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佣兵天下


  说实话,每次站在这位大人面前,康提辛的心情却是既复杂又紧张的,他见识过最野蛮最残忍的野蛮人,也领教过最凶悍最蓍血的沙盗,但每次在这位被称做“神奇的梁”的东方大人面前,总是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无力感。
  这为睿智而神奇的大人,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又对一切充满了别样的兴趣,赞美全能的主啊,他不但知道君士坦丁那些贵人们拼命保守了一个世纪的最大国家机密——希腊火的奥妙,也熟知东方那些灾祸的根源——横行地中海的大食人的一切,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宗教,他们的起源,甚至从安息人到大食人流传了上千年的大马士革钢的工艺,对他来说也不是秘密……天晓得,这些相隔千里,风马牛不相及的,许多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握的事物,他以是怎么一一探知的,
  但他至少知道一点,最幸运的是,他所在这个神奇的国度虽然强大无比,但对君士坦丁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中间还隔那个由无数奇特信仰的异教徒部落构成的庞大帝国,,如果这个无尽的人民,无边的富饶土地的国家,一旦向西方露出獠牙,要头痛的也该是夹在中间大食人罢。
  而自己也是无比幸运的,成为这个伟大帝国的皇家封臣,特别这是一个管理着一座巨大无比的城市几十万人口(成都府),统帅十数个军团规模的皇家卫队——龙武军(拜占廷沿袭罗马旧制,最大编制为5000——6000人的军团),拥有象西里西亚王国一般大小的领地,以及数不尽的奴仆和产业的皇室贵族(对几十年后海南的憧憬。)
  每每想到这里,相比之下,他忽然觉得,其实与那喜欢追逐钱币的声音,就如追逐臭肉的苍蝇般的希伯来人一起共事的痛苦,也不是那么不可容忍了。
  ……
  “小康啊”
  他顿时一个激灵,
  “我尊贵的主上,您有何吩咐”
  我一声将对面再次神飞天外的那位唤回来
  “你的回忆录写的怎么样了”
  “感谢您那位优秀的书记官,臣下在欧罗巴的部分,已经大致完成了,已经口述到美索不达米亚的部分了”
  笑的十分谦卑,用一口有些生硬但还算流利的汉话回答我的,是拥有中土白种胡人也相当显眼的一头淡金发,白皙魁伟的身形有些罗马雕塑美感的味道,只是身上怎么洗涤不掉的是尘土和血腥味道的白种人。
  “那就好,沿途各地的风情见闻,写的越多越好,将按照详尽的程度,给予你相应的赏赐”
  我又转头对另一位“阿罗罕,也是如此,我很期待啊”
  “如您所愿,我的恩主”
  说话的另一位,是褐须卷发鼻坎耸立是个典型的中亚人,干净利落的半跪伏身,显然相当习惯和满意现有的身份,虽然表情卑微而目光谦谨,但骨子里始终都透着一种叫精明的味道。
  隔日重新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迎来了自西北边,两位回来述命的人士。
  康提辛他原名康斯坦丁,只是按照中土方式的音译被简化叫做康提辛,据说系出被称做大秦的拜占庭帝国的名门,只是由于庶出子弟,不能继承家族事业,便在挂拜占廷某次使节团中挂了个名分,跟随为寻求建立抵御阿拉伯世界异教徒的大地中海联盟的使节团,走了很多地方,据说到过高卢最北边的野蛮人国家和最南方的炎热大陆的黑色人种国家,除了打架和女人的战绩外,最后一事无成,才求到东方的使团来发展。
  只是当初不善理财,又有世家子弟的大手大脚作风,很快花光了钱财,困顿潦倒到去帮人做短期保镖充个门面甚至招摇撞骗都做过,只是靠了使节成员的身份,在朝廷接待外番的司番使四方院白住,过年节的时候宫廷还有些赏赐,才没有饿死街头。
  阿罗罕(亚伯拉罕)自称是犹太人大商团的后代,同样的女奴庶出的孩子,作为有名望的商人世家末子,成年后不得不独立出来发展,同样的足迹遍步地中海沿岸,只是运气很不好,每有些积蓄时却又因为变故损失惨重,好容易变卖了所有的身家,又借贷巨款,买一驮队的香料,到了东方来碰碰运气,却接连遭遇安息的沙盗和安西的马贼,损失绐尽,梦想破灭,又欠下巨债,作为犹太人,对他的家族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不敢回乡了。又有来自其他商人排挤,只好为人做通译混口饭吃,也是相当的潦倒。
  本来按照他们生活的轨迹发展下去,就算在长安十数万胡人中,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最多用他们有限的生命,为长安的街市上贡献一些抑郁风情的混血儿而已,很难想象会与我的生活会发生什么的交集。
  但突然而至的战争改变了一切。
  自从长安失陷,曾经号称“胡风十万家,十里族百种”的大批海外番邦人士,也遭了灭顶之灾,在贼军无差别的洗掠烧杀下,无数人家破人亡仓皇而逃。
  相当部分,就混杂在流民逃难大军中,
  失去了安身立命的财富和产业后,只剩下最基本谋生手段和经验,在流民大营期间,并怎么不甘心长期做一些只需要体力和汗水的工作,与大多数人卖身的理由一样,同样为了自己和家人换取更好的待遇和生存条件,主动的献出他们的忠诚和专长。
  到了我手下后,按照他们的原来行当和专长,各有处置。
  受过教育,有些文化学识的,特别是以长住使节出身的给予的待遇最好,以相当不错的条件吸收进我家办书局文坊里,从事一些编译注释外籍古典,着述本国历史文化,传说典故,公开教授一些诸如拉丁文、安息文、大食语等泛民族的语言文字的同时,也在编撰一些中外通用词典。
  而另一些有经商经验的,会做营生的,就签下二十年到数十年的卖身契,大量的被招募进我新组成的商队效力。
  熙熙攘壤,利来利往,能够越过无尽沙海荒漠隔壁草原,千里迢迢的来万里之遥的中土,自然不是为了发扬国际主义精神,促进东西方交流推进全球一体化而的目的。
  除却其他综合因素,单轮其骨子里的投机冒险精神,却是中土大多数同行无法比拟的,因此用做某些高风险、高回报的长期事业,还是很方便的。
  而作为各商团的总招集人,犹太佬阿罗罕,完全是个意外,属于早年架空小说看多了,一时的心血来潮的产物。
  有句老话说的好,有钱币滚动的地方,就有犹太佬的脚印。
  事实证明,在对外大开放环境下的唐朝,找一个犹太佬,并不比找一只三只脚的蛤蟆更困难多少,虽然大多数唐人分不清楚这些称做希伯莱人的胡人和其他胡人有什么区别,而且在通常情况下,他们也很喜欢冒充唐人比较熟悉的,被称做大秦的拜占廷商人。但是在我的一声令下,那些真正的大秦商人们还是很乐意的把他给清理了出来。
  作为天生孤立极少数派,却担任各族商人混成的西北诸商团总召集人,这是一种权力和制度上的制衡。
  当然,犹太民族那种天生的,发自骨子里对金钱和数字苛刻到吝啬的精细,以及对商机和利润的执着,也是我选择他的另外一个方面。
  至于康提辛,他的身份更奇特,是小丫头的封臣,直属仪卫——新月骑士团的团长,同时在暗地里,他也是西北路商团的总护卫长。
  而构成骑士团的主体,自然是各种各色勇武健力着称的胡人,其中相当部分是被称做胡族义从的存在。
  他们在西方还有另一种叫法,则是在中世纪和奇幻小说里的传说中,最常见的,为金钱卖命的武装个人团体——佣兵。
  虽然此时还尚未形成这种叫法,但事实上,同时空的欧洲大陆大小国家林立,民族关系复杂和尖锐,一直是雇佣军的天堂,事实上占据西欧大部分地区,那些以加洛林王朝为代表的野蛮人国家,前身就是来自旧罗马帝国高卢、日耳曼、匈奴籍雇佣军。
  只是人家混的比较出色,在罗马帝国衰败过程中,及时把握住了机会,随着罗马贵族的腐化堕落,构成传统罗马军团的主要成分——以战争为职业的罗马公民制度,也随着社会基础崩溃而消失,这些外籍雇佣军,得以从最初被征服地的仆从军,反客为主成为帝国主力军团,进而掌握高位,控制朝政、废立君王,最终看穿了罗马帝国这只纸老虎的本质,干脆“农奴翻身做主人”把西罗马皇帝干掉自己做。
  当然,为了争夺罗马帝国的遗产,这些国家氏族间的争斗一刻就没有停息过,另一方面反又促成了雇佣军队的盛行。
  几百年来为了抵御来自东方的安息、大食等多种民族侵攻,继承了东罗马遗产的拜占庭帝国,一直是这些为金币流血的佣兵们最大的顾主,作为进入欧洲的桥头堡和三大陆黄金公路西段(事实上这条横跨两大陆的公路桥按照各自的特色有不同的说法,东段的中国人叫丝绸之路,中段的安息人和大食人叫香料与宝石通道)的枢纽千年之城——君士坦丁,从来就不缺少来自东方的最新传闻和热门话题,其中偶尔也有头脑发热的,一直听说遥远富庶的东方,也有这种叫义从这种为了金钱而战的职业。
  出于对丝之国冒险和淘金的憧憬,也是天性不安分的血统使然,借着护卫商旅的机会,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到中土后,却只能是大失所望的发现这碗饭并不好吃。
  由于唐王朝作为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庞大的兵源和常备军队,使得除了一些诸如唐太宗征高丽之类大规模的战役外,很少有需要花钱雇人打战的必要,虽然唐朝一直保持对外进攻的强势,但那些大唐的边将和官员们即使有需要辅助部队,也更喜欢征召那些藩部、附族、国家的士兵。
  而民间那些真正有保镖、护送、走私、讨伐盗贼、打击对手等需求的大商家富户,处于风险与可靠性的考虑,却更喜欢雇佣和蓄养诸如山羌、高丽这些本土出身的义丛义勇,而不是这些远的不能再远的外族。
  更别说中土这行当本来竞争激烈,成分也极其复杂,从破产者、赤贫的农民、猎户、到亡命徒、逃犯、到没落的世家子弟,为钱卖命的刀客、出门历练的游侠儿几乎什么人都有,远到而来的他们他们既没有人脉,也没有基础,想投靠也找不到长期的主家,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依靠同胞的关系,接点短期活计,诸如穿上几件最好的,具有异域风情特色甲服,为使节、商人们充门面、做仪仗的任务,康提辛就做过他们的惦客,直到战争爆发。在皇帝出走长安后,这些聚居在西市的胡人武士们,出于常年博命生涯的敏感,也感觉到了危机,由康提辛出面,召集了一帮能找到所有的同行,抓住机会做了一单最大生意,武装护送一群商人和他们的财产出走。
  只是好容易从混乱拥挤的人潮中冲出长安后,他们的运气也到头了,经历了溃败下来的乱兵、饥饿的流民、小股追兵的洗掠攻击,失去了大部分要保护的目标和财物。
  当我率领的断后人马,遇上上千敌骑包围中的,这支相当复杂的奇奇怪怪种族构成的,几乎什么兵种都有,疲惫加狼狈的武装团体,,二话不说,当作大多数的商家护卫一律都给收编了。那时候的小丫头正好听我说骑士故事正起劲,一时心血来潮,好容易遇上一点比较接近故事性的存在,抱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特意留下了这个奇怪的小团体。
  折服他们的过程也很简单,有显赫的权势为衬托,再加上足够的见历带来震撼性的心理冲击下,让一切都变的十分的容易。
  待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后,以他们为集体宣誓效忠为契机,宣灌一通骑士八大美德为准则,为小丫头组成了这支小小的新月骑士团,对他们来说,西方从来就不缺少有足够实力的私人兵团,加入某一方势力,成为领主权贵的附庸的事迹,效忠东方帝国的皇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特别是一个拥有广阔的领地,庞大的军队,众多财富和人口的大贵族。
  仅仅大唐常爵五等中,随便拿出几个最末等男爵位的空白诰身,就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之奋斗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当然我并不指望依靠他们打战,当军队规模达到一定的程度,更注重的是群体协调所发挥的力量,而不个人能力。他们这点战斗力,对我来说可多可少,但胜在是他们的身份上的特色,平时从事一些护卫,商队保卫工作,暗中还可以担当一些需要避嫌、掩人耳目的任务,还是勉以胜任的。必要时候,还可以简装易行作为第五纵队,在敌军内部制造矛盾与混乱。
  既然是骑士团,就算是充门面的仪卫,也要找几个和西方骑士沾上点边的,此时被称做大秦的拜占廷人,就成了仪卫队的首选。专门被抽调出来组成一队,配以精巧的全身明光甲,和华丽的纹章饰,加之个个人高马大的,前呼后拥的出去,相当的饿拉风的吸引眼球。
  队正也是康提辛推荐的同乡,军事贵族名门出身的安鲁。莫瑞塞特,他来中土时间有七八年,还起了中土名叫周英奇,但获得任命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的出身。
  根据我的了解。
  延续了罗马帝国元老政治的遗风,被称做东罗马的拜占廷帝国历史上,拭君废立属于家常便饭,皇帝之下,拜占廷禁卫军和贵族氏族组成的元老会也拥有相当大的权势,常常成为推动改朝换代的重要力量,历朝君王几乎都代表一个时代的军事强人或者着名统帅,在战争中乘势而起推翻前朝而立,有些类似五代十国,继承人缺乏强力的手腕和铁血手段是无法延续长久统治,基本国家一出现动荡和危机,很可能就成为以下克上改朝换代的契机,因此有时换君主比换衣服还频繁,所谓的名门,是很不可靠的。也许明天就和旧皇帝一起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但好在他作为军事贵族子嗣基本义务,也进过君士坦丁的拜占庭铁甲骑兵,这种圆锥尖帽铁网面帘全身甲的重骑兵,也就是后来中世纪铁皮罐头式的骑士原型,全部由军事贵族的子弟构成的首都近卫部队。
  由于历史上的君士坦丁常常成为战争前线,这君士坦丁的铁甲骑兵常常要随君王出征,而作为大食刺客的重要目标,保卫任务也相当的繁重。因此唐朝羽林军那种曾经辉煌一时,但有长期的太平年代,已经沦为勋贵子弟镀金的那种花架子部队不同,属于兼顾了风险与荣誉的职业,所以还有有几分真材实料的,同样也使得这支小小的依仗队,也并非是中看不中的存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战事如火如荼,从关中到成都地下暗流涌动,亦是同样的汹涌
  一处仓房中
  外面白昼正炽,做各色打扮的几个人却丝毫不在乎阴冷潮湿,若仔细看就发现这几位相貌平平,显然本来面容都被刻意修饰的过,短襟布衣各色的行装都有。
  “如要下手,那厮身边扈从如云,寻常近身的当有几人,须多加注意的”一个声音在黑暗中淡淡响起
  “首当是个唤宋大娘的老女人,据说出身娥眉剑派,自从娥眉派被那人引入宫中,在蜀山剑盟中独树一帜,就入府效命,但奇怪的是这号人物,只前在江湖上,却是籍籍无名的,只知道心思绵密,善使一对刺,出手犀利狠辣,出售仅有有一次,无法做继续评价”。
  ……
  “青城双剑,人称白虹贯日,算是青城山建福宫一脉中,三代子弟的佼佼者,剑术上乘,形影不离,尤善联斗,而且行事阴险,不择手段,饶是难缠,手下还有一班武林人士,仅仅在他们手上,已然陷没了我好些的探哨眼线了”。
  ……
  “他长从亲事中尚有一人,原本是孤山小寺僧,误撞募军被看中,据传一身寸手星天的工夫,对付暗器飞矢很有一套,寻常手段,近不得身的”。
  ……
  “他门下,还有一老阉宦,谓曰怀石公,据说出身内苑供奉,侍奉两朝的老人,资历极老,身怀多门绝技,内外兼修,仅知道一次出手,于河池之变中,格毙数人……”。
  ……
  “此外,他身边似乎,还有以凡夫走卒面貌,潜隐随行的一干人,都身携弓矢奇物和响器,若不能一击尽决,就会有军将闻警蜂至”。
  “就只有这些么?”其中一人皱了皱眉头,不大以为然。
  “我们虎牺的人只是奉命协助西京密营而已,可不是陪你去送死”先头说话的冷笑道“就这点内情,是我们折损了多少好手,才用血探出来的”
  “倒是你们西京密营,去探个流民大营,搞的好大战阵,还被这成都内的两司一卫的人给咬上,把我们沿线耳目也扫了不少”
  “那倒要感谢你家,驱使我的人去踏点探路!?”
  “潜岳、龙渊都是平章张通儒大人的路数,什么时候轮到高相大人伸手过来”另一人忍不住反诘道
  眼见着几人要吵起来,剩下那人重重的哼了声,似极有权威,众人顿时止口,悻悻然望做他
  这几路人本来就是各不统属的,为了共同的任务才勉为其难聚做一快,平日里因各自派阀和军系的排斥和竞争,就没有过好脸色。
  “虎牺你这一支,最早在这蜀地活动的,虽然损失不小,但呆的时日最长,继续给我说来”
  “是!”听先头那人继续道:
  “不要小看这厮,别看他好利贪财,整天只懂得奉上结下,结众营私,各方面打理的顺当,关中最难缠的那几只唐军,皆出这厮门下,大王亲军中的亲军,曳落河,也在手中吃过亏的”,
  就听哼得一声,显然有极不服气的,他故做不理,继续道
  “关中道上的那些四出作乱的暴民、土团军,据说都有他的路数,输给用度多赖他扶植,若没了他,协理全局统调支应,只怕那几路唐军,自己要先乱上一阵了,少了他的支持,那些乱民实力也去了一半,待前朝旧廷那些残党再换上他人,也未必见得得力,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暗自轻叹了口气,只可惜北边情势败坏的太快,那人手下又咬的紧,待全部的布置到位,已是另一番局面了,只是事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退却的心思了,谋刺此君效果已然缩水的多了。除却其他因素,这厮也算是前朝一个重量人物,身价干系众多,对改善局势总是有害无益的。
  “不过……”撇开这些无谓的想头,他继续道
  “想近得这厮却不太容易,他府上用都是路上饥寒中检来的,死忠的很,根本不好收买,而寻常的路数根本插不进去,不是没有试过胁以刺探法子,结果找的人分量不够,根本不晓得多少东西,却反因几个人口失踪打草惊蛇,被他门下法曹、检宪的鹰犬追索上来,办事的几乎都没跑出来”
  “再说他也很有手段,这成都城内真的是,被他经营的铁桶一般,不知道有多少眼线,日常还有快骑巡街,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大队人马就瞬息而至了,如不能保证一击得手,那便是身陷重围之时……只有在他旬月官修时,去田庄游乐的时候,才机会最大之时,只是这厮行踪不定,又最喜欢易装出行,每次出行,都是从府中消失一段时间后,才会在另一些地方出现,需要长久的观察才行”。
  “那,这处藏身没有什么问题把,我们已经辗转了多处”就听有人不耐烦道“儿郎们,都疲累的很”
  其他人皱了皱眉头,这次几方联合出手,就属这位手下来源最杂,号称集江湖亡命巨寇大盗之流,作风最是散乱,不比列位其他人的军伍精锐、暗党、密营出身那般的可以安分隐伏。
  “无妨的,这厮在地方上多有沸怨,望他出事的也不在少数,接应居宅的这班人,也不过道咱们是那些匿名的主家们,暗中厚聘来绿林亡命,专寻对头晦气的。”
  “要知道,自从那厮搞的营生,抢挤了许多人生计,巴不得在他门下鼓捣出些事情呢,只到干活的干净,自有人遮掩善后的”
  他心知肚明,这院子外面倒有大半这位带来的,用做掩人耳目的地道亡命匪类,也不过是诱敌分心的饵,命在顷昔的炮灰,只有这里另几位各自带来的军中精锐、密党死士、江湖高手,才是真正决定性的致命力量。
  “滋事体大,还是小心得好,这次小聚之后,就各自给我换场”最后那人声音。
  话音未落,就听轰然连响,墙摧门倒之声,军兵的呼喝咆哮,如潮四聚。
  不由四座惊变,闪身推翻案几,挡在身前,就听密如骤雨的事物,暴打在屋宇门扉间,滋然咄咄有声,炙燃的热力和焦臭,刹那在空气中蔓延开了,当中便有人,对视相向,纷纷怒喝闷声道,
  “混帐!”
  “究竟是谁那里,露了行迹”
  却有将眼色投向那位的,也就这厮手下多桀骜不法之徒,最是不可靠的一环。
  其中一人听的这暴雨叮当的攒射间次,闻声惊呼出来“居然是元戎弩,快退开门窗”,就听得闷哼一声,有人失手中了招,咬牙抽拔,却冷抽了口气。“旋锥破甲箭,这不是普通官家的事物”,只闻如雨打叮当声,窗墙破如烂筛。只得纷纷闪身在车桶之后。
  正待撞窗而出,就听哗啦一声,一个东西砸破房顶,
  扑扑滚落了几圈,却是个燃烧的烟球,刹那腥烈恶鼻,满室漫开窒人口息,只来得及道声“有毒”,就呛声刺泪,无法视物,一人更被灼物,溅在面上,痛呼起来,勉挣余力,摔桌推案,扑抢出去,只闻就叮当格击,扑哧连声痛呼,乒乒乓乓撕杀正烈,惨呼哀鸣此起彼伏,另几人扑闪的快,已经闭息把袖蒙口,尤自呛声不已。却是相视而骇然,对方的毒辣阴狠,饶他们自负一身技艺出类拔萃,也经不得这手段。
  不过他们都是久经场面人物,能被派出来主持一方,都是的心性果决坚狠,对目示意,已有了决断,就听一人吐气暴喝一声,衣诀鼓胀,轰然反身倒撞背墙,于砖石迸飞破墙而出,刹那间袭落在他身上的火石乱失,象雨落伞面,纷纷弹落开了。接着几个跌沧的人影争先抢出,似有默契的,飞蹬上墙,四下奔散而去。
  “石三郎,你可立了大功了”
  一员年轻将领,朱马银鞭,抬首眺看,身边战战兢兢的站了一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纳衣汉子,堆着笑说“鄙下,还仗小卓将军多多提携啊”
  领军的这位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都尉,但以他的眼色和见闻,对这位唤做卓亦的小将,却丝毫不敢有所怠慢行色,据说他与成都那位以斗球博技风闻一时的云都尉向允发,成都武试箭技第一的锐翌尉全承泰,最善骑战的龙标尉吐突承催等,在那位大人门下亲自调教指点过的一干青年将属中,可是号称五彪五(小)骁尉的人物,将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前程的。
  “彪字第一队及位组阵”
  “第二队锋式进击”
  “第三队换装上弩掩护”
  “第四队迂还侧应”
  就听烟尘滚荡中,突然一阵如山如潮的轰然齐呼,“套夹住一个厉害的”
  紧促的鼓号响起
  “列小圆阵,顶住”
  “钩镰手上,钩住身体”
  “牌枪手上,钉手脚”
  “钢钩链网上,套缠死他娘的”
  “丢铁蒺藜”
  “灰瓶烟包上,迷眼药口鼻,抓活的”
  不是,拌杂着建筑轰倒的声响
  ……
  显然这团人马是前方轮战刚换下来的,有条不紊的进击合战围拢,骨子里都透着股无惧生死的狠厉凶煞之气。
  不时有背旗小校小跑来回领命。
  拱手一礼“秉都尉,四面已经合围,地面也已埋桩打缸,用以地听之法”
  他消瘦的面容上,是与年纪不相成的冷鹫和煞气,轻轻恩了声
  “就算有密道,也不可能挖的太远,出口再怎么隐秘,也不可能不走路的,几个道口上多派人暗伏巡弋,总会有收获的”
  “是!”
  ……
  ”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轻轻放下一份陈条,
  “那个小卓,今天还真捞到一条大鱼啊”
  “检宪司已经在加急拷问了,相信不日就有结果”
  “成都府的两曹一司也出动了吧。”
  对于”西京密营”“虎硒“这些在我手下的清风明月,常打交道老对手的名号,我也不算陌生了。
  安禄山的叛乱蓄谋已久经营多年,早在河北时就阴蓄死士,广纳亡命,密纵死囚还有大量河北路的江湖帮会门户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为了金钱、权势、地位乃至新王朝从龙功臣的前程和机遇,而秘密宣誓效忠,因此在手下很是积蓄了些的秘密势力。
  平时负责剪除异己,收买朝臣,监控地方,兼以构陷和谋刺任何对王霸大计有威胁的存在,起兵后这些地下势力,又成为他的攻城掠地的秘密急先锋,收买分化瓦解暗杀任何坚决抵抗的官士军民,刺探军情,散布谣言,制造内乱,清洗忠于朝廷的人士,乃至里应外合献城,截杀告急的信使为叛乱大军争取时间,都有他们的身影,可以说,知道安禄山起兵三个月,老皇帝才确认了他造反的事实,与这些活动的成果,密不可分。
  一般情况下,为了保持平衡,安禄山的这些力量分别掌握在他的几个最心腹的重臣手里,各有自己的派系和立场,平日让他们相互竞争排挤,勾心斗角,没想到为了我这个目标居然联合在一起。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随着官军大局压境,那些地下活动的环境无意好了许多,来自长安的消息渠道也变的多起来了,据说长安城里的那位严庄,针对朝廷方面有所大举动,从各方面秘密抽调了一些人,就去向不明,其中刚好包括了,那位薛嵩门下十数名精射之士,显然他似乎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密谋的一条退路,不小心被人给干掉,于是就有了这个不确定的消息。
  当初得到长安方面“小心谋刺”的消息,我还颇有些不已未然。
  毕竟现在的成都城内外,虽然说不上路不拾遗,那也是算地方安靖。除了一些偷鸡摸狗式的鸡毛蒜皮治安问题,没法彻底根绝外,基本上是难得发生什么大事了。
  自从上次山水联事件后,龙武军以为迎接圣驾,创造一个和谐清净的环境为由,借机对成都太城、少城内可能存在不安定因素,都进行了名为“又见青山”的大清理专案,那时成都府内,什么城狐灶鼠、泼皮混混、无良少年、浪荡子弟,稍微嚣张一些的人都倒了大霉,秉承着有抓错没放过的原则,以至于没来的及处理的人,让成都刑狱人满为患,不得不还临时修了几座临时集中营。
  重点针对携带兵器的一条,几乎把街上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扫了进去,其中不乏一些成名一方的所谓名家高手,不过所有自持勇力试图强横抗拒的,在钩枪网绳连弩灰药组成的国家暴力机器面前,下场都好不到那里去。
  这次行动,用血的事实,也让那些习惯游离法外的江湖豪客俊杰们,重新认识到一些诸如永远不要试图和国家机器讲道理;在各种崇高之名的大义面前,随便牺牲你个微薄的个人又算什么;本事再高也高不过政权所代表的力量;军队有时候和土匪没有本质的差别等等至理名言。
  后来这些人经过各自的师门、家主、所属势力的担保和甄别释走一部分,经过龙武军的再教育和改造,翻然觉悟,放弃过去的身份为国家效命的,又一部分,而被查出从前的老底,用做消结陈年积案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则是永远消失了。最后被放出去的,亦有不少已经成为龙武军在地方上的线人。
  而成都府里原本居住着大量的豪门富户,各自又蓄养有数量不等护院、武师、保镖、门客。也在这次行动中,也被乘机重新梳理了一遍,于官府登籍在册。
  随后的茶话会,更是让成都境内的江湖帮会们统一了思想,达成了共识,自此以后,就没有人敢在成都城内有什么轻举妄动,地方上再怎么强横的人物,到了成都,也个个寒噤如深的遵纪守法,似做良好市民一般。
  当然这么个强硬手段搞出来的治安环境,也不是没有负作用,龙武军完成了任务那里来那里回去,但为了善后,成都境府内的那些五曹判官、刑房推事、巡官捕役,疲于奔命了整整好几个月,才把烂摊子收拾干净。
  籍以也替那些大人们,打击一些素来不对路的位置,顺便发掘了一些能员干吏。虽然当时怨声载道,但是事后效果颇好,这也算为后来郑元和更有效的治理地方,稍稍铺平了路。
  想到这里,我却冷然一身的汗下。
  不知道,这总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显然是安逸的生活,让我有些麻痹了,忘记了这还是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对付敌人是无所不用其极,比不得当初一人吃饱全不饿的光棍时代,我好歹有家有口的人,有珍爱的人和事物,别说有什么闪失,就是受了什么惊吓,也足够让我后悔死的。
  这次是运气好,一个叫石三郎这家伙,不过外线替人跑腿的小喽罗,没想到替人采买饮食,却误打误赚的举发了一桩窝藏大量不明人士的案子,以怀疑有人在城郊的大宅子里,收容盗匪的嫌疑,通传到成都府,正巧卓亦这营正在附近休整,请来协助,顺道而为检验下城道巷战中特殊手段,焉想杀鸡牛刀,却真的驱出好些牛鬼蛇神来。
  俗话说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也许主动一点将将来的可能性掐断比较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几天后阵前例行溏报和随军观摩团飞鸽传来的消息,证明被人打上主意的并非只有我一家,相比我这里的未遂事件,关中那里就比较轰动了。
  根据北边第一时间送来的瑭报,不出所料,率先破城的是同州方向,伪北平军使张守忠虽然执隅顽抗,却抵挡不过精锐众多西军轮番强攻,不得不身先士卒鼓舞士气,结果在一次亲自上城压阵时,被神机营投掷烧陶弹迸发的碎片打伤,血流满头一时不能视事,城中的细作乘机而动,流言四起,人心混乱,疲敝不堪的守军终于放弃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心理底线,集体哗变胁持了受伤中的张守忠,开城出降。同州自此而下,长安就在眼前了,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由于仍有残余分子潜隐在逃,我发动了明里暗里的力量,从江湖道和官面上同时大肆搜捕同时,不得不约束家里暂时禁足城外,却得到这个消息,颇有些惊讶。
  “事起大胜之后的轻骄”埋身文案,负责消息汇编总要的薛景仙,抬首回答道“虽然老帅李令公三令五申,但是诸军还是不免懈怠了”
  “哦”
  “结果当天入夜,军中就发生了变乱”。
  “不对把,就算有轻骄的情形”我忽然道“这西北诸军都是久战边锐,这寻常变乱手段,怎能轻易挑动的起来”
  “主上忘了关内军、拢右讨击军了”
  问题首先就出在了关内节度使王思礼、陇右讨击副使郭英义这两部身上,关内军和陇右讨击军都属于西北行朝成立后才设置的新建制,都是由地方上收拢的州郡兵加上前方败退的残军构成的,编练成军时日尚短,为了补足建制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不免有些良莠不齐,所以在边锐云集的西路军中,未被作为主力来使用,除了攻城时按照比例派出一部协丛练兵,平时作为后军,负责就近监看俘虏营,和保护粮道,平时为大军侧应,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却也没出什么状况。
  显然一些贼军撤退时,留下残余并没有被清除干净,这两军一路收复过来,大举收编地方武装补充实力,连游击军扶持下的一些民军义勇,也被人给协战之名吞并了,为此还在西北行朝那里打过一场御前官司的,不免一些贼军的伏子也被扫进了军中,
  结果当晚论功赏罚,朝廷的大使宣慰都尉以上诸将,这王思礼、郭英义两位主官带一干亲信去中军赴命后,黑暗中有人闹事乘乱扰动烧营杀人,结果留下值日的人劝止不力,反被暗杀,无人弹压局面,两军相继的发生炸营,然后是刚投降的俘虏营,也发生了变乱,有人在混乱中高喊官军要杀俘口号,黑暗中不明里就的俘虏,乘势冲破营垒,抢夺军器,四散流窜,一时间各营主官皆去措应不及,逃俘乱军,将偌西军大半联营冲的大乱。
  直到中军闻变迅速对策,使虞侯军齐声高喊传令“各军主官迅速归建”“严令各守营垒”“妄近者,杀无赦”诸条,遂不使破坏分子乘混乱流窜扩散,再由中军直属营出,驱赶分割乱军,平息混乱弹压局面。
  事实证明,军中潜伏的破坏分子数量并不多,借混乱之势,相对庞大的西北大军造成的损害实在有限,只是闹的声势大而已,因此一旦中军命令执行起来,他们活动的空间就越来越小,因此迅速平息了事态,连俘虏都尽数驱还,没能跑掉多少。
  “但这一切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薛景仙叹了口气。
  在这混乱当中真正的杀着,却是蓄谋已久的一小队人,潜装易服悄悄接近中军大营,伪做传令复命冲进中军,对西路军元帅李嗣业发动疯狂的刺杀,显然相对我这里重要性已经缩水的目标,那位李元帅的存在,对于整个征发大军的重要性和作用,更让人感兴趣。
  不过这位李老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众多决死之士,亲帅帐前值士,挥起陌刀如飞,斩翻无数。
  只是他一犯了喜欢身先士卒的好战性子,遇上飞蛾扑火死战不退的刺客,就不免麻烦了,特别是对方俱是不要命的死士,以同归于尽的心态蜂拥扑杀上来,饶是他老当益壮骁勇难得,也不免身受数创,身边的亲卫刹那就死的剩下十几人。
  作为中军直属的观摩团,好死不死的正在附近,恰逢其会,华丽而精良的兵甲纹饰,精美的帐篷器具,再加上禁军专属的青龙旗,严重误导了对方,被当成一个不下于老李元帅的重要目标,分了一股杀了过来。无意稍稍分减了那位李元帅的压力。
  军前观摩团虽然成分复杂,未必都擅长拼斗,但人人都配发了小巧的便携钢弩,虽然只来得及七零八落举手齐发一轮,就如割稻草般的将刺客射倒一片,然后就四散而逃,甚至还有人惊惶而泣,软手软腿无力被砍死的,但却拖住了对方的时间,待到对方没有找到自己期望中的目标,李老头的热血冲阵的劲头也消退,谋刺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其中全承泰为代表的一干武学出身见习的表现,尤得西军中赞叹,据说他闻惊不乱,只是单手挽扣四箭,发箭连珠,射翻数个身形极快,试图接近的不名分子,然后从容拔刀与左右同伴相互掩护,且战且退,直到大队赶来,迅速镇压了这次处心积虑差点得手的刺杀,用那位李元帅的话说,颇有大将古风。
  当然留下的后遗症也不少,对表现失常的两军重新整编和清洗,是不用我操心了,但是随军观摩团那一阵冲击下来,死掉的人要抚恤,受伤的人要安置,这些人能被拉出来镀金,多少有点背景,对他们的亲族家人,以我的身份虽然不用介意,但也要编一些合理有度的说辞,请奏朝廷给以一定的嘉奖。好搪塞过去。就算送死也要让人觉得死得其所,然后新的成员要补充,唯一的好处,那位老李元帅,把大军后路一些剩余的清理工作交给了游击军,虽然还是一些琐碎事,但可于地方自募代守,这样我组织那些还乡团的活动,也算更名正言顺了……
  “那最近又有什么好消息”
  韦老二在扶风刚站稳脚跟,收剿盗匪,清理地方,丈量土地,安排流民还乡,正是忙的不可开交,听说这一战完,西北行朝就要移驾了,因此还要准备修缮城池,营建宫室以备行在。高达夫在蓝田守卫粮道兼小规模练兵,罗先的游击军和吐突率领的虞侯军,重点已经转道河北,谢思的骑军在韩城监视潼关的崔佑乾,军粮院使严武镇守的武关,面前广大之地已经没有敌人供他鏖战,屡屡上书请战移部河北,这样的日子实在乏善可陈。
  “我们在南边扶助的那位张太守,又打了胜战”
  在河南,大举穿插南下的贼军令狐潮、尹子奇部,再次碰上老对头。
  史上的第二次睢阳保卫战如期爆发,那位守城专家得到足够的援助和名分后,显然更加从容和充裕,经过多日佯攻的疲老贼兵之计后,那位与将军南霁云、郎将雷万春等十多名将领各率五十名骑兵打开城门突然杀出,直冲叛军营地,来到主将尹子奇的战旗下,敌营顿时大乱,杀敌将五十余人,杀十卒五千余人,连尹子奇都被射穿一目而仓皇奔逃。不过他本身的实力有限,却也无法再扩大什么战果。
  随着他的逐渐知名,许多不在历史中道明的内情,也一一浮出水面。
  在河南一路的官军守将中,这位身份卑微而功劳太大,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嫉恨,当初果而执行兵法,杀了许多怯战畏逃的军将,不乏高品于他的存在,却也得罪了不少大世族,被官场和同僚们孤立,乃至他为部下将士请功,曾派遣使者就近向河北抗战的中坚力量之一的虢王李巨请求,给予空名的委任状以及赏赐物品,而虢王李巨只给了折冲都尉与果毅都尉的委任状三十通,没有给予赏赐的物品,也不给任何粮饷和军械。而史上肃宗曾下敕书任命他为河南节度副使,但没有人希望看到他晋升,赦书事实上被各种借口和理由拖沓,直到他死后也没有到达。
  而他自宁陵引兵入睢阳,大小数百战之到到战死两年多间,除了一两只纯粹是为他精神所感的小部队赴援外,周围众多藩镇大员,防御使、太守们都是拥兵观望,就没有人给过他哪怕一只箭一个人的支援,甚至看他部下效用善战,还想方设法挖他的墙角。
  这倒不是因为叛军与他这号有什么特别的深仇大恨,也不是因为叛军对他一个小小县官特别关照,放着众多有实力的官军不打,专门喜欢围攻他这块硬骨头,问题是他见义勇为检了别人眼中的烫手山芋——睢阳所处的位置太重要了,正是好死不死的挡在叛军大举南下的路线上。
  而随着战事的推延,天下忠义之士奋起抗争,叛军的生存空间被逐渐压缩,虽然屡有战胜,但是不可避免的兵源和士气,被大量的消耗,而河北的长期拉锯,已经让带有大量胡人习气,不懂经营地方,惯于以战养战的叛军,没有多少可以抓丁拉差,洗城掠财的余地,因为迫切需要更多的战利品和胜利来鼓舞和维持军队,相对完好的河南之,和富庶闻名的广大江南,俱是他们的重要目标。
  而河南又不比河北,本无多少军镇,诸军都是地方牧守自募成军,可以说派系林立,世家大族的背景复杂,有些结团积弊之深,连中流名臣颜真卿都有些无可奈何。这些武装多数保乡护土作战意志有余,却不愿意用自己的子弟,为别人的安危拼命,对于睢阳之围,多少抱有点,希望通过别人之手消耗叛军的实力,再来检便宜的复杂心态。
  然而正是因为这位守成专家以6800人拼死作战,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阻挡屡屡数万乃至十数万大军两年多时间,才确保了朝廷的财赋重地淮南、江南诸道没有受战火波及。
  所以我派在那里的人,对于他的评价很高,什么“多智勇,军纪严,赏罚明,与众共甘苦”“兵识将意,将识士情,上下相习,人自为战而不乱”,显然治军用兵很有一套,手下三十六将,自死不去,自有其人格魅力,根据一点八卦,这号崇拜南朝名将陈庆之,和那支白衣渡江破胡无数,战无不克的白衣队。但在政治上显然还很幼稚,以为只要为国尽忠,将士拼命就可以了,因此不免把人开罪的狠了。相比之下他的同僚睢阳太守许远,却是练达老到的多,甚至愿意拜在我门下。不过,这才是我最看重的,这种无论是做救急的炮灰,或是大军在外,把后方叫给他一个人,都是很让人放心的。
  当初他起兵时自称吴王兵马先锋使,实际那位权领江南道兵马事的吴王,正在蜀中避难,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因此打完雍丘保卫战时,还是个小县令,好在蜀中朝廷有人说项,已经下了诰书,赦暂代战死的贾贲权太守事,有了一些名分和权力,也不似历史中那般狼狈了。
  后来又陆续接受了秘密的援助招兵买马稍壮其行,许远又得到指示投书于河北采访使颜真卿,景况才大为好转。
  颜真卿虽然是个文臣出身临危受命总揽大局,却是一个知人善用喜欢提拔才竣的老大人,象同为河北中流四大名臣的北海节度使贺兰进明、颖川太守监河南游弈逐要招讨使来滇,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河南河北路都极有威望和号召力,于公心执论,他并不介意朝廷又多一个守战能臣。
  而将来因为派系的党争缘故,与房倌派的党人许叔冀拥兵对峙,对睢阳见死不救的导致战死的贺兰进明,现在还在在河北当他的北海节度使,还不用我怎么操心。
  河北路依旧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犬牙交错,亦是战事连绵,朝廷的大部分资源,都以收复长安为目标的投入关中战场。所以河北路发生的许多事情,被分去了许多注目。
  随着反正的贼军大将刘正臣,逆袭范阳兵败,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以部将李国臣、高升、魏楚玉、陈回光、朱元琮留镇地方外,所部大军主力业已经退望井径关,似乎是打算在云中过年了。根据战况评估,也不算意外。
  毕竟千里大迂回作战的战果固然大,但风险也很大,失去了最初突然性后,仅凭收复来的那些残败的城池,难以供养十几万朔方军,官军又不比靠抢掠可以维持的叛军,反成了沉重的包袱。
  (历史上到了战争后期,朝廷财政困难,没有足够能力的赏赐军队,开放官兵私掠之禁以鼓舞士气,抛弃了荣誉与传统的官军,作风已于叛军无异,甚至比叛军还凶狠,但此时的朔方军,还到没丢掉荣誉与传统的地步。)
  再加上根据西北朝廷赦命,被新任节度副使李光弼分走的兵力,背后还有叛立摇摆不定,暗中与安禄山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北塞诸胡,在过冬粮草输送整备齐全之前,显然难以继续维持强力的攻势。
  倒是没想到,朔方在临冬前,以李怀光、常谦光、浑碱三路轻骑齐出,对依附过安禄山柳城胡和阿思布突厥诸部落,突然发动了一次攻势,夺的数以千万的牛羊牲畜……
  相比之下,中都太原留守李光弼,兵力少一些,景况要好很多,动作也大得很,乘河北空虚,以地道反袭大破久围太原,已经将士疲敝的安忠吉部,追斩百里后,却突然消失出现在西向的冯翊郡,梢事补给后,以前三十六番将之一的降将安思义为前驱,以一支朔方铁骑为奇兵,奔走转战河北河内十数州郡,各地的义军,有纷纷响应的,甚至一度袭扰至洛阳城下,其中支轻骑沿洛水合兵里应外合,袭取兴洛仓、龙门仓等,连焚烧叛军三大粮储之地。导致河间、鹿泽、唐兴等多路叛军过冬粮草不继,不得不停止对围攻,转向当地就食,
  其中叛军大将田乾真率兵围攻安邑。正逢留守陕郡的叛军将领杨务钦暗中图谋归顺朝廷,密使到达陈玄礼的北路河西军,遂委马遂的族弟,新任河东太守马承光领兵接应,与杨务钦里应外合杀了城中不同意归顺的诸将,附近的田乾真闻讯,自解安邑之围而退走。
  郭子仪陈兵东径口,遥胁幽北,乃至叛军河北主力方平了刘正臣之乱,却不敢轻离范阳、常山,而安禄山另一大的主力集团证西行营,却困在关中受西北大军围攻中,就算是潼关留守的所部,却要保证关中后援不得轻动,南下的人马却受挫,就算要强令回师,也反应不及,使叛军得通关中,北要守范阳,西要救长安,安禄山的骨干部队分散各地,不得不拉开一条很长的战线,以史思明等为救火队,奔命千里,其赖为骨干的精卒劲骑,再怎么强悍勇猛,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不逾年而已经开始出现疲弊的情态了。

猫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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