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最终决战(下)


  “阿拉!阿拉!阿拉!阿——拉————!”
  尽管阿里不哥的诸多忠实走狗和阿里不哥本人把嗓子都叫哑了。可蒙古士兵呼应的呐喊声却比蚊子大不到那里,向宋军大营冲锋时的脚步速度也很容易让人想起八天没吃饭的饿殍,摇摇晃晃,有气无力,士气之低落,可见一斑。看到这情景,阿里不哥和刘整不免都急得脑门冒汗,只好高声大叫督战队冲上去,用皮鞭和钢刀催促军队加快脚步。
  “大宋——!”就在蒙古军即将冲进神臂弓二百七十步的射程之内时,宋军营中忽然爆发出山崩地裂一般的口号声,大营栅栏背后和防马墙背后的宋军弩手万弩齐发,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箭镞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铺天盖地的笼罩到蒙古军队头上,打头的几百个伪宋士兵甚至连躲闪和挥舞盾牌格挡的机会都没有,马上就被冰雹般落下的箭镞射得千疮百孔,惨叫哀嚎着浑身插满箭矢的倒在这金属风暴之下。被蒙古军督战队驱赶在前面充当炮灰的伪宋军队士兵见势不妙,丢下武器抱着脑袋撒腿就跑,指挥他们的张弘范和蒙古军的督战队无论用马鞭还是用刀子都无法,阿里不哥用伪宋士兵填平宋军陷马沟为骑兵打开冲锋道路的企图也随之化为乌有。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蠢货!”虽说对伪宋军队从来不抱什么期望,可是看到伪宋军队的第一次冲锋竟然败得比闪电,阿里不哥还是气得七窍生烟。大喊大叫着要怯薛去把带头逃跑的伪宋将领士兵统统抓来砍掉。在连续杀掉三十多颗人头后,伪宋军队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向宋军大营正门冲锋起来。
  “阿拉!杀啊!真宋万岁!大汗万岁!”大概是知道末日即将临近的缘故,一向惜命如金的张弘范难得拿出勇气身先士卒,率领伪宋军队向宋军大营发动新的一波冲锋。为了抵挡宋军的神臂弓和火枪,张弘范又让前队的每一个伪宋士兵都带上了两面长盾,武器插在腰上,双手各举一面长盾护住要害整齐推进,一个被射倒另一个立即补上,始终保持着队伍完整推进。这个办法虽笨,但是对于神臂弓和火枪这样的平射武器却极有效果,推进速度虽然慢些,伤亡却相对较小。
  “呼——!呼——!呼——!”张弘范的办法只奏效了不到半柱香时间,亲自指挥这场防御战的贾老贼下令回回炮和投石机加入战斗,一枚接一枚的震天雷被抛上半空,带着袅袅青烟落到冲锋的伪宋军队队伍中。重达六十斤的硝化棉震天雷剧烈炸开,将附近的伪宋士兵炸得粉身碎骨,强大的冲击波更是将无数伪宋士兵抛上半空,继而生生震死。硝烟弥漫中,列队冲锋的伪宋军队顿时一片大乱,无数伪宋士兵再一次抱头鼠窜,威力受到限制的宋军神臂弓和火枪乘机发威,立时又射死几百个伪宋士兵,宋军大营门前伪宋士兵尸积如山,占据地利的宋军却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擂鼓,全军总攻!”事情到了这步,阿里不哥也不敢指望伪宋士兵能正面攻破宋军大营正门了。无奈之下,阿里不哥只好咬着牙齿让蒙古骑兵也加入战斗,同时从四面八方向宋军大营发动进攻,妄图让宋军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顾此失彼,露出破绽。而宋军前些日子苦心构造的临时工事在这一刻也起到了难以想象的有利效果,又深又宽的陷马沟让蒙古骑兵根本无法冲到宋军大营的栅栏旁,陷马沟内侧麻袋装土垒成的防马墙又高又厚,既可以让宋军士兵使用平射武器时得到保护,又可以在蒙古骑兵填平陷马沟后起到阻拦作用,让宋军大量装备的手雷发挥全部威力,加上宋军有内线调兵优势,所以蒙古骑兵冲锋虽猛,短时间内却丝毫奈何不了宋军大营分毫。
  从天空鸟俯大地,蓝白旗帜的十五万蒙古军队就象一片海洋,叫朱紫旗帜的宋军大营团团包围,冲锋的蒙古军队就象一波又一波拍向海岸的浪头,宋军大营则象一座巨大的礁石,海浪拍来,不仅无法撼动这座礁石丝毫,自身却被反震得粉碎,化为无数水滴。复归大海。几如圆形的宋军大营外围的天空中箭矢来往如蝗,地面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在阿里不哥军不惜血本的反复冲锋强攻下,靠着工事和远程武器的优势,宋军大营的防线虽然暂时不可动摇,但宋军士兵的伤亡数字也不可避免的迅速向上爬升——没办法,蒙古骑兵的骑射实在太厉害了,一个骑兵可以在一分种内连续射出十支以上的箭矢,而宋军的神臂弓和火枪威力和射程虽然占据优势,连续发射的速度却远远不如。见此情景,杨晨焕和阿术等骑兵将领纷纷冲到贾老贼的指挥台下,要求出战。
  “太师,让我们出营冲一冲吧。”杨晨焕大叫道。阿术也叫道:“阿里不哥攻得太猛,死守不出太被动了,让我们出去冲一冲,可以打击阿里不哥的势头,减少我军伤亡。”
  “别急,再等一小会。”贾老贼微笑摇头,转向文天祥命令道:“履善,把我们剩下的神火飞鸦放一半出去,压一压鞑子冲锋的势头。记住,要四面八方一起放,给鞑子造成心理压力。”文天祥答应,迅速下去安排布置。
  又过片刻,文天祥指挥的火器营布置完毕,文天祥亲自挥动令旗,超过四千只的神火飞鸦几乎是同时喷出火焰,带着火焰浓烟呼啸着飞出大营,四散落入蒙古军队伍中。眨眼之间,蒙古军队伍中就连续响起了激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炸得蒙古骑兵哭爹喊娘,战马更是受惊飞奔,撞死踩死无数同伴。
  要换平时,宋军的四千多只神火飞鸦数量再多一倍,也未必能炸退蒙古军队的冲锋,可惜因为恐怖马瘟肆虐的缘故,阿里不哥军的士气正处于谷底状态,被从天而降的神火飞鸦一炸,刚才因为对贾老贼背信弃义产生的一点愤怒斗志立即化为乌有,士气随之彻底崩溃,无数士兵掉头就跑,混乱中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再加上从战斗开始就不断有战马口鼻喷吐白沫倒下,所以阿里不哥军无论是前线作战的部队,还是后面的预备部队,军心士气都饱受打击,根本没有往日那种争先恐后、一马当先的势头。
  “是时候了。”贾老贼敏锐的察觉到蒙古军队的士气变化,马上向指挥台下侯命的阿术和杨晨焕喝道:“你们俩,各率五千骑兵从正门出击!记住。撵着伪宋军队的步兵屁股打,让他们给我们打免费前锋!”
  “得令!”阿术和杨晨焕二将大喜答应,立即翻身上马,率领早已集结侯命的大宋骑兵杀出大营。营门外正在磨磨蹭蹭等待收兵铜锣的伪宋军队没想到宋军骑兵竟然会出动反击,大惊下立即掉头就跑,还真给宋军骑兵当起前锋来,一下子就把后队的蒙古骑兵冲得大乱。阿术和杨晨焕二将乘势追击,撵着战斗力最弱伪宋军队的屁股紧追不舍,象赶鸭子一样赶着伪宋军队充当免费前锋,很快就把蒙古军后队整齐的预备队搅得大乱。
  宋军骑兵主动出击,开始时很是让阿里不哥兴奋了一把。可是就在阿里不哥调兵遣准备将剿灭这支脱离工事保护的宋军骑兵时,阿里不哥才发现事情的不妙,宋军的神火飞鸦已经炸乱了他的军队编制,战斗力最弱逃命功夫却超强的伪宋军队到处乱跑,更是彻底搅乱了蒙古军队的组织,混乱的战场上人仰马翻,尘土冲天,步兵骑兵拥挤得互相践踏,阿里不哥派出去的军队不仅无法接近宋军骑兵交战,反而被自家败兵冲得大乱。
  见此情景,阿里不哥气得是暴跳如雷,连吼带叫的命令军队砍杀败兵打开道路。可惜贾老贼的奸滑远在阿里不哥之上,刘整亲自率领的精锐连劈带砍杀死无数自家败兵,好不容易冲到宋军骑兵附近时,贾老贼忽然又下令敲响收兵铜锣,听到这锣声,正杀得起劲的阿术和杨晨焕虽然心有不甘,还是立即掉转马头撤回大营——为了讨好内定的小舅子,阿术还主动抗起殿后工作,率领一批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组成宋军骑兵且战且退,最终顺利撤回大营。
  老实说,宋军骑兵主动出击,一进一出间杀敌其实并不多——甚至还没有蒙古军队混乱相互践踏致死的自己人多,可是对蒙古军队萎靡到极点的士气来说,却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伪宋士兵就不用说了,逃兵出现无数,张弘范和他的几个兄弟就是用刀子砍,也没办法再把这些胆破的伪宋士兵逼回战场;战马正在接连不断病死的蒙古骑兵也好不到那里,宋军骑兵早就撤回大营了,他们还在原地磨磨蹭蹭的晃悠,根本没有重新集结组织进攻的迹象,倒是队伍中出现了不少抱着患病爱马嚎啕大哭的士兵,士气完全沮丧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看到这样的情景,宋军营中的嘲笑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阿里不哥军的几个高级将领则脸色铁青又无可奈何,阿里不哥更是亲自率领督战队四处杀人,逼迫军队重新组织进攻。无奈人心惶惶。军心不稳,阿里不哥和一帮子将领王爷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军队重新整理组织起来,重新开始针对宋军大营的进攻。
  “传令下去,再有退后一步者,立斩!”阿里不哥拔出沾满自军逃兵鲜血的钢刀,指着远出贾老贼的帅旗疯狂大吼,“阿拉!阿拉!阿拉——!给老子杀!”
  “阿拉!”有气无力的呐喊声中,进攻的蒙古军队就象步行慢腾腾的一步步向前挪,士兵时而胆战心惊的看看宋军大营栅栏背后闪亮的金属箭头,时而心惊胆战的看看胯下的战马,胆气全无,看似庞大的军队实际上随时可能崩溃。
  “轰隆!”让蒙古军队彻底崩溃的信号是宋军大营中的一声号炮,几乎是在瞬间,宋军大营飞出射出无数的箭镞、弩箭、子弹、震天雷、开花炮弹和神火飞鸦,铺天盖地的落到蒙古军队头上。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蒙古军队的前队士兵象割麦子一样的成片成片倒下,士兵无比密集的中队和后队中则象一块块石头投入湖面,飞溅起无数鲜血水花。
  隆隆爆炸声和箭矢破空声中,侥幸没被炸死的蒙古士兵彻底失去斗志,撒腿就跑,刹那间就冲跨了后续部队,将后方没有遭到攻击友军冲得大乱,迫使同样士气低落的友军也加入逃亡队伍,一时间,战场上前面败兵如潮水退却,后面被士兵丢弃的武器和旗帜堆积如山。阿里不哥军虽然亲自指挥精锐军队阻拦自家败兵,无奈自家败军成千上万的涌来,阿里不哥的队伍再精锐也是螳臂当车,三下两下就被败兵冲乱阵脚,彻底淹没在败兵人海之中。贾老贼乘机把手里的将近两万骑兵全部派出,威风凛凛的撵着阿里不哥军败兵追杀,生生驱赶着败兵冲跨阿里不哥军的本阵,就连阿里不哥本人的九旌白毛大纛都被杨晨焕砍倒,成为宋军骑兵最大的战利品。
  象征着蒙古大汗的九旌白毛大纛都被宋军砍倒,战事到了这步,阿里不哥就是神仙也休想挽狂澜于将倒,无奈之下,阿里不哥只能一边疯狂大骂着士兵的无能和贾老贼的奸诈,一边在怯薛的保护下狼狈逃回大营。还好,宋军骑兵仅仅只是追杀到蒙古军队营前便鸣金收兵,并没有乘势冲营。惊魂未定的阿里不哥军这才得以站稳跟脚。
  ……
  勉强将军队重新收拢,气得牙齿都把嘴唇咬破的阿里不哥接连宰了五十多个作战不力的千户和下万户,虽然这些将领都口口声声大叫冤枉,称自己并没有临阵逃脱,更没有约束军队不力,而是因为自己前方的友军不战自败,冲乱了自己的队伍——可阿里不哥还是叫行刑队用马把他们拖了六十多里,末了再装在麻袋里用上千匹战马来回践踏,活活踩成肉酱。
  “传令下去,今天晚上整编军队,明天早上重新进攻,一定要踏平大营。”看着那五十多个血淋淋的麻袋,两只眼睛比鲜血还红的阿里不哥嘶哑着嗓子疯狂咆哮,“明天要是再谁临阵逃脱,不管是谁,一律都是这个下场!”
  “遵命。”蒙古众将汗出如浆,一起跪下抱拳答应。刘整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大汗,我们怕是撑不到明天了,今天白天,我们又病死了八千多匹战马,到了晚上,恐怕病死的战马……”
  “老子不管那么多!”阿里不哥一脚把面前的桌子踢出两丈多远,声嘶力竭的大吼道:“老子拼着所有战马病死,明天又要杀光蛮子,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完了,这回又要输给贾老贼了。”看到阿里不哥那垂死挣扎般的疯狂,已经在襄阳见识过同样情景的刘整心知肚明——蒙古军队和宋军的这次会战肯定又要以失败而告终了。所以刘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下一个去投靠谁呢?海都?还是阿鲁忽?或者干脆去高丽?”
  刘整的算盘打得虽好,可他还是严重低估了贾老贼的狠毒和奸诈——阿里不哥没机会再进攻了,他也没机会再逃往其他国家了。就在当天夜里,当蒙古军还沉浸在惨败的颓丧和马瘟的恐惧中时,军粮已经接近告罄的贾老贼忽然出击,亲自率领大军偷袭蒙古大营,彻底打破了阿里不哥垂死挣扎的梦想,也打乱了刘整逃亡的算盘……
  宋军劫营的时间是在二更,也就是咸淳八年六月二十二的深夜丑时,赤膊上阵的贾老贼带着骑兵冲破了蒙古的中军大营,后续的李庭芝率领步兵从缺口处蜂拥而入,在蒙古军营里四处杀人放火,蒙古军队本来就士气低落,猝不及防下完全崩溃,毫无还手之力。差不多是象羔羊一样四散奔逃,任由宋军屠杀,死者降者难以计数。就连阿里不哥本人也没了勇气作战,仅是在一群怯薛的保护下逃往其他营寨,士气高昂的宋军乘热打铁,一夜之间连破蒙古东南西北四营,杀敌俘敌无数,同时从蒙古军营抢得无数粮草辎重,彻底消弭了粮草将尽带来的威胁。
  黑夜的混乱中,伪宋皇帝赵孟頫被敌我双方的乱军活活踩死,他的皇后唐笑因为正在相对安全阿里不哥的被窝中,所以侥幸没被乱军所杀,但是阿里不哥逃亡时根本就没带上她,还把她一脚踹下战马,唐笑无奈,只好又逃进阿里不哥的寝帐,藏进床底,最后被宋军士兵生擒。
  事先根本没想到宋军会劫营的刘整也措手不及,只能带着几个亲兵和干儿子沙全单独逃亡,不曾想战马又患病倒地,将刘整摔下战马,刘整要求义子沙全让马时,早就对刘整心怀不满的沙全却倒转刀柄,狠狠砸在他的头顶上,将他生生砸昏过去。刘整的亲兵大吼惊叫时,沙全却恶狠狠的说道:“不想死的话,就把这个老东西捆上去献给贾太师,否则的话,我们的战马一旦病死,就别想摆脱大宋军队的追杀!到那时候,我们一个都别想活命!”仆如其主,刘整的亲兵也个个都是歪瓜裂枣的货,被沙全这么一说立即赞成,当即将刘整全身绑缚,押到宋军面前投降献俘。
  兵荒马乱中,还有一个宿命的对决——张弘范率领自家死党向北逃窜,恰好撞见堂哥张世杰的军队。兄弟见面,穷途末路的张弘范下马跪地大哭,恳求堂哥看在亲戚的份上放自己一条生路,“大哥!大哥!九弟我错了,我不该当汉奸,我该死,我罪该万死!可我是你的亲堂弟啊!你的父亲早亡,是我父亲把你抚养长大,求你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放兄弟我一条生路吧!”
  “呸!”张世杰一口浓痰吐在张弘范脸上,怒道:“狗汉奸,亏你还有脸求饶?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为鞑子杀了我们多少汉人?汉人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就算是给鞑子当狗,也用不着这么卖命的杀汉人同胞吧?”
  “我该死!我该死!”张弘范不断猛抽自己的耳光,大哭哀求,“大哥,饶了你九弟这一次吧,贾似道蛮子……贾太师的军队就要杀过来了,你要是再不让路,九弟我就活不了了。”
  “少废话。”张世杰又往张弘范脸上吐了一口浓痰,喝道:“聪明的话,放下武器投降,看在你父亲我二叔的份上,我还可以在贾太师面前为你求一具全尸!否则……”
  “将军,小心!”张世杰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亲兵就一起惊叫起来。张弘范则忽然从地上跳起,一把抱住张世杰的右腿,生生把张世杰从马上拽下来,右手中匕首寒光闪现,往张世杰面门猛然插下,野兽一般嚎叫道:“你不让我活,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啪!”张弘范的匕首即将刺进张世杰眼睛时,张世杰的手终于抓住匕首,兄弟俩开始在地上角力,一个紧握匕首拼命往下刺,一个握住刀刃拼命往上推,匕首刀锋划破皮肤,鲜血一点点流到张世杰刚毅的脸庞上……
  “砰!”一声闷响,张世杰亲兵倒转刀柄,狠狠砸在张弘范的后脑勺上,张弘范身体一震,张世杰乘机单拳击出命中张弘范面门,把张弘范打得是鼻梁断折,牙齿横飞,人也被两下重击打晕过去。张世杰踢开骑在身上的张弘范,跳起来吼道:“捆起来,押去交给贾太师处置!”


最终卷 汉家江山 最终章 父子河蟹
  咸淳八年六月二十三。贾老贼亲自率军偷袭阿里不哥军大营,以少胜多大破敌军,士气崩溃的阿里不哥军一触击溃,宋军生擒伪宋皇后唐笑、伪宋左右丞相张弘范和刘整,阿里不哥率领败军逃往益都。途中,非洲马瘟在蒙古骑兵队伍中继续大规模爆发,超过一半的战马病死在半路,宋军从容追击,大肆屠杀失去战马的蒙古骑兵。
  六月二十九日,宋军兵临益都城下,而城中马瘟疫情愈演愈烈,超过九成的蒙古战马病死,剩下的也大半病倒,无法骑乘。无路可逃的阿里不哥大为恐慌,遣使至宋军求和,自愿退出长城以北,永世不犯中原。贾老贼平静的拒绝了阿里不哥的请求,并于次日开始攻城。阿里不哥被逼无奈,只得扔下失去战马的军队,带着少量战马没有病倒的骑兵突围,对非洲马瘟具有免疫力的宋军骑兵全力追击。
  七月初一。宋将阿术斩阿里不哥于景州,当阿术将阿里不哥人头献至贾老贼帐下时,杨晨焕红着脸叫了阿术一声姐夫。同日,贾老贼在益都城下公开审判刘整和张弘范,将这两个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铁杆汉奸放进大铁锅,活活煮死!遭到相同命运的还有贾老贼的堂舅子、李妴堂兄、党项奸李恒,而煮死李恒的执行人则是贾老贼指定的文天祥部将赵时赏——历史上,李恒就是这么处死赵时赏的。其后,贾老贼将张弘范的尸体交给子聪和张世杰收葬,刘整则被挫骨扬灰,其义子沙全也被贾老贼以不义罪斩首。而唐笑则被押上木驴,绕城一周后凌迟处死。
  七月初三,在宋军的火炮淫威肆虐下,蒙古诸王和阿里不哥军残部在得到贾老贼保证生命安全的承诺下开城投降,张弘范之兄张弘保拒绝投降,带着少量军队向北突围,后被宋军包围,张弘保及其死党一起被杀,无一逃脱。其后,贾老贼又将解除武装的阿里不哥军八万俘虏收编,使之成为宋军北伐之前锋炮灰。
  七月十九,宋军兵锋直指伪宋大本营涿州,涿州守将也速察兄妹惧怕马瘟威胁,抢先弃城而逃。五日后,宋军攻破涿州,张弘范家族被灭族。同月,北伐宋军中路军又在阿鲁忽军中散播非洲马瘟。阿鲁忽军战马病死大半,再无力量在中原流窜作战,不得不逃出中原,退回潼关。
  八月初一,在亲兄弟刘长平的劝说下,真定守将刘太平开城投降。阿里不哥军在中原的五大据点全部宋军被拔除。八月十五,宋军兵临大都城下,也速察兄妹率领大都城下的少量阿里不哥军继续北逃,城中被围四年之久的忽必烈余党开城投降——而城中的忽必烈守军,已经只剩下七百余人。至此,长城以南、潼关以西的中原大地,已尽归大宋疆界。
  其后的数年时间里,宋军两路出击,一路在阿术的率领下北上深入蒙古草原,一边散播马瘟,一边歼灭蒙古各部落的有生力量,最终于咸淳九年七月攻破和林,阿术志得意满,在和林城中竖于石碑,上书七个大字——阿术灭蒙古于此!另一路则是由曹世雄领衔,与史天泽联手攻破潼关。阿鲁忽败往天山,中途遭张钰伏兵劫杀,阿鲁忽死于乱军之中,兀鲁忽乃被生擒。其后,宋将杨亮节和杨晨焕率领三万骑兵继续西进,以非洲马瘟为杀手锏,开始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二杨西征……
  ……
  十年后。
  贾老贼从踏进皇宫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出来。这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头一天,先皇赵禥的皇后、同时也是当朝太后的全玖在宫中病逝。贾老贼想哭,却没有办法当着旁人的面哭。贾老贼唯一能做的,只是上一道致哀的奏表而已。
  福宁殿还是那么的庄严肃穆,十八年前,贾老贼就是这里送走的他的姐夫宋理宗。八年前,还是在这里,贾老贼送走了他名誉上的外甥宋度宗。第三次踏入这座皇帝寝宫,贾老贼的心情是真正的五味杂陈,复杂万端。
  自作主张,在御宴旁的座位旁坐下,贾老贼微闭双眼,慢悠悠的向殿旁的御前侍卫吩咐道:“都出去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在场一百多名御前侍卫面面相窥,迟疑不定,可不知道是谁发了一个信号,一百多个御前侍卫便规规矩矩的退出了福宁殿,关闭殿门屏息静气一言不发,一语不听。
  缓慢而又稳重的脚步声从后殿传来,贾老贼仿若不闻,仅是敲起了二郎腿。左手端杯,右手提筷,一边悠哉悠哉的品尝美酒,一边悠哉悠哉的享受美食。直到脚步声在不远处停止,贾老贼才淡淡的说道:“这菜好象还是二十年前那个厨师做的,二十年了,陛下不打算换一个御厨?”
  “朕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能将就就将就了。”赵显微笑,一边坐到贾老贼的对面,一边提壶为贾老贼和自己分别斟上一杯酒,平静问道:“平章,人人都说你比泥鳅还滑,比狐狸还奸,还蝮蛇还毒——可今天咋这么大意,你就不怕酒中有毒吗?”
  “陛下如果要杀我,八个月前就可以动手了。”贾老贼微笑答道:“八个月前,王坚、曹世雄和吕文焕先后病逝,李庭芝去了吕宋省巡查,高达和邛应去了新疆镇压色目狗骚乱,杨亮节和杨晨焕二杨还在巴格达和伊斯坦布尔放火杀人,陆秀夫去了黄河上游督促植树造林,文天祥在里海岸边建立火器营,张世杰正在天竺杀得那边的阿三哭爹喊娘。王安节也还在莫斯科,就连杨镇都被外放了福建制置使——陛下如果在那时候动手,老臣可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平章的老部下呢?”赵显笑着问道:“比如象廖莹中、王熵、宋京、韩震和翁应龙这些人,他们对平章的忠心,可不在前面几个人之下。”
  “他们的能力一般,顶天算是能各有一长,让他们独挡一面,难。”贾老贼笑得非常开心,答道:“所以老臣早早就给了他们暗示,叫他们别掺和进这件事情,自善其身就行了。当然了。廖莹中和王熵两个不太肯死心,给陛下造成了一些麻烦——希望陛下看在老臣的薄面上,将来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不再开口就行。”(注:历史上贾老贼败亡时,廖莹中和王熵都自杀相随。)
  赵显微微一笑,反问道:“那太师呢?太师不打算求朕看在你往日的功劳上,放你一条生路?”
  “有用的话,老臣的早就开口了。”贾老贼微笑,非常坦然的说道:“上个月,老臣请旨辞官,到台湾日月潭去隐居退隐,皇上不许,老臣就已经知道皇上不想放过老臣了。”说到这,贾老贼眼神中终于出现一点情绪波动,平静的向赵显说道:“只是我没想到,陛下竟然狠毒向亲生母亲下手。”
  “母后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赵显轻描淡写的说道:“和你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如果不死,朕坐不稳这江山。”
  贾老贼凝视赵显双眼,赵显不躲不闪,同样的凝视贾老贼双目,锐利的目光没有半点愧疚和动摇。君臣俩对视良久,贾老贼才慢慢端起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赵显又为贾老贼斟满,平静问道:“太师,事到如今,你可后悔当初的选择?记得你与第十一位夫人成亲的时候,不光是你的众多心腹党羽,就连朕的母亲都劝你选择三弟,可你却力排众议,将朕扶上皇位。现在作茧自缚,朕很好奇你心里的感受。”
  “从华夏子孙的角度来说,我不后悔。”贾老贼摇摇头,道:“只是感觉很对不起你母亲,当初我如果听她的,她也不会死在亲生儿子手里。”
  赵显沉默,半晌才问道:“那平章可还有什么交代?”
  “希望皇上能放过李庭芝、陆秀夫和文天祥那些人。”贾老贼诚恳的说道:“他们对我们的事不知情。我也一直没让他们参与进我们之间的事。这一点,想必陛下也是心知肚明。”
  “朕当然知道这点。”赵显答道:“平章大可放心,李庭芝和文天祥那些人都是国之栋梁,朕不会干出自毁长城的事。”
  贾老贼点点头,知道赵显这些话乃是发自真心。贾老贼又端起酒杯,缓缓说道:“老臣还有一个心愿,希望皇上能让老臣见太后遗体的最后一面。”
  赵显摇头,说道:“这个不行,朕不想让母后在身后背负污名。换一个要求吧,除了这条,朕什么都答应你。”
  贾老贼甚是洒脱,将手中酒杯饮尽,平静说道:“不见也好,老臣也不想在陛下面前流露软弱的一面。动手吧,老臣没别的要求了。”
  赵显楞了一下,笑道:“太师何必如此焦急,朕已经说了,可以再答应太师一个要求,太师就不打算为你的家人求些什么?”
  “没必要为她们求什么了。”贾老贼摇头,微笑道:“在进宫之前,老臣已经交代好了后事,老臣走后,她们不会没人照顾,也不会生活窘迫。”
  “太师果然是聪明人,猜到了朕不会对你的家人下手。”赵显笑道:“不错,朕的皇后就是太师的女儿,说起来她们也是朕的亲戚,朕是不会向她们下手的。”说到这,赵显狡黠一笑,又问道:“不过朕怎么听说,朕那个皇后好象不是太师亲生,而是太师在她出生时掉了包,太师真正的女儿,现在还隐藏在民间?”
  “这个消息,是子聪大师告诉陛下的吧?”贾老贼微笑反问道。赵显点头承认,又笑道:“说起子聪大师,朕还真要感谢太师,多谢太师为朕挑选了这么一个帝师,不仅替朕出谋划策建功颇多,还把太师在红梅阁中的一举一动全部禀报给了朕,所以朕才会在与太师争夺中占尽上风。”
  贾老贼苦笑,不再开口。赵显则继续问道:“不过朕很奇怪的是,太师似乎从头到尾都知道子聪大师是朕在半闲堂的内线,对此却不理不睬,反而事事处处都让子聪大师知道,也让朕知道。太师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贾老贼继续苦笑,没有回答。赵显也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其实你让朕看不明白的地方远不止这一点,朕从小顽劣,喜欢出宫游玩,你知道后不但不阻止,还派人暗中保护于朕。朕对你敌意重重,你明明知道这点,却从不在打压于朕,反而把朕推上太子的位置,事后又处处忍让,朕进一步,你就退一步,即便朕想要动手杀你,把你逼上死路,你也从没有过半点怨言和反击。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说到这里,赵显意味深长的瞟了贾老贼一眼,补充道:“太师,你如果真把朕当成危险敌人,要除掉朕,那你随时随地都有机会。甚至就连朕这次宣你单独入宫诏对时,你只要随便说一句话,以你在朝廷上和军队里的分量,朕都未必能够得逞。可你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坦然赴死?”
  贾老贼仍然沉默,赵显又催问了一次后,贾老贼才勉强说道:“大宋虽然已经消灭了忽必烈、阿里不哥和阿鲁忽这三个强敌,但鞑子几个汗国仍然盘踞在中亚一带,时刻威胁着大宋的西北边境。因为鞑子的扶持,大宋境内信仰不吃猪肉教的色目人人口众多,短时间内又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杀光,老臣如果这个时刻和陛下内讧,只怕会让异族有机可乘,重蹈五胡乱华的覆辙。”
  “以太师的为人和性格,这算是一部分真话吧。”赵显点点头,又凝视着贾老贼的眼睛问道:“真正的原因,太师是否愿意告诉朕呢?”
  贾老贼笑,“没必要了。”
  “真的没必要?”赵显楞了一下,追问道:“太师难道想让朕糊涂一辈子?或者说,太师根本不想认我?”
  贾老贼身体一震,颤声问道:“你知道了?”
  赵显平静答道:“八个月前知道的,当时朕把你的左膀右臂全部调离了京城,正准备向你下手,母后为了阻止朕,就告诉了朕实情。”
  贾老贼呆了一呆,半晌才叹气道:“傻娘们,何必自毁名声?”
  赵显笑了笑,问道:“你是为了母后的名声着想,所以在朕要杀你的时候,你还不愿向朕吐露实情?”
  贾老贼点点头,说道:“两个原因之一。”
  赵显又问道:“那另一个原因呢?”不等贾老贼回答,赵显抢先说道:“太师可以不用回答,朕全清楚,朕以前一些弄不明白的事,也全明白了。子聪大师是朕在半闲堂的内线不假,可这条内线却是太师你给朕安排的,子聪大师从一开始就是太师你给朕安排的智囊和助手;还有朕那些心腹侍卫,也全是太师打着别人的招牌安排在朕身边的助手;甚至就连朕的皇后,都是太师你苦心安排了给朕掩人耳目的,免得别人对朕的身份生出怀疑!”
  贾老贼点头,算是承认赵显的话全都没错。赵显抿了抿嘴唇,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一句话,“太师,你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贾老贼沉默,半晌才说道:“也是你自己争取的,如果你让我失望,我就选择你的三弟了。”
  赵显也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后,赵显才从袖子里抽出一道奏表,放在贾老贼面前,低声说道:“你的辞职奏章,朕批准了,带着它和你的十二位妻妾去日月潭休息吧。”
  贾老贼的身体又是一震,低头看着那道可以让自己功成身退的诏书良久,贾老贼才低声问道:“既然你不肯杀我,那你为什么要杀你的母亲?她比我更苦,更累,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
  赵显不答,后殿中却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贾老贼如遭雷击,站起来惊叫道:“玖儿,是你吗?”
  轻碎的脚步声中,憔悴了许多的全玖缓缓走出后殿,容颜清丽依旧,美目中却泪花涟涟。全玖低声说道:“是我。”
  “玖儿。”贾老贼狂喜难遏,冲上去一把抱住全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脸上早有两行泪水流下。全玖将俏颜埋进贾老贼怀里,哽咽道:“是显儿的主意,只有放出我的死讯,我才能和你一起台湾。”
  贾老贼惊喜回头去看赵显,却见赵显正在举杯饮酒,放下酒杯后,赵显平静说道:“从现在开始,全太后已死,只有一位名叫全玖的母亲活在世上。”
  “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贾老贼开怀大笑。
  赵显一笑,又斟满两杯酒,端到贾老贼面前,递一杯给贾老贼,又抿了抿嘴,说道:“爹,好好待娘。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你们。”
  “用不着,去台湾要走海路,海上风大浪大,要是出什么意外怎么办?”贾老贼接过酒杯,微笑说道:“真要尽孝心的话,就给我把西北那一带的色目狗全杀光,否则千年以后,他们必成汉人祸患。”
  “我知道,你让子聪大师送给我那些书上,已经说了这些色目人的危害。”赵显点点头,将酒杯一举,笑道:“十年前,我曾经以茶代酒和你碰了一杯,今天我们喝一杯真酒如何?”
  “当然可以。”贾老贼一笑,准备赵显碰杯时,贾老贼又猛然想起一事,放下酒杯说道:“且慢,这个问题我已经憋了十年了,今天你一定得老实回答我——十年前,你是不是发现房粱上有人,所以才没让我喝毒酒?”
  赵显微笑,答道:“本来你和娘隐瞒我的身世,足足瞒了我二十年,我也应该瞒你二十年再告诉你。可今天一别,我们也许再没机会见面了,所以告诉你也无妨——我可以用忽必烈和阿里不哥的脑袋发誓,我不知道那天藏在房梁上就是向洪杰的兄长向洪英,事后也不知道那包毒药和那个所谓的鞑子细作都是假的。”
  “臭小子,我还真是太小看你了。”贾老贼笑骂。
  赵显看看亲生父母,笑道:“还不是托你们的福?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也有其子。”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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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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