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逆袭2


  跟他一样的还有许多官兵乡勇,只听得一片惨呼之声,有足足二十几个人便被从天而降的这片标枪雨穿成了肉串,纷纷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直惊得那些侥幸未受伤的人们一个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刚刚鼓起的勇气便顿时被打落到了深渊之中,一大群人忙不迭的收住脚步,再也不敢冒然朝前冲了。
  “笨蛋!冲呀!站着死的更快!冲呀!”这个时候那个官兵中的军官也冲了上来,一看到这些人要收住脚步,不敢再冲,于是挥舞着他手中的腰刀,一边大喊,一边越过他们继续冲了上去。
  如此一来,带着剩下的官兵、乡勇们这才又还过魂来,赶紧又发足朝前冲去。
  只听得在右侧位置,忽然间又传来了一声轰鸣,而一群正冲向右侧火枪手位置的一群官兵、乡勇们跟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在他们身上立即喷出了一团团的血雾,顿时一个接着一个的扑倒在了地上。
  原来刚刚重新装填好的那门虎蹲炮这时候又被黄生强放响了,正好迎头给了敌军一击重击,在虎蹲炮的正面位置的一片敌军,一个个又被密集的弹丸打成了筛子,抽搐着扑倒在了地上。
  空气中渐渐的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混杂着硝烟的味道,让人有些作呕,但是战事到这个时候,却还只是刚刚开始。
  第一轮的标枪过后,第二轮标枪便又一次向刑天军成军之后的第一股敌人展示了他们狰狞的面孔,如雨一般洒落下来的标枪,在最前排的长枪手面前展示了它们的威力,又一批倒霉的官兵、乡勇们在标枪的泼洒之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二百支标枪仿佛忽然间将战场中央变成了一片血染的灌木林,伤者躺在标枪形成的灌木林之中,流着血惨嚎呻吟着,如此惨烈的景象,别说是那些官兵和乡勇了,即便是处于最前列的刑天军的兵卒们,也都深深的感到畏惧。
  幸好这些标枪是来自他们阵营的,假如是对手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杀!……”赵二驴直到这个时候,才放声大吼了一声。
  垫步拧腰振臂出枪,在他左右的一整列长枪手,随即一个个大吼着:“杀……杀……”声,使出了全身力气振臂将手中的长枪猛然朝前刺去。
  只听得在他们面前,响起了一片令人牙碜的枪尖入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片惨叫之声。
  那个官军的军官冲在最前面,他侥幸的躲过了刚才一轮标枪的袭击,终于冲至了长枪阵的前面,在丁保全所率的这路官军之中,像他这样的军官也算是数得着的悍将了,手头上功夫着实有点扎实,只见他临危不乱挥舞着手中的腰刀,一刀荡开了一支从正面通向他的长枪,正待侧身从两条长枪之间挤入到长枪阵之中,要去贴身和长枪手肉搏的时候,却又有一支长枪,如同毒蛇一般的捅在了他的右肋之中,长度盈尺的锋锐枪尖,一下便破开了他的铁甲,从他肋下的肋骨之间刺入到了他的肺叶之中,深深的卡在了他的身体里面,他只觉得身体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张口便惨叫了起来,但是随即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截住了他的惨叫声,他扭头望去,结果看到一个敌军的长枪手正在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他抬起手想要砍断刺中自己的这支长枪,但是力气忽然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他的刀软绵绵的落在枪杆上,却并未能斩断枪杆,反倒震得他的伤口更是疼的厉害了许多。
  那个长枪手冷漠的看了这个军官一眼,眼神中闪出了一丝欣喜的神光,奋力拧了一下枪杆,随即便撤手将长枪收了回去,随着他的长枪拔出这个军官的身体,军官的伤口中立即便喷射出了一股血箭,那个军官悲哀的晃动了一下,张了张嘴,身体便软绵绵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倒在地上的他却还睁着眼睛,看着一排排的人腿,逐渐的走进了他,在他的头顶却是一排排细长的枪杆,正在如同梭机一般,来回不停的往复运动着,一具具尸体,随即便扑倒在了他的身边。
  而他人生最后的念头却是在想,这支杆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如此强悍?为什么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却被他们打得如此毫无还手之力呢?这天真要变了吗……
  一只脚这个时候从他的身体上迈了过去,这个军官的瞳孔这个时候渐渐的放大,眼前变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一群有胆量的官兵和乡勇们,用足了他们的余勇,终于冲到了刑天军阵列前面,但是随即而来的却是让他们身后的人终身难忘的场景,那整齐排列的刑天军的兵卒们,手中的长枪如同梭子一般,喊杀震天的不停的刺出,收枪,再刺出、再收枪,如同死神镰刀一般,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他们眼前一切生命。
  一些官兵和乡勇不可谓不悍勇,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拼了命的想要荡开这些刺到他们眼前的长枪,但是他们的勇武在长枪林前,却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当他们往往成功荡开一杆长枪之后,却同时会有更多的长枪朝他刺来,除非他们生有三头六臂,否则的话面对着这么多长枪,无论如何也都防不过来,他们无助的努力着,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身体上喷射着血雾,扑倒在地面上,即便是有人侥幸的荡开了面前的长枪,栖身进入到枪林之中,但是迎接他们的便是另外一支或者数支自上而下刺来的枪尖,依旧阻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将他们毫不留情的捅杀在了枪林之中。
  这样的仗打的实在是令人绝望到了极点,眼看着冲上去一批人,也就是几息之间,便纷纷倒在了地上,却丝毫不能阻止这支可怕的队伍朝前推进,长枪手们在捅死了一批敌军之后,一个个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像是红着眼睛的嗜血野兽一般,一边迈步,一边用冷酷的眼神搜寻着下一个猎杀的目标,继续如墙一般的压向了那些挤作一团的敌人们。


第一百零一章 兵败如山倒
  终于有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不管是官兵还是乡勇,他们以前大多数人是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的,当看着自己这边的人如同草芥一般的被人屠杀,恐惧感已经彻底攥住了他们的心脏,别说他们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了,即便是换成精锐的官兵,恐怕也承受不住如此的打击。
  一些人浑身颤抖着丢了手中的兵器,哭爹喊娘的便朝着后面钻去,嘴里面更是如同在噩梦中一般的叫喊着:“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让我过去,我不干了!呜呜……让我过去,我要回家去!老天爷,他们不是人!他们都不是人呀……”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的官军和乡勇之间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开始拼命的后退,有些人甚至为了挤回到来路上,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自己这边的人痛下了狠手。
  丁保全身体太胖了,在攻破天龙寨的山门之后,他指挥着手下人灌入到山门之中,自己带了几个亲兵也跟着冲了进去,何乃他这身材,想跑快也没法子,手下人于是给他牵来了一匹马,把他扶了上去,跟着大队人马朝着寨子中央赶去。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就快要接近寨子中央的时候,前面却忽然走不动了,人挨人人挤人的就这么挤在了一起。
  他一边喝骂着,用马鞭抽打着挤到他身边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一边急急忙忙的询问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会儿路都已经挤死了,谁也不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就没人能给他解释清楚了。
  “前面的人到底干什么?为何不走了?快点走呀!奶奶的前面到底出什么事了?”丁胖子骑在马背上伸着基本上没了的脖子,朝着前面张望,但是这儿刚好是一个弯儿,根本就看不到最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这么后面的人骂骂咧咧的挤在路上,一个二个都搞不清状况,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就在拐弯的山那边忽然间传来了一连串密集的火枪声,顿时让所有人都楞了一下,不知道这枪声自何而来,一个个还心道里面不就是二三十个杆子吗?这么多人灌进去还犯得着用火铳打吗?
  但是接下来传来的一声巨响,却顿时让丁保全的心一下坠入到了谷底,他可是听得出来,这一声巨响可不是火铳的声音了,而是大炮的声响,这会儿他带来的几门火炮都在山门外面摆着呢,而里面传出炮声,那说明了什么呢?
  几个念头顿时轮番在丁保全的脑海中闪现出来,第一个念头便是不好,遭伏了!这杆子在寨子里面设了伏兵,他们上当了!
  第二个念头马上又浮现出来,否决了第一个念头,不可能呀!大股杆子已经逃跑了,这山寨里面只是堵住了小股的杆子,怎么可能会遭伏呢?一定是杆子在寨子里面用存在山寨里面的火炮试图负隅顽抗,肯定是这样的。
  但是奇怪的是前面已经灌进去那么多人了,怎么却连几十个杆子都解决吧不了呢?几百上千人堆进去,十个人打一个还有抱衣服的,怎么还能让杆子放炮呢?
  这事儿想起来越想越让丁保全想不通,越想不通他便越想去里面看看,而且隐隐中他开始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于是便骑在马背上大声喝道:“都给老子退后,让开道路!让老子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让开!滚到一边去!都给我滚开!”
  他手下的几个家丁也各自挥舞起了鞭子,使劲的抽打着阻着路的那些官兵以及乡勇们,让他们后退,为丁保全腾出一条道路,让丁保全过去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挨打的虽然不忿,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纷纷后退,给丁保全让开了一条道路,丁保全在几个家丁的保护下,挤开了人群,缓缓的朝前行进。
  而这个时候从山寨里面又传出了很多人的惨叫声、怒骂声、哭嚎声,混杂在一起,乱的一塌糊涂,根本让人听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越着急丁保全就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就越着急,于是更加狂躁的让人给他让路。
  但是不一会儿的时间,便看到前面的人开始纷纷朝后涌,接着便有人哀呼大叫道:“败了!败了!快跑呀!再不跑就没命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喊叫着败了,快逃!于是后面挤在一起的官兵和乡勇们也都开始乱了起来,虽然大家搞不清到底为何前面的人叫着败了快逃,但是这世道还是留个心眼的比较好,既然前面的人说败了,那就是败了,败了该做什么?
  跑呗!于是一些聪明点的人便开始掉头朝山外跑,随即引得更多的人也掉头开始逃窜,丁保全这会儿再也朝前走不动了,因为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前面涌了下来,大量的人群簇拥着他,让他即便是想上前查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这能力了。
  于是丁保全也只得在几个家丁护卫下,调转了马头,在人群中朝山门外退去,他这一退,便带着更多的人认为败了,于是更多人跟着一起跑。
  这逃跑可是会传染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嚷嚷着快跑,起初的撤退便迅速的演变成了溃退,吓慌神的官兵和乡勇们一边怪叫,一边你推我搡的想要跑到前面,稍有不慎者被人推一把,倒在地上,瞬间无数大脚便踩在了他们的身上,任凭他们趴在地上呜呼哀号,也没人顾得上他们了,只要倒下便意味着死亡,没人有机会从这么多人腿之中再爬起来。
  丁保全心惊胆战的在几个家丁拼死护卫下,骑着马连撞带踹的在洪流中挤出一条路,不知道撞翻踩倒了多少人,这才勉强冲出了山门。
  到现在丁保全还没搞清楚寨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们居然如此狼狈的溃败了出来,这件事他怎么也想不通,但是隐隐中却又非常不安,觉得今天肯定是哪儿疏漏了。
  一出山门,他便看到了留在山门外面的那些负责看管火炮的手下,于是赶紧想要收拢溃兵,在这里重新集结起来,阻挡后面的追兵,毕竟他还有几十个火铳手和四门火炮在这里,并非没有一战的能力,只要有效控制住这些溃兵,那么他估计还有翻本的能力。
  “都不要跑!站住!都给我站住!整队,快点整队!里面到底发生何事了?……”丁保全在山门外面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着,试图阻拦那些从山门中涌出的败兵。
  但是山门外面的地形也并不宽敞,吓慌了的官兵还有乡勇们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哪儿还有兴趣听丁保全的调度呀!他们乱糟糟的挤在一起,惊恐万状的朝着山外奔逃,这里简直就像是虎口一般,他们生怕跑的慢一点,便被恶虎给一口吞下,连渣子都剩不下了。
  所以根本没有人听丁保全的招呼,人群像是从山门中崩出来了一般,瞬间便将站在山口外面的这些留守的官兵给淹没在了人海之中,直冲的这些官兵们也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只得被他们裹挟着继续朝山外奔涌而去。
  丁保全喊得喉咙都哑了,皮鞭抡的山响,不停的抽打那些簇拥到他身边的溃兵们,但是被打急的溃兵不知道是谁,居然一把将他的马鞭抓住,用力一扥,一把便将丁保全的马鞭给夺了去,还险一些把丁胖子给从马背上拽下来,一个趔趄之后还是被一个家丁给搀住了,这才没有摔在马下被人活活踩死。
  “大人!顶不住了!此地不能久留,还是快快退出山口再说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里留不得啦!”一个家丁拉着丁保全的马缰,歇斯底里的对丁保全叫道,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划了一刀,开了个口子,流了一脸一脖子的鲜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恐惧。
  丁保全侧眼望去,只见那四门火炮这会儿也被人群给淹没在了其中,再找那些操炮的炮手们,这会儿早已看不到人影了,气的他在马背上一顿脚,心道这下算是彻底完了,兵败如山倒呀!他这次彻底败了。
  什么狗屁军功,这会儿都已经不重要了,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丁保全心知没有办法挽回了,于是一拨马头,叫道:“走!快点离开这儿鬼地方!娘的别挡路,去死……”
  急眼的他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青钢宝剑,挥手便将一个阻在他前面的乡勇给刺了个透心凉,那个乡勇惊愕的扭头看了一眼面带凶厉之色的丁保全,身体顿时便软了下去,临死撕心裂肺的又惨叫了一声。
  刑天军的兵将们这会儿也已经涌入了山道之中,长枪手持着长枪,发足狂奔,不停的用长枪把眼前追上的敌人给戳翻在地上,仗打到这会儿,已经早已不是打仗了,已经演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溃败的官兵和乡勇们一个个都跟受惊的兔子一般,被这帮彪悍凶残的刑天军吓得手软脚软,就算是有点功夫在身的人,这会儿也发挥不出半点战斗力了,集体把屁股对准了刑天军,撒丫子拼了命的朝着山外溃逃而去。
  把后背交给敌人,那只有死路一条,紧随其后的刑天军兵将们,这会儿一个个都兴奋的嗷嗷直叫,两条腿撒开之后,更是跑的跟飞风一般,生怕落在了后面,连新兵营的新兵们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挺着手中的竹枪,朝着前面追赶。
  削尖的竹子捅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这些官兵乡勇们绝大多数没有披甲,背后一竹枪捅过去,就是一个血窟窿,杀伤力也绝对不小,所以新兵在开始追击之后,跟老兵相比,也不差什么,其中胆小的人不说了,胆大的人捅起来敌军,比起老兵的凶狠,也不含糊一点。


第一百零二章 大捷
  一旦开始追击溃败的敌军,刑天军阵型也大乱了起来,但是这会儿这种事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吓破胆的溃军对刑天军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尽快的追出山,彻底将这些敌军逐散,使之无法短时间再集结起来,否则的话,对方人多,一旦重新稳住阵脚的话,还是有相当的威胁的。
  肖天健自己也随着队伍,一起朝着山外追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让他嗅之欲呕,抬脚处满地都是敌人的尸体,一不小心便可能会绊个跟头,到处都丢弃的是敌军的武器,横七竖八的尸体武器混杂在一起,几乎铺满了出山的道路。
  到目前为止,刑天军已经杀了多少敌军,这会儿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举目望去,半边校场和出山的通道上,官兵和乡勇们已经是被刑天军杀的尸体遍地了。
  肖天健自己都被眼前的这种杀戮震撼了,心里面一阵阵的翻腾着,泛着恶心,一些新兵更是不济,落在了追击队伍的后面,一些人拄着手中的竹枪,看着地面上的被杀的人的尸体,以及他们的残肢断臂、肠子肚子,忍不住大口的呕了起来,把吃下去的东西一股脑的吐了出来,只差把胆汁都一块儿给吐出来了。
  在追击的道路上,时不时的会有人被脚下的尸体绊倒,一个新兵扑倒之后,刚好按在了一个死人的肚子上,这个死人的肚子被通了个大洞,血糊糊的正在朝外冒着内脏,他一把便抓住了一块黏糊糊的东西,抬手一看才发现,居然抓着这个人肚子里面的一块不知名的内脏,顿时吓得他甩手便把这块东西甩了出去,惊恐万状的丢了竹枪抬着血淋淋的双手,大声的惨叫了起来。
  “快点给老子起来,你他娘的怕个什么,不就是个死人吗?再不起来老子便不客气了,抓紧你的长枪,当兵的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自己的武器!这可是咱们掌盘子说的!即便是死,你他娘的也要抓着武器朝前死!快点给老子起来!”
  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兵赶到了这个被快被吓疯了的新兵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破口大骂着他,并且使劲的把他从尸体旁边揪了起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他的竹枪,塞回到他的血淋淋的手中,然后使劲的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推着他继续朝前冲去。
  那个新兵带着一脸的惊惧,啊啊的大叫着,用沾满鲜血而黏糊糊的双手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竹枪,目光有些呆滞,机械的跟着大队人马朝山外冲去。
  这个时候在他的前面尸体堆之中,忽然间挣扎着忽忽悠悠的站起来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尸体”,这具“尸体”同样精神恍惚,后背上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一张沾满了血迹的脸膛上带着迷离的神色,低头在地上捡起了一把单刀,身体摇摇晃晃的刚好扭过来,正对着这个已经被吓得有些三魂失了两魂的新兵。
  新兵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当看到死人诈尸一般的站起来,还掂了把刀,正对着他,于是在极度惊恐之中,身体机械的运动着,双臂抬起手中的竹枪,一下便朝着这具“尸体”刺了过去。
  他只觉得手猛的一颤,竹枪滑的差点脱手,再抬头看那具诈尸的“尸体”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竹枪尖锐的枪尖已经深深的插入到了这个人的小腹之中。
  而那个满身是血的人身体弓的跟虾米一般,用力抬起头,张着嘴大口的涌出着鲜血,手中刚刚捡起的单刀当啷一下便又落回到了地上,左手抓住了竹枪的枪杆,右手用力的朝着这个新兵伸去,仿佛要抓住这个捅他的新兵的脖子一般,面目狰狞到了极点。
  这个新兵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站住脚疯了一般的朝回夺枪,嘴里面大叫着:“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你已经死了,你死去吧!死吧!死吧……你去死吧!……”
  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发了疯一般的挺着手中的竹枪,死命的朝着这个“尸体”戳了过去,反反复复的不停的戳,使劲的戳。
  而那个受伤的敌兵这会儿早已经被他又捅翻在了地上,身上被他的竹枪扎的满是窟窿,身下的血流的满地都是,早已经不会动弹了,可以说是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但是那个新兵还是如同疯了一般的拿着他的竹枪,在这个死人的身上不停的戳着,仿佛要将他直接从这个世上捅没了一般。
  肖天健这个时候刚好追到这个新兵旁边,一把抓住了这个新兵的胳膊,对他大叫道:“停手吧!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停手吧!”
  那个新兵这会儿脸上只剩下了凶厉的神色,根本没扭头瞧是谁拉他,一抬手便打掉了肖天健的手,大骂道:“滚你娘的,别管老子!……”
  “啪……”的一声,这个新兵脸上便被人重重的抽了一个耳光,打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这才收住了手中的竹枪,一手捂着脸愤然扭头望去,但是他在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之后,眼珠一下便瞪大了起来。
  只见这个新兵蛋、子看清了来者之后,立即机械的两腿一并,右手赶紧立起竹枪,将左手手放在胸口上使劲一拍大声叫道:“掌盘子恕罪,小的没看到是您……”
  肖天健就怕这些新兵因为过度的刺激,脑子出了问题,看这个新兵蛋、子刚才如同疯了一般,这才出手阻拦他,看来这一巴掌搧的效果不错,把这个家伙给彻底搧醒了。
  “第一次上阵你干的不错,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你犯不着怕什么了,前面的敌人多的是,你还停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追?”肖天健厉声对他喝道。
  那个新兵两脚使劲一磕,大声叫道:“是!掌盘子!”言罢之后,提着他那杆沾满血肉的竹枪,便发足朝前冲去,这会儿恐惧感已经在他心中消失,提而代之的却只剩下了膨胀了满胸的凶厉之气……
  一个又一个的败兵倒在了刑天军追击的道路上,实在跑不掉的人有些人彻底丧失了继续逃跑的勇气,开始跑到路边,丢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用地的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批刑天军根本不管不顾他们,便越过了他们身边继续朝前追去,后面跟着来的一些新兵这才受命,开始收拢这些降兵,捡起了他们丢下的武器,用绑腿将这些人手拉手的绑在了一起,穿成了一大串,开始驱赶着他们回到山寨里面看押起来。
  而剩下的刑天军兵将们,则继续如同洪水一般的追出了山门,当肖天健看到歪倒在山门外面的那几门火炮之后,嘴巴立即便笑歪了,随即便招呼人,先把这几门火炮给抬入到山寨里面去,这才继续撒开腿朝前追去。
  出了山口之后,刑天军分成班排为单位,开始沿着道路以及沟壑,分散追击溃兵,喊杀声响彻了天龙寨周围的几里地之内,大批的溃兵在刑天军的追击下,要么被砍杀在了逃往的道路上,要么跪倒在地磕头请降,根本没人组织他们进行抵抗,一个个只顾着撒丫子朝着来路上玩儿了命的狂奔而去,只想着赶紧跑回家去,躲入他们的庄堡里面活命,谁也没勇气再掉头做任何的抵抗了。
  追击战一直持续到了天黑,肖天健才下令吹号收兵,司号手拿着唢呐,脖子青筋鼓起,使劲的吹响了停止追击的调子。
  尖利的唢呐声传出了很远,听到了号令之后,各班排的班排长这才收住了脚步,招呼手下开始押着俘虏朝着天龙寨赶了回来,顺道还捡拾着被溃兵丢弃的各种兵器物资,连他们赶来的那些大车,也被溃兵丢了个干干净净,被刑天军的兵将们重新套上车,给运回了天龙寨里面。
  战兵们一回到天龙寨外面,肖天健便立即下令他们重新组队,做好应付突发的情况,而新兵营则负责立即开始收拢俘虏,清点自身伤亡人数,以及盘点这一次的战果,躲在山寨里面留守的那些辎兵们也纷纷在靳夫子的率领下走了出来,一边清理山寨里面的尸体,一边安排人手重新修理被撞坏的山门。
  而肖天健也不让战兵休整,便带着他们立即朝着那些被他们充当诱饵的流民们逃离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下来,刑天军打起了几十个松脂火把,沿途快步行进,当走出十里之后,便开始看到路旁倒伏的流民的尸体。
  可怜这些流民们大多数人都已经被杀,而且脑袋也被人砍了去,不用想便是被追杀他们的官兵还有乡勇们砍去了人头邀功之用了。
  肖天健的心又泛出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为了这场仗,他牺牲了这些流民的性命,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考虑这些事情,他关心的是石冉那些手下现在的安全问题。
  众人看罢了这些倒伏路旁的流民们的尸体之后,各个都一脸的愤然,骂骂咧咧的痛骂官军以及那些乡勇的无良,却没人意识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乃是他们自己。
  又走出了一段路之后,肖天健一行人也已经十分疲惫了,但是依旧还是没有见到石冉一行人的踪迹。
  “掌盘子!不能再走下去了,弟兄们一天下来都已经很累了,这要是再遇上敌军的话,黑灯瞎火的会出乱子的!
  咱们不如先回山寨等候石兄弟他们吧!石兄弟不是新手,而且他们各个有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跟着肖天健的阎重喜快走了几步之后,赶上了肖天健,小声对他提议道。
  肖天健扭头看了一眼背后气喘吁吁的这些手下,点点头道:“全体休息!放出警戒哨!”
  累坏了的这些战兵们,闻言之后立即停下了脚步,在各班排长的口令声中,走到了路旁休息,警戒哨也随即被阎重喜撒了出去,在他们休息的四周形成了严密一个的监视圈。
  虽然这些家伙们疲惫的很,但是一个个却很是亢奋,这一仗下来,他们中那跟着肖天健时间不算长的手下算是彻底服了,他们这一次可是又一次以绝对劣势的人数,大胜了敌人,而且其中还有和他们数量接近的官军,每个人手上都沾了不少血,说不清他们今天下午到底杀了多少人,这一仗实在是打得痛快淋漓,跟着这样的掌盘子,以后还怕什么呀!
  于是众人一边休息,一边大声的相互之间说笑着,吹嘘着自己今天杀了多少敌军,肖天健也不去约束他们,让他们享受一下大捷之后的快乐,通过这一战,他相信这些手下将会更加凝聚,彻底归心于他,虽然这么吵闹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但是这会儿他们还怕什么呢?
  溃兵逃的到处都是,他们是不可能一下将其全歼的,估计这会儿那些追杀流民的官兵还有乡勇也该得到消息了,这会儿吓不死他们估计也差不多了,反正不用担心这帮人会掉头回来,凭着他们少量兵力继续跟刑天军死磕到底。
  所以即便是说说笑笑,这会儿也不是什么问题了,肖天健也知道这张弛有度的道理,所以既然已经得到了大胜,也无妨让手下放松放松,只是石冉一时间还没有消息,让他多少有些担心,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丝的内疚,就是那些流民的死的问题了!
  “掌盘子还在想着那些被杀了的流民的事情吧!这就是命,怪不得掌盘子您什么!您也喝点水吧!”铁头一般情况下很少说话,但是他却跟着肖天健时间最长,最能理解肖天健的所想,这会儿他走到肖天健身边,把水囊递给了肖天健,劝慰他道。
  肖天健伸了一下懒腰,晃了一下脖子,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阎重喜和铁头说的对,这世上不服命不行,乱世人如蚁,生死只凭天!既然天决定了那些流民的命运,他即便再怎么内疚,也无济于事了。
  肖天健也不是什么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更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事已至此,他多想无益,于是便接过水囊大口的灌了几口,摸摸嘴上乱蓬蓬的胡子茬,对铁头呲开他的大白牙一笑道:“放心,我没事!这件事怨不得咱们!正如你说的,这就是命!休息之后我们回去,咱们也该放松一下了!”


第一百零三章 庆捷
  天龙寨里面灯火通明,肖天健率领战兵队在后半夜回到了天龙寨之中,此时寨门已经被辎兵重新修好,关闭了起来,当看到肖天健一行人的火把之后,寨墙上面立即传下了喝问口令之声。
  “必胜!掌盘子带咱们回来了!”石冉骑着马先行来到了寨门外面,大声对寨墙上喝问之人答道。
  “威武!快开门!掌盘子回来了!”寨墙上响起了刘宝的声音,随即山门大开,一队新兵涌出山门,在两侧列队,将肖天健一行人迎入到了山门之中。
  借着火把的光线,肖天健大踏步的走入山门,到处还都可以看到下午一战时候留下的痕迹,遍地都是黑乎乎的血迹,还有一些残破的箭支散落在地上,寨门里面还有一些碎木,处处痕迹都在默默的诉说着这场战事的惨烈程度。
  不过这种惨烈却只是针对他们敌人来说的,而对刑天军来说,却只能称之为大捷,虽然眼下他们还未彻底清点损失,但是肖天健也知道这一次他们损失比起他们的敌人来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石冉一行人是在肖天健率队返回的路上追上的肖天健,他们下午成功的吸引走了官兵和乡勇们的部分兵力,特别是他们的骑马的骑兵,基本上被石冉带着那些流民逗引走,使得肖天健率大队人马在出寨追击的时候,少了许多麻烦。
  而石冉在带领流民吸引住了敌军的注意力之后,便沿途丢弃一些准备好的铜钱、烛台等物,制造出了一个大股刑天军慌乱逃走的假象,更是引得那些敌军舍命的追击他们。
  当他们离开天龙寨二三十里之后,眼看敌军已经开始衔尾追杀那些流民们,石冉立即让手下告诉流民,四散奔逃,不要再聚集在一起,专门朝那些沟壑中、树林中,反正是哪儿不好走就朝哪儿逃,让后面追来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们尽量的找不到他们,至于能生能死就凭个人运气了。
  随后他便带着手下的斥候队借着地形熟悉的优势散开,并且在一个山坳里面设下了一个埋伏,结果还成功的伏击了十几个冒然追击他们的敌军,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杀了个精光,单单是马匹,便俘获回来了十几匹,成功的完成了肖天健交给他的人物,而且手下只战死了两人,轻伤了三个,也可谓是获得了一场胜利。
  天黑之后,他们便开始朝着天龙寨折返回来,路上还遇上了几小股敌军,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冒充敌军身份靠近他们,这一路上又宰了二十多个敌军骑兵,俘获了一些骡马,在快接近天龙寨的时候,才追上了正在返回天龙寨的肖天健一行。
  从路上石冉碰到的敌军那里,石冉查知对方已经得知了他们的主力在天龙寨大败的消息,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不敢再搜寻周围山里面的流民了,正在一伙一伙的朝回逃窜,打算撤回各自的庄子里面。
  肖天健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他们返回了天龙寨之中。
  在校场上这个时候还燃着几堆篝火,每堆篝火上面不是架着大锅,便是架着烤架,大锅里面和烤架上挂的都是这一战俘获来的死了的骡马肉,一些火头兵正在围着这些肉锅和烤架忙活着,而那些新兵们也都没有休息,围坐在校场周围等候着肖天健一行人返回山寨,大多数人喜气洋洋满脸的兴奋,也有一些人脸色不太好,似乎还未从白天一战之中恢复过来,显然是被如此血腥的杀戮给吓坏了,但是大多数人的情绪却还是不错的,当看到肖天健回来之后,立即集体起立,声如滚雷一般的同声叫道:“恭迎掌盘子!”
  “坐下休息!一会儿开饭!大家好好美餐一顿!我也饿了!呵呵!”肖天健大踏步的走入校场,一边抬手还礼,一边笑呵呵的答道。
  他没理由不高兴,以少量兵力大胜官军乡勇联军,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漂亮极了,从一步步的定策,到各种计策的执行,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纰漏,就这么一步步的引得敌军入瓮,直至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顺利的让人几乎不敢相信,所以他没理由不高兴,不管对谁,都带着一脸和气的微笑,任谁这会儿看着他的脸,都无法将现在的他跟白天那个指挥着手下对官兵和乡勇们展开大屠杀的他联系在一起。
  辎兵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场作战之中,但是事先和事后却都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所以这一仗他们大获全胜之后,连他们也都十分高兴,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但是山寨里面的人却没有任何人有半点睡意,都忙活着做饭的做饭,烧水的烧水,忙的不亦乐呼。
  最忙的恐怕还是要数吕荣轩那帮医护人员了,虽然这一仗他们打下来付出的伤亡代价很小很小,但是毕竟过千人的混战,敌军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尽管大胜,还是有一些伤亡的,战死的倒是好说,交由靳夫子带人将战死弟兄的遗体收敛擦洗干净之后,陈列于一旁,等候下葬,伤的便被送到他的医营中,进行清创、上药、缝合、包扎的救治。
  一直忙到后半夜,二十几个伤员这才全部救治完毕,吕荣轩直起腰,擦了一把汗,看了看伤员们的情况这才放松下来,吩咐几个手下医护兵照料他们,自己走了出去。
  站在校场边缘,远远的看着校场上那些兴致高涨的兵将们,吕荣轩微微的笑了出来,看来这一次跟上这个肖掌盘子,确实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而这个肖天健,确实让他看到了与众不同之处,他很好奇肖天健是如何拥有如此的感染力的,放在后世也就说的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往往很短时间之内,这个肖天健便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做事,不管他让手下人去生去死,这帮家伙们都毫无怨言!
  跟着他让人心情很舒畅,这次本来听闻有大股敌人来攻的消息之后,吕荣轩和许多人都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肖天健能否撑得过这一关,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何,但是今天他们都彻底放松下来了,他们不但撑下来了,而且还打的敌军落花流水,获得了空前的大捷,那么这些人便更是对肖天健这个掌盘子放心了,恐怕以后更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做事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站在校场旁边,带着羡慕的神色看着校场中正在喧嚣热闹的那些兵将们,远远的看着他们中间那个身材最高大的人,根本没注意到吕荣轩走到他的身后,两个小拳头捏紧在一起,带着一脸憧憬的自言自语道:“有朝一日我也要像掌盘子那样,成为最勇敢的军官!”
  “哦?那你为何不认掌盘子为义父呢?那样的话,掌盘子肯定会好好栽培你的!”吕荣轩听到了这个少年的话之后,于是背着手踱到了他的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这个少年微微惊了一下,一看是吕荣轩,便赶紧低头施礼道:“原来是吕神医呀!吓了我一跳!我倒是也想呀!可是掌盘子从来不认什么义子,我也不敢求他!吕神医能帮我求求掌盘子吗?”
  这个少年叫刘耀本,他爹是赵家堡的一个佃户,赵家堡遭难的时候,他爹带着刘耀本跟了肖天健,这小家伙很是机灵,深得刑天军众人的喜爱,而他爹在攻打范家堡一战之中,不幸殒命,这家伙便成了孤儿,当时老营被李家庄抄的时候,他刚好跟着靳夫子进山,躲过了一劫,现在也来到了天龙寨里面,临时充当了十几个少年的小头目,很是懂事能干,吕荣轩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好呀!只要你好好听话做事,我便去帮你找掌盘子说道说道!让掌盘子认你这个义子!”吕荣轩伸手揉了这个刘耀本的小脑袋了一下笑着答应道。
  刘耀本高兴的一蹦老高,赶紧跪下给吕荣轩磕头称谢,被吕荣轩拉了起来笑道:“咱们这儿掌盘子说了,不用动不动就跪,咱们之间都是平等的!这话我听着爱听!呵呵!不过我只能得空帮你说说,至于掌盘子答应不答应,我不敢保证!毕竟掌盘子考虑事情非比旁人,他不收义子弄不好也是有原因的!你只管好好做事吧!”
  这个时代干这个的掌盘子总是喜欢收养一些手下的孩子,抑或是孤儿当他们的义子,以此来培养自己的忠诚力量,使之以后成为他们的骨干力量,这种事不但是杆子之中常见,就连官军的将领也常做,包括一些官员,为了收买人心,也常用这个办法,但是肖天健不知为何,却从不收养义子,这让这些想跟着他当义子的小子们很是不解。
  刘耀本站起来之后有些愁眉苦脸,正要说话的时候,却看到肖天健大踏步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吕神医有劳了!这点肉赶紧吃吧!小子,别愣着了,也去领点肉,给你的小伙计们送去,今天大捷,都有肉吃!呵呵!快去吧!
  吕神医,今天一定把你给累坏了吧!不知道受伤的弟兄们情况如何?”肖天健端着一盘子马肉走到了他们面前,先是伸手揉了一下刘耀本的脑袋,然后将盘子递给了吕荣轩,这才对他问道。
  刘耀本一蹦老高,赶紧抬手,给肖天健行了一个他们新推出的军礼,手指并齐放在眉毛旁边,很是帅气有形,然后乐颠颠的便跑去领肉去了。
  吕荣轩称谢之后,接过肖天健给他送来的这盘子马肉,摇摇头笑道:“哪儿有!今天打的这么好,咱们伤亡弟兄很少,算不上累,受伤的弟兄们伤口都处理过了,我按照掌盘子所说的那样,用烈酒还有烧开放凉的清水清洗他们的伤口了,敷药之后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估摸着应该不会有事!以前处理这些伤口,都用烙铁,疼死的都有!现在好多了!弟兄们咬牙都能挺住,过些天便都该又回校场上活蹦乱跳了!呵呵!”
  “那今儿晚上我就不去打搅他们休息了,明儿个我再去看他们去!这事儿就都有劳吕神医你了!你吃罢之后也早点休息吧!”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笑着对吕荣轩说道。
  吕荣轩很喜欢和肖天健在一起说话,肖天健虽然贵为他们之中的掌盘子,但是对待他这个郎中,却从未端过架子,和他一起说话的时候,吕荣轩总是会产生出一种亲切感,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才让他下决心跟着肖天健走下去,干活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同时这也不影响他对肖天健的尊重,在他看来,肖天健确实有着说不清的感召力,值得他这样的人追随,这乱世,能遇上这么一个人很不容易,吕荣轩现在是不想再做其它什么打算了。


第一百零四章 战争红利
  经过清点之后,这一仗的战果终于被统计了出来,罗颖杰将各种战果汇总起来,写出一份战报,呈交给了肖天健。
  肖天健看罢之后顿时大乐了起来,从汇总上来的战报看,这一仗不可谓不是大捷,他们一共杀敌近三百六十人,自己战死的却不到十个人,伤二十多个,却还俘获了敌军近四百五十人之多。
  战损比能如此低,在这世上的战事之中,也算是非常罕见了,除了当年戚家军以鸳鸯阵对付倭寇,曾经取得如此战绩之外,其它战事中能取得如此战绩的,恐怕也只能算上这几年朝廷猛将曹文诏了吧!
  提起曹文诏,这儿的人真是不少人都知道,此人原来是辽东战将,曾经历事于熊廷弼、孙承宗、袁崇焕等明末的牛人们,后来入卫北京城抗击东虏鞑子有功,被调往山陕剿灭乱匪,结果往往都是以少胜多,打得各路义军落花流水,单是他便灭了好几路义军,杀了不少义军的头领,提起这个曹文诏,起码义军没人不头大如斗的。
  肖天健当然也知道这个曹文诏的凶悍了,今日这一仗打过之后,他很有点恶趣味的在心里面琢磨,自己比起这个曹文诏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比他强一些,不过思量之后,他还是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曹文诏手下都是什么人呀!那可都是从辽东带出来的关宁铁骑,装备质量在明军之中首屈一指,几乎一色齐都是骑兵,机动能力和战斗力都是超强的,自己眼下才刚刚起步,要是跟曹文诏这家伙碰上,什么阴谋阳谋恐怕都没用,就一个死字,别说是曹文诏了,就算是碰上洪承畴的天雄兵,恐怕他也不是个,眼下他力量还远没有达到能跟精锐官军死磕硬战的程度,这次能取得如此大胜,其实关键原因还是敌人太弱的缘故,否则的话,敌军遇伏,也不至于崩溃的这么快。
  肖天健暂时放下这件事不去想,专心开始清点这次的战利品,作为施战者,无不追求的是战争的红利,而肖天健殚精竭虑的四处征杀,也不正是为了要获取这种战争红利吗?而战争红利的基础就是要获胜,失败方除了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外,红利的事情就不用想了!
  这一次他们击败如此规模的敌军,斩获颇丰,除了敌军携来的粮秣尽数被他缴获之外,还缴获了四门火炮,其中两门中型弗朗机炮,两门虎蹲炮,这么一算,现在他已经有了五门火炮可用了,而且还缴获了不少的火药,总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些火药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缴获了近百匹骡马,其中战马三十匹,又可以让他的斥候队扩编了,再者就是数量不少的各种兵器,刀枪剑戟不说,单是长枪,便足够他的新兵营把竹枪换掉了,而且还有一定程度的富裕。
  最然肖天健高兴的还不止这些,这一次他还缴获了各种弓弩近百张,一窝蜂、百虎齐奔箭十几箱,这些东西都是官军携来,本来打算对付他用的,但是这会儿却都成了他的战利品。
  再有就是二十多支鸟枪和三十多杆三眼铳,三眼铳不用说了,有效射程太近,威力太小,他看不上眼,而且准头也太差,最多可以装备给石冉的骑兵斥候使用,在步军之中,他是不屑于装备这玩意儿的,关键还是那二十多杆鸟枪。
  肖天健让人把这些鸟枪都送到他面前,亲自进行了检查,到底是官军装备的东西,这玩意儿可能出自正规工匠之手,虽然口径不大,但是做工要比他现在拥有的十几杆鸟枪好一些,而且比较新,一看就知道没放过几枪,正好补充给他手下使用,具体质量如何,还要在以后的战斗中检验,好歹让他现在拥有了一定的远射程的压制武器了,以后再对上敌军的话,就不至于害怕和对手列阵对战了。
  至于战俘方面,这一次一共俘获了四百余人,其中官兵近百人,其余的都是李逢田从各庄纠集来的庄丁乡勇,其中可能不乏有一些是其它几路杆子的人。
  看罢了这份清单之后,肖天健毫无睡意,立即吩咐下去,连夜突审这帮俘虏,将其按照原来各自的身份分开看押。
  干这个事情简单,肖天健手下的人拿着刀枪过去一通乱揍,这帮已经被刑天军吓破胆的家伙们便马上都招了出来,各自指认自己的同伴,天不亮所有俘虏的身份便都被甄别了出来。
  这么一查,肖天健才发现还真就收获不小,官兵里面虽然领头的那个丁千总没有被俘,但是却俘虏了一个把总,一个总旗还有几个小旗,各庄的乡勇之中,周家庄的管事的也在俘虏之列,李家庄一个副管事也被抓了回来,经过甄别之后,还发现了三十多个附近各路的杆子的成员。
  但是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呢?肖天健还真是有点头疼,换作其它义军的话,保不准就直接吩咐下去,把这帮人给砍了,古时杀俘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但是这种事肖天健自然是不会去做的,打仗的时候杀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尽数杀俘这种事肖天健做不来,那样的话他岂不成了嗜杀狂了吗?
  更何况这些乡勇们许多人罪不至死,大多数人也都是穷人出身,给各庄当个乡勇也是混口饭吃,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家园,所以这些人如果都杀了的话,难免有干天和了一些。
  至于那些官兵,肖天健也不愿杀他们,官兵之中大多是军户出身,都是苦的不能再苦的人了,除了当官的之外,出来打仗也是被迫无奈,杀光他们只会造成更多军户家庭的破产,留下的孤儿寡母以后就没法活了,所以官兵也不能杀。
  但是这也不代表肖天健不杀任何人,起码李家庄的人肖天健就没打算留着他们,李家庄血洗他的老营,这梁子已经是结大了,他手下有些人的女人就是被这帮人给祸害后杀的,还有那个胡月娥,也惨死于这些人之手,这仇不报对手下人都交代不过去!所以对于李家庄的人,就另说了!
  剩下的那三十多个各路杆子的成员,肖天健决定亲自去见他们一下。
  当他带着手下走到看押着的这帮杆子成员面前的时候,这些人一眼便看出肖天健定就是这刑天军的掌盘子,一个个都惊惧的缩在了一起,聪明点的立即便跪下连连磕头了起来,哀求肖天健饶他们一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你们和我们都一样,干的是一行!你们掌盘子却要助纣为虐,派你们跟着老财、官军来攻打我肖某的刑天军!现在才知道后悔,难道不觉得晚了点吗?”肖天健身披铁甲站在这帮人的面前,脸上带着不屑和阴郁的神色冷冷的看着他们,对他们大声的喝道。
  这帮人被肖天健吓得浑身哆嗦,一些人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叫道:“爷爷饶命呀!这事儿怪不得我们呀!我们也都是活不下去,跟着掌盘子混口饭吃罢了,掌盘子不知为何,派我等前往李家庄给李家庄帮忙,我们也不愿意呀!还望爷爷饶命呀……”
  “我肖某自问与你等的掌盘子无怨无仇,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而这一次你们却主动帮着我的仇家来攻打我们,我岂能容你们!来人,把这些该死的混账东西给我拖出去砍了!”肖天健装作不听他们的解释,大手一挥便对身后的那些手下吩咐道。
  几十个如狼似虎的战兵闻声便立即集体大声答应道:“是!”然后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的便扑了出来,按住这帮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家伙们,拖着他们便朝校场中央走去。
  这一下把这帮家伙吓得是屁滚尿流,一个个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求饶不已,一些人甚至吓得当场裤裆便湿了一片,尿随着流到了地上,在地上被拖着留下了一溜的湿露露的痕迹。
  “饶命呀!大爷饶命呀!小的们错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小的投降了!小的以后愿意跟着您干!求求大爷饶命呀!……”校场上响起了一片惨叫求饶的声音。
  肖天健背着手扭过头冷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先等一下!刚才我听有人叫要跟着我干?”
  那些人也不傻,一下便从肖天健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活命的机会,一个二个赶紧叫道:“掌盘子可怜咱们,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只要掌盘子不杀小的,以后小的这条命便交给掌盘子您了!求求掌盘子饶命……”
  肖天健摸着下巴的胡子茬,想了一下之后,微微点点头道:“这可是你们说的!我没逼你们跟着我干!既然你们不愿意死,想求活,那么我今天先饶你们一命!但是你们记住了,在这儿一带,以后谁才是当家的!如若有人胆敢跟着我三心二意的话!哼哼……”
  “掌盘子放心,小的对天发誓,如若小的有三心二意的话,就遭天打五雷轰!绝不敢呀!”
  肖天健听罢之后,知道古人一般情况下对誓言这东西还是很看重的,而且这帮家伙一个个发了毒誓,只要他们不傻,便能看出经过此战之后,这凤翔府一带,跟着谁最有前途了,料想他们也不会再回头,背叛自己,再去找他们以前的掌盘子去了!于是这才挥挥手道:“罢了!念在你们都是不当家的人,我今天便饶过你们一命,放了他们吧!给他们点吃的,让罗颖杰告诉他们咱们这儿的规矩,如若有人不遵号令者,到时候杀他们个二罪归一也不迟!”
  一帮被快要吓疯了的家伙们闻听之后,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这会儿谁还想着这儿有什么规矩呀,只要能放过他们一条命,什么规矩不能承受呀!所以一个二个赶紧纷纷跪下,连连对肖天健磕头称谢。


第一百零五章 活刮之祭
  “别忙着走!来人!把那个李家管事的先给我带过来!我要拿他的人心祭咱们老营的那些兄弟姐妹的冤魂!”
  在校场中央,很快靳夫子便张罗着手下辎兵,搭起了一个灵台,上面密密麻麻的摆上了上一次老营里面被杀的那些人的灵牌,肖天健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凡是在他手下做事之人,都立有花名册,不管是谁死或者活,花名册上都可以查到,老营被杀之人,名字全部都有,一个也不会缺失,这会儿他们的名字都被写在了临时制作的一些灵牌上,摆在了灵台上面。
  四周也很快有人布置下了白幡等祭灵之物,包括这一战战死的那十个兵卒的遗体,也都清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裹上了白布,摆在了灵台后面。
  这个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三十多岁的汉子被肖天健的手下拖了出来,绑在了灵台前面立起了一个木桩上面。
  只见这个人神色惊慌,不住口的叫嚷着:“这事儿跟俺没关系呀!不是俺带人做的!求求大爷们饶命呀!都是俺李员外指派的,俺……”
  他的求饶还没叫完,铁头便上去用足了力气一个大耳光搧了过去,一巴掌便搧的这厮满嘴流血,大槽牙都被打活络了,随即有一个护卫上去,用一块烂布便塞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再也叫不出来,只能晃着脑袋,用惊恐万状的眼神四处乱扫,眼睛里面的泪水哗哗的直流,但是却丝毫挣扎不动,一股骚呼呼的尿液当即便尿湿了他的裤裆,可见这厮也不是什么胆壮的家伙。
  肖天健冷冷的扫了在场的所有俘虏一眼,又看了看刚刚投降他的那三十多个杆子,冷声大声的叫道:“在这儿的所有人都听了!我肖某做事讲个因果!那李家庄的老财李逢田,我肖某没招没惹他,但是他却派手下纠集了官兵,屠了我的老营!糟蹋我弟兄们的妻女,杀光了我老营中的弟兄!
  凡是跟着我肖某的人,我皆视为兄弟!他们的仇便是我肖某的仇!此仇不报我肖某誓不为人!今日尔等犯我刑天军,此人便是第一个要清算之人!
  来人,给这些人一把剔骨刀,别以为一句话就都算了,既然想要跟着老子干,那么就先拿投名状来吧!给我活刮了这厮!谁不动手我便刮了他!祭奠兄弟姐妹们在天之灵!动手!”
  当啷一声响,一把剔骨尖刀便丢在了那帮刚刚被解开绳子的投降之人的面前,吓得他们一个个缩了一下,相互用惊恐的目光对视了一眼,胆子最大的一个人便先去地上捡了这把尖刀,对肖天健磕了个头,然后站起身攥着尖刀便朝着那个被绑在立柱上的李家庄的副管事走了过去。
  那个李家庄的副管事眼见着这帮人围了上来,心知必死无疑,更是吓得腿脚乱颤浑身哆嗦,这鼻涕眼泪都喷了出来,喉咙里面呜咽不停,也不知道想说点什么,总之这会儿他一定非常的后悔,后悔跟着李逢田这个老王八蛋做了这种事情,平日里虽然作威作福,但是真格遇上事,却要死的这么惨!
  拿刀割活人肉这种事不是谁都有胆量的,肖天健让这帮投降他的杆子做这个,就是逼着他们没退路可走,这李家副管事的本来就是李逢田的侄子,他们刮了他,以后再想另做打算就不可能了,所以这也是他们入门的投名状,不动手的话,他们自己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这投降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不拿出点实质的东西,谁信他们呀!
  于是他们虽然胆战心惊,但是还是上去动手干了起来,肖天健强压着心中的恶心,冷冷的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在灵台前面,放了一个瓦盆,每一个人动手在那个李家副管事的身上割下一块肉之后,便拿着这块肉丢入到瓦盆之中,然后将刀交给下一个人,转身站在一旁。
  每割一刀下去,那个李家副管事的身体都会剧烈的抽搐颤抖,鲜血从伤口里面喷涌而出,随即下一个人上来,便又是一刀,拎着他的一块肉丢到瓦盆里面。
  当一个人接过血淋淋的剔骨尖刀的时候,双手哆嗦的几乎拿不住那把刀,哭叫道:“不成呀!俺下不了手呀!不成……娘呀……呜呜……”
  肖天健虽然觉得血腥,但是现在的他心已经变得冷硬无比了,看到这个人不敢动手,便立即冷冷的对身边的铁头一摆手,铁头二话不说,上去苍的一声便拔出了腰刀,闪电一般的劈了下去,这个胆小之人的人头随即便飞了出去,骨碌碌的滚到了一旁,无头的尸体从腔子里面立即标出老高的血箭,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些人一看都被吓晕了,这可真杀呀!自己不动手,就要掉脑袋,谁还敢有屁放呀!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过去,继续捡起那把剔骨刀,在那个李家副管事身上割肉。
  三十来个人割下来之后,这李家副管事身上也已经没多少好肉可以下刀了,而立柱下面这会儿早已是血流成了一大滩,再看那个李家的副管事,这会儿也基本上差不多要气绝身亡了。
  如此凶残的场面,让场中许多人都汗毛倒竖了起来,特别是那些俘虏们,更是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在他们人群之中散发出了一股股的骚臭气味,难闻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噤若寒蝉,哆嗦的跟筛糠一般。
  一个个心中暗想,这刑天军姓肖的掌盘子果真凶悍,看来得罪他,真跟得罪阎王爷一般,落不到好上呀!那些李家庄的乡勇们这会儿恐怕是最怕的人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屠刑天军老营的事情,他们许多人都有份,糟蹋那些女人的时候,他们干的比谁都欢,这会儿报应来了,让他们如何不害怕呀!一些人吓得甚至当场咯喽一声,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便被吓晕了过去,躺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可见如此杀人,给这些人了多大的震撼,不单单是这些俘虏,同时连肖天健手下的那帮人,也看到了肖天健的另一面,心知自己掌盘子并不是他们平日看到的那样一个人,犯了他的忌讳的话,看来谁也不会得了好死的!
  行刑至最后,肖天健这才点点头,一个护卫上去,一刀剖开了那个李家副管事的胸膛,尖刀一拧,便摘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心脏,这颗心脏还在他的手中微微的抽动着,接着又有一个护卫上去,一刀挥下,把他的人头剁下,提起来走到灵台前面,放在了灵台上的托盘中。
  肖天健带着手下上前,敬香施礼,算是完成了这场血腥的祭奠,最后让人将那些灵牌收起,带着一帮已经吓软了的新投降的手下,抬了那些阵亡者的尸体,前往山寨后面掩埋起来。
  再看那些俘虏们,这会儿早已吓得七魄失了三魄了,一个个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掌盘子!这些人怎么办?”阎重喜扫视了一下那些跪了一地的俘虏们,对肖天健问道。
  “哼哼!好办!区别对待嘛!杀光他们不可取,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放了他们!哼哼!我自有主张!……”肖天健用眼神又扫了一下这些俘虏们,眼神所过之处,让所有俘虏都禁不住心里面又打了个寒战,赶紧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和肖天健的眼神相遇,省的一个不顺眼,便也跟那个李家庄的死鬼一样,被拖出去活刮了。


第一百零六章 追悔莫及
  丁保全栖栖遑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在手下几个家丁的护卫下,一路狂奔出去了三十多里路,这才滚下了战马,跟着他的几个亲兵更是跑的差点断了气,一个个累的直接便趴在了地上,说什么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路狂奔下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丁保全想想这一战,真是败得莫名其妙,他根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全军大溃而逃,清点一下身边的人,满共跟着他跑到这儿的不过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一想到回去之后,可能要面临的处罚他便心中有些不寒而栗。
  祖宗给他留下的这个身份,恐怕到他这一辈儿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带来了五百官兵,几乎被人打了个全军覆没,他真是发愁该如何回去向上峰交代。
  这还不算是最让他郁闷的事情,直至这时候,丁保全也没彻底搞清楚这一仗他们到底是怎么败得,明明他探知大股杆子已经逃走,怎么可能攻入山寨,眼看就大功告成之际,却遭了埋伏,以至于让他们兵败如山倒一般的溃决而出,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他因为当时入山比较靠后,根本就没有看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连敌军伏兵的模样都没见到,更别说是见识见识那个所谓刑天军的大掌盘子了,这仗败得实在是窝囊到了极点,以至于他这个主将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上面辩解此败的原因。
  这会儿的他真是有一种哭天无泪的感觉,心中这怨愤更是没处可泄,他不恨这股天龙寨的杆子,倒是对那个李逢田恨得咬牙切齿的,要不是这厮的话,他这会儿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面,怎么可能如此狼狈呢?都是这厮给害得,偏偏要从凤翔卫请调官兵,结果才让他招致如此惨败,这帐怎么才能算得清呢?
  一晚上他带着几个手下就躲在一个山沟里面,担惊受怕的避风头,直到天亮没有发现有敌人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于是他这才派出两三个亲兵出了山沟,开始沿着道路收拢手下的溃兵。
  经过一整天的搜寻,好歹让他又收拢起来了几十个手下的官兵,这帮人一个个都跑的筋疲力尽,吓的如同惊弓之鸟,连兵器也都丢了个差不多,拼凑起来和不了三四个人才有一把兵器,一下子便掉过来个,变成了比杆子还差的一伙流匪了!
  丁保全心知这次回去免不了要受惩处,再回李逢田家,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脸,于是一狠心,便指挥手下的亲兵,带着这几十个落魄的手下,直接奔凤翔卫卫所返回而去,至于这儿的烂摊子,就让他姓李的自己收拾吧!路上再随便杀一些流民,拿着人头回去充数,告诉上峰杆子人数太多,他们力战不敌,最终才招致大败而归,至于以后陈督师或是洪大人如何对付这股杆子,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他丁保全以后打死也不来这儿找这股杆子为敌了。
  而那些各庄逃出来的乡勇们,这会儿管事的不是被抓,就是被杀了,没了主心骨的他们也是一路狂奔,各自头也不回的便朝各自家中跑去,连带那些协同他们的各路杆子的人,这会儿也都撒腿各回各家山寨,把消息赶紧报知他们的掌盘子得知。
  总之凡是参加这一战的人,被抓的被杀的不用说了,活着的谁也不敢再在天龙寨方圆三十里之内活动了,一个个都夹着尾巴亡命一般的逃了回去,一些人干脆连家也不回了,直接跑向更远的地方求活去了,这帮人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这一次招惹了这股刑天军,以后刑天军不会就这么算了,保不准还要找他们算账,干脆就直接脚底抹油,能跑远点就跑的远一点拉倒。
  进剿失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的飞向了汧阳以及周边的各地,几天时间里,这一带的人便都听说了刑天军的大名,无不感到错愕万分,特别是那些有钱人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已经见识过刑天军的一些稍微小点的庄子,随即便派出手下,装了一些礼物,钱粮等东西,赶往了天龙寨所在的地方。
  这些人也是聪明人,猜得出接下来天龙寨的这支杆子将会马上就声势大振起来,晚点去的话,弄不好人家就先打上门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般杆子他们倒是还不怵,现在这刑天军可招惹不起了!人家可是一下就干翻了一千多号官兵和乡勇,自己一个庄子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八十庄丁乡勇,要是被刑天军打上门的话,那就是直接家破人亡,所以趁早还是赶紧联络一下感情的好,别让刑天军主动找他们了!
  最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怕还是要算这次纠集兵马前往天龙寨攻打刑天军的李逢田和另外几个参与此事的庄子的员外们了,那几个被李逢田撺掇着加入到这次剿匪行列之中的庄子的员外们在得知战败的消息之后,一个个都大惊失色,跳脚大骂李逢田把他们给害了!
  想想刑天军能一下干翻这么多官兵乡勇们,那找他们算账随时都可以,所以这帮人这会儿吓得根本就不知所措了,急得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招呼佃户庄丁们入庄,开始作出防御的架势,随时都准备迎接接下来刑天军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
  而那个最大的幕后指使李逢田,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险些被一口痰涌上来憋死,在下人好生拍打之下,才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便捶胸顿足的叫了起来:“这算是什么事儿?这算是什么事儿?快快给陈督师去信,请陈督师速速派兵前来剿灭这肖杆子!这还了得?这如何了得?那个丁千总真是蠢材,带着这么多人去,却打了这么一场败仗!老夫定要让振清在京弹劾他!
  这……这……这……快!叫李福过来!要赶紧做万全准备,那姓肖的杆子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不能让他来攻破了咱们庄子!还有赶紧派人去汧阳县衙报官,让刘知县调集县城里的官兵来帮咱们……”
  李逢田算是彻底被吓到了,当初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他以为那姓肖的不过是个刚刚立足未稳的小股杆子罢了,自己如此兴师动众,纠集了这么多官兵还有乡勇,应该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把这姓肖的给碾死,彻底绝了这个后患。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段时间为何跟吃错药了一般,为何居然邪住了这个姓肖的,非要给他们作对,不就是一个沙二宝吗?犯得着这样招惹一个如此难对付的对头吗?现在李逢田真是后悔了,但是这世上没后悔药可吃的,他这会儿也只能打掉牙和血朝肚子里咽了,这会儿用追悔莫及来形容李逢田的心情,应该说是非常贴切的。
  丁保全带着兵马离开了李家庄的时候,他便让人准备了宴席,只待丁保全以及各庄管事的回来之后,便庆功了,结果却万没有想到,自己派去的管事的李福只带了几十个李家庄的庄丁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告诉他说这一仗官兵和乡勇被那姓肖的打了个大败,大部分人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抓了!他幸好腿快,才带着几十个人跑了回来,要不然的话连他也折在天龙寨了!
  李逢田缓过劲之后,这才开始询问手下管事的李福,这一仗到底是怎么败的,这个管事的李福,当时也没进山寨,如果进去的话,恐怕这会儿也回不来了,所以李福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眼睁睁看着大批乡勇官兵都灌入到了天龙寨里面,没多长时间,这帮人便像是被狼追了一般,从山寨里面又倒灌了出来,老远便能听到山寨里面又是炮响又是放枪的声音,惨叫声喊杀声更是传出了很远,溃逃出来的人狂喊着败了,快跑,这个管事的李福一看不妙,带着留在山外的几十个李家庄的庄丁,便撒丫子头前逃窜了,这才得以跑回来报信,让他说明白到底是怎么败的,这李福支支唔唔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只说这肖杆子厉害,他手下的杆子数量比原来预料的多得多,所以才将他们打得大败而归。
  李逢田等这李福说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场仗是如何败的,气的李逢田抓起一个茶碗便丢了过去,一下把这个李福砸了个趔趄,脑袋瓜当即便开了个口子,血珠子顺着脸便流了下来。
  “蠢材!要你何用?老夫给你带去了三百多乡勇,你只带回来了几十个人!却连怎么败的都说不清楚,老夫养你何用?给我滚出去!……咳咳……”李逢田没骂完一口痰涌上来,又憋了个半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个李福自知事情办砸了,挨了一茶碗也没敢放个屁,低头连连称诺,撅着屁股便要推出去。
  李逢田这会儿又缓了过来,看到李福已经推到了门口,于是赶紧又叫道:“给我回来!你这个蠢材!要去哪里?还不快快召集庄子的佃户,再多找些人手到庄子里面帮老夫看庄?难不成这也要老夫去做吗?还不快快去办!”
  李福这才赶紧又点头答应,赶忙退了出去,开始张罗着重新招募庄丁,帮着守李家庄,这一次李家庄作为主事人,可以说是庄子里面精锐尽出,结果大半都没回来,庄子里面只剩下不到二百庄丁,这一下他们李家上下都算是慌了手脚了。


第一百零七章 敲诈勒索
  很快几个参与此事的庄子的豪绅便都收到了一封让他们感到意外的信,信是被人半夜的时候,从庄外用弓箭射入到他们庄子里面的,天不亮便都到了这些豪绅的手中。
  这些人心惊胆战的打开信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内容,大致就是告诉他们,这一次他们主动挑衅刑天军是多么不智的事情,肖大当家很不高兴,后果将会非常严重!而且还告诉他们,现在他们的不少庄丁乡勇还都被关在天龙寨里面,让他们不要再做妄想了,如果以后不想庄子被刑天军给收拾了的话,他们还顾及他们庄丁的小命的话,就速速拿出钱粮,送至天龙寨,来作为对天龙寨的补偿,刑天军跟他们这笔账可以暂时不算,还可以放了他们的庄丁。
  如果是这帮人执迷不悟的话,那么这些庄丁的性命就完了,而且这笔账随时都会找他们清算,让他们自己考虑一下该何去何从,另外每一家都被警告,以后不得跟着李家庄的那个老王八再走的那么近,听他的使唤,否则的话让他们后果自负!
  同时还给每一家定出了一个赔款的额度,粮食、银子、铁料、布匹、棉花、皮张、猪羊等物拉了一份清单给他们,让他们心里面有个底数,限他们七天之内准备妥当,送至天龙寨,交给刑天军,过期不侯,至于结果自己去想吧!
  这几家正如同被放在热锅上烤的蚂蚁一般的大户,收到了这封信之后,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又都肉疼的要死,因为刑天军要的这些物资数量之大,让他们有些无法承受,有的人是破口大骂,声称一个大子儿也不会给刑天军,也有人立即便开始盘算着,安排人手按照刑天军开出的这个价码,准备各种物资,准备花钱消灾。
  这些大户人家,能经营这么大的家业,谁都不是笨蛋,这道理自然想的清楚,这段时间陕西地面不靖,大批官军正在商洛之地围剿大股乱民,根本没工夫来管他们这汧阳地带的小股杆子,而他们眼下几个最大的庄子,好不容易组织了一直剿匪的队伍,结果一下便被刑天军给打残了,想要再组织力量和刑天军对抗,已经没有实力了。
  而眼下刑天军那个掌盘子肖一斧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心知他们除了就范之外,没有别的路可选了,经此一战之后,刑天军必将在这一带名气大振,投奔者定不在少数,用不了多久,便会实力大涨,如果他们不买账的话,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猪脑子恐怕都能想明白。
  所以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事,他们历代都生活在这里,家大业大想跑都没地方去,总不能弃了偌大的家业不管,自己撒丫子跑了吧!与其等着刑天军开到他们家门口,把他们的庄子给平了,到时候家破人亡钱财还不是照样被那肖一斧给抢了去,还不如现在就乖乖就范,按照刑天军的要求,虽然肉疼的要死,还是老老实实的买账,先买个短期内的平安,以后等官府将大股杆子剿灭之后,撺掇官府再来平了这个刑天军出了这口恶气!
  连开始两个不肯出血的大户,在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之后,也只得就范了,更何况他们不少庄丁要么是他们的佃户,要么就沾亲带故的,不拿钱赎人的话,以后冷了剩下的庄丁的心,以后谁还给他们看家护院呀!所以再怎么肉疼,他们也只能打掉牙和着血自己朝肚子里面咽了!谁让他们当初不开眼,听了那李老王八的撺掇,跟着起哄,这会儿报应来了,怨得着谁呢?
  不过这帮人也都看出来了,这一次刑天军跟那李逢田算是死磕上了,一定不会饶过那个李逢田了,李家恐怕大难将至,这一下说什么都躲不过去了!
  因为这件事是李逢田惹出来的,这几家都跟着他受了害,这件事几家人都不约而同的包了起来,谁也没去把这件事告诉李逢田,自己悄然的便开始安排准备各种物资,朝着天龙寨运去。
  刑天军在经过此战之后,顿时便成了凤翔府一带的最惹人注目的力量,周围方圆好几十里范围内的大户人家,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先是大震了一下,聪明人立即便行动了起来,没事的也找点由头,主动的准备了一份礼物,派人用大车拉着送往了天龙寨,以此想先买个平安,省的以后等刑天军找上门来。
  而那几个参与攻打天龙寨的大户,在接到了肖天健写给他们的信之后,也都纷纷开始将各种物资装车运往天龙寨。
  本来天龙寨只不过是一个地处偏僻的地方,这几日之后,通往天龙寨的几条路上便渐渐的热闹了起来,一辆辆装着钱粮的车辆纷纷朝着天龙寨方向汇聚,而且还出现了大批的流民,也朝着天龙寨走去,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近期天龙寨放出了消息,要在寨子外面设立粥棚赈济灾民,闻讯之后的这些流民,为了口吃的能活下去,也顾不得什么了,纷纷拖着棍子开始朝着天龙寨奔去。
  身体好的一路可以走到天龙寨,得到一口粥喝,身体不好的人则有的直接就饿毙在了路旁,大批流民在听闻此事之后,就连远在百里之外的也有一些流民赶了过来。
  而刑天军也不食言,在天龙寨外面设立了数个大型粥棚,天天拿出一批粮食,熬成粥,分发给那些赶至的流民,一时间天龙寨附近几乎成了闹市一般,人头挤挤满山遍野都坐着躺着不少的流民,有些人还干脆搭起了窝棚,就在这儿附近住了下来,天天靠着一天两顿粥度活,顺便挖点附近山上的野菜,来贴补一下,倒是短时间也不担心会被饿死了。
  而且肖天健派出了靳夫子带着罗颖杰,专门在山寨外面设立了一个接待处,专门接受那些被勒索的大户送来的各种物资,根本连山门都不让他们进去一步,收了东西,便从山寨里面带出他们被俘的庄丁,交给他们带走,至于数量当然是刑天军说了算,多少就这点了!
  一些庄丁本来就是这些大户从流民之中招募来的,这一战被俘之后,一些人孤身一个,琢磨着回去也还是当个庄丁护院的,没什么前途,而且这肖当家很是厉害,搞不好什么时候还要修理这些大户,到时候再碰上刑天军,那就死的难看了,于是这些人便不想再回去了,干脆在刑天军一伙人的鼓动下,直接选择了留下来入伙,所以这些俘虏之中少量的乡勇便成为了刑天军的一员,但是大多数因为家中有老有小还在大户的庄子里面,不敢蹚这浑水,还是选择了离开,跟着各自的庄子来的人走了。
  只剩下那些被俘的官兵还有李家庄的人在天龙寨里面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整日里看着其它各庄的乡勇,不断的被带走放掉,而他们却眼巴巴的只能看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最后能落得一个什么结局。
  官兵的日子倒是还算凑合,每天两顿,有菜粥和一个杂面饼子吃,吃不饱倒是也不算太饿,每天还能溜达溜达,按照刑天军看押他们的士卒的吩咐,干一点活,日子倒也算是能对付,但是那些李家庄的俘虏待遇就差远了,一天一顿菜粥,稀的够呛,连个杂面饼子也没得吃,活倒是不用干,但是每个人都被绑在原木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睡都在原木旁边解决,弄得他们周围臭不可闻,一个个饿的眼珠发绿。
  这都因为李家庄上一次屠了刑天军的老营,又勾结官府来剿天龙寨的结果,刑天军上下无不对李家庄的人恨之入骨,所以即便肖天健没吩咐这么对待他们,靳夫子这个负责后勤的也没好心情伺候他们,一天一顿菜粥已经算好的了,按照一些人的意思,干脆连菜粥也不给他们吃,活活饿死他们拉倒。
  这几十个李家庄的庄丁心中这个绝望呀!一个个都琢磨着他们老爷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非要招惹这姓肖的干嘛呀!几天下来,这帮人便被折磨的连个人形都没有了,一个个瘫在地上哭天无泪。
  肖天健站在寨门上面,看着到处忙碌的景象,仰天长叹了一声,这日子还真是充实的有点过头了点,想喘口气都难呀!
  自从这一战之后,刑天军名声大噪,前来投奔之人络绎不绝,也将外界的消息源源不断的带至了这里,使他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其它的都好说,比方山西大旱等消息,肖天健暂时还没心情关注,他最关注的还是有关像高迎祥和李自成、张献忠这帮人的事情。
  从外面人带来的各种消息上来看,他可以确定的是眼下各路义军在五省总督陈奇瑜调动官军的围堵之下,已经开始大批回到了陕西境内,眼下虽然搞不清楚他们具体的位置,但是大致上可以分析得出他们基本上应该是处于陕西、河南、湖广、四川交界一带的商洛地区,而各省官军在陈奇瑜的调度下,也正朝这一带调集。
  回想一下有关脑海中对这一段历史的记忆,肖天健更加可以确定,陕西大乱即在眼前,陈奇瑜这一次还是无法解决掉高迎祥他们的,只要高迎祥、李自成他们冲出车厢峡,那么便立即会直捣陕西腹地,到时候他这种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但是因为记忆力有限,他却记不清高迎祥他们是什么时候从车厢峡脱困的,所以眼下他必须要再抓紧时间,充实自己的实力。


第一百零八章 轮式火炮
  而充实实力不单单只是招兵买马的问题,装备、粮秣、器甲都必须要得到解决,而要解决这些事,靠自己慢慢弄是不成的,他必须要打下李家庄,从他那里获取,而眼下的却正是最好的时机,错过着村就没这店了。
  陕西各路边军现在注意力还都在高迎祥那帮人身上,对于他的刑天军暂时还关照不上,能战的官军无暇它顾,李家庄又遭此新败,实力正处于虚弱状态,此时不干更待何时呀!
  所以肖天健眼下正在为此做着紧锣密鼓的布置,四处放出消息,收拢流民,同时勒索周边大户,为他提供粮秣,以支持他完成这项计划。
  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肖天健很清楚像起义这种事成功的关键,同时他也看过不少有关李自成的东西,心里面很清楚李自成最终之所以功亏一篑的原因,深知作为一股要造反的力量来说,根据地是非常关键的。
  也不是他不想建立一个自己能掌控的根据地,而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分析这件事,陕西眼下虽然流民众多,但是经过连年来的兵祸之后,基础非常差,而且这里也是朝廷最关注的地区,官军方面的牛人也太多,如果想要在这一带建立属于他的根据地的话,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要他羽翼稍丰,便会立即招致大批官军对他进剿,到时候只有一个死字,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虽然大明朝到这个时代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但是肖天健却知道眼下大明还远没有耗尽元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实力起码现在以义军的力量还远没到能撼动他的程度,所以眼下他只能先发展自己的实力,考虑以后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所以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个天龙寨和汧阳一带格局都太小,根本不适合被他当作根据地,所以他也就不浪费精力在这个地方了,能尽可能的捞一把,就快点捞一把,打造一支属于他的班底,以后即便是离开这里,也能有自保之力。
  三百新兵经此一战之后,立即便被肖天健全部编入到战兵队中,这帮人经历了这么一次血的洗礼之后,便能适应战场的血腥了,以后用起来也就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会临阵崩溃了,有历史上一个将军说过,没有经过血于火考验的士兵终归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的,而只有让士兵在战场上,才能真正的成熟起来。
  虽然新兵训练时间尚短,许多科目操练还没到位,但是眼下肖天健没更多的时间去慢慢的操练他们了,也只有让他们在战斗中成长了,何况他的长枪方阵短兵相接的威力已经经过多次检验,只要不是遭遇到过强的敌军,想要击溃他的长枪阵,还真就很不容易。
  更何况现在他除了长枪兵,还选拔了一批敢于近身格斗的刀牌手,加上他的标枪战术,近战能力已经不足为虑了,还有他也初步获得了一些火铳、鸟铳,组建了一个火枪手排,初步获取了一定的远程火力,再有那五门火炮,如此装备质量,放眼周边的这些杆子,他的刑天军已经算是奢华的很了。
  甲胄方面,眼下他还没办法给手下完全解决,虽然这段时间经过几战俘获了一些,也用生牛皮自制一些,获得了一批甲胄,但是这些甲胄基本上却还是以棉甲和皮甲为主,一些棉甲上缀了点铁片,就算是铁甲了,形制不一很是混杂,数量也只有不足百套,仅仅够班手下的军官以及精英使用。
  所以在分配这些甲胄的时候,让他也颇动了一番脑筋,最终以这两战的战功为凭,将甲胄也作为了一种奖赏,发放给那些敢战之士穿戴,这些人才是他刑天军的骨骼,理应受到最好的保护。
  经过他这么分配之后,大家伙也都没什么好说的,战功在哪儿放着,老兵杀敌多,又敢用命,而没立战功的人,自然也不用想了。
  命这东西,靠的是自己,你越怕死就越死得快,老兵每个人都这么说,想活命的话,就要敢拼命,有了战功自然可以领到甲胄,这上阵的时候,也就更多了一层保障,这道理反反复复的被肖天健灌输下去之后,已经得到了麾下兵将的认同。
  因为火炮数量的增加,现在肖天健终于可以组建自己的火炮队了,为此他专门抽调了一批新兵,交给了黄生强率领,每一门火炮配置十个人,负责搬运各种火炮使用的物料,总人数虽说有点多,但是肖天健现在也不怕浪费人手了,这帮人除了可以学习火炮操作技术作为以后再获取火炮的技术兵员之外,每个人还配有一把腰刀,必要的时候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用再专门派刀牌手去保护他们了,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只是肖天健对于这几门火炮的操作运输方式很不满意,虎蹲炮倒是罢了,本来就是轻型近射火炮,跟迫击炮差不多,但是那两门弗朗机的运输操作方式他便无法满意了。
  明军装备的这种中型弗朗机虽然犀利,但是炮架却很成问题,行军是用大车装运,使用的时候,却要抬下来,放在木质四棱方框炮架上,调整射高瞄准也很繁琐,操作甚为麻烦,行军作战转换也非常繁复,要折腾很长时间才能完成行军作战的转换,临战之际,这么做很可能会贻误战机,像这样的事情是肖天健是无法接受的。
  在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两门弗朗机火炮之后,肖天健发现明军使用的这种弗朗机炮在铸造质量上还是令人放心的,毕竟这东西不比普通的火铳、鸟枪,属于国之重器,铸造都是由内府兵仗局铸造,质量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做工也很是严谨细致,倒不必太担忧发生炸膛的事故,而且形制上也比较规范,炮膛两侧设有炮耳,这一点让肖天健非常满意。
  有炮耳就成,那么这弗朗机炮便有改造的余地,于是他当即招来靳夫子,抽调出几名木匠,然后亲手绘制了一张简图,交给了这几个木匠,令其三天之内,利用大车的轱辘、车轴等物,改造出两副新式的带轮子的炮架。
  这种事对肖天健这个穿越者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耳闻目睹之下,他对火炮的炮架还是很熟悉的,设计一个炮架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几个木匠看罢肖天健所绘图纸之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动手干了起来,这一次他们缴获的大车不少,随便找了两辆结实的大车拆掉之后,利用手头现有的坚实的木材,便连夜动工干了起来。
  肖天健原本要求的三天时间,这帮木匠两天便完成了,随即在肖天健的亲自指挥下,黄生强带着手下和这些木匠便将两门弗朗机炮给抬上了新式的炮车上面,炮耳刚好固定在承托的炮架上,上面用铁栓固定,一种新式的行军炮便宣告完成。
  这种肖天健所改制的炮车分做前后两部分,前半部是转载火炮的炮架,后半部是装载子铳弹药的弹药车,在不改造火炮本身的情况下,只不过是经过改动了一下炮架,又将炮身稍加保养之后,这两门弗朗机炮便立即焕然一新,再操作的时候,黄生强便立即发现好使了不少。
  原本行军转换非常麻烦的弗朗机,在经过这番改造之后,使用起来顿时方便了许多,行军的时候,将火炮炮车朝前面的弹药车上一挂,弹药车用两匹骡子便能轻松拖曳,临战之时,只要摘下挂在火药车上的钩子之后,火炮一掉头,便立即可以转换为作战状态,靠着炮手便能推入到阵地中,把骡子牵开之后,弹药车随即跟上,迅速的便能完成作战准备。
  “我的娘呀!咱们掌盘子真是太厉害了!这弗朗机被掌盘子这么一改,真是好用太多了!这可是方便大发了呀!这要是拉出去打的话,谁要是跟咱们作对的话,不待他们摆弄好大炮,咱们这边早就开炮了!厉害!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起开,靠边站着去!让老子看看,乖乖!这操炮也方便多了!把这俩木楔打下去,还不用担心炮架会被掀翻!这瞄准也方便多了!
  你们几个别愣着,赶紧看看怎么弄这东西,过两天咱们就去打那李老王八去,谁要是给老子丢人的话,看老子不拆了你们的骨头!哈哈!好东西呀!”
  黄生强陀螺一般的围着这两辆新式弗朗机炮车滴流乱转,瞧瞧这个摸摸那个,带着一帮新调配给他的新兵们熟悉操作这两门弗朗机炮,看着这两辆炮车,黄生强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这心里面对肖天健那就跟不用说了,只能用佩服的五体投地形容了。
  原来他们掌盘子不但会打仗,居然连改造炮车的事情都能做,那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呀!跟着这掌盘子干,就是带劲,黄生强这会儿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了,吆喝着手下的新兵,忙不迭的便开始熟悉起来。
  肖天健抱着两臂,看着黄生强跟打鸡血一般兴奋的样子,嘴角微微的露出了笑容,心道这算什么呀!老子会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不过只是小试牛刀而已,以后有实力的话,到时候老子能拿出来的好东西会让你们这帮家伙更是开眼的!
  “黄生强!”肖天健对这会儿兴奋的已经有些忘乎所以的黄生强叫道。
  “到!”黄生强闻听肖天健叫他,条件反射一般的蹦了起来,来了个标准的立正动作,两手笔直的垂放在自己两腿两侧,倒是颇有点军人的风范了,怎么也看不出这小子以前只不过是个盗墓贼了,严苛的操练下来之后,在他身上已经开始烙下军人的痕迹了。
  “这两门炮我交给你,给你两天时间熟悉操作,两天后我要看到你和你的炮队能熟练使用这种弗朗机炮,另外那三门虎蹲炮也别忘了,都要尽快能使你的手下使用!听清楚没有?”肖天健背着手对他吩咐道。
  “是!掌盘子!请掌盘子放心!小的即便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让这帮混蛋学会摆弄这东西!”黄生强一脸兴奋的答道,但是话刚落音,脸便又垮了下来。
  “两天?才两天呀!”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肖天健只给他了两天的时间。
  “嗯!就是两天!咱们没时间等下去,让李老王八做好准备,到时候就会有麻烦了!趁着他这会儿虚,就要了他的命!我没时间让你耽误!到底能不能成?”肖天健的表情严肃了下来,对黄生强又问道。
  “是!小的一定尽力!”黄生强跟着肖天健别看时间不算长,但是也摸透了肖天健的脾气,知道他只要拿定主意,便不容更改,所以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 义子
  战兵队一下扩编了一倍多,原本四个排现在人数都达到了一百多人,虽然和现代军队的连队人数相当,但是却和早期近现代军队中的连队人数还有很大的距离,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将四个排升级为四个连,也不搞复杂化,直接以一二三四命名各连各连,以后再有扩编可以继续补上,刑天军也正式开始以连为单位,对手下的这些战兵进行编制。
  只是因为现在兵力有限,连的编制暂时只能缺编,每个连暂时下辖一百人,加上火头兵和军官的护卫,每个连暂时编制为一百一十人,一个连暂时编制两个排,也直接以一排二排称呼,等到以后有机会再给他们补充人手,扩编成二百五十人的标准连队,四个连之中,三个还是长枪手连队,甲连为阎重喜统带的刀牌手连队,其中黄生强原来的火铳手也编入到阎重喜的连队之中,谁让他眼下只有三十多支堪用的各式火铳、鸟枪呢!想要多搞一些火枪手,他眼下也没这本事!至于缴获的那些少量的三眼铳,肖天健根本不屑于使用,他手下的标枪威力比三眼铳这东西还厉害,犯不着专门再占用人手使用这东西了,所以三眼铳被他一声令下,便全部回炉销毁,用来打造三棱刺使用。
  其它三个连是赵二驴所率的乙连,冯狗子所率的丙连,李栓柱所率的丁连,全部都还是长枪兵连队,而战争追求的就是己方火力对敌方的输出,将伤亡传递给地方,而眼下最好的情况是肖天健能给他的刑天军尽可能的多装备一些火枪,使之可以在战场上形成密集的火力压制,但是遗憾的是肖天健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能获得这样给自己手下士卒大量装备火枪的能力。
  所以在火枪还没有成为他刑天军主力远程武器之前,标枪暂时还不能被彻底放弃,而且目前来看,标枪对付一般水平的敌人,威力并不弱,所以作为火力输出的重要组成部分,标枪还是不能被取缔,所以各连之中的一个排还装备有标枪,可以为他们提供应急性的中短距离的火力压制,也以此来减少对弓箭的依赖程度,使刑天军可以迅速的拥有一定程度上的中近程火力输出。
  至于战兵中剩下的五十人,肖天健则交给了石冉的斥候队充当斥候使用,全部配齐战马,组建起来一支小规模的骑兵队,出战的时候,除了做斥候使用之外,已经初步拥有了一定的骑兵突击的能力。
  只可惜的是石冉手下的这帮骑兵,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会骑马倒是不假,但是有关马上作战的经验很是欠缺,所以肖天健也没指望他们现在短时间便拥有很强的战斗力,但是起码撒出去充当斥候,还是对付着能用了,毕竟骑兵比起步兵装备起来更费钱,而且战马消耗粮食也超过一个步兵许多倍,加上战马也不算多,他只能暂时做到这一步了。
  至于弓箭手,这一战之后,肖天健又获得了不少的弓箭,但是挑选过之后,淘汰了那些劣质的弓和一些软弓、猎弓之后,也没剩下多少,但是凡是挑剩下的这三十多张弓,皆属于军中装备的步弓,质量相当不错,属于九斗以上的硬弓,在市面上很是难得,其价值甚至超过了火枪的价值,所以让阎重喜很是眼馋。
  本来肖天健还是想彻底在军中淘汰弓的,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采纳了手下的意见,毕竟他的火枪还是太少了,短时间之内又无法获取更多的火枪,所以弓这种武器暂时也不能彻底摒弃,这三十张弓最后都被阎重喜和石冉要了去,挑选出了一些会射箭的新老兵装备给了他们,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发挥一定的作用的。
  如此整编完成之后,新兵营便形同虚设了,只剩下原来被抽调到新兵营当临时教官的十几个战兵,他们闹着也要回战兵营中做事。
  但是肖天健立即便否决了他们的要求:“刘宝!新兵营不能散!你们以后还当新兵营教官!你们现在就去山外流民那里,给我招募新兵,还有刚刚投过来的那些杆子的手下,也都编入新兵营之中,归你统带!
  以后凡是进入战兵营的人,都必须要现在新兵营接受你们的基础操练,合格之后方能编入战兵营之中!你们所做的事情很重要,不可觉得无用!
  说白一点,你们就是战兵营的造血机器,不能有些许懈怠!至于战功方面,你们不必担心,只要操练好新兵,战功中便少不了你们一份!做好这事儿对于咱们刑天军甚为重要!切不可马虎!”
  刘宝本来以为这一次他便能返回战兵营之中,起码这一次还能当个排长,手下的教官们,起码也都能混个班长之类的干干,但是没想到肖天健却不让他们回去,依旧让他们负责操练新兵,这心里面有点不情愿,但是也没敢说不干,想想肖天健的话,他觉得也有道理,要是战兵队中以后需要补充兵员的话,随便将未经过任何训练的人补充进去的话,势必会让战兵队的战斗力出现严重下降,弄不好还会惹出乱子,这新兵营还真是有用。
  虽然干这个事情,没办法跟战兵队一样,上阵冲杀在第一线,有些不爽!但是肖天健也说了,只要有战功,就少不了他们这些人一份,那他还有什么不愿意呢?
  所以刘宝立即立正大声答道:“是!明白了掌盘子!小的一定尽力做好!”
  刘宝得令之后,刚刚转身离开,肖天健还没有来得及去忙别的事情,就看到一个少年跑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右手握拳在胸口一磕,对他行了一个刑天军之中标准的军礼。
  “哦?耀本!你不在寨子里面呆着,跑来找我作甚?”肖天健脸上的表情立即便柔和了许多,微笑着低头开口对这个少年问道。
  “回掌盘子!耀本虽然年少,但是也不愿这么白吃白喝的厮混下去,我等几个小弟兄今日推举我来找掌盘子您,想恳请掌盘子将我们也编入到战兵队中!还望掌盘子答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晚上和吕荣轩闲聊的那个刘耀本。
  吕荣轩答应刘耀本会帮他游说肖天健,让肖天健收刘耀本为义子,这两日吕荣轩已经私下里找到了肖天健,将这件事私下里跟肖天健说了一次。
  肖天健本来就很喜欢刘耀本这个小家伙,倒是也没推辞,便顺口答应了下来,因为他也知道,刘耀本的父亲也算是他的老部下之一,上次攻打范家堡的时候,不幸阵亡于阵前,让刘耀本成了孤儿,所以他便有责任照顾这个小家伙,并未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寒风拂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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