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夜百次娘


  万岁山上,轻风拂过,卷得不远处的园林丛木沙沙作响,天色渐晚,溪水的淙淙声入耳,伴随着阵阵鹤唳,那一盏盏的粉红宫灯将山腰上的凉亭照的通亮。
  赵佶勾勒完最后一笔,提笔唏嘘一番,认真去看他的刚刚完成的画作,忍不住眉飞色舞地道:“好,好,此画当能与那人一较雌雄,杨戬,来,把画晾了,过两日叫紫蘅送去。”
  一旁的杨戬恭敬地笑着道:“陛下,夜了,是不是该回寝宫了?”
  赵佶兴致勃勃,微微一笑,道:“你个奴才急什么,朕不愿回宫去,看到那些奏疏就头疼。”
  杨戬不再说话了,虽说官家在朝会上没有表态,可是朝中的官员仍不罢休,事关沈傲的奏疏满天飞,官家今日来万岁山,就是来躲清闲的。
  可是官家不能不回宫,毕竟几个娘娘都在干等着呢!杨戬不把官家带回去,只怕娘娘们不依。
  不过,杨戬只是站着,不再劝了,劝得多了,会讨官家烦的。
  赵佶想起奏疏的事,便忍不住道:“那个沈傲倒是有趣,不知他现如今是不是已将那行书送给蓁蓁了。”
  杨戬就笑:“陛下,蓁蓁姑娘的性子,只怕沈傲吃不消吧。”
  赵佶莞尔一笑,道:“沈傲是个妙人儿,蓁蓁也是个妙人儿,朕就想看看,他二人撞在一起,又是什么光景;蓁蓁为我讨好师师,朕便为蓁蓁送个鉴宝的才子去。”
  杨戬恭谨地道:“陛下何以见得那沈傲会鉴宝之术?”
  赵佶便笑:“朕与他初次见面时,他不是去打量朕的模样,而是一双眼睛落在朕的扇子上,只这匆匆一眼,想必他已看出这扇子非同凡响了;这样的人,定是对古玩精通熟稔的;杨戬,你想想看周正周爱卿,他与人会面,是不是和沈傲也是一般的模样?”
  杨戬就笑:“陛下这样一说,奴才倒是想起了一个笑话,周国公有一日去见个官员,第一眼看,便笑着说好;那官员顿时心花怒放,连忙说下官何德何能,哪里配的上公爷一个好字;谁知周国公如痴如醉,却又是连道了几个好,那眼神儿竟是直勾勾地望着那官员,连眼睛都不眨一眼;那官员顿时发虚了,不知国公到底什么意思;等他回过神,便看到国公一步步过来,那眼神儿,哈哈,官家,奴才也说不出来,用坊间的话就是姘头见了相好,官员连连后退,心里在想,公爷这个样子,下官是不是该叫两声?好歹他是读书人出身,就算是国公,也是不能受辱的;这官员正要叫,谁知国公已经欺身上去了,一只手便去撩官员的衣襟,官员脸都吓白了,心里叫苦,谁知国公从他腰间扯下一块玉儿来,轻抚着那玉,口里不停的说:好,好极了,兄台,这只怕是先秦的古玉吧。”
  杨戬说到一半儿,赵佶就已笑喷了,等杨戬说完,赵佶抚掌道:“周爱卿品性是好的,就是太痴了,这也难为他了,为了收集古玩,真是什么都不顾了,过几日到库里去挑点儿宝贝赐给他吧。”
  ……
  沈傲进了莳花馆,只见里头很冷静,扇子再也摇不下去了,哇,是不是走错了?左右一看,哪里有想象中出来迎客的美人儿,左一口相公,右一口官人地叫;别说粉黛,就连粉笔渣都没有,四壁全部行书名画,瓷瓶儿古玩。
  女人没看到一个,楼下的男人倒是不少,一个个正正经经地坐着,不做声。
  有这样的青楼吗?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沈傲收起扇子,目光落在一个公子哥身上,这公子哥也举着一柄扇子,风流倜傥的举扇轻摇,五官还不错,就是脸颊上的豆子似乎多了点。
  沈傲过去,和善地笑着抱拳道:“公子,请问这是莳花馆吗?”
  公子瞥了沈傲一眼,扇子一收,嘲弄地道:“这里不是莳花馆,这汴京城还有哪里是?”
  沈傲很尴尬,寻欢寻到被人鄙视,实在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正要继续问,那公子先看出了沈傲的心思,勾勾手指头,道:“兄台莫非是第一次来?”
  “是啊,是啊……”沈傲堆着笑好掩饰着内心的尴尬,哈哈,第一次嘛,虽然有点儿丢人,可人不都由第一次过来的吗?
  一回生,二回熟啊!
  公子咳嗽一声,一副老江湖的样子,端起架子道:“这就难怪了,这莳花馆和其他的青楼可是不同的;你先坐下,得排队。”
  汗,原来还要排队,这公子恰好是在末座,沈傲坐在他的下头,问道:“看姑娘莫非也要排队的吗?”
  公子端着架子道:“也不尽是如此,若是你要见大娘、三娘、四娘什么的,那自然不必;可若是你要见二娘、七娘,就要排队了。”
  “哦。”原来如此,沈傲明白了!
  生意火爆啊!汗,这也太那个了,二娘和七娘不是很惨,每天都要接这么多客,一个进去又来一个,这怎么招架得住啊!
  看来这种姑娘若是出了名,也是很劳累的。
  沈傲举目过去,坐在椅上等待的客人竟有十几个之多,一次就算是十分钟,连带着穿衣脱衣,那也至少要等一个时辰。顿时就索然无味了,沈傲不是瞧不起这些名妓,人家好歹干的也是体力活,劳动光荣,又没有违反律法。
  只不过一个个男人排队进去,那咸猪手汗渍和口水混杂的某种混合物掺杂在一俱诱人的胴体上,汗,沈傲心里有点儿犯恶心,他的三观太正了,接受不了这种太新潮的事物。
  公子这回却看不出沈傲的心思了,脸上一副不无得意的样子道:“兄台别看今日才十来个人,在往日,尤其是旬休那一日,来这里排队的,少说也有数百之多,幸运的能有个座位就已不错,其余的管你是王公还是阁员,都得老老实实站着,今日你来得巧,至少不必空等太久。”
  哇……沈傲惊呆了,一夜百次娘啊,这蓁蓁也太敬业了吧,母鸡中的战斗鸡,青楼勾栏里的劳动模范啊。
  可以想象,那一个个心满意足提着裤头、哼着小曲儿的官人、公子从里头出来,蓁蓁姑娘浑身汗液,仍然孜孜不倦地战斗在第一线……
  沈傲突然打住了他的想象,转念一想,王相公岂不是太冤枉了?这绿帽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没有个几千顶,至少也有几百了,看来王相公口味重,表面上斯斯文文,心里头还是很龌龊的,多半是个喜欢点蜡烛吊绳子的家伙。
  原本沈傲还想借王相公的衣衫穿穿的,可是如今一看,这衣衫已经被人转手了上千回,还是算了,不穿也罢,他沈傲不是个滥交的人。
  沈傲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柳下惠,直着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三更半夜,堤防花柳……”
  过不多时,从楼上走下一个人来,这人懊恼地摇着头,叹了口气,便匆匆地离开;接着最前排一个坐着的客人顿时露出喜色,连忙上楼去了。
  看来这些客人还是蛮有默契的,很规矩,果然是高级青楼,和寻常的不一样。
  不过为什么那下楼的客人这么懊恼呢?莫非是挺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硬,硬而不久?
  汗,这个时代没有老军医啊,这让广大淫民情何以堪。
  就这样干等着坐了许久,前面的客人一个个上去,可大多数懊恼地下来,沈傲心里便乐了:“小样,不行还跑来嫖妓。”
  终于等到了先前的那个公子,那公子笑逐颜开地朝沈傲道:“兄台,本公子先上楼会七娘去了,你再等等,哈哈,一个时辰之后我再下来。”
  “一个时辰,你以为你是欧美型啊?”沈傲心里大骂,脸上保持笑脸道:“公子真有本事,就是两个时辰,我也心甘情愿在这里等着。”
  那公子得意一笑,摇着扇子上楼去了。
  结果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那公子垂头丧气地走下来,沈傲迎过去,问道:“公子,怎么这么快?”
  公子叹着气道:“七娘太厉害了,兄台,你可要小心,在下先走一步了。”说罢,便匆匆地走了。
  太厉害?沈傲吸了口气,他很想知道,这七娘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


第一百零一章 黑店
  兴冲冲地登上楼梯,来到二楼,只见二楼是许多间隔开的厢房,在每间厢房门前都摆放着盆栽花卉,第一个厢房门前摆着的是一盆新鲜欲滴的牡丹,让沈傲一看,便可以想象出包厢中的人儿一定是个丰腴的美女;至于第二个厢房的门前,却是一盆腊梅,此刻寒冬还没到,枝叶凋零,光秃秃的,有些萧瑟;沈傲心里想,莫非这第二个包厢中的美人儿是个性格孤僻的冷清美人?
  那么七娘门前该摆什么花呢?
  迎面一婢女盈盈过来,朝沈傲福了福,口里问:“不知公子要找哪位姑娘?”
  沈傲摇着扇子,道:“找蓁蓁小姐。”
  那婢女一笑,便旋身道:“公子随我来。”
  过了道走廊在一个厢房门前进去,沈傲留意了那门前摆着的是一盆菊花,心里想:“菊花什么意思?莫非是搞基?漫山菊花开,额……这个笑话有点恶心。”
  厢房里很典雅,分里间外间,之间用一幕珠帘隔开,桌上的红烛摇曳,将那女婢的脸都映红了。
  女婢旋身回头,对沈傲道:“沈公子,要见蓁蓁姑娘可不简单,得需通过两个考验才行。”
  这是嫖妓还是猜灯谜,居然还要考验?
  沈傲虎着脸道:“有什么考验,你说便是。”
  婢女瞥了他一眼,说起来,沈傲的卖相还是不错的,这裁剪合身的儒衫,再加上精致的五官,自信的笑容,浑然一个美少年;那婢女被沈傲板着脸一说,便笑了,道:“第一个考验倒是简单,请公子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我姓沈,单名一个傲字,这样行不行?”
  这回轮到小婢板着脸了,道:“当然不成,公子得说出自己的优点,是会做诗词呢,还是会作画,至不济,捉棋也是可以的。”
  沈傲抬头望房梁,我的妈呀,原来嫖妓也得学门手艺,莳花馆到底是不是青楼?太可气了,要把他们的东家拉出来痛殴一顿才能解恨。
  他沉吟片刻,伫立着摇扇道:“本公子英俊不凡,面如冠玉算不算优点?”
  换作别人,自然是展示他们最好的一面,谦虚自然是要的,毕竟大多数都是读书人,就是长得再英俊,也不好拿长相出来说;道自己优点的时候,最多说一声略略读过一些书,懂一些诗词之类;谁知沈傲的脸皮太厚,自我感觉太良好,一边说,那胸脯都仿佛挺起了三分,作出一副玉树临风状。
  那小婢女又笑了,故意瞪了沈傲一眼,道:“公子的脸皮真厚。”
  沈傲理直气壮地道:“不是本公子脸皮厚,是你不懂得欣赏。行啦!第一个考验本公子算是通过了,第二个呢。”
  小婢女瞪着他:“谁说通过了的?这句话该我说才是。”她又笑起来,低声道:“好吧,就算你是通过了;这第二个考验吧,必须拿出一件古玩来,送给我家小姐欣赏。”
  “古玩?还欣赏?”沈傲想起来了,自己是来送行书的,不过这行书现在不能拿出来,要当面送给蓁蓁。
  有了,沈傲往百宝袋子里一摸,拿出那枚从曹公公那里买来的玛瑙戒指,这枚戒指很值钱的啊,足足花了沈傲十文钱。
  沈傲很心痛,很不舍得地将玛瑙戒指交到婢女手心上,趁机楷了一把油,不舍地:“蓁蓁小姐欣赏完了,一定要记得还给本公子啊,这是我的传家宝,将来要留给我夫人,等我夫人给我生了儿子,还要留给我儿媳,再将来……”
  小婢女望着沈傲,大叫道:“公子你能不能少说些闲话,这是我家小姐的规矩,把古玩送过去,若是我家小姐猜出了它的来历,这戒指就归我家小姐所有了,公子呢,小姐也不会见;除非你这件古玩来历极其特殊,我家小姐猜不出,这古玩才能物归原主,我家小姐才肯见你。”
  沈傲听得糊涂了,噢,自己把戒指给她家小姐,那小姐若是看出了戒指的来历就收了戒指,还得把自己扫地出门!
  这是什么规矩?黑店啊,光天化日……不,圆月高悬之下,有这么黑的店吗?
  这还是嫖妓吗?明显是被人嫖啊。
  不过,蓁蓁小姐也会鉴宝,恰好也激起了沈傲的好胜之心,这枚玛瑙戒指的来历也算是不一般的,就让她猜猜看,若是猜出来了,沈傲愿赌服输。
  沈傲对着小婢女点点头,笑道:“好吧,你拿去给你家小姐看。”
  小婢旋身卷开珠帘进了里屋。
  沈傲这才明白,那些公子、相公们为什么大多都懊恼地下楼,这些人也够凄惨的,原以为他们只是不举,合着他们多半连蓁蓁姑娘的面都没见过,真凄凉!真悲剧!
  沈傲不显得拘谨,在小厅中翘腿坐下,口里哼着歌儿,:“丁香笑吐娇无限,语软声低,道我何曾惯。云雨未谐,早被东风吹散。瘦煞人,天不管……”
  曲调是沈傲套用后世的霸王别姬,至于歌词,则是套了别的,说的是在青楼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妓女吃吃地娇笑着,伸出舌尖在自己耳边低声说道:我还是个未“开苞”的红花女呢,等一会你不要那么疯狂,那样我是消受不了的!好淫荡,虽然不知是谁做的,可是沈傲很喜欢。
  等了许久,里屋还不见人出来,沈傲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珠帘边用扇骨去挑珠帘;冷不防那小婢走出来,看到沈傲这样的动作,顿时虎着脸道:“你好大的胆,里屋可不是你随意能进的。”
  沈傲理直气壮地道:“本公子是来狎妓的,连屋子都不许进吗?你们就是这样打开门做生意的?”反问了一句,看小婢没有把玛瑙戒指带出来,就又问:“我的戒指呢。”
  小婢道:“我家小姐已经猜出它的来历了。”说着挑衅的望了沈傲一眼,道:“这枚戒指产自中唐时期,应当是大食商人带来的,是不是?”
  小婢说得虽然简陋,却是一字不差,沈傲微微一愣,只好点头道:“这倒没有错。”
  小婢便叉手道:“好啦,既然我家小姐已经猜出它的来历,这戒指就归我家小姐所有了,至于公子,请回吧。”她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对沈傲很不客气,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无耻,沈傲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太薄,做人太正直了,小婢方才那般理直气壮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拿了人家的宝贝还将人扫地出门,她是属强盗的吗?
  不行,戒指是小事,面子太重要了,不能认输。
  沈傲便笑着道:“慢着,这样不公平,要鉴宝,就应当两个人一起鉴,你家小姐鉴了我的戒指,我也该鉴鉴你家小姐的宝物。”
  小婢便道:“我家小姐没有这闲工夫,你快走,否则我叫人来赶人了。”
  沈傲顿时怒了:“赶人?你赶我试试看;不公平就是不公平,有本事叫你们家小姐出来,我和她比一比,她这三脚猫功夫就敢出来糊弄人,让她见识见识真正的鉴宝专家的厉害。”
  小婢便道:“我家小姐没功夫理你。”
  沈傲就大叫:“蓁蓁小姐,本鉴宝专家要和你一分高下,你这是耍诈,是无赖……”
  话说到一半,里面有人吁了口气,一句格外好听的声音传出来:“环儿,教沈公子进来吧。”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还是小姐的脾气好那么一点点,至于这丫头……
  沈傲瞪了她一眼:“听见没有,你家小姐叫我进去。”


第一百零二章 和蓁蓁交手
  一直以来,沈傲认为自己的邃雅山房已经够黑了,谁知今天遇到更黑的。
  李鬼遇到李逵,太悲催了。
  不过他是属蟑螂的,脸皮厚,胆子大,非得连本带利地把自己的戒指拿回来不可。
  听到屋里蓁蓁姑娘呼唤,沈傲潇洒一笑,摇着扇子昂首阔步进去,就算蓁蓁真是李逵,他也要在老虎屁股上摸一把,宰客宰到他头上,自然是绝不肯轻易罢休的。
  里屋很朦胧,轻纱帷幔,四壁挂着的书画琳琅满目、房里铺陈雅洁精致,靠窗的几案上有一架九弦古琴,墙上伸出个灯架子,搁着一盏油灯,火光摇曳,将靠里面的一张三面栏杆的雕花绣榻都照亮了;红罗幔帐向两边钩起,薄衾竹簟中,一个美人儿依稀可见。
  沈傲目光一闪,肆无忌惮地在这美人儿身上看。
  话说对名妓,沈傲还是很好奇的;这一看,便有点儿把持不住的倾向;美人儿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见沈傲望向自己,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沈傲微微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霎时之间,整个人仿佛都散发出清雅灵秀的光芒。
  看来想象和现实还是颇有差距的,沈傲原料到蓁蓁一定是个妖娆的女子,可是一看,竟比夫人还显得矜持、高贵,这……还是母鸡中的战斗鸡?
  再往下看,美人儿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那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崭露出微微一个角落……
  看不下去了,太诱人犯罪啦,上半身是贵妇,下半身是荡妇啊。
  寻常的女子再美,沈傲也都能适应,毕竟沈傲也不是初哥,美女也见得多了,可是这女子的身材再配以周边的环境,红烛冉冉之下,一个美人儿坐在竹簟上,那半遮半掩的风情,让沈傲顿时给迷住了。
  “公子请坐。”蓁蓁说话了,轻轻一笑,随即站了起来,袅娜的走到桌上去斟茶。
  沈傲回过神来,顿时心里大骂:“沈傲啊沈傲,你是个纯洁的有为青年啊,要把持住,不能露出本心。”于是便笑,摇着扇子道:“小姐就是蓁蓁姑娘吗?”
  “公子叫我蓁蓁就是。”蓁蓁嫣然一笑,缳首倒了茶,小心翼翼地端至沈傲身前。
  那雪白如玉的手儿刚要抽离,沈傲的手突然伸过来,一下子握住蓁蓁的手腕;蓁蓁顿时脸上飞红,启开樱桃小嘴道:“公子要做什么?”声音中带有羞怒。
  沈傲呵呵一笑,另一只手在蓁蓁的玉腕上一捏,口里道:“好大一只飞虫,看本公子用少林龙抓手掐死它。”
  蓁蓁一看,沈傲的手上还真掐着一只飞蛾,只是另一只手却还捏住了自己的手腕,又是道:“你把手放开。”
  沈傲委屈极了,好心办坏事,放开蓁蓁的手,沈傲的手心上还留有那淡香的余温。
  沈傲泄愤地把飞蛾抛在地上拿脚去踩,口里还道:“踩死你,踩死你,你这只死贱虫,蓁蓁姑娘天仙般的人物,你连做她绿叶都不配,居然还敢附在她身上,该死,真该死。”
  这样一说,蓁蓁便掩嘴笑了,道:“它已经死了,公子还要为难它吗?”
  沈傲收腿,很不解气的样子道:“我一直在告诫这些死贱虫,做雄虫要风流不要下流,它偏偏不听话,死了活该。”说着,口干舌燥地去喝茶,心里想:“蓁蓁姑娘好啊,看来王相公的衣衫若有机会,沈某人还是借来穿一穿的好!哈哈,正好成全了王相公急公好义的美名,将来行走在江湖,大家一听王相公这三个字,一个个满是憧憬的翘出大拇指:及时雨王相公是条好汉子,哇哈哈……”
  沈傲邪恶地胡思乱想,可是脸上还是很正派的,方才不过是个玩笑,先去除对方的尴尬。
  蓁蓁嫣然地笑着,上下打量沈傲一眼,低声呢喃道:“公子方才说是会鉴宝吗?”
  说到自己的专心,沈傲气势如虹地道:“没有错,在下又名鉴宝专家,江湖人称眼力过人小相公。”
  蓁蓁脸上染了一层红晕,眼前这个公子吹起牛来真是面不改色啊!便道:“那好,蓁蓁便和你比一比。”
  蓁蓁坐在沈傲的对案,眼中带着几分兴味,道:“我拿出一样宝物来,若是公子能猜出它的来历,这宝物就归公子了,如何?”
  沈傲扇子摇了摇,道:“不行,这样没意思,我来莳花馆是寻欢作乐的,带这么多古玩回去做什么;不如这样,我若是猜出了来历,蓁蓁姑娘就喝一杯酒,再为沈傲唱个小曲,哈哈,怎么样?”
  蓁蓁脸色微怒,心里道:“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这莳花馆也是你来捣乱的?”
  可是方才沈傲那一句带这么多古玩回去做什么,明显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蓁蓁不禁想:“好,今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若是输了,我也甘愿。”
  蓁蓁颌首点头,那俏脸一紧,正色道:“环儿,去取一壶酒来。”
  沈傲连忙道:“取十壶酒来,一壶怎么够,我要和蓁蓁小姐赌个痛快。”
  那环儿小婢过来,左右为难,望着蓁蓁,想听她到底要几壶酒。
  蓁蓁脸色布满寒霜,启齿道:“就拿十壶来,倒要见见沈公子何德何能,能让蓁蓁将这些酒都喝尽了。”
  环儿应声去了,过不多时,便端了酒来。
  蓁蓁率先道:“沈公子,你看这鼎炉如何?”
  蓁蓁纤手一扬,指尖点到八仙桌上的一个香炉上。
  沈傲一看,这鼎炉里尚在燃烧着香片,发出淡淡的菊花香气;暖炉由青铜打造,样式古朴,不消说,这香炉也是有来历的。
  沈傲只看了看,叹了口气道:“蓁蓁姑娘为什么不出个难题呢?用这样的香炉来试探本公子也太没意思了,一个晚唐时期的宫廷香炉,只怕稍稍通晓些鉴宝的,都能看出来。”
  蓁蓁方才不过是试探沈傲的深浅,见沈傲只消看一眼便猜测出香炉的来历,顿时颇为震惊。
  正如沈傲所说,这香炉的来历并不难,可是像沈傲这样一眼就能看穿它来历的,只怕就不太容易了。
  看来今日真是遇到高手了!
  蓁蓁目光一紧,嘴角微微一扬,道:“公子很高明,蓁蓁现在信了!愿赌服输,这一杯酒,蓁蓁先干为敬。”说着摆着兰花指斟起一杯酒,朝沈傲方向微微一拱,一口喝尽。
  蓁蓁的酒量不错,虽然一杯酒下肚,脸上沾染了一丝红晕,举止还是如常的。
  沈傲饶有兴致地观赏着美人儿喝酒的模样,笑着道:“酒喝了,蓁蓁是不是该唱一曲啦!”
  蓁蓁去靠窗的几案上取来九弦古琴,指尖儿在琴弦上拨动一下,先试了音,启口道:“请公子不吝赐教。”
  波动琴弦,琴音由低转高,樱桃嘴儿启开,随着曲音低声哼唱道:“梦觉透窗风一线,寒灯吹息。那堪酒醒,又闻空阶夜雨频滴,嗟因循、久作天涯客。负佳人、几许盟言,便忍把……”
  唱到一半,沈傲打断道:“不好听,不好听,这是谁写的词,太文青了,本公子不喜欢。”
  蓁蓁双眉一蹙,这是柳永的词,柳永仕途坎坷、生活潦倒,他由追求功名转而厌倦官场,沉溺于旖旎繁华的青楼勾栏,因大多诗词写的都是青楼的生活,因此他的词在青楼中甚受推崇。
  沈傲说这词不好,让蓁蓁很是不悦,心里不禁骂道:“这人真没家教。”口里却说:“那么公子以为哪首词更好呢?”
  沈傲嘿嘿一笑,手指在桌上打着节拍,扯着嗓子唱:“丁香笑吐娇无限,语软声低,道我何曾惯。云雨未谐,早被东风吹散。瘦煞人,天不管……”
  还是方才低吟的那首小曲,‘妓女吃吃娇笑,在自己耳边低声说:我还是个未开苞的红花女,请公子不要那么疯狂,那样我是消受不了的。’这首词,沈傲太喜欢了。


第一百零三章 十八摸
  身为名妓,不但要熟知音律,更要对诗词有所精通;蓁蓁听过的词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沈傲唱的词却是从未听过的;再寻味那词意,顿时脸色绯红,俏脸上浮现出些许羞怒。
  词的意境很优美,可是太过淫秽,仿佛是将蓁蓁比喻成那即将开苞的红花女,而沈傲却成了即将亲赴巫山云雨的嫖客。
  “这样的好词儿,竟是他做!,这个读书人文采斐然,却偏偏如此下作!”
  蓁蓁心里想着,哪里知道,沈傲所谓的逛青楼,其实就是嫖娼;而这莳花馆养的都是艺伎,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亦或是暂不卖身的。
  美人儿就好像开春的桃花,越是含苞待放时越是值钱,一旦遭人摧残,就不值一文了;也正因为如此,莳花馆养着这些美人儿,重金请人教她们音律、诗词,怎么可能将她们轻易与人一度春宵。
  更确切地说,蓁蓁所受的教养,采用的完全是富家小姐的模式,哪里听得惯这样的淫词,耳根儿都要红了。
  沈傲唱完,自得其乐地道:“蓁蓁姑娘以为我这词如何?”
  蓁蓁故作从容,不露声色地露齿一笑,低声道:“公子何必羁绊在诗词上,我们还是继续鉴赏古物吧。”
  蓁蓁的眼眸中闪露出一丝狡黠,心里想:“此人不简单,不能用常理来猜度。”接着便到床头去,打开一个梳妆盒,从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捧过来放在桌上,口里道:“沈公子请看,这小瓷瓶有什么来历?”
  沈傲定睛一看,瓷瓶儿的花纹很美,有一种开放的风气,工艺精湛,年代应当是中唐时节;只是大瓷瓶见得多了,这种造型古怪的小瓷瓶却是不多见;它的用途是什么?
  首先,这样精致特异的瓷瓶儿,一定是量身定制的,而有这样财势作出这种消遣的人除了王公富户,寻常的百姓就算有这闲钱,也绝不会浪费到这里面去。
  再看这花纹的纹理,细腻而精致,一朵牡丹花儿蔓延开,占据了正中的位置,远远看去,新鲜欲滴,工艺很精湛,中唐时期能拥有这样工艺的工匠应该极少。
  最大的问题仍然是这瓷瓶的用途,既然是制造出来,一定有它的作用,知道了用途,许多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这小瓷瓶只有巴掌大,造型扁平,颈口处微微弯曲,仿佛天鹅一般。
  沈傲依稀记得,曾经在某个博物馆里看过这种相似的瓷瓶,那瓷瓶儿是宋时的古物,专用于当时的修仙练道者用来携带丹药的,这种设计很精巧,丹药放置进去,寻常时就算瓶口向下也不会倾倒出来;可是若拖住瓶底轻轻敲打,弹药则自弯曲的瓶口缓缓流出。
  那么,这中唐时的瓷瓶,只怕和宋朝的瓷瓶用途是一样的,虽然造型有了些许的改变,却也还说得通。
  唐代皇帝,因为道教尊奉的老子姓李,唐皇室也姓李,所以便尊老子为始祖,自称为老子后裔,特别崇奉道教;尤其在唐朝中叶,修道的风气已经成为了达官贵人的时尚,道家昌盛,炼丹的风气自然而然的鼎盛起来。
  沈傲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拿过瓷瓶,口里笑道:“中唐的丹瓶儿是这样的吗?我来闻一闻,百年过后是否还留有药香。”说着揭开瓷瓶儿,用力嗅了嗅,随即黯然地摇头道:“仙药都被人误以为能够延年益寿,可是它的香气却连区区几百年都不能留住,可笑,可笑……”
  蓁蓁微微一愕,这瓷瓶儿确实是中唐时期的丹瓶儿,因为丹瓶儿流传下来的极少,因此许多人并不知道它的用途;沈傲能猜测出它的来历,这样的眼力只怕在整个汴京城也是极少的了。
  寻常字画、瓷瓶、砚台,其实都极好鉴定的,因为这些物事太多,鉴宝者根本不需去猜测它的用途,只需从材质和纹理、工艺看出它们的年代即可。
  反而是一些较为稀有的物件,就算并不珍贵,却足以让那些鉴宝之人束手无策,因为猜测不出宝物的用途,许多疑惑也就解不开了。
  愿赌服输,蓁蓁这一次很乖,不需沈傲催促,便自斟自饮了一口酒,那娇俏的脸上的红晕更甚,又抚弄琴弦,正要清唱,沈傲道:“蓁蓁小姐,我能不能为自己点一首歌?”
  蓁蓁顿了一下,道:“不知公子要点什么歌?”
  沈傲道:“今日是本公子第一次狎妓的大好日子,所以我想请蓁蓁小姐为我唱一曲《冷丁香》如何?”
  “冷丁香?”蓁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或许是酒精的作用,那胸口微微起伏,口中喷薄着些许酒气,混杂着体香,很是诱人。
  蓁蓁熟知音律,各种词曲儿都很熟稔的,只是这冷丁香这个曲儿,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沈傲便道:“蓁蓁姑娘不会吗?好吧,我来教你唱。”说着走过去,身子挨近了蓁蓁,鼻尖有迷人的香气盘绕,心神荡漾,他拨了拨琴弦,笑了笑,开始抚弄琴弦,顿时,悦耳的琴音骤起,竟是说不出的好听。
  蓁蓁抬眸,望了一眼带着淡笑抚琴的沈傲,心里很复杂,心里在想:“他会鉴宝,会作词,原来还会抚琴,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
  只是这曲儿却很轻浮,没有隐晦悠扬之美,若是蓁蓁知道沈傲所奏的是后世有名的‘十八摸’,只怕已经无语问青天了。
  古琴,沈傲还是会弹的,尤其是奏起这曲很熟稔的调子,竟是行云流水,一点生涩都没有。
  沈傲咳嗽一声,又开始唱,第一句方出口,蓁蓁的眉头就情不自禁地蹙了起来,还是那个曲子,这个公子真是无趣极了,虽有才情,可也太放浪形骸了吧!
  蓁蓁打断琴音道:“沈公子!”
  “嗯?”沈傲停了琴音,侧过脸来看向蓁蓁,差点儿就要贴到蓁蓁的脸颊了,鼻尖甚至能闻到蓁蓁口吐出来的兰香酒气。
  蓁蓁一愣,身形连忙微微往后一欠,道:“沈公子,我们继续鉴宝好吗?”
  沈傲很失落,随即又笑着道:“好吧,我们继续。”
  蓁蓁的梳妆盒中,宝贝倒是不少,沈傲猜出来一次,便教她喝一次酒,开始还唱些曲子,后来蓁蓁不胜酒力,又输红了眼,竟是连曲都不喝了,一个个古玩摆在沈傲身前,沈傲只粗看一下,便又说出来历。
  那婢女环儿,眼见蓁蓁已半醉了,在外厅里搁着帘子探头探脑,很为小姐担忧,沈傲对她的印象不好,过去将她赶开,口里道:“出去,出去,我和你家小姐在比鉴宝,你掺和什么,你又不懂,快出去。”
  把环儿赶出门,砰地将门关上,回到里屋,蓁蓁已经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了,那酥胸前的抹胸不小心歪了一些,恰好露出晶莹如脂的半个肉团来,毫无所觉春色外露的蓁蓁按着晕晕的额头道:“沈公子,奴家认输了,沈公子请回吧。”
  蓁蓁用尽最后一分清明,低声呢喃,几乎变成了祈求。
  沈傲笑着坐在蓁蓁对面,不慌不忙地道:“蓁蓁小姐,再来一局,你将你的压箱宝拿来,看看能不能胜我。”
  蓁蓁眸光迷离,口里喃喃念道:“什么压箱宝?”
  蓁蓁还是存有最后一丝的理智的,沉吟片刻,倒是真的想起某个东西来,东倒西歪地站起来,那百褶裙竟不小心被家什勾住,一下子露出两截晶莹剔透的细嫩长腿。
  沈傲带着一点点的醉意,看着蓁蓁那迷人的身影几乎呆住了,这小妮子的酒量太好了,十几杯酒下肚,竟是还能站起来。
  蓁蓁从床头取出一柄小匕首,回眸朝着沈傲痴痴地一笑,口里道:“沈公子,有了……”
  她拿着匕首一步步走过来,口里呢喃道:“若是沈公子猜出它的来历,蓁……蓁蓁愿将一壶酒都喝下。”
  沈傲连忙好心地去扶蓁蓁,口里埋怨道:“蓁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醉得都快走不动路了,还拿个匕首做什么,要是有个闪失,伤了你自己,那可不成的。”
  口里说得大义凛然,沈傲的咸猪手趁机在蓁蓁的丰臀上摸了一把。
  嗯!手感不错,弹性很好!
  蓁蓁掺着醉意,吃笑着道:“沈公子,你来看匕首,快来。”
  蓁蓁实在是醉了,身子也变得无力了,一下子失衡,便扑在了沈傲的怀里,酥胸正好贴着沈傲的胸膛。
  沈傲大义凛然地道:“蓁蓁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沈傲风流而不下流,可不是很随便的人。”说着一把搂着她,手已经不老实了。
  手刚刚撩入裙襟,沿着滑嫩的肌肤向上摸索,蓁蓁陡然打了个机灵,清醒了一些,轻轻将沈傲推开,道:“沈……沈公子,你……你干什么,来……来看看这匕首的来历。”
  沈傲立即收回手,目光一下子又变得清澈而纯洁,连忙说:“好。”
  沈傲一手搂着蓁蓁的腰,一手拿起匕首左右观看,皮鞘很古朴,可是将匕首拉出来,顿时寒芒一闪,发出迫人的光泽。
  “好匕首!”沈傲忍不住大喝一声,目光全神贯注地落在这匕首的纹理上。
  烛影之下,匕首的纹理很清晰,一条淡淡的小篆文字在若隐若现,沈傲定睛去看,这两个小篆写着鱼胜二字;不消说,匕首的来历应当是在先秦,而在鱼胜,应当就是剑名。
  沈傲微微一笑,这也太简单了,几乎不用去看纹理工艺,单这鱼胜二字,便可猜测出它的来历。
  正要开口,突然有所察觉地顿住了!
  不对!
  沈傲的目光落在匕首的柄处,那匕首的柄端镶嵌着一块古玉,其工艺和质地,绝不是秦人所能拥有的。
  这是一块汉朝羊脂玉,玉上的纹理是汉朝中后期常见的蒲纹,而且看这玉与匕首的结合处,明显没有添加的痕迹。这就意味着,匕首从锻造那一日起,这块玉便镶嵌在匕首上了。
  秦朝的匕身加上汉朝时期的剑柄,偏偏这两样东西却是同时锻造出来,这倒是奇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锻造这柄匕首的人是个仿制专家;此人应当是个东汉初年的人,酷爱秦时的古物,才锻造出这匕首,只是在匕首的柄处却生出了疏忽,一不小心,竟用了汉玉来作为装饰。
  一个不成功的仿造者同行,竟差点让沈傲看漏了眼,沈傲不由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对蓁蓁道:“蓁蓁姑娘,这初汉时的匕首倒是不错,可惜是效仿先秦的作品,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可惜,可惜……”


第一百零四章 贪欢
  “咦?”蓁蓁的眸光中仿佛充满了迷雾,惊叹一声,带着醉意,吃笑着道:“沈公子果然厉害,这……这匕首可不寻常,沈公子竟能猜出它的来历,蓁蓁真的心甘情愿地服了……”
  蓁蓁说着从沈傲怀中挣扎出来,脚步踉跄地扑向桌子,端起一壶酒启开樱桃小口便喝起来。
  “想不到蓁蓁小姐还是豪放派。”沈傲也带有一些醉意,顿时浑身燥热起来,一下子揽住蓁蓁的蛮腰,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他是来逛青楼,自然是寻乐子来的,若是遇到周若或者春儿眼下的情况,或许还能把持得住;可是这轻纱帷幔之中,那口吐酒香的美人儿半遮半掩地在沈傲眼帘,别说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是给他念一百遍般若经都抑制不住体内的冲动。
  那双腿之间的小相公,随着沈傲的手探过蓁蓁的胸腹游走而坚挺起来,浑身燥热起来。
  一把将蓁蓁揽过来,望着那迷蒙的眼睛,两对眼眸交错一起,蓁蓁笑出如银铃般好听的笑声,然后低声呢喃道:“沈公子你要做什么啊?”
  方才还是一副贵妇模样,此刻一下子抛下了伪装,那笑容中妖娆妩媚得让沈傲怦然心动,胸膛顶着她的酥胸,感受着那双峰带来的热度,沈傲情不自禁地道:“做什么?蓁蓁姑娘,我们一个奸夫,一个淫妇,两只臭虫在一起,还能做什么?”说着垂头迎向那红唇,深吻下去。
  胯下的小相公已经胀得冲出来,在蓁蓁的双腿之间努力摩擦;两个人的舌尖搅在一起,蓁蓁开始时还有抗拒,可是等到沈傲的舌根绞进口舌,浑身都软下来,嘤嘤呜呜地想说什么,却被沈傲的嘴封住,身也因为醉意而没有太多的反抗。
  将面色娇红,双峰起伏的蓁蓁放在桌上,沈傲双手一扯,将她的衣衫扯开,那半具胴体顿显露出来,烛光摇曳下,那如脂如玉的胴体若隐若现,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那一对双峰坚挺着,乳晕如映山红一般点缀其上。
  沈傲穿衣衫不快,脱衣服却是快极了,在一阵阵娇喘声中,全身的衣物除尽,便顶着蓁蓁的双腿之间,扑过去,轻轻的允吸着胴体的每一处角落。
  “啊……”伴随着一声痛苦又欢愉的叫声,某个硬物顶入蓁蓁体内,蓁蓁浑身都要抽搐了……
  ……以上内容纯属……
  伊人已疲倦地进入梦乡,那裸露的胴体沾满了细密的汗液,屋内上下,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沈傲精神太好,战斗力太强大,裸露着身子站起来,得意的大笑,门外那个叫环儿的小婢在敲门,口里道:“小姐,小姐……”
  沈傲不去理她,却是一下子来了兴致,四处去寻笔,这样好的一副景象,又怎能错过?
  好,要将它画出来,名字叫什么?叫金刚不坏小郎君征战图?
  哈哈,这个名字,好极了。
  沈傲脸色泛红,酒气也发作了,到处去寻笔,总算找到了,碾了磨,沾了墨汁,便在雪白的墙壁上镇定心神,提笔舞动……
  那笔尖在墙壁上龙飞凤舞,竟是一下子,就画出了美人儿的轮廓,沈傲采用的是两晋时顾恺之的画风,画面开首以虚空为背景,蓁蓁姑娘则半躺在虚空中,那美丽的胴体与残存的衣物相互协调,浑然一体。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沈傲将笔抛在地上,眼睛望着墙上的美人,顿时大笑,这幅画可谓是他的顶峰之作,那似醉似醒的美人儿半躺着,那睫毛仿佛都在微微颤动,仿佛下一刻,那美人便要张眸醒来,又似是眷恋地继续做着美梦。
  好累!一种强烈的疲倦袭来,沈傲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地,哈哈大笑,心里想:“今天真是痛快,美人儿好,画也好,哈哈……”他身子一倒,便干脆裸着身子睡在地上了。
  这一夜睡得很香甜,沈傲在梦中,似乎又看到了蓁蓁,蓁蓁那欲拒还迎的表情,那张时而尊贵,时而妖娆的绝色容颜,一下子对着沈傲吃吃地笑,一下子又恢复了冰冷,不断地在盘旋变幻。
  还有春儿,春儿在旷野上,踩着泥泞,手中拿着一束花儿,向自己奔来,沈傲的耳畔依稀还可以听到她在喊:“沈大哥,你要好好读书呵。”
  汗,好有罪恶感,读书读到莳花馆来了。
  接着,春儿不见了,周若嫣然回眸,那眸光中带有深情,又有冰冷,她启开口,冷哼一声:“沈傲,你又胡作非为吗?”
  周若的杀气很重,沈傲哇地一声便惊醒了,坐起来,脑子有些发懵,左右一看,地上仍然很凌乱,可是那桌上的美人儿却不见了,墙壁上的画儿还在;沈傲站起来,发现自己还是赤身裸体的,往下看了小相公一眼,嘿嘿一笑,“欧美型果然不同,就是比别人要茁壮那么一点点。”
  再去欣赏墙壁上那画,哈,不错,很好,不过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不急,先穿了衣衫再说。
  他低下头,要找寻衣衫,走到八仙桌下,却发现了斑斑的血迹,状若梅花,点缀在地、在桌。
  沈傲微微一愣,忍不住挠挠头,有些惊愕地想:“蓁蓁姑娘竟还是个处女?”
  不,说错了,应该昨天还是,今天已经不是了。
  难怪了,沈傲开始回忆,记得自己进入时,蓁蓁几乎全身都抽搐起来,精神紧绷,那银牙似都要咬碎了。
  “罪过,罪过。”沈傲心里高念佛号,心里颇有些遗憾,早知如此,昨夜就不该对蓁蓁这样粗暴,说不定蓁蓁心里有阴影呢!随即又想:“既然蓁蓁让我开了苞,那往后就不准她再被别人碰了,好,我要为她赎身。”
  沈傲的性格一向是只进不出,他的就是他的,谁也不能抢,抢了就亏大了,要拼命的!
  打定了主意,顿时又想起了昨夜那词儿,哈哈,那词儿真应景,可惜蓁蓁没有唱出来,否则就完美了。
  好,有机会叫她唱。
  他心里愉快极了,情不自禁地笑了,回头又看向那墙壁上的画,画中的蓁蓁很妩媚,很妖娆,那熟睡的样子,很恬然;只是,还是感觉缺少一点什么,究竟缺点什么呢?
  沈傲懊恼地皱了一下眉头,终于想起来了,还少一句诗词!
  沈傲又兴致勃勃地将昨夜丢弃的笔拾起来,寻了砚台研了磨,微微沉思片刻,便在画的角落上写着:“丁香笑吐娇无限,语软声低,道我何曾惯。云雨未谐,早被东风吹散。瘦煞人,天不管。”
  这是沈傲最爱的诗!
  沈傲太喜欢了,今日到这里留作纪念!
  他题完字,向后退一步,又去欣赏自己的行书,很好,这行书用的是董其昌的写法,很有神韵,与那画很切合。
  “不过,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沈傲又皱起了眉头。
  想起来了,还想起来了一样国粹,沈傲又笑,继续提笔在诗词之后写下一行小字:“金刚不坏小郎君沈傲在此一游。吾乘兴而来,乘兴而归,乐在温柔乡中。”
  就是它了,这样一来,词、画、题字三合一,放眼望去,看得很舒坦!
  搁下了笔,沈傲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去寻衣衫,正要穿上,便有人急促促地进来,拉开珠帘,却是泪眼婆娑的蓁蓁,蓁蓁看见他,惊愕地呢喃:“你还没走?”
  沈傲光着屁股,一点也不尴尬,笑道:“蓁蓁姑娘,我才刚起来呢。”
  蓁蓁又羞又怒,连忙过来,推着沈傲道:“快,快走……”
  看她忙着赶人的样子,沈傲说:“我还没穿衣衫呢。”
  蓁蓁低泣道:“你,你……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沈公子,快,能不能请你到床底去避一避。”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避的?
  沈傲摇头,口里道:“是不是有人要来?好极了,我和他打个招呼。”他心里生出警惕,看来有对手啊,不行,得去会一会。
  蓁蓁哭了,呜呜地流着泪珠儿:“沈公子,就算奴家求求你,你避一避吧……”
  蓁蓁望着沈傲,泪眼婆娑,满是祈求,双肩微微颤抖着,仿佛激流中的浮萍儿,弱不禁风。
  沈傲心软了,只好道:“好,为了蓁蓁姑娘,我就钻一钻床底。”
  沈傲顾不得穿衣衫了,弯腰钻进床底,心里冷冷地想:“哼,倒是要瞧瞧来人是谁?敢调戏我的女人,找机会干掉他。”
  从床底往外看,蓁蓁慌乱地在收拾着屋子,那一双玉腿儿似是受伤不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那是沈傲昨天太疯狂所致的啊!
  过不多时,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蓁蓁,蓁蓁,我来了,下了早课,我偷偷地翻墙溜来的,快看,这是我为你做的词儿。”
  这个声音越来越近,随着珠帘掀起的声音,便进了屋内。
  “哦,看来此人应当不是监生就是太学生,否则怎么要上早课,还翻墙?死书呆子,原来是来见相好的,一对奸夫淫妇。”沈傲心里暗骂。
  蓁蓁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软语道:“是郑公子,郑公子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原来这男人来的不是一次两次,太可恶了!”沈傲妒火中烧,心里又是暗骂起来。
  “蓁蓁……这是怎么回事?”显然那书生察觉出了屋内的异样,不说别的,就是那墙壁上的画和行书也太显眼了,瞎子都能看得见。


第一百零五章 光腚威武
  那个书生的声音带着质问,饱含着屈辱和怒意。
  蓁蓁看着激动起来的书生,泪水迷蒙了眼睛,低泣着道:“郑公子,你不要问,好吗?”
  那书生顿了半响,脸上有着不忍,语气软了下来,低声道:“蓁蓁,你……哎……,这人是谁?他……他竟还在你的闺阁里作这样下流的画作……这是什么?”那书生举步走向墙壁,喃喃念道:“丁香笑吐娇无限,语软声低,道我何曾惯。云雨未谐,早被东风吹散。瘦煞人,天不管……哼,此人太放肆了。”
  蓁蓁幽幽地道:“公子不要问好吗?你不是带来了诗词吗?拿我看看。”
  书生踟蹰了片刻,讪讪然道:“好,我不多问,蓁蓁,咳咳……这是我近日的诗作,请蓁蓁姑娘不吝赐教。”
  沈傲一听,原来是个书呆子,书呆子和名妓?莫非这姓郑的书呆子要追求蓁蓁吗?这倒是稀罕,人家都是腰缠万贯来莳花馆,这个书呆子倒好,带着他诗词来。
  不过……沈傲心中一凛,这书生似乎也不简单呢,寻常的公子、相公就是带了宝贝来,也别想一睹蓁蓁芳容,倒是这个书呆子,带着几首酸诗,听蓁蓁的话,似乎还是较为欣赏他的。
  看来,这个书生不太简单,此人若不是蠢蛋,那么必定是一个极聪明的人,摸透了蓁蓁的心理。
  蓁蓁低声道:“我先为郑公子斟茶吧。”
  蓁蓁便一瘸一拐地去给郑诗斟茶,沈傲从床底往外看,瞧见那裙摆摇曳,露出一小截玉腿,很是动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的疯狂,那一双玉腿搭在自己的双肩上,伴随着娇声连连的颤音……
  郑诗似是喝了口茶,决口不再去提蓁蓁昨夜发生的事,温和地说道:“蓁蓁,你看看我的诗写得好不好?”
  蓁蓁低声沉吟了会,道:“好,好得很呢。”
  蓁蓁说话时有些迟疑,沈傲听在耳里,顿时感觉出蓁蓁这句话是违心之言,不无得意地想:“蓁蓁看了本公子的诗,再看这郑诗的涂鸦,只怕就觉得他的诗词索然无味了。”
  郑诗继续道:“过几日我要和几个同窗一道去城外踏青,程辉公子也会去的,到时候有些学问可以向他讨教,蓁蓁,我可能有几日不能来看你啦。”
  蓁蓁便道:“郑公子既是和同窗去游玩,身上可一定要带些钱钞,莫要让同窗耻笑。”她走到床头处去翻梳妆盒,过了一会儿,旋身将一样东西交给郑诗,说道:“这二十贯钱引,郑公子收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莫要被人看轻了。”
  郑诗连忙期期艾艾的道:“不,不必的,蓁蓁姑娘,我虽然穷,但是为人重要的是立身,立身正了,身外之物倒是无妨。”
  蓁蓁难得地笑了起来,顺着他话的意思道:“对,对,郑公子,你的话原也没错,可是立身正了,再带些身外之物去与同窗们好好游玩也是不错的。”
  说着便继续道:“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郑公子不必记挂,好好读书吧。”
  沈傲大怒!太无耻了,原来这个叫郑诗的是个小白脸,竟要个女人倒贴钱给他。
  郑诗沉默了一会,似是将那钱引笑纳了,道:“蓁蓁姑娘的为人真好,能与蓁蓁姑娘结为莫逆之交,真是郑某人的荣幸。”
  郑诗和蓁蓁说了许多话,大多都是谈及郑诗前程的,蓁蓁只是听,偶尔问几句,那郑诗的表现也颇有些寡言少语,偶尔憋了许久又安慰蓁蓁。
  过不多时,郑诗站起来,道:“蓁蓁姑娘,郑某今日就先告辞了,过几日就是鉴宝会,说起来我对鉴宝也有一些心得,不知蓁蓁姑娘会不会去?”
  好像蓁蓁对郑诗的鉴宝之术颇为推崇,连忙道:“若有机会,蓁蓁自会去的。”
  郑诗点了点头,便告辞出去。
  等到郑诗走了,屋里如死一般的沉寂,沈傲正要出去,大清早的钻闺阁的床底,呸呸呸……英明尽丧啊。
  话说回来,沈傲似乎也没什么英名。
  正在沈傲胡思乱想,从外头丢来一堆衣物,沈傲一看,是自己的,听到蓁蓁在床外道:“沈公子快穿了衣衫吧。”
  穿衣衫?就在床底下穿?沈傲顿时无语,这床底下的空间这么小,怎么个穿法?莫非用软骨功?可是沈傲不会啊!
  “看来蓁蓁小姐深谙此道,好,有空叫她来示范下。”沈傲心里邪恶地想,光着膀子从床底钻出来,还是到外头去穿比较清凉一些。
  见沈傲钻出来,蓁蓁大窘,连连退开,口里道:“你……你……”连忙把俏脸别过去。
  沈傲一边穿衣,一边理直气壮的道:“我怎么了?蓁蓁小姐,我这么大个男人,你叫我怎么在那里穿衣衫?本公子是体面人,是不是?孔夫子曾说过,衣衫如老婆,因此穿衣要格外细心,在床底下,非但亵渎了本公子,更是亵渎了我的衣……,不,妻子。”
  哇哈哈,本公子很体面吗?暂时还不觉得,不过嘛,管他呢。
  蓁蓁听着他这样胡扯,顿时疑惑道:“孔圣人说过这句话吗?”
  沈傲将衣衫穿上,整了整仪容,瞬然之间,整个人从一个登徒子一下子变成了儒雅翩翩的俊公子,可惜手边的扇子不知丢哪里去了,否则那扇子轻摇,更增几分倜傥。
  “孔圣人没有说过吗?噢,那我可能忘记了,反正不是孔圣人,就是王圣人,或者沈圣人说过,我这人好读书不求甚解的,所以许多东西记得不牢。”
  沈傲满口胡扯,慢慢地欺身上去,笑吟吟地道:“昨夜没有瞧清蓁蓁姑娘的模样,今日清早见了,才发现蓁蓁姑娘这样美。”
  蓁蓁连连后退,这个男人,在她眼里仍有许多陌生,想起昨夜的疯狂,她顿时俏脸羞红,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只是沈傲的形象并不坏,只是颇有些无耻,可是这种无耻,又有些恰到好处,嘴里口花花的,可是举止倒还不太过份,没有引起蓁蓁太大的恶感。
  蓁蓁微微低下头,喃道:“沈公子自重好吗?”
  沈傲咳嗽一声,话说现在的情景和他预想的有些不对,一夜夫妻百日恩,蓁蓁似乎没有这么快接受自己。
  不过沈傲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便是笑吟吟地退开半步,道:“蓁蓁姑娘,昨夜我们都喝多了,多有得罪,是沈傲的不对,不过请蓁蓁姑娘放心,沈傲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从今日起,我要追求蓁蓁姑娘。”
  “追求?”蓁蓁呢喃着沈傲的话,旋即明白了沈傲的意思,脸上生出些许绯红,她的性格虽说暗弱,可是阅人无数,那些讨取莳花馆艺伎欢喜的公子哥,别看平时殷勤得很,等到滚上了床,第二天便如没事一般地大摇大摆离去,艺伎、艺伎,但凡沾了个妓字,又有谁真正放在心上,男人们要风流,要快活时和你浓情蜜意,可是真得到了,谁又愿意多看顾你一眼?
  也正是如此,那些公子、相公,官绅王侯,蓁蓁一个都瞧不上,其中不缺风流潇洒之辈,却没有一个是赤诚的。
  想到这些,蓁蓁壮起勇气抬眸,看着沈傲认真的模样,那嘴角微微弯起,竟是对着她笑,她毕竟是女儿家,顿时有些慌了,心里想:“他……他真的和别人不同吗?不是刻意为了得到她的身体?”
  有了这些疑问,蓁蓁的眼眶中泪水打着转转,她刻意的让自己坚强一些,甚至心里在想:“自己既是命苦,做了妓户,还能强求什么?早晚都有今日,莫非还要一直冰清玉洁吗?”
  如今沈傲说出这番话,语出赤诚,让她一时间生出些许的暖意,她毕竟还是少女心性,看多了才子佳人,难免会有憧憬,眼前这个公子,相貌很好,又精通鉴赏,学问自是不差的,至少,至少总比那些一掷千金的无知草包要强千倍万倍。
  她低声哭泣起来,沈傲趁机过来,有机可趁,他怎么能放弃,一把将她揽住,另一只手为她擦拭泪珠儿,口里安慰道:“蓁蓁不要哭,你再哭,脸就不好看了,将来怎么嫁出去?”
  蓁蓁抽泣道:“我这样的身份,还谈什么嫁人,被哪个公子瞧上,能纳做妾室,就已是心满意足了。”她暗自感怀身世,同样是人,为何有的是闺阁小姐,不需读书,不需懂得诗词和音律,就能做正室夫人,而自己纵然再有才情,却又如何?将来还不是为人驱使奴役?
  沈傲板着脸道:“蓁蓁说的是什么话,谁说你不能嫁出去的?不过事先说好,我这个人很吃醋的,你要嫁人,也只有嫁我,否则我吃起醋来,只好上山去做个好汉,带着兄弟回来抢亲了。”
  蓁蓁被沈傲的胡说八道逗笑了,旋即想起沈傲竟揽着自己,很不适应的轻轻挣脱开,低声道:“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也作的好汉吗?”
  沈傲被刺激了:“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了?做个狗头军师总行吧!实在不行,我还认识个很厉害的小和尚,本公子拿两根棒棒……不,糖葫芦,收买了他来抢亲也是行的。”
  沈傲这样一说,倒是突然觉得这个办法很可行,小和尚很容易收买的,一根糖葫芦,保准叫他乖乖就范,莫说是抢亲,就是杀人放火,那也是一锤子买卖。


第一百零六章 姐妹花
  蓁蓁闻言,总算心绪好了一些,只是昨夜有些疯狂,身子有些不适,便对沈傲道:“沈公子坐,蓁蓁为你斟茶。”
  沈傲点了点头,打量了这闺阁一眼,有些凌乱,全是自己昨夜做的好事,还来不及收拾呢。
  望着那绝美的蓁蓁,心里不无得意地想:“哈,许多人求之不得的美人儿,竟被本公子一夜搞定了,好,再努把力,让她对自己死心塌的。”
  胡思乱想之间,那婢女环儿又在外头探头探脑,沈傲虎着脸道:“看什么看,想做什么?”
  他对环儿的第一印象不好,是以态度自然显得恶劣。
  环儿毕竟是个尚未梳头的小女孩,听沈傲这一吼,顿时吓住了,畏畏缩缩地走进来,低声道:“小姐……,哦,公子……我,我是来……”
  沈傲见她这幅模样,眼泪儿在眼眶打转,顿时心软了,便道:“以后不许偷窥别人的私事懂不懂,出去。”
  环儿一溜烟的跑了,蓁蓁斟茶过来,呢喃道:“公子为何要这样对环儿,环儿人很好的,她……她是担心我呢!”
  沈傲虎着脸道:“吓唬吓唬她,小孩子要管教的。”
  蓁蓁愁容微微舒展了一些,抿嘴轻笑道:“沈公子就是和人有些不一样。”她话音刚落,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又连忙局促地道:“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的意思是……”
  沈傲打断她:“不管蓁蓁什么意思,这句话我笑纳了,哈哈,不同才好,鹤立鸡群是我最喜欢的。对了!方才那个郑公子是什么人?”
  蓁蓁打量了沈傲一眼,心里想:“他问郑公子,莫非是吃醋了吗?”想起方才沈傲说吃醋了要上山当好汉,她顿时抿嘴又笑了起来,心里又对自己暗恼道:“这个时候还笑,真要被人看轻了,还以为她没有廉耻呢!”
  男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好色,一种是极度好色;女人也分两种,一种是装清纯,一种是装不清纯;这倒也不是贬义,不管是装纯还是不装纯,娇揉造作,其实也不过是女为悦己者容的心理罢了。
  蓁蓁一下子又矜持起来,收敛笑容,隐隐觉得应该给沈傲留有一个好印象!
  女人便是如此,一旦身体交给了别人,便忍不住的有了一种依附心里;再加上沈傲人并不坏,蓁蓁隐隐觉得,他虽然口花花的,其实心里还是很正经的。
  蓁蓁启口道:“郑公子吗?郑公子家境不是很好,但人很老实,好不容易凭着努力进了太学,一直很用心读书呢!他时常来向我讨教些诗词,有时又来与我讨教些鉴宝,说起来,他的眼力很好,鉴宝的能力只怕不在沈公子之下呢!”
  沈傲听蓁蓁说郑诗的好话,顿时心里有些发酸,鉴宝能力不在自己之下?
  哼,就凭他?
  沈傲眼眸一冷,家贫、太学、好读书、鉴宝,这个人只怕不一般吧!
  沈傲又随即一笑,暂不去理会这件事,笑着喝了口茶,道:“你这样一说,这个郑公子倒像是对你是没有企图似的;不行!本公子吃醋了,蓁蓁不要拦我,我这就上山去联络三山五岳的好汉,去把这个郑公子干掉。”
  这一下,蓁蓁忍住不笑了,愠怒地望了他一眼,道:“郑公子身世和奴家一样不好,也是苦命人,你就狠心去欺负他?”
  看来那郑公子在蓁蓁的心目中印象不错,沈傲心里的担心更重,总是觉得这个郑公子非同一般,随即又失笑,摇了一下脑袋道:“也罢,本公子大人大量,暂且放了他,不过下次他再来找你,我可要生气的了。”
  正说着,沈傲猛然想起此时已是天光大亮,糟糕,国子监只怕已经开课了,自己答应了祭酒大人开课前赶回的,沈傲忙道:“蓁蓁,我只怕现在就要走了,我是国子监里请假出来的,若是再不回去,只怕祭酒、博士们要好好教训我。”
  蓁蓁一听,才知道沈傲是个监生,顿时也为他担心起来,忙道:“是呵,我听说国子监和太学的治学是最严的,你快走吧,莫要迟了。”
  沈傲情急,一把去拉蓁蓁的手,蓁蓁条件反射的缩回去,吓了一跳,口里道:“沈公子,你……”
  拉不到手,沈傲好尴尬,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比这更令她害羞的事都做了,现在连牵个手反倒不行了,真悲剧!
  不过这个时候不宜久留,再三告辞,飞似的走了。
  望着沈傲背影消失的门帘,蓁蓁顿时惆怅起来,坐在桌前,托着下巴,默默地想着心事。
  这个男人,真不是自己从前想的那样吗?或许方才他所说的,也不过是情场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出了这个门,就将它抛之脑后了吧!
  蓁蓁想着,黯然失色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蓁蓁妹妹……”
  “是师师姐姐!”蓁蓁抬眸,愁容随即一散,连忙起身去迎。
  不多时,那珠帘掀开,一个丰腴的美人儿便款款进来,美眸看了看蓁蓁,过来牵住蓁蓁的手,疼惜地道:“蓁蓁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听说昨夜你留人在闺房中宿了一夜,是不是?”
  这美人儿和蓁蓁同属绝色,只是蓁蓁纤弱,而这美人儿丰腴,一颦一笑之间,风情万种,仿佛要把别人的魂儿都要勾掉一般。
  蓁蓁眼泪婆娑地道:“我……我不知道,姐姐不要问好吗?过几日再和你说。”
  美人儿看着蓁蓁这个样子,心疼地将自己的忧心收起来,她比蓁蓁年岁大了一些,很通晓人情世故,便不再说了,随即目光一闪,落在了墙壁上,眉眼儿一荡,便是愕然地道:“这是谁作的画?”
  蓁蓁一看,一时竟是膛目结舌,她方才情急,竟是没有注意,这墙壁上,赤身半裸的人不就是自己?原来昨夜她睡了,他趁机将她的睡态画下来。
  美人儿走近那壁画,脸色不禁微微绯红起来,不由地骂道:“观其画就能观其人,作画之人很不老实呢。”
  可是继续看下去,美人儿却又惊叹一声,望着画口里喃喃道:“虽然这画不堪入目,可是这画风却是极好,竟比官家画的更有风韵。”她提及官家两个字,顿时也有些羞意,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告诉蓁蓁,官家也曾画过她的裸睡图。
  只是此刻的蓁蓁恨不得立即寻条地缝钻进去,哪里听得出姐姐的画外音,方才她也只是草草看了画,此时听姐姐一说,也认真打量起来,这一看,便发现了画的异样,还有那下首提的小诗,那行书的风格竟是从未见过,沈傲年纪轻轻,其笔力竟达到了大宗师的地步。
  只是那首淫词儿太不堪入目了,尤其是那下角沈傲到此一游几个字,顿时让蓁蓁满面通红,心里说:“这人真是难测,明明有这样好的才学,却偏偏画蛇添足,在后加一句这样的话。”
  她的目光又落在画上,墙壁上的自己那种欲睡欲醒的样子太传神了,仿佛画中之人随时会走下墙壁一般,只是那身躯裸露,却很让蓁蓁难堪,她连忙低垂下头,心情更加复杂了。
  美人儿看到落款那沈傲到此一游几次字,顿时扑哧笑了,媚态百生的回眸地望了蓁蓁一眼:“作画的人一定是个浪荡子,不过倒也有趣,应该是个大才子呢!只是衣冠楚楚的才子我见得多了,这样厚脸皮的却是第一次见,要画就画,为何偏偏要画在墙壁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蓁蓁被姐姐的话逗笑了,心里想:“沈公子确实是脸皮很厚呢!他的行书、作画也是极好,只怕汴京城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又精通品鉴古玩,真不知世上还有什么他不会的。”
  这样一想,反而心里隐隐生出些许期待,他还会来找她吗?
  美人儿见蓁蓁脸色有些发窘,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故意道:“过几日就是鉴宝大会了,蓁蓁你不是爱看古玩吗?官家也会去,到时候带你一道儿去瞧瞧热闹。”
  蓁蓁抿着嘴,若是在往日,她一定雀跃起来,可是今日,却总是提不起兴致,勉强颌首道:“有劳姐姐费心了。”
  ……
  沈傲走出莳花馆,才想起王相公的行书还没有送出去,沈傲笑了笑,不急,送行书和借书一样,都是谈情说爱的由头,既然今天没送成,那么下次再来送,一来二去,蓁蓁姑娘就要投怀送抱了。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心里又开始计算,再过三两日就是鉴宝大会,蓁蓁这么喜欢古玩,说不定是会去的,如果能在那里遇见她,那就好极了。
  回到国子监,早课都已经下了,沈傲尴尬地跑去崇文阁见唐祭酒,进去一看,唐严也是坐立不安在那里等,见沈傲进来,顿时双眸一亮,迎过来道:“沈傲,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怕你出了什么事儿了。”
  沈傲很汗颜,原以为唐祭酒会板着脸教训他一顿,谁知却换来唐祭酒的担忧。
  唐严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沈傲告假未回,很蹊跷,一开始,唐严还只是想,是不是这孩子贪玩,迟一些也是常事;可是左等右等,日头上了三竿,叫人几次去集贤门问沈傲回来没有,得到的答案都让唐严失望,唐严便觉得事情严重,心里不禁怀疑是不是太学在使什么坏?成养性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会不会叫人将沈傲绑了去?
  堂堂祭酒,怎么可能去绑人,这种事唐严原是不会相信的,可是沈傲对于他来说,不啻于翻身的法宝,再加上他也很喜欢沈傲这孩子,因而看得格外的重要。
  有了这个想法,唐严就坐卧不安了,急得快要跳脚了,却又不知去哪里寻人,竟是手足无措起来。
  如今见沈傲回来,哪里还有责怪的心思,心里叫了一声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心里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心情便格外的好了。
  沈傲向唐严告了罪,又听了唐严几句嘱咐,这才急促促地跑去准备上午课,半个上午,犹如做梦一般。


第一百零七章 太岁头上动土
  午课下来,沈傲昏昏欲睡,昨夜的激战,让他不禁有些疲惫。
  周恒见博士走了,立即笑嘻嘻地凑过来,质问道:“表哥,昨夜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找到你人?”
  沈傲勉强打起精神,将周恒拉到一边的角落,沉声道:“有件事要你办。”
  周恒第一次听说沈傲要他办事,脸上顿时露出得色,这个表哥一向很聪明的,什么难事落在他手里仿佛都能摆平,今日竟也有求他的时候!
  周恒拍着胸脯道:“表哥只管说就是。”
  沈傲道:“你认识的朋友多,去帮我查查太学里是否有个叫郑诗的人,查出他的底细来。”
  周恒喃喃道:“郑诗?表哥查个太学生做什么?你昨夜是不会去了青楼,恰好和他争风吃醋吧?”
  居然被他猜对了,沈傲心虚地笑了笑,随即故意地板着脸道:“绝没有的事,你表哥为人清清白白,你不要胡思乱想!之所以查他,只不过要证明一件事。”
  周恒是个喜欢追根问底的人,不由自主地问:“证明什么事?”
  沈傲也不瞒他,道:“这个郑诗,我怀疑他根本不是太学生,是个骗子。”
  周恒瞪着表哥,表哥怎么神神秘秘的,好奇怪,人家是不是骗子和他有什么干系?哇,莫非表哥被人骗了?哈哈,他也有今日,还是本公子聪明,谁也骗不倒我。
  周恒似笑非笑地道:“好,我这就去打听,保准给表哥寻出答案来。”
  正准备离开,周恒又想到一件事,又道:“表哥,我的书,你能不能还我。”
  沈傲负着手,虎着脸道:“你太坏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书?好吧,就在我的床底下,到时候你自己去拿。”
  反正沈傲对那书是已经倒背如流了,就还给周恒吧!这家伙看他的书,沈傲泡他的美人儿。
  若说国子监的消息灵通人士,只怕非周恒莫属了,几经辗转打听,竟真打听出来了消息。
  当天夜里,沈傲正要睡了,周恒来叩门,神神秘秘地拉开一条门缝儿钻进来,低声道:“表哥,太学里果真有个叫郑诗的。”
  周恒道:“这人是江陵府人,年纪约莫三十上下,说话时有些结结巴巴,据说平时他和人并不接触,在太学中也没几个朋友……”
  周恒说了一箩筐,所描绘的郑诗,与沈傲所见的郑诗完全不同。
  年过三十的书生变成了风流倜傥的少年?说话结结巴巴的人变成了口舌伶俐之徒?
  沈傲微微一笑,道:“只有这个郑诗?”
  周恒赌咒发誓道:“我已问过了,太学里只有这一个郑诗,若是有第二个,我周恒全家阖府上下……”
  沈傲冲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这家伙太口没遮拦了,拿阖府上下来赌咒?
  汗,死光光吗?沈傲可是他的表哥,也算是周府的人,这家伙咒了全家不算,连沈傲都贴了进去。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将堵住周恒的手放开,沈傲转动了会手腕,顿时得意地笑了笑,道:“看来我是没有猜错了。”
  周恒道:“表哥没有猜错什么?”
  沈傲抬眸,笑道:“那个郑诗是骗子。”
  周恒摸不清头脑,问道:“郑诗是骗子?打死我都不信,那人说话结结巴巴的,能骗得了谁?”
  沈傲摇头:“此郑诗非彼郑诗也。”
  从一开始,沈傲就产生了怀疑,那个郑诗来路太可疑了,他既是太学生,却翻墙出来与蓁蓁相会?按道理,这原本可以证明他对蓁蓁的痴心,可是,太学的院墙高大,岂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爬就能爬得出的?
  听蓁蓁与他的对话,那人已经爬出来许多次,以太学的学风,又岂会容忍这样的太学生存在?
  这只是疑窦的开始,寻常人自然不会对这些小小的纰漏产生怀疑,沈傲不过是出于职业的敏感,从而生出了第一丝怀疑;有了第一个怀疑,以沈傲的细心,要发现破绽就简单了。
  那正经说过几日要与程辉等人踏青,沈傲听在耳里,却忍不住笑了,作为同窗,一道儿去踏青本无不可,可是他却忘了,旬休日刚过,等到下次旬休可不只几日功夫。
  以程辉的为人,是不可能逃学去踏青的,有这两个疑窦,沈傲足以产生怀疑了。
  细节,重要的是细节,这人机关算计,偏偏在细微的枝节上出了差错。若遇到的不是沈傲,倒也罢了,寻常人也不会起疑,毕竟人性本是如此,谁也不会去在意一些寻常的话。
  分析得差不多了,唯一的缺憾就在于这小贼的目标,小贼既要布局,就必有所图,接近蓁蓁,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沈傲清楚,自己所碰到的这个对手并不简单,经验很丰富,蓁蓁是什么人?莳花馆名妓,这样的人要让她对之一见倾心,除非要有超高的心理分析能力;这种能力就好像沈傲第一眼去看姨母,就能得出姨母的性格、喜好,再根据其喜好作出判断,让姨母对他生出亲近之感!
  要接近并且赢得蓁蓁的好感对于艺术大盗来说其实很简单,正如郑诗所做的那样,只需仔细观察,便可看出蓁蓁的喜好,分析出她对事物的评价标准。
  蓁蓁若是喜欢贫家公子,他就变成家贫潦倒的太学生。
  蓁蓁不喜欢那些风流放荡的书生,他就木若呆鸡,貌似忠良。
  蓁蓁不喜爱甜言蜜语,他就多去说一些温馨平淡的话。
  只是,这个郑诗接近蓁蓁,到底抱有什么目的?
  单纯为了女色?
  沈傲觉得不止这么简单,唯一的可能就是蓁蓁的古玩,蓁蓁收藏的古玩不少,只要俘获了蓁蓁的心,那么这个小贼要将它们全部诈取来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沈傲伸了个懒腰,看来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可不简单呢!这个人的水准,只怕说他跨入大盗的行列也不为过,计划缜密,布局清晰,兼之有极强的洞察力,凭这些,就足以成为沈傲的对手。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沈傲轻笑,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喃喃道:“那你就死定了。”
  忙活了一天,沈傲已经疲倦到了极点,擦洗了脸,倒榻便睡。
  等到第二日昏昏沉沉的醒来,一只柔荑仿佛扯住了他的耳朵,轻轻一拧,沈傲顿时警觉,如鹞子翻身,一下子翻起,手的力道也不轻,猛的去推对方的身体。
  双手用力一送,却是推在一团软肉上,暖暖的,很舒服。
  “哎哟……”一声,便听到一句低呼声,一个身影被推倒在地。
  沈傲一看,顿时冷汗直流,来人竟是那小郡主赵紫蘅,赵紫蘅眼中噙着泪水,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拧起了眉,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好惊险,沈傲心里一凛,自穿越以来,自己竟连职业本能都疏松了,有人进了屋子,他现在才发觉,若是现在进来的不是小郡主而是一个刺客,只怕自己已经死了。
  摇摇脑袋,心里苦笑地想:“或许是昨天太累了,这一睡,竟是死沉死沉的,咦,这小妮子是怎么进来的?”
  他正要质问,谁知小郡主恶人先告状,依然坐在地上不愿起来,怒视着沈傲道:“沈傲,你……你好大的胆子……”
  她不但臀部火辣辣的痛,那含苞待放的酥胸被沈傲一推,此刻也有些胀的难受,只是这两处羞人的地方虽然痛得她咬牙切齿,却偏偏不能说出来,只好赖在地上,快要哭出来了,对沈傲叫骂着:“我被你摔疼了,你赔,你赔。”
  沈傲被她蛮不讲理的样子逗笑了,她堂堂一个郡主,溜进自己的卧房来,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看来将来跻身汴京城无耻强人排行榜也是迟早的事,这是天赋啊。
  沈傲自顾自地穿着外衫,不去理会她,今天一定要给她点厉害,否则按这小妮子神出鬼没的性子,谁知道下一次她会出现在哪里。
  汗,好可怕,这好歹是沈傲的私人领地好不好,她说来就来,简直太过份了。
  赵紫蘅见沈傲不理她,委屈极了,又痛又急地威逼道:“沈傲,你要赔我,要赔你师父的画给我,要三……不,要四幅才干休,你不赔我便不起来,我不依,不依!”
  沈傲顿时无语,这是威胁吗?自己居然被威胁了,好怕怕啊!
  打了个哈欠,微笑地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小萝莉耍赖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地好像有十天半个月没有擦洗了,哎,老鼠、蟑螂什么的真是可恶,竟把它当作了安乐窝,看来找个空,要好好地把屋子擦洗下,消灭四害,人人有责……”
  赵紫蘅在听完沈傲的话后,眼睛立即瞪大了起来,哇哇的大叫,却还坐在地上不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送花的小姑娘
  赵紫蘅坐在地上,此刻已经浑身无力了,听了蟑螂老鼠二字,浑身瑟瑟发抖,偏偏屁股很痛,又全身酸软,甚至忘了要爬起来,只是惊恐地怪叫。
  沈傲洋洋得意地抱着手欣赏着小郡主害怕的样子,火候差不多了,才伸出手,道:“来,我拉你起来吧!”
  沈傲的这句话犹如救命稻草,赵紫蘅没有犹豫,立即扯住沈傲的手腕,一分一毫也不敢放松,手腕上的骨骼很硬,有那么一点儿安全感,沈傲轻轻往后一拉,小郡主终于站起来。
  赵紫蘅站起来,总算定了定神,后怕地拍拍胸脯,怒视着沈傲道:“沈傲,你戏弄我,我要去告诉我父王……”
  沈傲板着脸道:“现在就去,要不要我送小郡主一程,告我什么?告我睡觉时被你惊醒推了你一把?那别人会问,为什么我睡觉时,你会出现在边上?你要怎么解释?”
  赵紫蘅一下子泄气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地找借口:“我……我说……我说你拉我进来的。”
  天昏地暗啊,沈傲的感觉是乌云遮住了太阳,整个世界被黑暗笼罩,正义得不到伸张,妖魔鬼怪横行,否则,有这么理直气壮污蔑人的吗?
  沈傲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说,左右是个死,那么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吧。”他狞笑一声,继续道:“牡丹花吓死,做鬼也风流,虽说小姐比不上牡丹花,沈傲就权当你是牡丹吧。”
  赵紫蘅嘤嘤地苦起来脸,不爽地道:“我哪里比不上牡丹了,哪里比不上了?”
  沈傲这大尾巴狼装不下去了,遇到这个逻辑混乱的郡主,他明明要吓吓她,偏偏她却纠结到牡丹那里去。
  这……这……汗颜啊。
  看赵紫蘅如此在意,沈傲就不继续跟她斗了,道:“小姐其实还是堪比牡丹的,在我眼里,小姐就是茉莉花儿,比牡丹少了雍容,多了一分玲珑。”
  沈傲说的很真挚,不真挚不行,被这小妮子在这种事里缠下去,沈傲非疯了不可。
  赵紫蘅眨着大眼睛,先是有几分疑惑,随即看沈傲很认真很动情的样子,就相信了,愠怒地撇撇嘴:“我才不玲珑呢,你不要胡说八道。”
  虽是如此说,但被沈傲这个家伙一夸,赵紫蘅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沈傲心里不由地想:“是啊,是啊,小妮子一点都不玲珑,尤其是那酥胸,哇,和身材有点儿不成比例,应该用硕大来形容才是。”脸上却还是保持风度地笑道:“不知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呢?我还得赶着上早课呢!”
  点到正事,赵紫蘅板着脸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幅画筒来,现在沈傲才是注意到,她竟是背着画筒来的。
  赵紫蘅将画交到沈傲手上,道:“把这幅画交给你师父,知道了吗?限你们师徒十日之内,把画摹出来,看谁的画更好!”
  沈傲不去理会她,将画摊在桌上,这幅画仍旧是花鸟图,这是一幅纵鹤图,画中的仙鹤或戏上林,或饮太液,翔凤跃龙之形,擎露舞风之态,引吭唳天,并立而不争,独行而不倚,闲暇之格,清迥之姿,寓于缣素之上,各极其妙。
  沈傲不是不识货的人,这幅纵鹤图可谓精妙无比,数只仙鹤神态各异,迥然不同,栩栩如生。画师的用笔几乎细腻到了极致,这幅画比之之前的瑞鹤图,水平明显地提高了不少。
  沈傲吸了口气,赵佶果然不愧是画派宗师,领悟能力超凡,许多落笔的方法竟学到了沈傲的几分优点,取长补短,这才是真正的劲敌。
  能遇到这样的对手,沈傲亦是兴奋不已,连声赞叹道:“好画,好画……”
  赵紫蘅嘟起嘴儿道:“不对,这幅画虽是上乘佳作,不过我相信你师父的画会更好,你快去向你师父禀告,叫他赶快作出一幅画来,将这幅画比下去。”
  沈傲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道:“我师父这些天不方便。”
  鉴宝大会就要开始,沈傲要代表姨父参加,是一定要拿个好成绩的,不能抹了姨父的面子,所以这几日,他有空闲的时间得还要练习眼力,哪有时间去作画?
  赵紫蘅道:“怎么?你师父怎么了?他为什么不方便?”
  沈傲笑道:“每个月他都有几天不方便的,这种事跟你这种小孩子说什么!”
  赵紫蘅很惊讶地脱口而出:“原来他……他的月事来了……”
  沈傲顿时呆了,月事?
  哇,这小妮子莫非以为男人也和她一样有月事的?她不至于连这点生活常事都不懂吧?难怪她无法无天了,家教不好啊,连这个都不清楚,只怕对男女之间的分别也不甚清楚。
  沈傲笑了笑,反正是埋汰他的便宜师父,随口道:“我师父是没有月事的,不过嘛,他的大姨母来了,所以,你懂得。”
  赵紫蘅便嘟着嘴道:“大姨母有作画重要吗?我姨母来看我时,我也要抽空作画的。”
  沈傲神秘兮兮地道:“我师父的大姨母跟你的不同的。”
  赵紫蘅瞪大眼睛,看样子对这种八卦很是上心,道:“有什么不同?”
  沈傲抿抿嘴道:“不能说,我不能说,他是我师父,这种私房话不能外传的,否则就是对他老人家不敬了。你不要问了,这件事和你说不清;哎呀!今天天气真是不错……”沈傲走到窗边去推开窗,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伸了个懒腰:“一天之计在于晨,我要好好读书,嗯,上课去了。”
  赵紫蘅急了,连忙扯住沈傲的衣袖:“你说说看,我不会往外传的。”
  沈傲道:“你就算去帮我办一件要紧的事,我也不会说的。”
  赵紫蘅明白了,这是勒索,是要挟,她再不晓事也能听出沈傲的话外音,沈傲的话外音是:你去帮我办两件事我才肯说。
  咬咬银牙,似乎陈相公的八卦更重要,赵紫蘅挺着小胸脯道:“我去为你办两件事,你能不能说?”
  “这个嘛……”沈傲犹豫了,为了自己而去编排自己的师父,似乎有那么点不太讲义气;不过嘛,沈傲自我安慰起自己:“反正陈相公平时也不出门,再加上小郡主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不会外传的,好,编排就编排,反正又不掉师父一块肉,师父就当为我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了。”
  沈傲笑吟吟地道:“你先去把事做了。”
  赵紫蘅又是不满地嘟起嘴道:“好吧,什么事。”
  沈傲笑得很无耻地道:“很简单的。”
  ……
  “这也叫简单?”赵紫蘅心里不忿的想着,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就这花还是沈傲教唆她回自己王府的花园里偷来的。母妃最爱养些花草,那几株玫瑰更是母妃的心肝宝贝,赵紫蘅心里慌慌的,若是被母妃知道了此事,只怕要禁足她一个月了。
  好在没有被发现,赵紫蘅也不敢叫长随、车夫,独自从王府里溜出来,走到半路,小郡主才发现走路好痛,脚酸酸麻麻的,呜呜……好像磨破了一样,抬不动腿了。
  “这个死沈傲,坏沈傲,以后再也不信他的话了,小事,这是小事吗?呜呜,寻株玫瑰花儿就心惊胆颤的,还要走这么长的路。”小郡主一边抬着麻木的腿,一边心里暗骂,心里却又想:“他让她送花儿去莳花馆给那个叫蓁蓁的做什么?蓁蓁是谁?”
  想到这个,小郡主八卦的天性又勾了起来,好,她正好去看看。
  日上三竿,才到了莳花馆,赵紫蘅一看,哇,这里倒是清净,埋首要进去。
  门口两个门丁见一个小姑娘捧着一束花儿进来,顿时愣住了,他们在这里当了这么久的差,还没有见哪个女儿家家的往里走呢!一时也下不定主意到底是拦还是不拦,那小姑娘已先一步走进去了。
  “老李,这人,不会是来捉奸的吧?”其中一个门丁目瞪口呆地向另一个门丁询问。
  “只怕……”那门丁一时还没有回过神,经人提醒,惊道:“是的,就是应该来捉奸的,快,快进去把她请出来。”
  谁知二人刚刚进去,便看到这小姑娘将一束花儿放在桌上,叉着手朝着二楼的勾栏大喊:“蓁蓁姑娘,蓁蓁姑娘……”
  一时间,二楼的勾栏边探出许多个头来,有个长得俏丽而妩媚的姐儿向下一看,竟是个小姑娘,顿时捂着手绢儿笑了,口里道:“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只怕你是走错了门吧?”
  另一个显得端庄一些的女子亦是笑嘻嘻地道:“这小姑娘只怕是来寻她爹的,谁看见她爹了吗?”
  众人哄笑,其实这些艺伎在迎客时一个个端庄淑女的模样,平时也是爱打趣的,更何况今日莳花馆里的太阳只怕是从西边出来了,竟是来了个姑娘呢!
  赵紫蘅是个不怕事的人,气鼓鼓地叉着手道:“我要寻蓁蓁,蓁蓁在哪里?”
  蓁蓁姗姗来迟,从厢房里款款出来,站在二楼看了赵紫蘅一眼,这姑娘她是不认识的,带着心里的一丝疑窦对着赵紫蘅说道:“我便是蓁蓁!”
  赵紫蘅仰头去看,这个蓁蓁还真是美极了,方才那些探出头来的美女不少,可是与蓁蓁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赵紫蘅心里有些不平衡了,心里想:“她很美吗?也不见得,母妃说美人儿都是狐狸精,显然她就是狐狸精!”
  赵紫蘅对蓁蓁没了好印象,语气不好地道:“我这里有一束花儿要送你,你下来拿吧!”
  蓁蓁疑惑地呢喃了一句:“花儿?一个姑娘家送我花儿做什么?”虽满腹疑问,却还是徐徐往楼下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 小郡主发飙了
  蓁蓁下了楼,步向赵紫蘅;赵紫蘅望着她,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个女人脸上虽然很端庄,可是举止投足间都有着妖艳的味道,尤其是那腰肢,每走一步便仿佛要摇曳起来似的。
  哼!原来沈傲那小子是要讨好她!
  赵紫蘅顿时明白了,看向蓁蓁的眼眸有些敌意,也不知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她身为郡主,本应该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应当宠着她,让着她;偏偏那个沈傲,却拿自己当跑腿的小厮使唤,为的就是讨取这个狐狸精的欢心,伤心死了!
  见蓁蓁走过来,赵紫蘅努力地挺挺胸,其实她还是有些自卑的,和蓁蓁饱满的胸脯相比,自己显得青涩得多了,真失败啊!
  蓁蓁微微一笑,整个人仿佛多了几分风情,低声道:“姑娘,你是来卖花的吗?”
  气死了,本公主将最珍贵的花儿采来,卖你做什么?
  蓁蓁望着那束花儿,顿时眼眸中浮现出欢喜,轻轻一闻,清香扑鼻,顿时喜道:“这月季花儿,姑娘打算卖多少?”
  在这个时代,后世的玫瑰就叫月季花,赵紫蘅看了眼手中那盛开得娇艳的花,再看向蓁蓁语气不爽地道:“我不卖!是一个坏家伙叫我来将花送给你的。”
  “嗯?”蓁蓁顿时愣住了,送花?这倒是新鲜,这里虽叫莳花馆,送姑娘礼物的公子也是络绎不绝,有送胭脂的,有送古玩的,有留下字画墨宝的……
  偏偏没见人送过花来的。
  其实女孩儿心性,都是喜爱美好事物的,这美丽的花儿却恰恰是最中他们意的;蓁蓁欣喜地道:“不知这坏家伙到底是谁?”
  “你自己去看吧,花里有他的名帖!”赵紫蘅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旋身走了。
  这里她一刻都不愿意多待,太气人了,被沈傲耍了,原来……原来他将自己比作是茉莉花儿,却是给人跑腿送花的。
  身为穆王独女,紫蘅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哪里受得了别人比她更好,藏了一肚子的气,气呼呼地走了。
  蓁蓁在画中寻找名敕,二楼的姐妹纷纷下来,大清早叫个小姑娘送花来,而且这花儿新鲜欲滴,芬香扑鼻,太新奇了,纷纷说:“蓁蓁妹妹,这是谁送来的花儿,呀,这花儿真香真好看。”
  也有人痴痴地道:“若有人送这花儿给我,我便愿意让他做入幕之宾了。”
  这话引得不少人笑了,有人便道:“送花的公子很有情趣呢!为什么这么多公子哥,独独他想到了送花来呢!蓁蓁,快从实招来,这是哪个公子送的?”
  蓁蓁只是轻轻一笑,那心中隐隐期盼起一个人来,手在花丛中终于寻出一个名敕,一张巴掌大的红纸儿,她一手搂着花,一手正要揭开去看,不料边上的一个姐儿过来夺走名敕,口里道:“让我先瞧瞧看。”
  众人哄笑,纷纷道:“青青快给我们读来听听。”
  蓁蓁满脸嫣红,却又为了证明自己并未有什么私情,故意摆出大方的样子,跟着道:“那就给大家读来听听看。”
  那个叫青青的艺伎展开名敕,从容扫过一眼后,却是愣了,众人在旁催促她,她才咯咯笑起来,学着那些风流公子吟诗的模样道:“亲爱的蓁蓁……”
  “呀……亲爱的蓁蓁?嘻嘻,这是谁想到的词儿,相亲相爱的蓁蓁吗?蓁蓁什么时候寻了个相好了?”有人打趣着道。
  蓁蓁顿时感觉到不妙,想把名敕抢回来,那青青连忙退后,口里继续读道:“你是春天枝头上最绚丽的花朵,怎不令人爱慕?最挂念你的沈傲敬上。”
  众人反复咀嚼这名敕中的话,这话儿通俗易懂,并没有什么文采,却胜在直白,没有隐晦,换句话说,太赤裸裸了。
  蓁蓁顿时面容红扑扑的,虽是莳花馆里,可是这种直白赤裸的求爱词被人念出来,太难为情了,抱着花,立即上楼回房去。
  许多人还是在后面追着喊:“蓁蓁别走,沈傲是谁?”
  蓁蓁进了厢房立即关上房门,扑哧扑哧喘了两口气,心里七上八下,有些羞涩,还有点儿怦然心动,有些紧张而又有点儿刺激。
  余韵未尽,里屋收拾打扫的环儿掀开珠帘过来,惊讶地道:“小姐,你怎么了?”
  蓁蓁抱着花,闻了闻,抿嘴不语,方才跑得太急,发鬓有点儿蓬松,自额头垂落下来,更增了几分妖娆。
  “沈公子的脸皮真是厚极了,这一次要被他害死了!”蓁蓁心里想着,害羞的同时,又感觉有一种别样的刺激。
  虽然养尊处优,可是呆在这莳花馆,蓁蓁几无外出的机会,这种异样的刺激感,让她有些忐忑,总觉得自此之后,自己的人生似要发生改变。
  门外有人敲门,却是那个青青,青青在外道:“蓁蓁,快开门,沈傲到底是谁?你快从实招供,否则姐妹们不依的。”
  蓁蓁心里不由地念道:“就让你们不依,就是不开门。”
  环儿听到沈傲两个字,吓得直咋舌尖儿,口里喃喃道:“沈公子来了吗?”
  蓁蓁拴住了门,气定神闲地走到里屋去,对环儿轻笑道:“你怕什么,他没有来。”她仍搂着那一束月季花儿,花儿的清香在鼻尖盘绕,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
  见多了那些抱有目的的公子卖弄风情,也看多了悲欢离合,沈傲那一句承诺,那一番似在说笑的话语,原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出了莳花馆,便会将诺言抛之脑后,可是想不到,他还记得她,他不止是要得到她的身体,那嬉皮笑脸的背后,竟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环儿,后日就是鉴宝大会了吗?”蓁蓁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环儿问道。
  环儿奇怪地道:“方才小姐还说后日要去鉴宝会呢,怎么就一会儿功夫就忘了。”
  蓁蓁掐着指头,喃喃道:“后日,嗯,他或许也会在那里,我见了他该怎么说?哼,他这样捉弄我,我到时候去了也不要理他。”
  蓁蓁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即又蹙眉,心里想,若是不理他,他会不会生气?
  环儿心里奇怪,这个他莫非是沈公子吗?啊呀,这可不妙,想到沈公子,环儿就如老鼠想到猫,害怕极了!
  环儿抬眸,却看到小姐一下子又抱着花儿坐到梳妆台去照看铜镜了;好奇怪,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平时她也只是清早时才梳妆打扮的,怎么现在又去装扮了。
  ……
  赵紫蘅出了莳花馆,眼泪都气得快流出来了,沈傲太气人了,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心里这样想着,便气冲冲地回王府去,不再去找沈傲。
  可是过了两天,赵紫蘅又坐不住了,不行!她明明已经答应了他帮他办事,他还未说出陈相公的大姨妈到底有多坏呢!
  心里又生出好奇,可是又拉不下脸皮,不过她是小孩儿心性,气了两天,也就没有这么多怨气了,咬着牙想:“不行,若是不去问个明白,岂不是要吃亏!他越是不理睬我,我就越要让他头痛,烦死他!”
  这样想着,赵紫蘅才是去寻车夫要出门,刚到了王府门口要登车,却看到三皇子逍遥自在地坐着凉轿过来。
  赵紫蘅的心事,一直都藏在心底,是不敢和父王、母妃说的,唯有和三皇子赵楷却最是亲近,这时见了他,眼泪便再也耐不住地夺眶而出,故意别过脸去看府门前的石狮子。
  三皇子赵楷远远一看,咦,今日紫蘅妹妹怎么了?
  下了凉轿,赵楷走到赵紫蘅的跟前道:“紫蘅……”
  赵紫蘅哼了一声,道:“殿下,你要为我报仇。”
  “报仇?”赵楷顿时愣住了,连忙问道:“是谁招惹你了。”
  赵紫蘅便将沈傲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为了证明沈傲的罪恶滔天,振振有辞地道:“上一次我去他的房里,还看到了一样很羞人的东西,他太坏了,一定夜夜都在翻开那羞人的书。”
  赵楷暗暗抹了一把冷汗,紫蘅太不晓事了,女孩儿家家,这种事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对了,她怎么能随意进一个男子的卧房?
  哎……惯坏了,惯坏了。
  好在这句话不是说给旁人听的,只怕要笑掉人的大牙,赵楷忍俊不禁,顺着赵紫蘅的意道:“如此说来,这个沈傲太不象话了,堂堂郡主,他也敢欺负,好,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赵紫蘅见三皇子帮自己,顿时气焰大张,道:“去把他捉起来,给他点颜色看看。”
  赵楷又是大汗,连忙道:“这样不行,这叫仗势欺人,虽然沈傲是坏人,但是我们不能用坏人的办法对付他。”
  赵紫蘅急了:“那怎么办,他太坏了,我说话又说不过他。”
  赵楷笑道:“我这一次来寻紫蘅妹妹,是请你一起去参加鉴宝会的。”
  “鉴宝会?”赵紫蘅死命摇头:“不去,我最讨厌坛坛罐罐了。”
  赵楷道:“据说有不少古画呢。”
  赵紫蘅听到这个颇为心动,却依然提不起多大的兴致,道:“古画我都看腻了,有这空闲,我宁愿去看陈相公的画。”
  赵楷没有办法,只好道:“据说这一次那个叫沈傲的也会和祈国公一道去,这次比赛,也算是汴京城一大盛事,就连父皇,也微服去了呢!而且这次还是皇兄亲自主持的呢!你随着我去,我们扮作另一副模样,看沈傲在众多鉴赏名家面前出糗,岂不是很好?”
  赵紫蘅嘟了嘟嘴,道:“沈傲行书厉害,作诗也厉害,谁知道他鉴赏厉害不厉害,莫不要看不到他出糗,反倒又看到他那恶心的得意样子。”
  赵楷继续劝道:“紫蘅不能这样说,你想想看,沈傲毕竟只是个少年,他又会作诗,又会行书,毕生的经历都花在了这上头,还有空闲去管鉴赏吗?我看他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到时候肯定是要淘汰出局的。”
  赵紫蘅心里一想,也觉得赵楷的话有理,这个沈傲实在太可恶了,好极了,就该去看看他被人打败的样子,到时候自己还得站出来,拍掌叫好。
  想到这里,小郡主便道:“好,我们这便去鉴赏会,噢,对了,我该去换一身衣衫。”
  赵楷笑道:“再过一个时辰鉴宝会就要开始了,你莫要迟了。”
  赵紫蘅怒道:“知道啦,知道啦。”说着,飞也似的冲府去。
  赵楷望着赵紫蘅的背影,摇摇头,叹气喃喃道:“紫蘅近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心神不定的。”


上山打老虎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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