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说降易州

　　狼山脚下宋军大营，王麟看着前面的易水河说道：“特里，等会我陪你到河边。”
　　耶律特里露出灿烂的笑脸，“多谢夫君了。”
　　不一会，一名契丹人飞马过来，“特里公主可在？”
　　耶律特里轻催马到了那人边上，“我便是。”
　　“公主请随我来。”
　　王麟朝张正、李勇示意了下，几人带着五十多名护卫护着耶律特里朝河边而去，到了河边，一名辽国官员躬身道，“请公主上船。”
　　易水并没有完全结冰，一艘不大的船停靠在岸边，耶律特里下马后朝王麟浅浅一笑，转身上船，那辽国官员正想跟着上去，王麟喊道：“等下！”
　　那官员回身道：“这位将军有何事？”
　　王麟嗖的抽出宝剑冷冷道：“请转告易州所有人！特里公主要是少根头发，我指天发誓，定要踏平易州，杀光所有人！从此往后，不再接受任何契丹人投降！”
　　那官员顿时觉得巨大的压力，浑身发冷，颤声道，“将军尊姓大名？”
　　“我乃大宋征辽兵马大元帅王麟！记住我说的话！”说罢，也不看耶律特里，转身疾驰而去。
　　那官员半响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上了船，“公主，他真是驸马？”
　　“他是！”耶律特里眼中带着泪花，王麟的誓言让她感受到了关爱。
　　易州城内，耶律郝奴看见耶律特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不行礼，只是冷眼看着她坐下，“斡里达，没其他什么事吧？”
　　那接耶律特里的官员躬身答道：“刺史大人，驸马王麟……”
　　“什么驸马！他不配！”耶律郝奴怒道。
　　“是，是，那王麟要下官转告易州城所有人，若是伤了特里公主一根头发，他将踏平易州，杀光所有人，从此往后，不在接受任何契丹人投降。”
　　“他以为他是谁？”耶律郝奴怒极反笑，“咱们辽国可不怕他！”
　　“耶律郝奴刺史，我夫君从不轻易发誓，一旦说出必定做到，别忘了当年他是如何杀得辽国群臣心惊胆战的。”耶律特里轻声道。
　　耶律郝奴心中一寒，“那又怎样！”
　　“信不信由你，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死。”
　　“公主不好好的在大宋当监军，到我这做什么？”
　　“劝降！”
　　耶律郝奴猜到她的意图，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没想到啊，咱们大辽的公主居然劝我投降大宋，你有何脸面去见先祖！”
　　“陛下，还有你们这些大臣，把好好一个辽国弄成这样，我才要问，你们有何脸面去见先祖？不错，我是辽国的公主，可也是契丹百姓的公主，你们不管他们的死活，我却要救救他们！”耶律特里反唇相讥。
　　“好好，你是为民的好公主，我等都是罪人，公主，不用说了，你回去吧，告诉王麟，我等着他！”
　　耶律特里轻叹口气，起身道：“郝奴刺史，口舌之争有意思么？你以为易州固若金汤？别忘了，你们这都是学我夫君的，我来不是因为夫君打不下易州，而是一旦开战，易州将成为一片废墟，别不相信，我没有夸大，想必你也知道，大名府城外十万兵马半日便被虎翼军击溃，我与夫君约好了，明日你可去城墙看看宋军的新火炮！”
　　耶律郝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了，难怪大名府右军会败，原来如此，“那好，明日我便去看看。”
　　来意说清楚，双方反而少了不少戒心，耶律特里知道耶律郝奴没看到火炮前不会再议，她也没必要多费口舌，于是转移话题，问起皇族家中的事，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耶律郝奴也细细说了他知道的情况，紧张的气氛陡然下降，耶律郝奴吩咐设宴，不管怎么说，耶律特里也是辽国公主，该有的礼节要有。
　　席间耶律郝奴对耶律特里选择王麟很是好奇，便问她为何这么做，耶律特里也不扭捏，将她如何认识王麟，如何下决心要嫁给他说了说，一些内幕耶律郝奴也是第一次听说，当得知这里面居然有辽国君臣的一些阴谋时，愤愤道：“咱们契丹人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些小伎俩了？拿堂堂长公主做交易，羞煞先人！”
　　耶律特里笑了笑：“不过我还要感激他们，不然怎么能嫁给夫君？”
　　“他真有那么好？”耶律家奴问道。
　　“他对人、做事、谋略，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你别看他领兵征辽，可若是契丹百姓此时到他门口讨口饭吃，他觉不会拒绝，不知刺史大人能否做到？”
　　耶律家奴笑了笑：“沽名钓誉，收买人心而已。”
　　耶律特里扑哧笑了，“收买人心，说得好，咱们辽国有这样的人么？有本事你收买个像萧羽夫人耶律幕蓉那样的给我看看。”
　　这件事也是耶律家奴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传闻毕竟是传闻，“公主可否说说这事？”
　　耶律特里将她知道的说了一遍，“我记得慕蓉姐姐说过一句话，她明知我夫君是利用她，收买她，可她心甘情愿。”
　　耶律家奴看了她一眼心道：“你这个公主不也是心甘情愿？”
　　不过话说回来，耶律家奴也很佩服王麟，若是有私情倒也罢了，可他居然会为不相干的人付出确实非常人可比，而且还是仇人。
　　第二天，十门新火炮朝易州方向发射了二十颗开花弹，耶律家奴见了阴着脸一言不发，回到府里他端着茶杯玩味着，好一会问道，“公主，王麟有这利器，为何不直接攻易州，还要公主来一趟？”
　　“不是他要我来的，而是我自己要来，否则夫君怎会让那官员带话？”
　　见耶律家奴还是不明白，耶律特里说道：“这火炮你也见过，一旦打入城里，百姓伤亡会很大，我不忍心，便想来一趟，夫君疼爱我，只得答应让我来。”
　　“看来王麟也有些妇人之仁啊。公主一个不忍心，他就……”
　　耶律特里脸色一变，“郝奴刺史此言差矣，夫君若是没有这等爱心，会有那么多人跟随他？夫君不只是心疼我，也是想给你和城中百姓一个机会，我言尽于此，希望你也能给百姓一个机会，就算不降，也能准许他们离开，还有，萧凌风的家人我要带走！”
　　“百姓我可以考虑，不过萧凌风家人绝对不行！”
　　“你可要想清楚，两国交战，死伤在所难免，萧凌风也是陛下同意迎娶萧玉儿的，你这么做就不是国与国的事了，而是你和萧家的私事，这都不用耶律幕蓉和萧玉儿说，我夫君就会派人上天入地追杀你一族人，直到一个不剩。”
　　若是别人，耶律郝奴也许不会放在心上，可耶律特里这么说他就要想想了，王麟的几次追杀早就在民间传的神乎其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公主，让我想想。”
　　整个下午，耶律郝奴都闭门不见任何人，他很矛盾，没有援兵，易州肯定守不住，涿州有六万人，会来救援么？萧凌风的家人肯定是不能动的，可待在城里，难免被火炮所伤，到头来还是要算到他头上，让他们离开，万一有人进谗言，后果也很严重，还有百姓也是一样，一旦离开，军心会不稳，怎么办？
　　“特里公主，能否和王麟商量下，再给我几日时间？”
　　耶律特里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死心，我不妨告诉你，涿州也保不住，不要妄想援兵了，虎翼军根本就没去雄州，还有信安军，你想想吧，今日我便要离开。”
　　耶律郝奴听罢如五雷轰顶，易州、涿州总共不到九万人，王麟居然调动了十五万兵马来攻，而且还有新火炮，耶律特里敢告诉他，就说明没有多少时日了，别说援兵，他连消息都来不及送到析津府。
　　“若是我那侄子……，还有那些大臣真把这个国家当回事，我也不会来，我夫君以前就劝过我，别指望救辽国了，还是想想如何让契丹一族能够存活在这个世上，郝奴刺史，今日我便把这话送给你，不管你降不降，都别忘了契丹一族。”
　　是啊，明知道国家危机重重，陛下和那些重臣还是贪心不足，好好的辽宋联姻不要，非要攻打大宋，如今陷在大名府、霸州、雄州，否则怎么会有易州的危机。“公主，我若降了，大宋会如何处置我？”
　　耶律特里心中一喜，“这个我不知道，大宋是量才而用，没官职的也有，做到四品的萧玉儿也是例子，不过郝奴刺史一族能过上好日子是可以肯定的。”
　　耶律特里没有许官，耶律郝奴反而信了，“那些军士呢？”
　　“那就看他们的意思了，想回家也可以，加入宋军也可以，不过要合格才行。”
　　“不会让他们去攻打涿州吧？”
　　耶律特里摇摇头，“夫君从不这么做，就算是加入宋军，也不会单独成军，夫君说过，不管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叫大宋人。”
　　“那不想降的怎么办？杀了？”
　　“这个我可以保证，让他们放下兵器，自行离开，哪怕他们去涿州再次抵抗宋军都行！”
　　此时耶律郝奴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了，“我降！”


第三百零一章 易州新生
　　冬天的早晨空气异常清新，只是冰冷的寒风让人很难去体会这种清新的感觉，天刚亮，易州南门就完全大开，耶律特里骑着马，身披红色披风和耶律家奴缓缓走出城门，寒风将她的脸冻得微微有些红。
　　远处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地平线上有了一群小黑点，慢慢的越来越大，耶律郝奴心情开始紧张起来。
　　没多久，一队骑兵来到城门，领头一人身着银色铠甲，耶律特里一见到他就惊呼道：“他怎么来了？”
　　“谁来了？”耶律郝奴问道。
　　耶律特里也不回答，她翻身下马朝前跑去，那身着银色铠甲之人见到她也是飞身下马，跑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抱住。
　　敢抱公主之人傻子都知道是谁，耶律家奴暗自吃惊，他没想到王麟会亲自来，这只能说他对耶律特里的信任极深。
　　牵着耶律特里的手，王麟来到耶律家奴面前，耶律家奴此时已下马，见到他便要跪拜。
　　王麟一把拉住他，“不必如此，我要谢谢你将特里完好无损的还给我，让我不用兑现誓言。”
　　这和以往见过的投降完全不同，耶律郝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王麟笑了笑，“郝奴刺史，不请我进去？”
　　“啊！驸马……元帅……请入城。”
　　几人也不上马，就这么朝城里走去，护卫可不敢怠慢，骑马越过王麟几人，朝前开道，紧接着是五千雄威军军士，清一色的火枪。五十名契丹护卫成了一道风景，城中原有些疑虑的契丹人一番打听后，放心不少，敢用契丹人做贴身护卫，这大宋元帅真不简单，为人如何不知道，但就冲着护卫中有契丹人，城中百姓都觉得王麟不会乱来，不管怎样，人家也算是大辽驸马。
　　这一路前行，王麟就没松开耶律特里的手，护卫和雄威军军士见怪不怪，耶律郝奴和城中契丹人可没见过，“三郎，还不松开，让人笑话。”
　　“不松，你进了易州我便后悔了。”
　　“你放心不下，得到消息就来了？不怕我害你？”耶律特里嗔怪道。
　　“不会，你是我心爱的妻子。”
　　两人的情话听在耶律郝奴耳里又是另一种滋味，也许投降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来到刺史府，耶律郝奴便将打印等物品交给王麟，站在一边等候王麟发落。
　　王麟随手将这些事物放到一边，“先坐，等几位将军到了，咱们再商议。”
　　没多久，赵云灵、宋云慧和贾岩等人都到了，兵不血刃拿下易州，几人都面露红光，非常兴奋。
　　见到赵云灵，耶律特里便不再管后面的事，拉着她和宋云慧到边上叽叽喳喳说着话，杨应询羡慕道：“三郎这后院调教的真是没话说！”
　　几人都是附和，嚷着让王麟传授经验，耶律郝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题跑得不是一般远。
　　“好啦，别瞎扯了，咱们说正事。”王麟道。
　　“传言三郎的正事就是陪好几位夫人，不知是否属实？”贾岩问道。
　　他这一扯，又扯远了，王麟无奈的看着几人瞎扯，耶律郝奴低声问道：“驸马不管管？”
　　王麟叹了口气，“怎么管，我一说话他们更来劲，罢了，一会便消停了。”
　　前后瞎扯了一刻钟，众人才算坐下后等着王麟发话，“郝奴刺史，你先说说这易州吧。”
　　“这易州城方圆六里，有一千七百六十户，易州兵马也分契丹军和汉军，各有统领，总计有两万六千七百人。易州城分内外两城，契丹人有七成，汉人有三成，城外有村庄六十七个，两千多户，田地三千七百顷。”
　　“想离开的有多少人？”
　　“百姓不多，只有些大户人家想离开易州，不过军士……，有一万二千多人想离开。”耶律郝奴小心道，有一半军士不愿降，其中居然还有汉军军士，这是他没料到的，好在耶律特里出面保证，才没乱，可王麟会不会不认？
　　“给他们三日的粮，让他们离开。不过要告诉他们，如果扰民，格杀勿论！”
　　耶律郝奴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驸马放心。”
　　“那剩下的一万四千人郝奴刺史登记下，想回家的先留一下，等战事一了给些盘缠，安排他们回去，没家的，不想回去的，挑一挑，不满十八，超过四十的人等安排他们田地，其余的让雄威军派人去瞧瞧，有多少合格的。”
　　“合格的怎么办？”贾岩问道。
　　“送回定州，暂时编入成德军。”
　　“不让他们待在易州？”耶律郝奴有些不安。
　　“易州难说会有战事，万一辽兵来攻，这不是让他们为难么。”
　　想得周到啊，耶律郝奴心中大定，“驸马，还有一事。”
　　“易州存粮不多，军士都勉强够，大军一到怕是难以为继，百姓家中也很困难。”
　　王麟想了想道：“杨将军，速知会杜大人，再运一批粮食到易州，大军粮草先匀出一部分来给百姓，郝奴刺史，此时就请你来办，我不希望易州有一个百姓饿死。”
　　三万雄威军进入易州确实引起城中很大的不安，不过随着粮食的发放和耶律特里的出马，慌乱情绪逐渐平复，王麟让不愿投降的人自由离开确实有它的作用，这就是极大的消除了不安定因素，留下来的至少没那么大的敌意。
　　唯一有些棘手的是那一万四千多辽兵，十八岁以下和四十岁以上的被踢出来还好说，老弱病残嘛，也不敢反抗，能不能安排不敢想，能保住命就行，可剩下的还要合格才要，这就炸了锅，什么叫合格？
　　最后还是赵令嗣想了个办法，将中央禁军中比赛用的几个环节拿了出来，凡任何一项过关者方为合格，这一下就刷下五千多人，辽兵不干了，说这是故意刁难，赵令嗣二话不说，调来一队雄威军，上阵一试，所有人都有一个单项过关，而且绝大多数是两三项过关。
　　耶律郝奴看了暗自心惊，幸好没打，否则真要全军覆没。合格汉人和契丹人总共不到七千人，听说要去定州，又不干了，等耶律郝奴将王麟的话重复了一遍，所有人沉默，准备收拾东西前往定州。
　　老弱病残和刷下来的五千多人居然回家的不多，王麟头大了，这如何安排？大宋田地倒是多，可这些人愿意离开这里么？烦心之余萧家来人了，萧凌风的父亲萧布野在辽宋开战后日子就不好过，被囚困在家中不得离开，他很后悔和耶律幕蓉搭亲家，弄得里外不是人，家族也是为此分崩离析，痛恨大宋的早已离开，只有三成人还在这易州苦苦支撑，耶律特里入易州并坚决保萧家的话传了出去，萧布野第一次感觉到还有人惦记着他们，想到萧羽一族在德州过着好日子，萧布野心动了，儿媳妇可是大宋汴京警卫使，要不到汴京去？
　　可萧家在易州也是望族，家产、田地可带不走，无奈之下他只得来找王麟。
　　“驸马……元帅……”萧布野都不知该如何称呼王麟。
　　“伯父不必拘礼，叫小侄三郎便是，我到易州也有几日了，未能去府上拜见伯父，还请见谅。”
　　伯父？小侄？萧布野愣了愣。
　　“玉儿是我妹妹，凌风就是我妹夫。”王麟解释道。
　　乖乖，突然多了个大宋、辽国双料驸马，征辽大元帅的侄儿，萧布野有些晕，好容易接受了，才将来意说了说。
　　这是好事，萧家去大宋，萧凌风和萧玉儿都安定了，家产，田地好办，王麟正愁没田地安置人呢。
　　“伯父，要不这样，小侄出三万两黄金将伯父在易州的家产全部买下，汴京那边不用担心，玉儿自会安排。”
　　萧布野嘴角有些哆嗦，“三万两太多了，两万两就足够了。”
　　“没关系，我以前就说过，妹妹出嫁要给嫁妆，多出来的就算是玉儿的嫁妆吧，现在给她补上。”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要不是人家一口一个伯父叫着，萧布野都想跪下磕头了。
　　萧家腾出来的田地派上了大用场，安置军士虽说少了点，可比没有强，那些踢出来的契丹人见王麟居然兑现了承诺，蜂拥到刺史府跪得密密麻麻的，有田地便有饭吃，恒古不变的道理。
　　等听说王麟是花自己的钱买的田地给他们，契丹人和汉人都感动了，这种情绪迅速感染了那七千多合格军士，选出人来找王麟，就一句话，不去定州，就在这易州，自己的家自己保卫，就算是耶律延禧亲自来，一样打回去！
　　收心不能犹豫，王麟将这七千多人全部留下，暂时和成德军编在一起，守卫易州。
　　乱完这一切，已经是十二月八日了，雄威军已在前一日出发，围攻涿州，这个安排让杨应询闷闷不乐，他还清楚的记得两日前的那场争议。


第三百零二章 轻取涿州（一）
　　“三郎，先拿下易州会不会影响大局？”杨应询记得当时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不会，原来的计划是先拿涿州，再攻易州，主要是怕先攻易州，析津府便会派兵增援涿州，那涿州就不好打了，反过来先攻涿州，一来辽国想不到，二来再打易州，那易州就是孤城。如今易州如此迅速拿下，就算辽国想增援涿州，也来不及。”王麟解释道。
　　“其实某觉得三郎原先的计划最主要的是怕辽国大军南下全力进攻汴京，或者向东攻击京东西路，逼得大宋全力回防，与辽军决战，将辽国大军拖在析津府一带是三郎首要做到的。”贾岩笑道。
　　“确实，我一直绕着弯子想突袭涿州，就是想将辽国进攻的重心往西移，并牵制住大名府的三十万辽军，那三十万辽军真是让我头痛，既怕他们放弃大名府回兵易州、涿州，先击败成德军和雄威军，又怕他们不管我如何折腾，就是一股脑的进攻汴京，信安军、虎翼军出击时我很担心辽国看出这一点，回防涿州，只要是拿下涿州后辽兵再回防，我就不怕了，没想到辽国真贪，就是抓着大名府不放，早知这样，不如明来。只要有涿州、秦州两个战略要点在手，辽国、西夏就放不开手脚。”王麟也笑了。
　　“既然涿州如此重要，就要牢牢钉在那里，三郎，某想带雄威军驻守涿州！”贾岩说道。
　　“什么？不行！涿州说好是成德军的！”杨应询大急。
　　“什么成德军的，你可别乱说。”
　　“某那里乱说了？你驻防易州，某驻防涿州，在定州就已经商议好了。”
　　“商议好的多了，元帅说过，要临机决断，涿州事关全局，怎么也要雄威军这样主守的禁军驻防。”
　　杨应询气了，“什么意思，瞧不起成德军？”
　　“哪有的事，仲谋要讲道理，易州就没打，要是涿州还是你去，让雄威军如何立足？来陪你玩？”贾岩道。
　　“那也不行！”杨应询气鼓鼓的说道。
　　“三郎，你评评理，成德军替虎翼军出击辽国腹地，某没争吧？如今虎翼军、信安军都打得不亦乐乎，唯独雄威军一枪未放，让某如何向军士交待？某也不是不讲理，简单的很，守涿州和替虎翼军出击，必须有一样交给雄威军！”
　　贾岩的话连王麟都无法反驳，大老远来一趟，不能让人家什么都不干，何况人家争的不是什么美差，他无奈的看着杨应询道：“哥哥，这话有理，要不哥哥先选？”
　　童贯听了大急，要是杨应询选守涿州，就没他什么事了，“三郎，不行！北上是某的事！你答应了的！”
　　杨应询呆了呆，这事他也答应了童贯，想想全争了还真说不过去，只得郁闷道：“行了！不争了，涿州让给雄威军便是！”
　　随后王麟便不管这事，让雄威军准备出发后他忙着乱安置降兵的事，杨应询则非常郁闷的巡查着城防，等童贯走后，他要从定州调兵接受易州防务。没事便拉着耶律郝奴喝酒，二人岁数相仿，还算有些话可说。
　　“杨将军怎么闷闷不乐？”
　　“唉，你不知道贾岩那厮口才极好，某愣是说不过他，生生被他抢了涿州防务。”
　　“那防守易州也不错啊？”
　　“老弟，你不懂，涿州那里才有大仗可打，易州？怕是屁事没有。”
　　耶律郝奴无语了，要换他，宁愿待在安全之地，王麟手下有这样的将领，看来涿州是保不住了。
　　易州投降的消息由那些不肯投降离开易州的辽军军士带到了涿州，萧乐古大吃一惊，他刚刚接到南院大王府的命令，将手下三万人派往固安，至于先期前往霸州的两万人怕是都快到了，涿州此时只有一万守军，幸好王麟不知道，否则直接攻过来，萧乐古怕也只有投降一条路。
　　急忙派出两队信使，让那三万人即刻返回涿州，同时向南院大王府求援，即刻让来涿州的五万人加快行军，否则涿州危矣。
　　涿州出发的三万人走的不远，倒是很快回来了，可还没等析津府的五万人马到，信安军、虎翼军和雄威军便将涿州围了个水泄不通。登上城楼一看，萧乐古想死的心都有了，王麟太看得起他了，足足十五万宋军！就算析津府五万人马到了涿州，萧乐古也没多大信心守住涿州，何况此时他只有四万人。
　　消息是不用发了，这个状况下怕是连鸟都飞不出去，此时的宋军大营，三军联合会议正在举行，赵不去、韩威、贾岩、种溪、种浩等主要将领坐得满满当当。一番寒暄后，各自说起来涿州的经过，贾岩有些尴尬，他就是行军，什么都没做，不过易州居然让耶律特里说服让赵不去和韩威很惊讶，对赵佶大胆用耶律特里做监军之一佩服不已，难怪来到涿州城下会看到雄威军，原来是这么回事。
　　虎翼军的经过也不复杂，攻下新城后韩威见约定的时日也快到了，便避开大道直奔涿州，赵不去则有些飘逸，强攻安次后他也没停留，不过一时不知道辽军动态，他没从固安走，而是玩了个大弧线，从析津府附近从北面转到涿州。他不知道他这一手差点没把耶律何鲁扫古吓死，以为王麟真正的目标是析津府，他可刚刚将五万人马派了出去，连忙派信使去追那五万人，可赵不去又消失了，紧接着涿州的求援便到了，一时间让耶律何鲁扫古都搞不清什么是真的，那五万人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召回，整个析津府都被各种消息充斥着，弄得人心惶惶。
　　等耶律何鲁扫古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涿州彻底没了消息，派出去的信使要么毫无音讯，要么就是在涿州附近遇到宋兵，不得不折返，仔细分析一番，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王麟大军已经彻底围住涿州，随便算一算，他吸了口气，围住涿州的大宋兵马比析津府的还多，救援是别想了，赶快调兵来析津府才是正事，否则王麟大军攻过来，析津府也难保。
　　看着地图上的大名府耶律何鲁扫古就十分恼火，这里生生绊住了他近二十万大军，进而还牵扯住了霸州、雄州十几万人马，搞得他现在老巢空虚，眼睁睁看着王麟攻涿州。思来想去他做了决定，一是催促大同府和奉圣州的增援兵马，二是派人急报耶律翰里朵，要他只留下七万人马守大名府，十万辽军回雄州，以免王麟攻析津府时他没有援兵。
　　攻涿州赵不去等人都没怎么在心，十几万大军打一个四万人的涿州城还要他们出马简直是丢脸，谁都不肯领兵，直接让种溪、种浩两兄弟去折腾，他们几个主将则凑在一起交流经验，顺带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种溪也狠，明知新火炮攻击城墙效果不佳，他还是将火炮在南门一字排开，种浩有些不解，埋怨他这是浪费开花弹。种溪笑了笑，让十门火炮试射，开花弹打在城墙根炸了，城墙几乎没损伤，种溪吩咐抬高火炮口，接着试，几次下来，种浩渐渐看明白了，他这是要让开花弹在城墙上方正好爆炸。没多久，种溪便找到了合适的炮口高度和距离，让火炮准备好后，他便找来虎翼军一名指挥使，如此这般吩咐，那指挥使先是惊讶，然后笑眯眯的去了。


第三百零三章 轻取涿州（二）
　　萧乐古在城楼上看着城外宋军忧心忡忡，种溪刚试火炮时他还非常担心，见开花弹虽说威力大，可对城墙损伤不大，多少还放了些心，火炮停止攻击后，他还心道这还用试这么多？
　　接着虎翼军进攻了，城外战马飞驰，来回穿梭，不停的有军士靠近城墙射击，萧乐古不敢怠慢，让一部分军士上城墙，一部分在城墙附近等着，准备迎接宋军的进攻。
　　虎翼军在城外来回折腾，迟迟没有步军进攻，萧乐古烦了，这样折腾有意思么？渐渐的，辽军军士也懈怠下来，懒散的坐在城墙上休息，城下的更是直接找个干燥的空场地三五成群躺着休息。
　　种溪在千里镜中看到城上辽兵松懈，急忙吩咐手下信安军准备好云梯，然后朝种浩说道，“火炮交给你了，不能停！”
　　他抽出腰间刀大喊道：“信安军！进攻！”
　　信安军进攻过永清和安次，已经有了攻城经验，闻令纷纷抬起云梯匀速朝前跑，种浩也不敢大意，令旗一挥，五百门新火炮同时怒吼，开花弹飞速朝涿州城飞去，火炮的巨大声响惊动了萧乐古和城上的辽兵，纷纷朝城外看去，几百个小黑点已经快速飞来，萧乐古正想着这是做什么，开花弹在城墙上凌空爆炸，一个开花弹没什么，几百个就不一样了，整个涿州南城全是烟雾，凌空爆炸的开花弹射出大量小铁珠，成千上万，城上城下的辽兵根本没地方躲，虽说凌空爆炸让小铁珠的威力减了不少，可杀不死人伤人确是没问题，而且巨大的爆炸声让辽兵一时有些失聪，根本听不到城上将领在大喊着宋军进攻了。
　　萧乐古看着这一切心中一阵悲哀，易州有火炮偏偏投降了，他想抵抗却偏偏没火炮，都是朝中那些人目光短浅，要是再有一年，等涿州这些重要城池都有了火炮，谁会怕宋军？
　　第二轮火炮的杀伤力低了很多，不过仍然让辽兵持续听不见，南城已经很难组织起有效防御，看着越来越近的信安军，萧乐古有些绝望。
　　“将军，末将前来增援！”
　　突入其来的声音让萧乐古一震，回头一看，正是他的副将，心中大喜，“快！快让你的人上城墙！”
　　种浩边指挥火炮攻击，边用千里镜查看着，眼见城墙上空无一人，心扑通扑通的急跳，哥哥要攻下涿州了！
　　可不一会，千里镜中出现了无数辽兵，他心中一沉，吩咐火炮继续开火，不过这次没那么好的效果，爆炸声后，城墙上还是冒出无数的辽兵身影，很是有些无奈，他扭头道：“鸣金收兵！火炮停止射击。”
　　傍晚和赵不去几位主将说起这事，种溪依然很是懊恼，就差那么一点点，赵不去笑着安慰他：“很不错了，换做我，也想不到你这战法，好好想想，以后也许能排上大用场。”
　　贾岩也是感叹后生可畏，“别多想了，今日真要让你攻下涿州，那萧乐古岂不很没面子？给人家条活路嘛！”
　　韩威则是指点了一番，“你两个有些失误，若是让其他方向佯攻，先将萧乐古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来这么一下，涿州必破！以后作战，别只想着局部，要纵观全局。”
　　不管怎么，收获总是有的，种溪、种浩也心情好了很多，又躲到一边嘀咕着新计划。
　　今日一战，让萧乐古心惊肉跳，损失也不小，前前后后有两千多军士战死，六千多军士不同程度受伤，这让他的防守更是捉襟见肘，守住是不指望了，就看能拖几日。
　　第二天，赵不去等人都等着看种溪、种浩又有什么新招，没想到二人居然毫无动静，还让军士睡觉，赵不去摇摇头，看来二人也没招了，还是准备强攻吧。到了下午，种溪、种浩找到赵不去几人，说出了让几位主将吃惊的二字：“夜战！”
　　夜里攻城，倒霉的是攻城方，贾岩都想呵斥二人，韩威使了个眼色道：“好，某等就看看你二人的夜战！”
　　午夜十分，经过白天休息的信安军、雄威军和一万中央禁军悄悄出了营，深更半夜外面看不清楚，赵不去等人在大帐中看着种溪摆放着兵马布局，主攻依然是南城，那里种溪布置了四百门火炮，然后是一万信安军的弓箭手，两万禁军，其他三门个三十门火炮，各三千信安军弓箭手，禁军各一万。
　　看完布局，几人来到南门，此时火炮已经就位，信安军军士正趁着夜色朝前移动，没多久，四门布置的火炮军士就位，种溪看了眼种浩，种浩点点头，大喝道：“火炮射击！”
　　依然是凌空爆炸，巨大的爆炸声不但惊醒了城墙上的辽兵，也惊醒了城内的萧乐古，他忙不得披挂，匆匆来到南城，上城一看，黑漆麻乌的，里外都看不见，“怎么不点火把？”他怒喝道。
　　“将军，没法点，只要火炮一开火，火把都都会被吹灭！”一名军士答道。
　　萧乐古一愣，不过不要紧，他看不清外面，外面也看不清城上，小心防范就好。城外不远处火光一闪，有军士大喊，“躲火炮！”
　　夜空中开花弹爆炸形成巨大的火球，辽军军士感觉这次开花弹爆炸好像更高了些，更容易躲，可就在这时，一名军士一声不吭到了下去，然后是更多的人倒下，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喊道：“是弓箭！”
　　站在种溪身边的几位主将已经看明白了，种溪居然利用开花弹的爆炸来掩盖信安军的弓弦声，并为弓箭手照明，这种火炮的连续攻击，城墙上的辽兵根本不知道城下的信安军在何处，从何处射箭，只有挨打的份。
　　“可这样也不行啊？”贾岩疑惑道。
　　种溪笑了笑，“贾将军慢慢看。”
　　没多久，南城门附近出现火光和爆炸声，赵不去一见大悟，“你将火炮推了上去，想轰开城门？”
　　“对，某让这四百门火炮分段连续射击，掩盖十门火炮的行踪和攻击城门的爆炸声。”
　　这个想法是种浩提的，在扶桑他就是靠火炮轰穿了城门，一举拿下京都，白天他怕效果不佳，就算轰开城门，也会被辽兵迅速堵上，那就没多大意思了。
　　要想远距离打中城门确实不容易，可夜晚的好处就是火炮可以非常近，经过两轮调整，十门火炮连续击中城门，城门可没有城墙结实，连续中了十几下开花弹，城门彻底散了，那十门火炮开始分段射击，连续将开花弹从城门打进去，种溪朝身后的两万禁军大喝道：“禁军进攻！”
　　赵不去看到这里，拍了拍韩威，“哥哥不用看了，回去睡觉，明日进涿州！”
　　贾岩笑道：“是不用看了，其他三门怕也是这个法子，趁着城南被攻破，轰开城门，五万禁军入城，萧乐古可以抹脖子了！”


第三百零四章 玉儿出马
　　汴京平原郡王府中，戴玉琳一声淡紫色袄裙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上纷纷而下的雪花，赵玉慧来到她边上她都不知道。
　　“姐姐真的好美，难怪三郎那么宠爱你，连我都心动了。”
　　戴玉琳回头笑骂道：“来了也不出个声！三郎宠爱你才是真的，每日小公主小公主的叫个不停。”
　　“哪有了，那是三郎看我小才这样的，那里像看到姐姐就两眼放光。”
　　“死丫头，你乱说，那里眼睛放光了？”戴玉琳连有些红，王麟每次见到他确实眼神有些坏。
　　“姐姐脸红了，还说不是。”
　　“那他也没有偷偷摸摸拉着我回房间啊。”
　　“呀，怎么姐姐也知道？”赵玉慧羞红了脸。
　　“好了，你是他的妻子，害羞什么？慧儿想他了吧？”
　　“想了，我晚上都睡不着，白天想夜里想，时时刻刻都在想。”赵玉慧眼睛红了。
　　戴玉琳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姐姐也想得紧。”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赵玉慧和戴玉琳一跳，回头一看，萧玉儿一脸吃惊的看着她们。
　　“我们两个女子，能做什么？”戴玉琳笑道。
　　“就是因为你们是女子，我才奇怪你们抱在一起做什么？”萧玉儿道。
　　“哎呀，和你说不清楚！”赵玉慧嗔怪道。
　　“就是，见了嫂嫂也不叫。还大呼小叫的，等你哥哥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戴玉琳笑道。
　　萧玉儿一脸尴尬，诺诺道：“玉琳嫂嫂，玉慧嫂嫂好。”
　　“好啦，伤才好，就到处乱跑，找我还是找慧儿？”
　　萧玉儿顿时换了个脸，“我找玉慧嫂嫂。”
　　戴玉琳捅了捅赵玉慧，低声道：“你看玉儿这神情，和三郎真有几分相似。”
　　萧玉儿跺脚道：“嫂嫂怎么如此说玉儿？”
　　“怎么？说错了？你这表情和三郎一样，想要我帮忙吧？”赵玉慧笑道。
　　说道帮忙二字，萧玉儿又凑到赵玉慧面前，“玉慧嫂嫂帮我去和官家说说。”
　　“不行！”
　　萧玉儿一愣，“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赵玉慧白了她一眼，“官家没答应的事除了你想去找三郎外，还会有什么事？”
　　“哎呀，这都能猜到，真是成精了。”
　　“说什么？”赵玉慧作色道。
　　“说错了，说错了，是成仙了，嫂嫂帮帮我。”萧玉儿恬着脸道。
　　赵玉慧笑了笑，真是和王麟好像啊，“你去找三郎做什么？”
　　萧玉儿板着指头道：“嫂嫂你看，郡王爷、大哥、我嫂嫂、赵不去还有我夫君都在外面领兵征战，连种浩那小虾米都去了，我堂堂萧玉儿却待在汴京城，太丢脸了。”
　　“那我和玉琳姐姐不也待在汴京城里？”
　　萧玉儿不服气道：“可我是武将！”
　　“那也一样，谁让你受伤了呢？”
　　萧玉儿不干了，哇哇哭道：“好歹我也是为大宋受的伤，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这不是欺负人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赵玉慧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声道：“玉琳姐姐，咱们欺负她了？”
　　戴玉琳无奈的笑了笑，“慧儿，去和官家说说吧，要不然，她会天天来烦你我。”
　　“不行！”赵佶也是同样的口气回绝了赵玉慧。萧玉儿走了，谁来统领汴京警卫？眼下可靠人不多，赵佶可不想有差错。
　　赵玉慧也不多说，转身就走，赵佶反而有些诧异，“慧儿，走了？”
　　“十一哥，我也就是传个话，反正萧玉儿来烦我一次，我便来烦十一哥一次。”
　　耍赖啊？赵佶有些头大，“不是不让她去，是她去了，警卫怎么办？”
　　“十一哥没人了？”赵玉慧不解。
　　“不是没人，是没信得过的人。”
　　赵玉慧想了想道：“那我成不？”
　　“你？你连武艺都不会，如何统领警卫？”
　　“夫君没武艺不也做了大元帅？统领警卫有头脑就行，会不会武艺有何关系？”
　　赵玉慧的话赵佶还真没法反驳，大宋朝没武艺领兵的人多了，谁说警卫使一定要会武艺？
　　“慧儿，你可想好了？这警卫使可不好当。”
　　“那也比萧玉儿天天来烦我强，三郎不在，我也闷得慌，反正是暂代，又不是做一辈子。”
　　萧玉儿终于得到他想要的，赵佶让她押送物资前往定州，等交给王麟后便在王麟帐下听后调遣，从将做监领取物资后，她便和战备司的人一同出发，虽然心急，可还得老老实实履行职责，随着大车慢悠悠的北上，走了二十多日才到了真定府，在这里她意外遇到了公公萧布野，才知道易州已经降了，公公举家迁往汴京找她，这下麻烦了，她和萧凌风都不在，如何是好。
　　战备司随行的是名八品小官，姓刘，见萧玉儿有些六神无主很是好笑，堂堂汴京四品警卫使，驸马大元帅的义妹，居然会为这事发愁？萧玉儿给他印象不错，便提议萧玉儿给长公主写封信，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帮助操办。
　　看着萧布野人数众多，那刘姓官员脑袋一热，又提议萧布野干脆在真定府盘桓些时日，等他押送物资返回时带萧布野和族人一起返回汴京，也好有个照料。
　　萧玉儿自然同意，心中感激，便在给赵玉慧的信中提了这刘姓名官员，这刘姓官员没想到一个热心，让他回去后立刻官升了一级。
　　告别公公萧布野，萧玉儿又花了十多日才到达易州，此时王麟已经去了涿州，物资只要交到易州便行，交割完物资后，萧玉儿就想动身前往涿州，杨应询拦住了她，说没必要，三位监军都留在易州没去，王麟肯定很快就会回易州，不用瞎跑。
　　得知赵云灵几人在易州，萧玉儿大喜，忙不迭的去看几位嫂嫂，赵云灵见到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等萧玉儿嬉皮笑脸的嫂嫂长，嫂嫂短的，才确认没错，这个比她还大一点的妹妹确实到了易州。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也就这几日了，他去涿州安排好事情后就会回来，其实你白来易州了，说不定咱们会返回大宋。”赵云灵答道。
　　萧玉儿急了，“怎么就完了？征辽兵马大元帅打个涿州就完了？”
　　耶律特里有些不满，讥讽道：“你就这么想辽国灭亡，你也是契丹人。”
　　“公主嫂嫂，是你想不开吧？契丹人是契丹人，辽国是辽国。”萧玉儿反唇相讥道。
　　“好啦，玉儿别说了，你特里嫂嫂可是立了大功，易州就是她拿下的。”赵云灵打着圆场。
　　萧玉儿呆了呆，见宋云慧也是点点头，便不再做声。
　　耶律特里也觉得自己说重了，轻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玉儿，能不打仗，少死人是我们该做的，别只想着上阵杀敌，有时候敌人也不是该死的。”
　　“特里嫂嫂，是我错了，我会学嫂嫂的。”萧玉儿道。
　　“还有，你好武我知道，可你不能总这么下去，凌风迟早也会领兵，你夫妻二人难道不生孩子？要有些长远打算，你公公刚离开易州去汴京找你，你却跑到这，让凌风知道了，会怎么想？”
　　“我已经写信给玉慧嫂嫂了，请她帮我安排。”萧玉儿诺诺道。
　　“你呀，就指望哥哥帮你，可你也不想想，萧家和三郎并没深交，万一有人想岔了，岂不是不好？”
　　宋云慧见萧玉儿头越来越低，插嘴道：“特里姐姐，玉儿已经知错了，我想这次哥哥领兵征战后，会很久都没有战事，玉儿既然来了，就让她参与吧，以后玉儿会乖乖在家相夫教子的，对吧，玉儿？”
　　萧玉儿面露喜色，“云慧嫂嫂说的对，只要能参加这次战事，以后我绝不再出来。”
　　赵云灵见状也道：“特里姐姐也是为你好，等三郎回来，你就跟着她吧，不过做任何事都要我们几个同意才行。”
　　“哥哥同意也不行？”
　　赵云灵笑道：“不行，别忘了我们三个可是监军！”


第三百零五章 万众一心
　　此时的王麟在涿州萧乐古的将军府里正冷眼看着厅堂中乱成一团的大小将领。两日攻克涿州确实给了他很大惊喜，倒不是快，而是种溪、种浩的成长，还有几位主将的放权支持，这对于一支军队的成长至关重要。四万驻守辽兵死伤两万多人，一万多人在四门被攻破，禁军大举入城后投降，萧乐古真如贾岩所说抹了脖子，为耶律延禧尽了忠，他的副将和亲兵也全部战死，按照预先的方案，贾岩的雄威军接管了涿州。
　　王麟和童贯带着成德军抵达涿州后，就开始安排下一步计划，由童贯带领三万成德军扮作虎翼军继续北上，然后从昌平、可汗州一带转向东，威胁中京大定府，至于先攻击那里，由童贯全权决定。
　　这个计划本没有什么，可成德军要迷惑辽国，就必须有虎翼军的一些特点，马匹还好办，成德军原来就有些，加上易州、涿州获取的，基本能满足，关键是装备，成德军开始整编后获取了一定数量的火枪，连同王麟这次随军带来的，也只勉强凑够了一万二千多支，于是，童贯便瞄上了种浩的中央禁军，反正涿州之后，中央禁军应该返回汴京，童贯想让中央禁军将全部火枪移交给他，这样就弥补了不少缺口。
　　种浩当然不干，他还指望着赖在王麟身边有仗可打，没了火枪他还混什么，几位主将倒是觉得童贯北上物资不好补充，火枪没了火药就是废柴，何况冬季北方雪天极多，会影响火枪的使用，童贯觉得有理，转眼又瞧上了信安军装备的大量张正长弓，这可是好东西，还可以拆卸，就算坏了，也能用几个坏的凑成一个好的，箭么辽军多的是。
　　赵不去刚听到童贯说了句要弓的话，就暴跳如雷，言语中便有这么一两句讥笑童贯的出身，童贯那里受得了这个，连王麟都没有看不起他，赵不去算什么？二人便拉拉扯扯起来，各自的手下也是跟着动手，韩威和贾岩先是劝，不留神挨了几下，两人大怒，带着手下将领也加入战团，这才有了王麟冷眼旁观的场景。
　　等几方都累了，王麟起身道：“放弃北上计划，休整两日后，信安军出固安，从永清一线返回德州，雄威军转向霸州，成德军回防定州，虎翼军前往大名府。”
　　此言一出，屋中众将大惊失色，怎么涿州、易州都不要了？
　　“元帅，这是何意？”韩威问道。
　　“趁着各处辽军援兵未到，想法子控制住大名府、霸州和雄州，等中央禁军平叛后，彻底击退辽国的进攻。”王麟淡淡道。
　　赵不去看了看童贯，又看了看王麟，“元帅，是怪我等刚才打闹吧？可这并不影响元帅的计划啊？”
　　“不影响？”王麟突然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怒道：“赵不去，我告诉你，影响大了，看你们这样，我完全没有信心！”
　　屋中众将都愣了，还从未见到过王麟有如此大的怒火，韩威岁数最长，来到他边上低声道：“元帅息怒，有何话尽管说。”
　　王麟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扫了众将一眼，回到座位坐下，“本来这涿州一战让我很开心，各军都战力提高不少，军中也有很强的凝聚力，能够共进退，共生死，可今天呢？你们让我看到了另一面！”
　　“信安军就是你赵不去的，雄威军就是你贾岩的，虎翼军就是韩威的，成德军就是童贯的，只要自己有好处，哪管别人，就是别人的生死也和自己没关系，童贯，我问你，北上你不担心雄威军不守涿州断了你的后路？贾岩，你不担心成德军不守易州让你孤立无援？赵不去你全军都在这里，不担心德州丢失？韩威，你不担心童贯不尽力，让辽国看出那不是虎翼军？”
　　一连串的反问让屋中众将难以回答。
　　“我的计划不是任何一军能够完成，那是要各军全力配合，若任何一军怀有心思，保存实力，别的军就会陷入绝地，老实说，我没胆量去做，这可关系到几万将士的生死！以其这样，不如安安稳稳等中央禁军回来后收复大名府、霸州、雄州。”
　　良久，种浩单膝跪地：“元帅骂的好，种浩知错了，咱们大宋就是有这样的将领才无所作为，上百万大军守个边境都战战兢兢，每次进攻西夏都徒劳无功，看看秦州，愣是没人救援，再这样下去大宋迟早会跨，童将军，某愿将禁军全部火枪和物资给将军！”
　　种浩明白，其他人也明白，王麟点中了大宋各军最大的结症，贾岩也单膝跪地，“元帅，童将军请放心，雄威军哪怕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放弃涿州！某要牢牢钉在这里，让辽国无可奈何！”
　　赵不去缓缓走到童贯面前：“童将军大量，我就是嘴贱，将军千万别往心里去，弓箭好说，将军尽管去拿。”
　　“郡王爷言重了，某在这给郡王爷赔罪！元帅，各位将军，童贯惭愧，不想着如何去打仗，却垂涎各军的装备，请元帅和各位将军责罚。”
　　王麟此时的脸色明显好看多了，“种浩，贾将军，快起来。”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不管是自己军中，还是其他军，都是大宋的将士，都是自己的兄弟！不管任何时候，都要让兄弟放心去征战，敢把命交到你们手里。”
　　屋中齐刷刷跪下一片，“末将等谨记元帅教诲，从今往后，各军同心，绝不辜负元帅期望！”
　　这一次的将帅对话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大宋从此出现了一支非常强大的集团军，就算在以后最荒诞皇帝的统治时期，也确保了大宋的存在。
　　随后几天的事就好办多了，各军不但相互调配装备物资，还开展了非常多的交流，甚至还有部分低级将领的交换，以发挥他们更大的作用，种浩的中央禁军全部都参与到涿州城的城防改造，他们有着丰富的建设经验，赵不去的信安军则不停的找着漏洞，作为在这几支军中最有攻城经验的军，他们的意见不可忽视，贾岩突然发现本来很难的事情变得简单了。韩威则拉着童贯和他手下将领在虎翼军中学习火枪骑兵的战法和要点，反而是王麟没了多少事，只是各处看看，跟随王麟到处晃悠的萧真叹道：“三郎，辽国真的完了。”
　　等萧玉儿押送到易州的物资转运到涿州后，王麟召开了最后一次会议。童贯将在一日后出发，马匹、火枪、弓箭都由各军补充给他，虎翼军和信安军还借给他几个中级将领，童贯信心十足，定要搅得辽国腹地不得安宁。会上种浩建议童贯带上十门新火炮，对于一般小城，这可派上大用场，能够让童贯有地方休整和补充物资。韩威认为是个好主意，并提出留下一百门新火炮在涿州，和易州运来的中型守城火炮一起防守，开花弹能够有效阻止辽军的密集进攻，王麟均采纳了，不过他还是叮嘱贾岩，若真守不住，就退守易州。赵不去提出即刻返回德州，他要和良都军配合，搅乱辽国东部，缓解涿州的压力。王麟突然觉得一眼之间各军成长了，整个战略让他看见了曙光！
　　当他返回易州时，杨应询已经带领三万成德军到了易州，连同留下的契丹军士，整个易州有近四万兵马，守城火炮从五十门增加到了一百门。王麟将涿州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说，杨应询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起王麟来，他真的只有二十五岁？
　　“三郎，某也不多说，就一句话，只要有某在，易州就在！”
　　至于萧玉儿，自然是被王麟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差动手了，好在王麟看萧玉儿眼神不善，才做了罢，既然来了，就跟着吧，在易州停留了两日，王麟便和赵云灵、耶律特里、宋云慧和萧玉儿随同虎翼军前往河东路代州。


第三百零六章 童贯北击
　　汴京城已经不知道下了第几场雪，整个城都笼罩在白雪皑皑之中，一片洁白的世界，赵佶在宫中并没有赏雪的心情，临近年关，秦州传来不算太好的消息，赵孝奕星夜兼程，及时赶到了秦州，经过一番苦战，他带领两万原禁军军士冲入秦州城，其余收编的三万人除战死近一万人外，其他人已经没能力攻入秦州，只能退往永兴军路。秦州还在大宋手里，可国安司有消息说，西夏正加紧将新制作的大型火炮运往秦州，一旦抵达，秦州不保。而且秦州的物资也很难支撑到开春了，要是两个月内没有大的变化，秦州将弹尽粮绝。
　　王胜、赵孝奕，还有骁猛军张整三员大将陷在秦州，赵佶很难有好心情过年，好在不是一点好消息没有，除了王麟一举拿下易州和涿州外，五万中央禁军终于在过年前攻陷杭州府，叛乱的最大首领李兴伏诛，姚雄正和龙卫军联手东西夹击清理叛军，神卫军南移动驻防杭州府，在得知王麟征战辽国后，姚雄让萧凌风率两万中央禁军骑兵部队北返，先到应天府，再等朝廷的派遣。北方良都军靠萧谢留佛混入隰州不但轻取隰州，还收编了隰州的五千辽兵和从锦州逃到隰州的七千辽兵，这一下良都军也突破了五万，最近的消息是徐虎马建林正全力攻打来州。
　　至于辽国方面也有了大变化，大名府眼下只剩下七万辽军，耶律翰里朵已经率领十万辽军北返雄州，辽国在雄州、霸州、析津府这一地区集结了四十多万大军，涿州、易州、德州压力陡然增加。
　　眼下朝廷有两种争议，一种是趁着大名府辽兵数量不多，让萧凌风和汴京的捧日军攻下大名府，消除对汴京的威胁。另一种是大名府辽军已无进攻能力，不如让辽国一直挂在心上，也间接牵制着雄州的辽军，萧凌风应即刻前往德州，会同赵不去全力防守，捧日军回防京兆府，万一秦州城破，西面也好有个屏障。
　　两种意见都有好处，赵佶难以拿定主意，不由得又想起王麟，要是他在就好了。眼下朝中只有刘安世和李琮两位靠得住的老臣，丰稷早已出发到了德州府，赵佶没辙，只得找他二人商议。
　　“器之，参谋司也没决断？”
　　“陛下，参谋司也是分成两派，各有各的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刘安世答道。
　　“献甫，你有何想法？”
　　生病多日，李琮脸色还有些差，可朝中实在没人了，他这几日也是想了很多，“陛下，臣对军事不是很在行，不过，臣从另一个面来看，这萧凌风要即刻北上德州，捧日军也不是去京兆府，而是去真定府。”
　　“哦？献甫为何有这种想法？”赵佶来了兴趣。
　　“陛下，别看辽国丢了易州和涿州，在他们看来，他们还是进攻的一方，还有和西夏一起攻打大宋的想法，一旦失去大名府，辽国也许就会调整，转变想法，收缩防守，站住霸州、雄州，伺机收复涿州、易州，辽国这么做，西夏定然不敢独自攻宋，回兵守住已占之地，这样，不但明之想征服西夏不可能，大宋还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将这些地方夺回来。”
　　李琮这是从政治的角度看问题，刘安世一听眼睛亮了，他过于陷在军事当中，“陛下，献甫言之有理，夺取涿州之后，辽国已经顾不上进攻东部几道，尤其是这捧日军，北上真定府一来是告诉辽国，我们要全力守住易州和涿州，暂时顾不上大名府，这样不但可牵制住霸州、雄州一带的辽军，还给辽国留下念想。二来也是告诉西夏，我们只能防守住秦州，其他地方暂时没兵力。”
　　这下，赵佶也明白了，“眼下就是要稳定住局势，等明之那里的大动作。否则咱们就算不败，也要丢失大片地方，辽国、西夏得到这些地方，几年后又有了进攻我们的实力！”
　　于是，赵佶发出了兵部和参谋司大小参谋都看不懂的诏书，萧凌风即刻北上德州府，捧日军北上真定府。西夏、辽国的探子急忙将这个消息发回本国，西夏得知后算是吃了定心丸，等火炮运到秦州，他们准备大干一场，为此还增派了五万兵马前往秦州。辽国则是顾不上这个消息，只要大宋不进攻就行，他们现在要应对的是突入辽国腹地的虎翼军。
　　童贯从涿州出发后，仗着物资充裕，士气高昂，告诉朝北冲去，两日后便到达昌平，昌平根本想不到宋军会达到这里，松散的防守在成德军马蹄之下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面崩溃，首战告捷让童贯和手下信心倍增，在昌平休息了一天，搜刮了所有物资后，童贯带领大军直奔可汗州，百里多的路程也就是一天，可汗州倒是得知昌平陷落的消息，不过除了将所有兵力收缩到城里防守外，也没有其他办法，援兵想都不要想。
　　童贯可是牢记着和王麟的对话，见可汗州有些难打，他不想再这里耽搁时间和造成损失，将城池附近村庄、部落扫荡一空后，折头朝北。可汗州经过他这一番折腾，人倒是没死几个，可百姓遭殃了，寒冬腊月连吃的都没有，那不要人命么，纷纷涌入可汗州找活路，弄得可汗州刺史焦头烂额。
　　北上的童贯半日便到了儒州，儒州城池不大，不过已经有了防守，童贯看了看地图，没其他地方好去，两日来的奔袭也需要休息下，于是他便架起那十门火炮，朝城里发射了二十颗开花弹，然后就骑在马上静等。没多久，城门开了，儒州投降，童贯有些楞，按他的想法是轰几下后让儒州守将出逃，他好进去抢一番，休息休息再走。可人家投降了，童贯反而有些为难，再抢东西那不成了强盗了？
　　无奈之下只得入城休息，吩咐军士不得扰民，大宋天军要有风度，虽然没有抢到物资，不过童贯还是觉得有好处，能够加深儒州的辽国官员对他们是虎翼军的认识。休息了一天，在儒州官员和百姓的欢送下童贯出了西城门，走了不到二十里，他便下令朝北，沿途避开人烟，一直到了长城脚下才扎下大营休息，这一歇便是三天，军士们到附近山里打打猎也还不闷。可辽国就没他这么悠闲了，各处的急报如雪片般飞到析津府，耶律何鲁扫古被折磨得面容憔悴，双眼发红。
　　“虎翼军到底在哪？他们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耶律何鲁扫古的手下没一个人能回答，最后的消息是虎翼军出了儒州后便没了踪迹，按方向应该是奉圣州，可奉圣州的急报上并没有发现虎翼军的踪迹，至于虎翼军到底要做什么，更是没人知道，按牛温舒的理解虎翼军的做法就是土匪，四处游荡的土匪。
　　火冒三丈的耶律何鲁扫古抓不住虎翼军，除了急令大同府的八万精兵加速抵达奉圣州外，便是拿涿州出气，他决定围攻涿州，断了虎翼军退路，在辽国茫茫腹地，他不信虎翼军还有其他出路。
　　出人意料的是牛温舒、和鲁斡和耶律谢家奴都赞同他这个计划，涿州就是颗钉子，让辽国很是难受，只是在兵马调动上几人有分歧，牛温舒和耶律谢家奴认为应该调动霸州、雄州和析津府的兵马，至于大名府，如果宋军攻打，就放弃，回缩到雄州，缩短战线。和鲁斡坚决反对放弃大名府，提出这是未来进攻大宋的重要点，一旦放弃，就别想再攻下，兵马可以调动西京道几个州的辽军。耶律何鲁扫古也不想放弃大名府，他选择了和鲁斡的方案并做了改动，从渭州、奉圣州调动兵马，雄州出五万兵马，析津府出五万兵马，一同围攻涿州。然后让东进的八万大同府精兵进驻奉圣州后，分兵五万来析津府，檀州则分出一半兵力前往顺州，护住析津府的北面，以防消失的虎翼军偷袭。


第三百零七章 涿州城下
　　在大雪纷纷的道路上行军难度很大，王麟终于扛不住了，坐上了韩威替三位女监军准备的马车，和赵云灵挤在一起，赵云灵见他摸上车来，使劲想推他下去，几万人都看着，他都这么上了自己的车，传出去还不丢死人了。
　　“灵儿啊，可怜可怜你夫君吧。”
　　王麟抱着赵云灵的小腿就是不松手，赵云灵推他不下去，反倒是被他抱着的腿有些酥麻酸软，只得低声道：“松开我就让你上来。”
　　靠在车厢上好一会，王麟才算是身子暖和了，赵云灵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让他觉得很舒服。
　　“你为何不去特里姐姐那，云慧那也行，非要挤上来！”赵云灵嗔怪道。
　　“我就是随便找了一辆而已，只是恰巧是灵儿的罢了。”
　　赵云灵狠狠掐了他一下，“今日便罢了，明日不准在上我的车。”
　　“知道了，你就是怕人说，我每辆车去一天，总行了吧？奇怪了，以前那个胆大妄为的灵惠郡主哪去了？”
　　赵云灵脸一红，“谁胆大妄为了？”
　　“没有？好像我就被你连打了三次。”
　　“何止三次，今日便是第四次！”赵云灵扑向王麟，二人闹作一团。
　　两人这一闹，整个车子都跟着晃动，韩威见了，摇摇头，这元帅也不注意点，加了几马鞭，来到车边，咳嗽了一声道：“三郎，郡主，这路上危险，要不等到了晚上再说？”
　　王麟还愣了愣，这晚上说什么？赵云灵倒是听明白了，韩威这是误会了，可没法解释啊，羞得脸通红，一口咬在王麟手臂上，疼得王麟直咧嘴，“灵儿，清点！”
　　赵云灵松开嘴低声道：“都怪你，让韩将军误会了。”
　　“误会什么？”王麟一头雾水，看见赵云灵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恍然大悟，呵呵笑道：“灵儿，既然都误会了，不如……”
　　赵云灵气的掐他，王麟急忙躲，两人这一折腾，车又晃了起来，韩威在马上叹了口气，朝前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王麟愿意就随他去吧。
　　到了驻地，赵云灵死活不肯下来，耶律特里和宋云慧都很纳闷，以为她不舒服，急忙来探望，见她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哪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不管怎么问，赵云灵就是闭嘴不答，直到王麟低声说了原因，二人才明白怎么回事，耶律特里还好，笑归笑，多少还注意形象，宋云慧则是坐在雪地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灵儿姐姐，哥哥说的对，反正都误会了，不如把事办了。”
　　赵云灵大羞，跳下车就追打宋云慧，宋云慧一路逃到萧玉儿边上，指着她道：“灵儿姐姐，再追我，我就告诉玉儿！”
　　夫妻间打闹赵云灵还能接受，告诉萧玉儿可不行，宋云慧的威胁很有效，赵云灵二话不说掉头就走。萧玉儿不明就里，“云慧嫂嫂，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说归说，宋云慧可真不敢告诉萧玉儿，抿着嘴只是笑，就是不答，搞得萧玉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跟着她问到底是什么事。宋云慧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萧玉儿缠得毫无办法，这回轮到赵云灵笑得眼泪直冒。
　　晚上韩威单独给王麟弄了个僻静之处的大帐，萧玉儿说不好防护，韩威无奈道：“那也比他在车上折腾强！”
　　萧玉儿也是成了亲的人，韩威的表情和无头无尾的话，还有宋云慧不肯说的事几下一联系便知道了个大概，红着脸不敢再问，看赵云灵的眼神也不一样起来，赵云灵吃不住了，不好和韩威说，还不好和萧玉儿说？硬拉这萧玉儿解释了一番，萧玉儿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赵云灵恨恨道：“就知道让他上来没好事！当时真不该心软。”
　　沿途的插曲不断，王麟和几位妻子都淡忘了旅途的艰苦，翻过年后，虎翼军终于抵达代州。韩威和代州知府张罗着给军士补过个年，王麟则带着三位妻子和萧玉儿欣赏着代州的景色。别的可以不看，雁门关那是必须要去的，在护卫的陪同下，几人进入雁门山，当看见雁门关时，赵云灵惊叹道：“好壮观啊。”
　　登上雁门关，俯瞰群山，白雪下的景色清净、宏大，王麟叹道：“多好的河山啊，等天下太平，我一定要带你们走遍这山山水水！”
　　“哥哥，别忘了还要去美洲大陆！”宋云慧道。
　　“对，一定要去，玉琳姐姐说那里极美，特里姐姐，你想不想去？”赵云灵问道。
　　“想，我还想去看草原，像小时候那样骑马飞奔！”耶律特里指着北方道。
　　雁门关一行让王麟心情大好，紧接着便是好消息，汴京的文书也到了代州，让他掌握了眼下的全局和动态，尤其是捧日军和萧凌风的北上让他放心不少，真定府和德州府两个漏洞完全堵上了，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王麟没想到的是耶律何鲁扫古的决心，险些造成雄威军在涿州全军覆没。
　　年刚过，雄州和析津府各五万精兵抵达涿州，二话不说，先将涿州围了个水泄不通，涿州也彻底和大宋断绝了消息，十万辽军依仗着析津府新制作的上百门中型火炮和涿州开始对轰，实心铁球将涿州城墙打得倒是都是坑，连北城门都被轰成碎片，横竖出不去，贾岩干脆将四门都用砖石堵死，省的担惊受怕的，涿州城百姓人心惶惶，天天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街上冷冷清清，做生意的都歇了业，涿州一时间如同死城一般。
　　十万辽兵的统帅是从雄州北上的耶律光，连轰了三日见效果不佳，他开始攻城，不过第一次便上了贾岩的大当。新火炮毕竟小些，贾岩见辽军火炮也不大，就将新火炮全部雪藏，耶律光在三日的对轰中没看到新火炮和开花弹，攻城时就没做防范，看见辽兵密密麻麻的冲向涿州城，贾岩乐了，这不是送菜么。
　　他将一百门新火炮全部弄到辽兵主攻的北城，一字排开，然后就是开火，两轮攻击后，耶律光不得不收兵，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进攻北城的一万辽兵死伤高达七千多人，当时的场景让辽兵很多年都忘不了，这比虎翼军在大名府时还要可怕，在野外密集进攻的辽兵根本没地方躲，不像大名府，韩威攻击辽军右军毕竟还没有那么近，加上有帐篷栅栏，也看不清楚，贾岩可是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准确率不知高了多少倍。北城外很大一片都被血水浸透，还有四处散落的尸体碎片，这让耶律光都不得不放弃从北城主攻，经过被开花弹轰击区域的辽兵很难保持平静的心情。
　　知道贾岩有新火炮后，耶律光改变了战法，让辽兵分散移动到城下，弓箭好的用弓箭，不好的用火枪，就这么和贾岩打消耗，连续五天都是这样，看着城下到处都是的辽兵尸体，贾岩一开始还不屑一顾，等统计后才大吃一惊，辽兵是在城下丢下了近两万的尸体，可雄威军也损失了四千多人，明面上是五比一，可贾岩知道帐不能这么算，雄威军损失了一成，防守密度就会下降一成，等到一定的极限，就会慢慢拉平双方的伤亡比例，一旦低于防守的最低密度，辽兵便可全线进攻，到时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思索良久，贾岩决定赌，用物质来耗辽兵，他禁止军士为了射击精度探身射击，这样军士损失会直线下降，可物质消耗会直线上升，当然，辽兵的损失也会直线下降。
　　耶律光见状，也跟着变，不时的组织两三千人的集团进攻，这逼得守城军士只能探身攻击，双方的伤亡又开始增加。贾岩再赌，赌这外城墙经得住手雷的持续轰炸，将辽兵放到城下用手雷防守。耶律光则是拼人命，让军士攻到城下时他还让火炮轰击，自己人误伤不少，可也有很大比例的铁球轰在城墙上方，给雄威军造成不小伤亡。
　　经过十五天的进攻，耶律光终于撑不住了，十万辽军已经战死五万多人，还有不少带伤的，他只能等尉州和奉圣州的援兵到达才有能力再攻，贾岩也是松了口气，他的军士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上万人的损失让他没有兵力可轮换，只能全部守在城上。
　　短暂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元月二十日，辽军围攻涿州的援兵赶到，贾岩一早起来看到城外无数的辽兵心中一沉，看来这次真要死在这涿州了，不过他有些自豪，四万雄威军对抗近二十万辽军，大宋谁能做到？
　　雄威军其他将领可没他那么淡定，纷纷问他怎么办，有将领还有些不满，元帅不是说最多只会有十万辽兵来攻打涿州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是不是童贯根本没在辽国腹地四处攻击？
　　贾岩也不知道为何出现这种状况，不过他不想深究，元帅也是人，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孬种了？早知道就一脚把你等踢出雄威军！这雄威军是什么？大宋禁军！当年元帅三百人就敢守良都府，一万人就敢守德州，那是何等威风，还有驸马府，两千天武军愣是拿不下来！咱们四万人还怕了辽军不成？某就一句话，怕死的滚！某就当没这个兄弟。”
　　众将领不吭声，从军的人早就想过迟早会战死，只是心里有些不满而已，贾岩接着道：“某相信元帅，绝不会丢下兄弟，你们信不信？”
　　众将心中一震，元帅何时丢下过兄弟？一时热血沸腾起来：“某信！哪怕城破战死，某也相信元帅一定会打败辽国，替某等报仇！”
　　稳定住军心，贾岩也问自己一个问题，童贯到底在那里？为何辽兵不管他，不要命的打涿州？


第三百零八章 浴血荒原
　　其实辽国不是不管童贯，是耶律何鲁扫古彻底暴怒了，析津府的五万人刚派到涿州，童贯就出现在檀州，发现檀州辽军没有想象那么多，童贯那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三万人围住檀州就攻，这次他采用种浩的办法，在晚上将十门火炮推到檀州南门，生生将南门轰开，只是没有大批火炮轰击城墙，不能压制住辽兵，他只能强行从南门打进去，夜晚的一场混战，倒是全歼了檀州两万辽军，可童贯也损失了八千多人，算算帐，童贯还是觉得有些亏，好在檀州物资充裕，他决定休整下，让军士好好歇歇。
　　耶律何鲁扫古得知檀州失陷，直接抽刀将信使砍翻在地，可怕的眼神让所有人都躲着他，一夜未睡，耶律何鲁扫古决定破釜沉舟，他不听牛温舒和耶律谢家奴的劝解和建议，不但下定决心攻下涿州，还将析津府的五万人马派出三万，与顺州的三万人合在一起，全力追击童贯，发出八百里加急报，让前往析津府的五万大同府精兵朝檀州进发，堵住虎翼军的西面，勒令北安州出兵，堵截北面，十多万兵马围攻他眼里的虎翼军。
　　童贯在檀州从斥候嘴里得知有六万辽兵从析津府方向向他扑来，顿时大喜，终于憋不住了？召集手下将领商议后，他决定继续朝北，将辽军引离析津府，心中盘算着要是赵不去从德州再威胁下析津府，那就完美了。他可不知道身后的是十一万辽军，前面还有四万辽军等着他。
　　六万辽兵可不是吃素的，童贯可不敢耽搁，一把火烧尽檀州带不走的军械粮草，带着多余的马匹直奔北安州。出古北口后，便进入了荒无人烟的北地，寒冷的天气让成德军很不适应，好在在檀州搜刮的物资足够，整体还没有太大影响。北安州地处辽国腹地，长期以来并没有常备兵马，遇到战事时都是征召各部落人马，刺史萧可达收到耶律何鲁扫古的急令很是不满，要不是辽国决定攻宋，他都轮不到南院大王管，冰天雪地的征召兵马极为困难，何况是四万人，可虎翼军突入辽国腹地总是心头大患，眼下天柞帝耶律延禧在中京，要是知道他不出力让虎翼军威胁到中京大定府，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勉强征召到四万不到的兵马，连同北安州还剩下的五千人，萧可达留下三千人人，将其余四万人全部派出，朝檀州进发。按照正常情况，北安州的兵马不会比析津府的辽兵慢多少，就算虎翼军北上，萧可达也不是很怕，火枪已经证明在严寒的冬季威力要小很多，再说虎翼军几番攻城后，损失也不小，还能有五万人的规模萧可达是不信的。何况北地契丹人强悍，并不怕和宋兵肉搏，可他没想到的是他面对的是成德军，童贯从十万军士中挑选出来的精兵，论火枪怕还不如弓箭和刀枪。
　　两支互相不知道的大军在北地相对驰骋，然后是迎头相撞，两边的斥候都飞报发现敌军，童贯虽然诧异，可并不是没想过，在辽国腹地遇到辽兵太正常了，略一思索他便命令全军出击，趁对方也是行军中难以形成有效阵型以快取胜。北安军的统帅则是有些慌乱，他才出北安州一天，便遇到宋兵，太意外了，虎翼军应该没这么快，难道还有另外一只宋军？他不知道童贯比他多了不知多少备用马，沿途轮流换，速度极快。
　　正犹豫是进攻还是防守，大地开始颤抖，多年征战的经验告诉辽兵统帅宋军进攻了，急忙下令列阵迎敌，行进中的大军要在短时间形成阵型极为困难，勉强前军构成了骑兵阵型，可军士都还没活动开，手脚僵硬。远处出现黑点，越来越大，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奔驰的马蹄声，辽军前军军士纷纷拿出弓箭，还不停的朝手哈气，想暖和下僵硬的手。
　　宋军骑兵很快就到了两百步内，辽兵纷纷张弓搭箭，准备先来个迎头痛击，可视野里居然没人，迟疑之间，几千匹马瞬间冲入辽兵阵型中，一万辽兵阵型顿时乱了，那些各部族的头领，道将大喊着，不过没用，马不是人，不会听话，辽兵能控制着马不乱跑已经不易。混乱之中，成德军到了，漫天的箭雨飞了过来，无数辽兵中箭落马，不少马也被箭误伤，畜生疼痛，那还管主人，受伤的马四处乱跑，不但进一步冲散了辽军，还将中箭落马的不少伤兵踏成肉泥。
　　张正长弓的好处就是射程远，省力，成德军军士在马上拼命拉弓射箭，这么多辽兵在面前根本不用细心瞄准，先将箭壶里的箭射光再说。辽军前军彻底崩溃，活着的纷纷朝后跑，童贯手持长枪大喝道：“不要停，一路攻下去！”
　　边上亲兵将他的命令一波波的传了下去，成德军军士在各营指挥使、都头带领下，根本不管四散的辽兵，顺着辽军的行军队伍一路攻击，很快便将辽军中军、后军击溃，这一击便是前后五里地。冲过辽军后军后，童贯拨马转身，带着军士再次杀入辽军后军，此时的四万辽军早就被冲得七零八落，散落在原野上到处都是，这种情形要是换做宋军，只有投降的份，可北地辽兵真不简单，确实强悍，没有将领，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开始和成德军拼命，面对一营就有几百人的成德军，看似有些鸡蛋碰石头，可蚂蚁多了也咬人。双方这场混战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方圆十里到处都是双方军士的尸体，无主的马跑得到处都是，辽兵除了不到六千人逃走，在这旷野里丢下了三万多具尸体，成德军也损失惨重，算上带伤的，也只有一万出头，一万四千多人永远躺在了这里。童贯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身上盔甲的颜色，他的副将站在他边上，有些哀伤，“将军，咱们彻底没有进攻的实力了，这些躺着的将士，怕也带不回去了。”
　　“打起精神！咱们可是击败了四万辽军！弟兄们带不回去不要紧，童贯在这里发誓，一定要征服这里，到时在给弟兄们赔罪！”
　　副将身子一震，抽出刀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下，疾驰而去，空中传来他的怒吼：“成德军万岁！”
　　没多久，旷野里的声音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远在几里外都能听到那些大宋军士的怒吼：“成德军万岁！”
　　击溃北安州辽军的童贯并没有停留，他带着剩下的一万多人一天一夜来到北安州，看着城上防守薄弱，童贯有心无力，他已经没有实力攻下北安州。萧可达看着城下的宋军，脊背发凉，逃回来的军士将这些宋军形容成恶魔，太可怕了，四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守住北安州。
　　“将军，北安州咱们打不下来，是不是离开？”
　　童贯心中不甘，可也没办法，“休息一夜，明早离开。”
　　第二天一早，萧可达放下心来，童贯走了，他急忙写好文书，一边通报尾随童贯的六万辽军，一边飞报大定府耶律延禧。
　　童贯不敢再往北，威胁中京的计划看来难以实现，他开始朝东走，沿途灭了几个零散的部落，这次成德军没有什么不扰民一说，几个部落几乎被杀得精光，童贯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军士的仇恨如果发泄不出来，会很麻烦，不过好处也有，那就是他的行踪完全隐藏了，辽国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行进四日，斥候来报，前面是泽州地界。空虚北安州都打不下来，泽州就更没戏了，看着帐外的十门火炮，童贯心道：“没用处了。”
　　副将也觉得此时再带着火炮是个累赘，万一被辽军围住，火炮就成了辽国的了，被让辽国找到这火炮制作法，那可是要命的。他便建议童贯销毁火炮和剩下的开花弹。
　　销毁？童贯觉得浪费，“走，将这开花弹全部打进泽州！”
　　十门火炮还剩下两百多颗开花弹，童贯在泽州南城摆下阵型，然后将火炮推到离城五百步。泽州刺史早已得知北安州的情况，看着城外这一万宋兵，愣是不敢出战，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这假虎翼军的计策，弄出一万人来诱惑他。
　　没有干扰，火炮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将开花弹全部打进了泽州，泽州城南火光冲天，开花弹不但造成泽州城军士百姓的巨大伤亡，还让整个城南燃起大火，北方城镇多由木头建造，在开花弹的持续攻击下，没人敢救火，这火越烧越大，渐渐失去控制，从城南一直烧到城北，整个泽州都笼罩在火海中。童贯没想到这一突发奇想会取得如此大的效果，不由得哈哈大笑，“泽州废了！将这火炮砸了，咱们离开这里！”


第三百零九章 杀猴骇鸡（一）
　　远在代州的王麟并不知道涿州和童贯的情况，他也有头痛事，太原知府、兼马步军都总管吴居厚和雄勇军都指挥使王恩都不卖他的账，说什么政事、军事繁忙，不能来代州，河东道的边军更是连消息都没回。韩威的意思是带着虎翼军直接去太原府，当面问个清楚，可王麟担心辽国，怕虎翼军一来一去，耽搁时日，雄勇军不北上代州，他的计划就有大麻烦，若是此时大同府出兵南京道，成德军、雄威军都挡不住，那虎翼军别说突袭兴庆府了，就算进攻大同府都于事无补。按计划，不管大同府是否出兵，他都要河东路北面的边军攻击武州、朔州，这样就可以调动西京道的辽兵，然后再让雄勇军攻打尉州，吸引大同府，让其派出援兵，若是大同府出兵，他就找准时机让虎翼军快速奔袭大同府，若是大同府不出兵，让河东路牵制住大同府的兵马，让虎翼军突入西夏。
　　犹豫之间，国安司有消息来，尉州的眼线直接来代州找他，说尉州辽军出动了五万人前往涿州！王麟翻开地图一看就知道不妙了，他原先算的是析津府和雄州会出兵围攻涿州，除去防守兵力，两地最多也就是十万人，可尉州一动，难保其他地方不派兵，尤其是大同府，也许早就出兵南京道，涿州危险了！
　　这是这个时代消息传递不及时带来的严重后果，他一直不知道大同府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出兵八万前往南京道，耶律何鲁扫古不但有兵力围剿童贯假冒的虎翼军，还有足够的兵力围攻涿州！
　　看着地图王麟一阵恼火，雄威军要是听令北上，他就会按照计划在尉州做文章，不但可以逼迫尉州兵马回援，还会调动大同府的辽军，然后便是虎翼军的机会，突袭大同府，逼迫辽国放弃围攻涿州。可眼下是来不及了，除非他不管涿州。
　　问清楚尉州只剩下两万辽兵，王麟决定让韩威突袭尉州，逼迫辽国做出应对，减轻涿州的压力。至于心中惦记的大同府，和从西夏北部袭击兴庆府的计划，由于虎翼军过早暴露了行踪，只能放弃，然后让人飞报定州和易州，看能否救援涿州。至于是否突入西夏，就要看到了府州之后，那一条道路是否行得通。
　　安排好这一切，王麟带着张正等护卫星夜赶往太原府，韩威有些担心太原府不稳，愣是逼着他带了五千虎翼军，交由张正指挥。五天后的元月十七，王麟来到太原府城下，守城的雄勇军军士看到一队兵马倒来，非常惊讶，那守门都头不敢开门，站在城楼上问。
　　王麟指着他道：“我乃征辽兵马元帅王麟，你即刻开门！”
　　那都头犹豫了，不知道真假，正犹豫间，王麟喝道：“耽搁了大事，我便宰了你！”
　　都头看了看他身后的虎翼军，明显不是一般人能装扮的，咬牙吩咐开门，王麟也不下马，带着护卫和虎翼军直接冲进城，直奔太原府衙。
　　在衙门口跳下马，王麟让张正围住整个衙门，他则与赵云灵、耶律特里、宋云慧、萧玉儿和李勇、曹豹等人走向大门。
　　看门小吏看着大军围住衙门，腿脚发软，正想上前询问，王麟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滚开！”
　　连夜赶路的王麟到了太原府就积攒了不少怒火，沿途没有什么异状，太原城也是热闹平静，要不是被他大军吓着，太原城人怕都不知道外面大宋和西夏、辽国正打得天昏地暗。
　　“何人敢闯这太原府衙？要造反么？来人！”
　　一名四十多数的男子从正堂走出，边走边喝道。
　　看服饰王麟就知道他是太原府知府，“吴居厚是吧？来人，拔了他的官服！”
　　几名护卫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吴居厚衣服拔下，寒风中吴居厚有些瑟瑟发抖，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谁？”
　　“我是谁你猜不到么？我胆子大，我看吴知府胆子才叫大！”
　　“王麟，我乃堂堂四品知府，你这是造反，胆大妄为，我要禀报官家！”
　　王麟轻笑一声，“这么说我的人你是第一个，不过，今日我便胆大妄为一次！灵儿，读圣旨给他听！”
　　赵云灵清脆的声音响起，吴居厚对其中内容清楚得很，只是在他看来，这是可能的，谁也不会按照圣旨所说随意处置官员。
　　“你听清楚了？别说拔了你的官服，就是杀了你，我也有这个权利！”
　　吴居厚心中一寒，“你凭什么杀我？”
　　王麟不理他，转身朝边上站着发抖的几个小吏说道，“去，让这太原府大小官员即刻来这，还有，让雄勇军的王恩滚来见我！”
　　王恩接到王麟的命令，脸色阴晴不定，他还真有些怕了，要是王麟不由分说一刀将他宰了，那不是冤死？
　　可又不敢不去，带着手下副都指挥使、都虞候急匆匆赶到太原府衙，只见大大小小官员已经占了一院子，大堂正中坐着一人，一脸的杀气，王恩分开众人，来到那人面前抱拳道：“雄勇军王恩参见元帅。”
　　王麟不出声，上下打量着他，看得王恩浑身发毛，“元帅？”
　　“我有些奇怪，那吴居厚不听我的倒还说的过去，你居然敢不听我将令？”
　　军中违抗将令可是大罪，王恩脚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元帅，某……”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敢违抗将令之人，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你现在说了，我便不再追究，可要被我查出来，就不好看了。”
　　王恩此时那还管那么多，一番叙述后王麟才明白这是河东路和永兴军路私下里商量好的，延安府的陶节夫和吴居厚二人为主，联合手里掌控的边军形成一个利益集团，采取明哲保身的策略，对朝廷的命令只听不动，不招惹辽国、西夏任何一方，等战事结束，凭着保全两路的功绩和手中的重兵，让朝廷不得不保留下来，给予独立的禁军名号，避免被裁撤合并，两位知府也可借助稳定两道的功绩，谋取中央大权。至于王麟愿意折腾，就让他去折腾，找借口不听容易的很，王胜身为兵部侍郎，秦凤路经略安抚使不也拿秦凤路边军和他们没办法？
　　王麟这才知道为何大哥会困在秦州，西夏看来是看清楚了两道的意图，这才毫无顾忌的进攻秦州，“那你也是参与其中了？”
　　“不，元帅，某怎么也是禁军都指挥使，只是地处边陲，物资、粮草都需要太原府支撑，某也是被他们逼得无可奈何。”
　　王麟点点头，这种环境下，王恩确实也没什么办法，禀报朝廷也没证据，这种掣肘在大宋历史上并不少见，他若是没有赵佶的圣旨，也没办法。
　　“行了，你且起来，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你即刻北上代州，不得迟误！”
　　王恩称谢站到一边，王麟冷眼看着吴居厚，“你可有话说？”
　　吴居厚脖子一扬，“我当然有话说！这太原府何等重要，我全力保住河东道不受辽国、西夏进攻难道有错？元帅不顾黎民百姓生死，枉开战端，让北方几道都陷入战火，这是陷大宋于绝地！”
　　王麟不由得拍拍手，“好，接着说。”
　　“若不是元帅头脑发热，鼓动官家整编禁军、厢军，哪来的天武军造反？他们是被逼的！没有天武军作乱，辽国、西夏怎会有机会进攻大宋？如今元帅的一己私心，又想将如此宁静祥和的河东道拖入战火，就算我答应，河东道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行了，你不用说了，这等口才，死人都要被你说活！不过，我可没功夫听，也没功夫和你辩什么是非，历史是人书写的，千百年后，让后人去评论吧！曹豹，将此人推出去，斩了！”
　　别说吴居厚傻了，连赵云灵等人都傻了，怎么就这么杀了？曹豹看着王麟，王麟怒道：“怎么？没听清楚？萧真！你来。”
　　萧真推开还在发呆的曹豹，一把抓起吴居厚朝外走，吴居厚大喊道：“王麟，你擅杀大臣，官家不会放过你的！”
　　王麟沉声道：“官家会不会放过我你看不到了！有本事去阎王爷那里告我，我等着！”
　　赵云灵急了，大喊道：“等等！”
　　萧真迟疑了下，回头看着王麟，王麟面色阴沉，“不用等，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