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菜刀实名制的重要性


  胖子军的北伐战争真没多少好介绍的,胖子军正北线高得捷的主要对手,只有一支驻扎在宿迁数量大约三千多人的正规清军,还基本是由淮安战场的清军败兵组成,士气低落又缺粮少饷,驻扎在宿迁与其说是防范胖子军北上,倒不如说是远远监视胖子军的北线动静,在胖子军发起北伐时能尽快把消息送到北京。高得捷率领的胖子军刚渡过黄河,这支清军就已经在清军都统诺木齐的率领下弃城而逃,一口气跑到了徐州城里闭门死守,临走时还在宿迁城里大抢了一把。
  高得捷其他的对手更惨,州府县城基本上都是由乡勇加少量绿营防守,野战中完全是望风而逃,即便躲在城池里,只要看到胖子军的白色旗帜和白色毡帽,也通常是只做出两个选择,一是开城投降,二是弃城而逃,没有一城一地稍微阻拦胖子军的北上,反倒是夹道迎接的士绅百姓给胖子军制造了一点麻烦——人数太多堵塞了道路,迟滞了胖子军的前进脚步。
  渡过黄河不到十天,徐州和海州两府九县全部纳入胖子军版图,唯一的战斗发生在徐州城下,胖子军集中六十多门火炮对在徐州东门只一轮齐射,诺木齐的副手林科就已经砍下了不肯投降的徐州知府铁杆汉奸王明德脑袋,打开了徐州城门,率领城中官员士兵向胖子军投降。至于清军主帅诺木齐,因为不小心姓了胖子军必杀的钮钴禄氏,所以早早就带着金银细软从运河逃回山东去了。
  紧接着,胖子军兵分两路,高琦率领偏师从沭阳北上沂州,主力由高得捷亲自率领北上兖州,攻打兖州和济宁两座重镇,兵锋首次杀入山东境内。而螨清军队在山东的情况更凄惨,主力都已经在此前的战事中被彻底抽光,整个山东的清军正规军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万人,缺饷断粮的情况比徐州清军更严重,士气也更低落,光是应付此起彼伏的民变和多如牛毛的盗匪就已经万分吃力,就更别说挡住胖子军北上了,山东提督段应举躲在济南城里不肯出来,基本靠乡勇守卫的沂州、兖州和济宁三府全部望风而降,给胖子军制造的唯一麻烦就是降兵降勇过多,差点吃光了胖子军前锋队伍携带的军粮。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高得捷才总算明白卢胖子为什么预言太快北上会拖垮胖子军的后勤了,主动投降的沂州和兖州两座府城里,府库里存粮加在一起竟然还不到五千石,地方官员也有两年多快三年时间没有领到一文钱的俸禄和一颗米的禄米,完全是靠征税时加征的火耗过日子,每天围着胖子军大营乞讨的饥民难民数以万计,本来想招募两千民夫疏浚运河,还只给每天两顿饭和十文铜钱的超低工资,结果呼啦啦一下子来了三四万人,还有不少是从螨清控制地跑来的,还差点把工地粮仓都给抢了。高得捷哭笑不得,又只好扩大了招工名额,又听取文职副手张秉直的建议,用军饷银担保向地方士绅大户借粮,这才勉强应付了河工用粮问题。
  胖子军的另一支北伐军韩大任队伍在后勤方面稍微轻松一点,安徽是产粮区,民间稍有存粮,所以韩大任军在后勤方面倒不至于为了收买民心增加负担,同时同样已经兵力所剩无几的安徽清军也没什么勇气和胖子军决一死战,巡抚靳辅死守安徽最大的粮仓安庆城不敢出头,庐州清军只守了三天就被胖子军攻破城池,知府守将的全家都被胖子军杀得干干净净,附近的六安州主动送来降表请降,结果却意外的遭到了韩大任的拒绝——六安再拿下了,胖子军可就马上和吴军接壤了,出名自私的韩大任自然不会去干这样的傻事。
  紧接着,韩大任军继续北上凤阳府,距离凤阳府城还有两百里,凤阳知府章钦文就已经主动请降,还扣下了一批本应该押往京城的秋粮献给胖子军,换得韩大任虎颜大悦,当即表示要为章钦文向卢胖子请赏,然后周边的泗州和颖州也主动请降,就连本属于河南的归德府夏邑知县林燧,刚听到胖子军向西北方向出兵,也派儿子紧巴巴的从几百里外跑来胖子军队伍中请降,献出户籍名册主动接受胖子军管辖,胖子军魔爪也终于伸进了河南境内。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吧,胖子军的两路北伐与其说是北伐,倒不如说是北扩更准确一些,仗基本上就没怎么打,时间完全就是浪费在行军和接管投降州府县城上,而到了大周洪化元年、螨清乾隆元年正月初十这天,当胖子军韩大任队伍踏入河南境内时,胖子军这次北伐唯一象样的对手,由佟国纲和费扬古率领的螨清包衣军,也终于出现在了胖子军斥候的侦察范围之内,并在同一天进驻了归德城,暂时挡住了韩大任的北上脚步。
  包衣军的行军速度与抵达归德的时间和卢胖子估计的差不多,匆匆起事的蔡禄义军也没有能挡住了佟国纲和费扬古的步伐,在怀庆只守了一个来月,就被包衣军攻破了城池,突围失败的蔡禄父子和蔡禄的侄子一同遇害,接着包衣军也按孝庄老妖婆的懿旨移防徐州,准备到粮草勉强还算充足的徐州防范最危险的胖子军北伐,结果刚渡过黄河到了开封,就收到了胖子军两路北伐的消息,不得已又急赴徐州增援,结果虽然抢先入驻了通衢四省的归德府重镇,却正好被胖子军的高得捷和韩大任队伍一北一南堵了一个正着。
  进驻归德城才发现自己们被推进神速的胖子军南北夹击,佟国纲和费扬古已经够窝火了,更让他们窝火的是,当他们冲进归德城接管城防时,却愕然发现归德知府张燧竟然已经剪掉了辫子封了府库,还准备好了向胖子军投降的降书和户籍花名册。暴跳如雷之下,军纪出了名败坏的包衣军自然是把张燧全家剁成了肉酱,又把所有已经主动剪辫的归德官员差役全部处死,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四处侦察,探察胖子军究竟已经推进到了什么地方。
  不侦察还好点,好不容易摸清楚了周边的情况,佟国纲和费扬古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济宁转向西南推进的胖子军高得捷队伍,主力已经过了金乡向着归德东北的单县杀来,曹州南部的四个县都已经投降了胖子军;而胖子军的韩大任部也在正月初十这天入驻了夏邑县城,虽然一夜时间过去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但情况很明显,狡诈阴险的韩大任肯定是已经发现了包衣军入驻了归德府城,担心军队疲惫难以大战,所以才让军队在夏邑城里休息一夜,然后随时可能杀向归德。
  “佟公爷,归德府不能长驻,我们得马上撤!”费扬古当机立断,马上向佟国纲建议撤退,又提醒道:“我们手里三万二千军队,可以说是我们大清全国最后的精锐了,绝对不能丢在这里,只有把这支军队带回去,我们大清才能有最后一线希望,最后一颗种子。”
  “往什么地方撤?”佟国纲只考虑了不到三秒就反问道。
  “先撤回开封,再从卫辉府(今汲县)往北撤。”费扬古答道:“从吴狗的兵力来看,吴狗这次北伐不象准备充足的模样,应该不会追太远。”
  “立即着手撤退。”佟国纲也是当机立断,“归德城里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烧毁,包括百姓的民房,全都烧了,一点渣都别留给吴狗!”
  命令传达,以烧杀淫掠闻名天下的包衣军马上象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起来,成群结队的冲进归德城里的百姓民居,男人的惨叫声和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翻箱倒柜和盆坛粉碎的声音,也很快从百姓民居中传出,甚至还有不少的包衣军士兵抓紧时间欺凌美貌民女,更多的包衣军则到处点火焚城,归德城里也很快到处升起火头,浓烟冲天。
  佟国纲和费扬古对于形势的危急程度倒是没有估错,但他们却严重低估了胖子军的推进速度和把包衣军歼灭在归德境内的决心,派去夏邑探察韩大任军情况的包衣军斥候巳时二刻将到时回城,带来辰时之前的韩大任军队动向,巳时二刻刚过佟国纲和费扬古决定弃城回撤,劫掠成性又禽兽不如的包衣军巳时三刻开始洗劫全城,布置撤退,结果到了午时初刻,韩大任亲自率领的两万三千胖子军主力就已经冲到了归德郊区,速度之快,几乎赶上了包衣军的斥候马蹄!
  佟国纲和费扬古闻报大惊,急令包衣军放弃洗劫归德出城集结,但动作始终还是晚了一步,三万多包衣军刚刚带着大包小包抢来的财物出城,到佟国纲和费扬古指定的北门集结,韩大任军就已经抵达了五里之内,佟国纲和费扬古被逼无奈,只好命令全军列队迎战,准备利用胖子军急行军过后体力下降的机会,先把韩大任打跑再从容撤退。
  现世报还得最快,正当包衣军匆忙列阵迎战时,韩大任却已经在胖子军队伍中开始了战前动员,骑着战马在胖子军队伍里来回穿梭,口中不断大喊,“弟兄们,看到没有?前面那支满狗军队,就是满狗队伍里臭名昭著的包衣军!这支满狗军队有个习惯,走到那里抢到那里,从北京一直抢到察哈尔,又从察哈尔抢到潼关,再从潼关抢到归德,抢到了山那么高的金子银子,看到没有,他们带的马车,车上装的就全是金银珠宝!”
  “弟兄们!那些金子银子,都是我们汉人的血汗,被满狗抢走了怎么办?”韩大任狂吼问道。
  “抢回来!”胖子军将士争相振臂高呼。
  “不错,抢回来!”韩大任大吼道:“把我们汉人的金银珠宝,全部从满狗手里抢回来!打垮了这支满狗,抢回来的金银珠宝,一半上交大周朝廷,一半由你们平分,本大将军分文不取!”
  虽说素来以自私闻名的韩大任叫嚷说自己分文不取连鬼都不信,但上梁不正下梁歪,被金银珠宝烧得双眼发红的胖子军将士还是吼声如雷,士气大振,“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
  “锋矢阵!全军冲锋!”韩大任连阵都懒得列,直接就下令全军冲锋,训练有素的胖子军将士则在奔跑冲锋之中迅速调整,以战斗力最强的韩大任亲军为箭头,两翼呈箭头形状张开,大队步兵列队居后,红着眼睛全速冲锋。
  急行军三十多里连气都不喘就发起冲锋,胖子军的战术自然非常冒险,但韩大任却是有苦自己知,不得以而为之,因为韩大任的队伍和高得捷的队伍不同,骑兵总共只有三千多人,数量还不到包衣军的一半,在追击战中很难追上包衣军聚而歼之,最好的办法就是一鼓作气的冲上去,和包衣军搅在一起,让包衣军不能顺利撤退,为高得捷的援军争取时间。即便高得捷的援军不能及时赶到,也可以利用混战尽可能的消灭包衣军士兵,完成一部分卢胖子交代的任务——顺便可以让八字不合的高得捷丢下脸。
  还好,韩大任的队伍和李天植的南征队伍不同,李天植的队伍实战经验比较少,除了少部分胖子军精锐老兵外,大部分的士兵也就能欺负一下耿精忠军,韩大任的队伍则是在常年拉锯的胖子军西线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百战之师,经验丰富战斗力极强,再加上被韩大任巧妙鼓舞起了士气,急行军之后立即冲锋,战斗力受到的影响不算太大,也杀了包衣军一个措手不及——佟国纲和费扬古怎么都没想到,胖子军会在急行军根本不休息,立即就发起冲锋。
  震天的喊杀声中,胖子军以韩大任的精锐亲军骑兵为箭头,就象一支脱弦的利箭,红着眼睛飞奔冲锋着,直接就扎进了立阵未稳的包衣军正面,凶猛狠毒的向着纵深挺进,呐喊声和刀枪碰撞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同样经验丰富的包衣军也迅速恢复过来,正面凶狠还击,两翼迂回包抄,利用兵力优势围攻韩大任军,刀来枪往的与胖子军近身肉搏。
  这是一场实力几乎完全相等的恶战和硬战,没有三好火箭的漫天飞舞,也没有火炮对射的轰鸣震天——因为这些东西都还在胖子军后队里,也没有阴谋诡计和巧夺天工的战术指挥,眼花缭乱的穿插迂回,甚至都没有一支预备队,有的只是正面硬碰,血肉横飞和尸山血好,比拼的是谁的刀枪更快,谁的拳头最硬,谁的意志最坚定,谁最先崩溃,谁就是输家。
  混战中,无数的双方士兵捉对厮杀,人人都像疯了似的,刀丛枪阵中人人各自为战,刀光剑影闪动如潮,惨叫声中不断有人被砍掉了胳膊、脑袋,血溅得半天高,砍人的旋即被人所砍,被砍掉的人头和肢体掉在地上,被混战的士兵踢得四处乱滚,鲜血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把归德北门外的土地染成暗红,双方士兵的伤亡也迅速突破了四位数大关。
  铁杆汉奸周培公和螨清名将费扬古联手调教出来包衣军确实了得,野战中战斗力丝毫都不亚于胖子军的一线军队,单兵素质强悍,配合也十分熟练,硬战中与胖子军打得完全是平分秋色,伤亡比例几乎一直都稳定在一比一,并且仗着兵力优势,逐渐成半圆形包围了胖子军,围着胖子军猛砍猛杀,刀砍枪挑拳头砸,滚在一起牙齿咬咽喉手指扣眼睛,抱在一起同归于尽者,在战场上屡见不鲜,胖子军则逐渐收拢成团,以圆阵与包衣军的优势兵力苦苦抗衡,战局逐渐胶着,但兵力和体力都占优势的包衣军稍占优势。
  尽管在战场上拥有少量优势,可佟国纲和费扬古还是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因为从路程判断,骑兵居多的胖子军高得捷队伍如果正常行军,倒是应该在今天天黑之后才能抵达归德战场,但如果不顾马力的急行军,那么今天日落之前,高得捷队伍就随时可能抵达归德战场,扭转整个归德战场的局势——从韩大任队伍的步兵急行军判断,高得捷队伍除非是没有收到包衣军抵达归德的消息,否则没有发起急行军的可能微乎其微。
  即便没有胖子军援军的隐患,佟国纲、费扬古也不敢和韩大任这么硬耗下去,因为螨清朝廷现在已经只剩下包衣军这最后一支精兵了,死一个少一个,照这样的硬耗下去,包衣军即便获胜也是惨胜,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佟国纲和费扬古还拿什么回援北京?还拿什么抵达高得捷的追兵?
  同时这时候撤退也不可能了,战场处于胶着状态,包衣军临阵撤退,等于是让出屁股给已经杀红了眼的胖子军踢,韩大任不需要援军就能重创包衣军。被逼无奈之下,费扬古只能征得佟国纲同意,在战场外围集结起一支数量大约两千的清军骑兵,迂回到胖子军后方发起冲锋,妄图用骑兵突袭冲散胖子军,迅速奠定胜局。
  费扬古算盘虽好,但很可惜,步兵为主的胖子军一直注重步兵与骑兵的对抗训练,费扬古队伍刚发起冲锋,不需要韩大任亲自指挥,胖子军的后队立即在基层将领指挥下变阵,以整齐队列树起层层叠叠的刺马枪,费扬古的骑兵刚冲垮第一层就被第二层拦住,丧失冲锋势头,胖子军后队乘机再度变阵,两翼包抄而上,无比穿插进了清军骑兵队伍的缝隙中,咬住了清军骑兵,让清军骑兵无法后退集结,再度冲锋。
  恶有恶报,两军战局胶着不下时,归德城中忽出变乱,无数的汉人百姓自发的组织起来涌出城外,拿着扁担、锄头和粪叉冲向包衣军,男女老幼都有,还有一些干脆就是拿着石头和菜刀——所以后清要求菜刀实名制,红着眼睛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扑向包衣军后队,为自己报仇也帮助胖子军杀敌,首当其冲的就是躲在外围掠战的佟国纲,佟国纲的亲兵虽竭力抵抗,但百姓数量实在太多,围着佟国纲的队伍就是乱打乱砸,逼得包衣军分兵救援,胖子军则士气大振,混战中砍杀更是猛烈,逐渐扳转局势。
  “大周!”鏖战至下午申时过半的时候,新的喊杀声与雷鸣般的马蹄声传来,被百姓困在战场正中的佟国纲赶紧回头一看,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北面的官道之上,大队大队的胖子军骑兵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潮水一般的向着归德战场涌来。
  “援军到了!”看到援军抵达,胖子军队伍里当然是欢呼震天,士气爆棚,包衣军上下却是个个心惊胆裂,无数的士兵掉头就往东跑,胖子军上下则全力追杀,逮着包衣军就猛砍猛杀,追着包衣军的屁股桶刺暴菊。
  又过片刻,当骑兵数量多达一万两千的胖子军高得捷队伍冲进战场时,归德战场的胜负已经毫无悬念,聪明的扔下多年来抢得的金银珠宝往东快跑,贪婪的则扑向满载财物的马车,赶着马车逃命或者抢上一些包裹逃命,还有许多包衣军士兵干脆扔下武器投降,大喊大叫,“大周军爷,我是汉人,我是汉军旗人,你们不杀汉人降兵,也不抢我们的东西,这是你们卢王爷亲自规定的。”
  “不许接受投降!”尽管还隔着两三里远,胖子军的两员大将高得捷和韩大任却异口同声的颁布了一道完全一模一样的命令,“这支满狗队伍,都是畜生中的畜生,禽兽中的禽兽!不受投降!逮着就杀!”
  命令传达,胖子军队伍里响起震天动地的新口号——杀畜生!刚刚被包衣军祸害不到一天的归德百姓也跟着胖子军士兵一同呐喊,红着眼睛冲杀得比正规士兵还要凶猛,落单的包衣军士兵一旦被他们逮到,下场甚至比胖子军屠杀还惨,愤怒的百姓用锄头、木棍和石头砸,用牙齿咬用手撕,还有用菜刀剁,把一个接一过的包衣军士兵砸成肉泥,剁成肉酱——所以后清要菜刀实名制,留下一堆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动物的肮脏血肉。
  乱战中,螨清名将费扬古试图组织军队突围,但是呼喊命令间,他身上的板甲和脑袋上的避雷针却深深的出卖了他的‘高贵’出身,不仅高得捷队伍的骑兵生力军集中力量杀向他,已经杀得满身满脸是血的韩大任也亲自率领着亲兵杀向他,以利聚又以利散的包衣军士兵根本不敢抵挡,扔下费扬古四散逃命,费扬古身边很快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亲兵,又很快被几十倍的胖子军骑兵淹没,再也没有机会逃出重围。
  费扬古其实已经很幸运了,最倒霉的是包衣军的主帅佟国纲,这个方正立碑的先祖昨天才一抵达了归德,当夜就糟蹋了两个强抢而来的汉人少女,也被无数的归德百姓记在心里,这会包衣军崩溃归德的百姓义军痛打落水狗,骑在战马上身边又有帅旗的佟国纲自然成了怒火高涨的归德百姓的众矢之的,带着几百亲兵被数以万计的归德百姓重重包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为了活命,佟国纲几次向着胖子军所在的方向突围,打算冲到胖子军面前投降保命,但每一次都被归德百姓挡住,身边的亲兵被一个接一个揪下战马,生生撕成碎片,最后还是高得捷的部将胡国梁主动带着一队骑兵冲来,归德百姓让出道路,佟国纲才得以冲到胖子军面前跪下投降——被上万红着眼睛怒火冲天的百姓重重包围,情急之中,佟国纲也把胖子军的四杀令忘得一干二净了。
  佟国纲没能幸运死在胖子军刀下,他刚被胖子军拿下,无数的百姓就涌到胖子军面前,哭诉佟国纲和包衣军在归德城里的累累罪行,请求胡国梁把佟国纲交给他们处置,正在为堂兄胡国柱被郭壮图拘押而窝火万分的胡国梁也没有辜负百姓的期望,先让胖子军士兵打断佟国纲的双手双脚,然后再扔给了百姓,结果很自然的,无数的酷刑之后,佟国纲连一点骨头渣都找不到了。
  当然了,因为这个决定,战后胡国梁也被高得捷和韩大任的联手臭骂得狗血淋头,“蠢货!你为什么不把佟国纲满狗的骨头留下烧骨灰,骨灰再烧成马桶赚钱?你知不知道,这条满狗这几年来祸害了多少汉人百姓和蒙古部落?你知不知道,满狗皇帝骨灰烧成的马桶,现在已经有人出一万两银子买一个了!蠢货!败家子!”
  “杀畜生!”追杀战还在持续,不光归德城里的百姓,归德城外的百姓也加入了追杀包衣军的队伍,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怒吼着冲向每一个落单的包衣军士兵,把每一个抓到包衣军士兵都生生打死,活埋凌迟,用菜刀剁成肉酱!
  所以,菜刀实行实名制确实很有必要。


第四百零一章 准备跑路
  春寒料峭,飘落的雪花把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染成了一片银白,屋檐上挂满了冰柱,一根根犹如宝剑般锋利,天空灰蒙蒙的,阴沉得就象索额图此刻的心情。
  才刚满四十的索额图,僵尸帽下的辫子就已经花白了一大半,夹着厚厚的公文走在落满雪花的宫中道路上,步履还有一些说什么都掩饰不住的蹒跚,脸上的表情也冰寒得比刺骨的北风还冷,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神之中也尽是茫然,茫然得就象快死的病人,就象一具行尸走肉。
  进了慈宁门,来到慈宁宫前,索额图恍惚看到台阶下堆有一个雪人,再定睛细看时,这才发现慈宁宫台阶下不是雪人,而是一个真人,只是这个人在风雪中也不知道跪了多少时间,全身都落满了雪花还纹丝不动,所以才让索额图产生了错觉。又走近了仔细一看那人的相貌,索额图不由又是一惊,惊呼道:“于成龙于大人,你什么时候进京的?”
  跪在慈宁宫外正是于成龙,但不是当年南下云南协助王煦处理卢李之争那个小于成龙,而是被螨遗们吹上了天的大于成龙,康麻子十二年卢胖子亲率武昌吴军突破螨清长江防线,兵进黄州府,协助蔡毓荣守卫长江防线的于成龙一度打算上吊自杀殉国,被随从及时发现救下,于成龙痛哭后又命随从给自己戴上木枷,穿上囚衣打入囚车押来北京城请罪。不过康麻子自然不肯杀于成龙这个螨清汉官的旗杆,罚了一年俸禄又给于成龙封了一个山东布政使的官职,不到一年又把于成龙调回直隶,加封直隶巡抚,于成龙也一直在直隶巡抚任上呆到了现在。
  听到索额图的询问,全身几乎冻僵的于成龙终于动了一动,半晌才沙哑着嗓子答道:“回索中堂,下官是昨天晚上从保定回的北京,奉太皇太后懿旨,进宫陛见。”
  “那你怎么还不进慈宁宫?还跪在这里?”看到年过六旬的于成龙被冻得胡子眉毛都挂满了冰屑,索额图不由勃然大怒,转向宫门前的太监怒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你们知不知道这位于大人是谁?敢让他在这里跪这么久?是不是因为于大人没给你们塞门敬,你们故意不给他通报是不是?”
  几个小太监赶紧跪下,于成龙则主动开口解释道:“索大人,你误会了,不怪他们,是下官自己愿意跪在这里的。下官刚才请小公公们通报,小公公们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昨天一夜没睡,天亮了才好不容易睡下,下官怕打扰老祖宗休息,所以就请小公公们暂时不要通报,自己在这里跪等。”
  恍然大悟下,索额图难免有些感动——就螨清朝廷现在这副鬼样,象于成龙这样的忠臣可真是越来越少了。当下索额图赶紧搀起于成龙,一边为他拍雪一边让小太监进去通报,不一刻,孝庄的贴身太监李引证快步跑了出来,跑到于成龙面前二话不说先抽了自己两个嘴巴,逼着几个小太监磕头告罪,于成龙当然说没关系,李引证这才又和索额图联手,一起把于成龙搀进了慈宁宫。
  进了慈宁宫,于成龙和索额图很快就见到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孝庄老妖婆,索额图天天和孝庄老妖婆见面倒没有多少感觉,但是衙门在保定很少进京的于成龙却大吃一惊,才那么三四个月没见,本就苍老的孝庄老妖婆就象又老了十岁一样,原先花白的两鬓几乎已经找不到一根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明显多了许多,感伤之下,磕头行礼的于成龙话里都已经带上了哭腔,“微臣于成龙,叩见太皇太后老祖宗。”
  “于大人免礼,快快请起。”孝庄挥手,又吩咐道:“小李子,快把于大人搀起来,搀到炭炉旁边看坐。”
  于成龙道谢,李引证依令而行,把于成龙搀到了生有旺盛炭火的铜炉坐下,孝庄老妖婆这才尽是歉意的说道:“于大人勿怪,哀家昨天晚上想了一夜的心事,天亮了才昏沉睡去,不想把召见你的大事给忘了。”
  “微臣不敢。”于成龙语带哽咽,“倒是太皇太后,你不能这么操劳了,微臣才四个月没见到你,你差不多就又瘦了一圈,微臣都有些不敢认了。”
  “哀家知道,你也一样,要多保重。”浑浊老眼上明显带有黑眼圈的孝庄老妖婆勉强一笑,又转移了话题道:“于爱卿,你先暖暖身子,召见你的事一会再说,小李子,给于大人端一碗参汤来。”
  李引证答应,飞快吩咐小太监去端参汤,孝庄老妖婆则又转向索额图说道:“索大人,这么早进宫觐见,有什么大事要奏报?是不是卢一峰逆贼北伐的事,他打到那里了?”
  索额图犹豫万分,不番立即回答,孝庄老妖婆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吧,天塌不下来,不管什么样的坏消息,都说吧。”
  “遮。”索额图答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刚收到的折子,河南巡抚佟凤彩六百里加急:大清乾隆元年正月十一日,伪周伪越王卢一峰麾下伪大将军韩大任、高得捷两部,与我大清安北大将军佟国纲会战于河南归德,大清军队全军覆没,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逃回了开封府,佟国纲与费扬古全都为国捐躯。佟凤彩闭城死守,请朝廷速发援军。”
  “砰,砰”两声,孝庄老妖婆手里的茶杯和于成龙手里的汤碗先后落地,一起摔得粉碎,接着于成龙赶紧跪下请罪,孝庄老妖婆却仿若不闻,凝视着索额图手里的奏折许久不语,索额图也低下了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慈宁宫里安静得火炭燃烧时的轻微爆裂声都能听到。
  许久后,孝庄终于开口,缓缓说道:“小李子,把于大人搀起来,重新上一碗参汤。”
  “谢太皇太后老祖宗。”于成龙泪如雨下的磕头,哽咽说道:“老祖宗,还是先议一议给佟中丞派遣援军的事吧,微臣在保定府招募组建了三千多乡勇义兵,可供老祖宗调遣。”
  “不用了。”孝庄老妖婆勉强一笑,淡淡说道:“你组织那些义兵,还是留在直隶境内镇守地方吧,前几天你的折子不是说,在雄县和霸州一带,都有刁民鼓动百姓作乱吗?那里与京师近在咫尺,必须尽快平定下来,不然的话,很容易造成动乱。”
  “微臣遵旨,请太皇太后放心,微臣回到保定,一直亲自率军平定这些乱匪。”于成龙磕头答应,又小心问道:“那逆贼兵犯开封重镇,太皇太后老祖宗又打算如何处置?”
  孝庄老妖婆苦笑,索额图更是苦笑,一起心说怎么处置?我们还能怎么处置?现在大清朝廷的国库、内库和各地府库都是空空荡荡,主力军队也都死光死绝了,我们还拿什么增援开封府?
  苦笑完了,孝庄老妖婆勉强打起精神,用平静的语气向于成龙说道:“增援开封府的事,哀家自有主张,等和户部、兵部商量后再决定。说召见你的事吧,哀家这次召你进京,也是和眼下的局势有关,有一件事,哀家必须当面交代你去办。”
  “请太皇太后吩咐,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于成龙恭敬答道。
  “哀家不要你赴汤蹈火,哀家只是……”孝庄老妖婆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语出惊人道:“哀家只是想向你借一些银子和粮食。”
  “太皇太后向微臣借钱粮?”于成龙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错。”孝庄点头,表情严肃的说道:“卢一峰逆贼两路北上,兵锋已进山东河南,朝廷急需军队平叛,但大清军队的情况,你也是亲眼所见,直隶、山东、山西和辽东已经无兵可派,京畿地区包括丰台、密云和善扑营,总共也只有一万刚出头军队,还有将近一半都先皇阵亡后从旗丁中紧急招召来的。要想征募新军抵挡卢一峰逆贼,哀家就只能向你借银子和借粮食了。”
  “可微臣没有啊。”于成龙差点没哭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太皇太后向微臣借钱借粮,微臣自当双手奉上,可微臣的所有家产加在一起,恐怕还凑不出五十两银子,实在是杯水车薪啊。”
  “哀家知道你没有。”孝庄老妖婆叹了口气,也说道:“但哀家又知道,你手里虽然没有,却有办法替哀家弄到这笔救命的钱粮,所以哀家就只能向你开口了。”
  “微臣能为太皇太后弄到这笔钱粮?”于成龙一楞,疑惑说道:“微臣上那里去弄?怎么弄?”
  “你能。”孝庄老妖婆凝视于成龙,缓缓说道:“康熙十四年,直隶的年景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刚结束秋收不久,一些百姓士绅手里应该还有些存粮,哀家想请你出面,替哀家借五十万石粮食来。还有,哀家已经密令内务府赶印了六百万两纹银的军用币,你回去的时候带到保定去,一个半月内,替哀家换成现银。”
  孝庄老妖婆说完,不要说于成龙傻了眼了,就连索额图都呆住了,说什么都没想到孝庄老妖婆在前债未清情况下,竟然还要向百姓伸手借贷,甚至还要再向百姓加派征粮。
  “于爱卿,哀家知道你难,但哀家更难。”孝庄老妖婆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哽咽,“先皇不幸阵亡,只给哀家留下了风雨飘摇的半壁江山,一个刚满四岁的曾孙,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和一堆欠债,卢一峰狗贼又来趁火打劫,哀家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哽咽到这里,孝庄老妖婆直接哭出了声来,抽抽噎噎的说道:“哀家也知道,你在地方上虽然很得民望,但是先皇欠下的债还没有还,哀家又逼着你去向百姓借贷,向百姓加征钱粮,是很让你为难。可是,哀家不这么做,已经不行了,卢一峰狗贼已经打进了山东,从潼关调回来的佟国纲援军,又在归德全军覆没,开封告急,哀家连一个援兵都派不出去,如果哀家再不想办法弄到一笔钱粮,组织一支新军抵挡卢一峰狗贼的北伐大军,大清的江山社稷,也就到此为止了。”
  孝庄老妖婆哭,于成龙也哭,索额图也跟着抹眼泪凑趣,慈宁宫中悲声一片,孝庄老妖婆又抽噎着说道:“于爱卿,你知不知道?其实早在去年十月底结束秋收时,就有朝臣上奏,奏请哀家给你下旨,让你对直隶百姓加税加粮,用加征来的钱粮组建新军,可哀家拒绝了,哀家知道你难,更知道以你的爱民如子,清廉如水,肯定不忍心再给百姓加征负担,哀家也不忍心……”
  “可现在,哀家已经没有办法了。”孝庄老妖婆抽泣着话风一转,“于爱卿,你知不知道,大清江山的社稷安危,其实已经系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直隶那么穷,钱粮那么少,哀家不管派什么人去,不管怎么样的磕头跪求,都已经抽不出钱粮了。只有于爱卿……,只有于爱卿你能办到,你对百姓说的话,百姓能相信,你向百姓借钱借粮,百姓能借给你,其他人,那怕是哀家亲自去,说的话,也没有你的管用。”
  于成龙更是大哭,孝庄老妖婆却又忽然起身,走到于成龙面前,哽咽着作势要跪,哭泣道:“于爱卿,只有你能挽救大清江山社稷了,于爱卿,哀家,替大清的列祖列宗,求你了……”
  哭泣着,孝庄老妖婆还真向于成龙双膝跪下,吓得于成龙是魂飞魄散,赶紧疯狂磕头,大哭着说道:“太皇太后,你千万不要折杀微臣!微臣尽力,微臣尽力去办就是了!太皇太后,微臣求你快快请起,微臣尽力去办就是了。”
  “于爱卿,哀家不是要你尽力,是要你一定办到。”孝庄老妖婆大哭说道:“漕运断了两年了,京仓去年八月就见底了,丰台、密云和热河的驻军,都已经三个月没发军饷了,你如果不能办到,不用卢一峰狗贼动手,我们大清江山,自己就会垮掉了!”
  “微臣全力去办,微臣一定办到!”于成龙把心一横,磕头大哭说道:“请太皇太后老祖宗放心,一个半月之内,微臣不管怎么想办法,也一定把六百万两军用币换成现银,也把五十万石军粮押往京师听用!”
  “于爱卿,难为你了!”孝庄老妖婆大哭,搀起已经额头都磕出了血的于成龙,与于成龙对面痛哭……
  哭哭啼啼的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接受了征粮征饷的差使,于成龙终于抹着眼泪磕头跪安,在李引证的引领下到内务府去领取孝庄老妖婆赶印的军用币。于成龙前脚刚走,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索额图立即开口,万分紧张的向孝庄老妖婆问道:“老祖宗,我们之前欠的军用币还没有偿还,又让于成龙去发行六百万两纹银的军用币,是不是太过竭泽而渔了?直隶不比江南,常受粮荒困扰,即便是所谓的士绅大户,也比不上一个江南的中等士绅啊。”
  孝庄老妖婆不答,慢慢抹着脸上泪水,半晌才缓缓说道:“除了竭泽而渔,哀家已经没有办法了,以于成龙的官声和能力,哀家向他要求的钱粮,他至少能弄到六七成。”
  “可就算如此,就算于成龙替朝廷弄到了这笔钱粮。”索额图更是疑惑,问道:“但我们临时组建的新军,能挡住卢一峰的北伐大军吗?”
  “谁说哀家要拿这笔钱粮来组建新军了?”孝庄老妖婆横了索额图一眼,冷冷说道:“岳乐南征前就说过,没有经过严格训练和实战锻炼的新军,遇见身经百战又武装到了牙齿的卢一峰狗贼队伍,就是一群待宰羔羊,拿这笔钱粮来组建新军,抵挡卢一峰狗贼的北伐大军,等于就是往水里扔!”
  索额图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惊讶问道:“老祖宗,既然如此,那你让于成龙筹备这笔钱粮,又拿来干什么?”
  “关外是蛮荒之地,地广人稀。”孝庄老妖婆轻描淡写的说道:“大清八旗撤回关外,现去开垦荒地种庄稼,怎么可能来得及?哀家不给关外准备一笔充足的钱粮,大清八旗撤回关外吃什么用什么?”
  “老祖宗,你打算率领大清八旗撤回关外?”索额图震惊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孝庄老妖婆淡淡说道:“吴狗内战已经打响,耿精忠小儿又被卢一峰狗贼打得节节败退,转眼就要丢光浙江,以卢一峰狗贼的奸诈,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搀和进吴狗内战,只会先向我们大清朝廷下手,把我们赶出关外,获得北方充足的人力,等吴狗内战打得两败俱伤,然后再出去捡便宜收拾残局,同时也不给我们隔岸观火的机会。哀家如果不提前做好撤回关外的准备,等到卢一峰狗贼全面北伐的时候,再想准备就晚了。”
  “老祖宗深谋远虑,奴才佩服之至。”索额图赶紧奉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过老祖宗,从吴狗北伐的兵力来看,直接打到北京城下的可能性似乎不大,这个时候就着手准备撤回关外,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快了,就快了。”孝庄老妖婆冷冷说道:“卢一峰狗贼之所以没有立即发起北伐,是因为耿精忠还在浙江,还有因为北方刚刚结束秋收,老百姓手里还有点粮食,他的北伐时机还不成熟。等到耿精忠屈服,等到北方青黄不接,饿殍遍野的时候,卢一峰狗贼的主力就可以放心北上了。”
  说到这,孝庄老妖婆顿了一顿,尽是皱纹的苍老脸庞上又露出了一丝无比歹毒的狞笑,喃喃说道:“哀家让于成龙出面竭泽而渔,也是应对卢一峰狗贼北伐的一个法子,卢一峰狗贼打到了北京,会发现北京完全是一座空城,钱粮全靠漕运支撑,为了收买民心,他也必然得向饿殍遍地的直隶山东投入大笔钱粮。等他解决了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大清在关外,也可以站稳脚步了。”
  “老祖宗,是想用钱粮后勤拖住卢一峰狗贼的后腿,让他无法立即追杀到关外?”索额图总算是明白了孝庄老妖婆的用心。
  孝庄老妖婆缓缓点头,又阴阴说道:“即日起,开始执行撤回关外的预订计划,先把紫禁城里的奇珍异宝秘密运往盛京,再给山西巡抚穆尔赛制订一个征粮征银计划,尽可能把山西给刮光,钱粮全部送到盛京去,把烂摊子甩给卢一峰狗贼!”


第四零二章 三好王爷
  李天植代表卢胖子提出条件,主动提出求和谈判的耿精忠耿王爷当然不可能答应,在局部实力并没有太大劣势的情况下,拱手向胖子军献出浙江全境,还得向当年跑进靖南王府望海楼向自己乞讨的卢胖子俯首称臣,行礼进贡,自尊心十分强烈耿王爷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半个浙江,耿王爷只要不是脑袋进水,就绝不可能轻易答应胖子军的条件,所以在收到胖子军的答复后,耿王爷第一件事就是把面前桌子掀翻,破口大骂卢胖子和李天植的祖宗十八代,并鼓起勇气再次出城决战,力争用武力赶走如同附骨之疽一样纠缠不休的胖子军南征军。
  很遗憾,耿王爷想决战,李天植却不想决战,贸然决战打输了后果自不用说,打赢了也只会便宜郑经和尚之信,所以耿王爷的大军刚一出动,胖子军立即就兵分两路,主力退过东阳江在西岸驻扎,一部分军队躲进兰溪小城闭门死守,以坚城利炮与耿王爷的主力周旋,即便有机会也不肯出手破敌,耿王爷几次攻不下,士卒伤亡惨重,粮草辎重也消耗巨大,不得已又只好退回了金华城,胖子军主力则从容渡江,继续咬住耿王爷尾巴。
  事情到了这一步,耿王爷也只剩下了三个选择,一是答应胖子军的屈辱条件;二是兵分两路,留下一部分军队死守浙江各大城池,另一部分迅速回师福建,去和抄耿王爷老巢的郑经决战——不过这个决定等于就是两线开战,自分兵力,不仅容易被各个击破,还很可能又把尚之信那条豺狼也招来,陷入三线苦战的险境。
  第三个选择是耿王爷的心腹刘蕴祥背着耿军众将提出来的,那就是遣使通好郑经,承认郑经在福建攻占的土地所得,以现有控制地为界停战,联手迎战咄咄逼人的胖子军。刘蕴祥还认为,在强大的胖子军面前,耿军和郑军其实已经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耿军如果灭亡,郑军别想有好日子过!同样的道理,郑军如果灭亡,耿军也别想在胖子军面前独安,与其选择向胖子军屈服去和郑军自相残杀,倒不如和郑经联手杀退胖子军,先巩固住在浙江的已得利益,腾出手来再夺回被郑经抢走的福建土地!
  不得不承认,刘蕴祥这个提议虽然疯狂,但是在战略上绝对正确,耿精忠和郑经不管谁孤军作战,都不可能是胖子军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矛盾争端齐心协力,这样耿精忠和郑经才有可能实现共赢。而咱们的耿王爷稀里糊涂了大半辈子,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也终于理智了一次,思虑再三之后,毅然做出了明智选择,派出口才了得的江元勋日夜兼程赶回福建,到泉州拜见郑经请求停战,借兵抵御胖子军南犯。
  因为温州还在耿军控制之中,江元勋到了温州后立即登上海船南下,倒也没花多少时间就抵达了泉州。而与此同时,摆脱了杭州负担的台湾郑军在胖子军的有力牵制下,已经攻占了漳州、泉州、兴化、邵武、潮州、惠州、龙岩和汀州八郡之地,实力已然大增,也基本已经在大陆上站稳了脚步,并且还已经合围了耿精忠军队最大的产粮地延平府城,耿精忠叔父耿继善几近恶战才勉强保住延平孤城,但也是军队伤亡过半,城池摇摇欲坠,连续三次向耿精忠发去了求援书信,形势危如累卵。
  局势危急至此,江元勋也不敢耽搁,海船刚一靠上泉州码头,立即就向码头上的郑军队伍表明了身份,呈上礼物请求郑经立即接见。只是江元勋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的正常请求竟然遭到了郑经的无礼拒绝,还回话命令江元勋立即滚蛋,让耿精忠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江元勋暗骂郑经鼠目寸光之余还是不肯死心,守在郑经的行辕门前再三恳求,又是塞钱又是送礼的请求郑经亲兵再次通报,只求能见上郑经一面。
  还好,江元勋的运气还算不错,郑军吏官都司陈骏音正好有公事来郑经行辕求见,恰好撞上了江元勋,听江元勋说完来意,极有战略目光的陈骏音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临,赶紧让江元勋暂且等待,自己进去劝说郑经接见江元勋。而经过陈骏音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郑经也终于同意了接见江元勋。
  见面未必就代表江元勋此行一定能够成功,江元勋当着郑经及延平王府众文武说明来意请求之后,郑经和大部分的延平王府文武官员不仅没有因为耿精忠主动求和而欣喜若狂,反而一起疯狂大笑起来,郑经还嘲笑道:“江大人,你们耿王爷的脑袋一定是进水了吧?本王与卢一峰王爷早有盟约,南北夹击你们,你们耿王爷竟然还想向本王求和?让本王背信弃义,失信于卢王爷,失信于天下?”
  “回王爷,这不是失信于天下的问题,是唇亡齿寒的问题。”江元勋不卑不亢的说道:“贵军为齿,我军为唇,倘若我军覆灭,贵军孤立无援,卢一峰向贵军下手的时候也就到了。”
  “这个倒不用江大人为本王操心了。”郑经傲然答道:“本王早与卢一峰订立盟约,宰了耿精忠小儿后,本王与卢一峰划福建省界为疆,互不侵犯,联手反清!卢一峰的信用,可比你们耿王爷强上百倍。”
  “卢一峰确实言而有信,这一点小使承认。”江元勋针锋相对道:“但是小使可以看得出来,卢一峰的所谓信用良好,不过是在他觉得应该守信用的时候遵守一下承诺,当他觉得遵守承诺会危及他的本身利益之时,所谓的信用,在他眼里就不值半文钱了。”
  “危言耸听,有何凭据?”郑经冷哼。
  “证据当然有。”江元勋朗声答道:“小使也不敢欺瞒延平王爷,我军虽然与卢一峰交手数月,但暗中的使者联络就一直没有断过,我军向卢一峰求和,卢一峰也没有拒绝,只是提出索要浙江全境,与我们靖南王府划福建省境为界。由此可见,卢一峰与贵军结盟,其目的不过是驱虎吞狼,把我军赶回福建与贵军自相残杀,他在一旁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江元勋的这番话总算让郑经认真了起来,延平王府里的文武官员也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低声讨论此事可能。一边陈骏音乘机出列,向郑经行礼奏道:“王爷,卑职认为江大人言之有理,卢一峰素以奸诈著称,吴藩起兵后几次重要战略,皆是出自他的谋划,现在他一边与我军结盟讨耿,一边又在暗中与耿军藕断丝连,私下言和,并极力促使耿精忠主力回师福建,其目的很阴险很简单,就是驱虎吞狼,借郑经的刀来杀我们。”
  郑经眼珠子乱转,开始动摇,不曾想历史上导致郑耿联盟破裂的罪魁祸首之一的台湾兵官陈绳武跳了出来,指着江元勋的鼻子质问道:“你在这里红口白牙的污蔑卢一峰王爷,挑拨我们延平王府和越王府的关系,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拿出白纸黑字的证据来!”
  江元勋楞了一楞,这才发现卢胖子的另一层阴险之处,胖子军与耿军秘密联络不下十次,竟然没有一次落于纸张,全都是口头答复,自己上那里找证据来证明自己没说假话?
  “拿不出来吧?”陈绳武察言观色,见江元勋神色尴尬,立即明白江元勋根本没有证据,得意洋洋之下,陈绳武又转向郑经拱手说道:“王爷请明查,耿精忠小儿派一个使者来这里胡说八道,栽赃污蔑,其目的不过是挑拨离间我军与大周军队的亲密关系,破坏我军与大周军队的盟约,其用心不过就是骗取我军停战,既保住他们的福建州府,又让王爷你失信于天下,让王爷你背上千古骂名。”
  郑经打了一个寒战,猛然想起上次自己对胖子军见死不救,差点导致胖子军对自己开战,最后还是双手奉还杭州天堂才平息卢胖子的怒气,这一次自己如果又被耿精忠的使者三言两语打动,又和卢胖子翻脸,那么不仅胖子军肯定要起兵报复,自己也又要在汉人中留下千古骂名了。
  “王爷,不是小使拿不出证据,实在是卢一峰太狡猾了。”江元勋赶紧解释道:“我军至少十次与卢一峰秘密联络,小使甚至还见过卢一峰一次,但卢一峰狡诈异常,每一次都没有留下墨吃纸,全都是口头答复!小使甚至可以肯定,以卢一峰的奸诈小心,除非达成正式协议,否则卢一峰绝对不会给我军留下半点证据!”
  “没有证据,你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陈绳武冷笑道:“等把我们王爷骗得和越王爷翻脸,就算发现上当,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如果江大人你就这么口说也算数的话,那我也可以这么说。”从耿精忠队伍里投降到郑经麾下的原耿军怀远将军刘应麟也阴阳怪气的说道:“越王爷昨天还派人对我说,他抓到耿精忠以后,准备象对付满狗皇帝一样,把耿精忠也烧进马桶,送给我们延平王府公用。”
  除了陈骏音等少数几人之外,其他郑军文官武将全都哄堂大笑起来,江元勋心中有气,却不便反驳。偏巧陈永华又回了台湾,见郑经没有开口制止,以陈绳武、吴淑为首的郑军文武官员更是肆无忌惮,纷纷开口劝说郑经不要相信江元勋的鬼话,葬送了目前的大好形势,又招来胖子军的豺狼虎豹,而专意忠明的郑经本就对耿精忠万分鄙视,根本就没考虑过和耿军联手抗胖,被麾下将官这么一鼓动,开始的一点动摇也很快抛在了脑后。
  最后,郑经终于挥手打断众将官的聒噪,微笑着冲江元勋说道:“江大人,本王听说给你的名字,也知道你很有才具,但耿精忠小儿有眼无珠,对你不是十分重用,本王十分为你惋惜,想把你留在麾下听用,与本王联手重兴大明江山,不知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江元勋的脸色开始发青了,虽然江元勋确实不得耿精忠重用,常有怀才不遇之叹,但这并不代表江元勋就想背叛耿精忠,投靠比耿精忠更加鼠目寸光的郑经,所以江元勋很快就咬牙答道:“多谢王爷美意,但忠臣不侍二主,江元勋虽然不才,却也不愿去做卖主求荣之事!”
  “那随便你。”郑经也不勉强,表情轻松的说道:“那你回去告诉耿精忠,本王与卢一峰早有盟约在先,想要本王弃盟背信,做梦!”
  “王爷!”陈骏音快步出列,双膝跪下说道:“王爷请三思,与耿精忠结盟,对我军有百利而无一害,既可以争取到时间巩固大陆八郡,又可以休养生息,保存力量,近而可以借用耿精忠之力,替我们挡住更危险的卢一峰啊!”
  “王爷,陈大人这话半点不错。”江元勋也垂死挣扎道:“与我军结盟,以现有土地为界停战,我军就是贵军的北部屏障,贵军也可以腾出手来安心南伐,诛杀尚之信夺占广州、韶州和南雄三府,剪除卢一峰在两广的羽翼,对贵军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王爷,请不要中计!”陈绳武嚷嚷道:“耿精忠小儿反复无信,他骗得我军与卢王爷翻脸,又骗得我军对尚之信开战,他又忽然与卢王爷结盟南下,我军南北受敌,如何抵挡?”
  “是啊,王爷,上次耿精忠答应让我们登陆泉州,墨迹未干,马上又出兵拦截我军,继续迁界禁海,杀害我台湾无数军民百姓,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好几个郑军文武官员都嚷嚷起来。提起这件旧事,被耿精忠背信弃义愚弄过的郑军众人更是义愤填膺,纷纷开口附和,坚决反对与耿精忠停战。
  “吵什么吵?!”郑经大喝一声,喝住群情激奋的郑军文武将官,又指着江元勋说道:“那好,看在你的花言巧语份上,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回去告诉耿精忠,他想和本王停战结盟可以,但他必须让出福建全境,本王才能相信他的诚意!”
  郑军众将再度哄堂大笑,一起称赞郑王爷决策英明,只有耿精忠让出福建全境,延平王府才有可能和耿精忠联手合作。江元勋则绝望的低下了脑袋,陈骏音也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一起在心里暗骂,“鼠目寸光,一群蠢货!”
  江元勋万分失望的回到码头,登船准备北上的时候,延平王府仅有陈骏音一人赶来给江元勋送行,还给江元勋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得到刘国轩生力军增援的郑军主力,已经攻破了延平府城,耿精忠的叔父耿继善侥幸突围成功,逃向了北面的建宁府城建安城,耿精忠军在福建,也只剩下了福州和建宁两块地盘,郑军上下则士气大振,已经开始了讨论如何攻打福州府和建宁府,铲除耿精忠在福建的最后力量。
  听到这消息,江元勋只能是苦笑以对了,陈骏音更是苦笑,都知道战祸难免,耿精忠主力很快就有可能向胖子军低头,掉过头来和郑经自相残杀。叹罢,陈骏音又好心劝道:“江大人,要不你就留下吧,你就这么回去,只怕耿王爷不会原谅你。”
  “留下有什么用?”江元勋叹道:“延平王府的军队虽然不少,但是在陆地战场上,怎么可能是我们靖南王府主力的对手?等我们王爷主力回师福建,把贵军赶回台湾,我不仅照样难逃一死,还会留下卖主求荣的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陈骏音长叹,心知江元勋说的全是实情,又见江元勋心意已决,陈骏音也不勉强,只能是叹息着把江元勋送上海船,扬帆返回温州。而当江元勋踏上跳板时,陈骏音忽然又冲着他说了一句,“江大人,你我虽然都是忠心事主,但你我都失败了,却未必是坏事。至少,我们的失败,能促使华夏江山更快统一,让黎民百姓少受战乱之苦。”
  江元勋呆了一呆,又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才走上海船,吩咐船工扬帆启航。
  ……
  正如江元勋和陈骏音所料,收到郑经拒绝停战和郑军攻占延平府产粮区的消息后,内外交困的耿王爷彻底的绝望了,南面的郑经要福建更要他的命,北面的卢胖子要他的浙江,还有一个尚之信磨刀霍霍的准备从他身上切肉,耿王爷就是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这么多敌人同时夹攻啊。
  无可奈何之下,耿王爷也只好重新考虑接受卢胖子的屈辱条件,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耿王爷也猛然发现,其实胖子军开出的条件不算十分苛刻——和郑经比起来,同时向胖子军屈服也对耿王爷最有利,因为胖子军的综合实力最强,向胖子军屈服不仅可以躲开最强的敌人,还可以让尚之信掉转枪口对郑经下手,同时还可以从胖子军手里弄到一笔钱粮补偿,维持收复福建的战事,但是向郑经屈服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穷得叮当响的郑王爷不向耿王爷伸手就算好的了。
  思虑再三后,大周洪化元年正月二十八这天,耿精忠终于派出了次子耿显祖和心腹刘蕴祥出使胖子军,请求展开停战谈判,答应以吴老汉奸此前封的大周总统大将军名誉,向胖子军递交称臣表章,承诺遵守吴老汉奸的大周太祖高皇帝遗诏,接受卢胖子辖制,并答应让出浙江全境,耿精忠军全面退回福建。
  耿显祖和刘蕴祥在胖子军大营受到了李天植和李之芳的热情接待——耿精忠派来儿子请求停战,已经代表了足够的诚意,李天植和李之芳自然不会再故意刁难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李天植也终于出示了卢胖子的越王诏书,宣布卢胖子以大周摄政王的名誉,册封耿精忠为大周靖海王,赏亲王双俸,封耿精忠留守福州的长子耿显柞为靖海王世子,封耿显祖为一等海澄公,耿精忠的亲眷和主要部下,也各有封赏。
  除此之外,李天植还代表卢胖子宣布了一个意外的决定,那就是胖子军考虑到耿精忠在福建已经只剩下福州和建宁两个州府,战略纵深过小,所以耿精忠可以暂时不用移交温州府,允许耿精忠在收复福建一半州府之前可以在温州驻兵屯粮,然后再向胖子军移交温州!
  胖子军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主动让步,耿显祖和刘蕴祥当然是大喜过望,然后耿显祖又怯生生的向李天植说道:“大将军,家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家父为了替大周拿下浙江,牺牲了十几万将士,耗费了无数钱粮辎重,现在家父向卢王爷移交浙江全境,卢王爷能否稍微补偿一下?”
  说到这,耿显祖又赶紧补充道:“大将军不要误会,家父绝对不是贪心不足,家父的几个产粮地大半都被郑经小儿抢走,尤其是延平府,产粮占到福建的四成还多,也被郑经小儿抢走了。没有卢王爷支援钱粮,家父实在很难替大周朝廷收复福建全境。”
  “二王子,你们要多少?”李天植微笑问道。
  耿显祖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将军,那小侄就斗胆开口了,家父希望卢王爷能支援粮草十万石,军饷五十万两,三好火箭一千枚,手雷一千枚,三好燃烧瓶一千枚,还有三十条海船。”
  李天植不说话,神色还有点惊讶,旁边刘蕴祥看情况不对,赶紧说道:“大将军,如果贵军军需紧张,我们王爷也不会强逼,这些数字都可以商量。”
  李天植和李之芳都笑了,李天植又拿起一份清单,递给耿显祖和刘蕴祥,微笑说道:“这是我们王爷准备给你们的,粮草十五万石,军饷八十万两,火箭和手雷都是两千枚,燃烧瓶是三千枚,海用鸟船五十条,另外还有二十门子母炮和配套弹药。”
  “真的?大将军和李大人不是在开玩笑?!”耿显祖和刘蕴祥惊喜得一起跳起来,见李天植和李之芳一起微笑点头,耿显祖和刘蕴祥激动得一起拉住李天植和李之芳的手,连声道:“好王爷,有情有义,果然是三好王爷!”
  耿显祖和刘蕴祥欢天喜地的回到金华城向耿精忠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后,耿精忠惊讶于胖子军的大仁大义之余,也毫不犹豫的在称臣表章上签了字。又在第二天亲自前往胖子军大营,行礼跪接了卢胖子早就给他准备好的靖海王大印,成为大周朝廷建立以来的第一个大周藩王,当面与李天植协商了移交浙江全境的所有细节,并且在二月初一这天让出了金华城,率军返回温州,并传令处州、台州和衢州三地向胖子军移交防务,撤往温州集结,准备展开收复福建全境的战事——替大周朝廷收复。
  也是到了撤兵途中,耿王爷才发现味道不对,自己为了攻占浙江,付出的钱粮,何止十五万石军粮和八十万两纹银军饷的三四倍?卢胖子只拿出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的本钱——还是分期支付,就收走了所有利润,自己凭什么还要对他感激涕零?
  “呸!奸商!”耿王爷重重吐了一口痰,又骂了大句,“大奸商!”
  注:郑经鼠目寸光拒绝耿精忠求和并非虚构,历史上真有其事,历史上耿郑结盟,郑经利用耿军主力北上浙江的机会,确实攻占了耿精忠老巢福建省除福州、建宁和延平外的所有州府。即便如此,耿精忠为了团结抗清,除了派遣使者谴责郑经的背盟的行为,并没有调回抗清主力反攻郑经,表现出了难得的战略眼光和相对宽广的胸怀。
  后来杰书率领清军打进福建,包围福州和延平二城,耿精忠派遣得力将领王进功到泉州向郑经求救,郑经却不仅不派一兵一卒救援耿精忠,还把王进功强行留下封为台湾中提督匡明伯。耿精忠被逼无奈,只得投降杰书,随后又立即率领耿军残余主力向郑经发起反攻,只用了十个月时间便收复福建全境,把郑经赶回了台湾——但很可惜,耿精忠是替康麻子收复,五年后,耿精忠被康麻子骗回北京,凌迟处死。
  以上皆为史实,分别记载于《闽难记》、《平定三逆方略》、《螨清麻祖实录》、《台湾外记》、《云南备征志》、《五藩梼乘》、《台湾省通志》、《爝火录》、《甲申朝事小纪》、《海上定闻录》和《清史逆臣传》等史料,朋友们有兴趣可以一一查阅。


第四百零三章 胖子北伐
  尽管拱手向胖子军让出浙江全境太窝囊也太憋屈,向当年曾经到自己望海楼要饭乞讨路费的卢胖子俯首称臣,心高气傲的耿王爷也感觉难以接受,不过真正退让低头之后,耿王爷又忽然学懂了什么叫做退一步海阔天空,不仅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闽粤战场的局势也一下子变得对耿王爷有利起来。
  局势对耿王爷最有利的一点当然是与胖子军停战,尽管胖子军几大兵团中,以南线的李天植兵团最弱,但相对耿王爷来说,仍然拥有一定优势,耿王爷就算以弱胜强打败李天植,自身的实力也会遭到重创,同时还肯定会招来胖子军主力的全力报复,余下的胖子军三个军团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有把耿王爷秒杀的绝对把握!能够和这样的对手停战,还能争取到这么强大的盟友支持,对耿王爷来说天大的好事。
  同样重要的有利形势还有一点,那就是耿王爷能够赢得尚之信这个朋友,虽说耿王爷打死也不相信尚之信会和妹夫卢胖子永远友好相处,永远不会把对方连皮带骨吞了,但耿王爷又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同样被郑经抢去大块地盘的尚之信绝对不会错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即便不直接出兵帮忙,至少也会在闽粤战场的南线有力牵制住大量的台湾军队,这一点攸关尚之信的地盘根本利益,绝对不会打半点折扣。
  形势也确实向着这方面发展,二月十六,耿王爷的主力刚刚撤到温州府城,胖子军承诺的首批钱粮也通过海路刚刚在温州码头靠岸,尚之信的第十四个弟弟尚之瑛马上象苍蝇闻到血一样的跑到了温州,代表长兄向耿王爷提出请求结盟,联手猛揍抢地盘的郑经,事后各守旧界,互不侵犯,还表示平南王府的兵马辎重早已齐备,随时都可以动手在背后捅郑经的刀子。
  主动送上门来的盟友,耿王爷自然不会拒绝,不仅一口答应结盟,还答应了尚之瑛代表尚之信提出的附加条件,也就是对平南王府也开放海陆道路,方便尚之信向妹夫伸手要钱要粮要武器——能够恶心豺狼心性的卢胖子一把,耿王爷自然乐意。当下两家一拍即合,马上签订了盟约,然后挽起袖子就开始大干了。
  二月下旬,早就恨郑经恨得蛋抬的耿王爷和尚王爷一起动手,尚王爷派遣亲信大将王国栋出兵两万,攻打郑经队伍盘踞的惠州海丰县,战事激烈异常,蓄力已久的尚之信军完全占据上风,郑经队伍则因为扩张过快兵力分散,根本挡不住尚之信军的攻势,被迫放弃海丰退守陆丰,并向郑经求援。郑经闻讯大惊,急令潮州刘进忠出兵救援,不料刘进忠恼恨郑经不顾大局破坏反清队伍团结,按兵不动,坐视陆丰郑军被尚之信围攻而不救。
  与此同时,耿精忠也对郑军展开了全力报复,白显忠从仙霞关杀回福建汀州,曾养性从伏石关返回建宁,在耿精忠叔父耿继善的策应和协助,向福建最重要的粮食产地延平府发起反击。而耿精忠则亲自率领五万主力海陆一起南下,急赴被郑经主力攻打的福州老巢救援,与耿军会战于福桥宏路驿,不善陆战的郑军主力大败,逃回兴化城闭城死守,耿军水师都督朱飞汹率领张万恭、许英等将,借着胖子军支援的子母炮与燃烧瓶,也在海坛岛一带打败了郑军水师的偏师,迫使郑军水师退回湄洲屿,郑军南北两路一同告急。
  刚才还万分有利的战场局势忽然逆转,郑经当然是大发雷霆,又探得耿军主力回师福建是因为胖子军有意纵容,还资助了大批的粮草、辎重和军饷,郑经更是怒不可遏,当即派出使者柯平前往南京兴师问罪,指责卢胖子背盟弃义,失信于天下,要求卢胖子立即停止对耿精忠的一切支持,重新对耿精忠开战!
  郑经的谴责和要求能否见效暂时不去说他,随着耿军主力全面回师福建,蓄力已久的尚之信加入战斗,胖子军把耿郑尚三军封堵在闽粤境内自相残杀的战略计划终于还是顺利达成,胖子军在南线也处于了坐山观虎斗的有利位置,至少一年之内,胖子军不用为南线的军情告急而分心,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其他敌人,然后再出手去收拾闽粤残局。
  三月已是春天,东南风大作,郑经从海路派出的使者柯平也得已迅速赶到南京城,当面谴责卢胖子的背盟行为,卢胖子却小眼睛一翻,冷哼道:“谁背盟弃义了?本王和延平王府签定的盟约上,有没有规定不许本王单独接受耿精忠的投降?现在本王按约定执行盟约,让耿精忠向大周朝廷俯首称臣,献出了浙江全境,那一点背盟食言了?难道本王的大军杀入福建去和延平王府抢地盘了?”
  柯平拿起胖郑盟约满头大汗的翻了半天,发现情况确实如卢胖子所言,两军盟约上确实没有规定不许胖子军单独接受耿精忠的投降,自然也没有规定胖子军接受耿精忠投降之后,还必须得耿精忠开战。明白中计之后,柯平只能又硬着头皮指责道:“卢王爷,就算盟约上没有规定贵军不许单独接受耿精忠小儿的投降,那贵军为什么要故意放耿精忠小儿的主力返回福建?还给他提供大量的粮草军需,帮助他杀害我们台湾将士?”
  “本王为什么不放走耿精忠的主力?”卢胖子又是一翻白眼,哼哼道:“耿精忠归降大周朝廷,就任大周靖海王,已经是大周朝廷的人了,本王身负大周太祖高皇帝托孤之重,怎么能对大周的臣民将士痛下杀手,辜负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同样的道理,既然耿王爷已经是大周的靖海王,他的队伍自然也就是我们大周的军队,本王给他们供给粮草军饷,有什么不对?难道你们延平王要本王把大周将士活活饿死?”
  柯平的脸开始发白了,不是被卢胖子的歪理驳白了,是被卢胖子的胡搅蛮缠气白了,接着柯平灵机一动,赶紧又一拱手说道:“王爷,小使明白了,既然耿精忠已经是大周的靖海王,卢王爷你给他发军饷发粮草确实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可是,既然耿王爷已经是大周臣子,那么他就应该执行卢王爷你和我们签定的盟约,与我们划福建省境为界,不得踏足福建一步——卢王爷你也应该下旨,命令耿王爷全面退出浙江!”
  卢胖子一楞,难得有点语塞,也这才明白自己的胡搅蛮缠把自己也给坑了进去。还好,卢胖子身边还有一个诡辩狡辩上靠得住的走狗,王少伯站出来微笑说道:“柯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王爷为什么要命令耿王爷撤出福建?耿王爷又为什么不能杀回福建?”
  “为什么?”柯平斜瞟王少伯,心说看你这个丑八怪怎么解释。
  “很简单的道理。”王少伯微笑问道:“贵使可以再看盟约,这份盟约是不是我们卢王爷以大周越王府的名誉和贵军签定的,这点没错吧?”
  “没错。”柯平不用看就点头答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大周靖海王府对贵军开战,与我们大周越王府有没有关系?”王少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问道:“再请问贵使,我们的盟约上,有没有规定不许我们大周靖海王府夺回被占土地?又有没有条约明确指出,我们大周越王府必须制止和阻止其他大周军队对你们开战?”
  柯平彻底的无话可说了,卢胖子却象打了鸡血一样的跳起来,鼓掌道:“少伯说得太对了,耿精忠攻打福建,是我们大周靖海王府的事,与本王的大周越王府有何相干?本王和你们的盟约上,又有那一条规定本王必须约束所有的大周军队,不许他们攻打贵军?比方说郭壮图,本王指挥得动他么?”
  打发走了脸青嘴白的柯平,大周越王府的银銮殿上自然是奸笑一片,卢胖子更是笑得小眼睛都眯成了两条小缝,心知南线基本上已经是稳如泰山,自己不仅不用担心南线的威胁,还只要随便动动手,就能决定南线三家谁胜谁败,甚至就连郑经被迅速围殴至死都没关系,反正以尚之信和耿精忠的德行,是绝对不会和平友好相处的。
  基本奠定了南线的有利位置,卢胖子又把目光转向了北线,而胖子军的北线也是形势一片大好,顺利歼灭了螨清最后一支精锐包衣军,计划中的几个山东、河南州府已经全部拿到手了,不在计划中的河南陈州府和大名府开州、清丰、东明三县也主动送来了降表,河南巡抚佟凤彩放弃开封逃过黄河,韩大任只是派出了两千偏师尝试西征,开封知府胡文照就不做任何抵抗的开城投降,甚至就连驻扎济南的山东巡抚张凤仪和山东提督段应举,也悄悄派遣使者与高得捷联系,准备给他们自己留一条后路。
  北方的人心所向到了这个地步,胖子军内部自然是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全面北伐声音,南京城里的文臣武将和一些期盼荣华富贵而投机钻营的文人士子纷纷上表上书,力劝卢胖子发起北伐,向日暮西山的螨清朝廷发起最后一击,甚至还有一些官员士子壮着胆子点破卢胖子的野心,在劝师表上这么写道:“自古帝王,非四海一家,不为正统。圣朝有天下半壁,何置一隅不问,而自弃正统呼?”
  当然了,敢这么写劝师表的胖子军官员,统统都被卢胖子官降一级,罚俸三月——然后又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这些人偷偷升官,奖励钱粮。其中几个颇有点名气的文人,还被卢胖子的好老婆缐虞儿悄悄记住名字,准备着安排了给卢胖子次子卢邦宁当老师。
  歌舞升平的南京城里尚且如此,就更别说统兵在外的胖子军大将了,高得捷和韩大任连连上书,请求扩大北伐范围,还不断向卢胖子描述北伐的美好前景,介绍北方汉人百姓对大周越王府的民心所向。就连一向以忠厚低调的胖子军大将王绪,也忍不住找机会在卢胖子面前提出请求,希望能率领大军发起北伐,替卢胖子拿下北京,卢胖子则苦笑着说道:“如果我把韩大任或者高得捷的其中一人调回来守江南,换你去率军北伐,会有什么结果?”然后王绪就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继续陪同卢胖子坐镇江南。
  其实卢胖子也不是不想立即发起北伐,谋取自朱元璋之后第二个以南统北驱逐鞑虏的万世美名,直隶山东那点残余的清军也根本不可能挡住胖子军的铁蹄,而且孝庄老妖婆在太原也没有王保保的十万勤王大军,胖子军的北伐形势其实比朱元璋当年遇到的机会更好。真正让卢胖子下不定这个决心的,也不是胖子军的问题,而是卢胖子的心理问题。
  和所有被和谐教育洗脑的穿越者一样,卢胖子脑海里也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是希望自己发起北伐之后,每到一地,都能救饥荒百姓于水火,一下子改善新占地的民生问题,让寒者有衣,饥者有食,尽可能的减少战火给同胞带来的灾难。不过很可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科技力量,也注定了卢胖子这个念头只是幻想。
  公务之余的闲谈话语中,卢胖子的这个天真念头被心细如发的姚启圣察觉,姚启圣也直接指出道:“王爷,恕卑职直言,你这个念头确实是一片仁心,但卑职认为,这只是妇人之仁,还是祸国殃民的妇人之仁!自古以来,每逢改朝换代,那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百姓又那一次不是深受其害,饥寒交迫?”
  “可改朝换代为什么能成功呢?是百姓自愿去受战火之害?还是每一个百姓都是陈胜吴广,天生反骨?不是,是因为前朝的统治已经腐朽透顶,已经让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所以老百姓才去支持陈胜吴广,项羽刘邦,如果没有陈胜吴广和项羽刘邦的杀人盈野,暴秦如何可能推翻?如果没有朱元璋的血染鄱阳湖,北伐路上的累累白骨,又如何能驱逐鞑虏,奠定大明二百七十六年江山?”
  “如果没有这些牺牲,我们华夏岂不是还要被商纣暴秦统治,还要被五胡异族和蒙元鞑虏奴役?王爷你如果因为妇人之仁错过北伐良机,只是救了十万几十万的汉人同胞,却又害了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汉人同胞!因为王爷你如果不去把满狗朝廷彻底铲除,我们的北方同胞就要永远被满狗朝廷奴役,饿死我们更多的同胞,冻死我们更多的同胞!!”
  尽管在历史上名声并不光彩的姚启圣对卢胖子说这番话,未免有些可笑和有些投机之嫌,但这番话确实打到了卢胖子的心坎上,也让卢胖子认识到了自己被洗脑后的天真和愚昧,更想起某个朝代建国时的血海尸山,拿到江山后对百姓的忘恩负义和横征暴敛,全面北伐的念头和计划,也逐渐在卢胖子的脑海里酝酿成形。
  真正让卢胖子下定北伐决心的是螨清朝廷再度大规模发行军用币的消息,还有孝庄老妖婆不顾直隶山东已是饿殍遍野仍然大规模征粮的消息,刚开始胖子军决策层还以为孝庄老妖婆是打算垂死挣扎一把,准备组建新军抵挡胖子军北伐。但是到了三月中旬,随着墙头草朝鲜国王李棩遣使朝贡大周朝廷,带来了螨清朝廷在关外大规模开垦农田的情报,还有确认了孝庄老妖婆并没有从关外抽丁入关的消息,卢胖子很快就明白了孝庄老妖婆的恶毒用心——孝庄老妖婆准备带着螨清朝廷跑路了,还准备把北方的烂摊子甩给自己。
  明白了这一点,大周洪化元年三月二十八这一天,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精心准备安排,又再三确认了吴军内战已经扩大了西南全境,卢胖子终于在银銮殿上颁布钧旨,决心亲自率军发起北伐,彻底铲除螨清朝廷,先把螨清朝廷赶回长城以北,然后再布置全面剿灭螨清朝廷的计划。
  尽管也有不少人反对卢胖子亲自出征,远离南京中枢,但做梦都想亲自挥师打进北京城的卢胖子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虑和慎密安排,断然拒绝了这些走狗们的好意,并当场颁旨,命令征西大将军韩大任率军渡过黄河西进,打到河南怀庆府,切断潼关清军与直隶的联系,伺机攻取山西全境。又命令征北大将军高得捷立即北上,攻取山东全境。卢胖子亲率八万大军北上接应,会合高得捷军向螨清朝廷发起致命一击,又命王少伯、谢栋、王绪和秦勇坐镇南京,策应全局。
  杀鸡用牛刀,卢胖子的北伐大军接近二十万,卢胖子亲自率领的八万大军从四大军团抽调组建而成,超过三万是新兵或者新降兵,而高得捷的四万大军在攻入山东之后,兵力编制也超过五万大关,韩大任更狠,在安徽河南招抚招募各种炮灰,军队已经超过六万。三路大军一起北上西进,韩大任负责剪除螨清羽翼,高得捷开辟道路,卢胖子,则无耻的直捣黄龙!
  四月十二,最后一支抽调参与北伐的胖子军从浙江回到镇江,卢胖子也在南京祭拜了明孝陵和吴老汉奸的灵位,亲自率军踏上征程。临行时,卢胖子咬着牙齿对全军将士说了一句话,“北京,是中国人的北京!不是满狗的北京!不管满狗盘踞多久,不管满狗在北京的遗毒有多深,我们汉人都会把他们全部赶出去!全部,消灭!”


第四百零四章 直捣黄龙
  虽说直到最后关头才下定决心北伐,但卢胖子的北伐时机还是选择得太好了,南面的耿精忠、郑经和尚之信为了地盘打得天翻地覆,死去活来;西面的吴氏外戚和吴氏宗族为了争权夺利,同样也是打得热火朝天,地覆天翻,规模越来越大,红着眼睛都想要对方的命,根本抽不出手来掣肘卢胖子。
  而胖子军北伐的敌人螨清朝廷呢,精锐主力全部伤亡殆尽,残存的一点军队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不是胖子军的对手,不要说挡住卢胖子的北伐大军了,就是想稍微拖延和迟滞一下胖子军的北上脚步,都是一个大问题——从这一点看,胖子军面临的军事形势,甚至还要远胜过当年的朱元璋北伐。
  同时因为气候变化、人口增长和土地过度开发的缘故,直隶山东一带早已无法实现粮食自给,全靠南方的漕粮支撑,现在漕运被胖子军切断两年,又被康麻子、孝庄老妖婆和螨清地方官员轮流搜刮了多次,经济早已彻底崩溃,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人心思变,包括众多螨人百姓都盼望结束这烽烟乱世,又为胖子军的北伐奠定了坚实的民心基础,军队纪律相对较好的胖子军,真是想得不到百姓支持也难了。
  天时地利人和尽在肥手,胖子军的北伐战事也就只能用摧枯拉朽来形容了,为胖子军主力开辟前进道路的高得捷部接到命令攻取山东全境,兵分两路,一路攻东平、东昌,一路攻泰安和济南,大军刚出发不久,东平、肥城和莱芜等地就争先恐后的送来降表,自动剪辫投降,献上地方户籍名册。泰安知府汉奸旗人朱孝纯倒是扬言与泰安城池共存亡,还拿出家产招募乡勇准备和胖子军拼命,可是朱孝纯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招来的乡勇刚刚领到武器,就马上在一个叫王小二的刁民率领下夺占泰安城,砍下了他的脑袋,连同城池一起献给了胖子军。
  朱孝纯对螨清朝廷来说或许是一个忠臣,可惜这个螨清忠臣忘了一记古话——天下未乱,山东先反!山东百姓敦厚朴实,但如果统治者把山东百姓惹急了,敦厚朴实就会变成民风彪悍了,两年来山东饿殍遍地,易子相食者不计其数,螨清朝廷却还在山东拼命抽税征粮,还发行比檫腚纸都不如的螨清军用币横征暴敛,强行兑换百姓手中本就少得可怜的现银赖着不还,山东百姓肚子里早就憋满了怒火,逮到机会自然要发泄出来,朱孝纯自然也死得不冤了。
  大概是看到了朱孝纯的教训,高得捷亲率大军沿泰安官道北上,刚刚进入济南府境内时,坐镇济南的山东巡抚张凤仪和山东提督段应举便封了山东省库和府库,率领九千多已经半年多没领到一文钱军饷的绿营兵南下三十里,主动来到高得捷马前请降,高得捷遣使飞报已经起程北上的卢胖子,卢胖子大喜过望,当即加封张凤仪为直隶巡抚,封段应举为靖北将军,让二人辅佐高得捷扫荡山东余下的州府,又任命之前就已归降胖子军的前江苏按察使张秉直为山东巡抚,组建大周山东省府。
  有了张凤仪和段应举两个带路党帮忙,胖子军攻占山东余下的州府更为顺利,大军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一州一府率军抵抗,全都是闻风而降,主动剪辫献出城池,偶有几个地方官员负隅顽抗,也基本上不用胖子军动手,这些地方官员统率的螨清绿营兵就已经先把他们搞死——半年多没有领到一文钱军饷了,鬼才愿意给这些白痴螨清官员卖命。不到一月时间,一大半的山东州府便已纳入了胖子军版图,仅有莱州和登州两府没有更改旗帜——不是这两个府挡住了胖子军,是这两个府太偏远,扩张过快的胖子军腾不出手来去拿。
  与此同时,韩大任率领的胖子军西征军也是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先后攻占——准确来说是先后接收了河南的卫辉府和怀庆府,还有山西的泽州府,又分出一支偏师,轻而易举就拿下了彰德府,河南巡抚佟凤彩因为倒霉姓了佟佳氏,不敢向胖子军投降,直接逃回北京去了,韩大任军偏师顺势东进,顺手牵羊招抚了直隶的大名府城。最后还是因为军粮难以维济,时间又正处青黄不接无法就地征粮,韩大任军才被迫停下扩张脚步,等待粮草运达。
  五月十八,沿运河北上的胖子军主力八万人,在卢胖子的亲自率领下,抵达山东东昌府,并且在此与高得捷的前锋队伍会师,而高得捷的队伍经过几个月的招降纳叛,招募新兵,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七万余人——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已经在北方大量种植的红薯土豆已经开始收获,这些新兵差点就把胖子军的后勤给吃垮了。会师之后,卢胖子很是大大夸奖了高得捷和张秉直等有功文武一番,又迅速在东昌府衙中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攻占直隶和北京的军事计划。
  会议开始,卢胖子首先颁布了一道酝酿已久的北方土地政令,也是一道专门针对螨人圈地恶行的土地政令,宣布胖子军在山东、直隶、河南和山西四省圈地重灾区所攻占的土地,农田山地凡是属于螨人的,一律没收,有汉人佃户耕种的土地,一半归汉人佃户私有,一半没收,无人耕种的或者佃户逃亡死亡的,全部收为大周越王府所有,等待分发奖励给大周越王府的有功将士,同时没收所有不肯投降的螨清官员权贵、地主士绅的土地,也准备分发给大周越王府的有功将士。
  政令一宣布,不等胖子军张榜明发天下,胖子军的豺狼饿虎兼未来的大地主们先个个笑眯了眼,山呼王爷千岁,顺便把大周洪化朝廷彻底忘之脑后,只盼卢胖子早些篡权,登基称帝——洪化朝廷如果入主中原,这些良田好地还能有胖子军将士的份?文职官员也是个个跃跃欲试,心知以眼下的形势,胖子军一统中原已经是指日可待,自己们这些最早跟随卢胖子的走狗帮凶,也肯定能在将来的权力划分中捞到一块大蛋糕了。
  好不容易让文武走狗们停止了欢呼,胖子军决策层立即展开了进兵战术的讨论,一部分胖子军文武官员主张兵分三路,一支偏师去攻打山东最后的两个州府和登州和莱州,一支主力西进广平府,从广平府北上一路攻打顺德、正定和保定等直隶重镇,另一支主力则沿运河北上,攻打沧州和天津,直捣北京。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不必分兵,应该选择主力沿运河北上,直捣北京,等拿下了北京,直隶山东等州府县城也就可以传檄而定了,同时主力大军沿运河北上,还可以利用运河水运之利,减少后勤负担。
  其实选择那一个战术都一样了,从胖子军细作奏报的情报来看,在胖子军北伐大军大兵压境面前,孝庄老妖婆并没有全力组织新军准备抵抗,更没有从关外抽调盛京将军倭内巴图鲁和宁古塔将军巴海的最后两支清军入关勤王,而是选择了借口在关外组建新军,把大批横征暴敛所得的粮草银两送回盛京,逃跑意图已经十分明显,胖子军不管选择那一个战术进兵,都不太可能遭到螨清朝廷的拼死抵抗。
  梦想亲自挥师攻破北京的私心作祟,卢胖子仔细考虑许久后,借口直隶山东的土豆红薯已经开始收获,后勤压力较小,早些攻占直隶南部的州府县城,也可以利用饥荒暂为缓解的机会推行政令,巩固新占土地的统治,选择了分兵北上,胖子军众文武纷纷附和,都认为卢胖子言之有理。
  紧接着,卢胖子开始调兵遣将了,任命之前在高邮大战中表现出色的胖子军将领田大壮为山东提督,命令他率军一万攻打登莱二府,彻底铲除螨清朝廷在山东境内的最后势力。又命令高得捷率军五万西进广平府,沿直隶官道北上,攻占沿途官府,与胖子军主力会师于北京城下。再任命全节为后援将军,统兵三万坐镇东昌,组织乡勇民夫保护运河粮道和押送粮草,余下的六万多军队则由卢胖子亲自率领,沿运河直捣北京,在北京城下与高得捷军会师。
  听完卢胖子的安排,高得捷笑着问道:“王爷,你沿运河走,我沿官道走,路程差不多,有没有兴趣打一个赌,看谁先到北京?”
  “赌什么都行,你输定了。”卢胖子微笑答道。
  “不一定吧。”高得捷得意笑道:“虽然王爷你走的路,路上的满狗城池要少一些,但王爷你的军队是以步兵居多,末将的队伍却是以骑兵居多,在直隶这样的平原地带,王爷你恐怕跑不过末将。”
  “既然大节兄这么自信,那我们就赌吧。”卢胖子大笑说道:“我如果输了,攻破北京,我让你第一个进北京城。你如果输了,那我先进北京城,你不能有怨言,还得给我挥师东北,追杀逃回盛京的满狗朝廷。”
  “好,击掌为誓!”
  高得捷大喜,伸出一只手要和卢胖子击掌,卢胖子也不犹豫,伸出肥掌与高得捷重重一击,然后才微笑着说道:“大节兄,如果在保定城下久攻不克,不要急,我打进北京,自然会派援军给你,千万不要因为急于抢功,亲临战场冒险冲锋,火枪弓箭可不长眼睛。”
  “在保定城下久攻不克?”高得捷一楞,疑惑问道:“怎么可能,保定好象就只有一千多满狗绿营和四千多乡勇吧?王爷你小看我?”
  卢胖子微笑,却不解释,高得捷却很快醒悟过来,一拍额头惨叫道:“对,有这个可能!保定城是满狗直隶巡抚衙门所在,守城的满狗主帅肯定是大于成龙,那个老汉奸,绝对不可能向我们投降!他娘的,老子怎么碰上了这个铁杆老汉奸?”
  卢胖子奸笑起来,其他的胖子军文武官员也是哄堂大笑,韩元任笑得最是开心,很是幸灾乐祸兄长的死对头碰上了这样的硬钉子。奸笑过后,卢胖子又向高得捷吩咐道:“大节兄,如果攻城得手抓住了于成龙,他坚持不降,就赐他自尽吧,不要难为他。”
  高得捷愁眉苦脸的点头答应,又恶狠狠的说道:“老东西如果真象传说中那么顽固,拼死拉我的后腿,就算赐他自尽,我也要把他的帮凶全部活埋!把他们的女眷全部发配进军妓营!”
  “这个随你。”卢胖子躺回帅椅,敲着二郎腿晃荡着说道:“我们大周军队虽然是仁义之师,不随便伤害百姓,但是对于那些铁了心给满狗卖命的汉奸帮凶,用不着客气,你想怎么处置我都不干涉。”
  在东昌休整了一天,五月二十,胖子军三路大军一起出发,高得捷和田大壮两军东进西征,卢胖子则亲自率领七万四千余大军沿运河北上,直接杀向北京。消息传开,直隶京畿境内一片慌乱,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四姓恶奴纷纷收拾包裹逃往关外,助纣为虐的铁杆汉奸则惶惶不可终日,既不甘心给螨清朝廷陪葬,又害怕胖子军不肯饶恕自己的罪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得屁滚尿流。即便是普通百姓,又纷纷收拾包裹逃往外地,尽量避免被战火波及。
  与内九城里风声鹤唳的皆然相反,风暴的中心紫禁城里反而倒是一片平静,还不到五岁的胤禔屁事不懂,自然不知道他坐了不到一年的江山就要完蛋了,每天还只是乐呵呵的往太监嘴里撒尿玩。真正主政的孝庄老妖婆也是十分坦然,每天都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每顿一百零八个菜绝不可少,只是最后扛不住螨清王公和文武百官的压力,选择了在五月二十八这天召开廷议,讨论对策。
  廷议刚一开始,金銮殿上马上就吵成了一片,螨清王公贝勒和文武百官各抒己见,彼此指责,争执不休,但归结下来也就是三种意见,一种意见是以螨清最后的鹰派杰书为首,建议死守北京坚城,同时调遣关外旗兵和蒙古军队的入关勤王,在北京城下和胖子军决一死战。第二种意见则是退出关外,逃到山海关以北苟延残喘,等待机会卷土重来。第三种意见则是求和,派遣使者和卢胖子联系,称臣纳贡割地赔款,只求卢胖子别打北京。
  终于轮到孝庄老妖婆开口了,还一开口就把主战派杰书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连珠炮一样的责问道:“死守北京?从关外调旗人和蒙古八旗入关勤王?北京城里还有多少军队,能挡住卢狗多久?粮草能支撑多久?关外还有多少旗人和蒙古骑兵?拼死还能凑出五六万男人,没粮没饷没武器,上千里地的来北京是勤王,还是送上门来给卢狗杀?!”
  把杰书骂得灰头土脸后,孝庄老妖婆又向求和派开炮,冷冷喝问道:“向卢狗求和?卢狗都已经把先皇烧进马桶了,还可能接受我们大清朝廷的求和?就算暂时答应,等稳定了局势,哀家这把老骨头,恐怕也要被卢一峰那条疯狗烧进马桶吧?”
  骂了主战派又骂了求和派,惟独放过了逃跑派,孝庄老妖婆的真正意图也昭然若揭了,主张逃回东北的螨清权贵也兴奋起来,争先恐后的诉说逃回东北的各种好处,拼命鼓动大家一起跑,还有不少人干脆当场讨论起如何撤退和什么时间撤退,甚至还有人主张把北京烧成一片废墟,杀光北京城里的所有汉人,给卢胖子留下一片焦土,并且还获得了不少响应。孝庄老妖婆也颇为动心,可是看到在场的汉人官员面色铁青,又考虑到北京城里的汉人百姓没有八十万也有五十万,终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清的列祖列宗,你们请睁睁眼吧!”
  讨论逃跑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金銮殿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哭喊声音,众人惊讶扭头看去,却见失声痛哭的人正是刚刚被孝庄老妖婆骂得狗血淋头的康麻子堂兄杰书,杰书一边向东北方向拼命磕头,一边嚎啕大哭,“大清的列祖列宗,你们请睁眼看看吧,我们大清的江山,就要被人白白送人了!我们大清的江山,明明还有希望,可是有人就是不想要这点希望,一定要把你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你们请看一看吧,你们的子孙后代,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玩意!”
  一边哭喊着,杰书一边拼命磕头,直至额头出血,主张逃跑的螨清文武官员也是满面羞惭,不得不闭上嘴巴,惟有孝庄老妖婆不动声色,还冷冷的冲杰书说道:“康王爷,你用不着指桑骂槐,大清江山沦落到这一天,哀家可以挺着胸膛对大清列祖列宗说,哀家不仅没有一点责任,还可以昂着头说,没有哀家熬尽心血,大清江山只会完得更快!”
  “不是你的责任,那是谁的责任?”杰书怒发冲冠得几乎连老鼠辫子都立了起来。
  “责任在谁,你们都心知肚明。”孝庄老妖婆冷笑道:“责任人中,康王爷你绝对要算一个,当年在贵州的巴江战场,如果不是你被卢一峰生擒,又被两个穷书生威胁要割你的命根子,逼着赵良栋的救兵撤退,大清的主力精锐会被吴三桂老贼一举歼灭?我们大清军队会在后面的战事中几乎没有精锐可用,被吴三桂老贼和卢一峰狗贼杀得节节败退,接连丢城失地?”
  “我们大清军队由盛专衰,转折点就在巴江之战!巴江惨败的第一罪人,就是你,康王爷!事情到了这一步,亏你还有脸来指责哀家葬送大清江山,你是眼睛黑了,还是良心被狗吃了?!”
  被孝庄老妖婆当众揭露当年丑事,杰书顿时哑口无言了,脸上也开始发烧,周围的螨清王公贝勒和文武百官也是个个震惊万分,第一次知道当年巴江大战的特殊内情。而杰书脸红耳赤半天之后,忽然又抬起头来,冲着孝庄老妖婆郑重说道:“老祖宗,当年的巴江之战,奴才确实罪该万死,奴才不想狡辩,奴才只求老祖宗给奴才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让奴才留守北京城,能守住北京城坚持到大清反攻固然最好,如果守不住,奴才以身殉国就是了!”
  孝庄老妖婆凝视杰书,见杰书眼中尽是坚定,又盘算再三后,孝庄老妖婆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到底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还算有点骨气,好吧,哀家答应你,哀家只带走一千丰台驻军,剩下的丰台驻军和密云驻军留给你。南军不耐风雪,粮草转运不是十分方便,后方也还有点隐患,你如果能守住北京三个月,拖进入冬,哀家一定给你派援军。”
  “谢太皇太后老祖宗!”杰书用力磕头,又郑重说道:“奴才对天发誓,只要奴才还有一口气在,卢一峰狗贼就休想踏进北京城一步!”
  孝庄老妖婆并没有去理会杰书的慷慨激昂,只是把目光转到金銮殿外,眺望着南面的蓝天白云入神,轻轻叹息道:“世事真是奇妙啊,四年前,你的贪生怕死,葬送了挽救我们大清主力精锐的最后机会,成就了卢一峰狗贼的盖世英名。时隔四年,你又要在这北京城下,为保卫我们大清的都城和卢一峰狗贼决一死战了,是巧合,还是缘分?唉,希望这一次,你不是螳臂当车吧。”
  大周洪化元年、螨清乾隆元年六月十二,鉴于卢胖子亲自率领的胖子军北伐主力已经攻破南皮,逼近沧州,螨清太皇太后孝庄老妖婆不得带着刚满四岁的曾孙逃出北京,带着所有能带走的奇珍异宝,金银粮米,取道遵化和山海关逃往盛京,准备到那里重起炉灶,重建螨清朝廷。绝大部分的螨清王爷贝勒和文武百官随同孝庄老妖婆逃走,仅有螨清康亲王杰书与少量文武官员留守北京,准备率领最后的万余军队死守北京坚城,死守这座被螨清荼毒至今的中华第一名城。


第四百零五章 准备攻城
  胖子军偏师高得捷的队伍以骑兵居多,在华北平原上机动力要强于卢胖子亲自率领的胖子军主力,同时争夺首先打到螨清都城北京城的荣耀,高得捷队伍上上下下更是憋足了劲的猛冲猛打,推进速度更是超过了胖子军的主力队伍,六月初九胖子军主力才刚刚攻破南皮向沧州挺进,高得捷的队伍就打到了正定城下。
  胖子军兵临城下,手中仅有千余地方乡兵的正定知府自知不是敌手,老实开城投降,高得捷军进驻正定,前锋队伍又迅速向着定州挺进,定州知府常文魁是螨州汉奸正蓝旗人,素来以贪敛暴戾著称,在民间名声极臭,深知胖子军不可能饶恕于他,又听说孝庄老妖婆都已经带着康麻子跑了,所以常文魁也不迟疑,早早就带着金银珠宝和老婆孩子逃往了辽东,高得捷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定州小城,继续向直隶省府保定挺进。而与此同时,卢胖子亲自率领的胖子军主力才刚刚抵达沧州,距离北京落后了高得捷军一百多里。
  不过,到此为止了,被卢胖子的乌鸦嘴言中,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的高得捷军,在大于成龙镇守的保定城下,遇到了自胖子军北伐以来的最激烈抵抗,素来以愚忠著称的于成龙不仅一口拒绝了胖子军前锋高琦的招降,还把棺材都抬上了保定城墙,亲自率领保定城里的一千多绿营兵和四千乡兵拼死抵抗胖子军攻城,偏偏于成龙的官声又极好,在百姓中号召力极强,保定城里的十来万百姓大半上城助战,用各种各样的武器拼死打退了高琦五千前锋的两次攻城。
  两次攻城不克,死伤惨重的高琦队伍不得不停住脚步,等待高得捷率领的大队携带攻城重炮抵达,再以正规攻城战术,与高得捷军的主力联手攻打保定府城。而与此同时,卢胖子率领的胖子军却兵不血刃的招降了沧州小城,奸笑着继续向静海县城不紧不慢的挺进。
  麻子朝还没有天津府,只有一个天津卫,设天津总兵率军驻防,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汉奸赵良栋和投降螨清后的刘国轩都曾担任此职,现任天津总兵叫李镇鼎,也是汉奸正蓝旗人,手里大概有四五千的汉奸绿营兵,分别驻扎在静海、塘沽和天津卫城等地,同时因为天津卫需要巩固京畿防御的缘故,城池的工事相当完善和坚固,如果据城死守的话,确实能给胖子军制造一些麻烦,所以卢胖子又没敢轻敌,除了派出大量斥候严密侦察天津清军的一举一动外,又派出使者携带重礼赶往天津卫城招降,争取以招抚手段拿下李镇鼎这支队伍。
  让卢胖子意外的是,斥候细作撒出去没过多久就带来了消息,说是李镇鼎军已经放弃了工事比较完善的天津诸城,全部撤往了北京,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粮草武器,还带走了大量的壮年民夫,现在的天津卫诸城基本都是空城。听完了这些消息,卢胖子心里难免一沉,一旁随军出征的姚启圣也立即警告道:“王爷,这次北京的攻城大战,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我军只怕得做好长期苦战的心理准备。”
  卢胖子缓缓点头,对姚启圣的警告深有同感,留守杰书既然果断放弃了天津诸卫城,也肯定会放弃北京周边各个小型城池,集中所有能集中到北京坚城里负隅顽抗,争取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而自己的主力孤军深入两千里,新占地几乎无粮可就,后勤负担极其沉重,如果不能迅速攻下北京,攻城战事迁延日久,粮草不济又后方起火,再错过了宝贵夏秋时间,南兵不耐风雪,阴沟里翻船尝到生平第一次败仗也说不一定。
  仔细盘算了半晌后,卢胖子除了命令大军继续开拔,接管天津诸城,又单独叫来率领船队押送粮草辎重的水师副将毛友贵,向他吩咐道:“毛将军,从现在开始,你的船队除了运载粮草之外,还得把运河两边能够用于建造攻城武器的木材都砍下来装船,一起送往北京,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几千步兵?”
  “砍伐木材?”毛友贵一楞,忙问道:“敢问王爷,为什么要砍木材?”
  “你没到过北京,不知道北京周边的情况。”卢胖子随口解释道:“因为人口大量增长和土地大量开发,北京城周边已经找不到合用的高大树木,所用木材基本全靠运河从南方运来,囤积在通州码头往京城销售,现在满狗王爷杰书已经决心死守北京,肯定不会把通州码头上的木材留给我们,我们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等到了北京城下再四处寻找树木砍伐,就来不及了。”
  “明白。”毛友贵恍然大悟,赶紧拍马屁道:“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到,末将队伍里正好有几十条粮船空了出来,请王爷给末将一些人手,末将保管把这几十条船装满合用木材送到北京。”
  “给你三千步兵,到新降兵队伍里去挑选。”卢胖子又随口吩咐,毛友贵答应,接过卢胖子的令箭匆匆而去。卢胖子又把肖二郎叫到面前,吩咐道:“二郎,安排人手传令各军,从现在开始,我军上下只许喝烧开过的水,不能喝生水,安排专人烧水送水,尽量预防水土不服。”肖二郎答应,也是匆匆下去安排传令。
  情况又一次被卢胖子的言中,为了尽可能的死守北京等待转机,杰书不仅下令烧毁了通州码头上所有带不走的木材,还把整个通州城都烧成了一片灰烬,连一个安全的屯粮地都不留给卢胖子。同时杰书又把北京城旁边边的大兴和宛平两个县城也放火烧毁,还把这两个县城的壮年百姓尽数迁进北京,连同北京城里壮年男女一同编制入伍,组建了数量大约八万的民兵义师。
  为了让这些民兵帮助螨清八旗死守北京,杰书除了效仿图海大肆散播胖子军破城之后将要屠城的谣言之外,还对这些民兵大肆的封官许愿,承诺无数连杰书自己都不敢去想象的各种好处,鼓动这些连武器都无法普遍装备的百姓为螨清朝廷冲锋陷阵,抵挡胖子军攻城。
  除此之外,杰书又尽可能把注定只会浪费粮食的老弱妇孺驱逐出城,又把周边能够调动的绿营兵、乡勇和各种辅助兵种全部调回北京,加上孝庄老妖婆留下的丰台驻军和密云驻军,还有北京城里各大衙门的差役和权贵家奴,七拼八凑竟然凑出了将近四万的正规军——这里指的正规军,其实也是勉强能够装备上弓箭刀枪等军用武器的正规军了,严重缺乏战斗经验,士气也十分低落。
  还好,杰书也有两大倚仗,一是靠着于成龙在直隶各州各府到处磕头作揖从百姓手里借来的粮食,北京城里的粮草至少能支撑三个月,节约点能够用上四个多月;二是北京的城池相当坚固,内九城的城墙最矮处也有四丈,护城河最宽处达二十丈,最窄处也有十丈,深一丈以上,每座城门都有内瓮城,城墙上的敌台多达一百七十二座,还建有大量箭楼,每个城角都建有角楼增强墙角防御,另外在每座城门之外都筑有大敌台,以绳梯上下,台上藏有粮食清水可让守军长期坚持,以弓箭从背后射杀攻城士兵,工事之完善,比之南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北京城墙的硬度,梁启超的儿子已经在反对拆除北京城墙时说得很清楚了,坚固堪比青石的城墙砖包夹夯土,夯土搀有特殊材料,几百年后已经坚固得和混凝土一般无二,恰好是胖子军攻坚重炮的克星。同时汲取了胖子军炸药炸门的教训,杰书还准备了大量的砖土大石,随时可以堵死所有城门的城门甬道,胖子军即便炸开城门也攻不进城去。正是靠着这两大倚仗,已经两次在卢胖子面前全军覆没的杰书也再一次充满了信心,准备在北京城下给卢胖子一点教训,一雪当年的奇耻大辱。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六月二十九这天,一路势如破竹的胖子军主力,终于还是在卢胖子的亲自率领下抵达了通州码头,在已经是废墟一片的通州城外扎下大营,开始大量的打造各种各样的攻城武器,还有修建屯粮仓库,做好长期苦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高得捷率领的胖子军偏师,在经过一十二天的艰苦鏖战并消耗了大量的火炮弹药之后,终于攻破了保定城池,俘虏了已经遍身是伤的大于成龙。然而结果也正如卢胖子所料,于成龙果然断然拒绝了高得捷的招降,高得捷按卢胖子的吩咐,允许于成龙向东北下跪而死,赐入棺收殓,同时活埋了于成龙的守城副手保定总兵王源以下三百余人,他们的家眷也被一同处死,为攻打保定时牺牲的四千多胖子军将士报仇雪恨。
  大营扎定,卢胖子少不得领上姚启圣等狗头军师和一支精兵赶到北京城下,观察北京城防,寻找破城战术。时隔八年零六个月再次回到北京城下,眺望着远处耸立的那高大灰暗的京城城墙,卢胖子激动得心脏再一次蓬蓬直跳,忍不住勒住了战马,仰天长叹道:“北京,我终于又回来了,我当年在北京城外说出的誓言,也终于就要实现了。”
  “王爷当年的誓言?”旁边的姚启圣和朱方旦等人都是一楞,又忍不住一起好奇问道:“王爷,你当年在北京城外,发出了什么誓言?”
  “满狗康麻子六年的腊月……,好象是腊月十八。”卢胖子回忆着往事,说道:“我领着二郎他们第一次到北京城,走的也是朝阳门这条路,当时第一眼看到北京城墙时,我曾经悄悄的发誓,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亲自率军攻破这座北京城,把盘踞我们华夏都城的肮脏满狗杀光杀绝,全部撵回他们的通古斯老家!八年半过去了,我终于实现当年的心愿了!”(见本书第四十四章)
  “当年的心愿,我终于就要实现了!”卢胖子挥出右手,闭目仰天,感慨万千道:“八年半的艰辛,八年半的心血,终于看到回报了。”
  “我记得,我也记得。”肖二郎嚷嚷起来,“我也记得当年在这北京城外,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少爷当上北京城的知府,我和刘真他们好跟着少爷收门敬,想不到八年半以后又回来北京城,少爷都已经是王爷了。”
  “我也记得。”朱方旦同样感慨道:“我和王爷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北京城前门大街上的一家酒耧里,当时我还……,就是不知道那家酒楼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真想和王爷再去里面喝上几杯。”
  “如果那家酒楼还在,等攻破了北京城,本王一定和你一起去好好喝上几杯。”卢胖子神采飞扬的说道:“这一次,咱们要把那家酒楼包下来,好好的喝一个够!”
  朱方旦大声叫好,一旁的姚启圣和黄机等人却是万分惊讶,说什么都想不到八年半前卢胖子就已经憋着坏要打回北京城,结果居然还让卢胖子实现了这个心愿。暗暗钦佩卢胖子的隐忍之余,姚启圣微笑说道:“王爷,朱神医,想感慨还是等进了北京城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巡视北京城防,不然就来不及了。”
  其实所谓的巡城也就是大概观察一下北京城的守军布防情况,北京城池的大概情况,八年半前卢胖子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北京城墙呈‘品’字形,南宽北狭窄,北面是内城,被螨虫盘踞,共有九门,内城正中是皇城,皇城正中又是紫禁城,南面的是外城,住的全是汉人平民。外城与内城之间也有护城河,就算攻破了外城,照样还得攻打内城,攻城战斗中还会连累无辜的汉人百姓,所以胖子军攻城的最佳选择只能是没有外城的内城六门,朝阳门、东直门、安定门、德胜门、西直门和阜成门,只要攻破这六道城门其中的任何一道,胖子军的主力就可以杀入被满狗盘踞的内城,实现卢胖子夺回北京的誓言。
  当然了,已经逐渐积累了许多战场经验的杰书也料定了卢胖子会选择这六道城门下手,所以把守军力量大部分安排在了这六道城门上,守卫得十分严密。
  在北京守军民众恐惧与仇恨的目光中,卢胖子骑马绕着北京城跑了小半圈,很快就勒住了战马,指着来路说道:“不用巡视了,攻城突破点,就是朝阳门和东直门,主攻朝阳门。”
  “王爷,这两座城门守卫很严密,还是再看看吧。”姚启圣好心劝道:“还有,朝阳门紧靠运河码头,不利于我们的兵力展开,还不如东直门。”
  “不用了。”卢胖子摇头,又指着城上守军说道:“看到没有,城墙上很多守军都是穿着普通衣服的百姓?杰书满狗肯定是征调了大量的百姓上城助守,我们不管攻打那道城门都一样,与其浪费时间寻找不可能存在的破绽,倒还不如直接攻打东面的朝阳门和东直门,我们还可以节约大量的攻城武器运送时间,军队从大营来回也方便一些。”
  “那么朝阳门的码头问题……?”姚启圣又问道。
  “朝阳门那里确实不适合我们的兵力展开。”卢胖子答道:“不过都一样,北京护城河这么宽,我们不管主攻那一座城门,兵力都很难完全展开。另外攻打朝阳门,对我军来说,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方便之处,那就是朝阳门的桥梁,为了运送沉重的漕粮入城,朝阳门护城河上的桥梁不仅要宽敞一些,桥梁又十分坚固,适合运送攻城武器过河。”
  “王爷高明,下官刚才也有看到这点,朝阳门的桥梁确实是要宽一点,只是没想到用在攻城战事上。”姚启圣赶紧拍马屁,“下官可以肯定,杰书也肯定没有留心到这点。”
  “他有没有留心暂时不去管他,不过这个家伙多少还是有点长进了。”卢胖子叹道:“从他组织百姓上城助守,还有城防安排布置得异常严密来看,这家伙这些年还是没少在战场上边打边学,如果给他一支精兵守城,再多给他点时间安排布置,我都未必有把握打下北京城。”
  给敌人戴了一顶高帽子变相抬高了自己,卢胖子又吩咐道:“传令下去,让胡同春率军两万西进,在朝阳门外二十里处再扎一座大营,把我们所有的火炮都调到朝阳门外来,日夜不停轰击朝阳门城墙,捣毁朝阳门的城楼和城防工事,也摧毁满狗的军心士气,等攻城武器准备好了,再发起攻城!”
  说到这,卢胖子顿了一顿,咬着牙齿下了一道破天荒的命令,“还有,告诉弟兄们,攻破北京后,满狗百姓住的北京内城里,解散军纪七天,弟兄们想怎么逍遥都行!鸡犬不留!”


第四百零六章 攻打清都(上)
  七月初一,五十门红夷重炮和一百二十门子母炮运抵北京城下,在朝阳门三里外一字排开,胖子军火炮队总教官揭暄亲自指挥炮手瞄准调校,尽管这个铁杆老清奸还是平时那寡言少语、耸拉着眼皮就象没有睡醒的模样,但是从他一门一门火炮亲自校对检查的异常仔细态度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铁杆老清奸也已经激动得难以自主了,计算标尺时打算盘的枯瘦老手都紧张得在微微发抖了。
  激动万分的清奸何止揭暄一个,而且揭暄的反应也还算镇定的了,无数投笔从戎主动加入胖子军的有骨气文人当场放声大哭,还有一些文人一边哭,一边告诉列阵以待的胖子军将士,说这是汉人第二次攻打被化外蛮夷盘踞的华夏都城北京城,上一次是徐达和常遇春,这一次是胖子军,上一次徐达常遇春攻破北京城,宣告了元朝的结束,这一次胖子军攻破北京城,也可以宣布比元朝更残暴更歹毒也更狡猾的螨清完蛋了,参与攻城的每一名胖子军将士,都将在千秋青史上永留芳名。
  被这些清奸文人带动和洗脑,老实说文化程度和阶级觉悟都不算高的胖子军将士也逐渐激动和热血沸腾起来,只盼北京清军出城迎战,在野外痛痛快快的杀一个够,把自己的名字和事迹印在书上,写在丹青上。但很可惜的是,北京城里的清军守军却没有出城野战这个胆量,即便已经看到胖子军的火炮运到城外布置调整,也没有那个清军将领士兵敢喊一声出城捣毁胖子军炮阵,包括杰书都是如此。
  火炮校准结束,炮战即将开始,按卢胖子的要求和胖子军的习惯,担任攻城先锋的卢胖子爱将胡同春先派出了一汉一螨两个使者,手打白旗小跑到北京城下,用汉语和螨语喊话招降,宣传胖子军的政策。汉人使者这么喊,“北京城里的汉人同胞们,不要怪我们事先没有提醒你们,大周越王爷有钧旨,汉人不做抵抗,不害性命,不夺家产,为民者赐还田地店铺,为官者原职留用!胆敢跟着满狗负隅顽抗,想当铁杆汉奸给满狗陪葬,抓到一个杀一个!全家不留!”
  “北京城里的螨州弟兄,你们听清楚了。”螨人使者是用难听螨语这么喊,“开城投降,北京城里的螨州人,只杀爱新觉罗、钮钴禄、赫舍里和佟佳氏四姓!胆敢顽抗,北京城里的螨州人,鸡犬不留!”
  回答胖子军使者招降的,当然是铺天盖地落下的箭雨枪弹,两个胖子军使者带伤狼狈逃回,但不管怎么说,勿谓言之不预也,胖子军象征性的打了一个招呼,北京城里汉螨军民既然不肯领情,早就憋着坏要把螨虫遗毒从北京连根拔除卢胖子和胖子军也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胡同春一声令下,一百七十门轻重火炮立即一起点火,激烈无比的北京城池攻防大战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胖子军的火炮齐射,除了震摄守军和动摇敌人士气外,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摧毁北京城墙上的守城工事,尤其是高达四层又遍布箭孔的朝阳门城楼,更是胖子军重炮的首要摧毁目标,为了更加有效立威慑敌,胖子军这一次还全部用上了内装三好炸药的高精度开花炮弹,一百七十枚炮弹超过一半准确击中朝阳门城楼,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也随之在北京城墙上回荡起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砖木结构的朝阳门城楼就象一记记无形巨锤敲击,砖石瓦片顿时飞溅起来,房顶被砸穿了,墙壁被砸碎了,窗户被直接砸透了,每一个窗户箭孔都在喷着火焰与烟尘,猛烈的爆炸震得城墙上的清军守军士兵都站立不稳,躲藏在城楼里的清军士兵官员鬼哭狼嚎,抱着脑袋上蹿下跳,偶有几枚炮弹恰好击中藏兵房的窗户直接砸进房中炸开,窗户里又猛然喷溅出无数血肉,凄厉的垂死惨叫让每一个守军军民都是毛骨悚然。
  猛烈的炮击一直在持续,朝阳门上的守军士兵也倒足了大霉,胖子军的炮弹差不多每时每刻都在落下,还落地即炸,把无数措手不及来不及逃命的清军士兵炸得粉身碎骨,血肉飞溅,把高大威武的朝阳门城楼砖石崩塌,摇摇欲坠,守城军民奔走逃命,哭喊震天,乱成一团,士气也为之大挫。
  为了鼓舞士气和压制胖子军炮火,躲在城墙下炮击死角里的杰书也命令清军把城墙上火炮全部集中起来,瞄准胖子军火炮阵开炮还击,同时北京城里的各式火炮也相当不少,数量几乎与胖子军旗鼓相当,但是让杰书绝望的是,清军的火炮无论在射程、射速上还是在射击精度上,都连给胖子军炮队提鞋都不配,布置在朝阳门城楼两侧的二十几门刚开火暴露位置,立即就招来了胖子军火炮队的全力报复,一门接一门的火炮被炸得滚落城墙,一个接一个炮手粉身碎骨,转眼之间就彻底哑火。至于其他城墙上的火炮,想运到朝阳门上助战,就不知道是那年那月的事了。
  朝阳门上的二十几门火炮被彻底摧毁后,清军守军也就只能干挨打没办法还手了,胖子军火炮阵却越轰越猛,将开花炮弹和实心炮弹不断的倾泻到朝阳门守军头上,朝阳门内侧房屋街道几乎被炮火夷为平地,高大威武的朝阳门城楼也被轰得千疮百孔,几近倒塌,守军士兵更是在炮火中死伤惨重,血流成河,整个朝阳门上下都笼罩在了硝烟之中。发誓死守北京的杰书束手无策,也只能暗暗祈祷螨清列祖列宗保佑,保佑胖子军的弹药赶紧打完,早些结束炮击。
  杰书的祈祷注定收不到什么效果,托北方空虚的福,胖子主力这次北伐一路上几乎都没开一炮放一弹,从南京带来的弹药储存相当充足,又有京杭大运河的水运之利,胖子军火炮队也就可以放开了手脚的挥霍浪费了,猛烈的炮击从正午开始后,就再没有结束过,顶多是炮管轮流冷却,炮手轮流休息,始终保持着相当数量的火炮持续不断发射,一点一点的摧毁朝阳门上的守军工事。
  即便到了夜间,胖子军的火炮也始终没有停歇,不停怒吼着持续朝阳门城墙,到了夜里三更过半的时候,千疮百孔的朝阳门城楼终于承受不住连续爆炸和自身重量,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变成一堆砖瓦废墟,活埋了无数清军士兵民兵,朝阳门上的清军守军也彻底失去了藏身之地。
  紧接着,胖子军工兵借着夜色掩护泅渡过河,摸到朝阳门城墙下方,想故技重施挖城墙埋炸药,但已经吃过大亏的杰书对此防备甚严,不仅在城墙下方的爵穴中插满了火把,还不断用绳子放下士兵在城墙下方巡逻,胖子军工兵刚过河就被发现,城墙上立即乱箭齐发,射死了十好几个胖子军工兵,幸亏胖子军的炸药还没来得及运送过河,见计划失败立即撤退,这才没让宝贵炸药被清军抢走。
  凿墙炸城计划失败,胖子军也不着急,火炮一直轰击到了天色全明才停歇下来,又在胖子军步兵大队掩护下向北面的东直门转移,到那里去轰击东直门的城防工事。这么一来,已经积累了不少战场经验的杰书也立即明白,胖子军的主攻点肯定是在朝阳门和东直门的其中之一了,所以杰书少不得调整计划,把大量的军队布置了北京内城的东部,随时准备投入城墙战场杀敌。
  又用了一天时间轰塌了东直门城楼,摧毁了东直门城楼上的大部分城防工事,收到消息的卢胖子才不紧不慢的率领胖子军主力西进,与胡同春的前锋队伍会师一处,也是在二十里外最佳攻城距离扎下大营,开始着手布置攻打北京城的战术准备。
  考虑到北京城墙的四丈高度用轻便飞梯攻城困难,卢胖子拒绝了一干猛将立即攻城的建议,打算效仿李自成攻打北京的云梯车战术,使用大型云梯车靠上城墙攻城,但朝阳门和东直门护城河上桥梁一次仅容许一架云梯车通过,很容易被守军摧毁云梯车导致攻城失败,同时北京的护城河又相当变态,填塞不易。所以卢胖子只得决定采取多重战术攻城,一是搭建浮桥,加快攻城队伍的过河速度;二是云梯车、飞梯和简易攻城桌并用;三是在护城河边上修建大量临时工事,保护弓箭手和火枪手,集中炮火和弓箭、火枪一起掩护攻城队伍,用炮火覆盖战场,增加胜算。
  命令传达,可怜的胖子军开始吃苦受罪了,扛着沉重的沙包,顶着铺天盖地落下的箭雨弹雨冲到护城河边,以沙包堆建小型防箭工事,城上清军士兵拼命开枪放箭阻止,杀害了大量的胖子军工兵,还好,胖子军的火炮掩护火力很强,极大的压制了守军火力,也极大的制造了守军伤亡。
  与此同时,此前潜入北京城中的胖子军细作也开始了捣乱和破坏,这些细作虽然没办法打开城门接应胖子军入城,却到处张贴胖子军的招抚告示,动摇城内军心民心,杰书多次搜捕,收效甚微,本就不高的守军士气持续低落,甚至还出现了城下巡逻士兵逃进胖子军队伍中投降的情况。
  七月初五,在保定城下碰得灰头土脸的胖子军高得捷部终于抵达北京战场,与胖子军主力会师一处,胖子军总兵力超过十四万人,火炮数目也超过了两百六十门。卢胖子和高得捷两个坏种立即开始着手组织攻城炮灰,把新降兵和新兵组单独编制成队,担任前锋攻打北京城墙。
  七月初六,超过五百个的小型防箭工事搭建完毕,足够搭建二十道浮桥的绳索、浮箱、小船和木板准备充足,还有胖子军赶造的十辆大型攻城云梯车也全身涂满了防火灰泥,轻便凿城木桌与轻便飞梯等攻城武器更是准备得数不胜数。
  七月七乞巧节,晴空万里,胖子军对北京坚城的总攻终于开始,高得捷领军攻东直门,卢胖子亲自指挥朝阳门战事。
  这是一场标准得足以载入教科书的正规攻城战,经验丰富的卢胖子和高得捷都是一点险都不肯冒,全都按着最传统的战术布置攻城。第一步是把大小火炮在城门外一字排开,集中火力猛轰城上守军;第二步是弓箭队和火枪队上前,躲在此前赶造的小型工事后开枪放箭,也是压制城上守军;第三步才是胖子军的步兵攻城大队出动,派着整齐的队列,呐喊着大周口号,抬着飞梯和攻城桌,推着沉重而庞大的攻城云车大步上前,向北京城墙发起冲锋。
  北京城上号炮响起,胖子军北伐以来最为残酷血腥的战斗也就此展开,胖子军的攻城大队几乎是刚靠近护城河,北京城墙上就象火山爆发一样,喷射出了阵阵密集的箭雨,胖子军步兵在箭雨中不断倒下,也不断冲锋,躲藏在小型工事背后的胖子军弓箭手火枪手拼命开枪放箭,远处的胖子军火炮大队也以最快速度装弹填药,拼命的向着北京城墙上倾泻炮火,攻守双方一起死伤惨重。
  第一队胖子军步兵在长盾手掩护下冲过护城河,开始向一面迂回展开攻击面,接着第二队向另一面展开,第三队才是胖子军的杀手锏攻城云梯车,城墙上也开始疯狂的倾泻火箭,妄图用火箭烧毁云梯车,胖子军的云梯车虽然涂满了防火灰泥,却也扛不住这么多火箭齐射,加上移动速度比较慢,车身上也开始升起火头。
  朝阳门这边的第一辆云梯车终于冲过了护城河,开始向着城门左侧的城墙飞速逼近,后面的胖子军步兵大队蜂拥过河,连同此前过河的两支步兵队伍,一起把无数的简易飞梯搭上城墙,胖子军步兵嚎叫着开始向城墙上方攀登,尽可能的扩大攻击面,制造处处都可能破城的心理压力。
  与之相应的,守城清军也在杰书和李镇鼎等清军将领的指挥下,展开了全力的反击,羊头石、擂木、石灰瓶、沸油和金汁等守城武器不要钱一样的往城下猛砸,弓箭火枪更是从来就没有断过,还有清军的火炮,也冒着被胖子军火炮盯上的危险全力开炮,拼命轰击城下胖子军,城上城下杀声一片,场面沸腾得如同煮开了的米粥。
  第一辆云梯车终于搭上了城墙,胖子军步兵踩着云梯冲锋而上,清军守军奋力还击,与胖子军隔着箭垛疯狂对砍,躲在远处的第二辆云梯车也迅速开始了冲锋,还有胖子军工兵也开始扛着小船、浮箱和绳索等物开始冲锋,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抢搭过河浮桥。还有大量的胖子军工兵扛着攻城桌,鬼鬼祟祟象老鼠一般混到北京城下,躲在桌下开始凿城。
  攻城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北京的东城城墙从一开始也变成了一架巨大的绞肉机,数以百计的飞梯不断搭上城墙,胖子军士兵踩着飞梯,顶着密如冰雹的石头擂木不断冲上城墙,又不断的从高处坠落,惨叫着摔进密密麻麻的攻城队伍人群。天空中弓箭、枪弹和炮弹来往如蝗,爆炸声不断在城上城下响起,与震天的喊杀声汇成一片,响彻云霄。
  第一架云梯车终于燃起了冲天大火,逐渐垮塌失去攻城效果,但很幸运的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胖子军此前的火炮轰击也不是白白浪费弹药,提前把朝阳门城上的城楼彻底轰塌之后,清军守军的火箭发射密度至少被削弱了三分之二,胖子军的第二架攻城云梯也得以冲过护城河,靠上了朝阳门的右侧城墙,更多的胖子军士兵得以踏着宽阔坚固的云梯车冲上城墙。
  混战中刀来枪往,交战双方的每一个士兵都杀红了眼睛,也正因为如此,交战双方的士兵都没有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胖子军的子母炮逐渐调整了射角,除了压制清军火炮和轰击城墙背后的清军预备队之外,还有不少的开花炮弹逐渐落到双方士兵交织混杂的城墙战场上,炸死了更多的清军士兵,压制了更多的守军弓箭火枪火力,也炸死炸伤了大量的胖子军自己人。
  事前安排攻城战术时,老清奸揭暄很是反对卢胖子的这个残忍战术,卢胖子却悄悄的告诉他,“不用担心,担任攻城先锋的,全是从满狗那边投降过来的降兵,还大部分都是满狗旗人,给我放心的打。”然后揭暄老清奸就不反对了,等战斗进入了白热化,乘着双方士兵杀昏了头的机会,老清奸就开始指挥熟练炮手用开花弹轰击混战战场了。
  当然了,新降兵也不是傻瓜,也不会傻乎乎的当炮灰,不过在听到攻破北京在北京内城解散军纪七天的命令后,这些半年多没领到一文钱军饷的新降兵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另外还有一些新降兵是真心想给胖子军卖命,想好好表现一把捞到高官厚禄和赢得胖子军信任,将来也好在胖子军队伍里奴役更多的新降兵去当炮灰,冲杀得自然更加悍勇,所以胖子军虽然伤亡惨重,士气却始终保持得不错。
  血战了一个半时辰还多,全部冲到北京城下的五千前锋伤亡过半,尸体在城墙下堆起一丈多高,血水把宽打十几丈的护城河都染得通红,卢胖子终于投入了第二支攻城队伍,同样还是五千人,也同样携带着两架攻城云梯车,而胖子军此前的两架云梯车其中一辆已经被彻底焚毁,另一辆也烧得七七八八了,冲上城墙的胖子军步兵也几乎全被人多势众的清军杀下城墙,没能抢夺到城墙阵地。
  见此情景,胖子军的主要将领个个心急如焚,胡同春、安家荣、姚仪和李雄飞等猛将纷纷涌到卢胖子面前请战,希望卢胖子能同意让自己们率领精锐冲锋,尽快打破僵局,卢胖子却一口拒绝,还双手抱胸表情轻松,无耻的说道:“你们急什么?你们手里的都是我们队伍里的精锐战兵,这个时候冲上去干什么?白白送死?”
  “可是王爷,连续攻城不下,对我军士气打击很大啊。”李雄飞提醒道:“请王爷留心,我们的第二波攻城队伍,士气已经没有第一波高了。”
  “正常,攻城战就是这样,必须做好伤亡惨重和耗时长久的准备。”卢胖子表情更加轻松,微笑说道:“用不着急,会有转机的,最起码,我们的工兵已经在北京城下凿洞了,我们的浮桥,也搭了一半还多了,等我们的工兵得手了,战场会出现转机。”
  李雄飞和胡同春等将将信将疑,只得暂时按捺住紧张急切心情,卢胖子则又眺望远处鲜血弥漫的北京城墙战场,无比自信的自言自语道:“还有,我想,帮着满狗守城那些北京百姓,估计也差不多该心虚想逃跑了吧?国不知有民,民就不知有国,不管前清后清,既然把百姓当屁民对待,就别想获得屁民的真心拥戴支持。”


第四百零七章 攻打清都(中)
  卢胖子所说的转机不知在何方,更不知道在何时,当卢胖子亲自率领的胖子军直系军团在朝阳门战场陷入僵局时,高得捷率领的胖子军扬州军团也在东直门战场上陷入了泥潭,打得天翻地覆,却看不到破城希望。
  平心而论,以高得捷的用兵之能,如果是野外决战,高得捷军团用一只手就能掐死北京城里的所谓十几万清军,还连眉头都不用皱一下。不过碰上了北京城这样城墙坚固又工事完善的坚城,高得捷和卢胖子一样,难免都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了。
  不是胖子军队伍里的新降兵不卖命,为了给新主子留下一个好印象,三十年前帮着螨清八旗疯狂屠杀同胞的新降旗兵对旗人同胞下起手来,和三十年前一样的黑,朝阳门和东直门两个战场上先期投入了的两支新降旗兵队伍,都是打到了伤亡过半还死战不退,靠着两架熊熊燃烧的云梯车和简陋飞梯,都不下十次的冲上了四丈高的北京城墙,即便在城墙上断了后援也没有一个新降兵又向清军投降,全都是死战到底,以身报肥,同时也给守城清军制造了巨大的伤亡。
  也不是胖子军的武器不先进,光以炸药而论,胖子军至少领先清军一百年,更不是胖子军的攻城兵力不足,超过十四万的胖子军大军呈半圆形把北京东城包围,旌旗如海,刀枪如林,整齐森严的队列即便在北京城墙上也一眼看不到头,正面阵列蜿蜒超过十里,胖子军将士的白色毡帽,让北京东城外就象刚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面。即便是卢胖子,也还是第一次在一战场上同时指挥这么多军队。
  关键还是北京的城防太坚固了,十几丈宽的护城河,仅有两条宽不到两丈的桥梁可以让胖子军攻城队伍通过,虽说这两道桥都是相当坚固的石造联拱桥,但胖子军士兵和胖子军的攻城武器走在这笔直又狭窄的桥梁上,等于就是守军弓箭、火枪和火炮的活靶子,让守军连瞄准都不需要瞄准,只要对着桥梁开枪放箭,基本上就能射死射伤可怜的胖子军士兵,攻城大战打了不到两个时辰,朝阳门和东直门护城河上的两道桥梁,就已经铺满了胖子军将士的遗体,逼得胖子军不得不单独派出人手把尸体推入河中,为后续攻城云梯车打开前进道路,也露出了流满胖子军将士鲜血的暗红桥面。
  北京的城墙更是胖子军攻城将士的噩梦,虽说胖子军攻打的北京内城东垣的城墙高度,仅在北京内城东南西北四垣城墙高度中排名第三,但也有平均十一米四层楼的高度,顶着冰雹雨点一般密集的弓箭、枪弹、石头、檑木和各种各样的守城武器,踩着木梯爬上四层楼去杀敌夺城,难度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有优势火炮的猛烈炮火掩护,胖子军恐怕连爬上城墙都难。
  即便有优势炮火掩护也好不到那里,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刀枪碰撞声与火炮轰鸣声中,无数的胖子军将士全身血染的惨叫着的从城墙上摔落,血淋淋的内脏、残肢和血花不断满天撒满,被滚油金汁烫伤烫死的胖子军将士皮开肉绽,全身着火的胖子军士兵从云梯车上滚下,云梯车也在熊熊燃烧,空气中到处充满血腥味与人体烧焦的恶臭味,粉红色的护城河里飘满尸骸,密密麻麻,第一波攻城的胖子军将士伤亡过半,却没有一个胖子军将士能在城墙上站稳脚步。
  抱着不破清都誓不收兵的决心,第二波攻城队伍再次踏上征程,踩着同伴的尸体和伤兵冲锋上前,顶着密如飞蝗的箭镞铅弹冲过积满血洼的护城河石桥,再一次把无数的云梯搭上城墙,又两架云梯车也依次上前,在云梯车内外的胖子军士兵推拉下,飞快向着北京城墙靠近,呼喊同伴搬开拦路尸体障碍物的声音不绝于耳。
  胖子军的火炮也没有闲着,超过两百六十门的轻重火炮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数以千计的胖子军火炮手轮流装弹填药,清洗炮筒,瞄准开火开炮,负责指挥炮队计算射高的老清奸揭暄一改平时的沉默寡言,在炮队中来回穿梭不停,喝令射高吼得嗓子都哑了,也是靠着这个老清奸和无数胖子军炮手的努力,胖子军的火炮有力压制了城墙上的清军炮火,也给守城清军士兵造成了巨大伤亡,从侧面有力的支援了胖子军的攻城战事,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清军的地利优势——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揭暄老清奸和胖子军火炮手的努力,胖子军将士就是想冲过北京护城河都难。
  太阳逐渐偏西,攻城大战从巳时二刻开始,一直打到接近申时都还处于僵持状态,第一波攻城队伍因为伤亡实在太过惨重,被迫撤出战场休整,亲自率军发起第一波攻城的原山东提督段应举也被亲兵用担架抬回了卢胖子面前,身中六箭,被清军砍中两刀,左臂齐肩而断,他带去攻城的五千军队也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看到段应举的惨状,前清影帝卢胖子眼含热泪的扑了上去,亲自拉起段应举沾满血污的唯一右手,连声询问段应举的情况,段应举勉强一笑,想说点慷慨激昂的话讨好新主子,嘴一张却一口鲜血喷出,脑袋一歪当场断气。卢胖子嚎啕大哭,当众颁布钧旨道:“传本王钧旨,段应举将军追封一等勇毅公,赐谥武烈,赏段将军家人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由段将军的长子承袭一等勇毅公爵位。”
  胖子军众将整齐的答应声中,段应举军中降将降卒个个泪流满面,庆幸自己能够活着回来,也庆幸自己们碰上了一个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的新主子,对自己们这些降人都如此厚待。卢胖子又抹着眼泪哽咽说道:“第一波攻城的将士,阵亡的,抚恤加倍,活着回来的,每人赏银十两……,不,每人赏银二十两!朱神医,你要亲自带着军医队给这些弟兄们医治,全力抢救!”
  “谢王爷!”残余的一千多新降兵大喜,纷纷跪下磕头道谢。卢胖子却又命令伙房给这些新降兵加菜加酒,厚加犒劳,然后又咬着牙齿咆哮道:“北京满狗负隅顽抗,杀害我大周将士无数,罪无可赦,攻破北京内城,内城中不管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许给本王留下!”
  胖子军的第三波攻城队伍出阵上前时,一直都是喊杀震天的北京城墙上终于传来了一阵欢呼声音,原来胖子军的工兵经过两个多时辰,终于在朝阳门护城河上搭好了十座浮桥,胖子军步兵也终于不用再和庞大沉重的攻城云梯车抢路,可以踩着浮桥直接冲到北京城下了,让出坚固的石拱桥让攻城云车直接冲到城下,清军守军也没那么容易轻松射中淤积在石桥上的胖子军士兵了,胖子军的兵力投入速度陡然增加了许多。
  见此情景,胖子军的一堆猛将难免又跑到卢胖子面前请战,但卢胖子再次拒绝,只是派出传令兵潜入北京城下,到那里去了解凿城情况。花了不少时间等待,传令兵回来奏报,“启禀王爷,我军工兵正在拼命凿城,但北京城墙实在太坚固了,满狗又一直注意用火药大石阻止我军凿城,目前进展最快的也只凿进去一丈多深。”
  “很好,再耐心等等,就有好消息了。”尽管凿城进度远没有胖子军众将期待的那么顺利,卢胖子却无比满意的点头,很夸奖了工兵几句。
  “王爷,北京城墙底部至少有五、六丈厚,我们到现在才凿了一丈深,你还说很好?”姚启圣疑惑问道。
  “姚军师你没用过凿城战术,不知道凿城最难的就是开始的第一丈。”卢胖子顺口解释道:“刚开始凿的时候,我军工兵的安全全靠一张厚木桌保护,满狗只需要用石头火油万人敌,就可以杀伤我们的工兵,所以那时候最困难,我军工兵的伤亡也最大。但是只要凿进去几尺,我军工兵就可以藏进自己凿的洞里,城墙上的满狗也就拿我军工兵无可奈何了,我军工兵的凿城速度,也可以大大加快了。”
  姚启圣恍然大悟,赶紧猛拍马屁,卢胖子却又微笑说道:“当然了,这样的情况也有办法破解,那就是守军用绳子放下勇士,对墙洞里的工兵放箭或者扔燃烧弹,不过还好,杰书小儿就算知道这个破解办法,他的部下也未必有这样的胆量下城受死。”
  “王爷见多识广,学究天人,卑职佩服。”
  姚启圣赶紧又拍马屁,卢胖子这一次却没有搭他的茬,举起望远镜观察了片刻后,卢胖子又安排了一队弓箭手上前,替换小型工事背后放箭掩护的胖子军弓箭手,保持对城墙守军的压制——拉弓放箭可是很耗体力的。
  胖子军工兵的凿城动作,当然没有瞒过已经吃过大亏的螨清守军主帅杰书,杰书也安排了专人用大石万人敌专门应对这个战术,在混战中杀死沙伤了不少凿城的胖子军工兵,但是让杰书恨碎银牙的是,胖子军的攻势实在太猛,几乎牵制了城墙上所能布置的清军守军,经验严重不足的清军士兵也配合不够熟练,没能把这些躲着乌龟下面凿墙的胖子军工兵全部消灭,好几处都出现漏网之鱼,凿开了城砖开始向城墙内部挺进。
  通过时间判断,发现胖子军工兵至少已经挖进七八尺厚,凑巧知道破解之策的杰书马上让人准备了棉花和火药,把火药包在棉花里又撒在棉花上,准备用来焚烧已经躲在墙洞里凿洞胖子军工兵老鼠。可是到了招募敢死勇士下城扔燃烧弹时,让康王爷暴跳如雷的事发生了,康王爷都已经开口颁布重赏了,包括康王爷亲兵和旗人在内的所有守军士卒,竟然都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自告奋勇去执行这个危险任务。
  也不能怪清军士兵贪生怕死,这个任务之危险,已经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胖子军的攻势本来就无比的凶猛,弓箭枪弹也时刻不停的从城沿边上嗖嗖飞过,这个时候用绳子下城,人刚一在城墙外侧露面,不马上被胖子军的弓箭火枪射成刺猬蜂窝煤才怪!而且就算侥幸躲过了胖子军的弓箭火枪,城墙下方又还有着成千上万的胖子军士兵持刀以待,清军士兵用绳索下城,只怕还没找到胖子军工兵挖出的墙洞在那里,马上也会被乱刀剁成饺子馅!
  “操你们娘的,一群贪生怕死的无能鼠辈!”看到一个一个清军士兵的熊样,康王爷气得是破口大骂,只能是红着眼睛大吼道:“下去烧掉一个卢狗老鼠洞的,活着回来,赏银子百两!死了,老子奏请大清朝廷,给他封侯荫子!”
  还是没有人吭声,还有不少清军士兵在心里悄悄嘀咕,“奏请朝廷封侯荫子?朝廷都已经跑到盛京去了,封一个空头侯爷有屌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狗奴才们,你们到底还算不算旗人?”康王爷用起了激将计,咆哮道:“卢狗的炸药有多厉害,你们没见过也听说过!本王可以告诉你们,只要再拖延几个时辰,卢狗的步兵只要把北京城墙挖穿一半,埋上炸药一点火,北京城墙再坚固也得马上塌!没有了北京城墙,大家一起完蛋,不光大家一起完蛋,本王和你们的家眷家产,也一起完蛋!想活命的,就给本王站出来,冒险赌上一赌!”
  考虑到北京城墙一破就得完蛋,终于有几个四姓恶奴旗人站了出来,咬着牙齿接过了这个危险差使,但就在康王爷分神的这段功夫,又一辆、同时也是第六辆胖子军云梯车靠上了一旁的墙段,大量的胖子军生力军嚎叫着踏阶而上,蜂拥冲上了城墙。康王爷大惊失色,只得赶紧指挥军队上前补救,与这些蜂拥上城的胖子军士兵近身肉搏,集中全力先把这辆云梯车摧毁。
  第六辆靠上北京城墙的胖子军攻城云梯车,意外的成为了整场战役的转折点,此前五辆云梯车虽然有四辆靠上了北京城墙,但因为清军守军集中火箭和火油射击,靠上了城墙也很快就被烈火焚毁,没能持续不断的把胖子军步兵送上城墙。
  而轮到第六辆云梯车穿过桥梁时,清军手中提前准备的火箭已经消耗殆尽,只能一边撕棉花包裹箭头蘸上火油点火发射,火箭密度大减,同时胖子军步兵已经改为从浮桥渡河,不再阻拦迟滞自家攻城云梯车的移动速度,所以这辆攻城云梯车很快就穿过了桥梁抵达护城河对岸,无比幸运的在没有受到多少损伤的情况下靠上了北京城墙,为了对付胖子军工兵的凿城战术分心的康王爷察觉到这个危险时,亡羊就已经来不及补牢了。
  顺便介绍一下,三十一年前,李自成就是用这种庞大的攻城云梯车攻破的北京坚城,当时的守城明军因为瘟疫流行战斗力大减,李自成军同时用云梯车攻打西直门、阜成门和德胜门,三门同时得手。巧合的是,三十一年后,又是这样的攻城武器打破了北京战场的僵局,还有在另一段历史上,八国联军也是用梯子攻破了北京东便门,打破战场僵局——由此可见,北京城墙的八字绝对和梯子犯冲。
  意外转折的出现,已经被堵在北京城下三四个时辰死伤惨重难进寸步的胖子军将士当然是士气大振,高喊着大周口号源源不绝的踏梯上城,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勇士还杀上了北京城墙,第一次在城墙上方抢到一小块立足地。
  见此情景,清军守军上下当然是魂飞魄散,士气大挫,胖子军这边却是欢声震天,卢胖子大感意外之余,也激动得一跃而起,大声叫好,又飞快大吼道:“传令揭暄,缐福,火炮集中轰击云梯车两侧的城墙,全力阻止满狗增援!”
  “得令!”传令兵飞奔而去,卢胖子又转向了旁边的干侄子安家荣,大吼道:“大侄子,看你的了!八百猓猓兵拿上盾牌,全部上去!一定要把夺占城墙阵地给我守住!”
  “谨遵叔父号令!”早就等得心痒的安家荣二话不说,抱拳一答应,马上就飞奔下去,组织胖子军步战王牌猓猓兵出击。
  “李雄飞!”卢胖子又转向另一员爱将李雄飞,大声说道:“李将军,当年本王把你留守九江,你受本王牵连吃了无数苦头,今天本王补偿你,带上你的四千直系队伍和两辆云梯车攻城!告诉你的弟兄和前面的弟兄,不管是谁,第一个攻进北京城的,封侯!”
  “谢王爷!末将斗胆,这个侯爵,末将抢定了!”
  李雄飞激动万分,在胖子军众将羡慕的目光中抱拳大声答应,也是飞奔下去组织队伍出击,卢胖子则又一屁股坐回了王位,激动得脸上肥肉都开始颤抖,心知只要胖子军能在北京城墙上站稳脚步,攻破北京也就是易如反掌了。
  “快!快!快挡住卢狗!扔火把,泼火油,赶快把卢狗的云梯车烧掉!上啊,把卢狗杀下去,不然北京城就危险了!”
  与激动万分的卢胖子截然相反的是,同一时间的康王爷却是紧张得几乎连心脏都停止跳动,挥舞着没有了大拇指的双手,只是拼命催促清军士兵上前杀敌补漏,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已经冲上城墙的胖子军士兵赶下城墙。然而让康王爷愤怒的是,冲在前面的清军士兵虽然倒是在浴血苦战,从身后上城马道上城助战的北京军民百姓却越来越少,康王爷察觉不对回头去看城下情况时,又愕然发现——城墙下方的北京军民百姓竟然已经开始了逃跑,不仅自愿不自愿赶来助战搬运武器的普通百姓开始逃跑,一些穿着清军军衣的正规清军士兵竟然也开始了逃跑!
  “马齐!马齐!”康王爷红着眼睛呼吼起了副手马齐的名字,歇斯底里的咆哮大吼道:“马齐,你这个狗奴才那里去了?!把百姓重新拉上来守城!快!快把马齐这个狗奴才给我找到!”
  “王爷,马侍郎在那里。”一个亲兵往城墙上的一具尸体一指,怯生生的说道:“刚才一支卢狗抛射的流矢,刚好射中了侍郎大人……”
  康王爷呆了一呆,又转向身边的几个亲兵狂吼道:“你们都下去,传令城墙下面所有的大清文武官员,让他们马上拉着百姓士兵上城助战,不敢上城助战的,全部斩首!”
  “轰隆!轰隆!轰隆隆隆!”
  不等康王爷的亲兵们答应,胖子军的炮弹已经向长了眼睛一样,不断的砸向了云梯车两侧的北京城墙上,砸进匆匆赶来增援的清军队伍人群中炸开,鬼哭狼嚎的恶心螨语声音,也迅速在北京城墙上剧烈回荡起来。而与此同时,士气大振的胖子军将士踩着云梯台阶和敌我双方的尸体,前仆后继的冲上北京城墙,逐渐在城墙上站住了脚步。
  “猓猓兵!必胜!”
  “大周!必胜!”
  新的整齐口号声在战场上响起,头裹白布的八百猓猓兵手举盾牌护住要害,挥舞着雪亮锋利的苗刀,排着整齐的队列冲在最前方,后面的四千胖子军主力战兵在李雄飞率领下,推着云梯车紧随其后,两支战斗力绝对强过此前攻城队伍的胖子军精锐犹如大海波涛,呼吼着,咆哮着,汹涌不息的冲向已经逐渐动摇的北京城墙,被螨清荼毒至今的华夏名城。


第四百零八章 攻打清都(下)
  胖子军的步战皇牌猓猓兵发起冲锋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接近傍晚的酉时,距离天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眼看破城已露曙光,卢胖子除了让辅助军队给主力战兵分发火把准备夜战,又给安家荣和李雄飞追加了一道命令,一个时辰之内,务必要夺占一块足够宽度的城墙阵地,让后续军队可以源源不绝上城,方便天黑之后投入生力军预备队,彻底打破整个战场的僵持局面。
  命令传达,冲在最前面的猓猓兵冲锋速度更快,举着盾牌护着头脸胸腹要害,如同一支支离弦的利箭,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向北京城墙,片刻之间就冲到护城河边,踏着浮桥开始渡河,城墙上的清军弓箭手火枪手急忙开枪放箭,却骇然发现,这些头裹白布的胖子军士兵不仅穿戴与普通的胖子军士兵不同,动作更是快得可怕,一边挥舞盾牌格挡来箭,一边踏着高低不平、起伏不定的浮桥如奔走如飞,灵活快捷得有如山中灵猴,眨眼间就冲过了浮桥,过桥速度比普通胖子兵快了不只一倍。
  “猓猓兵!是卢狗的猓猓兵!”几个从长江战场逃回来的清军老兵绝望嘶吼起来,疯狂咆哮提醒同伴,“快放箭!快开枪!射那些头上裹着白布的卢狗兵!他们是卢狗的步战头号精锐,千万不能让他们近身!他们在战场上都是疯子!都是不要命的疯子!”
  得老兵提醒,无数的清军弓箭手火枪手赶紧开枪放箭,对着猓猓兵集中射击,猓猓兵却用实际行动给这些躲着京畿没打过多少仗的清军士兵上了一堂战场实践课,手里不大的盾牌始终护住要害,脚下奔跑如飞,在遍布尸骸杂物的战场上如履平地,快速奔跑中还能做到熟练配合,三人一组举盾档住除后方外其他三个方向射来的弓箭火枪,清军的弓箭枪弹虽然猛烈,却始终无法阻止这些白头恶魔半步。
  与此同时,躲在小型工事背后的胖子军弓箭手和火枪手也加强了对猓猓兵的掩护,弓箭火枪重点射击猓猓兵队伍上方的清军士兵,淤积在猓猓兵队伍前方的胖子军将士也自觉让开道路,让这些硬战中最靠得住的同伴上前冲锋,为所有胖子军将士开路。
  冲过护城河仅用了不到半盏茶时间,猓猓兵主将安家荣就第一个踏上了云梯车,踏着已经积满自军士兵尸体的台阶,差不多是象飞一样的冲上了城墙顶端,一只脚刚踏上城墙,安家荣左手的盾牌就横甩出去,包铁盾牌旋转飞出,笔直砸中一个清军哨长面门,重物碰撞声和骨骼破碎声也在那倒霉的清军哨长脸上响起,那清军哨长连到底是什么东西打中自己都没看清楚,就已经满脸是血的仰面摔在了城墙上,捂着已经粉碎的面颊骨满地打滚,嚎叫得如同一只垂死的野狗。
  不等旁边的胖子军士兵叫好,刀光在夕阳下一闪,一把寒光闪闪的雪亮倭刀已经出现在了安家荣手中,陪伴着安家荣的身体冲入了清军队伍最密集的地方,刀光又是一闪,两个清军士兵的脑袋就已经飞上了半空,脖腔中的鲜血也喷起了一丈多高,周围的清军士兵几乎呆住,安家荣却毫不留情,面带狞笑的又是一刀劈出,将面前的又一个清军士兵连头带肩劈落,握刀双手又猛力回收,左手铁肘狠狠砸在另一个清军士兵脸上,将那清军士兵砸得鼻梁粉碎,双眼眼珠带血喷出。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被安家荣两刀砍下三颗脑袋的三个清军士兵尸体才缓缓摔倒。
  “鬼!鬼!”看到安家荣勇猛至此,转眼之间就连杀五敌,旁边的清军士兵个个吓得双腿发抖,情不自禁的惨叫着纷纷后退。不过清军士兵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已经十分熟练的汉语大周口号声中,头裹白布的猓猓兵恶魔象飞一样的跃上城墙,扔开已经没用的盾牌就扑向清军士兵,还转门挑清军士兵最密集的地方冲,雪亮的刀光有如瑞雪上下纷飞,清军士兵的惨叫声与惊叫声,与猓猓兵兴奋的嚎叫声,也一起在北京城墙上回荡起来。
  其实对胖子军来说,攻破北京最大的困难不是刀来枪望的近身肉搏,无论近战巷战,杰书七拼八凑组建起来的北京守军,都根本不是胖子军对手。对胖子军来说,攻破北京最大的困难还是如何把兵力投放到城墙顶端战场上,基本上只要能把胖子军一支精锐战兵送上北京城墙,守住一块立足地,让胖子军的后援军可以源源不绝上城,胖子军也就可以稳操胜算了。而现在呢,一辆根本不抱多少希望的胖子军云梯车奇迹般的靠上了北京城墙,打开了攻城道路,号称其勇如飞、其战无敌的猓猓兵又全部冲上了北京城墙,胖子军攻破北京也就进入倒计时了。
  如雷的欢呼声中,数量一直克意保持在八百之数的胖子军猓猓兵越战越勇,分散成几支小队在城墙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见人就杀,见敌就砍,刀刀都是进攻劈砍,绝无格挡也很少躲避,杀得满身是血却还在放声大笑,把数倍于己的敌人都杀得节节败退,清军上下无不骇然,纷纷躲避退让,根本挡不住这群不要命的疯子。
  乘着猓猓兵疯狂冲杀扩大阵地的机会,城墙下方的胖子军步兵也纷纷踩着云梯车涌上城墙,还有那些一直没有发挥上效果的飞梯,也是乘机搭上城墙,胖子军士兵踏梯而上,将一面又一面的胖子军白色军旗插上了北京城头,清军守军士气则更为动摇,被胖子军连续抢占了几块城墙阵地。
  与此同时,李雄飞率领的第四波攻城队也终于穿过了护城河,还带来了两辆崭新的攻城云梯车,清军上下慌成一团,射出的火箭寥寥无几,根本没给这两辆云梯车造成多大伤害,两辆云梯车乘机先后靠上城墙,胖子军生力军欢呼着冲锋而上,冲上城墙与清军守军展开混战血战,逐尺逐寸的争夺城墙阵地,血流泊然。
  仗打到了这个时候,胖子军主力战兵的战斗力、经验和武器装备等各方面的优势,也终于得到了一一展现,装备有手雷的安家荣和李雄飞两支队伍一遇阻力就扔出大量手雷开路,炸散敌群就冲上去以整打零,战术配合熟练,兵卒士气高昂,又劈又砍又戳,攻势有如烈火,所能控制的墙段也越来越大,清军几次增援反攻,都被这两支胖子军精兵杀退,杰书急得汗流浃背,却完全束手无策。
  李雄飞的四千生力军很快就有将近一半的将士冲上了北京城墙,与猓猓兵联手控制了一条长近一里的城墙墙段,甚至还控制了这段城墙的上城马道,居高临下打退了清军预备队的几次冲锋,迫使清军预备队只能从其他马道上城,杰书几次亲自率军反扑,也被安家荣和李雄飞队伍的手雷炸得抱头鼠窜,杀得丢盔卸甲,更多的胖子军将士乘机冲上城墙,将夺占的城墙阵地牢牢控制在手中,并且开始向旁边的城墙敌台发起攻击。
  也不能否认清军的抵抗意志和守城决心,在胖子军已经夺占部分城墙的情况下,也在助战百姓纷纷逃命的情况下,以丰台驻军和密云驻军为核心的北京清军始终都没有彻底崩溃,一直在向着胖子军发起反击,还有就是利用高过城墙的敌台有利地形,居高临下据点而守,拼死抵抗胖子军向敌台发起的冲击,同时也给胖子军制造了巨大的伤亡,城墙上方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战场经验丰富的胖子军自然不会拿清军据守的敌台束手无策,安家荣和李雄飞只稍一商量,很快就腾出了二十个手雷弹投掷手,让他们集体向敌台上方抛掷手雷,隆隆爆炸声与滚滚硝烟中,躲在敌台上方的清军士兵鬼哭狼嚎,或是粉身碎骨当场毙命,或是象坐飞机一样摔下城楼,台上清军士兵为之一空,胖子军士兵乘机以人梯尸梯上台,夺占了阵地旁边威胁最大的一座清军敌台,同时向后方请求火箭增援,准备居高临下以火箭去轰敌台另一面的清军守军。
  火箭很快送上了城墙,李雄飞的四千队伍也全部登上了城墙,第五波胖子军攻城队伍也打着火把,在胖子军勇将姚仪的率领下推着云梯车向朝阳门城墙冲来,朝阳门城墙上的清军守军虽然还在全力放箭开枪阻止,却已经是最后的垂死挣扎,朝阳门失守已是时间问题。
  “轰隆隆隆——!”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色才刚全黑没过多久,东直门那边又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音,紧接着,一段北京城墙轰然倒塌,又传来一阵让清军守军胆战心惊的土石崩塌声音,原来负责攻打东直门的胖子军高得捷队伍通过凿墙埋药,在东直门北面墙段上炸开了一个两丈来宽的缺口,攻打东直门的胖子军欢呼震天,从缺口蜂拥冲入城内,疯狂屠杀城墙背后措手不及的清军预备队。率领这支胖子军攻城的胖子军副将黄士标,也无比光荣的成为了第一个杀进北京城内的胖子军大将。
  听到东直门爆破战术得手的剧烈爆炸声音,卢胖子难免有些目瞪口呆,因为卢胖子此前已经从本地百姓口里了解过,东直门的城墙厚度比朝阳门还要厚上一丈多,底部足有近十丈宽(28.5米),朝阳门这边的凿城战术才凿了四丈来深勉强可以实施爆破,连炸药都还来不及埋藏,东直门怎么就爆破得手了?
  再派传令兵细一打听,卢胖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来东直门就是太厚也太重的缘故,一部分地基有所沉陷,墙体内部出现了裂缝,高得捷队伍的工兵又走狗屎运,凿城时恰好挖到了其中一条大裂缝,凿城进度远比朝阳门为快,加上镇守东直门的清军守将李镇鼎第一次遭遇胖子军的凿城爆破战术,对胖子军凿城爆破战术的应对不足,所以高得捷队伍的工兵就比朝阳门这边先得手了。
  “算了,反正老子不可能亲自上阵杀敌,不可能第一个打进北京城,那支队伍先入城都一样了。”
  颇有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一句,卢胖子又迅速调兵遣将起来,未雨绸缪一口气派出十一支千人队,命令他们分别赶赴北京其他十一道内外城门外设防,封堵出城逃命螨清败兵。安排好了各自的设防目的地,卢胖子又冲着这十一名新老不一的胖子军将领恶狠狠说道:“抓到满狗旗人,不用留俘虏,全部杀!再告诉那些出城逃难的百姓,如果他们检举揭发藏在他们队伍里的旗人,不管男女老幼,汉奸旗、蒙奸旗还是满狗旗,一个旗狗奖励二两现银和一斗粮食,当场兑现!一定要给本王把北京城里的旗狗杀光杀尽!”
  “谨遵王爷号令!”十一名胖子军将领一起抱拳,整齐答应,卢胖子又一挥手,十一名胖子军将领立即飞奔而去,各自率军赶往自己负责的城门设防封堵。
  这批军队走后不久,胖子军工兵终于将炸药安放进了在朝阳门城墙上凿出的墙洞中,点火撤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朝阳门城墙上也炸出了一个两丈多宽的缺口,胖子军将士蜂拥入城,一边砍杀城墙背后的守军预备队和助战百姓,一边从马道攻上城墙,帮助城上胖子军剿杀城墙上的清军守军。苦战了五六个时辰已经筋疲力尽的清军守军见大势已去,纷纷逃亡或者扔下武器投降。
  “我姓富察氏,我投降!”
  不知那个聪明的旗人喊出了自己的姓氏跪地投降,顿时有无数旗人效仿,纷纷扔下武器跪地大喊自己的姓氏,或者表明自己只是汉奸旗和蒙奸旗,期盼一直坚决执行四杀令的胖子军士兵能够饶他们不死。但很可惜的是,卢胖子借口北京八旗军拼死抵抗伤害太多胖子军将士,早已把北京内城的屠城令传达到了每一支胖子军队伍中,所以这些投降八旗兵不仅没能得到胖子军士兵的善待,还被如狼似虎的胖子军士兵当场一刀两断,为他们这个罪恶民族欠下的血债赎罪。
  火光中,头戴白毡帽的胖子军将士如同潮水,不断涌入北京内城,涌上北京城墙,看到人二话不说就是一刀砍下,鲜血同时在城上城下泼洒,守军士兵和助战百姓意志崩溃,或是归地投降,或是逃向其他没有被胖子军攻打的城门逃命,更多的是逃入内城里的民居中藏身,等待战斗结束再向已经杀红了眼的胖子军投降,增加一些保命机会。只有少部分出身于恶奴四姓的清军士兵将领在杰书的率领下还在城墙上垂死挣扎,但也是风中残烛,时日无多。
  大周洪化元年、螨清乾隆元年七月初八凌晨子时初刻,东直门率先被胖子军将士从内部打开,高得捷军主力从城门入城,夺占东直门的所有上城马道,负责东直门的清军守将李镇鼎被重重包围。
  子时三刻,李镇鼎军监军杰书堂弟巴克达阵亡,率领督战队督促士兵作战时被自家败兵踩死,早就不想打下去的李镇鼎命令身边剩余七百多清军士兵放下武器投降,却意外遭到胖子军大将高得捷拒绝,胖子军将士一轰而上,将李镇鼎等七百余人尽数屠杀。
  丑时正,朝阳门也被胖子军从内部打开,胖子军主力从容入城,合围朝阳门城墙守军,知道胖子军不可能饶恕自己的螨清康亲王杰书率军死战,在朝阳城楼废墟上垂死挣扎,死战抵抗。
  同一时间的北京诸门纷纷开启,军民百姓纷纷出城逃命,却在护城河桥梁边上遭到胖子军分兵阻拦,胖子军将士不断大喊,“绿营兵不杀,百姓不杀,献出一个旗人,不管男女老幼,每人赏银二两,粮食一斗!”无数化装成汉人百姓出城逃命的螨清屠夫被推出人群,献到胖子军面前,随即遭到胖子军当场斩首,护城河几乎被浮尸飘满。
  丑时将过,杰书身边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人,眼看胖子军将士步步逼近,全身血染的杰书绝望横刀在颈,冲着胖子军将士高声喊道:“请转告大周卢王爷,上天有好生之德,请他不要开杀戒,我们旗人可以向大周投降!”
  言罢,杰书自刎而死,他临死前的话语被带到卢胖子面前时,卢胖子大声冷哼,“现在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了?屠杀我们华夏各族同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传令全军,北京螨城鸡犬不留的命令,绝不更改!有故意纵敌逃命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给老子把北京城里的螨毒连根拔除,一点都不许留!”


第四百零九章 以牙还牙
  袁尔汉象一条打断了脊梁骨的死狗一样,爬在积满血水的阴沟里,身边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开始发臭,无法形容的恶臭,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指头大的绿苍蝇在尸堆上兴奋的飞舞,不断落到尸体堆上贪婪的享受美食,还有不少苍蝇落到了袁尔汉流血的脸颊上盯咬,又痒又疼。
  袁尔汉不敢轰苍蝇,更不敢从逐渐腐烂的尸堆里爬出来,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好好休息,因为袁尔汉看到,一队白帽兵提着刀枪长矛,背着大包小包,正有说有笑的从街道那头走了过来,丰收后的欢笑声,即便隔着几十步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经验丰富的袁尔汉还从这些欢笑声的口音中分辨出来,这些白帽兵至少有几个人是来自该死的云贵高原,如果让他们发现了袁尔汉,袁尔汉就别想活命了。
  袁尔汉悄悄动了身体,把身体更多的藏进尸堆里,又悄悄拉过一支死人的大腿,把那支生满蛆虫的大腿压在自己脸上,只留下一只眼睛悄悄观察白帽兵的动静,尽量把自己伪装成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这是袁尔汉在淮安战场上学来的经验,当时袁尔汉如果没向那个正白旗老兵学到这手功夫,早就死在黄河以南了。
  白帽兵有说有笑的逐渐走了过来,几个拿着长矛的白帽兵一边走着,一边拿长矛不断对着路边的尸体堆乱刺,寻找漏网之鱼,袁尔汉的心脏也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悄悄闭上眼睛,暗暗祈祷这些大胆犯上的该死白帽兵千万不要戳中自己,赶快滚得越远越好。
  难听的云贵口音走近,一支长矛擦着袁尔汉的腰捅进了一具尸体,拔出来又戳了一矛,这一次戳中了袁尔汉的大腿,袁尔汉紧咬着牙关不敢动弹,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具死尸,其实袁尔汉现在的模样也和死尸一般无二了,满身满脸的污血泥土,衣服上和辫子上沾满肉末肉块,还臭得让人恶心,只要袁尔汉不动,就没人能知道他还活着。
  很幸运,白帽兵并没有发现自己戳中了一个活人,一路戳着走远,袁尔汉也第三次从这些白色恶魔的魔掌中逃出了生天。第一次是在北京城被白帽兵攻破的当天夜里,从朝阳门战场上逃进内城的袁尔汉准备从崇文门逃出内城,然而袁尔汉去晚了一步,白帽兵已经封锁了内城通往外城的所有城门,穿着军衣的袁尔汉如果不是跑得快,就会象两个同伴一样,被如狼似虎的白帽兵砍成肉酱了。第二次是破城的第二天,袁尔汉藏在路边的破墙背后,一支大队的白帽兵从破墙旁边冲过,没有仔细搜查,袁尔汉又捡了一条命。
  太阳逐渐当空,天气越来越热,尸体堆也越来越臭,袁尔汉身边的好几具尸体的肚子都已经开始鼓胀,出身军旅世家的袁尔汉知道是这些尸体的肚子快烂炸了,如果再和这些尸体呆在一起,就算能逃出这座满城鬼城,也非得染上致命的尸毒不可。再加上袁尔汉从天亮到现在水米未进,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嗓子眼也渴得快要冒烟,所以袁尔汉决定冒险离开这条已经被白帽兵搜抢过好几次的街道,去找一些吃的喝的,还有找一个更安全的藏身地。
  慢慢从尸体堆里坐起,袁尔汉再三确认了附近除了尸体没有一个活人,这才艰难的支撑着爬了站起,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一瘸一拐的向街道尽头逃去,街道上尽是死尸、内脏和血肉残块,还有发黑的血迹和腥臭的脑浆,踩上去一步三滑,腿上受伤的袁尔汉几次都差点摔倒。
  很幸运的钻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胡同,袁尔汉在胡同里看到了一具依稀面熟的尸体,看脚上的朝鞋,好象是一个官员,康熙十三年袁尔汉随着父亲入关参战的时候,托特殊家世的福,袁尔汉曾经和父亲在北京满城里住过一段时间,见过不少大清的高官权贵,其中好象就有这个大清官员。
  仔细一回忆往事,袁尔汉很快就想起,这具尸体确实是一个大清官员,还是放屁油裤裆的内务府里当差,和袁尔汉一样都是出身于大清上三旗中的正白旗,开口闭口就是汉狗长汉狗短,总是埋怨汉狗不该造反,害得康熙先皇的畅春园停工,还拉着袁尔汉父亲的手再三嘱托,请求袁尔汉父子尽快把造反的汉狗杀光,重新打通漕运,不然的话,全天下的旗人就要断粮断饷了。
  造反的汉狗没有被杀光,内务府的老爷却先被汉狗杀了,连肚子都被划开,五脏肠子流了一地,就连康熙先皇都被大反贼卢一峰烧进了马桶,想到这些,袁尔汉不由有些黯然,忍不住向那具尸体打了一个千,喃喃说道:“主子,不要怪奴才,奴才已经尽力了。”
  顺着偏僻小胡同走了半个多时辰,袁尔汉终于发现了一个依稀眼熟的地方,一座雕梁画壁、气势恢弘的庞大宅院,又仔细回忆了片刻,袁尔汉终于又想起,这里是大清铁帽子王的简亲王府,袁尔汉和父亲进京的时候,上一任简亲王喇布因为丢了荆州进了宗人府圈禁,简亲王的王爵改由喇王爷的三弟德塞德王爷承袭,袁尔汉和父亲也因为特殊家世,被德王爷请到家里参加过一次宴会,见过德王爷和他的家眷。
  袁尔汉还知道,太皇太后老祖宗带着乾隆主子迁都盛京的时候,德王爷陪着老祖宗一起走了,但德王爷的弟弟贝勒雅布没有走,被德王爷留下来了看家,还有掌管德王爷在直隶的土地庄园,白帽兵攻城的时候,雅布贝勒爷带着一支军队在城里维持治安,白帽兵破城时肯定没有战死在城墙战场上,说不定已经回到了家里。
  想到这里,袁尔汉燃起了一线希望,打算进简亲王府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笑容亲切的德王爷,就算找不到他也不要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大的王府里肯定能找到吃的喝的,填饱早已抗议不已的肚皮。而且这座王府没有被烈火焚烧的痕迹,府里也没有冒出黑烟,足以证明白帽兵肯定没有在这里放火,虽然不排除白帽兵已经住进了这座王府,但找到食物的机会也更大。
  小心翼翼摸到院墙旁边,又沿着院墙慢慢寻找,袁尔汉很幸运的找到了一扇被砸开了的后门,悄悄摸进后门,藏身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观察了半天,确定院子里没有白帽兵,袁尔汉这才更加小心的摸向花园的月门,继而进到了一片狼藉的王府后院。和所有的大宅院一样,居住家眷的后院里到处都是散落的家居杂物,还有横七竖八的下人尸体,女尸还基本上全部赤裸,雪白的身体上尽是凌虐后的痕迹。
  一具直立的尸体吸引了袁尔汉的目光,那是一具赤裸的女尸,双手双脚被呈钉在了门板上,袁尔汉早就听父亲说过,当年自己们这些旗人入关的时候,很喜欢把漂亮汉人女子双手钉在门板上轮奸至死,现在白帽兵有样学样,还变本加厉把双手双脚都钉在门板上,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灭绝人性!
  再仔细去看那女子的容貌,袁尔汉惊讶的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德王爷的亲妹妹布耶楚克,贵为格格之尊的她听说被康熙主子亲自指定给了一个蒙古王公,但是那位蒙古王公却不幸在陕甘战场上被造反的汉人杀害,所以这位格格痛恨汉人入骨,即便是对袁尔汉父子都没什么好脸色,直到听说袁尔汉父子的特殊家世后,这位格格才对大清恩人有一点好声气。只是袁尔汉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位在满人女子中算是难得美人的小格格,竟然会被她极度痛恨鄙视的汉狗白帽兵……
  “格格,恕奴才无能,不能给你收尸入殓,你的在天之灵,请千万不要责怪奴才。如果有机会,奴才一定会给你报仇,把那些欺负你的白帽狗杀光宰绝。”
  轻轻叹息着自言自语了一句,袁尔汉小心绕开了曾经在心中一度憧憬的格格尸体,悄悄摸进了同样狼藉一片的厢房,开始寻找可能存在的点心零食。功夫不负有心人,袁尔汉很快就找到了半壶茶水和一碟洒在地上的豌豆黄,还有两块满人最喜欢吃的萨其玛,袁尔汉赶紧爬在地上把豌豆黄全部拣起塞进嘴里,又灌了一气不知道放了几天的冷茶水,肚子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袁尔汉喘了口气,又捡起了一块不知是那位格格福晋扔下的手巾,把两块萨其玛小心翼翼包好,珍而重之的藏进了怀里——象这样的运气不可能每天都有,留下一点干粮,关键时刻可以保一条命。
  藏在床下休息了片刻,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又没有听到白帽兵的声音,袁尔汉又从床下爬了出来,开始逐房逐屋的搜索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在这些房间里,袁尔汉又找到了第二代简亲王几位福晋的尸体,挑嘴的白帽兵显然对这些又老又丑的老福晋没有多少兴趣,全都是一刀砍死一枪捅死,但年轻的女眷却基本不见踪影,院子里也没有她们的尸体。
  至于这些年轻女眷去了那里,袁尔汉倒是可以猜出一二,袁尔汉的父亲和那位把大同汉人杀得只剩下五个人的曹大人关系很好,那位曹大人在南京的女眷,现在是住在白帽兵大营里的什么地方,袁尔汉也有所耳闻,还曾为曹世兄家眷流过几滴英雄泪。
  再摸到二院,二院里的情况更加惨不忍睹,残缺不全的尸体几乎把院子铺满,其中有大清士兵将领的尸体,也有普通下人的尸体,男女老幼都有,基本上都是简亲王王府里的人。袁尔汉听说过白帽兵的歪理,白帽兵认为这些给大清王爷当奴才的家丁丫鬟虽然只是下人,但是平时也没仗着侯门家奴的身份欺负汉人百姓,巧取豪夺,横行霸道,还有大部分干脆是主动投入大清权贵门下,主动充当打手和走狗,帮着大清王爷屠杀汉人,手上沾有汉人鲜血,白帽兵借口要给汉人报仇,所以连这些下人都不放过。
  在院子的正中,袁尔汉终于找到了现任简亲王五弟雅布贝勒爷的尸体,尸体穿着团龙袍,没有脑袋,从雅布贝勒爷的死尸屈膝姿态可以看得出来,雅布贝勒爷当时已经给白帽兵磕头求饶了,但是白帽兵还是不肯放过他,还是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请功,简直就是一群噬血的野兽!
  亲眼目睹了白帽兵的暴行,袁尔汉忍不住重重吐了一口浓痰,很是奇怪这些白帽兵为什么要造大清的反,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位已经磕头投降的大清贝勒爷?如果天下的汉人都象自己一样,老老实实给大清主子当奴才,天下会乱成这样?当年那些汉人,还会死在大清主子的刀下?
  刚在二院的尸体上找了一件勉强还算干净的下人衣服换下血衣,天空忽然起风,还越刮越大,天空也暗了下来,看模样是要下大雨了,想到大雨冲去血迹和干扰视线的好处,袁尔汉暗暗欢喜,赶紧又退回后院,想找一个厢房躲雨暂避,等到天色全黑了再出门去寻找出城的机会——虽然能不能活着出城,袁尔汉并没有把握,因为白帽兵已经把北京满城包围成了铁桶一般,不许进更不许出,摆出了不把满城的大清主子杀光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后院忽然传来嘈杂人声,袁尔汉吓得魂飞魄散,只好又奔向二院两旁的厢房藏身,但后院的声音却在向着这边靠近,依稀可以听到南方口音吆喝,“找仔细了,尤其是床底下,都要仔细检查一遍,贱威他们就是床底下揪出了两个满狗婆娘,长得漂亮,身上还带有值钱首饰。”
  听到这声音,袁尔汉彻底打消了藏进床底的打算,又灵机一动,窜进了二院的后堂客厅,顺着墙柱爬上房梁,藏身到了房梁上方。还好,袁尔汉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下人衣服,总算没在二堂客厅里留下血迹。
  白帽兵果然进了王府二堂搜查,躲在房梁上的袁尔汉侥幸躲过了搜查,但外面已经打落起了雨点,白帽兵就再没有离开这个干净宽敞的客厅,还有越来越多的白帽兵进来避雨,二堂里也响起各种各样的口音和欢笑声,袁尔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紧紧抱着房梁不敢动弹,生怕下面的白帽兵察觉。
  又过了一会,一个白帽兵将领领着一队白帽兵满身雨水的冲了进来,还押来了四五个八旗美女,下面的白帽兵纷纷行礼,其中一个白帽兵还向不同番号的同伴介绍,“弟兄们,这位是太平府军团的赵彦升赵将军,当年满狗杰书打太平府的时候,赵将军一场仗就砍下了九个满狗的脑袋,是我们西线有名的猛将。”
  “见过赵将军。”白帽兵争先恐后的行礼,赵彦升却哈哈大笑说道:“不用客气,弟兄们收获如何?”
  “还算不错。”一个白帽兵抢着说道:“满狗的王府贝勒府就是他娘的有钱,我们才抢了两个满狗贝勒府,就找到了上千两银子的东西,还找到了一个值老鼻子钱的西洋怀表。”但也有白帽兵唉声叹气,埋怨自己手脚太慢,没抢到多少值钱的东西。
  “收获好就好。”赵彦升满意点头,又说道:“弟兄们别急,也别想打外城的主意,王爷早就探听清楚了,满狗太皇太后逃命的时候,把无数的金银珠宝带到了盛京,那些都是我们汉人的血汗和民脂民膏,等我们打进盛京的时候,可以全部拿回来,到时候,咱们可就有的是财发了。”
  “那些是我们大清的宝贝,是我们大清将士好不容易从明国人手里抢来的!”袁尔汉双目喷火,悄悄在心里咬着牙齿咆哮。
  “将军,你从那里找来的美人?真漂亮啊!”不少白帽兵把目光转向了赵彦升押来的几个八旗美女,垂涎欲滴,几个八旗女子则全身簌簌发抖,脸上眼泪滚滚而落。
  “从满狗豫亲王府找来的。”赵彦升也不隐瞒,大咧咧的说道:“两个是鄂札满狗的福晋,两个是多铎满狗的孙女,还有一个是满狗辅国公察尼的侧福晋,本来我想献给咱们的越王爷,王爷嫌满狗女人脏没要,就又赏还我了,说是等我享用够了,再送进军妓营让弟兄们一起享用。”
  “将军好艳福啊。”白帽兵们羡慕的嚷嚷起来,有人吹口哨,还有人笑着质问赵彦升能不能招架住这么多女人,乱糟糟有如群魔乱舞,几个福晋格格哽咽出声,袁尔汉恨得几乎把牙齿咬碎,却又无可奈何。
  “别他娘的闹了。”赵彦升拉过一张太师椅坐下,敲着二郎腿晃荡着笑道:“嚷什么嚷?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反正老子已经在几个满狗格格身上享受过了,只留一个,其她四个,弟兄们公用,将来到了战场上好好报答老子!”
  “谢赵将军!”几十个白帽兵欢呼震天,迫不及待的扑上去,把那几个哭哭啼啼的福晋格格推到赵彦升面前,让赵彦升先挑选,然后迅速把剩下四个福晋格格推到桌子上或者椅子上,紧接着,衣服破裂声、福晋格格的哭喊声音和白帽兵的淫笑声,也一起在风雨中回荡了起来。
  袁尔汉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眼中噙满了泪水,心里恨不得马上跳下去,把这些狗胆包天欺凌大清主子的白帽兵千刀万剐,却又没这个胆子,只能是把眼睛紧紧闭上,努力不让自己去听大清福晋格格的凄惨哭喊声音,还有白帽兵发泄兽行时的淫笑声音,因为那些声音,就象一根根的针一样,不断的扎进袁尔汉的耳膜里,扎进袁尔汉的心里,让袁尔汉的心疼,疼得流泪,滴血……
  努力让自己忘记一切,又整整三天时间没有睡一个安生觉,疲惫不堪的袁尔汉不由昏昏睡去,脑海里逐渐浮现起种种往事,康熙主子召见自己父子时的亲切,号召满朝汉人文武向自己祖父学习时的风光,大清王公贝勒对自己与父亲的另眼相看,紧抱着房梁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松开。然后,很自然的……
  “砰蓬!”
  还别说,袁尔汉从房梁上摔下来的时候,还真把满堂的白帽兵给吓得不轻,倒霉的赵彦升因为正在做某种人类正常的生理活动,差点都被吓出了阳痿,又看到袁尔汉身上的下人衣服,赵彦升还道他是一个藏在房梁上躲命的简王府下人,勃然大怒下立即光着屁股跳了起来,拔刀要亲自砍了这个害得自己差点不能人道的汉奸。
  还好,袁尔汉也不傻,看到雪亮的钢刀临头,袁尔汉赶紧报出自己的身份和家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恳求胖子军将士看在大周太祖高皇帝吴老汉奸与自己的渊源份上,饶自己一命。而赵彦升等白帽兵听了也不敢怠慢,粗粗商量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杀袁尔汉,决定把袁尔汉押去献给卢胖子,由卢胖子亲自决断。
  至于卢胖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呢?好不容易打进了北京城,小人得志的卢胖子除了住进紫禁城,还能住进什么地方?
  托赵彦升亲自押送的福,东躲西藏了两天多时间的袁尔汉总算是能安心的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了,也才是到了这个时候,袁尔汉才总算是看到了北京内城的真正情况,仿佛三十一年前的扬州、嘉定和江阴翻版,住满旗人的北京内城现在也是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象,八旗男女的尸体堆满大街小巷,鲜血混合着雨水飘起门板,白帽兵见门就砸,见旗人就杀,即便是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牵着一串串的八旗女子招摇过道,还有不少当街施暴,街道两旁的旗人住宅中到处都是男人的淫笑声和女子的哭泣尖叫声。
  因为紫禁城里的宫殿还没有完全搜查和打扫完毕,卢胖子是住在太和殿门前广场的军帐中,听到了袁尔汉的出身来历,卢胖子大喜过望,当即在帅帐里召见了袁尔汉,还一见面就向袁尔汉问道:“你就是袁尔汉?你爹袁文弼呢?本王有一位老朋友,委托本王给你爹一个好招待,他在那里?”
  “回王爷,奴才的父亲,已经在淮安战死了。”袁尔汉磕头答道:“当时满狗皇帝康熙率领满狗大军和王爷的大军决战,奴才的父亲随简王爷冲锋,被王爷你的将士用火枪打死,尸体也被乱军踩成了肉酱。”
  “已经死了?”卢胖子大失所望,不过卢胖子很快又兴奋起来,搓着肥手笑道:“没关系,老子死了还有儿子,本王还可以完成老朋友的嘱托,好好招待你袁小将军。”
  “奴才斗胆请问王爷,王爷的那位老朋友,委托王爷善待奴才?”
  袁尔汉有些惊喜,胸中重新燃起希望,眼前也仿佛看到了高官厚禄,娇妻美妾,良田千顷,不过当卢胖子说出自己老朋友的名字时,袁尔汉却一下子瘫了,裤裆也立即精湿。卢胖子则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满怀怜悯的说道:“听说午门阳气最盛,在那里死的人会被阳气冲得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所以自古以来,皇帝通常都喜欢在午门杀人,本王也想学一学——来人啊,把这位大清恩人袁小将军推出午门,凌迟处死!”


吴老狼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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