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便宜
作者:我是蓬蒿人|发布时间:2024-06-29 00:51:08|字数:10258
伊稚斜领血狼在十里之外站定了,就再不前进一步,当然,也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众人看这架势,就知道秦城所言非虚。
好不容易得了空,秦城正在清理满脸也分不清是他人还是自己的鲜血,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李广定心思索了片刻,也将秦城心中所想算了个大概,卫青不在此间,秦城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其实并不难猜到。
倒是公孙贺,十分心神已经乱了七分,这时候也只能将后续的全部行动寄托在李广和秦城身上,反正现在大伙儿在一起,真有个什么情况也不至于没有应对的能力。不说进取收获多大的战果,自保总是不成问题的。要说这回北上第一回对匈奴作战,斩首的数目也不少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可以算作成功的出征。只是各自的境界不同,对自己的要求不同,公孙贺自然没有李广此时的纠结心思。这么一想,公孙贺心中反倒是开朗了,打定主意,姑且边走边瞧。
一场激战下来,双方都需要休整。
秦城下去清查骠骑营将士的伤亡情况,也算是主将的慰问,间或帮个别将士包扎一番伤口,也是常有之事,顺带说几句暖心的话,不少军士秦城都能叫出名字来。对此众将士也不觉得诚惶诚恐,与秦城说着话,调侃一番这场大战下来,积攒下的军功,到战争结束后,回去便有了娶媳妇的本钱了。
这回出征,仗打到现在,其实应该撤军了,汉军的伤亡都不小,要是不算公孙敖那白死的七千人,秦城李广公孙贺卫青这些人,最初也有四万人马,到现在也凑不齐三万人了,伤亡超过了四分之一,士卒连连征战,也免不了疲惫,而战果虽然谈不上惊天动地,到底有好几万的斩首,回去自然是朝野上下一片盛赞。
但是秦城并没有立即回兵的意思。不仅是秦城没有,李广也没有,卫青也没有。
汉军出征一回不容易,更何况,这是大汉七十年来第一回出征,意义重大,能有更大的成绩,就要争取更大的成绩,即便是代价要大一些。不过到了朝野嘴里,伤亡总是排在斩获后面的,有了大的战绩,伤亡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这对这些军士来说或许很残酷,毕竟伤亡就意味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意味着许多人本身对生活的美好梦想。慈不掌兵,说的大概就是主将要对这些看看的淡一些吧。
秦城不是偏执狂,事实上李广和卫青也不是,比之秦城,李广是名将,卫青是名将一号种子,一场战争中,自然知晓进退,要不是秦城后面的计划诱惑力够大,他们也不会冒着继续留在草原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而继续作战。
半日过去,天色黑了下来,汉军和血狼相互戒备,也不耽搁各自歇息,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退后一段距离扎营的,只不过“游骑”要派的多一些了。
这日夜里,汉军没有再像对待军臣单于一样,故技重施,从伊稚斜眼皮子低下溜走。因为对手换了,同样的法子能不能凑效还不好说。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黎民,汉军和血狼月又开始了对峙。
草原的一个特点就是地广人稀,要不然伊稚斜一夜就可以聚集相当一部分兵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到两万人的队伍还是那个数,也不知也真没有人来,还是伊稚斜在打别的主意。
当伊稚斜再次看到列阵整齐的汉军时,他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轻松的神色。按说汉军没有跑,是有利于伊稚斜调动近处的部落兵力来合击的,但是明显,汉军要是这么轻易让他做成了这件事,那倒是不寻常了。所以看着汉军一个不少的骑兵,伊稚斜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种沉思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从东边而来的匈奴哨骑打断。
那是来自军臣单于四万大军的哨骑,也是军臣单于的亲兵。
哨骑带来的消息或者说命令很简单,军臣单于急令伊稚斜领军去东边与大队人马汇合。
接到这个军令,伊稚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其中包括是不是杀了这个哨兵然后假装没有接到军令?
“大单于遇到了什么情况?”伊稚斜最终放弃了那个有些疯狂的想法,问这个哨骑道。
“昨日夜里,大单于中了汉军埋伏,数不清的汉军漫山遍野都是!”那哨骑回忆起昨日夜里的情景,仿佛心有余悸道。
“哪来的漫山遍野的汉军?”伊稚斜深吸了一口气,怒道。
汉军此番北上,总共才多少人?现在自己盯着绝大部分的汉军,汉军从哪里去找“漫山遍野”的人去袭击军臣?
哨骑见伊稚斜发怒,一脸惶恐,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一个传令的小卒,哪里知道那么多的东西?
“你等为何会知本王子在此地?”伊稚斜心中疑窦纵生,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要是哨骑回答偶然碰着的,则证明伊稚斜心中的猜测是多余的,要是哨骑回答……
果然,哨骑如实道:“大单于军令如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大单于知晓我正与汉军对持,是也不是?”伊稚斜突然揪着哨骑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如同一只发狂的野狼嘶吼道。
哨骑被伊稚斜吓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下意识道:“是……”
“果然如此!”
伊稚斜腮帮一紧,恨得牙齿咬得紧紧的,将那哨骑远远丢了出去。
“大单于,你好冷的心!”伊稚斜丢开哨骑之后,双手举起,仰天长啸,声音悲怆。
秦城先前想的没错,伊稚斜确实想将汉军聚歼在草原,只不过,伊稚斜没有派人去通知军臣单于罢了,防的就是军臣单于知晓这件事之后不让自己去得这莫大的军功,所以他只是派人去就近的一些个部落聚集人手。
而现在,军臣单于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做了最让伊稚斜担心也是寒心的一个决定。
军臣单于宁愿放弃一个大好的聚歼汉军的机会,也不让伊稚斜占了这份莫大的军功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于单?为了避免他伊稚斜功高震主,怕日后于单不好驾驭他?
这场战斗,对于军臣单于而言,本就是为了保证于单坐稳大单于的位子才有的,军臣单于又怎么会“便宜”了伊稚斜?
而这,对伊稚斜,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也就是说,昨夜汉军对军臣单于的袭击,只不过是给了军臣单于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命令伊稚斜回到自己身边而已。
伊稚斜回到了军臣单于身边,能不能再有军功,有多大的军功,还不是军臣单于说了算的?
所以,即便昨夜只有零星的一点汉军,军臣单于难道就不能说成是“漫山遍野”的骑兵?
即便军臣单于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军臣单于难道就不能说自己中了“埋伏”?
……
汉军并没有等多久,血狼便开始撤军,向东而去。
因为和汉军离得太近了些,血狼在撤退时,自然有人承担着断后的角色。
秦城和李广公孙贺在军阵前,清晰的看到了血狼大军的行动。
“秦将军所料不差,伊稚斜果然退军了!”公孙贺指着撤退的血狼大军,满脸春风的笑道。
今日商议大军行动计划时,秦城说今日伊稚斜大军必定会退却,公孙贺问为何,秦城说军臣单于会有此命令,公孙贺自然不信,再问时秦城却只是笑而不语,李广也是同样一副表情,搞的公孙贺倒是郁闷不小。这会儿见伊稚斜真退军了,公孙贺不得不佩服起秦城来,同时也有些不解。
“有一个那么称职的老子,再有个那么不称职的兄弟,伊稚斜这军退的,不冤。”秦城笑道。
“某还是有一点没弄明白。”公孙贺若有所思道。
“公孙将军但说无妨。”秦城道。
“秦将军怎么就能肯定,军臣单于会下令伊稚斜撤军呢?”这是公孙贺想破脑子也想不清楚的问题。
“方才秦郎不是说了么,伊稚斜有一个那么称职的老子,一个那么不称职的兄弟,他这大军退的,并不冤枉!”李广哈哈一笑道。
见公孙贺一时还是想不明白,秦城便将其中的缘由给他说了,公孙贺听罢,才恍然大悟。
“那军臣单于得到伊稚斜困住我大军的消息,自然能想象伊稚斜采取了什么行动,加之卫青昨夜袭击了他大军一番,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但正好给了军臣调回伊稚斜的借口,反正军臣单于也认为,他大军要击败我汉军易如反掌,所以这会儿调回伊稚斜也就能理解了。”秦城笑道。
“所以,军臣单于得知伊稚斜困住我等的消息,也是秦将军故意送给军臣单于的?”公孙贺终于开了窍。
“公孙将军知道的,这并不难。”秦城笑道。
“军臣单于自以为他这是帮了于单,殊不知,这恰好害了于单。”李广说道,言语中对军臣单于充满了蔑视。
“也害了匈奴。”秦城补充道。
“嘿嘿,这不正好便宜了我等么?”公孙贺笑道。
三人说罢,相视大笑不已。
第一百九十三章(二合一章) 老子多谢你!/援军
昨日与血狼大战,卫青没有来参与,正是领军星夜兼程,寻着军臣单于本部,声势浩大的偷袭了一把。但是毕竟卫青人少,八千人不到的队伍,而军臣单于倒是有四万人,因而卫青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意思反正是到了。
军臣单于方得到了伊稚斜困住汉军的消息,知子莫若父,这话虽然不绝对,用在军臣单于身上也还能沾到边。接到这个消息,军臣单于用膝盖想也知道伊稚斜在作什么打算,虽说现在的军臣单于对伊稚斜的野心认识还不够,起码伊稚斜掩饰的很到位,军臣单于还不是那么清楚伊稚斜想要大单于的位子,不过伊稚斜对功绩的渴望,军臣单于还是了解的。
于是,军臣单于发起了愁。
调回伊稚斜,把狼放在身边,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以什么借口将伊稚斜调回来呢?这可难到了军臣单于。
正在军臣单于百般纠结的时候,忽闻大军躁动,然后就传来了汉军偷袭的消息。
最先听到亲兵报告此事,军臣单于第一个反应便是方才接到的伊稚斜困住汉军的消息是假的,但是当军臣单于出营去反击偷袭的时候,方才把动静闹得贼大的汉军已经在撤退了,军臣单于这才发现,这回来偷袭的汉军,数目确实不多,战斗力,好像也不是很强的样子。
如此也就说明,伊稚斜困住汉军主力的消息是属实的了。
到了这个时候,军臣单于拔了两根胡子,计上心头,一个绝佳的调回伊稚斜理由便产生了。
而且军令是最紧急的,军臣单于可不会小瞧伊稚斜的本事,要是慢了,说不得他就已经招呼好人手,将汉军给聚歼了。
至于调回伊稚斜之后,再怎么对付汉军,那还不简单?
自己有四万大军,加上伊稚斜的队伍,怎么也有五六万人了,要对付三万人的汉军,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况且,这个时候,各部族已经被自己传达了消息,谨防汉军袭击,也就是说,汉军随便袭击一个部族便可以大胜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军臣单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想到这里,军臣单于也很得意。
军臣单于得意,可是苦了伊稚斜。
卫青在给军臣单于制造了一个绝佳的制衡伊稚斜的理由后,带着大军,远远遁走,寻了一处安稳的地方,好生歇息了半夜。到了第二天黎民,估摸着伊稚斜已经接到军臣单于的命令了,便在阿伊河和军臣单于大营中间的道路上,去寻找伊稚斜的踪迹。
找到了伊稚斜的踪迹,自然是要找伊稚斜的麻烦的。
至于腹背受敌,卫青是不用考虑的。伊稚斜这么大的人了,又有一万五六千的精锐骑兵在手里,军臣单于可没有派兵去接应他的打算。没那个必要。
要真有,反正跑是没有问题的。
……
话说,伊稚斜接到军臣单于的命令后,虽然万般不愿,千般心寒,也只能领着大军风萧萧兮易水寒一般向军臣单于大军行军。
前面说了,因为血狼和汉骑对峙的时候靠的过近,这本来是伊稚斜为了防备汉军逃跑,这下自食恶果,本来撤退的时候伊稚斜就觉得够悲凉了,还要憋屈的分出一队骑兵去防备汉军趁机袭击。
在伊稚斜率着大队行进一段距离之后,汉军果然不出他所望,对他留下的后队,发动冲锋了!
如此大好的机会,汉军要是放过了,那才是真白痴了。
而且汉军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伊稚斜留下断后的那三四千骑兵!
三四千血狼骑兵,很大的一块肉了!
两万对三千,还是稳赢的!
“冲锋!”秦城和李广公孙贺齐声大喝,身后两万汉军,风一般冲出,三人这一声喊的,尤其是秦城,当真是特别解气。
要知道,这可是军臣单于为他们创造的机会,要是没有军臣单于,没有于单太子,秦城等人到现在还被血狼像盯贼一样盯着,哪里像现在,还能反过来去蹂躏伊稚斜的大军?
战场上最幸运的,就是碰到对手脑子犯抽,伸过脸给自己打。到了这个份上,谁客气谁就是白痴!
看着后面果不其然冲过来的汉军,已经奔行出去一大截的伊稚斜,直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鼻子眼睛扭在了一起!
你要冲,有本事对我大军大队人马冲啊,退一步说,你在我大军还没走远的时候冲啊,现在你捡着人家断后队伍都要走的时候你两万人对着那小三四千冲,你这不是欺负人么?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关键的关键在于,最让伊稚斜感到气愤的,是这个白痴到无以复加地步的军令,竟然是自己老子给自己下的,伊稚斜真想当面问军臣单于一句,你娘的是不是通敌了?
这不是明摆着让我挨打么!
殊不知,伊稚斜再怎么韬光养晦,但毕竟训练出了两万人的血狼精骑,按照伊稚斜自己的说法,这可是整个草原上最精锐的一群骑兵!这些,要是能瞒过军臣单于,那他这大单于直接让给伊稚斜得了。因而说,军臣单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对伊稚斜这两万人的队伍,军臣单于能没有芥蒂么?你一个王子搞出一个这么精锐的骑兵队伍,你把王庭放在哪里?你让于单这个太子、这个未来的大单于情何以堪?
所以,军臣单于即便不知伊稚斜已经视大单于的宝座为囊中之物,也不可能对他有这么大这么精锐一直队伍没有一点心思。
现在,趁着有机会,军臣单于敲打血狼一下,也好让伊稚斜知道,谁才是这草原之主,谁才是这草原未来的主,好让他日后收敛一些。
虽然军臣单于的这个想法在伊稚斜这个人杰面前,只是一厢情愿,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帝王家的事,你说的清吗?
说来,军臣单于也是为了草原的稳定。毕竟,要是自己归天之后,再上演一场兄弟夺位的好戏,汉军再趁虚而入,那损失可是大了去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在不能改变既定继承人的前提下,军臣单于压制伊稚斜也就合理了。
而军臣单于却小瞧了两个致命的因素。
一是伊稚斜的野心,一是汉军的实力。
因为小瞧了伊稚斜的野心,所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加剧了伊稚斜“篡位”的步伐;因为小瞧了汉军的实力,他没能灭了汉军,那么他以牺牲血狼实力为代价对伊稚斜的压制,也就显得极为可笑了。
……
两万汉军迎面对断后的三四前血狼冲过来,这三四千血狼自然只能当面迎上去,他们本就是承担的断后的角色,这种时候自然没有退后的道理!
三四千人不少了,但是和摆开了架势的两万人面对面冲阵,还是显得弱小了。
席卷而来的汉军,排成二十个横队,每个横队一千人,如此大的面,一个照面,瞬间便将这三四千的血狼包裹了起来,如同巨浪包围了礁石!
伊稚斜回头看了一眼被汉军血盆大口吞噬的三四千血狼,眼红如血,心也在滴血。
你娘咧,这是老子练了好多年,好不容易练成的草原第一精骑啊,这其中饱含了老子多少心血啊,多少个日夜我呕心沥血,为此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只为他们毫不怀疑我的军令,这其中多少辛酸苦辣你们知道吗?你妈的说吞噬了就吞噬了,连饱嗝都不打一个的?
伊稚斜的心在滴血,但是他并没有回去救援。
那本来就是断后的人,哪有大军去救断后队伍的道理?要是自己这些人回去被困住,再一场血战,即便胜了,老子血本都不剩几个了,还混个屁啊?
伊稚斜痛断了肠子,秦城心里却乐开了花。
打仗这回事,就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手的痛苦之上的。对手越痛苦,自己自然也就越高兴!
“狗日的血狼,昨日你不还以两万人打我八千人,明目张胆仗着人多欺负我人少么?”秦城在心中乐道,“真是报应不爽啊,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风水轮流转,今日就轮到我两万人冲你三千多人了,这利息,真是可观哪!这买卖,真是他娘的划算!”
“杀,都杀了,一个都不要留!”秦城杀的顺风顺水,昨日苦战留下的多道伤疤这时候也不痛了,这草原上的草也更绿了,云也更白了,身心当真是畅快无比!他吼道:“骠骑营,杀,杀!”
“杀!”李广和公孙贺见秦城如此激动,也是深受感染,毕竟这场毫无疑问会胜利的战斗,这三千多血狼的大肥肉,可是军臣单于双手送到自己面前的,自己不一个不留的吃下,就对不起军臣单于他老人家一片良苦用心哪!
汉军旋风一般冲过这三四千血狼的军阵,汉军大队马不停蹄追着伊稚斜就向东奔去!
秦城一边举刀狂舞,一边招呼一个比一个亢奋的骠骑营冲锋,到最后,秦城忍不住大吼了一句:“军臣单于,老子这番真是多谢你了,哈哈!”
……
伊稚斜到了军臣单于行军大营的时候,本来出征时候两万人的精锐血狼,已经只剩下万余人。
险些气疯了的伊稚斜,到了大营,顶着一张石头般的脸去见了军臣单于一面,两人本就没有多少话可说,今日便表现的尤为明显,见完了礼,伊稚斜便去血狼临时搭建出来的营地歇息。
本来军臣单于是有给伊稚斜安排营帐的,不过被伊稚斜拒绝了,如今,伊稚斜只想离得军臣单于远远的,至于原因,自然不是想与军臣单于划清界限,而是因为对军臣单于浓重的不信任。
伊稚斜出军臣单于大帐的时候,伊雪儿正好赶过来,见自己兄长阴沉着脸,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伊稚斜对伊雪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不理会伊雪儿此来寻他是否有事要说,自顾自回到了血狼中。
要说,军臣单于并没有做绝,至少没有借着统一号令的借口,将伊稚斜剩余的一万血狼划到自己名下统率。许是知晓不能将伊稚斜逼得太急了,毕竟军臣单于并没有跟伊稚斜完全翻脸的意思,多是想敲打敲打罢了。另外,军臣单于即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是否一定能够指挥得动那一万血狼。
之前伊稚斜正盯着汉军,便军臣单于一纸调令给不由分说将他给调了过来。临走的时候,留下断后的三千多血狼给两万汉军吃了个干干净净,骨头都没有吐出一根。这还不算,伊稚斜自己率领余下一万两千余血狼向动奔进不远,竟然遇到了一股七八千人的汉军堵截,双方一阵厮杀,虽然损失并不大,但却让身后的两万汉军跟了上来,伊稚斜且战且走,两股汉军且走且战,一直缠着伊稚斜,一路东来,竟又硬生生吃下他两千血狼,让伊稚斜气得吐了血,但除了大骂汉军无耻,却又还能奈何?
直到离军臣单于大营近了,那些汉军才堪堪退去,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伊稚斜在最后关头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有做出什么失当的行为,也是殊为不易。这会儿到了大营,哪里还有一份好脸色?
伊稚斜实在是想不明白,汉军怎么能想出这么无耻的计策来,打出这样无耻的仗!
要是伊稚斜知道军臣单于之所以知晓他困住汉军,是秦城特意送来的消息,不知会作何感想。
……
却说汉军,秦城等人领着两万汉军主力和卫青所部,将伊稚斜实打实恶心了一番,待近了军臣单于大营,众人按照事先谋划,一同退去。这时大军奔行良久,已是离军臣单于大营近百里之远,近三万汉军扎了营,终于能在连连征战之后,好生休息一番。
“大军此次北上,连连征战,到而今众将士几乎已是人人带伤,再一直战下去,恐怕形势不利啊!”众将士休息之际,秦城等人聚集到军帐商议军情,公孙贺首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公孙贺这话,可以说是道出了全军上下许多将领的心声,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诸位将军可是都如此想法?”秦城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而是先问李广卫青。
“公孙将军说的也是实情,此番北上以来,各部大小战斗加在一起已是部下十场,这还是在完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全军三万将士,确实是疲惫了。”李广抚须缓缓道,“就目前情况来看,军臣那老小儿有六万兵,且有一半还是未战之士,两者一比较,我大军确实不适合再苦战下去。”
“卫将军以为如何?”秦城不置可否,又问卫青。
“没有补给,确实不适合再战。”卫青到,说罢又补充道:“但我等军人,既然出征,便不惧生死,若是能有一个一战而毕全功的法子,某即便是赔上这条性命,也要与军臣拼一拼。毕竟,放着军臣单于大军在眼前,就这么退了,实在是不甘心得很!”
卫青说完,看向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秦城,眼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秦城知晓卫青是在等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当下也不再矫情,直接道:“诸位将军所言,无外乎一点,那便是我军兵力不足,士卒疲惫,而军臣兵精将广,在战力要远强于我军,因而不可战,是否?”
“虽然如此说难听了点,但事实却是如此!”李广颔首道。
“诸将都以为,此战,我等已经无法再取胜了么?”秦城不动声色问道。
“秦将军为何如此说?”公孙贺言辞恳切道,“此番出征,我等以四万之兵,斩首已经不下五万,捣毁大小匈奴部落无数,这难道不是胜利么?某不才,自是知道在此之中秦将军居功甚伟,待回长安之后,我等定会禀明陛下,为秦将军表功!只是以我大军疲惫之师,再去硬撼六万匈奴大军,确实是不必要的行为。须知来日方长,以秦将军之才,还愁没有再立大功之日?”
秦城听罢公孙贺这一番话,心中不由得无奈的苦笑。感情公孙贺是以为自己胃口大,贪恋军功?
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秦城知道不能再卖关子了,只得直言道:“公孙将军多虑了,秦某虽然不才,也知以我三万疲惫之师,去硬撼军臣单于六万,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秦某今日所言,非是要和诸位将军和众将士去送死,而是,要众位和在下一起,去取一份大大的胜利!”
“秦将军既然也说我等不能硬撼匈奴大军,那么大胜又从何而来?”公孙贺讶异道。
“三万汉军不足以胜,要是,不止我等这三万汉军呢?”秦城饶有深意道。
“茫茫草原之上,哪里还有其他汉军?”公孙贺诧异道,“难道将军所指,是说公孙敖将军?”
公孙敖有一万大军,此出征并没有与秦城等人一路,是以公孙贺还以为秦城是说的有公孙敖来援。
“这,恐怕要让公孙将军失望了。”秦城道,“不瞒公孙将军,某日前得知,公孙敖早已为伊稚斜所败,一万大军战没七千,只剩下三千残兵,退回长城去了。”
“公孙敖将军战败了?”不至于是公孙贺,李广和卫青听得这个消息,都是大吃一惊。
“我也是得到消息不久,之前一时来不及告诉诸位,也是未免消息传出去影响士气。”秦城道。
“想不到公孙敖将军一世英名……”李广不由得叹了一声,他与公孙敖年龄相仿,早先曾一起上过战场,感情自然不浅,这时闻听战友战败,难免心伤。收拾好情绪,李广道:“既然如此,秦郎方才所言别有大军,又是何人,却在何处?”
秦城微微一笑,颇有几分得意,他看了众人一眼,将众人好奇惊疑的神情尽收眼底,好整以暇道:“此番对匈奴作战,意义非比寻常,而我等一直作战到现在,诸位将军难道不觉得,我等一直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么?”
“极为重要的人物?是谁?”李广和公孙贺同时问道。
卫青眉头紧锁,似在沉思,默然不语。
“卫将军,你觉得呢?”秦城问卫青道。
卫青见秦城问自己,便知自己心中所想已是八九不离十,便试探着问道:“莫不是那高屋建瓴的人?”
“正是。”秦城郑重道。
李广和公孙贺一脸不解,半响,李广喃喃道:“高屋建瓴之人?”猛然醒悟,惊道:“秦郎莫不是说陛下?!”
秦城重重点头,道:“对匈作战,说到底我等只是具体细节的执行者,陛下才是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策划者。没有陛下的决定,没有陛下举全国之力数年的准备、精心谋划,又哪里来得我等此番对匈奴的征战?我等的一切行动,俱是在陛下的指导下完成,那么陛下,对于这场战争的作用,岂是能够忽视的?
诸位将军,我等领兵作战在外,陛下运筹帷幄在内,我等一切行动,陛下都了如指掌。诸位将军说,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我等能忽视陛下的作用么?”
“自是不能!”卫青等人纷纷道。
“当然不能!”秦城笑得更为得意了。
“秦郎,陛下有什么旨意,你便直说了吧,何必如此调我等胃口?”李广忍不住道。
“今日某便要告诉诸位,陛下所派援军两万余人,早已出发,不多日便要到达这里!我等这几日只需要养精蓄锐,待陛下所派援军一到,我等便一起杀进军臣单于大营!”秦城一字一句道。
“彩!”诸将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俱是精神一震,齐声喝彩!
眼下还有什么,比能一举大败军臣单于更令这些将领兴奋的?!
如卫青所言,众人不是不想大败军臣单于,而是迫于现实不能,现在知晓援军将到,能不人人振奋?
陛下,果真是神人也,竟能料事如神!
这是卫青等人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于是,秦城笑得更得意了。
待主将散去,卫青在后面问秦城道:“秦兄,为何方才你一直笑得如此得意?”
“能生在一个如陛下这等明君统治中国的时代,我能不得意么?”秦城笑容灿烂道。
“……说的是!”卫青深以为然道。
秦城没有明说,若不是碰到刘彻,自己的这些疯狂的想法,能有人给自己实现的机会么?
刘彻深居长安,自然不能料事如神。
哦,秦城当然不会告诉卫青,出征前自己深夜赶到长安,与刘彻密谈一夜,便是商议此番的行动!
那时两人达成一致意见,若是击匈奴势顺,则刘彻再派军北上,争取一举重创匈奴,不能将其打死也要打残!
而汉军此番出征后的战绩,已经完全达到了刘彻派援军来的标准!
哦,秦城当然不会告诉卫青,其实除了刘彻派来的这两万援军,自己还有一手更为雄厚的助力,在枕戈待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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