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操持婚事
作者:西方蜘蛛|发布时间:2024-06-29 00:47:45|字数:64594
目前的大汉帝国,从皇帝到底下的大臣将军,很少有超过三十岁的,庄剑等人甚至不满二十,这些人都充满了朝气,但如何长久地保持这种活力却是必要面对的事!
王竞尧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想了很久,几天之后,一道新的朝廷圣旨颁布。在这道圣旨里,主要对“子承父业”这一点做出了重大修改。
在这道新的命令里,主要对有爵位者的继承方式做了改变。儿子继承父亲的爵位,必须立有相应的功勋。如多子者,彻底废除长子继承的惯例。以一个有三个儿子的侯爵为例,功勋最大者继承侯爵之位,次者降级为伯爵,再次者子爵,无功勋者不得继承任何爵位,并且对功勋多大才能继承有了明确的定义。而这位侯爵两代之后,即到了他的孙子辈,不管孙子立有多大的功劳,只能从次一级的爵位开始继承;三代后再次之,依次类推。这道旨令很明确的规定出了“功勋继承制”。
本来王竞尧的想法,是直接废除继承制,无论是谁的后代,必须都从底层做起,但经过仔细思考之后,这样的做法在这个时代未免太激进了一点。这个时代的人,拼死拼活,除了建立自己不世的功勋,还有一种想法就是在为后代子孙奋斗,一旦直接取消了继承制,势必冷了这些浴血奋战的文武官员之心。
在这道圣旨中,对未来帝位的继承也采取了同样的办法。想要当上太子,想要当未来的皇帝,可以,凭着自己的手去奋斗。包括皇亲国戚在内,没有哪个人可以不劳而获,这是一道铁一般的命令,不容更改的命令!
这道命令出了之后,在朝野之中也引起了很大的震动。队伍目前这批官员来说,要想为子孙后代谋取到最优势的起点,那么自己就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建立起更大的功劳。
而对于功臣之后的子孙犯罪一事,王竞尧也毫不犹豫地告诉他的官员们,一旦触犯到了刑律,一律按照大汉律处置,不存在什么特权,绝不姑息纵容!
在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之后,王竞尧专门接见了那个茶铺中遇到的神秘青年“定远”。和他一番长谈下来,王竞尧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是位古代的“生物学家”。他在生物学和医学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最让王竞尧吃惊不已的是,这个定远师从沈括学说,对“石油”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
沈括这位中国历史上的不世奇才,不但精通天文、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地理学、农学和医学;他还是卓越的工程师、出色的军事家、外交家和政治家。
北宋元丰三年,沈括受朝廷重用而复职龙图阁待制,此时王安石也再次受封为荆国公。六月沈括并兼廊延路安抚使,奉命前往陕西防务,沈括又急忙赶赴陕西延安市上任。
就在这年隆冬时节,沈括出巡途经陕北地区,来到陕西洛川和延安县一带考察时,无意中于延安境的一处河岸边,发现一顶顶圆穹形帐蓬多如罗星密布般,但见帐篷顶上皆有阵阵浓烟缭绕显得热气腾腾的样子,而帐篷周围则见融化的雪水到处漫流。这种奇异景象早已引起本好奇心颇重的沈括的注意力,沈括心想寒冬之际到处皆受冰封,为何独留此地冰雪自然融化而到处雪水漫流,且见此河岸人家又皆属临时式帐篷并非永久住房。而帐蓬四周也不见堆积柴朱为何家家户户炊烟枭枭的,又他们烧的又是何种柴火为何黑烟如此阵阵浓厚呢?
当沈括进入其中一户帐蓬查看,才发现农户们烧的并非柴禾,而是一种黑色液体。而此液体不但色黑如漆且沾涸如脂,用火烧之则火势猛烈黑烟浓猛。
沈括便问农民此物何名从何而来,农民们便当领沈括前往河岸边之石缝边察看,沈括发现就在岩石缝隙中慢慢流出一种色黑如漆又夹杂着一些砂石及泉水之液物,溢出后便慢慢流入山间小溪水面上而漂浮于水面之上,农民们便捞起点火而可炊煮食物及取暖用,使用时火势虽猛但黑烟较浓,故当地农民有人称其为石脂水或石漆,也有称其为猛火油或石脑油或石烛的。沈括好奇便潜心研究起该液物来,经多时用心观察此油及细心研究试验后,沈括发现此油不但可自用尚可开采贩卖,于是遂着手推广并投入人力大批量生产再发行于世。
起先这种东西取名为延川石液,后再改命其名为石油,石油之名便自此时而延用至今。
在发现了石油之后,沈括还亲自写了一首“石油诗”:“二郎山下雪纷纷,旋卓穹庐学塞人。化尽素衣冬不老,石油多似洛阳尘!”
但可惜的是,虽然宋朝第一个发现了石头,但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以及随着沈括日后在官宦之路上的数度起落,这一项重大发明,却并没有很好的开发利用起来。
在定远看起来,只要朝廷充分支持,他就能够在数年之内将石油的功效发挥到最大。王竞尧当然知道石油意味着什么,在和定远长谈了几个时辰后,定远同样吃惊地发现这位皇上对于石油的认识一点也不比自己逊色。甚至在石油的用途上,有着他闻所未闻的见解。
本以为当朝没有多少人重视的东西,此时从皇帝的嘴中,定远仿佛看到了一个灿烂的未来。
“先去工部任职。”看着天色微微发亮,王竞尧这才感觉到了有些疲倦:“你初来乍到,朕也不好一下给你安排个官职。这样吧,朕正在着手组建一个‘科学部’,估计着再有数月就可以建成了,到时候你们这些有特殊才能的人,全部到那里面去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不管是数学、天文学、医学,还是在任何一个学术方面有才华的人,朕的想法是要一网打尽。朝廷现在正在对鞑子进行战争,但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你们最大限度的支持,将来赶跑了鞑子,你们这些人将同样是朝廷的基石!”
“多谢陛下,臣必然殚精竭虑,不辜负陛下的厚望。”定远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去吧,我看你在用药方面也颇有研究,有空去和那个刘燚多交流交流,我看你们两个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王竞尧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你有个哥哥也在汉军中担任职务,我也瞧着你面熟,你那哥哥究竟是谁?”
定远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恕罪,臣不想凭着家兄的力量而获取什么利益,况且这点也是家兄最为反对的,等到臣真正有所建树了,一定会告诉陛下家兄是谁。”
王竞尧笑了笑,挥了下手,倒也无以为仵。
说来也是奇怪,这定远和刘燚后来只见了一次面,素来不和别人打交道的刘燚居然果真和定远成为了好友。这两人只要一有空就必定凑到一起,一呆就是一整天,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一道商量着些什么。
反正这两人相交一段时间之后,刘燚对于自己的工作简直就进入了一种疯狂的阶段。当科学部成立之后,刘燚接连对王竞尧提出了几个要求。其一是必须要有自己单独的工作地方,而这一地方除了皇上、定远等寥寥几人外,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入内。
接着,刘燚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他需要皇上为自己单独开辟一块面积达到上百亩的场所,以作为自己的试验场所,并且还要求朝廷每月为其提供高达数千两银子的经费,并且这些经费的用途,不必上报朝廷。
这一点就有点让掌管朝廷财政的李襄阳为难了,刘燚的做法很容易使他贪墨资金,并且将来根本无从查起。大皱眉头的李襄阳,把这一难题交给了皇帝的处理。没有想到,王竞尧看到刘燚的要求之后,当即指示全部答应下来。
最后王竞尧把相关人员召集到了一起,严肃地告诉这些官员,凡今后科学部人员不管提出什么希奇古怪的要求,都要想方设法地满足。而他们一旦出现了什么违规事情,只要不是特别严重,一律可以不予追究。
王竞尧知道这些科学上的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若和他们将来为帝国做出的贡献相比,这些毛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得到皇上指示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陛下对这些人也未免太好了些吧……
……
过得几日,忙于军务政务的王竞尧听得皇后有请,来到后宫之后,却看到皇后姚楚菲正和一岁数在十七八岁之间,长相清秀可人的少女在拉着家常,形状颇为亲昵。
看到皇帝进来,姚楚菲急忙拉着那少女给王竞尧请了个安,那少女正想跪下,姚楚菲却拉住她笑着说道:“在这,陛下已经废除跪行之礼,妹妹不必下跪!”
那少女脸上红了红,却也不再下跪。
王竞尧正在奇怪这少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就听姚楚菲说道:“陛下,她叫管道升,却是司徒平一将军被你召回泉州之时,送到宫中来的一个俘虏,我偶然看到了她,与她谈了一会,却觉得她是个少见的才女,因此擅自认她做了妹妹……”
这话让王竞尧大觉奇怪,司徒平一好端端送个俘虏到宫里来做什么?还有这女孩子又怎么居然成为了俘虏?“管道升”这名字王竞尧只觉得好生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等管道升说完事情经过,王竞尧这才明白。原来,管道升是德清县茅山村人,自幼许配给人,他的未婚夫却在蒙古人控制的区域内。江苏一带被汉军光复之后,这管道升奉了父母之命,在父母陪同下想去寻找未婚夫完婚。不曾想在经过汉军关卡的时候被截留了下来。当时司徒平一正好经过,也不知怎么的,就把管道升给送来了泉州。
“这个司徒平一在搞什么,人家去寻找未婚夫也抓起来。”王竞尧心里嘀咕了句,顺口问道:“那个,你的那个未婚夫叫什么名字?”
“陛下,他叫赵孟頫。”管道升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哦。”王竞尧随口应了声,接着突然睁大了眼睛,一个人几乎要跳了起来。
赵孟頫,一代书画大师,字子昂,号松雪,松雪道人,楷书四大家之一,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秦王德芳之后。南宋灭亡之后,归故乡闲居。元至元二十三年,行台恃御史程钜夫“奉诏搜访遗逸于江南”,赵孟頫等十余人,被推荐给忽必烈,初至京城,赵孟頫立即受到元世祖的接见,元世祖赞赏其才貌,惊呼为“神仙中人”,给予种种礼遇,被任命为从五品官阶的兵部郎中,两年后任从四品的集贤直学士。至元二十九,出任济南路总管府事。其后不断得到升迁,一直升到了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官居从一品大员。
虽然赵孟頫乃是一代书画大师,但其人品却历来大有疑问。他身为宋室赵氏的后代,却尽心尽力地为鞑子效劳,一直到死,被蒙古朝廷追封为魏国公。史书上一向都对他评价很低,乃至“薄其人遂薄其书”。
虽然王竞尧对于赵孟頫的这些详细生平并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这人是个为了功名利禄而甘愿放弃自己汉人身份,忠心耿耿为鞑子效力之人。他皱了皱眉头,接着又终于想起了管道升这人的名字。
管道升善于书画,传世作品很多,而最让她出名的却是一首《我侬词》:
“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这样的才女要去嫁给一个汉奸,未免实在有些可惜了。
王竞尧想了会,对管道升说道:“你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朕考虑一下,再告诉你怎么处置这事。”
管道升才被宫女带了下去,王竞尧有些迷茫地说道:“你说司徒平一在转的什么脑筋,把这么个女人送我这来做什么?”
姚楚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陛下整天忙于军国大事,在这方面可就不如我们女人心细了。你的这位司徒大将军肯定是看上了管道升,可自己又不好意思直接和陛下开口,于是就把辗转着把管道升送到了我这。他相信我一定能够看明白其中的意思。”
王竞尧这才恍然大悟,笑骂着道:“司徒平一这个兔崽子,把对付敌人的一套用到我身上来了,看上人家就看上人家吧,还偏偏绕了这么个大圈子。”
“陛下这就有点错怪司徒将军了。”姚楚菲抿嘴笑道:“管道升好坏是有婆家的人,司徒将军要是将她强行留住,可就有点强抢民女的味道了。这事若传了出去,对陛下脸上只怕也没有什么光彩吧?所以他把这个难题交给了陛下。”
“朕手下怎么尽出些这些人来?孔星、魏元征、杜狱可个个都是怪人,难道司徒平一也想和他们抢抢风头?”王竞尧笑着说道,接着忽然笑意变成了冷笑:“那赵孟頫如何能和朕的大将们相比?虽然有些才华,可在人品骨性上,嘿嘿……”
“陛下莫非认识那赵孟頫?好像对他还很是不满一样。”姚楚菲奇怪地问道。
其时赵孟頫并没有什么名气,隐身在乡野之中,认识他的人可也没有几个。王竞尧笑了下:“听人偶然提起过,咱们不去提他。不过,司徒平一倒真的是给朕出了个天大的难题,这事却让朕怎么处理?”
忽然看到了姚楚菲似笑非笑的样子,王竞尧涎着脸说道:“我的好皇后,这事我看还得你出马的好。你看,这个,能不能劝说劝说那位管道升。多和她说说民族大义什么的……”
说到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两情相悦之事可和民族大义一点也扯不上边。
“这事就交给臣妾去处理吧。”姚楚菲淡淡笑着说道:“不过,我曾经听说你要为你那些还没有成婚的部下操持着什么‘集体婚礼’,陛下国事繁忙,也许已经忘记,但你的那些部下可还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呢。就象这次,要是司徒将军成婚了,可其他人怎么办?陛下若要想当一代明君,光在军事上强大,政治上清明可还是差着那么一点啊……”
王竞尧点了点头,的确,北伐归来之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这事的确疏忽了。别说天子是金口玉言,就算一个普通人的承诺那也得做到。
不过这事要真做起来,只怕难度比起北伐来也差不了多少,自己又没这方面经验,做媒人可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左右思量无计的王竞尧,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妻子。
姚楚菲苦笑着连连摇头,拿出了几页纸来交到了王竞尧手中:“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女子,我都已经拜请郭破虏大人调查过,个个身家清白,用来配你那些将军谋臣们最是合适不过,你要是满意的话,我这就让人去处理安排。”
王竞尧大喜过望,一把抱起了姚楚菲,连转了几个圈子,惹得边上的宫女太监窃笑不已。姚楚菲哪想到自己的夫君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粉脸红晕连连,慌慌张张地连连拍打着王竞尧,让他放自己下来。
“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王竞尧笑着轻轻放下了姚楚菲,这才接过了那几页纸,仔细看来,却发现一个个女子的名字边上都详细写着他们的生辰八字,父母是谁,有何爱好等等。而在这些人中间,却还发现了诸如文天祥的妻妹,李襄阳的表妹等等。
这个时代想要自由婚姻可未免不太现实了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主流。自己的那些部下,尤其是在前线征战的将军们,人人每日里忙于军中大事,谁有心思却考虑这些,自己若不替他们把这些事情给操办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成一个家?
他看了眼姚楚菲,这个皇后也当真不容易。在自己北伐的时候,和李天正等人一起努力帮他操持着大后方的政务,现在又帮自己做完了这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当真称得上是“贤妻”二字了。想到当初在常州才遇到她的时候,心中却不禁一阵激荡。
这时候王竞尧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件事情,不过这话要说出口来也当真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会说道:“楚菲,其实调查女子身家背景的事情大可以让这些太监侍卫们去做,不必麻烦到郭破虏。这个,郭破虏身上的职责一样很重,若整日让他忙于这些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妥当吧……”
他话说得婉转之极,尽量往温和里说,不过姚楚菲何等聪明,很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让自己不要和外官多加来往,以防出现后宫干政的情况。母强则子弱,这在历史上一直都是有着教训的。当年李世民一手创建的大唐王朝何等强大,但他一死之后,没有多少年武则天就篡夺了大唐江山,前车之鉴就放在眼前。姚楚菲心中酸苦,想着自己尽心尽力为丈夫办事,什么想当武则天的念头可一点没有,丈夫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禁心中哀伤,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王竞尧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确有点过分,不过这话他还是非说不可。自己的四个妻子之中,姚楚明泼辣刁蛮,安小惠天真可爱,依那乔心性感迷人,但都没有什么心机。唯独只有皇后精明干练,若说将来自己的老婆中要有人惹出什么事端,恐怕也只有她了!
虽然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但不存在并不代表着不会发生。王竞尧知道自己将常年征战于沙场之上,谁也无法保证不会有一天血洒疆场,万一那一天真的到来,一位强势女人的干政将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王竞尧从来都不赞成女人参与到朝廷政务之中,不管是汉朝的吕后,还是唐朝的武则天,女人把持朝政,只会让天下大乱。
在第一次北伐,王竞尧虽然留姚家姐妹辅政,但在临行前却一再嘱咐李天正,遇到那些大事,对于姚家姐妹的意见,只可以征求,却不可以全听。虽然现在自己这么做不近人情,但他却宁可千把这种隐患给杜绝了。
王竞尧挥手让那些宫女太监全部退了出去,拉着姚楚菲的手坐了下来:“楚菲,你不要怪我,有些事情我过去总以为自己不会做,可等我一旦当上了这个皇帝,这些事情就非做不可。我要给我的后人留下一个铁打的江山。这世上虽然没有千秋万载的皇帝,更加没有什么万年不灭的王朝,但我还想尽力去试一下,尽力去让大汉帝国能够保证两百年以上的繁荣昌盛。有了这两百年的时间,凭着咱们汉人的聪明和热情,其它的国家就永远也超不过我们,就算将来有一天我建立的国家被人推翻了,但汉人的基业却可以做到万世不衰!”
姚楚菲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听到丈夫难得的和自己软语说话,心情也好了许多,好奇地眨着眼睛问道:“王大哥,咱们汉人有着上千年的历史,虽然前些年被鞑子欺负得狠了,可就算是这样,那些外番国家能比我们强大?我有的时候和那个马可·波罗聊天,从他话里知道那些个国家可野蛮落后得很。”
“是啊,他们现在的确非常野蛮落后。”王竞尧笑了一下:“但现在的落后,并不代表着他们永远也超不过我们,如果我们永远安于现状,迟早都会被那些现在看起来野蛮落后的国家打败。我并没有在危言耸听,这种危机将时时盘绕在我们的头上……只有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有强大的时候,将他们彻底打败、打垮,同时努力壮大自己,才可以保持这个民族永远的生命力。至于将来无论是谁推翻了这个朝廷,只要是汉人那就都无所谓,我创下的基业,本来就是给咱们汉人来享用的。宁与家奴,不给外贼!”
宁与家奴,不给外贼!
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很大的胆识和勇气,但王竞尧却想着这么去做。不管未来谁当了皇帝,在他眼里看来,全都是一样的,只要是汉人即可!
姚楚菲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丈夫在说什么,但她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信任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许下的诺言,都一一做到了,就好像当日离开常州的时候,他就曾经发过誓早晚有一天一定会回来一样。
“等这件事了结了,你和楚明回下常州。”王竞尧轻声说道:“我已经为姚大人、陈大人他们修建了衣冠冢,回去好好拜祭拜祭。那咱们的孩子也带上,告诉他在常州曾经发生过什么样可歌可泣的事情,告诉他在那里曾经有多少汉人死在鞑子的屠刀之下……”
巨大的惊喜象电流一样穿过了姚楚菲的胸中。自从得知常州光复的那一天,她和妹妹就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够重回常州,现在这一天居然就这么突然来临了……
……
得到了爱妻的帮助,王竞尧很快把最近的重心转移到了部下的婚事之上。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给泄露出去了,反正这几天那些汉军将领们,有事没事就喜欢到皇宫来转悠转悠,拜访下自己的皇上,然后就一屁股坐在那赖着不走,不时地说上些莫名其妙的闲话。
司徒平一这些人倒还算沉得住气,虽然心里痒得和猫在不停抓扰一样,但身为汉军的最高级将领总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不过林锋、典霸天、周龙这些好事之徒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尤其是林锋,居然涎着脸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都送到了皇帝面前,并再三关切地,转弯抹角地告诉陛下,自己可是独子,请陛下千万要把好了关,找一个好女子给他。否则那就是上对不起生他养他的父母,下对不起有知遇之恩的皇上。又好气又好笑的王竞尧,就差点飞起一脚把他给踢飞出去了!
事情到了后来,居然连池文隆、韩振、郭羽这些未满二十岁的少年将军也都早到了皇上。池文隆是这些人的头,他和王竞尧感情就如兄弟一般,年纪既小,胆子又大,笑嘻嘻地说道:“陛下,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就我们这年纪,可很多人都当上爹了。您看,我们常年征战,也怪不容易的……”
“滚、滚,一帮小兔崽子。”王竞尧站了起来把他们全部轰了出去,笑骂道:“嘴上毛都没有长齐,倒先想着媳妇了。真把老子的皇宫当成婚姻介绍所了……”
其她女子办得都很顺利,那些名单上女子的父母。听到媒人上门说媒,只一听对方是汉军将领,又有当今皇帝亲自保媒,哪有不答应的,一个个都觉得脸上大生光彩,暗自庆幸自己哪里修来的那么好的福气。唯独只有那个管道升颇为麻烦。
姚楚菲苦口婆心劝了她几天,她却象是铁了心一样就是不肯松口。姚楚菲又试探着托人询问司徒平一,是不是再重新为他寻找一户好人家的女子,谁想到在战场上智谋百出的司徒平一,在这事上居然也是一根筋的不肯松口。
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的姚楚菲这下可没辙了,如同被斗败一样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自己的夫君。
王竞尧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神秘兮兮地笑道:“看来朕这次要当个昏君了。”
看着姚楚菲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王竞尧贼兮兮的在姚楚菲耳朵边嘀咕了好一会……
当日下午的时候,管道升的父母就被带到了王竞尧面前。这两人哪里见过皇帝,一被带来,立刻浑身哆嗦地趴伏到了地上,这二人心中忐忑不安,都在想着自己一介草民,皇帝陛下召见自己也不知是福是祸。
王竞尧也不搭理他们,只顾着自己在那批阅公文。足足过了有一个多时辰,正当管道升的父母跪到双膝发麻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王竞尧冷冷地说了声:“管方平。”
被皇帝这么一叫,管方平急忙应道:“草民在!”
“草民?我看你的胆子可比草民大上了许多!”王竞尧忽然一拍案桌,厉声骂道,这一来只把管道升的父母吓得浑身哆嗦,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却听到王竞尧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身为大汉子民,却私自携带家小意图投奔鞑子,朕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今日不杀了你们,朕就对不起自己!”
泼天大祸从天而降,管道升的父母面无人色,上下牙齿打着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自己不过就是带着女儿却寻找未过门的姑爷,哪想到会招惹到这么大的事情?
“陛下。”一直站立在一旁的姚楚菲这时候说道:“他们虽然罪无可赦,但却情况有可原。臣妾以为若将他们的女儿嫁与汉军将领司徒平一,或者可以免罪……”
王竞尧微微点了点头:“司徒平一乃我麾下大将,天纵英才,虽然娶了管道升未免有些委屈,不过朕倒可以劝解一二,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意见没有?”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管道升的父母哪里还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只是一个尽的磕头谢恩。王竞尧却也懒得和他们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立刻出去办理,待得他们离开,却和姚楚菲二人相视而笑……
那管道升的父母因祸得福,不光被免除了死罪,女儿还得以许配给汉军重将。回到家中之后就女儿不得再去想那什么赵孟頫,只管一门心思嫁与司徒平一。管道升起初哭泣了几天,死活都不肯答应,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皇后和父母两面相逼,她一个弱小女子哪里能够做得了主,过了几天,只得哀哀怨怨地答应了下来。
可是管道升却不知道,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因祸害得福。那赵孟頫虽然甚有才气,但为人做事却大是缺少骨气。若是嫁与了他,自己也不免将来背上骂名,况且王竞尧对于这些没有骨气的文人处置向来很重。
反之汉军大将司徒平一,年纪轻轻已经成为朝廷重臣,又对汉族忠心耿耿,前途不可限量,其中好处只有等到将来,管道升才会知道。
解决了此事的王竞尧再也牵挂,只把全副心思安放到了婚礼之中。
集体婚礼乃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既是汉军大将集体成婚,又关乎到朝廷的脸面问题,况且北伐新得胜利,因此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泉州上下笼入了一片喜庆之中!
第三百零一章 一字通天
就在泉州喜气洋洋,准备着汉军将领集体婚礼的时候,在遥远的河北,成功接应了李秋风特种部队的风雪傲,却正在以“风子”的名字,带着部下们做着一件大事!
风雪傲从投奔王竞尧一开始,就是以一种独来独往,收钱做事的性子在为王竞尧办着一些无法出面的事情,甚至一直到了王竞尧登基称帝之后,他也依然如此。
他本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人,但王竞尧却偏偏要给他找点事情做。他以大价钱雇请风雪傲出面打理“一字通天”这一组织。所谓的“一字通天”,实际上就是一个有着朝廷在背后撑腰的帮会组织。王竞尧知道在这个时代,民间有着很多所谓的“江湖人士”,有着林林立立,良莠不齐的帮会。这些人,或者说是这些帮派,有的自始至终都在明里暗里反对着鞑子的统治;有的却甘愿为虎作伥,投靠了蒙古人。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些帮派在当地民间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影响力,如果能把它们成功的捏合起来,将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
而梅花堂就是王竞尧准备用来做这件大事的组织。
其实这个注意也是当初王竞尧从白莲教身上得到的启发。当初白莲教大举在福建起事,其规模之大一时无双,若不是王竞尧的及时出现,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平叛,只怕南宋在泉州的朝廷就要被颠覆。
当王竞尧得到风雪傲后,命他亲自选择人选,不惜重金组织起了一字通天。说实话,风雪傲起初并不乐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对这事有了兴趣,若是能把中原的帮派全部统一起来,也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创举。
当然,王竞尧的这一举动,并不仅仅是要依靠这些散漫的帮派组织来推翻鞑子朝廷。而是同时考虑到这些人的门生弟子,三教九流之中都有,可以说是眼目众多,消息来源极广,将来势必可以成为情报处的得力助手。
在得到了王竞尧的委托后,风雪傲用了整整两年时间,终于组建起了一字通天这一带有官方性质的组织。王竞尧亲自为这组织构建出了一个整体框架,规定这一组织中的成员没有名字,用的都是代号,并且以重金许之。不管是出任务,还是不幸阵亡,都有一个专门的机构,专门的资金为他们保障经济上的利益,使他们能够全身心的做事。
而当日接应“影子”部队,就是该组织成立之后出的第一桩任务,结果一举成功。
……
河北。
在河北沧州一带,习武风气盛行。此地民风非常彪悍。从后晋天福三年,石敬瑭将包括河北在内的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人开始,当地的反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到了蒙古人大举入侵,严禁民间习武,收缴大量武器之后,河北人的反抗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旺盛起来。大都临近河北,这些中原习武之人的不顺从,让蒙古朝廷大伤脑筋。总觉得在自己的身旁好像放了一只猛虎一般,随时都可能一扑而上,带着复仇的怒火生生地撕开他们的喉咙,然后挖出他们的心脏……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年的蒙古权臣阿合马为忽必烈出了一个主意,即以汉人治汉人。收买那些汉人中的武术帮派,拉拢汉人中的败类,用以与那些反抗蒙古人的帮会作对,来达到瓦解汉人的目的。
而在沧州一带,在反抗蒙古人的力量中,金丝合叶通背门就是这些武术门派的领袖。金丝合叶通背是通背拳的一支流派。通背拳又称通臂,通背,是非常古老的拳种。
通背拳侧重实用,不讲究套路而讲求招法。入学先练基本功,如“五行拳”、散手后,再习练“单操势子”,有“十二连锤”、“十二野马奔槽”、“十把擒拿”等等。
相传通背拳为战国时期的“鬼谷先师”传道云蒙山中,仿诸猿之栖息、猎食、争斗、求生之法取其精华而成。始称之为通臂,以通臂猿形为主,仿其形而练。
金丝合叶通背门这一任当家的叫马六合,从小学习拳法,今年已有五十五岁。数年间,马六合曾经组织过十几次反对蒙古人的起义,虽然都没有成功,但却着实成为了蒙古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每每想要除去,但偏偏马六合见机的快,能够提早跑走,他门生弟子又多,在百姓中口碑又好,因此次次都能够化险为夷!
这一日,他召集起金丝合叶通背门的所有弟子,却又在商议着新的一轮起义。在前几次的起事过程之中,有两次是还没有来得及起义,事情便已经败露。起因是出在了沧州的另一个帮派,被蒙古人拉拢过去的“梅花堂”身上。
梅花堂中帮众众多,耳目灵快,接连坏了马六合数次大事,早已和通背门成为了不共戴天的死仇。
“师傅。”马六合的大徒弟说道:“近来蒙古人的防范越来越严了,而且现在梅花堂的势力也愈发地大了起来,咱们要想起事,比起以前来难度只怕大了很多。”
马六合的另一名弟子应和着说道:“不错,师傅。前几次起事,已经让我们伤亡颇大,很多师兄弟都已经为此送去了性命。我想,光凭我们的力量,只怕很难对鞑子造成什么威胁。我听说南边的师兄弟都投奔了过去,将来也能谋个出身。”
“这事我也曾经想过。”马六合叹息了一声:“那汉军个个都是了不起的顶天立地的好汉,咱们算得了什么?充其量就是练了几天拳脚的粗人。既不懂行军布阵,又不懂兵法战术,去了只怕别人看不上咱们。咱们不如就在这里和鞑子干下去,也算是为汉军做些贡献吧!”
正说着,大门忽然忽然被一下踢来,众人都以为是鞑子来了,大惊之下纷纷操起兵刃准备拼命,但等到喊清了,却发现是十来个抱着剑的黑衣人。
“谁是金丝合叶通背门的当家的!”领头的黑衣人冷冰冰地说道。
稍稍松了一口气的马六合走上来,带着警惕的神色说道:“在下就是,不知道阁下是……”
“一字通天,风子!”为首的黑衣人“风子”,风雪傲依旧冷冷地说道。
马六合皱了下眉头,这什么“一字通天”和“风子”的名字他可从来没有听过。不过中原武术流派众多,其中不乏藏龙卧虎者。马六合不敢大意,抱抱拳后说道:“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从现在开始天下武术界只有一个门派,一字通天,天下习武之人皆要听我指挥!”风雪傲一开口就把通背拳的所有人都给吓呆住了。
中原武术门派何止千千万万,这人竟想一网打尽。不知他是患了失心疯,还是神智已经错乱。
马六合忍住气说道:“阁下豪气可嘉,不过金丝合叶通背拳是几代心血所创,马六合不敢轻易把它交给别人。阁下请回,就恕不远送了!”
“早就听说马六合是通背拳的中造诣最高的,今日风子想和你较量一下。”风雪傲冷笑了下:“若你你能胜了我,在下留下一条胳膊,立刻拍拍屁股走人;不过你要是输给了我,你就不要怪我什么了。”
马六合五岁习武,在这套金丝合叶通背拳上下了五十年的苦功,最是自信不过。今日见到这人如此狂妄自大,就算涵养再好,怒气也不禁一阵阵腾出。
正想开口应战,忽然听到风雪傲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你输了我,在你面子上也不好看,不如找一处无人的地方。”
马六合被这人的狂妄激得反而笑了起来:“好,好,后面有块空院子,正适合马六合领教,来,来,你随我来!”
……
这两人一进去便足足半个时辰没有出来,外面金丝合叶通背门的弟子们,对着那些黑衣人一个个怒目相视,但这些黑衣人却都傲慢地站在那,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过不了一会儿,后院的门一下打开了,让马六合弟子吃惊的是,师傅居然和那风子手牵着手,满脸带笑地走了出来。
细心点的弟子,发现马六合的左襟处有一处细微的破裂,明显是被剑给划开的,难道说自己心中有如神明的师傅真的败给了这风子?
“从今天这一刻开始,金丝合叶通背门就隶属于一字通天。”马六合这话一出来让他所有的弟子大惊失色,但偏偏马六合脸上一点沮丧难过的样子也都没有:“以后但凡风子先生有令,我等皆要奋不顾身,死而后已!”
“那个梅花堂在哪里?”风子也不管那些弟子脸上表情如何,转头对马六合问道。
等问清楚了之后,风子冷笑了下:“这些人甘愿为鞑子走狗,一字通天可不要这样的人。现在你们都随我去,把梅花堂上上下下杀得干干净净,我要让那些鞑子走狗毕生难忘!”
第三百零二章 将军们的婚礼
一字通天在河北的强势出现,使河北各帮派势力迅速面临着重新洗牌的局面。虽然没有人知道风雪傲是怎么收服老拳师马六合的,但随后而来的杀戮却是最血腥的!
梅花堂作为鞑子在河北沧州最忠实的走狗,担负着为鞑子看门放哨、刺探情报、镇压汉人起义这样的事情。虽然沧州汉人人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但为了保障走狗的安全,蒙古人甚至专门为梅花堂当家的成克山派了一个百人队来保护他,加上梅花堂中本来就好手如云,成克山本人也精通武术,因此河北各门派帮会数次派人刺杀,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还让无数义士血洒当场。而这也让成克山和梅花堂的那些人愈发的嚣张,叫嚷着汉人气运已衰,忽必烈才是中原的真命天下。
但是。随着风雪傲和他的“一字通天”的出现,沧州局面迅速得到了改变。
就在成克山热热闹闹过完了四十大寿的这一天,风雪傲和他的一字通天,出现在了梅花堂外。八十七个黑衣人,在风雪傲的带领下,从正门开始杀起,手起剑落之下,梅花堂帮众无一人可以幸免。
惨叫声整整响了一晚,附近的居民谁都不敢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当地官府点齐了兵马,这才壮起胆子来到梅花堂。结果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切,让这些人彻底惊呆了。
连同蒙古百人队在内,梅花堂上上下下三百六十一人,竟然全部被刺杀在当场。成克山浑身上下被刺满了窟窿,而他在身后的墙上,却写着几个大大的血字:
“为鞑子走狗者,杀!一字通天留!”
梅花堂被灭门的消息,迅速在河北传开,而“一字通天”的名字,也首次公开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一字通天”采取的方式非常极端,对于那些甘愿为蒙古人驱使的帮会组织,在没有任何警告的前提下,一律采取灭门的举动,以至于杀得那些汉奸走狗人人自危,汉人民众拍手叫好。而在这样的前提下,风雪傲开始大规模吸纳河北帮派组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河北超过八成以上的帮会,都纳入到了“一字通天”的体系之中。
蒙古当权者对此又急又恨,不断地搜捕捉拿以风雪傲为首的一字通天,但在当地帝国情报部门和汉人民众的保护下,一字通天就如同潜入大海的游鱼一样无影无踪。
在初步平定了河北的局势之后,一字通天的势力开始向附近省份延伸。一个由大汉帝国皇帝陛下王竞尧亲自撑腰的最大帮派组织正在逐渐形成……
……
就在风雪傲率领一字通天在鞑子的心脏部队开辟新的战场的时候,在泉州方面,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却正在热热闹闹的举行着。
那些平日里顶盔贯甲的汉军高级将领,今天都脱去了盔甲,穿着了喜庆的大红衣衫。别人可倒也算了,唯独那典霸天穿着朝廷专门为他们定制的衣衫,不光别人看着别扭,连自己走路骑马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没赶上趟的池文隆、庄剑这些少年将军,虽然对陛下是满腹牢骚,不过这些兄长们成婚的大事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上上下下,忙前忙后地操持着,脸上兴高采烈的样子,简直就好像是自己在结婚一样。
为了这次婚宴大典,帝国的丞相李襄阳把自己位于泉州城内,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房子慷慨地捐献了出来,当成那些新人成就好事的新房。远在海外奔波的孔星,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派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婚礼前送回了整整一船的奇珍异宝当作贺礼。
当看到了这船贺礼后,王竞尧只说了一句:“孔星对帝国贡献巨大,可是朕负孔星良多。”
的确,当汉军将士在战场上载誉而归的时候,孔星却正在海上和狂风恶浪搏斗;当汉军将士喜气洋洋的成婚的时候,孔星却正在和海外那些生番国家进行着一笔又一笔危险的交易……
但是孔星却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他依然默默的在那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依然默默地承受着外界对他的指责和非难!
曾经有一个官员给皇上上过一封奏章,在这份奏章中他竭力弹劾孔星。一共给孔星列出了几条大罪。其一是孔星在海外经商日久,所获利益以百万、千万计,但其经商内容以及所获得的具体利润却从不上报,有严重的贪污嫌疑;其二是孔星此人多次采用各种不正当的手法和海外商人交易,未免有损了泱泱天国的声誉;最后一条更加厉害,说孔星多次贩卖人口,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过。有了上述几条罪名,对于孔星这样的人,就算抄家灭族也绝不过分。
王竞尧看了这份奏章后也没有表态,只是对这位姓冯的官员说:“孔星作为果然有损泱泱天朝的风采,不过既然做了怎么办?朕想了想,只好委托冯先生出访海外各国,把孔星造成的损失给弥补回来!”
这冯姓官员听了大惊失色,自己只不过是想凭着这份奏章博得皇帝好感。那出使海外各国是何等危险,且不说海上的狂风恶浪,日常听孔星还有一些水军将领说,海外时常有一些部队,他们以吃人为生,万一落到了这些野蛮人的手里,自己的一身肥肉未免不保……弄巧成拙的冯姓官员,连连向皇帝哀告,说自己年老体弱云云……
王竞尧哪里肯听他的,趁着祁九航私掠舰队起航的时候,把这冯姓官员送到了船上,并让祁九航一定要“好好招待”。会意的祁九航当然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到了大海之后,将他放到了一个小岛之上,听说这岛上常有蛮人出没,正是冯姓官员对他们大行感化之时,不过至于那些蛮人能不能听得懂,那就不太好说了……
也许王竞尧对孔星的确有点偏爱,因为他知道对这些怪人怪才,不能以正常人的要求来命令他们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他必须给他们充分的信任,只有充分的信任才能够躺他们完全释放出自己的才华……
……
喜气洋洋的鼓乐声中,穿着大红喜服的汉军将领,正向着皇宫方向走来。要迎娶的新娘子过多,一家一户的去接未免太费时间,别出心裁的王竞尧干脆把皇帝当成了这些汉军将领集体迎接新娘的地方。
已经成婚的符海波成了皇宫里的总调度,这样的大好时机,在皇帝陛下的授意下,符海波成了今日最大的“贪官”,对那些迎接新娘子的兄弟们大肆报复当日自己成婚时候被迫贡献薪饷的“深仇大恨”,拼命索贿,谁给的好处多,就让谁先进去迎亲,未免把一干心痒难熬的汉军将领恨得牙齿发痒,恨不得现在就揍上符海波一顿。不过“奉旨索贿”的符海波,可不那这些人“敌视”的目光放在心上,得意洋洋的站在皇宫的门口,一只手向他的兄弟们伸出,可恨的样子让那些汉军将领们无可奈何。
没想到平时老实沉默的铁残阳,在这“关键”时候,一伸手就一锭好大的银子塞到了符海波手中,当时眉开眼笑的符海波就让铁残阳先进了去。这样“恶劣”的先例一开,那些急等着见到老婆的将领,哪里还忍耐得住,一锭接着一锭的银子都塞到了符大将军的手中……
好容易一个接着一个的新娘子被从皇宫里带了出去,今天发了一笔大财的符海波正在美滋滋的清点着“战利品”,皇帝陛下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收获相当不错吧?”王竞尧古怪地笑着问道。
神采奕奕的符海波连连点头,嬉笑着说道:“那些家伙这次可破财了,好家伙,别看老铁平时一声不吭的,脑筋转得倒快,这锭银子可是他整整一个月的薪俸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皇帝贼兮兮地笑着说道:“朝廷可有规定,行贿索贿者那可是大罪,重则杀头,轻则流放充军,不管多大的官可都是一视同仁……”
符海波只叫了声苦,这次可又落进皇帝设好的圈套中了。他可是光明正大的奉旨索贿,结果遇到了皇帝来了个黑吃黑,皇帝矢口否认,自己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
总算符海波反应得快,当时面色一正说道:“臣哪里是在索贿,只是看到朝廷用度紧张,陛下生活艰辛,这才让他们拿出些银子来孝敬陛下。现银子全部在此,请陛下笑纳……”
……
皇宫里是符海波在那上下调度,李襄阳的家中却是李天正和李襄阳在忙里忙外。这天的泉州几乎万人空巷,人人都想争着看一看汉军将领的风采。和王竞尧当日成婚时一样,李襄阳依然摆开了流水宴,不过是谁,随到随吃。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当日王竞尧成婚别有用意,甚至是刀光剑影,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成婚了。
当王竞尧带着皇后姚楚菲等人走进来的时候,除了室内的汉军将领,可没有人知道皇帝也出现在了这里。在王竞尧身边一左一右站着孟星海和刺刀,这两人脸上一点喜庆的样子也都没有,而是在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人,保护皇上的职责,让他们想笑也笑不出来。
“蔡戌中,你给我过来。”才进去,王竞尧第一眼就看到了蔡戌中,等他到了自己身边,王竞尧板着张脸说道:“我说你的军校里尽培养的是什么人,跑到我这来要老婆,是不是看到你结婚,这些学生一个个就眼红了?”
才成为新郎的蔡戌中憨憨笑着,也不回答皇帝的话。这些年蔡戌中的功劳,一点也不比那些常年征战在第一线的将领差,一批接着一批优秀的军校学生从校门中走出,并且迅速的随着军队在战火中成长起来。
这些学生都是帝国未来的栋梁,是帝国未来的希望,以池文隆、庄剑、韩振、郭羽这些人为代表的新生代,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和这些汉军高级将领一样,成为汉军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还有你,司徒平一,看到我别想溜。”王竞尧大声叫住了低着头想从边上溜过的司徒平一:“你把个女人往我这一扔就算完事?弄得我为了伤透了脑筋。光强抢民女这一条我可就能够判你个大罪……”
“臣这是救管道升脱离苦海。”谁知道司徒平一笑嘻嘻地说道:“鞑子早晚被我们所灭,那管家妇女去鞑子领地又有什么好处?随意臣自己以为,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这两句话几乎把王竞尧气倒,自己的这些将领人人在战场上威风八面,怎么到了私底下一个个都成老油子了?
……
婚礼是王竞尧亲自主办的,等复杂的仪式过后,新娘一个个被送入了洞房。那些朝廷的官员们当时就闹腾开了。李天正这些文官倒还算好,那些身为人夫的汉军将领们,却当时就在王竞尧的示意下,成为了被灌酒的对象。
“文大人,今日之婚宴,可比我当日之婚宴大有不同吧?”王竞尧趁着间隙,来到文天祥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当日我只记得兄长对我那真是横眉冷对,恨不得当时就把我赶出朝廷。”
身为云贵总督的文天祥苦笑了下,想到了什么问道:“陆秀夫最近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放心,朕把陆秀夫安排得很好,也许过不了几年,你们就又会重新见面的。”王竞尧笑了一笑说道:“我也知道他对我的误解很深,希望下次见到的时候,他能够改变对我的看法。”
也不等文天祥再说什么,王竞尧站了起来,大声对着他的那些将领们说道:“今日你们成婚,给我多造一个未来的汉军将领出来,拓疆万里,大汉永存,干杯!”
第三百零三章 新变化
在北伐之前王竞尧就提出的发行纸质货币的事情,经过李襄阳等人一年多的精心准备,终于到了实际发行的时候,而这一种纸质货币被王竞尧亲自命名为“汉币”!
对于这种超越了几个时代出现的事物,大汉帝国控制区内的民众并不是特别认可,以王竞尧的大本营福建来说,过去这的民众对于朝廷颁发的指令一般都是热烈拥护的,但在汉币发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却普通采取了漠视的态度。
朝廷鼓励以汉币取代金银铜钱进行交易,但在各店铺、日常交易之间,所有人都一概拒绝接受这种纸质的货币,不管是商人还是普通老百姓,一致地认为所谓的汉币,其价值完全无法和金银铜钱相比。
其实中国纸币的历史,除了北宋时期曾经在四川成都发行过的“交子”之外,其实中国纸币的起源追溯到汉武帝时的“白鹿皮币”和唐代宪宗时的“飞钱”。
汉武帝时期因长年与匈奴作战,国库空虚,为解决财政困难,在铸行“三铢钱”和用银和锡铸成的合金币“白金币”的同时,又发行了“白鹿皮币”。所谓“白鹿皮币”,是用宫苑的白鹿皮作为币材,每张一方尺,周边彩绘,每张皮币定值40万钱。由于其价值远远脱离皮币的自身价值,因此“白鹿皮币”只是作为王侯之间贡赠之用,并没有用于流通领域。“飞钱”出现于唐代中期,当时商人外出经商带上大量铜钱有诸多不便,便先到官方开具一张凭证,上面记载着地方和钱币的数目,之后持凭证去异地提款购货。此凭证即“飞钱”。
但是,飞钱也仅仅流通在当时的商人之中。
而到了宋代的时候,由于商品经济发展较快,商品流通中需要更多的货币,而当时铜钱短缺,满足不了流通中的需要量。当时的四川地区通行铁钱,铁钱值低量重,使用极为不便。当时一铜钱抵铁钱十,每千铁钱的重量,大钱25斤,中钱12斤。买一匹布需铁钱两万,重约500斤,买匹布花的钱居然要用车载。在这种情况下交子出现了。
然而并非所有的交子铺户都是守法经营,恪守信用的。有一些惟利是图、贪得无厌的铺户,恶意欺诈,在滥发交子之后闭门不出,停止营业;或者挪用存款,经营他项买卖失败而破产,使所发“交子”无法兑现。
当官方介入发行交子发行之后,将“交子”之名改为“钱引”,但由于“钱引”不置钞本,不许兑换,随意增发,因此纸券价值大跌,到南宋嘉定时期,每缗只值现钱一百文。
这些种种经过加在一起,使得老百姓对纸质钱币彻底失去了信心,携带金银铜钱虽然不便,但这,却毕竟是实实质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总比那些随时一文不值的东西要来得好的多。
这样的事情又不能强迫民众接受,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竞尧决定亲自出马了。
伴随着汉币发行的同时,在泉州也成立的第一家“银行”:“帝国钱币交易所”。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汉帝国皇帝陛下亲自出现在了这里。在这里,他为他的将军们颁发了新的一个月的薪饷,并且正式宣布,以后朝廷上下所有官员的俸禄,将直接采用汉币发与的形式。
而且王竞尧还正式宣布,在今年,交纳汉币交易的商户,将会得到朝廷减免税收的奖励。同时,汉币与金银随时可以按照比价兑换。
其后,在所有军民的注视下,王竞尧带着皇后、妃子们走进了一家脂粉铺,挑选了大约二两银子左右的胭脂水粉,当王竞尧拿出汉币交给店铺老板的时候,那个老板接过来的时候双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这是什么?这在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汉币了,而是皇上御赐给臣民的恩赏!那老板下定决心,等皇上离开之后,一定要把这张汉币裱起来,世世代代当做传家宝来传给子孙后代!
有了皇帝陛下的亲身说法,民众的参与热情显然高涨了起来。而朝廷官员也明显对皇帝陛下的工作采取了积极配合的态度。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负责财政的一把手李襄阳再接再厉,不断地放出一些所谓的“内幕”,一时间,在商人士绅中,使用汉币成为了有身份、有地位的一种象征!
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汉币的使用正在缓慢,但却卓有成效地推行中。
不过王竞尧也曾经告诉过李襄阳这些财政官员,汉币地推行势必引起一些不法事情的发生,比如假币。在这个时代,水印技术当然无法实现,而一些心存歹念,妄想一夜暴富的不法之徒,肯定会动汉币的脑筋。
果然在汉币发行的第二个月,王竞尧所担心的事就发生了。某日钱币交易所在盘点的时候,发现了几张纸币不太一样,经过仔细对比后,终于确定这是假币。当这几张假币放到王竞尧面前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几张假币不光做得惟妙惟肖,几可乱真,而且连上面的密记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假者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交易所出现假币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将使民众刚刚对汉币建立起来的信心打击得干干净净,将使得帝国的货币改革出现严重危机。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竞尧立刻指示郭破虏在最短的时间里侦破此案,并且不得惊动民众。
首先从交易所内部开始调查的郭破虏,在排除了内部作案的可能性之后,将眼光投向了假币的来源处。经过几天的侦缉,一个还没有形成规模的假币团伙浮出了水面,涉案人员共计八人,而他们的领头人居然是负责帝国财政,并且参与了汉币全程制作发行的一位财政官员!
震怒不已的王竞尧当时就对李襄阳说道:“他们明明知道,朕最恨的就是这种事,可这些人在金钱利益面前,却依然不知死活,难道真的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了吗?好吧,既然他们想死,那么朕就成全他们!告诉大理寺,这些人一经审讯完毕,立刻处斩,给朕一个不留!”
这件假币案的告破,对外的公示是这群人在使用假币的时候,被交易所的人及时发现,因为汉币上有着特殊的标记,是不可能被仿造的,而这也从某种程度上坚定了民众使用汉币的信心。
但是在这其中暴露出了很多问题,首先就是虽然经过了一年的准备,但汉币依然存在着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容易被假冒就是其中之一。其实要想真正解决这一问题存在着很大的难度,就算到了上千年后,假币问题也依然无法得到有效解决,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另一个问题就是交易所工作人员专业对口的问题,这些人都是临时招进来的,虽然经过一些培训,但依然显得很不专业。但要想彻底解决上面的问题,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的。而专业不对口的问题,也是当今朝廷的一个弊端。比如在六部之中,有很多人都只是读书人出身,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一行业,自身素质的低下,使得各部往往在做起事情来事倍功半,人不得尽其才,物不得尽其用。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也必须从民间挑选专门的人才,设立专门的培养人才的学堂,但同样这并不是立刻就能完成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些大臣开始上书,认为目前政治稳定,应当开科取士。可是对于这一说法,让王竞尧反感到了极点。
科举制度在这个特定的时代固然有它好的一面,以大唐为例,科举为李世民提供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在唐朝彪炳史册的历史人物,大多是由进士出身的,其中像张九龄、陈子昂等人,也使得李世民禁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天下英雄入吾彀中!”
但科举制度却严重禁锢了汉人的思考力和创造力,甚至还奴役了汉人的思想,这样的制度对于王竞尧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思考了几天的王竞尧,最后决定还是于明年开设科举,才此科举已非彼科举。届时将分为文武两个科目。武科自不必说。在文科上,王竞尧宣布,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才能,哪怕你能把田种得很好,田里出的粮食比别人的多,也可以到相应的考试地点进行应试。
不过这也并没有完全忽视读书人的利益,读书人一样可以前来参考,但书本上的东西将只是一个方面,具体看是否被录用,将由皇上亲自出题,只有你的答案让皇帝满意了,才有被录用的可能性。
这条旨意一出,满朝反对之声。就连一向唯王竞尧马首是瞻的李天正也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在李天正看来,如果朝廷的官员是一个只懂得种田,可是一字不识的农民,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竞尧力排众议,断然在朝廷上告诉他的臣民:“就算他一字不识朕也要用他,因为他地种得比别人好,朕可以让他去指导别人怎么让每亩地多收获一些,哪怕多收获一粒粮食,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下了最后的决心,坚持己见,朝廷中的官员也只能按照陛下说的去办。但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可谁都心里也没有底,或许会闹出什么大笑话来也不一定……
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王竞尧也同时加大了在军事方面的步伐。军队人员方面要质量不要数量被再次重申。按照兵部制定的计划,帝国军队将被分为陆军和水军,一年之内帝国国防军,在原有基础上将被扩充到三十五万正规陆军,二十万水军。民兵这一称呼将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预备役军,而预备役兵役法规定,十八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帝国民众,将被全部纳入到预备役兵的体系之中。东南亚联军则被定了一个比较夸张的数字,二百万到三百五十万,联军士兵将主要承担起后勤运输的任务。
对于水军达到庞大的二十万人,一些汉军将领也表示了不解。在他们看来,蒙古人的水上力量已经被歼灭,完全没有必要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和金钱放在水军上面。关于这一点,目前王竞尧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毕竟现在鞑子还没有被赶走,把自己心中的宏大构想说出来,只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但他大力发展原本就有着巨大优势水军的构思是不会改变的。
火炮的发展被王竞尧提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上,每月近五十万两的火炮专用经费,让主管财政的李襄阳叫苦连天,不过皇帝可是不会去考虑这些的。王竞尧凭着特种兵的经历,也直接参与到了火器的研究之中。他的一些在郑孝经等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想法,等平心静气地仔细思考之后,却给了他们莫大的启迪,觉得未必就是不能成功的。
水军战船方面,王竞尧虽然不是非常内行,不过也知道那种铁甲巨舰要想在这个时代弄出来,难度未免太大了些。现在最切实的做法,就是在水军舰船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的改变完善。宋朝的水军本来就已经无敌于天下,若能得到进一步地发展,势必将纵横七海。
陆军方面王竞尧并不想弄个诸如三三制,营连排的制度出来,毕竟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特性,况且目前的军队编制也比较完善,要是突然弄个什么连长排长出来,未免看起来有些滑稽,汉军官兵们也无法适应。
大汉帝国的一切,都在王竞尧直接或间接的参与下紧张有序地进行着。三年时间,或者最多五年之后,一场彻底恢复汉人光荣的战争,一定能够打响!
第三百零四章 常州忠烈祠
常州对于姚楚菲姐妹,还有安小惠来说,离开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来,这两姐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这片故土,但当终于回来的时候,心中却有些凄凉的感觉!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在她们的梦中出现,让她们在恶梦中惊醒,然后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下。
常州的大小官员和百姓早已在城外十多里处等候良久,皇后和两位贵妃的回乡,对于他们,尤其是那些官员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常州知府文良莫早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几位大贵人在这吃好住好,只要她们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自己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一队不算庞大的队伍出现在道路的尽头,走在最前面的是被新任命的常州、无锡、平江驻守使的镶风将军韩振。再往后紧紧护卫着皇后、贵妃车銮的是御林军总管典霸天率领的五百御林军。
韩振策马来到文良莫面前,下马低声说道:“皇后贵妃来了。”
文良莫大喜过望,急忙带着常州众官紧赶着上前几步:“臣常州知底文良莫率常州官员恭迎皇后、贵妃娘娘!”
最当中的车銮中传出的声音稍稍有些不悦:“来之前陛下不是已经说过了,不必迎接,以免惊动百姓?”
早想好说词的文良莫笑着说道:“下官本来也是这么做的,可不知怎么消息就传了出去,常州百姓都到下官衙门前来请愿,说是皇后和两位贵妃娘娘都是常州出去的,这次还乡,可无论如何要好好庆祝一番,以表达家乡父老对皇上,对皇后和贵妃娘娘的仰慕崇敬之情。”
一边典霸天皱起了眉头,凑到车銮边小声说道:“皇后,你不是说当初常州城破,满城皆屠,剩下的都随陛下去了福建,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家乡父老’?”
当年常州城破后,昔日繁华的常州城内竟再无一人,鞑子进驻常州之后,驱平江、无锡等地的百姓以填常州,两年后才恢复了些元气。等到了汉军光复常州,随着王竞尧一起逃难到福建的常州难民,总数约有三千多人,大概已经有两三百人已经陆陆续续回到家乡,要说到真正的常州人,恐怕也只有这一些人了。
车子内的姚家姐妹和安小惠,相互看了一眼,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来之前王竞尧专门派人调过文良莫的卷宗察看,这官员在整治地方上很有一套,在被任命为常州知府之后,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常州的各类案件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准。甚至据说因为实在没有作奸犯科之人,常州大牢空空荡荡的,原本的牢头整日里都无事可做。
在常州官员的带领下,姚楚菲一行人在刻意组织起来的老百姓的欢呼下,慢慢进入到了常州城内。一路行去,果然看到街道两旁秩序井然,百姓一片安居乐业的样子。和当初撤离常州之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当走到一处拐角之处,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之声。姚楚菲让人停住车架,向外看去,却是一个秀才和一个卖瓷器的商人在那吵架,仔细倾听之下,听出了个大概。
原来那秀才走路之时不小心碰碎了商人的一只瓷器,当时秀才就掏出银子赔偿,谁想到那商人死活也不肯收。
那个秀才说道:“自古以来损坏东西自然是要赔偿的,你不肯收下银子,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商人却连连摇着头说道:“先生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一只瓷罐又能值得几何?先生不要再说了,只管去,只管去!”
这两人一个致意要赔,一个怎么也不肯要,争来争去,到后来两个人都面红耳赤,僵在那里谁都不肯退让,边上众人无论如何劝解也都没用。
文良莫面上露出得色,向皇后告了个罪,走到两人面前。秀才和商人一看是本地知府来了,都停下了争吵,请知府大人给个说法。
“损坏东西赔钱,自然没有什么多说的。”文良莫慢慢开口说道,那秀才大喜,正想给钱,却又看文良莫制止了他:“不过,这商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肯收钱也在情理之中!”
边上人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这位知府大人在玩的什么玄机。文良莫笑着说道:“既然双方都各执一词,不如本官给你们出个注意。铜钱太俗,不如就由这位秀才给这商人写上一副对联,权且当作赔偿,各位看意下如何?”
军民百姓一片轰然叫好,商人也喜气洋洋地去借来笔墨纸砚。那秀才看起来有些才气,略略思索一副对联一挥而就……
一件事情在文良莫的处理之下轻松解决,这不光显示了常州良好的风气,更加展现出了文良莫过人的机智。在叫好声中文良莫走了回来,就听到姚楚菲说道:“文知府果然干练,等回到了泉州,我必然把这事回报皇上。”
文良莫急忙谦逊地说道:“一点小事,让皇后和贵妃娘娘见笑了……”
来到下榻之处,饭菜已经备好。时近傍晚,一顿晚饭也不如何丰盛。台上放着几样小菜,姚家姐妹和安小惠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在福建日夜想念的常州萝卜干。
常州萝卜干色泽金黄,细嚼无渣,纤细脆嫩,咸甜适口,馨香诱人,用来就着粥吃最是可口。
仿佛知道这些贵人的心思一样,不一会几碗喷香诱人的小米粥就端了上来。这让几个女人登时食欲大开,就连一向吃的不多的安小惠也一连吃了两碗这才罢休。不过一旁的典霸天可不太乐意了,这粥喝下去哪能管饱,直吃了七、八碗,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悻悻然的放下碗筷。
“皇后,两位娘娘。”文良莫陪着小心说道:“常州光复不久,还穷得很,下官秉承皇上圣意,不敢铺张浪费,还请皇后和娘娘们恕罪。”
姚楚菲笑着说道:“这样很好,我们都吃得满意,皇上知道了文大人如此勤俭,肯为地方着想,必定高兴得很。”
得到皇后夸奖,文良莫一张大嘴都禁不住笑得裂了开来……
文良莫将众人带到了住处,再次请了个安后告辞出去。姚楚菲环顾她的两个姐妹,说道:“你们以为这个知府如何?”
“看起来倒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安小惠想了下说道:“尤其是街上遇到的事,不光常州百姓如此和睦。而且文大人处置的办法也让人叹为观止。就是,就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我却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啊。”心直口快的姚楚明凭着女人的直觉说道:“这也未免太巧合点了,我们一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正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虽然世上的事情无巧不成书,可巧合成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姚楚菲微微笑了一下:“这些事虽然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刚才那顿饭,却让我有了一些疑惑。我们都是常州附近的人,喜欢就着小菜喝上一碗粥,文大人这么安排也无可厚非,不过典将军他们都是军人,平时吃饭都得吃上几碗,他却依然安排他们喝粥,未免节俭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刚才在席上我看见典将军他们都大是不满。不过我们初来乍到,也许文大人真是那么一个好官也说不定。还有,皇上让我们来这要多看、多听,少说,我看,我们还是以后慢慢看看再说吧。”
“禀皇后,两位娘娘,门外韩振将军求见。”一个小宫女在外面说道。
姚楚菲整了整衣衫,让韩振进来说话。韩振一进来就说道:“皇后,您让我去找从福建过来的常州难民,我找到文大人后,文大人告诉我他们全部去了宜兴。”
“宜兴?”姚楚菲微微皱了下眉头:“他们去宜兴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道。”韩振摇了摇头:“我也去问过文知府,但他告诉属下,宜兴等地在鞑子期间遭到严重破坏,大量荒地无人开垦。福建来的原先常州难民,久在陛下身边,觉悟最高,因此都自愿前去开垦。”
姚楚菲半晌没有说话。但这事奇怪到了极点。常州自从经过大屠杀之后,这些年虽然渐渐恢复了元气,但人口远远不及屠杀之前,此处尚有大量荒地无人开垦,那些原先的常州难民又何苦大老远的跑去宜兴?
况且,这些人家乡观念极重,否则也不会在常州光复后,立刻放弃福建的安稳生活,千里迢迢的回到家乡,一切又要重头开始。难道他们回来之后,反倒会立刻放弃家乡?
“韩将军,你多派几个人去宜兴查证一下,但不要惊动到官府。”姚楚菲沉吟着说道:“我看这里面有点问题在内,或许那文知府不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
……
第二日,文知府一大早便在外面等候。其时天气较冷,文知府和常州的一众官员冷得浑身发抖,但却依然咬牙站在寒风之中,其忠诚之心果然非比寻常。
文良莫今天为皇后和贵妃安排的行程却是去参拜新落成的“常州忠烈祠”。这常州忠烈祠却是在汉军光复常州之后,王竞尧下令建造的。他的想法是要为在常州死难的军民,建立一个祠堂,让后世子孙能够永远也不忘记这段历史,让那些参与了轰轰烈烈的常州保卫战的英雄的名字千年万载永传世间。
车马走了有半个多时辰,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占地面积极广,外面看起来极尽奢华之能。就算拿泉州的皇宫于之相比,也要逊色不少。
一进忠烈祠中,里面无论是房间的建筑材料,还是地面铺设,无一不是美仑美奂。典霸天这些将领看的赞不绝口,姚楚菲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文大人。”姚楚菲叫过了文良莫说道:“这座忠烈祠总共花费多少?”
“不多,一百一十万两银子。”文良莫喜滋滋地说道。
安小惠发出了一声低低地惊呼:“一百多万两!泉州的忠魂祠摆放着帝国所有烈士忠魂,前后不过用了六十万两,常州这的,可就远远把泉州的比下去了!”
“文大人好大的手笔啊。”姚楚菲叹息着说道:“我记得陛下曾经和我说过,他从常州临走前再三交代,常州忠烈祠一定要搞,但千万不能过于破费。而且我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陛下仅仅从国库中给常州调拨了二十万两银子吧,不知剩余的银子文大人是从哪弄来的?”
原本以为会受到夸奖的文良莫尴尬地说道:“陛下是对前任知府交代的,下官却并不知此事。那剩下的九十万两银子,乃是常州军民感念烈士之忠勇,感激陛下对常州的一片怜惜之心,自发踊跃捐款而得。”
姚楚菲也不追问,只在文良莫的带领下来到主殿,最先看到的就是被高高供奉着的前常州知洲姚訔的神像,两边的是陈昭和王应节等人。那姚訔之像甚是高大,外面以金粉涂之,手按宝剑站在那里,看起来非常之的威武。
姚楚菲等人跪了下来,姚家姐妹和安小惠想到当日常州之凄惨景象,忍不住双目含泪。又想起今日大汉帝国巍巍而在,可是父亲却亡,姚家姐妹终于控制不住抽泣起来。
那文良莫更是泣不成声,以头缒地,痛哭失声:“姚大人,陈大人,你等忠心为我大汉,今我朝陛下圣明,皇后、贵妃娘娘贤良淑德,大汉江山眼看可以光复,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他那伤心样子,简直比姚家姐妹还要痛不欲生。
好容易哭声才得收住,姚楚菲站起身来,以目视之,边上当即出来一个太监,展开圣旨大声宣读起来。原来是王竞尧册封姚訔为“忠义常州王”,册封陈昭为“忠烈常州王”,王应节等这些常州死难之臣一律晋为公、侯之职,乃至于全城死难军民都被一体封为“大汉卫国之神”。
文良莫代表着常州官员军民连连谢恩,这番恩典也算大了,常州一下子出了两个王,很快就将成为万众瞩目之地。文良莫心中窃喜,果然摸准了皇上的心思,这二王一个是当今天子嫡亲的老丈人,一个是皇帝的结拜义兄,能不恩宠有加吗?
“文大人,不知其他常州死难军民的神位在哪,请文大人带路。”等圣旨宣读完,姚楚菲淡淡地说道。
文良莫的笑容一下收敛了,表情尴尬已极,嗫嚅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在姚楚菲的再三追问之下,原来,这诺大的“常州忠烈祠”中,居然只摆放着姚訔等人的神像,其他人的可以就根本没有。
姚楚菲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这次奉旨前来常州,主要的就是祭奠常州英烈,结果看到的却是自己父亲等人豪华气派的祠堂,其他人的却一丝不见,完全违背了王竞尧的初衷。
看着皇后不善的脸色,文良莫的冷汗一层层流了下来。当初修建这座忠烈祠的时候,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把皇帝老丈人的神像弄好,至于那些平头百姓,他可实实在在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看来这次是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文大人,一百多万两银子只修了几个神像,未免有点奢侈了吗?”姚楚菲冷笑了下,说道:“我很感激你为我父亲做的事情,但这事已经大违陛下的意思,我看你还是好好想着如何对陛下解释吧!”
文良莫浑身颤抖,嘴不能言,边上的常州官员也都一个个低着头,生怕惹祸上身。
正在这时,典霸天匆匆走了进来,低低对皇后说了些什么,姚楚菲不停地对文良莫看上几眼,眼中的目光让文良莫更是害怕,不知又有什么事触怒了这位皇后。
“文大人,你有位公子叫文德奂吧?”姚楚菲冷冷地说道。
“是的,是的,那正是犬子。”文良莫急忙说道。
“还是去问问你的这位公子做了些什么吧。”姚楚菲向殿外走去,说道:“我等着你过来回报,陛下曾经说过,不管是谁,只要触犯到了大汉刑律,一律严惩不怠。文大人,你好自为之吧!”
呆呆地看着皇后等人在典霸天的护卫下离开了这里,文良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刻暴怒地对手下说道:“那个小杂种究竟做了些什么,触怒了皇后!咱们拼死拼活弄成了这座祠堂,原以为皇后会开心,谁想到出了这么个结果。现在那小杂种又来添乱,真惹恼了皇后,我等乌纱帽丢了事小,只怕一个个都会人头落地,赶快给我把那小杂种找来。”
众官员谁敢搭话,知府的公子是个什么德行只怕他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惹怒了皇后,又能怪得了谁,不过今天这样的尴尬局面,可是这些当官的完全没有想到的!
第三百零五章 常州城的变数
文良莫的儿子文德奂,在常州鼎鼎大名,无人不识,若说起他的“丰功伟绩”,对常州人的天大祸害,只怕常州人说上几天几夜也无法说完,实在是常州城中一霸!
而典霸天向姚楚菲汇报的事,却也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文德奂的恶行。
昨夜,为了欢迎皇后等人驾临常州,文良莫专门在常州组织了一个灯会。虽然姚楚菲等人因为疲劳未曾前去,但常州的百姓却把个街上挤得熙熙攘攘。
那文德奂当时也带着十来个家丁在街上穿来走去,不过他似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尽是往那些穿红着绿的大闺女小媳妇脸上身上扫来扫去。
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一位三十八九岁的妇人,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兴冲冲的往这边走来。那妇人面孔白皙,身段丰满而不失窈窕,一双丹凤眼顾盼生波,虽然是半老徐娘,但仍算得上是个美人。
再看她身边的那个姑娘,堪称是天资国色,美貌绝伦。腰肢纤细,酥胸微鼓,面庞脖景都如凝脂滑玉,在灯光下闪亮着象牙般的白亮。虽是小家碧玉,但粗布衣衫却掩不住那种超凡绝俗的美艳。
待那美女二人走入人群,文德奂竟然不顾一切地跟了上去,紧挨在那姑娘的身后,借着街上拥挤的人群,下身紧挤在姑娘丰满的后臀上,不断上下摩擦。
正好当时天冷,姑娘穿着棉衣,开始不觉得什么。文德奂不能尽兴,居然悄悄地探出手去,突然之间伸进姑娘衣襟,在那姑娘的怀里美美地抓了一把。
姑娘像遭到蛇咬一样尖叫起来,那妇人见有人居然敢当中调戏她的女儿,不禁破口大骂起来。
旁边那些观灯的百姓,一齐回过头来,怒目相向。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破口骂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龟孙子,竟然在大街之上欺负女人!”说着双手捏成拳头,就想要冲上去揍他。
这时,边上一个老头却一把拽住了他:“莫要多管闲事,你可要认得这人是文德奂!”
一听说这人是文德奂,所有人都象是平地里看到一只斑斓猛虎,轰地一声四散逃窜。那母女二人也着了慌,掉头就走。文德奂却冷笑了一声:“无端辱骂了本公子,难道就想这么走了?来人,给我带回去!”
……
这文德奂把母女二人带到府上,也不进入后宅,就在前院一个书房兼卧室的偏房中,对那姑娘肆意凌辱。
他三把两把扯掉姑娘的上衣,哧啦一声撕开抹胸,顿时两只白花花的嫩乳露了出来。先是一双大手在上面疯狂的揉捏,又突然俯下身去,在一只花蕾般的乳头上狠狠咬了一口。那姑娘疼得眼冒金星,嗷嗷地又哭又叫。
母亲见女儿当着自己的面被人侮辱,尖利着声音大声叫骂:“畜生。禽兽,不得好死的下流胚……”碰头打滚的就往上冲去。
文德奂被她骂得火起,冲着她的小腹小踢了一脚,就让下人将那妇人推了出去。
回头看那姑娘瞪着一双惊恐的眸子,浑身瑟瑟发抖,就像一头被猎手围困,正走投无路的小鹿,愈发觉得可怜妩媚。一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几步跨进内室,猛地一扔,将她掼在了床上。接着文德奂迅速脱去衣裤,赤条条地伏身压了下去……
在文德奂眼里,女人就是泄欲的工具,不管是黄花处女,还是半老徐娘,丢是供男人玩弄的,他可不懂得什么是怜甜惜玉。
因而在行奸淫之时,一面歇斯底里地耸动,一面口咬手拧,肆行摧残。
那姑娘被弄得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火辣辣地疼痛,一阵阵哭喊声不断从姑娘嘴里传出。受到刺激的文德奂更加如同发疯了一样。
一番风狂雨骤,早已落红满地……
他满意地伏在她身上歇了片刻,正想梅开而度,却忽然听到她母亲在院子里不住地叫骂。一个邪恶的念头一下涌了揣:今夜老子要一块采了这对母女花,这个婆姨说不定更有风味!
当母亲被几个彪形大汉连抱带抬地拥到床上,文德奂示意他们一齐动手,瞬间便将妇人剥了个精光。看着他白皙丰满的一身白肉和一对肉嘟嘟的丰乳,文德奂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口岁,接着一个翻身,趴到了妇人身上,又舔又抓,百般戏弄。
妇人可不是那小姑娘,宁死不肯受辱,一双手乱抓乱扰,蹬腿拧身,骂不绝口。
文德奂累得满身是汗,就是不能得手。一怒之下,竟招呼了两个奴仆,一人一边按住了手脚,这才能够顺利入港……
他正缓摇慢送,得意洋洋品尝着的时候,却不料那妇人猛地一抬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左臂,竟连皮带肉地撕下了一答,顿时文德奂身上鲜血淋漓。
他“嗷”地惨叫了一声,受伤野兽似的从妇人身上跳了起来,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奔至床头,从墙上摘下一柄利剑,寒光一闪,已刺入了那妇人的心窝……
……
本来文德奂横行常州,也无人敢管,偏偏这次皇后驾临常州,那受辱妇人的丈夫,在百姓们的支持下,想趁着皇后到忠烈祠的时候告状,谁知文德奂早就得到了消息,派人驱赶散了他们。
那妇人的丈夫并不就此甘心,在忠烈祠数里处徘徊不走。也是合当文德奂出事,正巧韩振带着去宜兴的人路过此地,见到这男人奇怪的样子,好奇心一起,下马问了一下,等问清楚了情况把韩振气得肝胆俱裂。只是他有要事在身,当下派了两个兵丁护送着这男人前去典霸天处。
典霸天最是嫉恶如仇,听闻之下当即就把事情原委告诉了皇后。
姚楚菲实在想不到这次一回常州,居然会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官府的话已经不可相信,她派典霸天到常州街上去仔细寻访,看看这文良莫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谁想到一查下来的结果,却让众人目瞪口呆。
这文良莫哪里是一个好官,他自到任常州以后,把个常州地方祸害惨了。为了表功,他居然将监牢中的犯人大量拉去开山,对朝廷的奏章中则说常州治安如何如何太平。而为了防止常州人出城告状,他竟然命令常州百姓十户为一组,日日要到专门机构报道。并且采取连坐法,只要一人失踪,十户都跟着牵连,一律发配出去开山。听说皇后要驾临常州,他急急忙忙将常州那些在他看来“不安分”的人全部集中到了一起,抓到了隐秘的地方,至于那个秀才和商人的事情,却完全是他的手下在皇后面前演的一出好戏。
他做的那些恶事要是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只怕几天几夜也无法说清。
姚家姐妹和安小惠只气得浑身发抖,在自己的家乡居然出了这样的官,这样的事,简直是常州的奇耻大辱,是朝廷的奇耻大辱,是汉人中的奇耻大辱!
用蒙古鞑子的连坐法来对付自己的百姓,这样的人简直比鞑子还要可恨!
“皇后,要不要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典霸天眼中杀机连现,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震惊和愤怒中平静下来的姚楚菲,仔细思考了会,摇了摇头说道:“目前只是道听途说,证据并不充分。你们再派人手,把那些受过文家父子迫害的百姓全部带到我这来,我要把他们全部带到泉州,让陛下亲眼看看他手底下官员的嘴脸!”
正当典霸天点了点头,安小惠接口说道:“典将军,你还得去趟文德奂那,我估摸着那地方他还藏着许多良家妇女,我怕他杀人灭口,你看着能不能解救出来。”
这话提醒了姚楚菲,她点点头说道:“不错,典霸天,你带两百御林军去,还有,楚明,你和典霸天一起去吧,有你在局面好控制一点。”
典霸天却吃了一惊:“皇后,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岂能抛头露面?”
姚楚明跺了下脚:“人命关天的事情,哪里还管什么贵妃不贵妃的……”
……
这时已经得到了风声的文德奂,心中大是惊慌,和手下人商量了半天,觉得当务之急是杀人灭口,把藏在府里的女人全部杀了,来它个死无对证!
才把那些女人集中起来,忽然大门被“轰”地一声踢开。一大队军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为首一员大将按着腰刀,眼睛里阵阵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他目光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十几个衣衫凌乱的少女,都被五花大绑的扔在院子中间。这将军大手一挥,那些士兵立刻将刀枪对准了文德奂和他的帮手。
文德奂知道来者不善,硬着头皮厉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可是我的家,我是文良莫的儿子,我非杀了你们不可!”
谁知道这将军的声音居然比他还向,炸雷似的一声暴喝:“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就是皇帝驾前御林军总管。安平将军典霸天!”
这个名字当时就把文德奂吓在了当场一动也不敢动,典霸天三个字在汉军之中如雷贯耳,他手中两把板斧,百万鞑子军中来去自如,让鞑子闻风丧胆,要想杀自己真和玩一样。
随后进来一个媚眼女子,让人称奇的是腰间居然还挂着两把柳叶刀,她一进来典霸天急忙叫了声“娘娘”。
这一声叫让文德奂眼睛都直了,这女子必定就是当年在常州城楼和鞑子血战过的姚楚明。听说这女人连当今皇上都让她三分,今番自己落在这两个人的手里,决计只有死路一条。文德奂向周围看了眼,却发现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面无人色,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姚楚明一进来,也不多说话,指挥着身边的宫女先把那些躺倒在地上的可怜女子解去绳索,让带着她们先回住地。接着冷眼看了眼场中诸人:“文德奂!”
文德奂赶忙连滚带爬的到了姚楚明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姚楚明冷笑着说道:“当今天子故居,居然出了你这样的败类,难道你以为还能活吗?典霸天,休要罗嗦,全部抓了起来,押回泉州!”
“是!”典霸天大声应了声,手一挥,那些如狼似虎的御林军当时一拥而上,把个文德奂和他的同伙捆绑的结结实实。
也不管文德奂在身后的连声哀求,姚楚明在典霸天的护卫下走进了文德奂的房子。等走到内室的时候,却看到墙壁上挂满了春宫图,姚楚明脸上红了一下,往四周打量,却发现屋子里东西的精华奢侈,甚至已经超过了皇宫。
典霸天在屋子里搜索了会,发现一道暗门,打开来后自己先钻了进去。等姚楚明也进去后,当时又吓了一跳。原来墙壁上安放了几只又圆又大的夜明珠,把个暗室照的如同亮堂堂的。屋子里到处都放满了供文德奂淫乐的工具,有些东西简直闻所未闻。再往中间看时,却发现地上有一具女子赤裸裸的身体。
典霸天上前看了下,摇了摇头,已经没有气了。这女子却正是花会上被文德奂抢来的可怜少女。
姚楚明气得粉脸煞白,一声不吭的掉头走了出去,来到文德奂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究竟还残害了多少女人,赶快给我全部说出来!”
那文德奂只管上下牙齿打架,哪里还能说出半个字。
边上他一个同伙却见机得快,赶紧的出来自首,把姚楚明这些人带到了后院一株大树之下。这大树长的枝繁叶茂,甚是高大。典霸天招来几个士兵,命令其在大树周围挖掘。才挖了一小会,一具尸体已经露了出来。
这是具中年妇人的尸体,显然刚埋下去不久,脸上的愤怒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娘娘,这是文德奂昨天抢来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文德奂的同伙讨好地说道。
谁想话音未落,姚楚明已经反手一个巴掌把他打出老远。那人捂着脸,一脸惊诧的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又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越往下挖越是让人惊心。只半个多时辰后,已经挖出来了不下十具尸体,有些可能时间长了,已经成了森森白骨,看了让人心中一阵阵发酸,有些士兵甚至当场掉下泪来!
姚楚明重新回到了那个院子之中,一双简直要杀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文德奂,正在文德奂心惊胆战的时候,忽然看到面前寒光一闪,文德奂发出一声惨叫,面上鲜血淋漓,原来一只鼻子已经被姚楚明割了下来。
“我现在不杀你!”姚楚明咬着牙说道:“等回到泉州之后,我要把你一刀一刀剐了!”
这话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直吓得文德奂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
就在文德奂被抓走的当天,得到消息的文良莫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将他的亲信死党全部召集到了一起。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文良莫大祸临头地说道:“德奂被他们被抓走了,而且他们还不停地派人到那些贱民中去探访,眼看着我们的事情一旦败露,只怕当场就会被全家问斩!”
“大人,这可当真的了不得的事情。”他的狗头军师房敬德哭丧着脸说道:“当今皇上最恨的就是这些事情,而且杀起人来从来不会手软,不光大人您一个人,恐怕我们全部都得贴进去啊……”
文良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用的废物,难道我不知道吗?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摆脱这种局面。还有,万一从福建来的那批人被他们找到……”
一想到这,连文良莫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的最忠实的死党杜元棘眨了眨眼,突然说道:“大人,我倒有个办法。”
文良莫象是就快溺死的人抓住了一块木板一样,一把抓住了杜元棘的胳膊,连连摇晃着说道:“快说,快说,这要能摆脱了这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杜元棘眼露凶狠之色,右手举起做刀状向下劈了一下。
这动作让文良莫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杜元棘的办法让他面色苍白,这可真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
“事已至此,大人不反也是死,反也是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杜元棘恶狠狠地说道:“那几个娘们带来的兵不多,不过五百多人。现在应当立即紧闭常州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而后大人府上家丁,连同衙门中的衙役,还有我和房敬德家里,总能拼凑起一千五、六百人。我再去下城外,常州城外尚有孙高仁的山贼两千多人。那孙高仁素来和我们来往密切,只要许以重利,不怕他不为我们卖命。只要我们行动机密,动手得快,大可以冲破行宫,杀光那些汉军士兵,然后可以救出公子!”
“以后呢?”文良莫犹犹豫豫地说道:“万一朝廷发大军前来平叛,我等己皆死无葬身之地!”
杜元棘似乎早就胸有成竹:“这事还不简单?那几个娘们不要杀死,等抓到她们之后,我们立即放弃常州,昼伏夜行,抄小道去蒙古人那。大人,你想,我等抓住了王竞尧的几个老婆,在蒙古人那就是奇功一件,大人封爵升官只在眼前。万一我们被追兵追上,那也完全不必害怕,我们有王竞尧的皇后和贵妃在手上,他们必然投鼠忌器!”
文良莫烦躁地在室内转来转去,要想不死的话,杜元棘的办法已经是最后一条路了,否则自己的那些丑事只要传到皇帝耳中,以皇上的脾气,就算自己有十个脑袋也得被一个个砍下。
只是要造反这事却是泼天大祸,如果真能按照杜元棘所说顺利成功倒也算了。可那些御林军岂是好惹的?尤其是那个典霸天,休说与他对决,就算看他一眼也只觉得心里害怕。大若说要自己坐以待毙,他却也万万不肯。
“大人,时日无多,不能再犹豫了。”房敬德也焦躁了起来:“杜元棘杜大人说的,的确是我们唯一可行之路,反正早晚是个死,不如拼上一拼吧!”
文良莫一跺脚,右拳拍着左手说道:“也罢,既然他们不想让我活,我也不让他们好过。杜元棘,你立刻出城去联系孙高仁。房敬德,你组织你我府中家丁,并关闭常州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是一场谁也没有想到的叛乱,被逼上绝路的文良莫,终于狗急跳墙,向大汉帝国的皇后和贵妃伸出了毒手,这场巨大的阴谋,开始笼罩到了常州的上空……
……
而这个时候还没有察觉到危机的皇后姚楚菲几人,却在临时行宫中见到了从宜兴赶回来的韩振。
“皇后,我没有找到那些人,不过我却在路上发现了他。”阴沉着脸的韩振,带进来了一个人。
那人一看到姚楚菲,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救命啊!”
这人衣衫破烂,光着的两只脚上全是血泡,身上遍体鳞伤,头发乱蓬蓬的,一阵阵的恶臭从他身上发出,满室都充满了一股异味。
“冯大壮!”姚家姐妹和安小惠仔细辨认了会,忽然一齐发出了一声惊呼。
原来这人正是当年随同王竞尧一起逃难到泉州的退伍老兵冯大壮。
“大壮!”姚楚菲急忙站了起来,也不顾肮脏,一把拉起了他:“你不是随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吗,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冯大壮像遇到了亲人一样放声大哭:“皇后,那文良莫、文德奂父子不是人啊,他们,他们想把我们这些人全给往死里整啊……”
好容易让冯大壮平静下来,问了好半天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当日这些难民从福建回到常州后,因为有皇帝的圣旨,嘱咐当地官府要好好安顿这些人,那文良莫开有倒也热情有加,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很快改变了这一切!
在这群难民中,有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长得非常水灵,结果有天正好被好色如命的文德奂看中,这文德奂当时就派人抢走了这姑娘,侮辱之后才放了回来。那姑娘却是烈性无比,一回来之后留下血书悬梁自尽。
这一来就象是炸了马蜂窝一样,这几百个难民哪里肯答应,当即冲到了知府衙门,要求文良莫把儿子交出来,惩办凶手,否则他们将到泉州去告御状。
文良莫当时就被吓得不轻,这些难民都是长久跟着王竞尧的,皇帝、皇后和贵妃们拿他们当自己最亲的亲人一般看待。要是把这捅到了皇上那,简直就等于是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
阴险的文良莫先把这些人给稳住,答应一定给他们一个说法,接着到了第二天就把他们骗出了城,一出城后立刻翻脸,将他们全部扣押了下来,并送到一处秘密山洞关押。这些早就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常州难民哪里肯束手就擒,当时在关押处商量下来,让身体最强壮的冯大壮冒着危险跑了出去,去泉州向皇帝告状。看守们发现少了一个人后,立刻四处追捕,冯大壮每日里躲躲藏藏,根本不敢露面。就在文良莫的爪牙就要抓到冯大壮的时候,他意外的遇到了去宜兴的韩振,这才终于得救。
“文良莫真是昏了头了!”听了冯大壮的哭诉,姚楚菲再也忍耐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怒斥道:“竟然两皇上谕旨要好好对待的人,也敢这么对待,他眼里还有没有大汉的刑律,还有没有皇帝!把个常州城弄得乌烟瘴气,民怨鼎沸,他难道还把我大汉的基业称帝搞跨不成!”
正想下令抓人,韩振忽然说道:“皇后,臣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城门口的举动非常反常,整个城门在我们进来之后就立刻戒严。臣恐怕常州有变!”
“文良莫想做什么!”姚楚明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文良莫那!”
姚楚菲阻止了他,说道:“不要急躁,文良莫要真有什么异心,此刻必定早有准备,你要去了万一被扣做人质,反而对我们不利!”
“皇后,文良莫想造反了!”正说着话,典霸天匆匆进来说道。
众人急忙追问是怎么回事,原来一个时辰前,典霸天发现临时行宫外有大量神秘人物出现,其行踪鬼鬼祟祟。典霸天当即派人捉了几个进来,追问之下,却查出是文良莫派他们前来监视皇后等人,其它一概不知。
心存疑惑的典霸天派出人手到衙门和文良莫家暗中观察,却看到大量携带着兵器的人进进出出,同时又有大量的兵刃开始运送进文良莫家。经验老到的典霸天一听之下,当即就猜测出了文良莫这是想要谋反。
“了不起,了不起。”姚楚菲冷笑着说道:“一个小小的常州知府也敢造反,我大汉帝国的官员真是了不起啊!”
典霸天急急忙忙地说道:“皇后,娘娘,典霸天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两百名士兵在此以布疑兵,还有三百人保护着皇后、娘娘从后门掩杀出去,臣就算拼着一死也要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不走!”姚楚菲反而坐了下来:“当日蒙古鞑子如此急攻常州,我尚且没有逃离,难道现在陛下已经光复常州,我倒要做一条丧家之犬?我乃一国之母,这么一走,不光丢了皇上的颜面,也丢了朝廷的颜面。我今日就在这里,倒要看那文良莫敢不敢伤我!”看了下典霸天等人焦急的面色,姚楚菲笑了一下说道:“你等只管去精心布置,典将军,你去给我找几把短刀过来,若是行宫真的被攻破,姚楚菲和两位妹妹无非以死殉国而已,却决不落到叛贼手中,以此来要挟皇上!”
再三劝谏之下,姚楚菲只是不听,那姚楚明和安小惠两人,也一左一右在皇后身边坐下,神色从容镇定,一点也看不到害怕。
无奈之下,典霸天和韩振只能退了出去,典霸天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此怎么办才好?不如强行把皇后和娘娘带出,大不了将来被陛下责罚,万一她们真出了什么事,咱们怎么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韩振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现在常州城中只许进,不许出,若是强行冲击,皇后和娘娘们都是女人,行动不便,很难冲得出去。”
“你的军队在哪?”典霸天忽然想起了说道:“你是常州、无锡、平江驻守使啊。”
韩振苦笑着说道:“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军队全部是新编练出的,此刻恐怕才刚刚从福建出发。而常州附近远离前线,除了一些负责治安的衙兵,我现在除了几个亲兵,当真是个光杆司令。”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我想起了有一支部队,武平将军黄声福的胡人营和八千汉军士兵,此刻应该就在常熟,若是能得他协助,叛乱可平。典将军,你且在此死守,我这就冲出常州,去常熟寻求帮助。”
典霸天大喜之下,随即又说道:“只是若要调动千人以上军队,非要陛下的虎符不可。否则无凭无据,说一个知府要造反,黄声福又岂能信你?”
韩振沉吟了下,和典霸天商量了会,决定去找皇后想办法。姚楚菲一听这也的确是主意,当下刺破食指,当一绢布匹上写下了“十万火急”四个血字,盖上自己的私印,将它交给了韩振。
一边冯大壮自告奋勇,请求和韩振一起冲出城去,他对此地地形较熟,韩振也答应了他的请求,典霸天还特意为他挑选了一把利刀和匹快马。
“典将军,只管卫护行宫,韩振必然带得援军回来!”等从皇后处出来,韩振跳上战马,向典霸天抱了抱拳,对冯大壮厉声道:“跟着我冲出去!”
第三百零六章 据守行宫
常州城的城门口,布满了文良莫安排的衙兵,这些拿着兵器的人,一个个紧张地注视着常州城里城外,阻挡着每一个企图想要出城的百姓,不时的向周围东张西望!
忽然,远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快马飞样似的飞奔而来,后面是一片的喊杀之声。这些衙兵尽力望去,却发现追着这两匹快马的居然都是知府家中的家丁。
这些衙兵反应倒也快速,立刻分出十几人前去阻挡,其他人匆忙地驱赶着城门口的百姓,企图在第一时间关闭城门。
韩振奋起平生之勇,一条枪在重重堵截之中往来厮杀,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已经完全不要了这条性命。边上冯大壮也是咬牙切齿,舞动着一口单刀上下砍杀。韩振接连刺死两个衙兵,眼看城门口的百姓都被驱散,城门正在缓缓关上。韩振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对着冯大壮厉吼了一声,冯大壮立刻会意,一个人不要命似的冲到了城门口。城门口大约还有二十来名衙兵,看到一条大汉疯子一样地冲来,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立刻将冯大壮团团包围起来,无数兵器尽力向他身上砍下。
冯大壮从马上跳下,挥舞着手中之刀,咬着牙护着不让城门关上,对浴血苦战中的韩振大声道:“韩将军,走啊!”
韩振也完全是在拼命了,枪舞得如雪花一般,周身上下要害根本不管不顾,面前的那些敌人。从来都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被他这般拼命的打法杀得心惊胆战,纷纷向连边躲避不迭,韩振趁势一夹战马,风卷似的冲到了城门口。
这时冯大壮一条大腿已被砍伤,依在城门上忍痛作战。韩振正想伸手把他拉上马来,就听到冯大壮炸雷一般怒吼道:“战马岂能驮二人,韩将军,为我报仇!”
说完他用刀尖在马屁股上一刺,战马吃疼,“咴咴”叫着冲了出去。马上韩振回头看去,却看到城门已经缓缓关上……
“王八蛋们,老子也是当兵的出身,今天这条命就卖在这里了!”韩振靠在墙头上,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嘿嘿笑着说道:“老子发誓你们的下场比老子惨上一千一万倍!”
这些衙兵都已经被韩振和冯大壮杀怕了,此刻就算冯大壮浑身是伤,也一个个犹豫着不敢上前。
忽然,冯大壮暴吼了一声,抡起单刀,拖着一条伤腿,如疯子一般扑了上来……
……
冯大壮慢慢地倒下去,他的边上倒了七八个敌人,可是自己的身上也中了无数的刀伤、枪伤,他嘴角边的那丝笑容始终没有变过。当他倒下的时候,脸还是朝着城门外的方向,眼睛始终都瞪得大大的,在那,他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正在向常州杀来……
“陛下,别了……”冯大壮慢慢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笑容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
得到韩振冲杀出常州的文良莫大惊之下,决定不得孙高仁的援兵到来,就强行攻击临时行宫。
这时命运已经和他绑在了一起的杜元棘亲自上阵,组织着拼凑起来的一千五百多人对临时行宫进行了疯狂的进攻。
但是这些叛匪面对的是精锐的御林军,虽然典霸天指挥的士兵只有五百余人,但这些汉军士兵在行宫门口组起的防线,却如同钢浇铁铸一般。杜元棘接连发起的两次进攻,除了在行宫门口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其它一无所获。
“杜元棘,你这个饭桶!”文良莫看到久战无功,急躁之下的他破口大骂道:“他们才只有五百人,难道你连这也打不下吗!”
杜元棘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嘶声对着他的部下吼道:“只要杀一个敌人,老子赏一百两;冲进去的,老子赏银一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受到刺激的叛匪,重新鼓足了勇气“嗷嗷”叫着向行宫的方向冲去。
但这样的疯狂典霸天却并没有看在眼里,他命令一百名士兵上到屋顶,在上面以弩箭准确地杀伤着冲上来的敌人。登时,屋顶上箭如雨下,一排排的弩箭射出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叛匪倒在了行宫之前!
这些叛匪的疯狂劲头很快就被打散了,象潮水一样冲上来的他们,又象潮水一样败退了下去,把文良莫和杜元棘气得连声怪叫。
“大人,这些御林军的人对王竞尧最是忠实,而且我看战斗力也非常强。”房敬德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说道:“咱们这些人可都没有打过仗,和他们没法相比。”
“那你说该怎么办!”气急败坏的文良莫睁着眼睛说道。
“我倒有一条妙计。”房敬德凑近了文良莫,低声窃语了几句,不一会,文良莫紧紧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叛匪的攻势忽然一下子停止了,典霸天急忙整点士兵。在叛匪一连几次的攻击中,御林军起码杀伤了两百多人,但自己这边也出现了三十三人的伤亡,其中十六人阵亡,十七人负伤,有个叫耿三的伤得还特别重,整条左臂都被给砍断了。
正躺在地上呻吟的耿三,忽然发现有人正在为自己清理着伤口,张开眼睛一看,发现竟然是皇后在为自己做着这些事,耿三大惊之下急忙想要爬起,却被皇后阻止了说道:“你伤得太重,躺在这里千万不要动,我略略学过些医术,或许能帮得上忙。”
耿三用力点了点头,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面前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可是当今的皇后啊!他向周围看了看,却发现两位贵妃娘娘和几个太医一起,在那忙碌着照料着伤员,宫女和小太监们也在不停的把阵亡者的尸体搬运到一起。
忙碌了好一阵子,耿三的伤口才被清理干净,又被仔细地包扎起来。耿三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但竟然一声叫唤也没有发出,他可不想在皇后面前丢了御林军士兵的脸面。
“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浑身被沾上鲜血的姚楚菲站了起来,就象一位母亲对待孩子那样地说道:“记得千万不要乱动,你这条胳膊虽然没了,不过静养上半年也就能复元了。等回到了泉州,我再让人给你送点上好的补品来。”
忽然想起了什么,姚楚菲笑着问道:“有媳妇没有?”
耿三咬着嘴唇用力摇了摇头。
“回头我给你说门媳妇。”姚楚菲眨了眨眼,说道:“你将来媳妇可不能嫌弃你只有一条胳膊,到时我得和人家,你可是救了我们命的大英雄……”
看着皇后转身继续帮忙的身影,耿三再也忍耐不住,两行眼泪流了出来,皇后要帮自己说媳妇了,皇后亲口说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等回到了村子里,自己一定要告诉给每个人听……
典霸天这时却没有耿三那么好的心情,叛匪的突然停止进攻,让典霸天心存疑虑,他爬上屋顶仔细看去,发现叛匪正在几个人的指挥下,将一堆堆的柴禾、稻草堆放到行宫不远处。
“不好!”典霸天心里暗叫了,从屋顶下来将身边兵士召集到了一起:“狗日的文良莫想用火攻,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这就带些士兵冲出去杀散他们……”
话音还没有落下,忽然听到身后一人说道:“将军,你得留在这指挥,这事,就交给我们去办吧!”
典霸天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只剩下了一条胳膊的耿三,在他的身旁,站着的都是那些伤兵。
“胡闹!”典霸天斥责道:“你看你们的样子还能打仗吗?况且这一出去可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正是因为知道回不来了,所以才要我们去。”耿三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们都是废人了,将军,就让我们去吧。你们没伤的,还得留在这里保护皇后和娘娘!”
“将军,就让我们去吧!”那些伤兵一齐大声说道。
典霸天沉默了会,用力拍了拍耿三一只完好的胳膊,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点都说不出来,他来回走了几步,看到这些伤兵脸上义无返顾的表情,终于挥了挥手……
耿三从腰间抽出了钢刀,用力抖动了下:“兄弟们,去和狗日的玩命了!”
“走!走!”伤兵们用力叫道。
姚楚菲被这的动静惊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光向这投了过来。
耿三就在要跨出宫门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回过了头,正好看到了皇后的目光,他对着皇后微微笑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了宫门……
正在拼命堆积引火之物的叛匪,忽然看到宫门大开,十七个各自带着伤的御林军士兵,如同十七只被激怒的猛虎一般冲了出来。这十七个伤兵完全是来拼命的,一冲到叛匪面前,在叛匪还没有醒悟过来的时候,一阵大砍大杀,早有十来个叛匪倒在了他们的刀下。
叛匪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杀,杀得连声怪叫,哪里还顾得到自己的什么任务,抱头鼠窜的向周围四散逃命。
耿三一见机不可失,急忙带着兄弟们发狂地踢散那些叛匪好容易堆起来的柴禾和稻草。当他们将准备放火的现场弄乱之后,才想撤回去,发现杜元棘闻讯已经带人赶到,从几个方向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再想逃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耿三回头大叫道:“关门!”
把守宫门的士兵却有些犹豫,只要这扇门一关,就等于把这些兄弟的活路给彻底断绝了。
看到宫门依然没有关上,耿三急了,破口大骂着说道:“他妈的快给老子关门,老子的这条命,今天就卖在这里了!”
士兵们向典霸天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典霸天的身子竟然有些颤抖。典霸天看着外面自己那写可敬的兄弟们,终于点了下头,沉重的声音响起,大门被慢慢地关上了……
耿三笑了,看着层层叠叠包围上来的叛匪,他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忽然,就象约定好了一样,十七名士兵同时爆发出了怒吼,勇猛地向叛匪扑了上去……
汉军士兵的英勇,在这里、在常州,展现在了叛匪们的面前。钢刀一次次落下,钢刀一次次拔出,一个接着一个叛匪倒下,一个接着一个汉军士兵倒下……在几百名叛匪的包围中,他们象道闪电般的穿梭来去,道道击中敌人的心脏,一直到这道闪电淹没在天际为止……
耿三倒了下来,他无限留恋的向行宫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
十七名御林军的士兵全部死了,鲜血洗刷着地面,逐渐汇成了一条小河。最让人惊奇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这些勇士的鲜血,与叛匪流出来的血泾渭分明,绝不相交在一起,就如同是一只最最高傲的麒麟一样……
叛匪们被杀怕了,杜元棘这些人也被杀怕了,他们不敢再动火攻的心思。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再来一次火攻,依然会面对那些英勇无惧的士兵,他们面对的永远只能是失败。
文良莫的决心在动摇,叛匪们的决心也在动摇。本来他们以为这是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御林军士兵为了保护他们的皇后,早就抱定了必死之心。
骑虎难下的杜元棘又组织了几次进攻,但士气早就涣散的部下,一个个喊声响亮,可都是出工不出力,叫了半天压根就没有上前几步,好容易在杜元棘的催促下就快接近行宫了,接着又是被一阵箭雨射退。
就在文良莫这些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山贼孙高仁及时带这着他的两千名喽罗出现在了常州。
这一来文良莫大喜过望,一把抓住孙高仁的手久久不放,眼泪都几乎快要掉出来了。
满心希望能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把的孙高仁,笑着对这位知府大人说道:“大人,这是怎么了,就这么小小的几百个人,你堂堂知府大人也打不过吗?”
文良莫唉声叹气,添油加醋的把攻击行宫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这孙高仁在汉军光复常州后,生怕官兵剿灭自己,倒也隐藏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等到文良莫当上了常州知府,等他得知了这位大人的秉性之后,悄悄派人遣入常州,情愿每月孝敬文良莫一大笔银子,只要文良莫不请兵来剿灭自己!
事情倒也凑巧,文良莫对于什么剿匪可一点兴趣也没有,既然孙高仁主动示好于自己,那也落个轻松。这一来这一官一匪相互勾结,文良莫包庇着孙高仁,孙高仁也不断的为文良莫做着一些他无法出面的事情。
本来文良莫虽然和孙高仁互相勾结,但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这人。不过现在情况大有不同,这支山贼部队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救星。
“典霸天啊,这人和我倒是老相识了。”等文良莫把情况说明,孙高仁沉吟着道。
文良莫吃了一惊,正想开口,却听到孙高仁说道:“当年他做‘公平大王’的时候,我们打过好几次交道,后来听说他去了什么天卫军,至此也就不再联系了。我去叫叫他看,看能不能让他出来和咱们合伙干,倒也省了我的事情!”
这话让文良莫欢喜得几乎昏厥过去,就看到孙高仁在几个亲信的护卫下来到行宫不远处,大声对着里面叫道:“是典霸天典老弟吗?我是你孙高仁大哥!”
行宫里的典霸天听到外面叫声,微微怔了一下,爬到屋顶上向下看去,果然是当年自己当山贼时的结拜大哥。典霸天笑着说道:“孙大哥,你怎么有空来了?现在小弟有要事在声,可就不能出来迎接你了。”
孙高仁大笑着说道:“老弟,听说你当了兵,可这有什么意思的?军中规矩众多,又时常要去拼命流血,哪有做咱们这行逍遥自在?不如你这就把那几个骚娘们献出,咱们还当山贼去,你和我在一起,就算来了上万官兵咱们也不用害怕!”
典霸天面色一沉说道:“孙高仁,老子现在当的是大汉帝国的官,那土匪的日子还是你自己去享用吧。你要是还念在结拜之情,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否则典霸天可要翻脸无情了。”
孙高仁面色也阴沉了下来:“典霸天,我正是念着兄弟之情才来劝告你,不然你这点人哪里能阻挡住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不然就不要怪我不认得你了!”
屋顶上典霸天冷笑了下,从边上士兵手中接过了一张弓,稳稳地举了起来,瞄准了孙高仁,尽力一箭向下射去。
看到一箭向自己飞来,孙高仁吓了一跳,总算他见机的快,一把抓过身边一个喽罗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那喽罗惨叫了声,当时气绝身亡,孙高仁却也不禁吓得冷汗淋漓。
“大哥,怎么越活越胆小了?”典霸天扔掉弓箭,大笑起来:“当年你可不会让自己手下人送命的啊,难道现在女人玩多了,弄得也和一个娘们一样!”
他边上士兵轰然大笑,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的孙高仁又羞又怒,拔出刀来嘶声厉吼道:“杀,杀,给老子杀进去,把典霸天这个杂种留给老子!”
孙高仁本是一员宋军将领,鞑子入寇中原之后,他带着部下不战而逃,本想着去平江投靠文天祥,却又害怕遭到惩处,干脆把心一横当了一名山贼。这人既心狠手辣,又多少知道一些用兵之道,因此他的手下比起旁的山贼来,战斗力要远远胜出。
当年典霸天入草为寇的时候,曾经与孙高仁有过一次大战,两人相交未分胜负彼此惺惺相惜成拜了把子,只不过后来二人各走了一条不同的道路。不过孙高仁有一点倒与典霸天相似,就是在江南一带沦陷后,鞑子曾经几次想招安于他,他倒是宁死也不肯相从。
他手下的部队,打起仗果然大有不同,进退之间甚是得法,两千多山贼前面是步兵,后面是几百弓箭手压制,看起来颇象支正规军队。
典霸天虽然方才竭力取消打击孙高仁,可一旦真正进入战斗,也不敢大意。眼看几年不见,孙高仁的部队战斗力明显又见增长,若非自己在汉军之中常年和鞑子作战,只怕现在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汉军将领中多的是用兵高手,典霸天虽然为人粗豪,但这么多年来毕竟也学到了许多。他见山贼攻得甚集,心中一计,将箭枝全部集中起来,交给一百名箭法最准之人使用,又忽然让人打开大门,所有士兵全部撤退进去!
看到对手忽然放弃抵挡,门户洞开,孙高仁不禁大喜,正想命令部下冲入,一边杜元棘出言阻止说道:“只怕对方用计,千万小心从事。”
孙高仁大笑道:“那典霸天我最了解,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他能用出什么计来?杜大人只管一边观战,我把典霸天的脑袋带来给你!”
说着他手想钱一挥,几百山贼带头一拥而入。
一进入行宫大门,却看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往前行了几十步,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片。正当这些山贼想要欢呼之时,两边屋顶上忽然箭如雨注,成片成片的箭雨密密麻麻飞来,立刻就有五六十个山贼毙命于次。其余的一看势头不对,慌慌张张的掉头就跑。
后面带部下埋伏着的典霸天趁机发声呐喊,伏兵自后一阵追击,落在后面的十来个山贼又倒在了刀剑之下……
孙高仁看到才一交手,就损失了自己那么多部下,心中又疼又毁。等到把败兵重新收拢,发现典霸天带着队伍又退了回去,宫门依旧那样开着,无一兵一卒把守。
“典霸天箭已用完,诸兵向前!”孙高仁跳下马来,厉声说道。眼看着杜元棘又要上来劝谏,他不耐烦的抢先说道:“岂有相同计谋用二次者?我看典霸天必定力不能支,不趁此时冲进去,只怕等他们调整好,又要大费周折!”
杜元棘想想也有道理,点点头不再做声。
不曾想,这次攻进去的结果和前次又是一模一样,而且典霸天这次做得更绝,竟然亲自带着几百士兵截断山贼退路,以弩箭射出大门,围着冲进来的山贼好阵砍杀,到后来竟连宫女、太监也全都出来帮忙,贼兵最后只有两百来人跑了出来。只这一次,孙高仁就损失了近二百人的部下。
这两次杀的孙高仁又惊又怒,望着空荡荡的行宫大门,整整一个时辰之内竟然是丝毫也不敢有所动作……
……
常熟。
军营中的士兵才吃完中饭,一个个都显得有些倦懒,看着胡人营的士兵过来收拾碗筷,都惬意地打着哈欠,互相嬉笑几句,脑子里却在考虑是如何好好利用这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到哪去眯上一觉。
武平将军黄声福手下的士兵,战斗力不是最强的,但却绝对是汉军所有军队中最舒服的。这些人吃饭洗衣这些琐碎的事情,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全由那些胡人营的胡人包下了,而让一点也躺其他汉军士兵羡慕不已。
站岗的士兵忽然听到远处好像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急忙尽力向前看去,果然看到一阵烟尘远远地扬起,不多会,就从烟尘中闪出一员穿着汉军盔甲的将军。那战马跑得已经够快的,但马上将军却好像还嫌不够,一个尽的催动着战马。
“站住,站住,不得私闯军营!”站岗的士兵拼命挥动着手臂叫道。
那马冲到军营面前,嚯地一下停住,马上将军一下翻身下来,厉声道:“我乃镶风将军韩振,奉皇后令,快快带我去见武平将军黄声福!”
一听是在北伐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少年将军韩振,几个士兵吓了一跳。再向韩振看去,他盔甲到处都是血迹和泥灰,脸上满面风尘,一张嘴张得大大的拼命喘着气。
士兵不敢怠慢,匆忙把韩振请进军营,一面赶紧让人去通知黄声福将军。
大帐中的黄声福一听韩振居然来到自己大营,心中知道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故,匆忙走出大帐,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韩振。
还没有等他开口,就听韩振已经气喘吁吁地说道:“黄将军,赶快点齐人马,立刻赶赴常州,常州知府文良莫等人谋反,皇后、娘娘危在旦夕……”
黄声福一听之下大惊失色,文良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还谋害皇后,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他当时就说道:“我这就去点兵马。”正想要回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多了,韩将军,可有陛下虎符或者圣旨?”
韩振摇了下头:“事发突然,哪里有这样的东西!”
“没有虎符或者圣旨,私自调动千人以上部队,罪同谋反。”黄声福沉吟着说道。
“皇后血书在此!”韩振在怀中一掏,拿出一张黄绢。
黄声福接了过来,看到上面只写着“十万火急”这几个字,再看下下面印章,果然是皇后的私章。黄声福倒吸了一口冷气,常州的局势看样子严重到了极点,一国皇后居然会以血书的方式来调集兵马。
“杀头就杀头吧!”黄声福咬了咬牙:“韩将军你先休息一下,我这就调集兵马,最多半个时辰,我等就可出发!”
没让韩振等上半个时辰,黄声福已经集结好了大队人马。他把军中唯一的五百骑兵调拨给了韩振,由韩振亲自带队急赴常州,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后行。
韩振跳上战马,不顾疲劳,抖动着一条枪厉声道:“常州知府文良莫谋反,皇后、娘娘正在常州死守,是汉军好汉子的随我来!”
说完一夹战马,风也似的冲了出去……
……
此刻常州临时行宫中的局势已经严重紧张起来。
常州行宫在建造之时,文良莫脑子可压根没有“造反”二字。从安全方面考虑,为了确保守卫行宫方便,文良莫是煞费苦心,不光采用坚固的材料建造,而且别出心裁的只留了一个正门,任何人进出只能经过正门。
但是等文良莫谋反之后,这正门反倒成为了文良莫追悔莫及的事。典霸天只需把兵力放在这一点即可,这也是区区五百御林军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而一连吃了两次大亏的孙高仁,也改变了策略。他将所有能够集中起来的兵力,分成了四个部分。自己亲自带着一千人以正门为主攻方向,而让文良莫、房敬德和杜元棘各带一部分兵力,猛烈冲击左、右、中三面围墙。
这一战术的改变果然奏效。兵力严重不足的典霸天不得不分兵抵御,疲于应对,一时间临时行宫四面楚歌,随时都有被攻陷的危险。
到了傍晚时分,西面围墙在叛匪近乎疯狂的撞击之下,终于被砸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大量叛匪呼啸着冲了进来。
典霸天一看大事不好,急忙亲自带着五十名士兵前来堵截。好容易以半数人的伤亡将叛匪打退了回去,但随即东面围墙也被撞穿。典霸天这时已无暇应对。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看到挥舞着双刀姚楚明,带着一支由宫女和太监组成的奇特队伍,风也似的冲了出来。
叛匪一见到这支奇怪的队伍,正在诧异之间,姚楚明已如同道旋风一样杀入叛匪之中,两把柳叶刀上下翻飞,就象一只雌豹一般,转眼间已将几名叛匪砍翻刀下。
这些宫女和太监平时时连杀只鸡未必会敢,这时看到贵妃娘娘奋不顾身,带头杀敌,一个个振作精神,全都豁出了性命。
虽然这些人并不是叛匪的对手,但却给典霸天的及时回防争取到了时间。就在宫女和太监快要被杀光的时候,典霸天及时带人赶到,将这股敌人又赶了出去。
但是情况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缺口被越撕越大,叛匪冲进来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御林军的伤亡急剧增加。典霸天被迫放弃了外线,带着所有人退到了正当中皇后呆的正屋之中进行最后的抵抗。
这时典霸天的手中已经仅仅剩下了不到二百人的兵力,他将主力放在了屋外,自己亲自带着二十个人守卫在皇后和贵妃的身边。典霸天咬牙切齿,紧紧握着手中两柄板斧。在正中央的地上,只被五花大绑,不断挣扎着的文德奂!
姚楚明的脸上一点害怕的神色也都没有,她拿起一直放在手边的短刀,看了会后说道:“典霸天,我求你件事,一会叛匪要是攻破了这里,我怕我的力气不够,杀不死自己,那样的话,还请你用你的斧头帮我一下!”
“还有我。”安小惠也平静地说道。
她们说的非常镇静,就好像在说着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典霸天这次没有一点的犹豫,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到那时就算皇后和娘娘不开口,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否则落到叛匪手里,下场将会不堪设想。
外面已经响起了刀枪的碰撞之声,典霸天拎起板斧,正想先一刀砍下文德奂的头,忽然行宫外面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呐喊之声,而且那些正准备强攻的叛匪,动作也明显慢了下来。
典霸天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急忙快步走出屋子,从缺口处向外看去:
——百姓,铺天盖地的百姓!
到处都是常州的老百姓,成千上万的老百姓!
“杀了这些狗官!”
“卫护皇后,卫护娘娘!”
这样的声音在每个地方响起,这样的声音让所有的叛匪感到颤抖。
是的,再也不堪忍受的常州百姓来了,他们用手中各种各样的武器,他们用声声的怒吼宣泄着心中蕴藏已久的愤怒。
这股力量就象一股洪流一样无法阻挡!
文良莫惊呆了,这些平时在自己眼中和蝼蚁一样下贱的老百姓,此时竟然爆发出了如此可怕巨大的力量!
房敬德为人奸猾,他一看到面前这样的情景,立刻叫来自己的心腹家丁,悄悄地趁着众人不备溜出了这里……
总算还是孙高仁有些胆量,他一面让杜元棘带着大部兵力阻挡那些愤怒的常州百姓,一面自己带着几百名死硬亲信,准备做最后的鱼死网破之搏,现在他只有抓住了屋子里的那些人,才能够为自己找到一线生路。
杜元棘早些年前也在武艺上下过一番苦功,这些年虽然荒废了下来,但要对付这些百姓却是不难,骑在马上的他挥动着一口大刀左砍右劈,转眼已有几个百姓倒在了他的刀口之下。那些百姓不断鼓噪着,却始终无法接近到他的身边。
正在杜元棘得意之间,忽然听到远处一声怒吼:“杜元棘,拿命来!”
几百骑风也似的冲来,当先一员汉军将领,手里抖动条枪,马如疾风,人似闪电,还没有等杜元棘能够反应过来,已经冲到他的身边,那条枪对着杜元棘就是一枪刺出!
第三百零七章 李天正之计
韩振对着杜元棘就是奋力一枪刺出,杜元棘虽然在老百姓面前逞凶,但面对这些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汉军将领,哪里能够抵挡,没有防备,已被韩振一枪刺中大腿!
杜元棘惨叫一声跌下马来,周围百姓一拥而上,正想将他活活打死,韩振急忙叫道:“且留他一条性命,陛下必然不会轻饶了他!”众百姓这才作罢。
在五百汉军骑兵的指挥下,常州城的老百姓跟随着他们,将数千叛匪分割包围起来,那些叛匪平时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但此刻面对着的是汉军正规部队,战了一会哪里还有斗志,不停的抱头鼠窜,只想找到一条生路。
有些个文良莫家中的家丁,平时作恶太多,此刻被老百姓围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百姓的众殴之下,到死时浑身皮肉竟无一分是好的。
随后,常州城外开始出现大量汉军旗帜,平武将军黄声福的大旗迎风招展,几千汉军士兵在各将领带领下陆续进城,并开始将常州主要道口严密封锁,那些叛匪生路已绝。
韩振心中担忧皇后和贵妃安全,分出一半骑兵,亲自带着风驰电掣的赶到临时行宫,正看到那些山贼企图逃跑。韩振一马当先,冲入山贼之中,接连挑死几个,随即大声喝道:“想活命的扔下武器,全都给我蹲到地上!”
那些个山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纷纷扔下了手下兵器,按着汉军将领所说抱着头蹲到地上,有些人心中大是埋怨孙高仁,好好的当着自己的山大王多好,何苦来常州自找没趣?
孙高仁却仍然心有不甘,带着百来个亲信还想做最后一搏,和典霸天的御林军混战在一起,不多时孙高仁身边亲信已经越来越少。
看到来回指挥着的典霸天,孙高仁睁着血红的眼睛嘶声叫道:“典霸天,是好汉的你就出来和我单打独斗,孙高仁要是输了死而无怨!”
按照典霸天过去的性子,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拎着板斧上去拼命。不过他自闹酒宴,被皇帝训斥了以后,一个人冲动暴躁的脾气已经改去很多,他清楚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面对孙高仁的挑战,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对身边士兵说道:“拿下!”
十几个御林军士兵向孙高仁围去,那孙高仁却是凶悍至极,挥动着手中之刀左右砍杀,竟是死不投降。但他终究单身一人,战不了多少时候,被一刀砍中右臂,孙高仁大叫一声,大刀叮当落地,十余御林军士兵一拥而上,已将他牢牢缚住。
“典霸天,你个王八蛋,仗着人多取胜,算得了什么好汉!”被押上来的时候,孙高仁兀自拼命挣扎着叫道。
“刚才你进攻此处的时候,难道不是靠着人多取胜?”典霸天冷笑了下,这句话当时呛得孙高仁语塞。典霸天看了眼这个昔日的结拜兄弟,摇了摇头说道:“看到我们结拜一场,我又听说鞑子几番拉拢你,你却始终没有投降鞑子,总算还有几分汉人的样子。等回到了泉州,我向陛下求情,赐你个全尸而死吧。”
此时已近夜晚,典霸天命令打起火把,全城搜捕叛匪,并且重点点名一定要抓住文良莫和房敬德二人。这二人乃是叛乱主谋,一旦被他们逃脱,皇帝那儿将来无法交差。
从百姓奋起反抗,汉军入城的那一刻开始,文良莫和房敬德已知事不可为,早在乱军中悄悄离开战场。这二人原本想着趁乱逃离常州,但四城门已被严密封锁,眼看生路断绝,这二人带着十来个亲信,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面对满城搜捕的汹涌怒潮,这些个几个时辰前还气焰嚣张的叛贼,此刻只觉得大祸顷刻间便要来到……
“完了,完了。”文良莫哭丧着脸说道:“如此怎生是好,城又出不去,躲在这却又不是个办法,吃没吃的,喝没喝的要被他们抓到了,非得被千刀万剐不可。”
看看这间阴暗的屋子,又听到外面无处不在的喊杀声,房敬德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自己怎么就一时昏了头,会跟着这么个废物造反,其实早就应该知道这样的谋反必败无疑。现在倒好,什么锦绣前程,什么荣华富贵,都成为了一场泡影,这条小命就要送在此人手中。
“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心了。”房敬德硬着头皮说道:“这里还算安全,那些人也不会天天这么搜查下去,等这阵风头过了,我们再找机会溜出城去!”
文良莫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这种办法简直是在坐以待毙。
房敬德叹了口气:“大人,您也劳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会儿吧,我带人出去找点吃的,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
“我看你不是出去找吃的,是去出卖我的吧!”到了这个地步,文良莫已经谁也不敢相信,一双眼睛阴沉地盯着他说道,手也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大人……”房敬德忽然笑了起来:“兄弟们跟着你,可一个个几乎把命都要送掉了,你总也得为我们大家考虑考虑吧。不错,我是要出去自首,不光是我,你身边所有的人也都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兄弟们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总不能让我们再丢掉性命,为了大家的前途,大人,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文良莫大惊之下,正想命令身边亲信拿下这人,却忽然恐惧地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了狼一样的光芒,包括他的亲信在内,都慢慢地向他围了上来。文良莫正想拔剑拼命,却被十几个人一起扑上,已将他牢牢压得无法动弹……
……
“皇后,常州叛乱已平!”平武将军黄声福大步走上来道:“大部叛匪已经全部被杀被抓,各叛匪头子除了文良莫和房敬德二人,全部都被擒获,我们正在全城搜捕此二人!”
“一定要抓住这两个人。”姚楚菲松了一口气,刚才危险的状况让她想起来忽然觉得后怕:“还有,常州百姓已经被这些人祸害得惨了,在搜捕过程中,尽量不要骚扰到百姓。典霸天,你派快马将这发生的事情立刻送抵泉州陛下处,让陛下尽快派得力官员善后……”
正在安排着这些事情,韩振忽然进来说道:“皇后,叛匪首恶之一,房敬德带着十几个人押着文良莫前来自首!”
“内讧了吗?”姚楚菲冷笑着说道:“不必带上来了,全部打入囚牢,他们是死是活,等到了泉州后交给陛下去处理吧!”
一晚上的忙碌,到了天色发亮之后,常州城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参与叛乱者基本无一漏网。但常州的百姓却久久地聚在临时行宫外不肯散去,典霸天生怕惹出什么乱子,急忙让黄声福调动大量士兵卫护行宫安全。
姚楚菲知道这个情况后,知道这些被文家父子祸害惨了的百姓,要的是朝廷给他们一个说法。也不顾典霸天的阻拦,推开行宫大门,带着姚楚明和安小惠出现在了百姓面前。
立刻,刚才还嘈嘈杂杂的人群感一下安静了。
“常州的这些官员,我这就带去泉州,皇上不会轻饶了他们!”姚楚菲让人把那些官员都押了上来指着说道:“皇上和我们当年都是从常州出去的,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祸害常州。文家父子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朝廷任用了这些狗官,也有失查之处,姚楚菲代陛下向各位道歉了……”
“轰”的一声,人群中如同炸开了锅一样,自古以来哪有皇上皇后向平民老百姓道歉的道理。这次他们前来,不过是想听一听朝廷准备对这些狗官如何处置,一舒胸中恶气,哪里会想到有这样的结果?
“这不关陛下和皇后的事情,都是这些害人精败坏了陛下的英名!”人群中有人大声叫道:“我们不怪陛下!”
等人群陆续散了之后,姚楚菲命令分出士兵,分头搭救被文良莫关押起来前去开山的人,还要继续安抚常州百姓,恢复常州秩序,足足忙了近十天这才稍稍得了些空隙,这时候从泉州快马送来的圣旨也到了常州。
圣旨上这么写道:“常州官员一个都不许死,全部给朕好好活着带到泉州,朕要见识见识,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朕要看看,这些不怕死的人,究竟长了多大胆子,究竟有几条命来给朕杀!”
这全然不像圣旨的“圣旨”,让姚楚菲和汉军将领相顾骇然,皇上的愤怒已经全部跃然其上。这些常州官员只怕会面临最可怕的刑罚。
随同圣旨一起到达常州的,居然是王竞尧身边的亲信,调查司的郭破虏。郭破虏小心地告诉这一些人,皇帝已经命令杜狱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这些官员送到泉州了。而且,最为可怕的刑法“剐刑”这次恐怕也要用到这些官员的身上了。
“我来之前,陛下整夜整夜地失眠。”郭破虏叹息着说道:“他时常会问我们,这些贪官为什么就杀不绝,杀不怕呢?本来陛下是要亲自来常州的,但考虑到天子出巡,实在过于费事,这才面前作罢。不过依下官看来,只怕朝廷各级官员在这事后又会面临一场风暴。”
汉军将领都有些默然,这次事情闹腾得实在太大了。第一次北伐刚刚成功没有多少时候,皇后和贵妃就险些遭到谋害,也难怪龙颜震怒,只是不知道这次究竟有多少人头落地。
皇上最看重的是好官、清官,可朝廷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却实在让人失望。而这次文良莫做的事情,已经真的只能象圣旨上说的,用“丧心病狂”几个字来形容了。
姚楚菲心中却有些担忧,只怕经过了这件事情后,震怒之中的皇帝只怕会大开杀戒,甚至一些无辜的官员也会牵连其中,这样做将适得其反,自己回去后得想个办法平息皇上心中的愤怒,尽力将此事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又在常州逗留了一段时候,韩振的兵马已到,而随同兵马一起来到常州的,居然还有清诚伯,福建总督许桐。这许桐久随王竞尧,也算得是王竞尧嫡系系统的老人。许桐这次来到常州,为的就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恢复常州的社会和经济秩序。以一个堂堂的伯爵,总督来履行一个知府的职责,可见皇帝对这次事件已经重视到了何等程度。
许桐对此倒并不在意,他是一个纯粹的工作狂人,什么爵位和官职对他来说都是一些虚名。不过皇帝给他的一道命令,却让他觉得有些烦心。原来,王竞尧命令常州、无锡、平江等地大小官员一律暂时免除官职,但仍负责原来的工作,全部要到许桐处报道,将自己到任后的所作所为交代清楚。
“这未免矫枉过正了。”左右思量觉得此等安排不妥的许桐,还是找到了皇后:“虽然常州出了这些官员,但并不代表其他地方的官员也都如此。若是果真如此做了,只怕这些地方的官员门人心惶惶,会严重影响到当地发展。臣也曾经向陛下提过这一问题,但陛下反而将臣训斥了一顿。臣思来想去只有找到皇后,希望皇后回去后能劝说下陛下,以其收回成名。”
姚楚菲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情。陛下在惩治贪污腐败、官员堕落的问题上从来都不手软,但如此处置和此事毫无关系的官员,只怕真的会如许桐所说的一样。不过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姚楚菲也知道,一旦皇帝决定的事情,恐怕正面劝解很难让他回心转意。
“许大人,这事情你先暂时不忙着去做。”姚楚菲皱着眉头说道:“你只管恢复常州秩序,等我到了泉州之后再想办法,不过,这么做只怕你要担着很大的风险……”
“为朝廷做事又怕担什么风险?”许桐淡淡地说道:“只要皇后能让陛下收回成名,臣已经做好了罢官,甚至掉脑袋的准备。”
姚楚菲笑了一下:“没有那么严重,陛下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现在在气头上,说出这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只要好好劝说,陛下会通情达理的。”
将这里的事情安排好后,姚楚菲等人在千余名士兵的护送下,押解着文良莫、孙高仁等人,缓缓离开了常州。常州的百姓聚集在城门口,一边恭送皇后,一边大声咒骂着囚车上的那些官员……
……
才离开常州不过数十里路,看到韩振骑着快马,带着大量士兵从对面过来,身后押解着几百个穿着山贼服装之人,还有一些衣衫破旧的百姓,当中夹杂着几名年轻女人。
姚楚菲让停住车马,叫过韩振询问。原来自从孙高仁被抓后,为了彻底肃清常州一带的匪患,典霸天和韩振商议着,由韩振带着部下,去扫荡孙高仁部的残匪!
那些土匪失去了孙高仁的带领,早成无头之鸟,韩振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将山寨扫荡干净,还从中救出了一批被孙高仁掳到寨中的百姓。
姚楚菲听完后说道:“韩将军,这次平叛你立下了大功,我回去后会向皇上说明的……”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那些百姓中冲出了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子,冲到皇后车銮前跪下道:“贵人,你带着我一起走吧……”
皇后仔细打量这女子,却看她甚是年轻,极其美貌,身段姣好。尤其是一双眼睛,勾人魂魄,连姚楚菲看着都觉着有些动心。
姚楚菲让她起来,详细问明。原来这女人名叫尹睫淑,一个多月前随着父母前来常州投亲靠友,不想却被孙高仁劫掠上山。孙高仁看她美貌,就想娶她当个压寨夫人,不想这女人却是个性子刚烈之女,宁死也不肯相从。孙高仁对她非常着迷,也不想强迫她,只盼着她能有朝一日回心转意,就命人将她好生看押起来。
等到孙高仁兵败,韩振剿除匪患之后,尹睫淑这才得救。
“你的父母现在何处?”姚楚菲柔声问道:“皇家规矩甚多,我带着你却有些不便,不如我给你些银两,你们或做生意,或买几处田地,好生度日。”
谁想到尹睫淑放声大哭起来:“贵人,我父母几日前已经病死,常州亲戚我却一点也不认识。求贵人带着我一起走吧,就算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这话说的姚楚菲等人心中酸苦不已,姚楚菲叹息了一声:“你不要再哭了,就跟着我一起吧。哎,什么时候老百姓才都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啊……”
尹睫淑破涕为笑,连连道谢不止,这一笑却是千娇百媚,看得那些汉军将士心旌动摇,姚楚菲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女子魅力着实不小,只怕皇帝见到了,也会忍耐不住……
……
其时,在泉州的王竞尧,也渐渐从最初的暴怒中冷静下来,现在的他,不光感觉不到愤怒,反而还有了一种莫名的忧伤,这种感觉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为了官员能够廉政,为了能够真正的为老百姓做些好事,他不光制定出了严厉的刑罚,而且还大幅度提高了官员的俸禄。采用了以厉刑治其罪,以高薪养其廉的做法。的确,这样的做法是起到了很大的效用,但贪官恶吏的事却又在这时发生了。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案子,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甚至发生了企图谋害皇后的事件,其性质之恶劣,对帝国造成的影响之大不可估量。
究竟是自己的政策出了问题,还是这一痼疾根本无法得到根除?
他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官员腐败的问题,在历朝历代都会出现,就算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也依然层出不穷,贪欲的种子,只要有一点合适的土壤,就能够迅速的生根发芽,生长速度之快甚至让你目瞪口呆。
但是难道真的没有一个彻底解决腐败的办法?
靠杀解决不了根本,最多只能在短时间遏制,当这阵风过去之后就又会冒头。而王竞尧想的,却是给后世留下一个政治清明,百官效命的年代……
“陛下,您找我吗?”就在王竞尧沉思的时候,李天正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王竞尧让小太监为他搬来一把椅子,等李天正坐了下来之后,王竞尧用一只手支着下巴说道:“天正,你说咱们这个朝廷,咱们这个朝廷中的官员究竟是怎么了?朕这些年杀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难道他们就杀不怕的吗?你说究竟是朕出了问题,还是下面那些官员的问题?”
李天正早就知道皇帝会问题这个问题,他微笑了下说道:“陛下,你说咱们这个朝廷,是清官多还是贪官多,是好官多还是污吏多?”
王竞尧微微怔了下:“我看还是好官要多一些!”
“是的。”李天正点了点头:“臣也是这么看的,陛下,没有哪个朝代能够完全杜绝官员腐败这一现象。在臣看来,只要朝廷中清官比贪官多,好官比污吏少,那么这个朝廷将充满了希望。贪污腐败这种现象,只能靠着慢慢地疏导,只要每一年多几个好官,少几个贪官,老百姓就能对朝廷充满了信心。”
王竞尧苦笑了下,这个道理他也不是不懂,可是他恨不得立刻把这种丑陋的现象从根上让他绝种,让自己的国家中从此再也听不到“贪官”这两个字。只是当平心静气地想来,也许自己的想法实在过于理想了。
李天正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点,说道:“这次的事情,在臣看来,最好的处理办法是重赏于重罚同时进行。对文良莫这些人,不光是杀,而且要杀给天下人看,杀给所有还隐藏在水面下的贪官看。臣建议,不光要启用剐刑,而且五马分尸这些刑罚也要一并使用。甚至……”李天正稍稍犹豫了下,说道:“陛下已经废除了株连九族这一条,但臣认为这次可以启用了,就株了这些人的九族。朝廷现在只有中原半壁江山,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这一次杀得血流成河,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起码可以保证一到两年内很难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见皇上听得仔细,李天正继续说道:“至于重赏,陛下可以从常州官员中挑选出一个人来,选出不肯与文良莫同流合污之人,官升三级也好,赏黄金千两也好,总之是要重赏,要让朝廷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知道做清官和做贪官是不一样的,清官比贪官得到的好处更多,而且这钱用起来也安心……”
王竞尧呼出了一口气:“要是常州官员中没有这样的官员怎么办?”
“找!”李天正毫不犹豫地说道:“实在找不到,就算捏造也要捏造一个出来!”
王竞尧忽然笑了起来:“天正,朕总以为你是实诚君子,却没有想到你脑袋里转的居然是这样的念头,不过……”他站起来笑着说道:“朕觉得你这办法甚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需要办得小心谨慎,不要让别人看出破绽来。”
李天正点了点头:“不过这次常州百姓实在被他们祸害惨了,陛下虽然已经派出了许桐,但臣认为这还不够,还应该再派出一个朝廷重臣,除了安抚之外,更加为老百姓做点实事,让百姓重新恢复对官员的信心。”
“朕已经想好了,再派魏元征前去。这个人虽然说话做事不近情理,不过却是个实实在在,刚正不阿的大臣,他去了既够分量,朕心里也放心。”王竞尧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后说道:“另外,朕决定实行‘国家赔偿制’!”
李天正怔了下,“国家赔偿制”这个说法他倒是闻所未闻。
王竞尧解释道:“对于被文家父子祸害的人,将由朝廷出钱做出双倍赔偿;而第一笔赔偿,就是文良莫搞的那个‘常州忠烈祠’。朕本想着为常州死难的军民,建立一个永久祭奠的地方,结果却被文良莫这个狗头弄成了那样。这次朕派许桐去的时候,已经让他派人调查,看看文良莫为了这座忠烈祠,究竟在百姓头上剥削了多少银子,朕要双倍赔偿给他们。至于朕让无锡等地官员全部免官,朕在这事上做得有些急躁了,当时也是被他们气昏了头,这事就算了吧,让他们好好的为朝廷办事……”
“陛下圣明!”李天正长长叹息一声,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臣这可是真心实意的话,古往今来圣明君主不少,但象陛下这样有错就认,知错就改的皇帝,臣实在是钦佩!”
王竞尧大笑起来:“天正,朕圣明到什么样子可不知道,不过你的马屁功夫可是见长。朕刚才交代的那些事情,你这就去办了吧!”
第三百零八章 家事难决
对于王竞尧来说,当上这个大汉帝国的皇帝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相反,这意味这一种责任,一种负担,有的时候几乎就能够把他彻底压跨的千斤重担!
但是,既然背负了这个责任,他就只有前进,义无返顾地带着这个国家前进。
后花园里,依那乔心正和几个宫女太监正在玩着蹴鞠,天真快乐的表情从依那乔心的脸上浮现。她兴奋着不停地大喊大叫,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原本健美的身材,随着剧烈的运动而更加显得迷人,胸前的一对宝贝不时地上下起伏,晃得王竞尧一阵阵眼晕。
“陛下!”偶尔一转头,看到王竞尧就在身边,依那乔心开心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陛下,快来一起玩,这东西真好玩。”
“朕堂堂一国之君,岂能玩这些丧志的东西。”王竞尧把脸板了下来说道。
依那乔心一怔,接着象明白了什么的拍手笑道:“原来陛下不会玩蹴鞠,想不到堂堂大汉帝国的皇帝,能指挥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的大元帅,连这小东西都不会玩。”
现在在王竞尧的几个夫人之中,也只有这个流求美女敢对王竞尧这么说话了,不过化外之人,不懂礼仪,也是情有可原,况且王竞尧也从来都不是什么看重礼法之人。
但是现在自己的心思被依那乔心看破,王竞尧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了,他脱去外衫说道:“朕岂有不会的东西,来来,朕今日就教教你们。”
蹴鞠其实从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出现,到了唐代开始普及流行,分为一人或者多人的踢法,而且开始出现了双球门的规定,其实唐代的蹴鞠更接近于现代足球运动。而到了宋代之时,则取消了双球门制度。唐代的双球门,对抗性较强。宋代仅保留单、无球门踢法。对抗性减弱,这是蹴鞠运动的退步,但是它的表演性增强,使得宋代的蹴鞠逐渐向杂耍方向发展。宋代的人,尤其皇宫高官,大多会玩蹴鞠,北宋时高俅就是一个玩蹴鞠的高手。而在皇宫里,太监宫女中的好手也不在少数。
这蹴鞠看起来玩着简单,不过等王竞尧一上场,可就立刻大出洋相。起初那些宫女太监还应该对过站着的是皇上,让着他几分,不过等玩了一会,大家也就渐渐放了开来,加上王竞尧平时在他们中也不太摆什么架子,让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放开来了踢。
这一来王竞尧可就吃足了苦头,这种杂耍样的东西他哪里会玩,直被弄得狼狈不堪,一边依那乔心不时发出“格格”娇笑,样子迷人之极,未免让皇帝陛下更加分心。王竞尧咬着牙心里发了狠,要不是这小娘们,自己哪会出这洋相,现在失去的面子,等到了晚上势必要从床上扳回来才行……可怜的依那乔心,哪里知道皇帝陛下心里正在转着这个念头……
突然,不知是谁滑了脚,蹴鞠直接朝王竞尧脸上飞来,王竞尧猝不及防,正被蹴鞠击中面部,当时就觉得眼冒金星,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捂住了面门。
场中顿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面色如土。那踢出这一记的一个小太监当时就双腿发软,一下跪了下来,浑身筛子似的不住发抖。这说小了是侍奉不周,挨上几十板子那是少不了的;说大了,说他是意图谋刺皇上都可以,杀头那还是轻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王竞尧奇怪地问了句,接着很快明白了过来。他苦笑了下,这要换到自己那个时代的足球场上,踢自己的人连个黄牌都捞不到,怎么到了这就成了死罪了。
“起来,起来,别没事就下跪。”王竞尧挥了挥手,接着灵机一动说道:“这么踢着朕不习惯,我来教你们种踢法。”
见皇上毫不计较,这些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又听到陛下说要换一种新的踢法,一个个又重新兴奋起来。那王竞尧在两边各设了一个球门,按照现代五人制足球的样子,手把手地教他们踢起球来,还相模像样的安排了个裁判,告诉他什么是犯规等等之类。
新鲜的东西让依那乔心她们大是兴奋,王竞尧仗着自己对足球熟悉,加上那裁判看在他是皇帝的面子上,“黑哨”、“假哨”不断,居然让他一个人蒙进了六个球进去,气得充当对方守门员的依那乔心气得连连跺脚,看得王竞尧大是得意……
正踢到兴头上,回首看见任晓晟站在不远处等候着自己,王竞尧停了下来,笑道:“你们自己好好练习,朕到时候组织一次比赛,打赢的重重有奖!”
一片嬉笑声中,王竞尧和任晓晟来到一处无人地方。任晓晟正色说道:“在大都的张傲云送来了密信,蒙古人往泉州派了两个高级探子,代号分别是‘小狐’和‘灵异’。此事是由脱不花一手操办,而具体的详情,甚至连忽必烈也不能完全知道,看来脱不花已经怀疑到蒙古朝廷之中有我们的人存在。我已经命令张傲云这段时候暂且不要有任何举动,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自从‘非月’牺牲后,张傲云在大都已经没有了帮手。另外,蒙古人派来的那两个探子我也在全力侦缉之中。”
“小狐,灵异……”王竞尧念了一遍这两个名字,淡淡地笑了下:“看来蒙古人也想学咱们的一套情报系统了,这事你和郭破虏一起去办,尽早把他们找出来。我想忽必烈那总会有一些线索的,我会让新的非月继续侦察……”
“新的非月?”任晓晟明显怔了一下。“非月”,花稚梅已经光荣牺牲,帝国的这些情报全部都是经自己手负责,为什么一个新的高级情报人员的出现,居然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王竞尧笑了下:“朕有些安排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要告诉张傲云,他并不是在孤军奋战,在大都,在蒙古人控制的领域内,还有很多人在暗中协助着他。这些帝国的情报人员,不能够再做出重大的伤亡了。”
任晓晟点了点头,不该自己问的事情还是不要问清楚的好。他稍稍犹豫了下,压低声音说道:“另外,还有件事,和陛下家事有关,臣也不太好说。臣,臣本来已经瞒着陛下做了一些陛下不知道的事情,结果现在发现事态的进展和臣的预料不太一样,所以不得不把这事如实报告给陛下。还是请陛下自己过目吧……”
他把一份卷宗递给了王竞尧,王竞尧接过来才看了几眼,脸上神色顿时大变,眼睛中闪烁着不信、怀疑、愤怒,接着又奇怪地出现了一丝柔情、回忆和苦涩……
“混蛋,你们这些混蛋,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尽早告诉我,反而选择了自己悄悄处理!”王竞尧略显疲惫地说道:“你、郭破虏、池文隆、周龙,张长永,你们五个人做的好事啊。虽然你们这么做是为了朕好,可是你们想过其后会引发的一系列事情没有?要是这事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任晓晟咬着嘴唇说道:“这事臣是主谋,与他们并没有关系,陛下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好了。”
“处罚?我怎么处罚你们?”王竞尧苦笑了下:“当年我还只是汉王,你们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在着想,难道我还能处罚你们?罚你们个欺君之罪还是什么罪名?只是以后再也不要发生这样的事了,说来说去这事还是朕错在前头啊,你们是在为朕善后……”
任晓晟心中松了口气,今天自己把此事告知道皇帝,本来就是担着杀身之祸的。不过总算皇上开明大度,没有再追究下去,否则谁知道会发展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安神医糊涂啊!”王竞尧长长叹息了一声,将卷宗交还给了任晓晟:“这事情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还有,把她身边知道内情的人全部换掉,都换成我们的人。哎,安神医做事怎的如此,若再晚几年知道,要是朕有朝一日战死在疆场上,只怕会引起帝国内乱啊!”
任晓晟垂着头站在那一声不吭,这事是当今皇帝的家事,自己本来就已经做错了,现在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个地步,还是少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好,否则谁知道哪一天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去把安神医给我找来,朕要问问他是怎么想的。”王竞尧的语气中也不显得如何愤怒:“还有,明天朕要去趟兴化,这事别让别人知道。说起来,朕也很久没有去兴化了,还真是想啊……”
当安神医来到的时候,他还以为陛下的身体出现了什么不适,这位皇帝可是自己的嫡亲女婿,所以王竞尧的一切用药都是他说了算的。不过当安神医见到皇上的时候,却发现王竞尧是在自己的书房中接见自己,而且书房里一个宫女太监也都没有。
“岳父。”王竞尧一张口就让安神医吓了一跳,皇上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自己,这样反而让安神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王竞尧慢慢到说道:“今天在这里没有皇帝臣子,只有岳父和女婿,咱们好好的说会话,你先请坐着吧。”
安神医心中“扑通扑通”乱跳,又发现皇帝居然亲自为自己倒了杯茶,安神医紧张的觉得自己的汗都慢慢流了下来,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岳父。”王竞尧又开口叫了声:“我当年在常州的时候,要不是岳父的话,只怕我的一条手臂都要被废了。在金陵的时候,要不是岳父的话,恐怕我这条命就扔在那里了。所以你不仅仅是我的岳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安神医一句话也不敢说,自己的确为这个女婿感到自豪,可是他从来也没有对自己这么说过话。皇帝的语气从从容容,真的像是在和自己拉着家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安神医总觉得一场风暴就快要到来,也许是自己太熟悉女婿的性格了吧……
“但是……”果然,王竞尧慢慢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小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安神医悄悄抹了下额头的汗水。
“安云雍!”王竞尧忽然厉声叫出了安神医的名字:“你做的好事情!当年杨太后有喜,朕让你去秘密帮她打掉,你倒好,隐瞒着朕帮杨太后生了下来。这倒也算了,偏偏你还从外面买回了个婴儿,使了个掉包计,换出了杨太后生下的孩子,竟然帮着她抚养了一年多,直到朕领兵北伐之时,你才给她送了回去,你,你的胆子简直比天还要大了!”
本以为安神医会吓得魂不附体,谁知道安神医一听是这事,却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子说道:“小臣知道这事必定瞒不过陛下,早晚有一天会败露。是的,当日小臣奉了陛下的命令,但当我到了宫中,那杨太后对我苦苦哀求,求我让他生下来。臣想着这也是陛下的骨肉,又看到太后伤心如此,臣,臣一时心软就做答应了太后的请求……”
“然后呢?继续说下去。”王竞尧坐了下来,冷冷地问道。
安神医像是豁了出去:“等杨太后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之后,她又对我哭诉,说陛下迟早都会知道这事情,到时只怕母子分离,甚至连孩子的性命都不得保,她求我帮她想个办法。臣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当时又想到了赵氏孤儿的典故,于是就到外面买了个男婴,放在医药箱子中带进宫中,秘密换走了杨太后的儿子……”
“你坐下来吧。”王竞尧苦笑了下:“你这么做也没有错,医生本来就是用来救人,而不是杀人的。况且,你救的是朕的骨肉,朕也没有理由怪你……”
重新坐下的安神医这才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害怕,这位陛下忽尔雷霆震怒,忽尔轻声细语,当真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不过,陛下说的一点没错,当时他救杨太后之子,除了可怜之外,考虑最多的也的确是医生的职责,以及那陛下是王竞尧的儿子。
“但是你并没有考虑过这事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王竞尧叹息着说道:“当时朕还只是个汉王,又正准备着北伐,万一这事被反对我的人知道了,公布于天下之后,朕的颜面受损那还是件小事,只怕北伐大计都会被你耽误。”
安神医点了点头,这事自己后来也想到过。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却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后来当杨太后秘密派人来接回婴孩的时候,自己也曾经犹豫彷徨过,想着是不是该还出这个孩子,但最后情感终于还是战胜了理智……
“现在朕当上了这个皇帝,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王竞尧沉声说道:“当朕进行二次北伐的时候,如果有人利用朕的这个儿子来做出些小动作,局面将变得非常复杂。其次,等朕将来百年之后,太子继位,嘿嘿,要是某位大臣将军借着这个儿子,高举‘义旗’,再伪造份朕的什么遗嘱。岳父,你想过这些没有……”
冷汗再次从安神医的背脊上流了下来,这些问题却真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皇帝和杨太后的这个儿子,注定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名分,那么将来等这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谁也不敢保证他心中不会生出怨气。那时也用不着别有用心的大臣或者将军,他自己也许就会反了!
“陛下,臣,臣错了!”安神医沮丧地说道:“臣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情况,当时只凭着一时的感情用事,请陛下治臣的大罪!”
王竞尧笑了下:“你有什么错?朕既然当时贪污一时之快,就得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只不过你在这件事情上也有做的不妥的地方。这样吧,第一,这事你必须守口如瓶,连小惠也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第二……”王竞尧迟疑了下,说道:“你把太医院的事转交一下,明天开始去军中做事吧,那里正缺大夫……”
安神医有些苦涩地笑了,这是陛下对自己变相的流放了,不过他心中也没有什么怨言,这对自己而言已经是很宽大的处罚了。就算皇帝要杀了自己灭口,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陛下,您的健康素来是有我负责的,等臣走后,请陛下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臣的小女安小惠和皇后,都颇通医术,可以照顾皇上。”安神医认真地说道,接着向皇帝请了个安,步履有些蹒跚地离开了这里……
看着自己岳父落寞的背影,王竞尧有点于心不忍,他很想叫住他,但终于忍了下来,要做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光有仁慈是远远不够的,安神医这样的人,是无法留在身边的……
……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王竞尧慢慢向自己的寝室走去。自己的三位妻子,正在归家的路上,现在在屋子里等着自己的,只有白天让自己心旌动摇的依那乔心。
当他快步走进寝室的时候,依那乔心已经笑容可掬。依那乔心早就不用看到王竞尧的人,只用凭着那沉重而又节奏的脚步声中,已经能够辨别出是自己丈夫到来。对于她来说,这脚步声就是再熟悉再亲切不过的报春的使者,敲击的她心头如醉,召唤着她快步出迎。
她对着自己的丈夫,大汉帝国的皇帝蹲了蹲身子,深情地施过礼,便急着走了上来半搀半偎将王竞尧迎入了自己的屋子之内。
她赶走了所有的侍女,自己端来早准备好的热水,送上了干净的毛巾,看着丈夫慢慢擦拭着自己的脸庞。等到丈夫坐下,她又早早捧上了一杯香喷喷的热水,自己则甜甜地守候在一旁,看着丈夫慢慢的啜饮。
这已经是这些年来的规矩了,她必须要亲自时候自己的丈夫也会觉得心满意足。她绝不允许下人慢插手,因为这其中对于她来说,那份幸福和满足,是任何东西也无法代替的。
天色已经很深了,夜幕垂落,月光如水,皇宫中一片宁静。知趣的宫女和太监们,已经悄悄地离开了这间屋子的门口。
王竞尧和妻子亲自动手,用香汤浴身之后,轻轻拥抱着走进了寝室。他们都一丝不挂,把自己的周身上下毫无保留地袒露给对方,让对面的人饱览无余。真正相爱的夫妻是无须隐藏什么的,包括那颗深埋在胸膛的心。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只有两双手在对方的光裸的身体上匆忙而忘情地抚摸着,在每一寸肌肤上弹奏着相爱的心灵的乐章。这是一种特殊的语言,是一种无声的心曲,很快把对方撩拨得激情如潮,都已波涛汹涌。
两个人紧紧地箍在了一起,一块儿冲上了这爱的波峰浪尖。
王竞尧终于发狂了,像在战场上开始了白热化的战斗。那双握惯了铁血宝刀的大手,在妻子那对丰满挺拔的双乳上肆意掠夺。舌尖启开了她的樱唇,再她的小嘴里忘情地搅动,而下身却连续不断地发起了上百次地不间断地冲锋。
武夫的爱没有爱抚,没有轻柔,没有和风细雨,一上来就是狂风大作,雷鸣电闪。随着她孔武有力的进入和歇斯底里的冲击,依那乔心早已经大潮汹涌,那份欲仙欲死的舒适一浪高过一浪,忽然,随着这个猛兽般的男人一阵突如其来的撞击,她在不提防间也被欢乐的浪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竞尧体魄健壮,又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短短的两个时辰,竟然连续鏖战两场,一次次都风狂雨骤,山摇地动,却仍然昂昂挺立,依旧恋战不舍……
依那乔心却早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她满足地依偎在丈夫那强壮的胸膛上,吃吃笑着说道:“陛下雄风神力,恕臣妾难以奉陪了。”
王竞尧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轻轻拥着依那乔心,什么话也不想多说,只想安静地享受着这激情过后的欢愉……
“陛下,在想什么?”依那乔心懒洋洋地依在王竞尧的身上,臃懒之极地说道。
“你说,我是一个好皇帝吗?”王竞尧忽然问道。
依那乔心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臣妾只是一个化外之人,不知道什么是好皇帝,什么是坏皇帝,但依那乔心却知道,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再比得过你。陛下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从来不会去顾忌别人的想法,从来不会去想这样事情会不会失败,结局又会是怎么样,这点是最让依那乔心着迷的地方……”
王竞尧明显地怔了一下,接着忽然有所领悟地大笑了起来:“不错,想做就做,管别人什么想法。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人,现在怎么当上了这个皇帝反而有点畏首缩尾起来了?朕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真的就算想装斯文那也是决计装不起来……”
……
一阵阵的细雨落了下来,滋润了精细婉约的南方大地。古道两侧都铺上,了一层绿色的绒毡。
空旷寂寞的王府里,经过这段时候的寂寥、颓丧和死气沉沉,也终于出现了一线生机。大自然毫无偏私,同样在这里注入了生命的绿色。枯枝败叶,断埂残壁之间,各种野草披着崭新崭新的绿色,争先恐后的往外拥挤着。那些无人管理的,往年栽种或者野生的各色小花儿,经过春风地抚摸,也都从容地绽放出了灿烂的笑脸……
诺大的一座宋侯府里,如今只住着一个杨太后,剩下的就是大汉帝国指派的一些完全漠视她的宫女和太监们……
自己的两个儿子赵昺还有赵昰都已经离奇地死了,她知道儿子是怎么死的,但她却不能响想,也不敢想,她只能在宋侯府中为自己的儿子立下牌位。每日两次,在灵前焚纸燃香,默默地诵经祷告,从来也都没有中断过。每次看到熏烟在室内缭绕,纸灰在半空中飞舞,她都会禁不住泪流满面……
她几乎是每日以泪洗面,在说不尽的凄凉悲哀中度过每一天。她的心里是那么的阴冷,那么忧伤,充满了死一般的深沉寂寞。每到了深夜的时候,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外,她还会突然地想起那个男人,那个可恨但却又永远无法忘记的男人……
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宋侯府已经荒废了,就像一座荒草凄凉,人迹罕至的坟墓。除了大汉帝国派来的人以外,几乎没有一个外人再进来过这里一步。
她似乎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不知道为什么,杨太后今天觉得心里有些紧张的感觉,好像就快要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样。
她懒懒地梳理了一下,穿上了一身月白色的素服,乌黑蓬松的秀发上什么也没有佩带,有些苍白的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也没有描眉,没有涂唇,像一株清清淡淡的出水芙蓉,一切都任其自然。
她带着两名侍女,漫步出了屋子,来到了前面的草坪上。在和暖的阳光的暖洋洋的春风抚慰下,她在一棵合欢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望着天空上那几朵漂浮的云朵出神。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娘……快……快接架……皇上……皇上他,他……来了!”
像是大白天遇到了鬼魂,杨太后浑身打了个寒战,打摆子似的抖动了起来。皇上?不就是那个杀死了自己两个儿子,当初曾经让自己意乱情迷,到现在也无法忘记的男人吗?
他怎么会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竞尧已经走到了面前。几个侍女和太监早慌不迭地口中一连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太后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对皇帝连看也没有看一眼,缓缓站了起来,向着自己的屋子慢慢走去……
王竞尧苦笑了一下,像是被钉子钉在了那里。一见面就碰了一鼻子灰,他感觉到有些尴尬。寻思了一会儿,还是跟随在杨太后的身后,尾随着她进入到了屋子里面。
当王竞尧走进屋子的时候,满屋都已经是烟灰弥散。杨太后跪在两个灵位前,正用一根细铁棍拨动着那些已经点燃的冥钱。淡蓝色的火苗忽上忽下地上下跳动着,大大小小的灰蝴蝶在化纸的铜盆里打着旋儿,然后飞了出去……
一个太监上前一步,提醒着杨太后说道:“娘娘,皇上来了。”
杨太后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起身,仍在不停地拨动着火盆里的纸钱:“在我的眼里没有什么皇帝的存在,有的只是杀我儿子的仇人,一个篡夺了大宋江山的魔鬼!”
太监们都大吃一惊,一个个目瞪口呆。杨太后真的是昏了头了?她这是在和谁说话?当今的天子陛下,这样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难道她真的不想活可吗……
皇帝却并没有动怒,他轻轻地拂去了落在肩上的几张纸灰,向太监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各自下去。
王竞尧仔细打量着蹲在地上的这个女人,三十出头的杨太后,愈发地成熟了,她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充满了不可阻挡的魅力;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眼晕神眩。
她的浑身上下,处处都显示着成熟妇人的风韵。这样的女人无论放到哪里,魅力都能把男人牢牢地吸引住,甚至有无数的男人,都甘愿为她而堕落……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说实在的,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也许自己真的负了她很多,不管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起码已经害得她家破人亡!
第三百零九章 太后和儿子
等到众人从屋子里走了出去,王竞尧自己找张凳子坐了下来,沉默一会儿,然后叹了一气:“我知道你心里很苦,还在那恨着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
杨太后没有说话,屋子里一片难堪的寂静。
王竞尧看了她一眼:“其实,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你初来泉州的时候,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甚至有很多次在朝堂上,你旗帜分明地力排众议,站在了我的这一边,如果没有当初你的全力支持的话,我想在很多事情上我都会遇到强大的阻力……”
“我是在帮你吗?”杨太后终于开口说话了:“不,我帮的是一条白眼狼。我帮了你,你却杀了我的儿子,那么残忍,那么狠毒,那么毫不留情!”她那愤怒的声音里夹杂着的是无奈以及悲伤。
“是的,我是杀了你的儿子,可是我若不杀他们,他们将来就有可能杀我,你说,我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王竞尧缓缓叹息了一声:“留着他们,等到他们真正长大了,然后来对我报仇,破坏这个国家吗?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留着我的心血,任何人我都绝对不允许他们破坏。赵昰当时才几岁,已经如此工于心计,挑拨他的兄弟和我的将军们对立,甚至一门心思想要杀掉我,这样的人,难道我会留着他们,留给这个朝廷一个巨大隐患吗,不,绝不,我一定要除掉他们……”
王竞尧自己觉得一颗心紧缩了起来,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不错,他必须要杀了赵氏的后代,无论别人如何评价自己。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王竞尧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火盆说道:“其实有的时候我也有些自责。可是,你也是皇室里经过的人,你应该知道皇帝家的事情,无法以寻常百姓的标准来衡量。许多事情自己明明知道有其它的处理方法,但常常都是身不由己。不错,当初他们还都是些孩子,但是,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呢?她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谁能不保证他们不为自己报仇?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喋血宫廷,将战火延伸到刚刚平静的大地上。真到了那一天,死的恐怕不是几个孩子了,而是成千上万的妇孺老弱,甚至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是我的心太狠,太无情……而是要让我大汉的江山永固,让黎民百姓不再遭受兵锋战乱之苦……”
杨太后这时候头已经慢慢抬了起来,眼睛中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从自己认识这个男人的第一天开始,在自己的印象中,他好像还是第一这样和自己说话,如此认真地说到。
王竞尧苦笑了一下:“这样血的教训,在历史上数不胜数。其实我也知道,因此这件事情,我会受到一辈子的谴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暗地里骂我,甚至要为此而留万世骂名于千古……而这一切我却要日日夜夜地忍受着,永永远远地背负着,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太后,你的苦衷我能理解,可是我呢,我这个皇帝呢?我心里的苦有谁能够知道……”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像是在诉说着些什么,却更像是在和一个知心的老友在那尽情地倾诉,他的嗓音有些低沉,说到了后来居然有些沙哑。
杨太后禁不住认真打量着他,那棱角分明而刚毅的脸庞突然变得有些疲惫,那双精光闪烁的大眼睛此时看起来,居然显得昏暗。杨太后能看得出来,王竞尧这不是在装的,不是巧言令色,这些话肯定都是流淌在他的心间。
原来当皇帝也会这么难,有这么些苦衷,那么些情不得己的事情。她心中的那座冰山好像在慢慢地融化。对于这位当今的皇帝,杨太后心中本来就充满了爱慕,从见到他的第一天开始。他英俊、魁梧,气宇轩昂,敢作敢当,在自己的心目中,本来就是一位大英雄。
但是当经过了自己儿子被杀的事件后,已经将她心中的这一形象打碎,那个叱咤风云的大英雄突然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狰狞的魔鬼。可是今天听到了他的一番长谈,这破碎的形象似乎又在慢慢地聚拢,逐渐的在自己心中不知不觉的恢复着……
她慢慢垂下了头,幽幽地叹了口气:“陛下,臣妾这里没有什么事,您,您先回去歇着吧……”
陛下?王竞尧明显怔了一下,能这样叫自己,说明她心中的仇恨正在渐渐地退去,难得啊,这个女人本来就并没有太多的坏心思,她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不,是他们的孩子。
“我知道你说服了安神医,生下了一个孩子,而且,还使用了掉包计。”王竞尧忽然说道,这时候他发现杨太后的眼睛里闪过了明显的慌乱,他微微笑了下说道:“我不会去处罚安神医的,也不会因为这事来处罚你,天下有哪个母亲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呢?太后……”王竞尧依然在固执地使用着这个叫法:“不过,带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吧,我是他的父亲,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我竟然还另外有一个儿子,我这个父亲未免做得太不负责任了。”
杨太后忽然拼命地摇着头,眼神里流露着恐惧和害怕。在没有弄清楚王竞尧的真实用意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让自己最后一个儿子,唯一的精神依托失去,这已经是自己的全部,是自己的生命……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他的。”王竞尧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他站起身来,走到杨太后的身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毕竟,他也是我的儿子。无论如何,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你一个人只怕照顾不了孩子。逝者已矣,徒自悲伤无益。诺大的一座侯爵府,就你们几个人住着也不太安全。从明天开始,搬去泉州皇宫住吧,一切起居饮食、月俸例薪都于后宫嫔妃等同。其实……”王竞尧淡淡地苦笑了下:“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搬到泉州,除了是为了照顾你们外,更多的,更多的是监视你们,这点我也不想隐瞒……”
杨太后再也忍耐不住,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她整个人趴在王竞尧的身上,眼泪很快打湿了王竞尧的肩头。这些日子来的委屈、愤怒、哀伤,在这一刻忽然在她的心中跑得无影无踪。
她恨这个男人,他夺走了自己两个儿子的生命,甚至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这个男人死去。可是当这个男人重新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份恨,却不知道怎么就这样消失了……
王竞尧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什么也都没有劝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才好。其实有些事情,是根本不必,也没有办法去劝解的。
让她哭吧,尽情地哭个够,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压抑得实在太久了。肚里的苦水太多,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有好处。说不定倾盆大雨之后就是一个明媚灿烂的晴天……
哭了好长一会,杨太后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说道:“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的儿子,但只怕你见了之后,心中会有一些失望。”
王竞尧心中奇怪,但也不便多问。在杨太后的带领下,穿着了两间房子,来到了她的卧室中。杨太后爬上床去,移开了靠着墙壁的一扇暗门,后面居然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密室。王竞尧笑了一下,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杨太后朝着里面轻轻地叫了两声“宝儿”,很快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从里面爬了出来。这宝儿长的虎头虎脑,胖嘟嘟的甚是可爱,可是王竞尧一见之下,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仔细端量了会,这才发现这孩子的眼神有些呆滞。
“妈、妈……”这孩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非常之的吃力。
杨太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指着王竞尧说道:“这是你的爸爸,叫爸爸!”
但那孩子却眼神惊恐地看着王竞尧,一个人不断地要往杨太后的怀抱里缩,好像对陌生人害怕到了极点一样。
“这就是你的儿子,还没有取名字,我叫他做宝儿。”杨太后静静地说道。
王竞尧将自己的儿子接了过来,抱在手里爱怜地看着,然后在宝儿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谁想到这宝儿竟象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弄得王竞尧手足无措。
杨太后叹了口气,将宝儿重新抱了回来,那宝儿一回到母亲的怀抱,立刻停止了哭泣。
“宝儿从一生下来开始,除了发出过一声哭声,以后就再也没有发过声音,一直到了半年前才学会了叫妈妈。”杨太后忽然表情有些冷漠:“据安神医说,宝儿的智力可能比其他人晚,陛下,你认为这样的人,会对陛下的社稷构成威胁吗?所以,请陛下饶了他吧!”
王竞尧的脑袋里有些发蒙,按照这样的说法,难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在智力发育上有些问题?莫非这是因为自己杀了宋室的两个后代,老天爷给自己的惩罚,王竞尧苦笑了出来。
这时候那个宝儿也停止了哭泣,悄悄从杨太后的怀里探出了脑袋,畏首畏尾的看着自己。王竞尧打起精神向他做了个鬼脸,宝儿“咯咯”笑了出来。
孩子的笑总是那样的纯真无邪,看着这张开心的笑脸,王竞尧忽然笑里一动,像是明白了什么。这是自己的孩子,不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总是自己的孩子。就算真的智力发育的慢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那比什么都好。
他轻轻抚摸了下孩子的脸,说道:“既然还没有取名字,那我给他取个。就叫他王凡吧,表字淡然,希望他能够平安地长大,像个平淡人一样健康快乐地活着……”
虽然这名字也不怎么好听,但杨太后却露出了笑意,这毕竟是王竞尧取的名字,王凡,这代表着王竞尧已经承认了这是他的儿子,自己的儿子终于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分!其实杨太后最害怕的是王竞尧让这孩子姓赵……
“不过现在这孩子的身份暂时不能公开。”王竞尧沉吟了会说道:“一旦提早公开了,麻烦事情会一件接着一件。而且你也得受点委屈,在宫中只能以前朝太后的身份住下。我知道这样的确很对不起你和孩子,但我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杨太后很快就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只要能够住在王竞尧的身边,陪伴着自己的儿子,那就算是一家人团聚了,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求。有的时候女人的幸福,是很容易轻松达到的。
王竞尧有些爱怜地看着这对母子,他们实在受了太多的苦,可自己又无法公开地补偿他们,而且他们这样没有正式名分的日子也许还会过很长时间……
当王竞尧决定将杨太后母子搬进宫中,并派人来为其收拾的时候,却发现了很多木片堆起来的奇怪东西。这些东西看起来像是搭建着的一个个建筑。诧异的王竞尧问起杨太后这是什么,杨太后不在意地告诉王竞尧,这些都是宝儿平时喜欢玩的游戏。
也是在偶然之间杨太后发现,宝儿平时总喜欢玩弄木头、石头之类的东西,而且能一个人很安静的玩上一天。那些他一手搭建起来的东西,谁也看不出是什么,有很多都被杨太后当做垃圾给扔掉了。现在她可不明白皇帝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为什么会那么有兴趣。
王竞尧可不这么看,他发现这些东西仔细看时,都弄得似模似样,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宝儿,难道自己的儿子在建筑这方面具有天才?这倒是一大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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