第100章 头号功臣


  黄山大营之战,打到三更过半方才结束,虽然四里八乡还有无数的袁术军败兵可抓可杀,但天色实在太黑,以少攻多的徐州军队也着实十分疲惫,再打下去只会过度透支军力,所以陶应也当机立断,立即下令收兵回营,押着大队俘虏,提心吊胆的回竹邑大营统计伤亡去了,留下一座烈火熊熊的袁术军大营在黄山顶上燃烧,也不再理会躲着坚固工事中瑟瑟发抖的袁术军大队。
  被陶副主任的乌鸦嘴言中,徐州军队刚一收兵,小袁三公马上在中军大帐中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的作战战术,并且公开流露出了退兵之意,向众文武问计道:“众卿,我军连战连败,纪灵和陈纪等孤的心腹之臣先后阵亡,桥蕤也不知生死,军心沮丧,兵无战心,孤认为再打下去毫无意义,有意连夜拨营起寨,暂且退回寿春重整兵马,待到来日再来复仇。”
  “主公圣明,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军暂且退回寿春,正是上策。”杨宏抢着附和道。
  “不可!”小袁三公册封的沛国相舒仲跳了出来,坚决反对道:“主公,万万不可退兵啊,我军虽然连战连败,但六、七万的兵马尚存,且粮草充足,就此退兵,太过可惜!陶应小儿虽然连战连捷,但其兵力有限,后方不稳,后继乏力,主公只需坚持下去,反败为胜仍然大有希望!”
  “舒大人言之有理,正是这个道理。”同样颇有头脑的金尚也坚决反对退兵,为小袁三公分析道:“主公,我军与陶应小儿对峙一月有余,陶应小儿始终不敢冒险攻坚,就是害怕他的军队伤亡过大。今日陶应强攻黄山,除了有可能发现我军军心动摇与桥蕤将军立营未稳的战机外,更大的可能便是他的后方已露隐患,不得已而攻坚速战!而黄山一战下来,徐州军队伤亡同样不小,已经无力再发起对高皇山大营的进攻,主公只需继续坚持与陶应小贼对峙,不出一月,必有反败为胜的转机到来!”
  “是吗?孤还有反败为胜的转机?”
  小袁三公有些动摇,旁边的杨宏却阴阳怪气的说道:“二位先生,怎么坚持与那周瑜逆贼一个口气?我军坚持与陶应小贼对峙,确实有可能坚持到陶应小贼的后方生变,可是到时候主公与陶应小贼拼得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其他诸侯怎么办?”
  “就算便宜其他的诸侯,也绝不能放过陶应小儿!”金尚愤怒的说道:“且不说陶应小儿后方生变后,我军还有机会拿到部分徐州土地,就算得不到一尺一寸的徐州土地,我军也必须除掉陶应小儿这个奸贼!去年的广陵,现在的相县、黄山和睢水几场大战,我军早已和陶应小贼不共戴天,而陶应小贼自领兵以来,区区一年多点时间就把元气大伤的徐州五郡打造得能与天下任何一个诸侯单独较量,假以时日,陶应小贼羽翼丰满,那我军不要说是报仇雪恨了,能挡得住陶应小贼的反扑侵略就不错了!”
  “主公,元休先生说得对,陶应乃世之奸贼,不早图之,后必为患!”舒仲也是附和道:“为我军长治久安计,还望主公莫要轻弃前功,只要灭了陶应这个险恶奸贼,主公今后便可高枕无忧矣。”
  “两位先生此言差矣,灭了陶应奸贼主公就可以高枕无忧,怕未必吧?”杨宏笑得更是阴阳怪气,冷笑说道:“灭了陶应奸贼后,徐州不管为谁所得,两位先生又能担保他们一定会与主公友好相处,永不相反?既如此,主公又何必耗费钱粮军队,坚持与陶应奸贼死战,最后又白白便宜别人?”
  说罢,杨宏也不理会金尚和舒仲等人的愤怒反驳,只是转向小袁三公说道:“主公,微臣不懂军事,但也知道兵者利也,现我军连遭失败,实力大损,已经暂时无力吞并徐州五郡土地,既如此,主公又何必牺牲麾下将士,耗费淮南钱粮,白白为他人做嫁衣,帮助他人夺取徐州?还让世人耻笑?”
  “言之有理。”素来自私自利的小袁三公被杨宏的话打动,点头说道:“再打下去空耗钱粮兵力,还只会便宜其他奸贼,对孤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如早早退兵,待到重整兵马之后再来复仇!”
  “主公圣明,微臣钦佩之至。”杨宏大人笑得十分开心。
  “主公,不可啊,此时撤兵,不仅前功尽弃,还会养虎遗患啊!”金尚和舒仲一起大急。
  “二位先生,你们如此坚决反对主公撤兵,是何缘由?”杨宏阴冷的问道:“如此的置主公与淮南利益于不顾,只会杀那陶应奸贼一人,这样的行事作风,怎么与那周瑜逆贼一模一样?周瑜逆贼的罪行未暴露前,二位先生就与他常有往来,甚是交好,二位先生难不成……?”
  “杨宏小人,你这话什么意思?!”舒仲和金尚都又惊又怒的大吼起来,也一起握紧了拳头,杨宏则把三角眼翻成白眼,一副你耐我何的欠揍表情,全然不顾周围的袁术军文武对自己都是一片厌恶表情。
  “住口!”见杨宏犯了众怒,小袁三公这才开口喝住众人,又向杨宏呵斥道:“议事就议事,提那个周瑜逆贼做什么了?孤决定了,全军立即拔营起寨,撤回寿春!”
  “主公,不能撤啊!”金尚大急,赶紧向小袁三公双膝跪倒,焦急说道:“主公,就算主公不愿再打下去,也不能立即撤退啊,现在我军正与陶应奸贼对峙,匆匆撤兵,陶应奸贼必然出兵追击,我军人心慌乱,必然又要吃大亏啊!”
  “主公,陶应奸贼刚刚攻下黄山大营,队伍疲惫,无力追杀,正是我军撤退的大好机会!”杨宏赶紧反对,又自告奋勇道:“若陶应奸贼真来追杀,臣愿舍生忘死,辅佐主公麾下的大将断后,拼死为主公挡住追兵,掩护主公大军撤退,以尽微臣忠心!”
  “仲明真乃吾之忠臣。”小袁三公欣慰万分,又道:“孤意已决,立即拔营起兵,连夜撤退,陈兰与杨宏率军断后,众人休得再劝,多言者斩!”
  袁术军文武官员无可奈何,只得一起唱诺答应,又一起在心里嘀咕,“但愿上天开眼,让杨宏这个小人死在战场上,死在乱军之中!”
  于是乎,在仍然还有再战之力的情况下,心胆已怯的小袁三公架不住长史杨宏怂恿,决意连夜拔营退兵,立即逃回寿春,结果这么一来,为了保证撤军速度,很多不便携带的军械辎重就只能放弃,留下来便宜陶副主任——本来也有人建议小袁三公把这辎重都烧了,杨宏却坚决反对,说是留下来可以让陶应分兵来抢,分散陶应的追兵军力,还说如果点火焚烧这些辎重,会让陶应发现自军已经撤退,提前过来追杀,小袁三公觉得言之有理,也就一口答应。
  匆匆做好了撤退准备,天色朦胧将明时,六万多袁术军迅速撤出工事坚固得堪比龟壳的高皇山大营,向着南方来路撤退,开始时撤退还能做到有条不紊,次序井然,但不知道又有那个坏种派人在袁术军队伍中大肆散播谣言,说是已经有徐州军队迂回去抄袁术军的后路,小袁三公已经决定放弃一部分军队当弃子,只带亲信军队撤回寿春,余下的军队留在路上给徐州军队屠杀,用来给小袁三公争取逃命时间——天地良心,这些谣言还真不是陶副主任派人或者要求某个坏种散播的。结果人心惶惶的袁术军队伍信以为真之下,争先恐后的想跑在最前面,队伍就不可避免的出现混乱了。
  察觉到了这些谣言,大发雷霆的小袁三公正下令追查谣言来源,后方却忽然马蹄震天,旗帜翻飞,徐州军队的头号王牌君子军呐喊杀来,还没靠近就已是乱箭齐射,晨色朦胧中袁术军不知来敌多少,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慌乱,不少胆小的将领士兵干脆夺路而逃,带动了无数同伴争先恐后的逃命,更有甚者还在军中大喊后军已败,赶快逃命为上,更多袁术军将士信以为真,慌乱逃命间人马争驰,自相践踏,死者无数,井然有序的袁术军队伍也彻底大乱。
  原本只想咬住袁术军尾巴,迟滞小袁三公的撤退速度,结果还没发出几波箭雨,袁术军就已经彻底大乱,自行崩溃。见此情景,率领君子军追击的陶基当然是又欢喜又惊奇,命令重骑上前冲杀之余,也少不得派人迅速返回竹邑大营,请陶应速速派军过来痛打落水狗,而陶应收到消息也是又惊又喜,赶紧出动了昨天没有参加战斗的两千正规军和三千新降辅兵,亲自领了过来追杀。
  陶应亲自领着五千生力军赶到战场时,战场上的情况顿时让陶副主任笑歪了嘴巴,惊慌失措的袁术军士兵已经是逃得漫山遍野都是,盔甲、弓箭、武器和旗帜丢得到处都是,在乱世中贵比黄金的运粮车辆也被袁术军尽数丢弃,疯狂的自相践踏,为了争夺一条可以逃命的队伍,无数的袁术军士兵互相拔刀相向,更多的袁术军士兵则是被自家败兵活活踩死,虽然在后方追杀他们的只有一千五百君子骑兵,但楞是就没有一个士兵或者将领留下来抵抗。
  陶应的便宜堂弟陶基也还算有脑子,知道手中的兵力不足,袁术军一旦冷静下来,回头一个巴掌就能把君子军抽得满脸开花,所以陶基很聪明的把君子军分为了两队,专门训练了用来打硬仗的重骑兵为一队,冲锋陷阵撵着袁术军的屁股追杀,不擅近战的轻骑兵则在重骑兵的后方游走射击,以弓箭掩护重骑兵,也用弓箭制造袁术军的混乱,没有傻乎乎的不留半点后手,把所有兵力投入肉搏战场。见此情景,暗赞三弟大有长进之余,陶应也不再迟疑,马上拔刀下令,大吼道:“保持队列,冲上去杀!将士们,冲啊!杀啊!”
  “杀啊!”五千徐州生力军呐喊,兴高采烈的冲了上去,陶应也正要拍马追杀时,远处的树林中却奔出三十余骑,穿着袁术军的服色,径直向在陶应的大旗奔来,陶应身边的亲兵慌忙拦截间,那队骑兵中却传来了杨宏杨长史得意洋洋的呐喊声,“主公,主公!微臣杨宏,拜见主公陶使君!”
  待到那队骑兵奔进,陶应才发现杨宏身边的人其实全是徐州士兵——也就是陶应当初安排了保护杨宏大人返回高皇山大营的徐州士兵,而杨宏距离陶应还有二十几步就翻身下马,双膝跪地的膝行过来,手里还捧着一颗人头,满脸谄媚的说道:“主公,这是袁术匹夫安排了殿后的大将陈兰首级,刚才在混乱中,微臣让人从背后砍下的。主公安排给微臣的三十名将士,也一人不少的回来了,微臣还动用手中权力,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匹上好战马。”
  陶应大笑,也终于明白袁术军为什么会崩溃得这么快,为什么没有一支队伍有力殿后了,大笑之余,陶应翻身下马,亲自双手搀起杨宏,微笑说道:“杨大人辛苦了,这一次竹邑大捷,杨大人理当记首功!请大人放心,回到徐州之后,吾定然重重封赏大人!”
  “谢主公。”杨宏大喜,赶紧又向陶应磕头,又迫不及待的自我表功道:“微臣不敢欺瞒主公,其实为了让袁术匹夫的军心崩溃,微臣还安排了大量人手散播谣言,说是袁术老匹夫准备放弃部分军队独自逃命。主公的大军追杀时,微臣又让人不断大喊袁术老匹夫已经败了,已经死了……”
  “好好,这些等回去再说。”陶应笑着打断,又主动说道:“杨大人,你在淮南的家眷如何了?要不要我马上派人去淮南,把你的家眷接回徐州?”
  “谢主公关心,但不必了。”杨宏笑眯眯的答道:“其实早在数日之前,微臣就已经派人回了寿春,让微臣的家眷登船逃往淮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微臣的家眷都应该抵达淮阴了。”
  “替这样的滑头操心,还真是浪费。”陶应心中苦笑,但陶应也确实与这位杨宏大人臭味相投,便又对杨宏是一再称赞,当场拍板封杨宏为徐州长史兼抚军中郎将,专职掌管徐州对外事务——也就是陶应的专用外交骗子,赏金千两,田地千亩,玉壁十双,邑五百户,还承诺向李傕、郭汜为杨宏请封爵位。杨宏大喜过望,向陶应连连磕头道谢。
  这时候,又有大概六七千的徐州军队赶到了战场,原来正在军帐中休息的许褚和陈到听到陶应率军追击的消息,担心陶应的安全,征得同样为陶应安全担心的鲁肃同意,匆匆组织了六千多没有受伤的主力军队赶来增援,见陶应安然无恙,许褚和陈到松了口气之余,又迫不及待的请求率军追杀袁术军败兵,陶应见袁术军已无战心,徐州军队即便体力消耗过多也无须太过担心,便也立即点头同意。
  随着许褚和陈到两员猛将加入追杀战场,本就已经崩溃的袁术军更是崩溃得无法再崩溃了,无数的将领士兵抛下武器跪地投降,无数的士兵四散而逃,连滚带爬的逃往树林山脉,更有无数的袁术军士兵被徐州兵砍成碎片,踩成肉酱,漫山遍野都是袁术军的败兵,也漫山遍野都是袁术军士兵的尸体,小袁三公穷兵黩武搜刮来的无数军械粮草也尽数落入徐州军队之手,小袁三公本人则是跑得连金甲金刀都扔了,徐州军队一直追杀出六十余里,直到追过大泽乡方才收兵。
  是役,徐州军队阵斩首级超过万具,抓获俘虏超过两万,缴获战马超过三千匹,粮草军械无数,可怜的小袁三公却是差不多输光裤衩子,撤退时的六万多大军有近万人被自家败兵踩死,不肯回淮南乘机逃亡他乡的士兵民夫超过万人,粮草军需丢得精光,出征时的十三万大军,能够陪着小袁三公逃回寿春的不到八千,输得无法再输。
  还别说,如果换了别的诸侯摊上了这样惨败,十有八九都已经是一蹶不振,羞愧难当了。可是小袁三公却偏不,刚逃回了寿春,小袁三公就从怀里掏出了贴身收藏的传国玉玺,仔细看了传国玉玺没有受损,马上就又笑了,“还好,传国玉玺还在,朕还可以东山再起!”然后小袁三公又不顾众人反对,下令重新招募十万大军,并且决定把控制的赋税提到二税一,准备着重整旗鼓,一有机会就再找陶副主任报仇雪恨!
  徐州这边,虽然徐州军队大破小袁三公的十三万大军,取得了对小袁三公的决定性胜利,但陶应还是没有多少笑容,相反还有点长吁短叹,因为战后统计,仅仅是在黄山一战中,徐州军队就损失了三千以上的炮灰军,还有阵亡了超过三千的正规军,再加上此前的相县大战、竹邑防御战和追击战损失,这一次会战中,徐州军队的正规军损失超过六千人,占到了这次会战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徐州军队总兵力的十分之一,让陶应心疼了许久。
  更让陶应警惕的是,与小袁三公的乌合之众正面决战,徐州军队都遭到了如此惨重的损失,将来徐州军队如果碰上了吕温侯或者曹老大的百战精兵,那么在野外的正面决战中,徐州军队又会有多么恐怖的伤亡?
  “得抓紧时间练兵了。”得出了这个结论,陶应暗暗在心中警告自己,“正面对决,我还不是曹操和吕布的对手!不能完全依靠严重偏科的君子军和风羽军,也不能满足现有的队伍和阵容,我还缺强将,更缺精兵!老丈人啊,你为什么还不肯去死?”


第一百零一章 凯旋归来
  “呸!扶不起来的阿斗!……哦,不,呸!烂泥扶不上墙!三九天的扇子,三伏天的烤炉,没用到极点!”
  听到了陶副主任又一次在小袁三公身上刷到了大把经验值的消息,摩拳擦掌等候许久了的陶副主任北方的好邻居们,难免个个都是大失所望,也个个在背后骂了一句小袁三公的无能,然后曹老大马上撤回了增驻鲁国的军队,吕温侯把南线军队调往北线,至于都已经把军队驻扎到了徐州东海郡合乡县城的刘皇叔,更是赶快收回了伸进徐州的爪子,连滚带爬的逃回了鲁县,与徐州距离较远的袁绍和公孙瓒也放弃了在有利时机趁火打劫的打算,徐州北线危机不战自解。
  兴平二年的七月上旬,陶应留下秦谊把守沛国之后,率军返回彭城,陶商、陈登和曹豹率领徐州百官出城十里迎接,自发来迎接陶应大军的徐州百姓更多,自一年前陶应的君子军初出茅庐后,徐州军队就再没有吃过大的败仗,也没有那一股敌人胆敢深入徐州腹地烧杀抢掠,徐州的民生经济恢复得很快,速度远胜过徐州的军队力量恢复,加上徐州赋税相对其他诸侯较轻,这一切使得陶应在民间的口碑极好,现在又是七月农活较少,所以不仅徐州城里的居民百姓来了无数迎接陶应,十里八乡的乡间百姓也来了不少,官道两旁人头熙熙,百姓拥挤得水泄不通,焚香拜道者与担壶提浆者不计其数,场面之热闹,堪比影帝驾临汉末徐州。
  面对治下百姓的爱戴,公仆学校表演系高才生的陶副主任少不得展露几手绝技,或是在马上向百姓拱手还礼,或是下马搀扶一下路旁跪拜的白发老人,再和几个调皮的孩子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感动得在场的徐州百姓激动万分,眼泪汪汪的直呼今生有幸,生活在了这么一位爱民亲民的好主公治下,却全然忘了这位好主公的锦衣玉食和骏马金车都是从他们身上盘剥,也全然忘了自己们如果不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按时纳税,这位好主公不要说有今日辉煌,能不活活饿死就应该高唱阿弥陀佛。
  好不容易在万民百姓的歌功颂德声中表演完了,安排好了军队的驻扎问题后,意气风发的陶副主任领着了文武百官回到徐州刺史府,又在府中大摆宴席,自掏腰包让徐州文武百官给自己接风洗尘,顺便庆祝南线大捷,还有就是把自己新网罗到的‘人才’杨宏大人介绍给徐州百官,又好不容易把这些没有营养的过场都走完后,直到拍马屁拍得嘴巴都干了的徐州文武官员几乎走完,陶应这才松了口气,领着鲁肃、陈登、臧霸、许褚、陈到和曹豹等几个心腹进到二堂交谈,了解徐州近来发生的大小事务。
  一屁股坐到了二堂的当中主座上,陶应先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又懒洋洋的抱怨道:“累死我了,以后一定得简化这些迎来送往的礼节程序,还有百姓,不要每一次都让上万的百姓来迎接我,浪费我的时间不算,百姓们也浪费时间啊。”
  同样不喜欢虚文浮礼的鲁肃大点其头,深以为然,陈登则含笑致歉道:“主公请恕罪,在下也知道主公与军师都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事前也没有组织文武官员与城中百姓出城迎接,但是主公凯旋的消息传回徐州后,徐州众官员都坚持要出城迎接,百姓也自发出城迎接主公凯旋,在下制止不住,就只好随他们去了。”
  “主公,这也是徐州百官与百姓爱戴你啊。”曹豹奉承道:“当年老主公在日,都从来没有过这么热闹的场面,由此可见,徐州百姓对主公的爱戴远在老主公之上。”
  “岳父谬赞了,都是将士用命,吾麾下的文不贪财,武不怕死,小婿也只是跟着沾光而已。”陶应假惺惺的谦虚了一句,又坐直身体问道:“元龙,岳父,这几天我们北边的好邻居们,有什么新举动没有?”
  “主公大捷的消息传回徐州,马上该滚的都滚了。”曹豹兴冲冲的答道:“细作探报,刘备奸贼滚回了鲁县,在合乡的驻军撤得干干净净,吕温侯的主力重新北上,兵发东郡看模样是想打通与上党张扬的联系,曹操老贼被迫迎战,这些消息都是一再确认过的。看模样,短时间内我们不用为北线担心了。”
  陶应满意点头,又问道:“那吕温侯那边,可有什么书信或者使者过来?”
  “当然有。”陈登微笑答道:“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吕温侯的使者王楷昨天傍晚到了小沛,估计最迟明天上午就能抵达彭城,孙观试探他的来意,又是借粮和借武器。”
  “做梦!”陶应有些恼怒,恶狠狠说道:“真把徐州当免费又包邮的粮行了?山东的冬小麦才收下来两三个月,他就又缺粮了?也不怕把他撑死!不借,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借了。”
  “没错,不能再借了!”巴不得陶应与吕温侯撕毁婚约把自己女儿扶正的曹豹点头,赶紧附和道:“主公说得对,吕温侯为人贪得无厌,已经先后从徐州借走十万斛军粮还不满足,还想借粮,这次说什么都不能着再借了。”
  “主公请三思,吕温侯目前对我们还大用,还是慎重为上。”鲁肃沉声说道:“十万斛粮食都已经送出去了,这次如果吝啬,之前的一切努力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主公请明鉴。”陈登也说道:“据在下所知,吕温侯现在确实缺粮,冬麦收获前,定陶、山阳与任城都是战火不断,摧毁了大量农田,吕温侯虽然在我军支持下稳住了局势,收割冬麦时却没有收上多少粮食,兖州民间的粮价仍然高达数千钱一斛,吕温侯军中士卒的坐粮定量,也始终只有我军的一半,行粮定量也只达到我军的坐粮标准,如果他真想夺回东郡重新打通与并州的联系,就非得依靠我军的粮草供给不可。而且就算吕温侯不发起东郡战事,入冬之前,吕温侯的军中也会断粮。”
  “没钱没粮还养那么多军队干什么?穷兵黩武!”陶应益发不满的抱怨,还脱口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中所想,“干脆把他的五六万大军送我一半好了,我帮他养,他那边的精兵强将过来,我还保证待遇更好!给他们丹阳老兵的待遇都行!”
  听话听音,在场的鲁肃和陈登虽然不入陶副主任奸猾狠毒,但也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听到陶应的随口之语,鲁肃和陈登顿时就明白了陶应的心中所想,又见左右都是陶应的绝对心腹,陈登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公,你如此善待吕温侯,明知是与虎谋皮还仍然与吕温侯缔结婚约,莫非是为了将来吞并吕温侯兵力铺路?”
  险恶用心被陈登戳穿,又见左右都是可靠心腹,陶应索性也不再隐瞒,低声答道:“虽然不是有意如此,但吕温侯麾下的陷阵营和并州铁骑,还有他从董卓那里拐来的西凉铁骑和飞熊军的残部,又有那个诸侯不想要?不想收为己用?”
  终于明白陶应用心的陈登笑了,旁边的许褚却不服气的说道:“主公,陷阵营、并州铁骑、西凉铁骑和飞熊军算什么?给末将一点时间,保管练出一支更强的军队。”旁边的练兵高手陈到也是连连点头,对陶应夸奖其他队伍很不服气,也说只要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未必就练不出超过这些百战雄师的精兵。
  “仲康,叔至,怕没那么容易。”陶应摇头,又叹道:“先不说现如今天下大乱,没多少时间给你们练兵,就算时间充足,你们恐怕练不出比这些队伍更强的军队。”
  “主公为何如此认定?”许褚更加不服气的问道。
  “因为他!”陶应忽然一指陈登,笑着说道:“都是因为元龙,曹操老贼和公孙瓒为了解决军粮问题,今年才开始在兖州和易京屯田养军,可是元龙的目光太超前了,六年前就已经在徐州为我的父亲屯田养兵,结果好嘛,现在我倒是不用太为钱粮的发愁了,可是却得为徐州兵源的素质发愁了——徐州五郡治下的百姓个个都有吃有喝,不用上战场抢吃的喝的,战斗力怎么可能赶得上曹贼和吕温侯麾下那些饿红了眼睛的豺狼虎豹?”
  鲁肃和曹豹等人顿时大笑起来,陈登也是大笑,还幽默的说道:“如此说来,在下还真得向主公请罪了,都是因为在下,把徐州五郡的百姓喂得太饱,拖了主公的后腿。”
  陶应大笑,然后收住笑容说道:“玩笑归玩笑,事实也是事实,徐州五郡相对比较富足,百姓生活稍有保证,从徐州五郡中招募来的士兵,也确实缺少那种为了活命而战的亡命狠劲。这一次与袁术的大战你们也看到了,袁术军的战斗力如此孱弱,仍然给我军制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伤亡,这足以证明我们军队的精锐程度还远远不够。”
  说到这,陶应又转向许褚和陈到问道:“仲康,叔至,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一次竹邑大战,宣高兄麾下的琅琊兵打的硬仗比你们多,但伤亡却没有你们的队伍大,这是为了什么?”
  “臧将军麾下的将士都是老兵,经验丰富。”陈到抢着答道:“末将与许褚将军的队伍不同,新兵非常多,战场经验严重不足,伤亡自然要大。”
  “沙场经验只是一个因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陶应答道:“宣高将军麾下的队伍中,大部分都是来自泰山郡的士兵,泰山郡远比徐州五郡贫困,民生经济又在黄巾之乱中遭到了重创,说是民不聊生也不夸张。所以那些来自泰山郡的士兵为了活命,为了继续当兵吃粮,自然愿意在战场上卖命,因为他们一旦被驱逐出了军队,就很可能会被活活饿失。徐州军队又不同了,徐州兵就算被赶出了军队,回到了家乡仍然可以种田谋生,不太可能被饿死,所以他们就怕死,舍不得在战场上拼命,战斗力也自然大大削弱。”
  陶应都分析到这地步了,陈到和许褚也就没话可说了,臧霸则得意笑笑,又主动说道:“主公,要不让末将回琅琊和泰山去,再给你招募一批泰山兵过来?”
  “我正有此意,改日我们仔细商量。”陶应点头同意,又说道:“不过还是那句话,宣高兄就算再给我们招募来一批泰山兵过来,受训练和经验影响,短时间内也无法彻底扭转徐州军队只是二流军队的局面,我们徐州军队在正面战场上,也仍然不是吕布军和曹操军百战精兵的对手。”
  众人默默点头,既钦佩陶应的头脑之冷静,没有被之前的胜利冲昏头脑,也承认陶应所言不虚,现在的徐州军队,仍然还不是吕布和曹操的敌手。这时,陈到忽然说出了陶副主任的真正心里话,“要是吕温侯现在意外病死或者意外战死就好了,吕温侯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还已经与主公定亲,如果吕温侯突然死了,主公再想吞并他的兵力就容易得太多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陈登和鲁肃还在心中笑着说恐怕这也是我们主公现在最大的心愿了,咱们的陶副主任却连连摇头,口不对心的严肃说道:“叔至不可妄言,温侯与曹将军都是我的岳父,做为女婿,我希望他们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怕是希望吕温侯偿命百碎吧?”熟知陶副主任性情的陈登和鲁肃都在心里嘀咕,那边曹豹则自度没什么东西可以让女婿惦记和贪图的,所以即便明白女婿是在心口不一,倒也没有生气。
  说了许久的闲话,见天色已晚,陶应便让众人散去休息,自己也准备回曹灵那里去报到,免得这个爱吃醋的小丫头又大发雷霆,怀疑自己去找了别的女人,徐州众将答应,纷纷告辞离去,只有陈登和鲁肃两个智囊没有马上走,陶应知道他们定然还有话说,便也留下来等待。果不其然,当后堂中只剩下陶应、鲁肃和陈登三人后,陈登马上就拱手说道:“主公,还两件事,一是糜竺这边,十余天前,糜竺主动送来了一个刘备信使与刘备劝他为糜芳复仇的书信,在下把刘备信使交给了曹宏将军关押审问。”
  “嗯,此事我已知晓。”陶应点头,其实陶应早就从徐州特务头子曹宏那里获得了密报,企图趁火打劫的刘皇叔遣使联络糜竺,鼓动糜竺为糜芳报仇找自己算帐,要求糜竺动用家族势力,帮助刘皇叔拿下徐州五郡之一的东海郡立足,而糜竺不仅没有答应刘皇叔的要求,还让家兵把刘备的信使拿下,连同书信一起送到了陈登面前,以示自己的悔改之心。同时陶应还知道,曹宏已经从那个刘备信使口中严刑拷打出了真相,那个信使确实是刘皇叔派来鼓动糜竺叛变的人,向糜竺呈上书信后,又马上被糜竺拿下交给了徐州官府。
  “第二件事,关于吕温侯的。”陈登又说道:“在下认为,吕温侯此前主力驻扎南线,确实有浑水摸鱼吞并徐州五郡的企图。其后收到我军大捷的消息后,吕温侯又把主力调往北线,与曹军争夺东郡,也很可能是对吞并徐州一事暂时死心,打算先借着我军对他的支持夺回东郡,打通与可靠盟友张扬的联系,先立于不败之地再图将来。”
  “吕布此举如果得手,必然会动摇曹操根本,曹贼为图自保,也必然会全力反抗,曹吕两家决战,对我军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在下认为,主公万万不可吝啬钱粮,也大可不必为吕温侯的得寸进尺而气恼,应该大力支持吕布夺取东郡,曹吕两家彼此削弱越是严重,我军北线就越是安全。”
  “主公,元龙先生言之有理。”鲁肃插口说道:“在下之所以留下,便是想劝主公忍耐为上,万不可拒绝吕温侯的再次借粮要求,坏了借吕抗曹的大计。况且我军已经重创了袁术,主力已经腾出了手,就算吕温侯反复无常,也不用再担心他乘虚而下。”
  “这是当然。”陶应微笑答道:“其实刚才我就已经考虑好了,准备再借给吕布五万斛军粮,只要他老实去打曹操,以后再借粮也不是没有商量,用一些粮食就可以借吕布之手抵御曹操,远胜过我们徐州军队直接与曹操对抗。”
  “主公英明。”陈登拱手,又微笑说道:“除此之外,在下觉得主公还可以乘机向吕温侯提一个要求,向吕温侯借将练兵。”
  “借将练兵?”陶应有些糊涂,疑惑问道:“用得着这么麻烦吗?陈到和许褚都能练兵,用得着向吕布借练兵官?”
  “目的有二。”陈登毫不隐讳的答道:“一,许褚和陈到二位将军确实都能练兵,本身的才具也不差,但他们的沙场经验毕竟还是太少,还比不上吕布麾下那些百战老将,有这些老将的指点,相信对许褚和陈到二位将军的练兵定然大有益助。第二,吕温侯麾下的将领随他南征北战,多历苦寒颠簸,少有闲散富贵,他的将领来到徐州之后,主公若是让他们享受到了广厦华堂,美女金帛,还怕他们不顾念主公的好处,不生出依赖主公之心?”
  陶应笑了,连拍自己脑门,懊悔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忘了在公仆学校中学来的最拿手本领糖衣炮弹,糊涂得简直该死。大笑过后,陶应当即拍板道:“元龙此计大妙,明天我就派杨宏去见吕布,请他先借高顺和张辽过来帮我练兵,还有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和侯成,也要轮流借来徐州一段时间!”
  “主公好记心,连吕温侯麾下有那些猛将大将都记得一清二楚,看来主公对温侯的队伍,惦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登也是大笑。
  鲁肃没有笑,只是向陶应拱手说道:“主公,关于温侯麾下精兵强将之事,在下也正有事要禀奏。在肃看来,主公若是有意吞并温侯军力,最好的办法还是陈到将军说的继承,温侯仅有一女,已经许给了主公,温侯若是突然身死,其麾下忠勇之士必然力保他的妻女南下来投主公,主公不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招揽他们到手,用起来也更放心,远胜过直接收买拉拢,或者动手强夺。”
  “这点我当然知道,可我那位岳父勇冠天下,又正当壮年,突然蹬腿的可能实在不大。”陶应苦恼的说道。
  “战术与计谋并非在下所长,只能请主公自决。”鲁肃先推卸了责任,然后又警告道:“在下只想提醒主公一件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主公万万不可用刺杀或者下毒之类的手段,否则一旦走漏风声,后患必然无穷。最好的办法,还是借他人之手行事,以主公之机敏,相信只要有机会,此事也难不倒主公。”
  “借他人之手?”鲁肃这话算是点醒了陶应,陶应心中盘算着暗道:“是啊,我那个老丈人既然不肯去死,我为什么不想办法帮他死?先不说他有曹老大和大袁三公两个死对头,他的队伍里也不是铁板一块,他在白门楼被曹老大缢死,好象也是被手下给出卖的。”
  盘算归盘算,时间仓促,陶副主任再怎么的阴险狠毒,短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干掉自己的老丈人,所以陶应只能是谢过鲁肃和陈登的指点,然后又为了鲁肃和陈登再无他事,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返回卧房,去探望有孕在身的曹灵——陶副主任的枪法很准,第一个晚上就中了靶,看到曹灵害喜害得连饭都吃不下去,本来坚决反对曹灵嫁过来做妾的曹豹老婆也没了办法,只好哭哭啼啼的同意女儿从侧门进了陶家受委屈,陶应心中也有些愧疚,给曹灵封了一个不合礼法的次妻称呼——当然了,实际上还是妾。
  至于曹豹,敢把女儿嫁给吕温侯的曹豹倒是不太在意女儿是什么名分,加上曹豹对老陶家也确实忠心,知道陶应为了徐州利益,绝不可能主动与吕布翻脸毁婚,所以不仅没有反对女儿做妾,还没少劝老婆认命,责怪是自己女儿不对,乱耍不该耍的脾气,把本该早就到手的正妻名分拱手送了别人——还是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溜达溜达的到了曹灵房门前,推开房门直奔点着蜡烛的卧室,陶副主任脸上刚努力装出了一副赔不是的笑脸,不料曹灵卧房中忽然出来一人,陶应走得太快没有收住脚步,与那人撞了一个满怀,一股脂粉发香也扑鼻而来,陶应开始还以为是曹灵房中的丫鬟,但低头仔细一看时,陶应却猛然呆住,脱口惊叫道:“糜贞,怎么是你?”
  从曹灵房中出来的人正是糜贞,穿着绸缎制的暗红曲裾深衣,腰间却系着一条白带,头上乌丝挽着堕马髻,清丽的脸庞明显又消瘦了一些,被陶应撞得秀眉一皱,但抬头看清来人是陶应后,糜贞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俏丽面孔上顿时又没有了半点表情,一边僵硬的行礼,一边用冷得冰凉的声音说道:“民女糜贞,拜见本州使君,使君的二夫人身子不便,民女应二夫人要求,过来照顾与陪伴她。”
  “哦,原来是这样。”陶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向糜贞拱手说道:“多谢糜姑娘了,姑娘代为照顾内子之恩,陶应他日定当回报。”
  “主公言过了,此乃民女应为之事。”糜贞还礼,又更加冰冷的说道:“既然使君已经回来了,那民女也该告辞了。”
  说罢,糜贞也不等陶应回答,板着脸侧身绕过陶应就走,不料房中却又窜出了小腹已然有些隆起的曹灵,也不去看一个多月没见的陶应,只是一把拉住了糜贞的袖子,说道:“贞儿姐姐,你别走,天已经黑透了,你还回去做什么?你还是留下来,再陪我一个晚上吧。”


第一百零二章 舍身饲狼
  “贞儿姐姐,你别走,天已经黑透了,你还回去做什么?你还是留下来,再陪我一个晚上吧。”
  都快当娘的人了,曹灵身上的少女稚气都还没有减退多少,拉住了闺中蜜友糜贞的袖子只是撒娇,说什么都不肯让糜贞离去,对一月有余没见的丈夫却看都没有看上一眼。那边糜贞也故意不让目光碰到陶应,低眉顺眼的向曹灵说道:“灵儿妹子,使君已经回来了,还是请使君陪你吧。再说了,这么晚了我还不回去,兄长会担心的。”
  “怕什么?这段时间姐姐你三天两头留下来陪我,你兄长又说什么了?”曹灵说什么都要留下糜贞,又说道:“至于书呆子,粗手笨脚什么忙都帮不了,我叫他到别的房间睡去,姐姐你留下陪我。”
  “这……”糜贞有些为难,终于用眼角看了陶应一眼,但又迅速把目光移开。陶应则有些尴尬,假惺惺的说道:“糜姑娘,马上就二更了,要不你就留下来再住一晚上吧,反正这府里房间多,我可以到其他房间休息。内子与你情同姐妹,现在又身有不便,你们同榻而眠,我也正好可以拜托你帮忙照顾内子。”
  “是啊。”曹灵也劝道:“姐姐你也说过,现在你的兄长是一到初更就闭门上锁,不与外人往来,无论是谁都不许出入,姐姐你现在回去,恐怕连大门都进不去了。”
  曹灵此言显然非虚,糜贞冰冷得有些苍白的俏脸上也露出些难色,见此情景,始终偷看着糜贞神情的陶应忙开口相劝,力邀糜贞留宿,糜贞又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说道:“那好吧,那民女就再打搅使君一次,请使君安排一间房让民女休息,民女天明就告辞。”
  陶应答应,赶紧叫来丫鬟准备房间,那边曹灵则要求糜贞与自己共宿,糜贞则伸手在曹灵嫩滑的小脸上捏了一把,难得露出一些笑容,道:“灵儿妹子,你现在都已经是二夫人了,怎么还象以前一样淘气?陶使君好不容易从战场上凯旋归来,你还是多陪陪他吧,姐姐今天晚上就不陪你了,等以后再陪你不迟。”
  说罢,糜贞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神色,向陶应行了一个礼,然后就随着丫鬟离开了曹灵的房间,陶应的一双三角眼随着她的身体转动,一直跟到她的婀娜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但就在这时候,曹灵的小手已经揪住了陶应的耳朵,酸溜溜的说道:“看够没有?要不要跟上去再看看,说几句亲密的话,再续一下你们之前的姻缘?”
  “别胡说八道。”陶应赶紧拉开曹灵的小手,怕糜贞听到又赶紧把曹灵拉进卧室,关上了房门,才向曹灵低声呵斥道:“你小声点行不行,让糜姑娘听到了多不好?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曹灵大声冷笑,已经有些许妊娠斑的小脸上尽是讥讽,似笑非笑的向陶应问道:“那么请问是那一个书呆子,在这徐州刺史府的后花园中,与贞儿姐姐私订终身,还肌肤相接?又是那个书呆子,把贞儿姐姐为他求的平安符始终戴在身上,到现在都舍不得取下来?”
  说着,曹灵伸手到陶应的脖子上,硬生生的扯出了陶应用红线挂在胸前的丝绣香囊,更加满怀醋意的说道:“手艺真巧啊,难怪我以前问你这香囊那里来的,你要鬼扯说是什么阿离给你绣的。我就奇怪了,一个浣衣下女,怎么会有比我还巧的手艺?”
  “就你那点女工手艺,好象正常点的姑娘都比你巧吧?”陶应心中嘀咕,脸上则尽是尴尬,苦笑问道:“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不可能是糜姑娘告诉你的吧?”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这些事有没有?”曹灵凶狠的问道。
  罪证确凿,陶应也不想狡辩,索性就点了点头,又赶紧解释道:“不过这些都不能怪我,要怪就得怪你,当初如果不是你这个小丫头乱猜疑,不听我把话说完就去胡说八道,所以糜姑娘才误会了。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不会有后来那些事。”
  “你风流好色,还来怪我?”曹灵大怒,冲上来又要揪陶应的耳朵,陶应怕伤着她腹中的胎儿不敢大动作反抗,只是乘势把曹灵抱到了怀中,把脸贴到曹灵的小脸上,和颜悦色的说道:“好灵儿,乖,我承认我以前是有好色不对的地方,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不要计较了,而且我发誓,以后我也不会随便和她往来了。”
  “真的?”曹灵挑起美眸来看陶应,小脸上尽是不屑,还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千真万确,我和她之间的事已经完了,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陶应轻叹了一声,又主动取下了佩带了近一年的香囊,解释道:“我一直戴在这个香囊,是觉得这个香囊里的平安符好象有点作用,南征北战打了那么多仗,战场上刀光剑影,矢石如雨,还从来没有伤到过我一根毫毛,所以我才留着。如果夫人不喜欢,那我以后不戴就是了。”
  说着,陶应还主动把那个糜贞亲手绣制的香囊递给曹灵发落,曹灵则嘟嘟小嘴,又皱皱可爱的小鼻子,似乎很不满意陶应的言行,接过香囊又替陶应重新戴上,嘟哝道:“既然这道平安符这么有用,那你就一直戴着吧,你出征的时候,我在家里也能放心一些。”
  “那你不猜疑了?”陶应笑着问道。
  “呸!谁猜疑了?”曹灵仍然是一副傲娇神情,哼哼道:“猜疑你?你在外面那么多女人,我猜疑得过来?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
  酸溜溜的哼哼着,曹灵想挣脱陶应的怀抱,但陶应都四五十天没能碰女人了,这会温香软玉在怀,又嗅到曹灵身上熟悉的体香发香,下面的小陶应早就已经是蠢蠢欲动,搂着曹灵不肯松手,还凑到了曹灵珠润白嫩的小耳朵旁,淫笑说道:“夫人,你身子不便,还是让为夫把你抱上床吧,然后为夫还要替夫人仔细检查一下,看看夫人这些天来,肚子到底大了多少。”
  “去你的!”曹灵大羞,一把推开陶应带着酒味的嘴巴,娇嗔道:“四个月了,不能了。”
  “怕什么?”陶应笑着说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好象是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同房,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没事了。快来吧,夫人,为夫都快想死你了。”
  说着,陶应都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扯曹灵的衣服了,曹灵则又羞又气,挣扎着坚决不肯依从,还怒道:“不行,万一伤到我儿子怎么办?憋不住滚到别的房间睡去,今天晚上我一个人睡,省得你纠缠不休。”
  生理欲望迫切需要发泄的陶应坚持了半天,但曹灵担心伤到胎儿,始终坚持不肯依从,最后陶应也没了办法,只能是放开曹灵,垂头丧气的说道:“夫人,这可是你逼我的,今天晚上我可得到阿离房间过夜了。”
  “滚!”曹灵没好气的呼喝,又哼哼道:“如果你忍心,以后你就天天住在那个小狐狸精那里,用不着过来看我。”
  碰上了这样的极品老婆,陶应也没了办法,只好是唉声叹气的说道:“那好吧,今天晚上我住这里,也不碰你,总行了吧?阿离那里,我明天再去。”
  听到了陶应在话,曹灵总算是露出些满意笑容,任由陶应搀着坐到了床上,又让陶应侍侯了更衣脱鞋,但就是在陶应脱衣服的时候,曹灵却又改了主意,阻止陶应道:“书呆子,我想了一会,你还是去看看贞儿姐姐吧,她现在肯定还在房间里哭,你去替我安慰安慰她,然后你爱在那睡就在那睡,我今天晚上还是一人休息算了。”
  母老虎老婆竟然让自己深更半夜的去其她美女的房间,陶应还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满头雾水的向曹灵求证是不是在开玩笑时,曹灵却不耐烦的说道:“谁和你说笑了?贞儿这段时间经常陪我过夜,也经常在梦里哭醒,半夜里悄悄的一个人流泪,可怜得紧,我知道她是因为你哭,你去安慰一下她,她也许能好一点。”
  “安慰她容易,可要是把我也给安慰了进去怎么办?”陶应苦笑问道。
  曹灵不答,把脸扭了向墙,许久才嘟哝了一句,“也不知脸红,就凭你这个书呆子,贞儿姐姐怎么可能看得上?”
  “夫人,你真不是在开玩笑?”陶应更是惊讶。
  “嗯。”曹灵这次回答得很快,还难得在语气中带上了一些怜悯,低声说道:“贞儿姐姐变成这样,我也有些责任,心病还需心药医,或许你的安慰,能让她好一点。你去吧,我要睡了。”
  “知道你有责任就好。”陶应心中嘀咕,又见曹灵态度似乎非常认真,又犹豫了半晌,这才低声说道:“那我去看看,尽量安慰安慰她,但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曹灵不答,还有些轻微的鼾声,而陶应又迟疑了片刻后,终于还是轻手轻脚的吹熄烛火,又轻手轻脚的出门,不过房门关闭的那一刻,曹灵却忽然睁开了紧闭的眼睛,轻声骂了一句,“书呆子,果然和贞儿姐姐一样,你也没忘了她。”
  ……
  曹灵这一次倒是有点冤枉陶副主任了,陶副主任心里确实还没有忘记糜贞不假,但是与糜贞再续前缘的念头却是真的没有,因为陶应至今还在怀疑糜竺重返徐州的真正用意,上一次陶应故意示弱对外宣布徐州军队在淮阴惨败,结果刘备果不其然就来趁火打劫了,其中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消息是糜竺传递的,但也没有证据表明不是糜竺做的,所以即便不管糜竺如何的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陶应都始终不肯放松对他的警惕——恨屋及乌,这层警惕,自然也连累到了糜贞妹子的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即便是得到了小醋坛子曹灵的默许与糜贞单独相处,陶应都没有想过什么与糜贞破镜重圆,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向糜贞倾吐一下心事,解释一下自己当初逼着刘备处死糜芳的苦衷,即便不能获得糜贞的理解,今后在糜贞面前也可以坦然以对,不用象这几次见面一样,见到糜贞就尽是愧疚,尴尬得连话都不方便说。
  向下人问明了糜贞住宿的房间,又溜达到了客房门前,窗户里果然还透着烛火的光亮,陶应又迟疑了一下,心说老子反正只是解释一下过去的误会,又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又什么可犹豫的?盘算到这,陶应终于还是敲了几下门,低声说道:“糜姑娘,在下陶应求见。”
  房间里没有答复,陶应又敲门,再次自报身份,并解释来意,“糜姑娘,在下陶应只是有几句话对你说,没有其他意思,姑娘如果不方便与在下见面,还请明示,在下绝不强求。”
  房间里还是没有声音,陶应又等了许久还是如此,失望之下正准备离开,刚抬腿时,面前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月光下,一双美目已经哭得又红又肿的糜贞出现在了陶应面前。陶应大喜,忙向糜贞拱手行礼,又道:“糜姑娘,在下冒昧打扰,只想就之前的事对姑娘稍做解释,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使君不用解释了。”糜贞表情依然冰冷,声音虽然哽咽,但也同样的冰冷,“之前的事,兄长已经对民女详细介绍过了,是我们糜家忘恩负义,吃里爬外,对不起使君父子,民女的二哥也是罪有应得,与使君无关。使君宽宏大度不念旧恶,允许民女一家返回徐州居住,远离战火,民女感激之至,即便粉身碎骨,也难保使君的恩德之万一,所以使君就不必解释了。”
  无比冰冷的飞快说完这番话,糜贞又把房门关上,陶应再多想说些什么也来不及,只听到糜贞的脚步声急匆匆进了后房,然后后房中又很快传来了压抑的哭泣声音,陶应也尴尬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犹豫了片刻,陶应再次伸手敲门时,却发现糜贞没把房门从内闩上,房门应声而开,陶应咬咬牙,索性自己抬步进了房间,把房门关好,然后又悄悄摸进了糜贞的卧房,心脏也象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一样不争气的紧张跳动起来。
  糜贞已经和衣躺在了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脸痛苦哭泣,陶应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低声叫了一句糜姑娘,糜贞清瘦而又婀娜的娇躯震了一下,藏在被中哽咽道:“民女已经说过了,使君不用解释了,民女斗胆,请使君速速离去。”
  陶应当然不肯走,还干脆坐到了糜贞的床上,温柔的叫了一句,“贞儿。”
  陶应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对于糜贞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压抑的哭声也顿时打住,抓住被角的春葱小手也攥得关节发白,陶应又低声说道:“贞儿,我知道你心里苦,也知道你恨我,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我也是别无选择,徐州是我父亲的基业,我如果不尽力保全,那我就是不孝,陶谦是我父亲,有人害他,我如果不制止,不严惩凶手,那我就是禽兽不如,就象你说的一样,你的二哥糜芳,那是罪有应得,我如果饶了他,如何向父亲交代,又如何向徐州军民百姓交代?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确实对不起你。”
  糜贞似乎冷静了一些,在被中低声说道:“民女已经说过了,民女的兄长是罪有应得,使君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民女,民女更不敢对本州使君心怀怨恨。”
  “贞儿,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更在怪我。”陶应苦笑,索性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糜贞,眺望着房中的烛台上跳动的烛火,既安慰糜贞,也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我也该死,当初你听了曹灵小丫头的谣言,跑来向我求证也是一片好心,想撮合我和那个小丫头,可我贪图你的美色,没有告诉你真相,骗了你。”
  “你的二哥糜芳恨我入骨,你大哥也断然拒绝了我父亲为我向你的提亲,这些我都清楚,可我也没有告诉你真相,又骗了你。”
  “你的兄长和刘备勾结,企图夺取徐州五郡,其实从刘备第一次进徐州城那天我就知道,我也早就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你的两位兄长,可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甚至还几次从你嘴里套话,变着法子掌握你两位兄长的动静,我又骗了你。”
  “你二哥被杀的那天晚上,你哭着来找我,那时候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可能也不用如此痛苦,可是为了徐州稳定,为了暂时稳住刘备那个野心勃勃的大耳贼,不给他乘机动武闹事的机会,我还是没有对你坦诚相待,眼睁睁的看着你哭昏在雪地上,甚至连搀都没有搀你一下。狠毒薄情至此,连我自己都万分惭愧,你心里恨我怪我,我也理解。”
  “可是贞儿……”情真意切的说到这里,陶应也有些鼻子酸酸的,低声说道:“可是贞儿,有一点我没有骗你,我对你是真的一见钟情,相思入骨,请我父亲向你的两位兄长求亲,除了想争取你的家族势力支持外,更大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与你结为夫妻,与你白头偕老。只是天意弄人,让我们变成了这样……”
  糜贞始终没有半点声音,陶应也没想过能让这个伤心欲绝的小丫头破涕为笑,只是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句,“贞儿,说了可能你不相信,天天前外人面前演戏,这么长时间里,我还真是第一次说这么多心里话,我也不奢求你能理解我原谅我,只是想对你说出这些心里话,让你明白我的苦衷,也让我自己心里的好受一些。骗了你这么长时间,我的良心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折磨我不少次了。”
  自言自语的说完了,陶应起身站了起来,轻轻说道:“贞儿,我走了,你也忘了我吧,去找一个疼你的男人,祝你幸福。”
  说罢,陶应还真是抬腿就走,但是没走出三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了糜贞带着哭腔的呼喝声,“站住!”
  陶应停住脚步,缓缓回过身来,烛光中,糜贞已经站到了床边,美目中泪光闪烁,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樱唇抿得发白,过了许久,糜贞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忘不了你,怎么办?”
  “我已经订婚了,正妻是吕温侯的千金吕蝶。”陶应苦涩笑道:“灵儿她自讨苦吃,嫁过来做妾,她娘在背后不知哭了多少次。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我怎么能让你也受这样的委屈?”
  “我不怕委屈!我也愿意自讨苦吃!”糜贞脱口回答,但话音未落,糜贞的噙泪俏颜顿时泛出了羞红,害羞的低下了脸庞。
  如果说优秀公仆陶副主任没有梦想过三妻四妾的齐人之福,那么这样的话肯定鬼都不肯相信,可是这会糜贞的话如此坦白直接,泡妞基本上靠开发票的陶副主任一时之间倒被吓住,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件让陶副主任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可怜的糜贞妹子尽管已经羞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却还是颤抖着自己解开了腰带,又解开了身上的曲裾,露出了穿在其中的月白小衣……
  “贞儿……,你这是干什么?”
  作风端正的陶副主任有些紧张,赶紧过来阻拦糜贞,糜贞却主动的抱住了陶应,把滚烫的俏脸埋进了陶应怀里,嘤咛着轻轻说道:“陶郎,我不怕委屈,我也愿意自讨苦吃,我不要名分,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幽香扑鼻,软玉在怀,陶副主任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考虑有没有发票和能不能报销了,只是将糜贞的俏颜捧起,往她柔软的樱唇上重重的吻了下去,糜贞也不反抗,只是张开了一对莲藕一般白嫩圆润的玉臂,紧紧勾住了陶应的脖子……
  也不知道过去了许久,案上烛火即将燃尽时,疲惫不堪的陶应终于昏昏睡了过去,被剥成了白羊一般的糜贞泪流满面,无力的依偎在陶应赤裸的胸膛上,滚烫的眼泪一滴打落陶应胸膛,陶应却一无所知,只是酣声大睡……
  “兄长,玄德公,我成功了!二哥,我终于成功了!”
  白嫩小手缓缓摸上乌黑青丝,从髻儿中抽出了一支黄金发簪,簪尖尖锐,在微弱的烛光中映出青色,簪尖在关节攥得发白的小手带动下,慢慢指向了陶应紧闭的脆弱眼皮……
  “兄长,你单独从地道出城走吧,贞儿不回去了,贞儿要和这个恶贼同归于尽。”默默念叨着,另一只小手,也悄悄的紧张攥紧,还攥到了一个柔软的布团……
  “咦?这是什么东西?”
  想知道可怜的糜贞妹子舍身饲狼后生死如何?想知道糜别驾能否顺利逃脱生天否?请看下章。


第一百零三章 糖衣炮弹
  “砰!”
  客房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撞开,昏睡中的陶应也被这声巨响给惊醒了过来,坐起来睁开朦胧睡眼时,却见屋外已是天光大亮,曹灵挺着大肚子站在床前,脸上似笑非笑,陶应再胆战心惊的低头时,又见糜贞已经羞得藏到了被子中,用被子把她姣好的身段包裹得严严实实,露出陶应光溜溜的屁股和小陶应。
  “相公,贞儿姐姐,你们怎么解释?”曹灵的语气慢条斯理,小脸上却没有多少怒色,好象对于丈夫的出轨并没有十分生气,还带着微笑问道:“相公,贞儿姐,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被委屈下嫁的小老婆抓奸在床,陶副主任脸皮再厚,一时之间也难免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也破天荒的有些发烧,犹豫了半天才喃喃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昨天晚上酒喝多了,闲着也是闲着……”
  “闭嘴!你对得起我么?”曹灵怒喝了一声,又恶狠狠刮了陶应一眼,这才转向糜贞笑道:“贞儿姐,当初我劝你一起过来继续做姐妹的时候,你坚决拒绝,怎么今天……?姐姐你好象有点言而无信噢?”
  糜贞更羞,缩在被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还把被子裹得更紧。还好,曹灵显然没有责怪糜贞不够姐妹的意思,只是在陶应耳朵上拧了一把,然后就出了房门,还笑着说道:“贞儿姐,你穿衣服吧,我在房里等你,一会我们仔细商量以后怎么办。”
  曹灵走了,同样光着屁股的陶应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敢叫丫鬟进来服侍,手忙脚乱的自己穿好衣服鞋袜,又向被子里的糜贞说道:“贞儿,我已经穿好了,起来我帮你穿衣服吧。”
  “不要!”糜贞在被子中坚定的拒绝,又羞答答的说道:“你出去,把门关好,我自己穿。”
  想仔细欣赏一下糜贞身材的陶应好意又劝,表示愿意帮忙,但糜贞坚决拒绝,陶应无奈,只得按糜贞的要求出了客房把门关好,又过片刻,连头发都没梳好的糜贞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似乎非常痛苦,陶应笑着上去搀扶她时,糜贞却一把推开了陶应,羞涩的低声说道:“我要走了,你别送。”
  “那我什么时候请兄长去你家?”陶应笑嘻嘻的问道。
  “不要!”糜贞再次拒绝,还把小脸扭开不看陶应,低声说道:“让我再想想,以后再说,没有我同意,你千万不能去。”生米都已经煮成了熟饭,陶应当然不用担心糜贞反悔,又见糜贞确实羞得厉害,便也含笑答应,糜贞则慌慌张张的从后门出了徐州刺史府,乘上自家马车回到了位于城北的糜府。
  进了糜府,差不多象是逃命一样的逃回了自己的闺房,糜贞捂着怦怦乱跳的胸膛长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叫丫鬟服侍,自己坐到铜镜梳好头发,又准备叫丫鬟打水来沐浴时,闺房门外却传来了糜竺的声音,“妹妹,你回来了?兄长能否进来?”
  糜贞又有些紧张,赶紧检查了衣服与头发无误,又揉了揉滚烫的脸颊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开口请糜竺进房。而糜竺推门进房后,果然先观察了一下糜贞的神情举止,好在糜贞这段时间也学到了一些演技,尽管心脏仍然跳得厉害,神情却颇为镇定,与平时基本一般无二,糜竺看不出破绽,便只得开口问道:“妹妹,昨夜你又在刺史府留宿,可见到了陶应奸贼?”
  “见了一面。”糜贞镇定的答道:“但曹灵有孕在身,没让陶应陪伴,把陶应赶到了其她妻妾的房中,小妹在曹灵房中过的夜。”
  “那你与陶应奸贼谈话没有?”糜竺不死心的问道。
  “交谈了几句,陶应奸贼感谢了小妹对曹灵的照顾,但这个奸贼对小妹非常警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言语。”糜贞答道。
  “这很正常,陶应小儿奸猾过人,是不可能随便露出破绽。”糜竺点头,对妹妹的信之无疑,然后糜竺又试探着问道:“妹妹,那么陶应奸贼有没有对你……?或者,你有没有试着与这个小贼走近?”
  糜贞的俏脸终于红了,硬着头皮的说道:“兄长,当着曹灵的面,小妹怎么能……?曹灵的脾气,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素来的自私自利,怎么可能容忍小妹与她的丈夫……在一起?还有,当着曹灵的面,陶应奸贼怎么方便与小妹……,那个?”
  曹灵的恶劣性格是糜竺早有耳闻的,加上老陶家的老走狗曹宏汲取了之前的教训,现在把徐州刺史府看守得比大牢还严,糜竺的其他眼线根本就别想踏进刺史府大门一步,完全都是糜贞的单方面证词下,糜竺自然也就只能选择相信,便又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不出意外的话,陶应奸贼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徐州了,曹灵与你是闺中好友,你可以借口探望于她,常去刺史府走动,一有机会,就可以立即按计行事,为你的二哥糜芳报仇!”
  糜贞神色黯淡了下来,犹豫了许久后,糜贞先是点了点头,又轻声问道:“兄长,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陶应奸贼虽然害了二哥,可二哥也有不对的地方,陶应奸贼,还几次邀请兄长你重新出仕……”
  “妹妹,你动摇了?还是你与那奸贼见面后,与他旧情复燃了?”糜竺沉下了脸,向糜贞呵斥道:“或者说,妹妹你忘记你在祖宗灵堂中立下的誓言了?”
  “小妹时刻不敢忘怀。”糜贞声音有些颤抖,低声说道:“小妹自幼父母双丧,是两位兄长把小妹抚养长大,二哥既是小妹的兄长,也是小妹的父母,兄长不幸被陶应奸贼残害,小妹自当为他复仇。如若不然,小妹到了九泉之下,必不容于父母家人。”
  “你记得这些话就好。”糜竺满意冷哼,又哼道:“陶应奸贼邀请你兄长重新入仕,你以为他是好心?错了!这个伪君子是在树立他以德报怨的虚伪形象,想让天下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不计前嫌的大度之人,让他可以更进一步的招摇撞骗,欺瞒世人!”
  哼着,糜竺又恨恨的说道:“况且,你的兄长也不是那种甘为牛后的人!陶应奸贼的心腹现在已经有了陈珪父子和鲁肃,那里还有为兄的位置?你的兄长如果向他低头,不仅注定得不到重用,也更不会得到信任,还会受尽世人耻笑!嘲笑!正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不管陶应奸贼如何得势,为兄都绝不会为他卖命!只有玄德公,才是为兄心目中的仁君圣主!”
  糜贞的神情益发黯淡,轻轻低下螓首,糜竺还道是自己话重了些,便放缓口气说道:“妹妹,为兄的话虽然重了些,也不该叫你去做这些事,但是为兄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你的兄长,我的亲弟弟,为了他报仇!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妹妹你多想一想吧,为兄就不唠叨了。”
  说完了,糜竺背着手扬长而去,留下糜贞在闺房默默流泪,泪湿衣襟。
  ……
  儿女情长差不多了,还是来看看陶副主任麾下的徐州军队的情况吧,通过与小袁三公的正面对决,发现徐州军队的战斗力仍然远远不足后,为了把这些帮凶走狗打造成一支满意的精兵,陶应除了加强军队训练之外,再有就是借着吕温侯遣使借粮的机会,乘机向吕布军使者王楷提出请求,希望能从岳父那里借来一些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兵老将,帮助徐州军队提高战斗力。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为很顺利的就从陶应这里借到了五万斛宝贵军粮,王楷自然不好意思拒绝陶应的要求,马上就拍着胸口向陶应担保,说是一定请吕温侯答应这个请求。陶应大喜,马上派出徐州新任长史杨宏陪同王楷押粮北上,去山阳拜见吕温侯交涉此事,还点了名要借张辽与高顺二将,做为回报,陶应还承诺将在钱粮方面全力支持吕布军夺回东郡。
  陶副主任的专用外交骗子杨宏第一次出手非常成功,见女婿二话不说就送来了五万斛在乱世中比黄金还宝贵的粮食,又承诺将来还会继续借粮,吕温侯大喜之下自然是一口答应了女婿的请求。而陈宫也觉得这是一个与陶应通好的大好机会,同时还可以乘机了解徐州军队的虚实,所以陈宫也没有反对,还建议吕温侯马上派人南下,趁热打铁拉好与富庶徐州的关系,建立铁杆盟友的友好关系。
  陶应的运气不算太好,点名要借的吕布军大将张辽做为先锋,已经领兵去了东郡,还已经与曹袁联军交上了手,调他回来显然不现实。所以吕布与陈宫仔细商量之后,决定派遣忠诚稳重的大将高顺与银河射手曹性南下,去徐州帮助女婿训练军队,同时吕温侯还很大方的允许高顺率领两百陷阵营老兵同行,以便教导和蹂躏徐州队伍里的那些少爷兵——对于三天两头得靠野菜粥填饱肚子的吕布军将士来说,徐州军队里的士兵确实过得和地主少爷没什么区别。
  吕温侯倒是大手一挥让高顺和曹性率领两百陷阵营南下了,被派到徐州调教菜鸟的吕布军倒霉蛋却骂开娘了,当年吕布军将士投靠大袁三公的时候,可没少被势利眼到了极点的大袁三公队伍欺负,一遇大战就推到前方当炮灰,打了胜仗不给奖励,缴获的战利品也不准私留,受尽了鸟气。后来常山大战时,吕布军好不容易重创了困扰大袁三公多年的黑山贼张燕,大袁三公不仅不给奖赏,还责怪吕布作战不力没能彻底歼灭张燕,一度试图处死吕布,逼得吕布只能带着凯旋之师逃往上党。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全是吕布军老兵的陷阵营将士自然对所谓的友军充满了警惕,担心又在徐州受到不公平待遇。
  高顺性格沉稳又对吕温侯忠心耿耿,对吕温侯的命令虽然不满但也没有怨言,只是埋头执行,银河射手曹性却不同,南下的路上基本上一直都在骂骂咧咧,还一度当众扬言,“将士们,到了徐州后,陶应小儿如果对我们公平对待就罢了,如果他敢给咱们甩脸色,敢象袁绍老匹夫那样,让他的队伍吃肉喝汤让我们吃糠咽菜,那我们马上就走!主公那里,我和高将军给你们担待!”
  两百陷阵营将士轰然答应,都对曹性的话深以为然,高顺沉默不语,引导这支队伍南下的徐州使者杨宏却哈哈大笑,点头哈腰的向曹性说道:“曹将军请放心,我家主公陶使君是爱才如命之人,象曹将军和高将军这样的盖世名将,象陷阵营这样的熊虎之士,到了徐州后,只会保管你们得到更好的待遇,怎么可能让你们受半点的委屈?”
  “最好是这样。”曹性冷哼,“希望陶使君别和袁绍老匹夫一样,用花言巧语把我们骗到了徐州,然后就扔下我们不管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杨宏更是点头哈腰,为了给高顺和曹性等人一个惊喜,还故意没说陶应准备如何款待高顺、曹性这支队伍。
  陷阵营都是步兵,从山阳到小沛走了大约六天时间,第六天傍晚,当高顺和曹性的队伍抵达小沛时,却意外的发现徐州军队早在小沛城外建下了一座营寨,还有一队辅兵在营外列队迎侯。高顺和曹性正疑惑时,杨宏又主动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点头哈腰的说道:“高将军,曹将军,请不要误会,不是我家主公不许你们入城驻扎,是因为小沛到徐州还有一百四十里路,一天肯定走不完,所以我家主公干脆就派一队辅军送来了营帐,给你们建营休息过夜,然后到徐州的路上你们也用不着辛苦扎营了,只有我军辅兵为你们安排。今天晚上,高将军和曹将军的队伍愿在城里驻扎,就请进徐州城驻扎,愿意在城外驻扎,就请到这座军营中休息过夜。”
  “让陶使君费心了,但也用不着,我军带得有营帐。”高顺沉稳的答道。
  “咦?都是新帐篷?”吕布军第一神箭手曹性目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徐州辅兵为自军搭建营寨用的都是崭新帐篷,远胜过自军用的那些四面透风的破烂军帐,便笑道:“那好吧,既然陶使君有心,反正明天我们就要继续南下,我们就住在这座营寨里算了,省得进城和出城的麻烦。”
  “曹将军,高将军,那快请。”杨宏大喜,又迫不及待的说道:“请两位将军放心,我军给贵军将士安排的住宿标准,是四人一个军帐,不会让你们二十个人挤一顶军帐。”
  “四个人住一顶军帐?”高顺和曹性对视了一眼,一起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陶应还算够意思,比袁绍老匹夫强多了。
  高顺和曹豹很快就发现他们错了,而且还错得非常离谱,因为他们被徐州辅兵象迎接贵宾一样的请进了大营后,马上就发现大营里早就准备好了酒宴,每一个陷阵营将士都在宴席上有位置,宴席上还尽是苦哈哈出身的陷阵营将士从没见过的好酒好菜,杨宏则一道菜一道菜给高顺队伍的介绍,“各位友军将士请看,这是我们徐州最有名的鼋汁狗肉,这是易牙五味鸡,这是鱼汁羊肉,这是虾炒苔菜,四孔鲤鱼,稚羹,红烧猪肉……还有酒,有黄酒,浊酒,清酒,各位友军将士可以随意选择,保管你们喝够。”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如果那位友军将士不喜欢,可以尽管开口,在下可以让厨子为你们开小灶,单独做你们喜欢的饭菜。”
  “不用了,不用了。”看着满席的美味佳肴,曹性和两百陷阵营将士个个都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也个个直咽口水,恨不得马上就冲到宴席上据案大嚼。一向言行稳重的高顺也难得开口,向杨宏说道:“杨大人,使君太客气了,这样的酒菜如果我们还叫不满意的话,那我们就太不知足了。……咦?银酒碗?银筷子?”
  说到这里,高顺忽然瞪大了眼睛,因为高顺突然发现,陶应给陷阵营将士安排的酒席上,竟然每一个案几上都放着一个白银酒碗,一双白银筷子!那边曹性也惊呼起来,“杨大人,你们使君也太有钱和太会享受了吧?竟然用银碗喝酒,用银筷子吃饭了?”
  “曹将军误会了,我们主公其实很节俭也很俭朴。”杨宏赶紧解释道:“只是各位将士远道为来,是为了指点和教导我们徐州军队,帮助我们徐州军队提高战斗力,我家主公无以为报,所以才特命我们准备了两百套白银餐具,用来招待你们,曹将军也请告诉贵军将士,这些白银餐具用过之后可以带走,算是我们主公送给你们的一点小礼物。待到各位将士抵达徐州之后,我家主公还有见面礼相赠。”
  “陶使君万岁!”两百陷阵营将士都欢呼了起来,个个喜形于色,对陶应的慷慨大方感激之至。高顺和曹性虽不贪图这点银子,但也十分的感激,一起向杨宏道谢,然后曹性又迫不及待的说道:“杨大人,将士们可以入席了吧?我们可都饿坏了。”
  “曹将军,请稍安勿躁。”杨宏的回答让曹性有些意外,然后杨宏又满脸谄媚的说道:“高将军,曹将军,你们的将士远来寂寞,我家主公还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排解寂寞的人。”
  说着,杨宏拍了拍手发出暗号,紧接着,预备用来让陷阵营将士住宿的帐篷中忽然骚动了起来,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快步跑了过来,或羞涩或大方的坐到了案几旁边,还每一个陷阵营将士的案几旁边都有一个女人相陪,莺莺燕燕,争媚斗艳,让每一个陷阵营的将士都看花了眼。
  陷阵营上上下下都眼睛冒光时,杨宏又笑眯眯的说道:“各位陷阵营的将士,请入席吧,这些美女会服侍你们用饭,晚上也会侍侯你们休息。还有,一会还有歌舞表演,请各位友军将士尽情欣赏。”
  “哦,对了。”说到这,杨宏又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一会这些女孩子的卖身契,也都会送到各位将士的手中,一个月后结束训练,各位将士可以把她们留下,也可以把她们带回去。”
  杨宏的话音未落,陷阵营队伍中已经是欢声四起,陷阵营的两百将士也都不是喜形于色了,而是全都欣喜若狂了。曹性更是笑得连眼睛都眯起,假惺惺的说道:“杨大人,陶使君实在太客气了,这叫我们怎么好意思?陶使君如此厚赐,叫我们如何报答?”
  “很简单,请曹将军和高将军帮我们主公用心调教麾下队伍就是了。”杨宏笑眯眯的说道:“曹将军,高将军,你们都是每人四位美女,在中军帅帐里,两位将军进去就可以见到了。”
  “多谢,多谢。”曹性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高顺则万分为难,迟疑道:“杨大人,这么做不太好吧?白银酒具我们留下,女人还是请大人收回去。”
  “不行,不行。”杨宏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坚决拒绝道:“高将军,这可是我家主公专门交代的心意,将军如果拒绝,下官回到徐州可就没办法交代了。还望高将军大发慈悲,千万不要让在下为难。”
  “高兄,这可是陶使君的一片好意,你就别让杨大人为难了,帮陶使君练兵时,我们多用点心就是了。”曹性满脸笑容的拉住高顺,又把高顺拉起就往远处的中军大营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高兄,你也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是让成廉和宋宪那帮兔崽子知道这里的事,只怕会把眼珠子都羡慕得鼓出来吧?”
  “这一趟来对了,来值了!”搂着怀中美女,又喝着美女喂来的美酒好菜,每一个陷阵营将士也都笑得眼睛眯成线,还一起在心里嘲笑留在山阳吃糠咽菜的五百多陷阵营同伴,“兔崽子们,要是你们知道陶使君对我们有多好,恐怕会羡慕得流口水吧?”
  “要是陶使君是我们主公多好?”也有不少陷阵营将士开始这么想。


第一百零四章 弄巧成拙
  “陶基!停!保持别动!!”
  象一条受伤了的野兽一样的咆哮着,银河射手曹性大步冲到了陶应唯一堂弟兼徐州第一王牌君子主将陶基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陶基拉满弓弦的右手手腕,当着无数徐州将士的面,毫不客气的就怒吼了起来,“对你说过几次了?你不是左撇子,箭必须搭在弓的右侧,拇指扣弓箭,食指和中指夹尾羽!你为什么还要把箭搭在弓的左侧?你自己说,把箭搭在了左侧,你的食指和中指能不能把箭彻底夹稳?!箭都夹不稳,你怎么有效命中箭靶?!!”
  面对着发狂一样的昔日手下败将,被当众呵斥的陶基没有半点怒色,还低眉顺眼的答道:“曹将军教训得是,是末将忘记了将军的教导,多年养成的习惯,又把箭搭到了左侧,下次末将一定改正。”
  “习惯?又是习惯?!”曹性一点都没有因为陶基的认错而罢休,还更大声的咆哮道:“当年教你学箭的,到底是那个蠢货?连这么一点用弓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把你的弓左侧涂上狗屎,让狗屎提醒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被曹性骂得狗血淋头的陶基连反驳勇气都没有,乖乖的去按曹性的命令做去了,不远处点将台上的曹性同宗家门、名誉上的徐州头号大将曹豹却有些无地自容了,因为不管是陶商、陶应还是陶基,武艺上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结果曹性来给徐州军队当教官后,却用事实证明了曹豹教的那些玩意全是错的,全是狗屎!
  “看好了!”曹性又咆哮了起来,拿起一把弓又一次给的君子军将士亲自演练,一边演示动作,一边大吼道:“都给我听仔细,怒气开弓,息气放箭!握弓、搭箭、举弓、拉弓、瞄准、放箭。每一个步骤以吸气开始、以呼气结束!吸气后要轻轻地将气往下送,然后屏一会气,再尽可能缓慢均匀地呼出。等一会,又快吸一口气。一呼一吸,连绵不绝,就会慢慢形成一种节奏!”
  吼叫着,曹性忽然松开弓弦,弓上羽箭脱弦而出,呼啸飞向一百五十步外的箭靶,准确命中靶上红心,在场的君子军队伍中,也顿时响起了如雷的掌声与由衷的欢呼声。但曹性对这些来自昔日敌人的掌声根本不以为意,只是大声的咆哮,“兔崽子们,别只顾着鼓掌,给我注意姿势,注意你们的呼吸!握弓、搭箭、举弓、拉弓、瞄准、放箭,六个动作六个呼吸,给我每人练习三百次!”
  “诺!”虚心求进的君子将士整齐答应,开始按着曹性的要求练习起来,曹性却很不满意的嘀咕道:“还他娘的君子箭,连箭法最基本的都稀烂,真不知道你们以前怎么打的那么多胜仗?”
  “将军,说了不怕你笑。”刚把弓上涂了犬类五谷轮回之物的陶基正好听到,毫不隐晦的苦笑说道:“以前我们在战场上,至少都需要二十支箭射死一个敌人,为了这个,我们也是差不多天天挨二哥的骂。不过二哥的武艺也不行,只知道我们不对,但不知道我们那里不对。”
  “二十支箭才能射死一个敌人?”曹性有些倒吸凉气,又嘀咕了一句到底还是徐州有钱,要是在本将的麾下谁敢这么浪费宝贵羽箭,老子早就把他踢到辅兵队干苦力了。然后曹性又咆哮了起来,“楞着干什么?快去给我练习!别以为你是使君的堂弟,我就不敢罚你!”
  陶基连声答应,赶紧连滚带爬的过去练箭了。曹性则又在肚子里补充了一句,“蠢货!如果不是看在陶使君的金子银子和美女份上,本将军才懒得教你们这样的笨徒弟!”
  其实曹性老师的态度已经算很好的了,远处另一块场地上,指导徐州军队步兵战技的高顺可是在挥鞭子抽人了,还是当着这支徐州军队的统率将领陈到的面抽,而且抽打的不是一个徐州士兵,是整整一排的徐州士兵,一边毫不留情的抽着,一边怒吼咆哮,“没吃饭是不是?说了多少遍了,刀法要沉猛有力!要大开大阖!要有去无回!不要花架子,不要摆了好看,一刀下去,要让对面的敌人心惊胆裂,不敢有反击的念头!象你们这样的蠢货,到了战场上,也就是白白送死的命!”
  把第一排足足五十人的徐州士兵挨个抽打了一遍,高顺一向旁边的陷阵营士兵虚挥一鞭,吼叫道:“来五十人!一字横队!”
  五十名陷阵营士兵整齐出列,在徐州士兵的队伍前方一字排开,高顺又用马鞭指着刚被自己抽打了五十名徐州士兵,大吼道:“拔刀,过去砍他们!”
  “过去砍他们?”五十名徐州将士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旁边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的陈到也有些发楞,忙问道:“高将军,你真不是在说笑?这可是铁刀,不是木刀!”
  “当然不是说笑!”高顺大声回答道:“过去砍!砍死砍伤我负责,与你们无关!他们也只招架,不反击!”
  “还楞着干什么?过去砍!用你们最拿手的招数,用你们最大的力气,给我砍!”
  高顺如雷的咆哮声中,五十名被抽得鼻青脸肿的徐州士兵带着一肚子的火气,拔刀大步上前,吼叫着或是横削或是直劈,按命令攻击五十名陷阵营将士,然而让在场的徐州将士瞠目结舌的是,刀至面前,始终肃立不动的陷阵营士兵,忽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拔刀招架,还有人干脆连刀都难得拔,直接就用刀鞘架住了徐州士兵砍来的铁刀,校场上金铁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五十名陷阵营将士却毫发无伤,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架住了徐州士兵的攻击。
  见此情景,校场内外自然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直都板着脸的陈到也有些动容,高顺却毫无表情,大喝道:“好,现在换徐州兵招架了,你们的刀可以出鞘,可以提前摆任何姿势。陷阵营收刀回鞘,当头直劈,预备——!”
  伴随着高顺的口令,攻击失效的五十名徐州士兵赶紧摆好招架姿势,还有不少人干脆把刀举到头顶上,待到徐州士兵摆好姿势,高顺这才吼了一个字,“杀!”
  “杀——!”
  五十名陷阵营将士整齐吼叫,犹如平地之上炸响了一个春雷,五十柄铁刀一起出鞘,整齐得仿佛一个出鞘声音,刀锋义无返顾的劈向对面的徐州士兵,刀未临身,铁刀带起的劲风已经裹卷着凌厉的杀气笼罩徐州士兵全身,感受到这触及灵魂的杀气,不知多少徐州士兵惨叫了起来,也不知道多少徐州士兵抱头蹲下,后跳躲避,更有人惊慌得不知所措,双手颤抖,被陷阵营士兵的铁刀一刀就将武器击飞,陈到的心脏也猛的跳了一下,知道这次不知要有多少自家士兵死在训练之中了。
  还好,吃人嘴软,这里每一个陷阵营士兵都享受过徐州军队的盛情款待,所以陷阵营将士也全都手下留情,铁刀劈飞了徐州士兵的武器,刀锋继续向下,即将碰到徐州士兵的额头或者身体时,全都收住了刀势,只有两个陷阵营士兵没有控制好力度,把两名徐州士兵的额头劈破了皮肤,碰骨方止,虽然没有致命,却也让那两个徐州士兵血流满面和吓破了胆,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半天都站不起来。
  见此情景,校场内外自然又是一阵如雷的欢呼声与鼓掌声,始终不太服气的陈到终于心服口服,徐州军队的头号猛将许褚也连连点头,道:“不错,这才叫砍人,不象我们的士兵,那叫杀鸡。”
  “看清楚什么叫砍人没有?都给我站起来!”严格的高老师又咆哮了起来,“归队,全体直劈三百次,每一次直劈都要给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都要给我把心思放在刀上,把你们的精气神都放在刀上!要想象着一刀下去,就能把对面的敌人砍成两断!陷阵营自主活动,进队伍,发现谁偷懒敷衍,就给我打!”
  “诺,诺,诺。”心惊胆战的徐州士兵纷纷答应,陈到、许褚和徐盛等徐州将领却咆哮了起来,“回答整齐,回答有力,按高将军的指点做,偷懒敷衍的,今天不准吃饭!”
  “诺!”徐州士兵的回答总算是整齐和有力了许多,赶紧按着高顺的要求归队,重新练习起最基本刀法动作,高顺身后的陷阵营士兵则自由活动,深入到了徐州军队的内部,监督和检查徐州士兵的劈砍动作,发现不对或是指点,或是拳打脚踢,咆哮怒骂,尽心尽职的帮助徐州军队提高训练效果。
  与此同时的点将台上,陶应身旁陪同观看的鲁肃、陈珪父子、臧霸和曹豹等人纷纷嗟叹了起来,臧霸叹道:“以前一直以为我的琅琊兵就已经是天下强兵了,今天见了陷阵营,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什么叫真正的强兵,琅琊兵,还差得远啊。”
  “值了,主公用在陷阵营身上的钱粮值了。”曹豹也叹道:“之前主公那么厚待陷阵营,末将还不理解和不服气,今天末将总算是明白主公的苦心了。”
  “其实和陷阵营比起来,在下更钦佩我们的主公。”很少拍马屁的陈登由衷的说道:“在下今天才知道,主公能用这些徐州兵打下那么多胜仗,把周边的诸侯挨个打了一遍还没吃过败仗,是多么的不容易。”
  陶应终于开口,苦笑着叹道:“元龙过奖了,如果不是君子军的无解战术牵制强敌,我早就不知道输多少次了。我一直都认为徐州军队或许能算二流军队,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我又错了,徐州军队能算准二流就已经很不错了。”
  “主公也不要太过灰心丧气。”鲁肃插口说道:“关键还是用来和我们徐州军队比较的陷阵营太强了,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吕温侯麾下的陷阵营总共只有七百多不到八百人,全都是从各支军队里抽调来的精锐中的精锐组成,其中一小半还是当年董卓麾下的步兵第一强兵飞熊军旧卒,参加过大小上百次战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历都不知有多少次,这样的精兵全天下只有一支,自然要远远胜过我们徐州军队的普通士兵。”
  陶应默默点头,承认鲁肃此言不虚,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样的精兵,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所用?如果我的麾下能有这么一支精兵,那该有多好啊?”
  感叹到了这里,陶副主任自然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老丈人,你为什么还不肯咽气?你要是蹬腿了,以高顺对你的忠心,肯定是领着陷阵营和你的精锐,保护你的老婆孩子来投奔我啊!”
  这时,被陶应安排了专职负责招待陷阵营一行的徐州新贵杨宏急匆匆跑上了点将台,又急匆匆来到陶应面前行礼,张口想要说话,但又打住,陶应甚是疑惑,问道:“仲明先生,何事如此焦急?”
  杨宏不答,只是看看左右众人,徐州众文武知道他的意思,又知道陶应对他十分欣赏——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所以也就主动左右让开,给杨宏留下与陶应单独交谈的空间,杨宏大喜,又征得了陶应的同意,凑到了陶应的耳边低声说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微臣亲自去为陷阵营的友军将士采购猪羊鱼鹅等食材时,忽然在市面上听到了一些有关徐州的流言。”
  “什么流言?”陶应有些糊涂和紧张。
  “徐州民间传言,主公你将要全力支持吕温侯除掉曹操老贼,徐州的粮食还要源源不绝的往兖州送,所以徐州的粮价还要上涨。”杨宏神秘兮兮的说道:“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还说主公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扶持吕温侯占据兖州立足,换取吕温侯帮助我军练兵,消灭了曹操之后,主公你还要支持吕温侯干掉刘备和对抗袁绍!甚至还说主公你可能会亲自领兵北上,去和吕温侯联手,消灭徐州最大的仇人曹操奸贼!”
  陶应表情有些古怪,看着杨宏没有立即说话,杨宏却急得直跺脚,压低声音说道:“主公,这可是我们徐州刺史府的最高机密,前天晚上主公你才在臣等面前提前,今天竟然就已经流传于众人之口,传播于市井之间,主公你一定得调查这条传言是怎么走漏出去的啊?”
  “到底还是蠢了点,不过也好,这样的人如果太聪明了,用起来就不放心了。”陶应心中微笑,正打算对杨宏解释,话到嘴边却又改了主意,点头说道:“仲明先生所言极是,此事确实必须彻查,仲明先生可以去找内卫将军曹宏,让他帮着你调查此事,看看到底是从那里走漏出去的风声。再顺便给我辟一下谣,就说徐州屡遭战乱,急需休养生息,短时间内,本刺史暂时没有对外用兵的打算,让徐州百姓尽管安居乐业,不用担心徐州会有新的战事。”
  “诺。”杨宏大喜答应,赶紧屁颠屁颠的下去建立功勋去了。留下陶应一个人在点将台上,揪着下巴上稀疏的小胡子盘算,“阿瞒,大耳,本初,你们几位可一定得相信这条传言啊——你们再不赶快全力联手干掉我的好岳父,说不定我真就下定决心,全力帮我那位好岳父拿下整个兖州了。毕竟,和你们这几个滑头奸贼比起来,我这个岳父在战场上可能还要好对付一些。”
  ……
  有时候过于忠心未必就是好事,咱们的杨大人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领着徐州刺史府的内卫特务,大张旗鼓的在市场上抓了散播传言的百姓后,又公开辟谣之后,结果却弄巧成拙,这条刚流传没多久的传言反倒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潜伏在徐州城内的诸侯细作,也赶紧把这条流言抄录成文,通过各种渠道送出城去,送到各自的主子面前。还有始终潜伏在徐州城中的糜竺,也马上指示自己的妹妹糜贞,命令糜贞利用与曹灵接触的机会,设法求证这条传言的真假情况!
  最先收到这条消息的当然是吕布吕温侯,又从高顺的书信中得知陶应在言语中确实有这个意图后,吕温侯当然是大喜过望,一边回信指示高顺务必要尽力协助陶应练兵,一边放心的把徐州支援的五万斛应急军粮送往前线,还亲自率军押送,亲临东郡重镇濮阳城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濮阳城,打通与另一位铁杆盟友张扬的联系。陈宫虽劝吕布慎重为上,让吕温侯小心诡计多端的不肖女婿不安好心,但正在兴头上的吕温侯又那里听得进去?
  这个消息继续北上,很快就送到了曹老大的新大本营鄄城城中,而一起送到曹老大面前的,则还有吕布派遣高顺和曹性率领两百陷阵营南下协助陶应练兵的确凿消息。听到这两个消息,正被吕温侯牵制得周身难受的曹老大当然是大惊失色,以至于脱口惊呼道:“若此事不假,那吾休矣!陶应小贼的富足钱粮加上平原无敌的伪君子军,再加上吕布的虎狼之师,吾如何招架?”
  “陶应小贼奸猾异常,会做这样养虎遗患的蠢事?”陶副主任的老相好郭嘉对此深表怀疑,咳嗽着说道:“吕布乃豺狼,反复无常,陶应支持他灭掉我军之后,他的卧榻之侧立即出现一个新的敌人,还是一个更危险、更加难以防范的敌人,陶应小贼能权衡不了这样的轻重?”
  “奉孝先生见谅,你是否太过想当然了?”荀彧皱眉说道:“徐州传言中提到,陶应小贼支持吕布消灭我军之后,还要借助吕布对抗袁绍——或许陶应小贼认为,袁绍亦与吕布有仇,若我军灭,袁绍照样可以让吕布不敢对徐州开战……”
  “叔父言之有理,确实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荀攸同样有些担心这条传言不假,警告道:“明公,目前陶应南线已无战事,不怕吕布突然翻脸,又与吕布各有所需,陶应需要吕布麾下的强兵悍将帮助他提高军队战力,吕布需要陶应的钱粮武器养军作战,二贼各有需求,绝不能排除他们暂时同心协力,联手消灭我军。况且陶应一再借粮给吕布,吕布也派出了老兵大将南下,帮助陶应练兵,已露出了同心协力的迹象。”
  曹老大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并没有再次懊悔自己当初没把该死到极点的陶副主任一刀砍了,只是稍一盘算后就大吼道:“马上派人去冀州,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袁绍,让这个匹夫知道,吾要是被陶应吕布亡了,他南线会是一个什么局面!竖子不足以为谋,答应借我的三万大军到了黎阳就不再南下,只想着保存实力,让吾与吕布两败俱伤,却全然没有考虑过,如果陶应奸贼和吕布联手,吾如何招架?!”
  “明公,给袁绍的书信上,千万莫要言明此事只是传言。”荀彧阴阴的提醒道:“明公可以告诉袁绍,就说这是我军细作刺探到的准确消息。”
  曹老大狞笑点头,立即让郭嘉用他优美的文笔替自己起草书信,这时,始终一言不发、号称曹老大智囊团中最卑鄙、最恶毒、最不择手段、擅长绑架别人家属和最喜欢拿人肉做军粮的谋士程昱,也终于开口了,向曹老大拱手说道:“明公勿忧,依在下之见,不管陶应小贼是否有意和吕布联手灭亡我军,陶应小贼与吕布的所谓结盟都是不堪一击。某有一计,可使陶吕两家反目成仇,吕布匹夫孤立无援,公亦可乘机图之。”
  “仲德先生有何妙计,还请快快道来。”曹操大喜说道。
  “仲德先生,陶应小贼奸猾过人,对他用计,怕是难以成功。”荀彧警告兼泼冷水道。
  “文若先生指点得是,不过在下也没敢指望让陶应奸贼中计,这一计,乃是用于吕布身上。”程昱一笑,又向曹老大拱手说道:“明公,我军细作明确探报,陶应小贼为使高顺、曹性等人全力助他练兵,对高顺、曹性与高顺麾下的陷阵营将士都款待甚厚,明公若是使人潜入吕布军中,散播谣言,就说那陶应小贼厚待高、曹二人,不是为了使高曹二人助他练兵,而是想要乘机收买高顺和曹性等一干将士,使之为己所用,又说高顺和曹性贪图荣华富贵,已经暗中投靠了陶应小贼,还准备替陶应小贼收买更多的吕布麾下将士。”
  说到这,程昱又是阴阴一笑,道“那吕布听闻之后,岂能不生出疑心……?”
  曹老大笑了,道:“善,可速行之。”


第一百零五章 借题发挥
  让曹老大惊喜的是,大袁三公对吕温侯的警惕与仇恨,竟然远在他的想象之上,收到了曹老大的报警书信后,素来以优柔寡断著称的大袁三公竟然破天荒的下定了决心,当场就拍板决定不惜代价的赶掉三国头号大豺狼吕温侯!不仅让驻扎黎阳按兵不动的三万援军立即拔营南下,还又派大将文丑又率两万主力南下,增援少年时的损友曹老大,与曹老大联手收拾陶副主任的倒霉岳父吕温侯!
  还有大仁大义的刘皇叔这边,本来刘皇叔是没有多大兴趣淌吕温侯这道浑水的,借口牵制吕布的任城驻军和曹老大讨价还价,不想去和吕温侯火并,让手里这点曹老大赏赐的薄弱兵力白白消耗,曹老大也知道刘皇叔手里的队伍战斗力一般,来了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倒也没有逼迫刘备出兵,所以刘皇叔那怕是察觉到了陶应有支持吕布拿下兖州全境的企图,也没有多少先下手为强联合曹老大干掉吕温侯意思——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有曹老大和吕温侯在正面对峙,刘皇叔乐得在侧翼打酱油。
  真正让刘皇叔下定决心出兵的大袁三公的态度,确认了大袁三公不惜代价支持曹老大干掉吕温侯的消息,又确认了一直按兵不动的袁绍军三万军从黎阳出发,渡过了黄河南下,正式增兵兖州战场,刘皇叔也马上象苍蝇闻到了血一样,打着增援盟友的旗帜,提兵就往东郡来了——这时候出兵不仅很有胜算,还可以捞到好名声,又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如此天赐良机,刘皇叔岂能错过?
  三家合力之下,一度已经摸到了濮阳城墙的吕布军顿时有些招架不住了,为了不被大袁三公的援军夹击和被刘皇叔威胁粮道,吕布只能是抢在大袁三公的援军抵达战场前,率军退回濮水,在句阳一带与曹袁刘三家联军对峙,又仗着兵马雄壮,也仗着孝顺女婿的粮草支援,与强敌打得不相上下,双方各有胜负,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虽然成功的把强敌挡在了濮水北岸,短时间内不露败象,但是从长远来看,吕温侯的形势还是非常不容乐观,因为吕温侯敌人们实在是太强大了,武将方面,光是能与吕温侯正面对敌的猛将就有十好几人,这些人只要随便出动两三个,就能彻底抵消吕温侯天下无双的武力,再来多点吕温侯就只有靠赤兔马逃命的下场。
  军队方面,吕温侯的劣势更是明显,五万左右的军队既要与敌人正面对抗,又要驻守山阳、定陶和任城三郡,还得保护与徐州联系的粮道,虽然勉强够,但也处处捉襟见肘,没有足够的生力军和预备队向敌人发起致命一击,后继十分乏力。吕温侯的敌人们则不同,光一个曹老大就有六万左右的军队,其中核心精兵将近一万五千,余下的青州兵战斗力也相当不俗——至少比陶副主任的徐州兵强得多,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足以和吕温侯正面相峙,再加上大袁三公的庞大军队全力支持,吕温侯想保住现有地盘都已经是十分不容易,就更别说开疆拓土拿下整个兖州八郡七十八县了。
  吕布军队伍里也有能人,察觉到了吕布军后劲不足的弱点,吕布军唯一的智囊陈宫少不得到吕布面前提出警告,建议吕布尽快做好准备解决这个要命问题,同时陈宫还给吕布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第一是拿出部分兖州利益,请陶应出兵帮忙,与吕布军联手应对曹袁联军。第二个法子则是暂时放弃攻打东郡的计划,退守定陶、山阳和任城这道背靠财主女婿的有利防线,利用徐州钱粮和坚固城池对抗敌人,待到后方同样有公孙瓒这个隐患的大袁三公北线生变,撤出兖州,然后再痛打落水狗收拾曹老大。
  吕温侯是一个很有进取心的人,全线退守当然不符合吕温侯的行事作风,所以吕温侯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决定请孝顺女婿出兵帮忙。为了让女婿动心,吕温侯还听取了陈宫的建议,承诺一旦吕布军打下东郡,恢复了与另一个铁杆盟友张扬的联系后,吕温侯就送给陶应千匹战马,还承诺保护徐州与并州产马区的贸易通道,让女婿不必再为马匹来源而烦恼——因为刘皇叔的挑唆,陶应与老盟友公孙瓒翻脸后,可是已经失去了战马来源的,所以吕温侯和陈宫都觉得这个条件陶应应该会动心考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在吕温侯准备派出使者南下的时候,吕温侯的亲信和心腹们却接二连三的来报,禀报说近日吕布军队伍中传言,陶应向吕温侯借走高顺、曹性二将与部分陷阵营后,多赏金钱美女,又诱之以高官厚禄,高曹二将贪图富贵荣华,已然暗中投靠了陶应,还派人寄书他们在吕布军队伍里的好友旧部,替陶应招揽其他的吕布军将领,诱使这些吕布军将领率军南下去投奔徐州。
  甚至还有谣言说,已经有吕布军将领已经被陶应收买,早晚就要动手除掉吕温侯,让陶应可以收买更多的吕布军将士——天地良心,这条荒唐得离谱的谣言真不是曹老大派人的散播的啊,完全是谣言在传播过程中被人添油加醋,逐渐演变出来的啊。
  谣言虽然有些荒唐,但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还已经影响到了部分军心,所以也由不得吕温侯不小心警惕,赶紧召集军中文武讨论此事,不过吕温侯在会议上公布此事之后,还没来得及询问众人意见,那边陈宫就马上说道:“主公,此必是曹操奸贼离间之计,曹贼素来奸诈,又最怕主公与陶使君齐心协力共谋兖州,故而借题发挥,想离间主公与陶使君的翁婿之情。主公当颁布严令,严禁军中士卒传播此等无稽之谈,以免动摇军心,坏了我军与陶使君的唇齿之盟。”
  “是吗?”吕温侯有点二的脑袋这回终于二对了一次,狐疑的说道:“公台之言虽然有理,但若事不假,那又如之奈何?”
  “不可能。”陈宫断然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主公,如果说陶使君收买和笼络我军的其他将领,收买和笼络我军的其他队伍,那在下可能还会相信。但如果说陶使君能够收买动高顺将军、曹性将军和陷阵营队伍,在下第一个不相信!高顺将军清白威严,骁勇有智,衷心仁义,不饮酒,不受馈遗,说他背叛主公,恐怕主公你第一个就不相信吧?而且只要有高顺将军在,陶使君就别想买动高顺将军一手组建的陷阵营!”
  “至于曹性将军,主公当年被李傕、郭汜逼迫离开长安,主公你的家眷得庞舒将军之助逃出长安,就是曹性将军率数十人保护主公你的妻女千里奔波,把她们送回主公你的身边,如此忠勇之士,怎么可能被陶使君收买?又怎么可能背叛主公?”
  吕温侯有些动摇,忍不住又迟疑说道:“这么说来,恐怕还真是曹贼的离间计了。”
  “主公,末将觉得还是小心为上。”这时,让陈宫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吕布军的另一员忠勇大将张辽竟然站了出来,向吕布拱手说道:“主公,在末将看来,高顺和曹性二位将军确实不可能背叛主公,但要是说陶使君没有收买和笼络他们的意图,恐怕……,未必。”
  “文远何出此言?”陈宫大惊下赶紧打听详细。那边吕温侯更是赶紧树起了耳朵——吕温侯现在的钱粮和地盘情况都大大不妙,最大的翻身本钱也就是这些精兵强将了,听说有人想偷他的最后本钱,吕温侯自然不得不再三小心警惕。
  “数日前,末将收到了曹性将军的书信。”张辽沉声说道:“曹将军在书信中再三提起,他与高顺将军抵达徐州之后,陶使君对他们款待极厚,多赏绫锦金银,还给每一名陷阵营将士都送了一名侍妾,爱才之心十分难得。然后曹将军又说陶使君对末将甚是欣赏,多次提出希望能让末将也到徐州走上一趟,曹将军受陶使君的恩惠甚厚,所以来书替陶使君转达敬意,要末将设法也到徐州走上一趟,还说陶使君定然不会亏待末将……”
  “信在何处?”吕温侯咆哮着打断。
  “就在末将帐中,卧榻旁的信匣之中,主公可使人立即取来。”张辽恭敬答道。
  吕温侯大怒,赶紧派人去张辽营帐中取信来看,然后吕温侯又拍着案几向在场的众将喝道:“你们还有谁收到过这样的书信?现在说来,吾不追究,若是胆敢隐瞒,哼!”
  害怕吕温侯的威胁,同样收到过类似书信的郝萌、宋宪和侯成等将乖乖出列承认,又告知吕布这些书信所在,吕布更是大怒,又赶紧派人把这些书信全部取来,结果吕温侯一共查到了五封类似的书信,其中四封书信是曹性写的,内容与张辽的介绍大同小异,最后一封则是高顺写给吕布军大将成廉的——高顺发现徐州军队在对抗敌人骑兵突袭这个战术上能力十分薄弱,成廉恰好又是吕布军队伍中的拒马枪第一高手,为了报答陶应的盛待之情与厚赐之恩,所以高顺建议成廉争取成为第二轮南下调教徐州军队的吕布军将领,带一些枪兵高手到徐州帮陶应练兵。
  “陶应小儿,竟敢如此欺我!”看完这些书信,压根就没相信过女婿的吕温侯顿时暴跳如雷了,拍着案几大吼大叫,“吾念在翁婿之情,派得力大将南下助你练兵,你竟然敢乘机收买吾的将士!欺吾太甚!欺吾太甚!”
  “难道陶应真想吞并我军?”看完这些书信后,陈宫难免也有些疑惑,对陶应这些大手笔的真正目的深为怀疑。但还好,陈宫还算理智,知道在这个要命时刻绝对不能和金主翻脸,所以陈宫只得说道:“主公,这些书信只是说陶应厚待我军将士,并不能证明陶应真有收买我军将士的企图,所以在下认为,主公还是派一个使者到徐州去看看情况,然后再做决断不迟。”
  “还看什么看?”吕温侯大吼道:“马上传令,让高顺、曹性和陷阵营都给我滚回来,陶应小儿赏给他们的东西,也一样都不许要!”
  “主公,不可啊。”陈宫大惊失色,赶紧提醒道:“主公,眼下大敌当前,无缘无故的召回高顺和曹性等人,若是激怒了陶应,断了我军粮草,那我军休矣!”
  “是啊,主公,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吧,高顺和曹性两位将军并非无义之人啊。”在场的吕布军文武也都劝说,始作俑者张辽还奏道:“主公,陶使君即便有收买我军将士之心,高顺和曹性二位将军也绝不是荣华富贵可以动其心之人,主公还是摸清楚他们现在的真正情况,了解陶使君有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笼络之意,然后再做决断不迟。”
  好说歹说,看在不肖女婿的钱粮份上,吕温侯终于还是决定给女婿一个机会,派亲信谋士许汜南下徐州,借口与陶应协商下一轮练兵计划,了解高顺和曹性等将在徐州的情况,还有向曹性和高顺直接的当面打听,问清楚陶应究竟有没有收买吕布军将士的企图。如果有,那么就让高顺和曹性借口兖州战事紧急,马上从徐州温柔乡里滚回来!
  “不行,温侯的作法太过粗暴,怕是要坏事。”陈宫心中暗暗琢磨,“不管陶应小贼有没有吞并我军之心,我都给他去一封书信,一是告诉他曹贼用计之事,二是提醒我军与他的唇齿之依,没了我军他的北线立即告急,三是警告他温侯已经知晓此事,希望他能够收敛一点,别仗着有钱有粮,就以为能够拿金银美女把我军将士收买过去!”
  盘算定了,散帐之后,陈宫立即写了这封亲笔书信,又派了心腹从人连夜南下,抢在许汜之前把书信送到陶应面前,希望能够让陶应稍微收敛,警告陶应最好别打吕布军精兵强将的主意。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陈宫虽然足智多谋,但这一次却犯了一个大错,而这个大错误就是——陈宫太低估了陶副主任的心狠手辣与歹毒无耻……
  ……
  靠着心腹从人的卖力赶路,陈宫的亲笔信总算是抢在吕布军使者许汜之前送抵徐州,提前送到了陶应面前。而看完这封书信之后,措手不及之下,心怀鬼胎的陶应还真有点被吓住,惊叫道:“曹老贼派人散播谣言,说我有意收买吕布麾下的精兵强将,企图离间我和吕布的盟友关系?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徐州军队的两大智囊鲁肃和陈登也是十分震惊,赶紧从陶应手中讨来书信查看,而看完之后,陈登和鲁肃一时也有些傻眼,鲁肃还说道:“世人皆言孟德奸诈,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抓住了这么一点点破绽就乘机下手,间离我军与吕布军的唇齿之盟。”
  “曹贼歪打正着了。”陈登也是苦笑说道:“他这一计,不仅肯定会让吕温侯那个小心眼对我军起疑心,还注定要破坏我军的大计啊。等许汜到了徐州,看到我们是如何款待吕布军精兵强将的,再把事实向吕布一奏报,以吕温侯那种反复无常又多疑轻断的性格,铁定马上召回高顺、曹性和陷阵营,今后也不会再借精兵强将帮助我军提升战力了。”
  “吕布会这么绝情?”鲁肃对吕布的了解始终不多,有些怀疑的问道:“吕布这么做,就不怕我军撕毁与他的盟约,断绝粮草支援?”
  “会,还肯定会这么做,谁劝都没用。”陈登无奈的答道:“吕布,豺虎也,勇而无谋,轻而去就,一旦察觉我军有意吞并他的军力,必定勃然大怒,不顾后果的与我军翻脸成仇!”
  鲁肃皱起了眉头,半晌才迟疑着说道:“主公,要不主动向吕布解释清楚吧,借口我军只是想感谢陷阵营的教导之力,所以才……”
  “哈!哈哈哈哈哈哈——!”陶应忽然大笑了起来,还一边大笑一边鼓掌,兴奋的叫道:“曹老贼啊,想不到你还真是一个大好人啊,上次在徐州城下帮了我不算,这次竟然又帮我一个大忙,谢谢,多谢了。”
  “主公,曹贼又帮了你什么大忙?”陈登和鲁肃一起惊讶问道。
  “当然是帮我散播这条其实完全是事实的谣言了。”陶应狞笑答道:“这一次,不但我那个老岳父的精兵强将要归我所有,曹老贼还要帮我解决老岳父这个大麻烦!”
  “主公,此话怎讲?”鲁肃和陈登完全都被陶应的话给弄糊涂了。
  “听完我的计划,你们就明白了。”陶应一边飞快盘算着,一边吩咐道:“元龙,子敬,马上安排,再给每个陷阵营士兵送去一斤黄金,布两匹,给高顺和曹性每人送去黄金五十斤,布百匹。然后再告诉高顺和曹性,就说我很感谢他们的尽心尽力,请他们答应在徐州多留一个月,再帮我们练一个月的兵,这些黄金是给他们的报酬。延长的借调期间,一切待遇照旧!”
  “可是吕布马上就要把他们召回兖州了,他们答应有什么用?还白白浪费那么多黄金和布匹。”鲁肃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关系,吕布想把他们叫回去,那就让他们回去吧。”陶应微笑答道:“至于这批黄金和布匹,也绝对不会浪费。”
  “主公想离间吕布军?”陈登醒过味来,道:“主公虽有收买笼络陷阵营之心,但始终没有付诸行动,现在主公明知吕布生疑就要召回陷阵营,又故意厚赐陷阵营,吕布必然更生怀疑,高顺、曹性和这两百名陷阵营回到兖州之后,必然要被吕布责备甚至刁难,高顺、曹性和陷阵营无辜受罚,想不生出吕布之心也难了。”
  “答对了!”陶应弹了一个响指,然后又狞笑说道:“紧接着,我就借口吕布反悔绝情,乘机切断对吕布的粮草武器供应,没有了徐州的钱粮支持,吕布必然不是袁曹刘三家联军的对手,等到吕布兵败身亡,这些陷阵营将士不仅要乖乖回到我的怀抱,还会给我带来更多的精兵强将!”
  陈登鼓掌,笑道:“主公放心,在下这就去安排,依在下之见,主公完全可以赏赐更厚一些,反正就是一锤子买卖了,赏赐越重,陷阵营将士就越念主公的恩情。而且陈宫还在信中提到,吕布还要求把陷阵营在徐州得到的赏赐都退还主公,说不定这些东西还会回到主公手里。”
  “元龙之见,正合我意,可速行之。”陶应笑得比曹老大还开心。
  “且慢。”鲁肃赶紧阻止,又向陶应拱手说道:“主公,此计虽妙,可吕布兵败身亡之后,曹军与我军接壤,我们的北部可就永无宁日了。”
  陶应又笑了,但笑容却颇为苦涩,淡淡说道:“子敬,现在有吕布在,我们的北线又何尝有一天的安宁?我放着江南的刘繇、严白虎和王朗等庸碌无能之辈不去收拾,偏偏要把徐州主力的七成放在北线,难道不是在防着我这个岳父?曹贼虽然奸诈,但行事还能讲点规则,能够权衡利弊,趋利避弊,和他接壤可防可和甚至可以联手,但是和我这位老岳父接壤,我那怕是把他所有军队养起来,把他当祖宗一样的供着,他也随时可能拿我的钱粮做军资,来抢我的徐州和来要我的命啊。”
  说到这,陶应重重一掌拍在案几上,吼道:“所以,我这个老岳父不除,徐州的北线才是真正的永无宁日!”


第一百零六章 种子
  看到陈登和杨宏又一次送来的丰厚赏赐,曹性和两百陷阵营将士当然是又一次的喜笑颜开,假惺惺的一再谦虚和推托,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之类的鬼话,更加假惺惺的不肯接受陶应的赏赐——然后就毫不客气的收了。惟有高顺是坚决拒领赏赐,还一再向陈登和杨宏拱手说道:“烦劳二位大人将赏赐带回去,请告诉陶使君,他之前给我们的赏赐就已经足够丰厚了,高顺等毫无尺寸之功,实在无颜再受使君厚赐。”
  “高将军,将军太谦虚了。”陈登笑了,笑吟吟的说道:“谁说将军这支队伍毫无尺寸之功了?将军的队伍帮我徐州军队练兵,未到一月,徐州军队虽未脱胎换骨,但军心和斗志却都已经有了显著提高,这点我家主公是心知肚明的。这点微末薄礼,正是我家主公对将军的感谢,也是我家主公对将军倾注在徐州军队身上的心血的肯定啊。”
  “是啊,高将军就请不要推辞了。”杨宏也满脸谄媚的说道:“将军坚决不收,是否因为将军嫌太少了?如果是这样,请将军不必客气,尽管开口,我等定当禀明主公,为将军再请一笔赏赐。”
  “那里,那里,使君已经赏得太丰厚了。”高顺赶紧摇头否认,旁边的曹性则劝道:“高兄,陶使君是一片好意,又是我军盟友,主公将来的女婿,高兄你如果执意拒绝陶使君的好意,扫了使君的连绵,将来主公如果责怪下来,高兄你也不好在主公面前交代啊。”
  高顺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陶应的好意,谢赏之后,高顺又当众宣布,“帮陶使君练兵,全赖陷阵营将士用力。来人,将使君赏给我的黄金布匹,全部平分给陷阵营将士,我本人一两黄金和一尺布都不留!”
  话音刚落,在场的陷阵营将士已经都是一片感激之声,曹性有些尴尬,杨宏悄悄骂高顺脑残,陈登则暗暗钦佩,又向高顺和曹性拱手说道:“高将军,曹将军,还有一件小事,我家主公见两位将军练兵有方,助我军训练士卒效果显著,想请二位将军和两百陷阵营将士在徐州多留一月,再帮我们练一个月的兵,巩固一下之前的训练成果,不知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当然了。”杨宏抢着补充道:“延长的一个月时间内,两位将军与各位陷阵营勇士的一切待遇照旧,如果两位将军觉得在下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足,也请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尽力弥补,保管让两位接和陷阵营将士满意。”
  要说起来,能够在淮南第一马屁精杨宏大人的盛情款待下还说不好的人,这世上恐怕还真没有几个,所以听到杨宏和陈登这么一说,在场的陷阵营将士和曹性难免都是眼睛一亮,几乎都是脱口就想答应,也更想多在徐州驻扎一个月,多享一个月的福。还好,高顺这次反应很快,怕曹性开口误事,便抢着说道:“二位大人请见谅,此事末将无法做主,必须征得主公同意,末将等人才能延长驻扎时间。”
  “高将军所言极是,我们也没有让高将军为难的意思。”陈登点头表示理解,又飞快说道:“高将军,你看这么办行不行?一个月的所剩时间不多,派使者去和温侯交涉有些来不及了,还请高将军给吕温侯去一封书信,说明我家主公的要求,温侯能够答应当然最好,如果温侯不肯答应,我家主公也绝不强求,不让将军无法向温侯交代。”
  “此事好办,在下马上就可以写信。”高顺不知是计,立即点头答应,旁边曹性也赶紧表示自己愿意与高顺联名寄书,请吕布允许自军在徐州多驻扎一个月,高顺也答应了。那边陈登和杨宏表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里却笑开了花。
  高顺和曹性的联名信很快就送出去了,然而让高顺和曹性等人意外的是,信送出去还没有三天,吕布的亲信谋士许汜却主动来到了徐州,嘴上说是与徐州军队协商下一轮助训事务,实际上却是刚到徐州就一头扎进了陷阵营的营地,实地了解陷阵营在徐州的待遇情况。
  其实许大人完全用不着对陷阵营的待遇操半点心,如果谁敢说徐州军队歧视友军将士,那么第一个和这个人拼命的人绝对就是这批陷阵营的将士,徐州军队招待陷阵营将士的伙食顿顿都是鸡鸭鱼肉和好酒好菜就不说了,隔三岔五大把大把的赏赐也不提了,更夸张的是徐州刺史府还给这两百陷阵营将士每人配备了一个女人服侍,这些女人还全都不是什么青楼勾栏的风尘女子,而是用真金白银从民间买来的良家女,连卖身契都一起送到了陷阵营将士的手中,大部分都还是老光棍的陷阵营将士也把这些女人当做了老婆看待,都已经商量着把她们带回兖州,正式娶为妻室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事前得到过吕布交代的许汜当然是脸都白了,又听说陶应想把高顺和曹性等人再留在徐州一个月,许汜更是不敢怠慢,赶紧把调查到的情况丝毫不漏的写成文字,派快马送到兖州,奏报到吕布的面前。而许汜虽然并没有在书信中添油加醋,捏造中伤,可是看到了这些铁一般的事实,又看到高顺和曹性联名送来的请求延长在徐州驻扎期限的书信,吕温侯还是又一次的气急败坏了。
  “马上去令高顺和曹性,叫他们马上给我滚回来!”吕布拍着案几大声怒吼,“还有两百陷阵营,也全部给我滚回来,少一个惟高顺和曹性是问!还有陶应小儿收买他们的黄金、布匹和女人,也一点都不许带回来,全部还给陶应小儿!再让许汜告诉陶应小儿,就说兖州军情紧急,高顺和曹性等人必须马上返回战场,我也腾不出多余的兵力和将领帮他练兵了!”
  “主公,慎重三思啊。”陈宫大吃一惊,赶紧阻止道:“眼下我军大敌当前,必需徐州钱粮支持,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开罪陶应啊。”
  “还三思什么?”吕布咆哮,“再三思下去,吾的精兵强将就要被陶应小儿收买去了!吾意已决,公台休得再劝,马上传令,叫高顺和曹性滚回来,所有的赏赐都退还给陶应小儿!小贼,吾将爱女许你,汝竟然还敢如此待我?迟早有一天,定将你乱刀分尸,碎尸万段!”
  “希望陶应小贼能够保持冷静,没有忘了唇亡齿寒之理,不然的话,我军休矣。”陈宫心中暗暗祈祷,又暗骂陶应道:“小贼,原来你真有吞并我军之心啊,吾之前,还真是太小看你了!”
  通过快马传递,吕布的命令只用了四天时间就送到了徐州城中,首先送到了吕布心腹许汜的手中,再由许汜向高顺和曹性出示这道吕布亲笔手令,命令高顺和曹性等人立即退还陶应给的所有赏赐,率领陷阵营即刻北上返回兖州,还不得有半点耽搁!
  可以想象得到,听到吕温侯这道蛮横无理到了极点的命令之后,为吕温侯出生入死多年的陷阵营将士有多么的愤怒,基本上许汜还没把手令念完,在场的陷阵营将士就已经炸开了锅,大吼大叫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把赏赐退还?这是陶使君赏给我们的东西,凭什么要我们退还?”
  “是啊,我们跟着主公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主公不给我们赏赐就算了,陶使君赏我们的金银布匹,主公凭什么又要我们退回去?难道我们背叛主公投靠陶使君了?”
  “金子和布匹可以还陶使君,翠花怎么办?翠花可是良家女,我和她说好了,回兖州我们就正式成亲生儿子!我四十一岁了还是光棍一个,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翠花这样的好女人,我不能对不起她!”
  “东西和女人我都不退!南征北战打了十几二十年的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都是我应得的!逼着我退,我就当逃兵!凭我这身本事,走到那里都可以当兵吃粮!”
  “对,我也当逃兵!陶使君对我们这么好,我去投奔他,肯定更得重用!”
  七嘴八舌的叫嚷声中,两百陷阵营将士差不多个个都是怒火冲天,还有不少脾气暴躁的干脆攥拳跺脚,跃跃欲试,随时准备着冲上来把许汜撕成碎片,幸得在场还有一个高顺冷静沉稳,又深得军心,及时大吼道:“闭嘴!都给我闭嘴!听我和许大人说话。”
  喝住了群情激奋的陷阵营将士,高顺又转向了许汜,拱手说道:“许先生,既然兖州战事紧急,命令末将率军回师,那末将定当遵命。陶使君给陷阵营将士的赏赐主公不许收,末将也可以命令将士把赏赐退还,只是陶使君送给将士们的女人……”
  说到这,素来稳重的高顺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陷阵营都是我军老兵,里面从军时间最短的也在十年以上,最长的甚至都已经二十多年了,将士们年龄都不小了,还多是单身,陶使君送来的女人又都是良家女,正适合解决将士们的妻室问题,且这些良家女也愿意与我军将士共结连理,让她们终身有靠,所以还请先生回禀主公,请主公开恩,允许将士们把他们的妻子带回兖州。”
  “这个……”许汜万分为难,可是看到两百陷阵营将士的愤怒面孔,许汜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答道:“高将军,不是在下不肯成人之美,只是兹事体大,在下实在不敢做主。这样吧,高将军你先带着队伍返回兖州,等回到了兖州,在下一定在主公面前尽力劝说,请主公派人把将士们的妻室接回兖州,与将士们团聚。”
  听到许汜这么说,部分陷阵营将士怒气稍消,但就在这时候,一直板着脸生闷气的曹性却咆哮起来,一把揪住许汜的衣领,圆睁着眼睛疯狂大吼道:“姓许的,少拿这些屎话搪塞我们!我们回了兖州后,如果主公不答应怎么办?老子无所谓,反正老子有媳妇,可这些将士怎么办?他们大部分都还是光棍,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给他们洗衣做饭的婆娘,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卖命,厮杀一天回家,好不容易有一口热的烫的,你又不许他们要,要将士扔下他们的媳妇回兖州,你他娘的到底安的什么心?!”
  听到曹性这话,本已经有些安静的陷阵营将士顿时又骚动起来,而这些陷阵营将士的女人们听到风声,从帐中出来打听消息,又听到曹性的这些话,顿时就有不少女人掩面痛哭了起来,更有女人呼唤陷阵营将士的名字,坚决表示自己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陷阵营将士个个心如刀绞,也有不少人当场流出了眼泪。
  “姓许的,你给老子说实话!”曹性越骂越是愤怒,把许汜提着摇晃,大吼道:“你说,主公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是不是有人在主公进谗,说我们背叛了主公对不对?你来徐州也有好几天了,你自己亲眼看到的,我们到底有那一点对不起主公了?又有那一个背叛主公了?!”
  许汜那里敢说实话,只是心虚的鬼扯否认,陷阵营将士则越来越是愤怒,没得高顺允许头一次队伍自行解散,围到许汜身边怒吼质问,还有人乘机赏给许汜拳脚,高顺大声呼喝,却又那里约束得住。还好,就在这个时候,解围的人终于来了——陶应亲自领着陈登、鲁肃、陶基、许褚和陈到等徐州文武来到了陷阵营的营地,把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许汜救了出来,也喝住了愤怒的陷阵营将士。
  “陷阵营的将士们,请你们冷静,听我一言。”当着两百陷阵营将士的面,演技派大师级的陶副主任满脸的神情凝重,向在场的陷阵营将士抱拳行礼,语气更加沉重的说道:“将士们,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本来我只是想报答一下你们帮助训练徐州军队的努力,但我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乘机散播谣言,说我企图收买你们,让你们背叛温侯投靠于我,这才酿成了今天的后果。是我虑事不周,辜负了各位将士,请各位将士务必原谅。”
  “陶使君,真有这样的事?”高顺和曹性一起大惊问道。
  陶应不答,只是取出了陈宫给自己的书信,交给了高顺和曹性,然后才叹气说道:“这是陈宫先生的亲笔书信,二位将军请仔细看吧,上面写得很清楚,二位将军,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无辜被温侯猜忌啊。”
  仔细看了陈宫的亲笔信,高顺和曹性就什么都明白了,陈登和鲁肃等人再把书信内容大概的向陷阵营将士介绍后,在场的两百陷阵营将士也全都明白了,然后这些陷阵营将士也全都愤怒了,“主公,我们是那样的人吗?陶使君是这样的人吗?我们到徐州快已经一个月了,陶使君什么时候说过一句收买笼络我们的话?”
  “陶使君,小人不回去!小人要跟你走!那怕是只当一个普通的小卒,小人也要留在徐州!使君你就收下我吧。”
  “弟兄们,温侯无情无义,我们还跟他干什么?全部留下来,陶使君肯定不会亏待我们!”
  陷阵营将士再一次炸开了锅,不少陷阵营将士还当场向陶应双膝跪下,恳求陶应收留,表示自己愿意留在徐州。见此情景,许汜当然是面如土色,生怕背上惑乱军心致众哗变的黑锅,曹性板着脸不说话,静观其变,高顺则是勃然大怒,还要拔刀去砍这些企图背叛吕布的陷阵营将士,营地中顿时又乱成了一团。
  还好,咱们的陶副主任是一位知晓廉耻的道德君子,说什么都不肯趁火打劫,吞并未来岳父的精兵强将,还亲自搀起了一名下跪请求收录的陷阵营将士,流着眼泪说道:“将军,你愿归顺于我,陶应当然是求之不得。可是……,宁教天下人负我,休教我负天下人,吕温侯是我岳父,你是我岳父的麾下将士,我把你留在了徐州,把这些英勇将士留在了徐州,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看你们?”
  被陶应亲自搀扶那名陷阵营将士也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陶应则又向那些跪下的陷阵营将士说道:“将士们,你们都起来吧,很抱歉,我不能留下你们,我不能让你们背上贪图荣华富贵的骂名,我也不愿激怒温侯,导致徐州军与温侯军战事重开,让你们与往日的同伴刀枪相见。所以,你们都请起来吧,陶应对不起你们,不能让你们一个人留下,只能让你们随高顺、曹性两位将军回去……”
  哽咽到这,陶应擦去一把脸上热泪,又哽咽着大声说道:“陷阵营的将士们,你们请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既然温侯不许你们把妻室和赏赐带回徐州,那你们就把你们的妻子留在徐州吧,你们在徐州获得的赏赐,也可以交给你们的妻子保管,让她们在徐州为你们买间房子,买几亩地,给你们造一个家,她们如果怀上了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孩子也可以衣食无忧。将来如果有机会,如果再有缘,你们再回到徐州,你们在徐州……,也可以有一个家……”
  无数的陷阵营将士哭出了声来,也有无数的陷阵营将士向陶应双膝跪下,磕头道谢,陶应抱拳还礼,又转向许汜、曹性和高顺三人说道:“许先生,高将军,曹将军,既然温侯误会,要你们立即撤回兖州,那陶应也不能强留你们,应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你们再多住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走,一来请让陶应最后款待你们一次,感谢你们在徐州军队倾注的心血,二来,让这些陷阵营的将士,和他们的妻子告别……”
  许汜点头如鸡啄米,高顺缓缓点头,同意陶应的请求,曹性则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强自忍住,只是也点了点头。陶应含泪道谢,又转向旁边的杨宏吩咐道:“仲明,给陷阵营将士安排送行宴的事,我就交给你了,不要花钱粮,一定要尽力让将士们吃好喝好……”
  “诺,主公请放心。”杨宏答应,还假惺惺的擦了一把眼角,抹去根本不存在的泪水。陶应点头,吩咐了武将们留下,代表自己参与给陷阵营送行的宴会,然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向在场的陷阵营将士抱了抱拳,抹着眼泪就离开了陷阵营的营地,后面的陷阵营将士则跪满了一地,冲着陶应的背影含泪大喊,“谢陶使君!”
  “曹将军,如果有可能,请一定要回来。”陶基拉住了曹性的手,哽咽着说道:“在下的箭法还是狗屎,如果有机会,请将军一定要再教教陶基……”
  曹性默默点头,忽然张臂抱住了陶基,用力摇晃了几下,沙哑着嗓子说道:“三将军,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再教你弓箭,你是我老曹这辈子最好的徒弟,虚心求教,领悟惊人,又不摆亲贵的架子……”
  许褚、陈到和徐盛围住了高顺,陈到说道:“高将军,你刚来时,陈到坐井观天,对你颇有不敬之处,但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有一句话憋在了心里许久,今天必须对你说出来——论带兵和练兵,你比我陈到强一百倍!”
  “高将军,如果再有机会,你可一定要回徐州来。”徐盛拉住了高顺的另一只手,哽咽道:“只有你,才有本事练出真正的步兵!”
  高顺缓缓点头,并不说话,眼角却已经有泪花闪烁,对面许褚则一把按住了高顺的双肩,大声说道:“高将军,跟着吕布有什么出息?留下吧,我把帐前校尉的职位让给你!你的队伍才会砍人,不象我的兵,只会杀鸡!”
  高顺苦笑,终于开口,沙哑着说道:“多谢仲康好意,但忠臣不侍二主,温侯只要还在一天,高顺就绝不另投他人。”
  许褚点头,再不说话,只是张臂与高顺拥抱在一起,高顺也是如此,一起的泪流满面。
  同一时间的陷阵营营地之外,眼睛红肿的陶副主任已经骑上了自己的战马,准备返回徐州城中的刺史府去躲着痛哭,旁边的杨宏却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公,人才难得,这么多陷阵营的精兵愿意留下,主公你为何不肯接受?只要主公开口,至少一半的陷阵营将士都愿意留在徐州为主公效力啊。”
  陶应低头看了杨宏一眼,刚才还尽是悲凄的脸上忽然露出奸笑,低声说道:“你懂什么?现在我接受陷阵营的投靠请求,最多只能留下百把人,可我现在不接受陷阵营将士的投靠请求,把他们放回兖州去,就好象是在春天撒出去了一把种子,等到秋天的时候,我就可以收获无数的精兵强将了。”
  杨宏似懂非懂的点头,又赶紧大拍马屁夸赞陶应英明,陶应则懒得和这样的笨人罗嗦,只是吩咐道:“快去安排送行宴会吧,不需要你留下陷阵营的人,但一定要给我留住陷阵营将士的心。”
  杨宏唱诺而去,陶应则转向旁边的陈登和鲁肃,低声吩咐道:“元龙,子敬,做好准备,陷阵营一旦离开了徐州,马上就给我封闭徐州北部边境,一颗米、一粒粮、一匹布和一斤铁,都不许再流入兖州!再有,做好和吕布开战的准备!”
  陈登和鲁肃奸笑,一起低声答应,陶应则又突发奇想,问道:“元龙,子敬,你们说,如果我派一个使者去见曹操,就说我听说他的女儿曹节长得不错,想把她娶回来做妻子,会不会让吕温侯崩溃得更快一些?”
  “主公好胃口。”陈登苦笑答道:“就在下所知,曹操的女儿曹节今年好象才三岁,主公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才三岁?我还真不知道,那算了。”陶应脸一红,难得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混蛋。
  “主公如果想让温侯崩溃得更快一些,与曹操联姻不是好选择。”鲁肃低声答道:“曹操军与吕布军不共戴天,主公这时候与曹操联姻,又在背后捅温侯一刀,会不利于主公吞并温侯的军力。不过在下认为,袁绍的女儿袁芳是主公的理想选择,一来年龄合适,二来袁绍与吕布的仇恨不深,温侯覆灭袁绍只是帮凶,温侯麾下的精兵强将对他的仇恨不会超过曹操。三来嘛,主公与袁绍联姻正合远交近攻的兵家至理,温侯覆灭之后,可以借袁绍的手牵制曹操。”
  “袁芳?不知道长得漂不漂亮?”陶应心里琢磨,“不过漂亮不漂亮并不十分要紧,为了徐州五郡的万千百姓,为了大汉天下苍生,我牺牲一下自己的身子也无其所谓,这个提议值得考虑。”


第一百零七章 最佳女婿
  与曹老大或者本初公联姻的念头,绝对不是陶副主任偶尔的心血来潮,这个念头其实在陶副主任心中是酝酿已久,原因也有很多,一是陶副主任知道历史,知道大袁三公和曹老大将是北方军阀混战最大的两个胜利者,凭借自己手中这点力量想彻底改变这段历史实在有点不足,希望自己成为北方军阀混战最大胜利者的陶副主任,当然不会不考虑抱大腿这条捷径。
  第二个原因,是便宜老爸陶谦给陶副主任留下来的盟友实在太烂了,当年公孙瓒和袁术结盟,与曹老大和大袁三公的联盟对抗,处于夹缝中的陶谦选择了加入公孙瓒集团,结果事实证明陶谦此举是彻底站错了队,不仅给徐州招来了两个神一样的对手,也给徐州带来了两个猪一样的队友。
  两个猪一样的盟友中,志大才疏到了极点的小袁三公就不说了,先是勾结黑山贼和匈奴左贤王失去中原士族支持,然后又自封徐州伯摆出侵吞盟友地盘的架势,对内窝里拳打得虎虎生风,对外却连和曹老大接壤的勇气都没有,躲到淮南只是给徐州添乱。
  公孙瓒稍微好点,至少公孙瓒救过徐州一次,但是界桥之战后,公孙瓒势力的情况已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对大袁三公的牵制力度越来越弱,对徐州的利用价值也是越来越小,再加上公孙瓒脑袋进水,听了同窗好友刘皇叔的挑唆,主动切断了与徐州的战马贸易,滑头到了极点的陶副主任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理直气壮撕毁盟约的大好机会。而摆脱了这两个猪一样的盟友后,力量还不足的陶副主任当然要找一条更粗的大腿来抱。
  第三个原因嘛,那就是陶应确实有些欣赏大袁三公和曹老大,这两位老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在参与军阀混战的同时,大袁三公和曹老大始终都没有忘记为华夏民族抵御游牧民族的神圣使命,不管在中原打得多辛苦,都始终在北线保持相当兵力压着异族打,从没做过什么借清兵入关和勾结异族的事。相比之下,刘皇叔为了吞并东吴勾结蛮王沙摩柯和小袁三公兄弟阋墙勾结匈奴王之类的行为,就太让陶副主任厌恶、鄙夷和不齿了。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又见时机已经基本成熟,为了将来不至于四面楚歌孤立无援,陶应当然得开始着手准备加入袁曹集团的行动了,而为了讨得大袁三公和曹老大的欢心与信任,陶副主任还苦心准备了一个绝对能让曹老大和大袁三公满意的投名状——陶副主任的好岳父,吕布!
  当然了,为了吞并老岳父麾下的精兵强将,陶副主任并不打算把整个吕布集团都献给曹老大和袁三公当投名状,也不打算彻底撕毁与可爱小箩莉吕蝶的婚约,所以陶副主任尽是坏水的脑袋里,难免盘算起了这样的如意算盘,怎么才能让吕蝶小箩莉主动退位让贤,老实降职做妾,把正妻的位置腾出来让给大袁三公的宝贝女儿?又怎么在尽可能保存吕布军精兵强将的情况下,把老岳父吕布一个人的脑袋送给曹老大和大袁三公当投名状?
  为了达成这些邪恶的目的,把高顺和曹性等两百陷阵营礼送出境后,陶副主任毫不客气的就关闭了徐州的北部边境,不仅停止了对吕布军的钱粮支持,还彻底切断了徐州与兖州的贸易往来,一颗粮食、一匹布和一斤生铁都不许卖往兖州吕布军的控制地,用经济封锁帮助大袁三公和曹老大收拾自己的老岳父吕布!至于理由嘛,很现成,吕布言而无信擅自停止派兵遣将帮助徐州军队训练的盟约计划,陶使君不堪受辱,愤然还击。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岳父大人恼羞成怒提兵来犯,陶副主任还派出大将臧霸领兵七千北上,把徐州北大门小沛的驻兵数量一口气增加到了一万人,未雨绸缪做好了与岳父翻脸开战的准备。
  碰上了陶副主任这么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极品女婿,吕温侯当然是有些措手不及,为了避免更进一步激怒极品女婿,准备把高顺和曹性杀头问罪的打算也只得暂时放弃,同时派遣使者王楷南下徐州解释,借口兖州战事紧急才不得不暂时停止协助女婿练兵的计划,待到兖州战情缓解,吕温侯自然会再派精兵强将南下徐州,再次帮助女婿练兵——所以眼下做女婿必须得继续支援穷岳父钱粮,免得穷岳父粮尽,被曹袁联军所破。
  “待到兖州战情缓解,再派人来帮我练兵?”对岳父积蓄多时的怒气总算是逮到了一个发泄的机会,陶应这次不再对王楷客客气气,还把三角眼翻出白眼仁,哼哼道:“谢了,不必了,烦劳王大人回禀岳父大人,小婿怕又背上收买笼络岳父麾下兵将的嫌疑,所以就不必了,以后我不会再向岳父借兵借将了,岳父也不必再派人来帮忙了。”
  “使君,使君,使君请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王楷大急,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说道:“请使君明见,眼下兖州的军情确实是危急万分,曹袁刘三家联军共计十万,已经尽数抵达了句阳战场,温侯他孤军抗击群敌,调兵遣将捉襟见肘,实在是无可奈何,这才下令召回高顺、曹性二位将军回师听用啊。”
  “为了对抗十万强敌,所以就急着调回借给我的两百步兵?”陶应冷笑连连,又道:“兖州的战事情况,我当然清楚,做为晚辈又是女婿,我当然不会让岳父为难,所以我决定不再借兵借将了——也免得岳父他老人家疑神疑鬼了。”
  “那么使君答应的粮草……?”王楷小心翼翼的问道。
  “之前答应的粮草,我都已经尽数奉上了,一颗一粒都没有少,王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陶应反问道。
  “没有,没有。”王楷连连摆手,又更加小心翼翼的问道:“使君,温侯是想让小使问,以后使君还能再支持我军粮草军需吗?”
  “不能了。”陶应连眼皮都不眨的答道:“袁术匹夫狠毒无情,挖开淮河水淹淮阴,有着近万人口的淮阴全县颗粒无收,我手里的钱粮除了要赈灾和救济淮阴灾民外,还得抢修河堤治理水利,所以我现在连一颗粮食都拿不出来了。”
  “使君——!”王楷差点没有哭出声来,扑通一下双膝跪下,哭丧着脸说道:“使君,温侯的粮草最多只能坚持一个多月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釜底抽薪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啊。”陶应假惺惺的叹息一声,又道:“再说了,岳父手里还有一个多月的军粮,只要抓紧时间消灭曹贼和袁绍的援军,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抓紧时间消灭曹贼和袁绍的援军?”王楷想哭的感觉益发冲动,心说就兖州战场上那个情况,温侯不被曹贼和袁绍援军消灭就算好的了,还想消灭他们,做梦去吧!
  无奈之下,王楷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使君,客套的话在下也不说了,在下只想转达宫台先生的两句话,第一句,请使君不要忘了与温侯的婚姻之约,第二句,请使君不要忘了唇亡齿寒之理,若温侯覆灭,对使君只怕毫无益处!”
  陶应不说话了,离席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王楷面前,低头凝视王楷,直到把王楷看得心虚色变,陶应这才缓缓说道:“王先生,请你扪心自问,做为女婿,我对温侯如何?做为岳父,温侯又待我如何?是我对不起岳父,还是岳父对不起我?”
  王楷手足发抖,许久后才低声答道:“在下说一句肺腑之言,使君对温侯确实是仁至义尽,温侯对使君却又……,不太象话。”说完了这句心里话,王楷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可是使君,温侯纵然有千般不对,可他也是使君你的岳父,我军与贵军也是互为唇齿,我军覆亡,亦非使君之福。”
  “我军是与贵军唇齿相依不假,不过嘴唇总想拔掉牙齿,这样的嘴唇不要也罢。”陶应冷哼,又道:“这样吧,两个条件,第一,把我的未婚妻子吕蝶立即送来徐州,第二,请岳父就之前的事当众道歉,当着天下人承认他曾经勾结刘备和袁术,企图吞并徐州五郡,不仁不义,当众向我和徐州五郡的军民百姓道歉,严惩罪魁祸首,发誓以后绝不贪图徐州的一寸土地,那么就一切都可以商量。”
  “使君,第一个条件可以商量,但第二个条件……”王楷苦笑了起来,道:“就温侯那脾气,使君的第二个条件,不是要温侯的命么?”
  “那就算了。”陶应一挥手,喝道:“送客。”
  王楷当然不肯走,只是不断的苦苦哀求,但陶应根本就不理会,甩手就出了刺史府大堂,领着几个徐州官员出了城。不过陶应这倒不是故意摆架子和为难王楷,而是陶应这段时间确实很忙,徐州的冬小麦已经开始下种,虽然这方面有屯田天才陈登负责,但做为徐州的新老板,陶副主任不去田间地头看看也确实说不过去。除此之外,陶应还得去看看自己要求的试验田,实地考察能否在徐州五郡大规模推广麦豆轮种。
  打马来到了彭城南门外的试验田旁,陈登恰好也领着一群屯田官员在这一带视察,徐州众官与田中百姓上来行礼时,陶应挥手制止,二话不说就跳进了试验田中亲自验看土壤情况,附近的上百亩屯田都是按陶应要求播种收获的田地,清明过后将田地里的小麦之后,这里的农田都种上了大豆,然后到农历的八月下旬收获,随即又种上冬小麦,利用大豆的肥田能力增加小麦产量,同时也可以收获一些大豆。
  要说起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陶副主任能够知道大豆肥田这个农家常识,过程非常可笑——在二十一世纪时,陶副主任参加一个整治官僚作风的会议,因为头一天晚上考察娱乐场所的服务质量太过辛苦,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还打起鼾,结果惹得主持这个会议的新县长勃然大怒,当着无数同僚的面把陶副主任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陶副主任紧张之下也只能打起精神,十分难得的聚精会神听了会议发言一次。
  很凑巧,新县长在这个会议上举了一个外行公仆逼着内行农民犁大豆的例子(即天台犁豆事件),还洋洋得意的现了一把自己的博学广闻,说是大豆之所以能够肥田,是因为大豆的根部寄生有根瘤菌,这种细菌给人类为虎作伥和助纣为虐,会自己制造天然氮肥,所以种植大豆只需要下一些草木灰肥就可以保证产量。此外豆叶落地后又把氮肥带回田里肥田,发达的大豆根能翻松土壤,帮助土壤通风透气,解决田地种植小麦后的土壤板结问题,同时因为大豆是一年生草本植物,还不用担心这些残根发芽抢肥,只会腐烂变成肥料,增加其他农作物的产量,简直就是农作物中的内奸!植物中的败类!
  为了不被抓官僚主义典型,恰好用心听了这段话,不算太笨的陶副主任倒也记住了后世的农家常识,结果这会竟然恰好用上了,现在从土壤的情况来看,农作物内奸大豆对麦田的改良效果多少还是有点,起码这些种过大豆的土地要比旁边用来对比的普通麦地松软一些,同时负责这些田地的农民也按陶副主任的要求,把收获后的大豆茎杆叶片都直接犁碎了留在农田中,相信通过大自然的分解后,能为这些田地增加不少的天然氮肥。
  好不容易等到陶应直起身来,又见陶应把目光转向自己,不等陶应开口,历史上第一个搞屯田制度的陈登就已经主动说道:“禀主公,一百一十二亩田,单亩最高收菽(大豆)一百八十三斤四两,最少收获一百二十五斤六两,平均收获一百五十斤九两,收获还算不错。”
  “蚯蚓养殖那边,情况如何了?”陶应又问道。
  “这个……,不太好说。”三国时代的杰出农业专家陈登难得在农事上皱了眉头,答道:“因为从来没人养过蚯蚓,百姓军民只能摸索着养,按主公的交代,把人畜粪便混合泥土、青叶、瓜果皮搅拌均匀,放进浅坑中养蚯蚓,结果有的浅坑中产出的蚯蚓多,有的浅坑中又没有多少蚯蚓,具体是因为什么出现这些情况,目前还没有总结出经验来。”
  “慢慢来,摸着石头过河就是这样。”陶应安慰了一句,又道:“那些养过蚯蚓的粪土,可以拿来当肥料放进田里,还有那些人工养殖出来的蚯蚓,也可以拿一部分来均匀撒在这些试验田里,等明年看效果如何。”
  “诺,主公放心,在下会尽快安排。”陈登答应,又疑惑的问道:“不过主公,蚯蚓一般都是用在药里,你用来给麦田当肥料,有用吗?”
  “当然有用。”陶应笑了,道:“蚯蚓是天然的造肥机器,可以增加土壤的肥力,还能松弛土壤,增加土壤的通风透气,帮助农田增收。不过我现在唯一不能肯定的是,这么做效果究竟有多大。”
  陈登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陈登又建议道:“主公,既然如此,那在下认为,养蚯蚓的粪土可以给试验田用一部分,不用一部分,然后给一部分普通农田也用一些蚯蚓粪土,如此一来,到了明年冬麦收获之后,我们就可以知道蚯蚓粪土的效果究竟如何了。”
  “好主意,就这么办。”陶应满意点头,又吩咐道:“还有那些收获的菽豆,我们也要仔细利用起来,熬豆而食那是浪费,人体很难直接吸收未经转换的菽豆蛋白质,如果把菽豆做成豆腐,那就是最好的植物蛋白质了,所以只要有条件,军队里的菽豆就一定要加工成豆腐,然后再给士兵食用。还有,豆腐渣用来喂马,也是上好的精饲料。”
  面对连豆腐渣都不肯浪费的陶副主任,陈登疑惑陶副主任的满嘴古怪新名词之余,也拿陶副主任的铁公鸡性格彻底无语了,恭敬唱诺后,陈登又好奇问道:“主公,温侯使者那边,打发走了?”
  “不走也没关系,反正我不打算再见他了。”陶应一笑,随口把接见王楷的大概经过介绍了一遍,然后陶应又问道:“元龙,依你之见,温侯听到我的两个条件后,会有什么反应?下一步又会有什么动作?”
  “铁定是暴跳如雷,温侯爱面子和刚愎自用的性格,在大汉可是赫赫有名的,不可能会向主公低头认错,自己打自己的脸。”陈登微笑答道:“至于温侯的下一步动作嘛,掉头南下来找我们麻烦的可能不大,一是温侯没把握从我们主力手里夺得徐州城池,二是曹操和袁绍不会放过他,也绝不会容许他长期盘踞兖州三郡。所以在下认为,温侯最有可能鼓起勇气,乘着粮草还没有用尽赌上一把,和曹袁联军打一场大会战。”
  说到这,陈登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假如真有这场会战,温侯若是输了,那么一切都好说,温侯肯定又南下来求主公,如果温侯赢了,那我们可能就有点麻烦了。鉴于此情,主公最好还是未雨绸缪做好准备,别让温侯打赢。”
  “有理。”陶应点头,又皱眉说道:“可是吕布到现在还不肯和我彻底翻脸,有很多手段,实在不方便用啊。”
  “此事易极。”陈登笑笑,凑到陶应耳边低声说道:“主公只需把两个条件写成书信,文字语气尽量傲慢一些,再派一个使者送到吕温侯面前,以吕温侯的性格,必然斩使退婚,如此一来,主公不就有的是借口肆意行事,将来温侯回头又求主公时,主公不就更加占尽先机和道义上风了?”
  陶应笑了,道:“让那个叫倪环的佐官去吧,新纳美妾用的一万钱,明明就是来自糜记商号,还敢说是他的积蓄,是时候送他上路了。”


第一百零八章 自作自受
  “陶应小儿!欺吾太甚!”
  被陈登的乌鸦嘴言中,看到了未来女婿态度傲慢的书信,又听到未来女婿提出的苛刻和好条件,脾气暴躁在三国时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吕温侯顿时气急败坏了,三下两下把陶应的书信撕得粉碎,不顾陈宫满头大汗的劝说阻拦,大步上前一把揪起了倒霉的徐州使者倪环倪大人,圆睁着豹眼大吼道:“你再说一遍,陶应小儿要我做什么?”
  “温侯,与小人无关,与小人无关啊。”因为纳小妾用了来路不明银子而摊上这个倒霉差使的倪环魂飞魄散,哭丧着脸解释道:“温侯,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主公只是派小人来送信,然后听温侯的答复,主公的书信里说了些什么,小人一点都不知道啊。”
  “听我的答复?很好,很好。”吕温侯怒极反笑,一把抽出腰间宝剑,挺剑就刺向了倒霉的倪环大人,口中同时大吼,“这就是本温侯的答复!”
  “主公,不可啊!”陈宫惨叫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吕温侯的宝剑已经恶狠狠的捅进了倪环的胸膛,剑刃穿胸而过,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倪环大人也口中涌出鲜血,脑袋一歪当场断气。但吕温侯还是不肯解气,又把倪环的尸体一甩,喝道:“拖出去喂狗!”
  “诺!”帐中卫士心惊胆战的答应,赶紧把倪环的尸体给拖了出去,又手忙脚乱的把帐中地面打扫干净,那边陈宫则跺脚顿足,无比懊恼的叫道:“主公,你太冲动了,太冲动了,这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何况还是主公你的女婿派来的使者,主公你把他杀了,以后我军就更别想指望徐州的钱粮了!”
  “我没这个女婿!”吕温侯愤怒大吼,“陶应小儿辱我太甚,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我的女婿,还是我的敌人!我要亲自挥师南下,去把陶应小儿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主公,话好说,事难办啊。”陈宫也是苦极反笑,道:“眼下我军大敌当前,又那里有余力攻打徐州?就算现在退兵去打徐州,曹贼和袁绍也不会放过我们啊,肯定会乘机挥师追杀,与陶应小贼南北夹击我军啊。”
  “派人去向曹贼求和!”吕温侯也不算太笨,大手一挥就又来了一个主意,吼道:“只要曹贼答应停战,我就把兖州三郡还给他,腾出大军去攻徐州,破兖州我早呆腻了,那比得是徐州的钱粮富足?陶谦父子与曹贼有杀父之仇,我去替他报仇,他肯定答应!”
  “不可!”陈宫吓了一大跳,赶紧阻止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曹贼的奸诈不在陶应小贼之下,岂能相信我军求和?况且若是遣使求和,等于就是让曹贼立即知道我军窘境,让曹贼更加生出趁火打劫与斩草除根的念头!”
  “为何不可?!”吕温侯把眼睛一鼓,难得说出了一段无比正确的分析,“我军与陶应小贼反目成仇如此大事,岂能瞒得过曹贼细作的眼睛?反正此事迟早会被曹贼探知,现在让他知道又有何妨?况且陶应小贼奸诈无耻,发现情况不妙定会向曹操、袁绍求盟,与曹操、袁绍联手攻我,与其让他与曹操、袁绍结盟,不如我军抢先求和,只要曹操、袁绍答应停战,吾就可以腾出兵力,拿下徐州五郡立足!”
  “这倒也是。”陈宫难得被吕温侯的见解打动一次,暗道不错,以陶应小贼的奸诈歹毒,听闻我军斩使毁书,为了报复我军和固保徐州五郡,铁定会派遣使者向曹操、袁绍求和,联手夹击我军——这样的事陶应小贼可绝对干得出来,而且还会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陈宫这边刚一忧郁,那边吕温侯就已经开始下令了,指着从徐州无功而返回来的心腹谋士王楷大喝道:“马上去曹营,告诉曹贼,只要曹贼答应停战罢兵,等我拿下了徐州,我就把兖州的山阳、定陶和任城三郡还给他,绝不食言!曹贼如果打听原因,可以把情况如实告诉他!”
  “诺。”王楷心惊胆战的答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兹事体大,还请主公写一封亲笔书信,不然曹贼恐怕不信。”
  吕温侯再不说话,大步回到案旁提笔作书,陈宫上前阻拦,劝说吕布三思而行,却被吕温侯一把推开,继续埋头奋笔疾书,陈宫无奈,只得又在王楷面前指点,让王楷见到曹操之后,务必要提醒曹操切记杀父之仇,更不要忘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间至理,切不可因为眼前利益再一次养虎遗患,又一次让更加危险的陶应小贼坐收渔利,王楷点头答应,用心记住。
  还别说,王楷携带吕温侯亲笔书信到曹营求和时,曹老大还真吓了一大跳,几乎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直到看了吕温侯的亲笔书信,又从王楷口中打听到了吕温侯低头的详细原因后,满腹狐疑的曹老大才恍然大悟,黑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笑容。当下曹老大既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当场拒绝,只是让王楷下去等候,待自己仔细考虑后再给答复,王楷不敢不从,只是按着陈宫的指点又提醒了曹老大的杀父之仇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出帐去等回音去了。
  王楷前脚刚走,曹老大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还向麾下最黑心的谋士程昱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仲德先生高谋,妙计一出,吕布陶应二贼立即反目成仇,此计得手,简直胜过了十万雄兵。”
  “谢主公夸赞。”程昱谦虚拱手,又道:“就是还不知道真假与否,陈宫多谋,陶应奸诈,此计究竟是否真的得手,怕是还需时间验证。”
  “不用验证了。”曹老大又拿出几道文书,大笑道:“我军细作已经再三确认,陶应小贼确实已经封闭了徐州边境,切断了与吕布的一切贸易往来,从徐州回来的吕布部将高顺和曹性,也被吕布蠢猪剥夺了兵权,不能直接带兵上阵了。”
  “还有此事?”曹老大的一干谋士个个都是大喜过望,赶紧从曹老大接过细作探报传看,然后又纷纷向曹老大行礼道喜,还有大袁三公派来的颜良和文丑两大猛男,也是赶紧抢过了这些奏报细看,而看完之后,文丑又大喜说道:“孟德公,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末将认为,孟德公可以立即答应吕布的请求,放吕布回徐州去和陶应小贼交战,贵我两军可以乘机坐收渔利。”
  “答应吕布的请求?”曹老大鹰隼一样的三角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收住笑容,向一干帮凶走狗问道:“诸公是何意见?我军是趁火打劫猛攻吕布,还是答应吕布求和,放他去与陶应小贼火并?”
  很是出乎曹老大和颜良文丑的预料,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荀彧、郭嘉、荀攸、满宠和程昱等老狐狸竟然一起拱手,异口同声的说道:“主公,万万不可答应吕布求和,除恶须得务尽,斩草定当除根,主公应该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将吕布斩尽杀绝,永除后患!”
  “诸公竟然众口一词,为何?”曹老大惊讶问道。
  “明公,吕布乃豺狼之性,若不早除,将来必为大患!”荀彧沉声说道:“吕布反复无常,陶应是他女婿,尚且说翻脸翻脸,何况明公一介外人?况且吕布求和,不过是形势所迫,必须尽快夺粮就食,否则就得活活饿死,明公若是答应他的求和,吕布获得喘息之机,甚至获得徐州钱粮丰足之地立足,再想破之,更难矣。”
  “吕布答应攻下徐州就归还兖州三郡,更不可能。”荀攸给叔父帮腔道:“吕布乃无义无信之人,他若是攻下徐州,必然又要贪图兖州,绝不会归还兖州三郡。他若攻不下徐州,无处容身,也更不会归还兖州三郡!而明公若是将兖州三郡暂时借给吕布立足,我军既失去南下道路,又得在兖州留驻大量兵力防范吕布豺狼,力量继续被吕布牵制,谈何开疆拓土,与本初公联手征讨天下反逆诸侯?”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吕布乃豺狼之性,主公若是失此良机,今后恐永无宁日矣,望主公慎重三思!”其他的曹老大走狗也是异口同声的反对——由此可见,吕温侯的做人之失败,确实要胜过伪君子女婿不少。
  曹老大缓缓点头,稍微盘算后,曹老大又道:“若如此可行否?吾先假意答应吕布求和,待到吕布与陶应小贼战事展开,吾再突出奇兵,去将吕布与陶应小贼一网打尽?”
  “主公,此事太过弄险,怕是不妥。”郭嘉咳嗽着说道:“吕布反复无常,陶应小贼奸诈过人,见势不妙,二贼怕是又会互相勾结,联手对抗我军,若如此,兖州三郡定然更难复矣。”
  考虑到吕温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极品性格,又考虑到陶应的奸诈无耻加虚伪,曹老大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如意算盘,一咬牙说道:“诸公言之有理,吕布奸贼不除,吾不得安宁,必须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先除吕布,再破陶应!”
  “明公之言,正合各个击破的兵家至理。”大帐中唯一始终没有说话的刘皇叔终于开口,平静而又坚定的说道:“吕布,陶应,都是反复无常的宵小奸贼,陡然能翻脸,也陡然能复合。明公须抓住这个天赐良机,乘吕布陡失强援军心不稳,立即出手一战破敌,让吕布无法反复,也让陶应小贼救无可救。破了吕布,徐州明公也是唾手可得。”
  曹老大欣赏的看了刘皇叔一眼,微笑说道:“玄德公之见,正合吾意。文若先生,替吾去见吕布使者王楷,就说吾答应吕布的求和,条件是吕布拿下徐州一郡之后,必须立即归还吾的兖州三郡!”
  “明公!”差不多所有人的话都被曹老大的话吓得跳了起来。
  “急什么?吾还没有说完。”曹老大狰狞一笑,又道:“吕布知吾许和,今夜定然疏于防备,今夜三更,劫营破贼!”
  所有人又都松了口气,然后一起面露狞笑,连赞曹老大英明过人、信义无双、心慈手软、菩萨心肠和吕温侯、陶副主任有得一比,曹老大则又转向了刘皇叔,微笑说道:“玄德公,吕布英勇无双,非常人可敌,今天夜里,可就要拜托玄德公再来一次三英战吕布了。”
  “明公宽心,包在桃园兄弟身上。”刘皇叔嘴上笑吟吟的答应,心里则破口大骂,“奸贼,你麾下的猛将难道不能一起上?和吕布那样的绝世猛将对阵,我们三兄弟稍有闪失就可能丧命,白白便宜你这个奸贼!奸贼,就冲你这份奸诈,将来我也一定要把你取而代之!”
  “很好,那今天晚上就拜托玄德公做劫营先锋了。”曹老大得意大笑,立即调兵遣将,安排军队暗中做好劫营准备不提。
  曹老大的乱世之奸雄美名还真不是白叫的,王楷把曹老大的答复带回吕布军大营后,不仅吕温侯大喜过望,就连陈宫都信以为真,觉得曹老大要不就是在借刀杀人,想让吕布军和徐州军队打得两败俱伤,让曹老大坐收渔利,要不曹老大就是想玩慢敌之计,先哄着吕温侯和陶应开打,等机会一到就突出奇兵,把陶应和吕温侯都一网打尽,所以陈宫倒也没有提醒吕布小心,只是先任由吕温侯尽情折腾,自己躲在一边静观其变,等时机成熟再把吕温侯这匹脱缰的野马重新拉回来。
  郎有情妾有意,曹吕和约当天傍晚就在曹军大营中正式签了字,王楷把曹老大签字的和约带回吕布军大营后,紧张了许久的吕温侯终于松了口气,传令各营准备第二天撤军之余,吕温侯放心的回了寝帐休息,同样紧张了许久的吕布军将士也松懈了下来,除了忙碌准备撤军事宜之外,对正常的巡逻哨探也不再向往常那么上心,可是就在这时候,吕布军最大的灾难却降临了……
  三更时分,摩拳擦掌了许久的曹袁刘三家联军忽然倾巢出动,刘关张桃子三兄弟亲自率军担任先锋,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到吕布军营寨旁,突发一声喊一起杀进营中,见人就杀,见帐就烧,吕布军上上下下无不是措手不及,顿时被冲得大乱,后面的曹操军和袁绍军主力精锐也乘势杀入营中,与刘备军联手狠揍吕布军,可怜的吕温侯匆匆骑上赤兔马出来迎战时,却一头撞上了多年前的战场老冤家桃子三兄弟,被迫再次上演温侯战三英。
  和五年前一样,一对一吕温侯不怕关羽张飞任何一人,但一对二吕布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幸得还有一位刘皇叔在旁边帮倒忙,吕布只要吃紧就马上挺戟去刺刘皇叔,逼着关羽张飞亡命去救刘皇叔,所以短时间内吕温侯虽然落了下风,也还勉强支持得住。不过好景不长,随着典韦、夏侯惇、夏侯渊、于禁、李典和颜良、文丑等一大票猛人源源不绝的涌来,吕温侯就只能赶快的落荒而逃了,一边大骂着曹老大的卑鄙无耻,一边率领败军弃营逃命,好不容易从曾经女婿那里借来的宝贵粮草也顾不得了。
  夜战中,实力强大又准备充足的曹袁联军占据了绝对上风,数十支队伍在吕布军大营中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吕布军将士虽然骁勇,但苦于准备不足又兵力劣势,被曹袁联军杀得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陈宫、张辽、郝萌和魏续等吕布军统兵大将先后弃营而逃,兵权被剥夺的高顺和曹性幸亏有陷阵营将士舍命营救,也冲出了被烈火和敌人同时包围的大营逃命,吕布军大将成廉、薛兰和李封等人却先后死于混战之中,最惨的是死心塌地跟着吕布的陈留太守张邈之弟张超,他在突围过程中不幸被曹洪和曹仁兄弟领兵包围,左冲右突不得生机,身边的士兵还越来越少,无奈之下为了不致被擒受辱,只得横剑自刎而死,但曹老大对张邈兄弟的恨意极深,不仅下令士兵将张超鞭尸泄愤,还把张超的尸体挫骨扬灰,让张超魂无所居。
  是役,驻扎在句阳战场上的三万多吕布军折损超过了两万,无数精兵强将葬身沙场,宝贵粮草军需也丢得精光,吕布军元气彻底为之大伤,不仅再没有力量对曹老大形成威胁,还连自保都大成问题,吕布被逼无奈只得率领败军撤回定陶,心狠手辣的曹老大则挥师长驱,一路追杀到了定陶近郊。吕布军有心凭城死守,曾经被曹军围困数月的定陶城却几乎已经是一座空城,既无粮草可就,也没有百姓可以搜刮,同时还有可能被敌人切断与昌邑的联络,吕布只得听了陈宫建议,又弃了定陶空城撤回山阳,曹袁刘联军高歌猛进,继续追杀不止,摆出要把三姓家奴吕温侯斩尽杀绝的架势。
  可怜的吕温侯狼狈不堪的逃回山阳郡治昌邑城时,身边的残兵败将已经不足万人,而曹袁刘联军却已经逼近到了昌邑五十里内,随时可能扑上来把昌邑城四面包围,见形势危急,连鞋子都跑掉了的陈宫只得赶紧找到吕布,把吕布从严氏、魏氏、貂蝉和吕蝶等人包围中拉出来,焦急说道:“主公,情况危急,敌人一旦四面围城,就算昌邑城池可以坚守,城中的粮草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主公必须马上派人向陶应求援,请他率军来救我等,这样我军才有一线生机。”
  吕布铁青着脸不说话,说什么都不肯向曾经的女婿低头,陈宫大急,顿足道:“主公,眼下已经不是考虑面子的时候了,陶应是你女婿,你遇危难,向他开口有何不可?退一步海阔天空,暂时向陶应低头,摆脱了眼下的危急局面,以后什么事都好说。可要是摆脱不了这个危局,我们可就没有以后了!”
  吕布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扭头盘算间,却见爱女吕蝶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美目中珠泪盈盈,想哭又不敢哭,吕布心中难得一软,叹道:“去求陶应,他能答应么?不久之前,我可才杀了他的使者。”
  陈宫也是呆了一呆,然后又咬牙说道:“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主公可以告诉陶应,只要他能救出你的这番大难,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第一百零九章 豪赌
  鉴于冀州距离徐州过于遥远,道路又多险阻,其实早在派信使去故意激怒吕布、诱吕布主动翻脸反目的同时,陶应就已经派出了心腹兼专用外交骗子杨宏为使,化装成了贩茶商人,暗携贵重珠宝和陶应书信,取道唯一比较太平的泰山郡,暗中潜入了冀州境内,赶往冀州的州治邺城,拜会目前与徐州敌对但又与徐州军队没有多少仇恨的大袁三公。
  至于杨宏此行目的嘛,因为吕温侯反复无常、背信食言、恩将仇报、悍然杀害徐州使者——虽然杨宏出发时还没杀,咱们的陶副主任为徐州万千百姓与亿万生灵计,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个人感情,含着眼泪被迫解除与心上人吕蝶的婚约,决意向袁绍之女袁芳求亲,借此与目前诸侯中最强大的袁绍势力结为秦晋之好,共襄义举,同保汉室,联手平定这汉末乱世,还太平于人间!
  人算不如天算,当陶副主任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的时候,也喜滋滋洗白白的等待杨宏的消息时候,噩耗忽然传来,实力绝非不堪一击的吕布军竟然在句阳吃了大败仗,还是决定性的大败仗,整体实力迅速遭到重创,好不容易在陶副主任支持下保住的重镇济阴郡治定陶也下一子丢了,残兵败将被迫逃回昌邑闭城死守!影响之巨大,后果之严重,事发之突然,以至于听到吕布军使者哭诉这个消息后,陶副主任当场就傻了眼睛,一旁陪同接见的徐州智囊陈登和鲁肃也彻底傻了眼睛。
  目瞪口呆了许久,陶应终于拍着案几大吼起来,“怎么可能?你们在句阳好歹也有三万多军队,不少还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兵,就算打不过袁绍、曹操和刘备的三家联军,也怎么可能一下子输得那么惨?输得那么彻底?说,你们究竟是怎么输的?”
  为了说服陶应出兵救命,吕温侯这次是让许汜和王楷两个心腹谋士联袂出手,见陶应对吕布军惨败的反应如此激动,许汜和王楷难免都是暗暗欢喜,还道陶应还记挂着温侯这个曾经的岳父,同时许汜和王楷又万分为难,不知是否该如何回答陶应的问题。见二人不语,狂怒中的陶应一把掀翻面前案几,难得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说!越详细越好,如果敢有半点隐瞒,后果自负!”
  估摸着徐州军队的细作迟早会摸清楚事情经过,为了避免更进一步激怒陶应,许汜和王楷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把吕布军惨败的原因和经过介绍了一遍,然后代表吕布军与曹军签定和约的王楷又赶紧补充道:“使君,与曹贼缔和的主意可不是小人出的,温侯冲动中小使怎么都劝不住,不过温侯现在也是无比后悔了,这点请使君千万明查。”
  很是让王楷和许汜意外,听到老丈人和外人联手收拾自己后,陶应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更进一步气急败坏,反而难得在许汜和王楷面前露出些张口结舌的表情,许王二人又提心吊胆的等待了许久后,陶应终于缓缓坐回了座位上,表情沮丧的说道:“你们下去休息吧,容我考虑考虑,然后再给你们答复。”
  “有戏!”见陶应并没有一口拒绝,王楷许汜顿时大喜过望,慌忙向陶应行礼告退时,许汜又战战兢兢的说道:“使君,先前之事,温侯确实有不对之处,但不管怎么说,温侯都是使君你的岳父,我军与贵军也是唇齿相依,还请使君看在婚姻之约与唇齿之盟的份上,不计前嫌施以援手,我主温侯脱困之后,定然厚报使君大恩。”
  陶应不说话,只是垂头丧气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也让许汜和王楷赶快离开,许王二人不敢怠慢,一起向陶应重重磕了头,这才跟着卫士离开了徐州刺史府,返回馆驿休息不提。而许王前脚刚走,陶应后脚就又一脚提在被掀翻的案几上,疯狂大骂道:“蠢货!蠢猪!这么粗浅的慢敌之计竟然都看不出来,脑袋里简直都是米田共!输得好!输得活该!猪!蠢猪!”
  “主公,曹贼这手笑里藏刀可不粗浅啊,吕布中计也不是因为他太笨,是因为吕布远远不如主公你这么奸诈奸猾啊。”旁边才陈登和鲁肃一起心里嘀咕,但陈登和鲁肃也一起小心眼发愁,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陶应咬着牙齿生闷气,陈登和鲁肃沉默不语,这样的情况不知持续了许久,陶应才长叹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元龙,子敬,你们觉得我该如何选择?”
  “兹事体大,必须主公自决。”陈登不敢在这件事上替陶应拿主意,只是拱手提醒道:“登唯一能做的,只是请主公慎重三思,事关重大,主公这一步走了出去,再想回头就不可能了。”
  “在下也不知道如何选择。”战略天才的鲁肃也是万分为难,道:“温侯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根本就没给我们准备和回旋的时间,主公的下一步如果继续选择袁绍,又怕杨宏求亲不成,我军既没有争取到袁绍为盟,又失去了吕布这个北部屏障;主公下一步如果掉头又去选择温侯,杨宏那边又和袁绍谈成了婚约,那么我军可就不仅仅只是开罪袁绍了,而是要彻底激怒袁绍了。”
  说到这,素来很有担当的鲁肃也是向陶应一拱手,苦笑说道:“主公,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重要选择,也是一场把徐州军队与徐州五郡百姓前途命运当做筹码的无上豪赌,必须请主公乾纲独断,自行决断,在下实在不敢替主公选择。否则的话,一旦错了,在下之罪就是万死难赎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啊。”陶应笑容更是苦涩,本来在陶应的如意算盘中,是打算先派杨宏去冀州求亲,尝试与袁绍缔结盟约,此举如果成功,那么陶应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彻底甩掉吕布这个危险而又麻烦的盟友,借曹操、袁绍和刘备的手除掉吕布,力争吞并吕布的部分残余势力,提高徐州军队整体实力,同时借袁绍的手牵制曹操,继续固保徐州的北线安全,腾出兵力向南发展。
  如果袁绍拒绝求亲和缔盟也没多少关系,反正是吕布斩使毁书不义在先,陶应悔婚理直气壮,无可指责,同时吕布军也注定不是曹袁刘三家联军的对手,最后肯定还要向陶应低头认错,把漂亮女儿洗白白的双手奉上,陶应也可以大发慈悲再次原谅岳父,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岳父一把,继续利用吕布军阻挡和牵制曹老大向南发展,同时继续蚕食吕布麾下的精兵强将,待到时机成熟再把老丈人的队伍连皮带骨头的吞掉。
  与此同时,甚至就连吕布军与曹袁联军暂时和解,掉头来打徐州,对陶应来说都无所谓,第一是徐州军队的主力北倾又南线无忧,现在并不害怕与吕布军全面开战;第二是吕布师出无名,与大恩人徐州开战士气注定不会太高,内部肯定隐患不断;第三是曹老大肯定不会容许吕布长期盘踞在兖州南部三郡,和吕布再怎么的虚与委蛇,也迟早是要和吕布重新开战的。所以假以时日,胜利必然还要属于徐州。
  很可惜,这些如意算盘都是建立在吕布军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的基础上,心狠手辣的曹老大忽施毒计,一战大破吕布军,吕温侯兵败如山倒,被迫逃回昌邑苟延残喘,曹袁刘三家联军也推进到了徐州边境,而杨宏那边又渺无音信,不知求亲缔盟是否成功。为了不致陷入彻底被动,陶应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要么就是赌杨宏求亲缔盟能够成功,对吕布见死不救!要么就是赌杨宏求亲缔盟失败,在这个要命时刻拉吕布军一把,继续借吕布的力量抵挡曹老大!
  更要命的是,陶应这会连不做选择都不行,之前徐州支援的粮草已经被吕温侯这个败家岳父在句阳丢了一个精光,昌邑城里的粮草最多只够坚持一个月,城外还有十几万的曹袁刘三家联军虎视耽耽,冀州距离徐州又那么遥远,绝大部分的道路还被敌人控制,确认杨宏得手与否不知需要多少时间——如果在此期间昌邑沦陷,吕布军彻底覆灭,杨宏那边又求亲缔盟不能成功,那么曹老大和刘皇叔提得胜之师顺势南下,来找陶应新帐老帐一起算,陶副主任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左右为难之下,饶是陶副主任再怎么的奸诈过人,拿得起放得下,这会难免也是迟疑难决,不知如何选择为好,在肚子里把无能岳父骂得狗血淋头都不解气。以至于唉声叹气了许久后,陶应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问题另一个关键上,向陈登和鲁肃问道:“元龙,子敬,以你们之见,杨宏替我去向袁绍求亲缔盟,能有多少把握得手?”
  “这个……,也很难说。”鲁肃更是为难,迟疑着说道:“虽然以在下之见,袁绍与我军结盟有百利而无一害,既可让我军与他的生死大敌公孙瓒彻底反目成仇,同时又可以借我军之手,除掉与他不和的胞弟袁术,进而更可以借我军之手牵制曹操,让曹操无法向南坐大,但是我们能看到这点,袁绍却未必能有这样的目光。况且素闻袁本初兼寡断,见小利而亡命,做大事则惜身,如此大事,若是袁绍帐下谋士意见相反,各执一词,只怕袁绍就更难下定决断,成与不成,十分难说。”
  “在下觉得颇有希望。”陈登这次与鲁肃的意见相反,道:“主公知人善任,杨长史的品格……虽然那个了一点,但最适合担当这样的差使,相信以杨长史擅长阿谀奉承和见风使舵的天赋特长,替主公讨得袁绍欢心,甚至收买几个袁绍心腹帮忙进谗,难度都不会太大,所以在下认为,杨长史如果能够顺利见到袁绍,应该有七成左右的把握,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
  “至少有七成?”陶应眼睛一亮。
  “主公莫急,且听在下说完。”陈登苦笑,又道:“杨长史确实是替主公向袁绍求盟的理想人选,但是他能不能见到袁绍,恐怕还是一个大问题,且不说我军还是袁绍名誉上的敌人,杨宏一行能否顺利抵达冀州也值得担心,前番我军叛贼张闿作乱,杀曹贼之父曹嵩于泰山郡境内,泰山太守应邵惧怕曹贼追究,舍官弃职去了冀州投奔袁绍,泰山郡遂为曹贼所得,杨宏一行扮做贩茶商人穿行泰山郡地,一旦暴露行踪,曹贼官将岂能放过?”
  陶应的目光黯淡了一下,陈登却又给陶应泼了一瓢冷水,先看了看左右无人,然后又低声说道:“况且,主公为了让杨长史潜过泰山土地,除了安排几个绝对可靠的丹阳老兵保护外,还安排了臧霸将军麾下的两个泰山老兵带路,虽然臧霸将军本人对主公的忠心毋庸置疑,泰山老兵熟悉大小道路和地理民情也定可起到作用,但是杨长史毕竟携带有贵重珠宝,叛将张闿的教训,主公也不可不防。”
  陶应又不说话了,埋着脑袋盘算了许久,陶应忽然站了起身来,沙哑着嗓子咬牙说道:“决定了,这么办……”
  ……
  数日之后,当兵力超过十万的曹刘袁三家联军再一次杀退了吕布军的出城突袭后,三家联军的围城工事也基本接近了完工,为了彻底消灭吕温侯的残兵败将,不使一兵一卒漏网,曹老大听取了刘皇叔的建议,效仿徐州军队之前攻打小沛的战术,驱使百姓在昌邑城外修建了一道由防马墙、鹿角拒马和壕沟组成的围城工事,堵住了吕布残军的突围道路,又烧毁和捣毁了昌邑北门外的所有桥梁,把困守孤城的吕布残军包围得水泄不通,摆出不把吕布军杀光宰绝就誓不罢休的凶狠架势。
  对此,察觉情况不妙的吕布也多次率军出击,企图破坏曹军围城工事,并且一度尝试向南突围去投奔陶应,但每一次都被兵力雄厚的曹袁刘联军杀败,损兵折将毫无进展,还白白浪费宝贵兵力,驻扎任城的张邈率军过来救援,也在阵上被同姓家门张飞一矛刺死,张邈麾下的三流队伍也顿时大败,连昌邑城墙的影子都没有看就被欺软怕硬的刘皇叔杀得全军覆没。吕布陈宫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是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曹袁联军围死昌邑,一边祈祷苍天保佑,希望陶应尽快来援,帮吕布军摆脱困境。
  围城工事建成,同样恨吕温侯恨得蛋疼的刘皇叔又跑到了曹老大面前,双手献上了糜竺兄弟当年从徐州偷来的霹雳车草图,并且告诉曹老大说这玩意可以把大石头砸出一百多步远,用来攻城和攻坚十分合适。久闻霹雳车大名的曹老大大喜,忙向刘皇叔问道:“玄德公,此物难道就是那陶应小贼攻打小沛用的攻城武器?若如此,破昌邑易如反掌矣。”
  玄德公有些尴尬,但最后还是说了实话,道:“明公见谅,此物确实是霹雳车不假,却并不是陶应所用的霹雳车,当年备误中陶应小贼奸计,得了这份假图,便不再继续刺探陶应小贼军机,白白错失良机,陶应小贼也乘机造出了威力更大的真正霹雳车和无数古怪武器,备入宝山而空回,实在是惭愧之至。”
  见曹老大面露遗憾,刘备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明公也不用担心,这种霹雳车备在小沛之时曾经造过,确实能将百斤大石投出百余步远,用来压制城上守军和给守军制造恐慌十分有效,明公若不嫌弃,可以仿造几架出来用于攻城,相信对明公破城定有益助。”
  “也罢,无鱼虾也好。”曹老大遗憾的叹息了一句,先向刘皇叔道谢,又把霹雳车的草图交给曹仁,命他组织工匠仿造十架,然后曹老大又向刘备笑道:“玄德公不必担心,待到破了吕布,再南下攻打陶应时,一旦缴获到了真正的霹雳车,操自当赠与玄德公一架,让玄德公得到真正的霹雳车。”
  “谢孟德公厚赐。”刘备拱手道谢,又假惺惺的说道:“但备助公破吕讨陶,也并非为贪图这些杀伐之物,那陶应小贼恩将仇报,对备几次赶尽杀绝都欲除之而后快,备也毫无怨恨之心,只想助明公兴义师而讨恶贼,还大义于天下。”
  曹老大笑了,道:“玄德公仁德忠义,操亦久闻,玄德公不必解释,玄德公也请宽心,待到吾攻下徐州,将陶应小贼凌迟处死,再将陶谦老匹夫开棺戮尸之后,操自当厚报玄德公的助战之义。”
  “希望如此吧。”刘皇叔悄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正想打听曹老大什么时候攻城砸烂昌邑这个徐州北部的最后土围子,帐外却冲进来了一个曹军传令兵,连滚带爬的冲到曹老大面前想要行礼禀奏,却因为冲得太快和心情紧张左右脚互绊,当场在中军帅帐里摔了一个狗吃屎。
  “成何体统?”见自军士卒在外人面前出仇,曹老大顿时勃然大怒,向那传令兵呵斥道:“何事如何焦急?天塌下来了?”
  “主……,主公,大事不好了!”那传令兵来不及爬起,双手扶地就面无人色的大叫道:“敌人来援军了,我军的拦截队伍根本阻拦不住,让他们冲到我军的大营近处!”
  “何处来援?我军为何阻拦不住?”曹老大震惊问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噢,啊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没等那个连嘴唇都跌破了的传令兵回答,中军大帐外已然隐约传来了整齐嘹亮而又充满了恶趣味的独特军歌之声,听到这熟悉的军歌声音,惊弓之鸟刘皇叔当场就有些双腿发软,下意识的拔足想跑,曹老大和曹军众将也个个脸色大变,赶紧率军冲出了大营向南张望,却见数里外的土山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支雄壮骑兵,三面白底黑字的大旗迎风飘荡,展翅欲飞。
  虽然隔得很远,没有望远镜绝对看不到那三面军旗上写着什么字,可光是听到这熟悉的恶趣味军歌,曹老大和刘皇叔就已经知道那三面旗帜上是什么字了,中间那面大旗肯定写着绝对不要脸的‘君子’二字,左右两面副旗,则分写着更不要脸的‘仁义礼智信’和‘温良恭俭让’几个字……
  “难怪我军拦截队伍阻拦不住,吾的粮道,危险了,吾的大军,日夜不得安宁了。”曹老大喃喃念叨,益发想把当年那个跳假油锅的小混蛋亲手掐死。
  “完了,这群癞皮狗又来了,困死吕布不可能了。”刘皇叔同样喃喃,也比曹老大更想把那个创立这支癞皮狗军队的小混蛋掐死。
  “君子军!君子军!是天下第一的君子军——!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与此同时,北面的昌邑城头上则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无数的吕布军将士又唱又跳,欢呼震天,场景仿佛当年的徐州城头再现。曾经亲身领教过君子军流氓战术的吕温侯更是激动,疯狂大笑道:“君子军!是君子军!曹贼,这次我看你怎么办,你的军队再多,猛将再多,打不着追不上我贤婿的君子军,光挨打还不了手,又能有什么办法?!哈哈哈哈!君子军啊!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啊——!”


吴老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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