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未来


  朝堂上的争论在这一刻停止,在被范仲淹父子烘托出来的那种气氛中,仁宗坚定了决心,很快做出决定,西路穆桂英的大军继续按照原先的计划向前推进,以文彦博为统帅的现在身处真定府的军队将错就错,沿着真定府向辽国的腹地推进。
  同时下令任富死守河间府的防线,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能后退。现在已经准备好的援军交给陈元,由陈元带领去救援河间府。而仁宗也采纳了夏竦的意见,让范仲淹从现在开始在汴京做好防守的准备,防止出现最坏的情况。
  散朝之后,陈元坐着马车走了,包拯却和范仲淹并肩而行。范纯佑挽着范仲淹的胳膊,父子两显得是那样的亲切。
  “爹,孩儿这次去辽国可能要很长时间才回来,您老在家要保重身体,汴京的事情皇上交给父亲大人,可是父亲大人也不要太操劳了。”范纯佑长大以后头一次和自己父亲用这种语气说话,他说的有些不太自然,而范仲淹听在耳朵里面也是在心里荡起别样的滋味。
  在小的时候,范纯佑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后来就不行了,他对于其他的官宦子弟整日里喝喝茶聊聊天,没事的时候去追寻一下那所谓的风流,到了年纪自然可以混个一官半职的日子很是向往。他们活的那样轻松,却唯独自己要像一个寒门士子一样的寒窗苦读,心中多少有些不平衡。
  再后来自己书读的差不多,范仲淹屡屡挡住他进入仕途的道路,更是让范纯佑心中不满。直到今天在朝堂上范仲淹如此坚决的支持他,范纯佑心里才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暖意。
  范仲淹也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嗯,你自己要小心了,一定要找个合适的契机去见耶律涅咕噜。”
  包拯跟在旁边看看范纯佑:“纯佑,说说你的打算可以么?”
  范纯佑很是自信的说道:“包大人,下官已经想过了,我可以先隐瞒身份混到耶律涅咕噜的身边,然后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离开,同时有意将一些事情,还有万岁给我圣旨暴露给耶律洪基的人知道。”
  包拯听的呵呵笑道:“不错,好主意。那耶律洪基用一道圣旨骗了我们,我们再还他一道当是公平。不过你要小心才是,耶律涅咕噜不是易于之辈,燕京现在对于宋人的提防必然十分警惕,想要不动声色的混进去不是容易的事情。”
  范纯佑抱拳说道:“多谢相爷提醒,包相爷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说话间到了皇宫门口,颜查散已经站在马车边上等着包拯了,包拯冲范仲淹笑了一下:“范大人,老夫就不去叨扰你们父子了,在这里,老夫预祝你们都能一帆风顺。”
  范仲淹还了一礼:“多谢包大人。”
  和颜查散上了马车之后,包拯叹息了一声,脸上忽然浮现出少有的迷茫之色。
  这几年大宋的发展很好,可是有些事情让人看的很揪心,不知道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自己这些老人身体都一日不如一日了,而年轻一代在朝堂上的位置慢慢的靠前。
  当自己这些老人都离开之后,朝堂上面谁说了算?谁说了算都没有关系,从目前看来,陈世美将来必然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陈世美懂得审时度势,现在商会发展的非常壮大了,整个汴京的大商号有八成都加入了商会,听说他已经准备再大宋其他的地方也发展商会的势力。
  还有他的银号,是大宋商业的根本所在,也是那些地方发展的动力支持。现在看来这陈世美是一个很安于做买卖的人。他对仁宗皇帝非常的忠心,对自己也有几分忌惮,对范仲淹很是尊敬。
  可是以后呢?如果自己死了,范仲淹死了,仁宗皇帝归天,那时候陈世美还会对新的皇帝如同对仁宗一般的忠心么?就算他没有野心,当新皇帝制不住他,那些大臣都不是他对手的时候,野心,会慢慢的出来的。
  黄袍加身的剧本不一定只有赵匡胤才能唱。
  想让陈世美继续忠心耿耿的为大宋效力,朝堂上必须由一股力量能让他心中忌惮。
  包拯前一段时间看中了司马光,可是后来证明司马光这个人根本不行。和陈世美较量,你不能让他按照套路来一招一式的打你,因为他点子很多,帮他的人也很多,各行各业他都能找到帮手。
  你要敢冲上去,拼着同归于尽跟他打,才有赢他的可能。蜜罐里面长大的司马光缺少这种敢去拼死一搏的勇气。
  范纯佑这一次的表现让包拯很是欣赏。包拯想帮范纯佑一把,让他以后的资本更多一些。只是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包拯不知道。
  民间都说包拯是文曲星转世,能白天断人晚上判鬼,包拯却知道自己也只是凡人一个,以后的事情他真的看不清楚。
  颜查散丝毫不知道包拯的心思,看着包拯神色间的迷茫,轻声说道:“恩师,刚才世美说他明天就走,我想去给他送行。”
  包拯听后收回自己的思绪,不去想他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关键是打赢辽国人。
  “好,你去吧,也替老夫送他一程。”
  李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前方冲来的八千多辽国骑兵,领头的那个辽国将军左手扶缰操马,腰向着侧后猛烈地弓了起来,右手紧紧握着一张弓,不断的叫喊着,他的声音很大即便是在这嘈杂的战场上也让人听的非常清楚。
  “放!”
  李玮一声令下,宋军手中弓弩一起发射,军阵后面还有石炮也在朝着那些辽国人投射过去,两边的车弩也交叉射出那手臂粗壮的弩箭。
  那空中尽是宋军的弩箭在穿梭,在那被炮弹炸起的弥漫地硝烟之中,辽国人一个个浑身浴血倒了下去。
  受惊的战马发了狂一样地胡乱跳跃起来。辽国人还在冲锋,宋军的弓弩手也没有接到停下来的意思。那些勇猛的契丹族骑兵在冲锋的道路上停止了他们的呐喊,一个个的活人变成了死尸,一个个的死尸堆在一起和地上已经是一坨稀烂的死尸堆在一起。
  那些辽国的骑兵跟在那将军的后面,转眼就跑过上百步的距离,冲到宋军的城池前面照着城头就是一阵骑射。同时一队辽国步兵在骑射的掩护下开始攀爬。
  李玮躲在墙头下面,双手紧紧的抓住手中的枪柄,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时候他忽然想起陈元说的话,陈元告诉他,这里不会有危险的。
  李玮现在总算明白,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喜欢骗人,因为把别人骗了之后就能显得他们更聪明。
  “你娘的!”
  他的嘴里轻声骂了一句,他也不知道再骂谁,反正他感觉现在非常难受,有一种无法忍受的压力压在他的心头。
  弓箭忽然间停止,李玮忙的喊道:“快!辽国人上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辽国将军身上都是血迹,双目赤红,一下从城头上蹿了上来,一枪扎向李玮,畅快淋漓的一声大喊:“杀啊!”
  李玮很是灵活的躲过这一枪,同时反手一枪刺去。
  辽国人一个接一个爬了上来,和宋军在这面墙头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攻城战就是这样,辽国一般是不会攻打缩在营寨里面的宋军的,因为那样要承受很大的伤亡。以前宋军呆在营地里面,辽国人一番劫掠也就去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耶律洪基必须把眼前这些宋军干掉,保证辽国的大军进入宋朝之后能没有后顾之忧。
  在他的身后,穆桂英的部队不断的东推进,辽国人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但是耶律涅咕噜根本不愿意调动手上的大军来和穆桂英决战。
  耶律洪基知道耶律涅咕噜是对的,辽国人根本就没有能力和宋朝打一场持久的战争,他们必须把全部的力量用在拳头上,一下把大宋打疼。
  让大宋感觉到疼了,这一仗辽国才有逼迫宋朝求和的可能。
  自己身边这几十万大军被信安几个宋军的小军营挡住,直到现在都未能突破宋军的防线,假如耶律涅咕噜的部队也和穆桂英杀在一起的话,那等于是辽国人的两只拳头就都被宋朝抓住了。
  耶律洪基知县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快一些击破宋军在河间府的防线,迫使宋朝调动部队。只要宋朝的部队被调动,就有可能露出破绽来,耶律涅咕噜就能找到机会。
  他也不相信自己几十万大军打不下眼前这个小小的营寨。
  耶律洪基还是懂打仗的,他从包围这里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围攻宋军的主营,只要打掉了这里,剩下的好打了。
  但是这墙头上的宋军着实非常难缠,耶律洪基围着他们打了半个月了,墙边那尸体已经堆的好高,却每一次都无法击破他们。这一次有希望么?好像有。
  每一次辽国军队攻上去的时候耶律洪基都感觉到很有希望,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墙头在看。
  一个个纵跃的身影在瞬息间扑到在地上,不断有人被人对手从那墙头踢了下来,城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那墙头的青砖在两国勇士的厮杀下慢慢变成了酱紫的颜色。


第642章
  战斗打了半个时辰,辽国人依然没有能够突破宋军的防御,当其他的宋军赶来支援的时候,那些失去勇气的辽兵一个跑的比一个快。有的干脆是从墙头跳下去的。
  宋军再一次取得了胜利,李玮很累,他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会,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辽国说不定马上就要发起下一轮的攻击。
  “快,把伤兵抬下去!”民夫们也用最快的速度上来做他们该做的事情,管怀山伸手把一个断去胳膊的宋军扛着肩膀之上。
  可能是他的动作太不专业,触动了那宋军的伤口,那人在他背上一阵痛苦的喊叫。管怀山小声说道:“兄弟,兄弟忍着点,马上下去就好了。”
  背着那宋军走下了城墙,一座军帐的门前已经有很多伤员在那里等着了。郎中只有几个,当然是忙不过来。
  管怀山看到身后的宋军流血非常多,心中很是着急,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这些随军郎中也是有规矩的,他们要先救那些轻伤的,保证那些伤员还能恢复战斗的能力。
  接下来才救这些断去手脚的,保证如果战争打赢他们能活着。最后,才轮到那些重伤的人。
  管怀山实在听不下来这些士兵痛苦的喊叫,把人放下之后就走了,接着去墙头背人,上去的时候还把一箱弩箭给搬了上去。
  等到该背上去的都背上去了,该扛下来的都扛下来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动弹,身体到不是很累,庄稼人习惯了体力活,只是他的心很累,在一片惶恐和紧张之中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怀念以前的日子。
  抬头看看天空的太阳,仿佛是血红的,有些刺眼。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喘息之声,管怀山转头一看,却是知县大人这个时候居然就在自己的旁边躺着。
  能和知县大人躺在一起,多少有些让管怀山受宠若惊,但是接着他感觉有些惶恐,一咕噜爬了起来:“知县老爷,小人不知道您在这里休息,真的不知道。”
  知县看着他惶恐的样子,忽然笑了,这个时候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当真是老实到家了。
  拍拍自己身旁那块还算干净的草地:“你是哪个庄子的?来,坐下说话。”
  管怀山很是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城东五十里,管家庄的。”
  知县点头:“我知道,那地方我去过,前些年朝廷下令开荒地,你们那里开出的荒地数目是我们整个县最多的,在河间府都算是前茅。”
  管怀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很是局促的坐在知县的身旁,开荒,他还打过官司呢。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打官司,也是最后一次。从那次之后他就知道了,自己实在不该有和地主老爷打官司的念头。
  知县大人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也难怪,知县是大人物,日理万机,断案无数,怎么会记得自己?
  他保持着和知县之间的距离,不让自己身上的衣服弄脏了知县大人的官服,即便现在那官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摸样了。
  若是在平时,知县也懒得和这种贱民说话,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有肚子话要说,逮谁就想跟谁说。其实有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说话。
  “你现在在想什么?”知县问道。
  管怀山愣了一下,接着很诚实的回答:“回大老爷,我在想今天中午的馒头怎么变成一个了?以前都是两个的。”
  他的回答着实让知县有些错愕,接着哈哈大笑,然后一声叹息:“哎,还是你们这些人好啊,吃饱了肚子什么都不想了,就算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可是老爷我就不行了,我家里还有七房小妾要我照顾,我若死了,她们该如何是好啊?”
  管怀山不知道怎么回到这个问题,心中却是想到:“若是给我七房小妾,现在让我死我也愿意呀。”
  “辽国人来了!”
  知县的话题刚刚打开,墙头上就传来一声大喊,管怀山忙的站了起来:“老爷快走吧,这里不安全的。”
  知县用力想撑起自己那已经瘦了十多斤却依然肥胖的身体,可是他实在太累了,刚刚还搬了几颗掌心雷上城头,现在双臂都没有力气。
  “拉我一把。”
  管怀山赶忙拉起县令,两个人一路往宋军专门给他们这些人搭设的营帐。这营帐在两棵大树之间,利用树干做支撑搭起木板,可以抵挡那飞入城中的石块和羽箭。
  看到知县大人来了,县丞马上过来,悄悄把知县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大人,许将军让你准备一些人手,从这里开始挖地洞。”
  知县听后马上问道:“他要跑么?是不是守不住了?”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惊慌,因为知县虽然不会打仗,但是他对现在的形势看的非常清楚,宋军如果撑不住了,想凭他们那两条腿从辽国人的马蹄下逃走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不会带自己一起跑的,即便自己是知县。
  县丞听后摇头:“不是,许怀德将军说这军营里面的物资和兵力都告枯竭了,士兵连续作战太疲惫,他让我们挖出几条通向其他军营的地下通道,这样我们可以得到其他军营的物资,也能调动他们那里的部队。”
  知县听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好,马上就挖,一定要快!”
  挖地道说起来容易,其实是一项极度耗费体力和时间的工程,其中的关键之处在于,民夫虽然有几千个,但是能进去挖的只有那二十多个。
  又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机械,遇到一些地下的岩石什么的必须拐弯绕开,所以虽然和最近那个营寨之间只有五百米,可是据那些民夫们说,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要想着能挖通地道。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外面的辽国人也在挖地道,想着能挖到这里面来,若是正好和辽国人的地道碰上了,那就等于帮了对方一个大忙。
  许怀德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还是让民夫们开始挖,因为这是他现在能够坚持下去的唯一的办法。
  对面的耶律洪基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光白天打,他晚上有时候也挑灯夜战,这让城池里所有的宋军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处在一种异常疲惫的状态之下,说不定什么时候这营寨就破了。
  或许自己等不到一个月,但是必须去试着去做。
  皇佑三年二月,这个时候宋辽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二十八天,陈元的部队到达了河间府,见到任富的时候陈元第一句话就是问信安现在战况:“任富将军,信安现在又消息么?”
  任富的面色很是平静:“没有,辽国人的骑兵把那里围的水泄不通,驸马爷没来之前末将手中只有三万兵力可用,其余人马还要驻守其他军营,不敢贸然前去。末将曾经试着派人悄悄混入其中,可是没有成功。”
  陈元听后点头:“好,做的非常好。我们在那里的兵力如何?”
  任富打开了信安一带的地图:“驸马爷请看,许怀德本来在那里有三万守军,辽兵的偷袭虽然被他击溃,可是他本身也伤亡过半,从报来的数字来看,应该还有一万两千多人。同时小儿领军前去增援,也被困在信安,所属军队两万四千余人,加上信安知县带着一些义军也在那了,总兵力在四万之上。”
  陈元听后稍稍放心了一些,任富接着问道:“驸马爷,您这次带了多少援军来?”
  “怎么?皇上给你急信上面没有说清楚么?”
  任富摇头:“没有,万岁只是说有援军。”
  陈元想来这是仁宗为了安全起见才没有在信上把事情写的太清楚,当下伸出五根手指:“五万。时间仓促,万岁只能抽调五万人给我。”
  任富的神情显然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就过去了,陈元却看的清楚,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将军的儿子也被困在信安了?”
  任富的表情呆滞了一下,点头:“是,上一次他去救援之后就没有回来。”
  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当收到信安被围困的消息之后,曾经是他亲兵的那十二员大将都要去增援。可是任富硬是拦住了他们。
  陈元见到任富的摸样,拍拍任富的肩膀。
  他本来想说两句话宽慰一下任富,但是后来觉得那样完全没有必要,如果是宽慰他家中的那些娇妻还有作用,可是对于任富这个将军来说,这仅仅就是一句安慰的话而已。
  “我来的时候接到了细线的战报,穆桂英元帅兵分三路杀向辽国,如果战事顺利的话,辽国人撑不了多少时间的。”
  任富知道,这个时候这也是最好的救信安,救自己儿子的办法了。假如穆桂英能在明天就逼近辽国人的燕京,任富愿意去给穆桂英磕头,给她当儿子都没问题。
  陈元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看着一屋子的将领说道:“诸位,打仗我没有你们在行,这一次我带来的援军也全部交给你们指挥,但是请你们记住,现在河间府的使命是把那辽国军队扛着,不要让他们威胁京师,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辽国军队的攻势在两个月之内必然停止。至于你们具体打算怎么办,让任富将军告诉你们吧。”
  他说完之后走下那主将的座位,手一摆:“任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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