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一纸诏书诸侯乱
作者:庚新|发布时间:2024-06-29 00:18:58|字数:11608
二月的风,很轻柔。
摇曳军帐外的那棵小树,嫩绿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春夜,弥漫着醉人的芬芳。皎月高悬于夜幕之上,更让这夜色,增添了许多亮丽。
然而袁绍的心,却在往下沉。
春意浓浓,但他没有心情去欣赏。满脑子都是成皋外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至今扔记得,在退回河内时,在河水畔顿足捶胸的景象。董家,真的已经成就了气候。
现如今,袁绍驻军于邺城下,彷徨不已。
该何去何从?是向朝廷臣服,还是……不,让我向一个鄙夫称臣,我绝做不到。
可是,不称臣,又该如何是好?
董卓突然亮出了传国玉玺,向天下人昭示,这汉室的正统,就是在现在的雒阳,就是那个小皇帝刘协。如果说,此前诸侯还能信誓旦旦,那么现在,代表着汉室运数的玉玺出现,令所有人息声。就连韩馥,态度也似乎在今日里变得有些暧昧。
董卓这一招,可说是狠辣至极。
一夜之间,诸侯从英雄成了反贼,一个个惶惶然,不知所措。
公孙瓒已经回渔阳了,邺城如今只剩下了袁绍和韩馥两支人马,使得形式有些复杂。
最近几日,袁绍军的粮草供应明显有点拖沓。
向韩馥询问的时候,韩馥也都是支支吾吾,看意思好像是有些不太情愿。
没有了粮草,袁绍军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袁绍就觉得心烦意乱。他决定明天要问个清楚,韩馥究竟是什么意思?
帐帘一挑,刘备和田丰押着一人走了进来。
“玄德,元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田丰拱手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
刘备把捆着的人一把推倒在地上,“袁公,刚才备巡视周遭,不想发现此人鬼鬼祟祟。一见到,这个人扭头就跑。幸亏备反应快,险些就被这人跑了。从他身上,搜到了一封信。刚才元皓先生审问了此人,却发现此人是韩冀州府中的家人。”
说着话,刘备把一封信摆在了袁绍的桌案上。
见袁绍看信,田丰道:“主公,据此人交代,韩冀州府上前些日子曾有雒阳使者秘密拜访。二人密谈了许久,无人知道内容。只是看这信的内容,只怕韩冀州他……”
信,是写给董卓。
内容也很简单,很隐晦,只说他已经准备好,不日将会有惊喜奉上。
袁绍看罢信,心里更感到了一丝压抑。
看着那送信的人,袁绍沉声道:“不知道韩冀州所说的惊喜,又是什么呢?”
“小人不知,小人确实不知。老爷只是要小人把信送往雒阳,但说的是什么,小人真的不知道。老爷说,要秘密送去雒阳,不能被袁大人发现,还请袁大人饶命啊。”
袁绍不理那人,向刘备和田丰看去。
“如此看来,韩馥只怕是已经投靠董贼了!”
刘备点头,可这心里却是在哀叹:其实我也想投靠,可是……若非董俷,我何必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嘴巴上却说:“韩冀州已经对袁公动了杀机,袁公不可不防。”
田丰命人把那信使拖走,在一旁坐下来,沉吟片刻后说:“玄德说的没错,主公当尽早想出对策。”
袁绍苦笑:“我有何对策?韩馥控制着我大军的粮草,原先是十天一供,如今却是按天发放。我这命脉被他攥着,就算是有心撤走,恐怕也无法支持到渤海啊。”
田丰一笑,“主公为何要撤走?”
袁绍眼睛一亮,“元皓何以教我?”
田丰说:“大丈夫纵横天下,为何要依靠他人送粮为食?冀州钱粮广盛,主公何不取之?”
袁绍忙问道:“但不知如何取之?”
“韩馥迟迟没有动手,当是担心主公麾下猛士众多,故而有些犹豫。想必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公明日可设宴邀请韩馥,他为不使主公起疑心,一定会来赴宴。宴席之中,主公可摔杯为号,到时只要高览率甲士一拥而上,将韩馥斩杀。到时候,主公可以韩馥违背盟约之名,就能把冀州掌握在手中。”
刘备忍不住赞道:“元皓先生此计甚高明。”
但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忍不住又道:“韩冀州麾下文有沮授,武有关纯耿武二人,怕是不会轻易就范吧。”
很少有的,田丰赞赏的看了刘备一眼。
这一只耳虽说奸猾,不过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当下笑道:“沮授虽效力于韩馥,但未用真心。否则,若他出谋划策,我等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主公,以我看,沮授只怕是心向主公您,何不派人游说招揽呢?”
“哦?何人可担当此任?”
田丰想了想说:“逢纪素有诡辩之名,又与沮授有交往,何不请他出面,试探一二?”
袁绍连连点头,“就依元皓所言。”
“至于关纯耿武,虽为忠贞之士,却不过是莽夫而已,不足为虑。宴请韩馥之时,可请玄德出面,到时候帐中乱起,凭玄德兄弟,定能斩了那关纯耿武的人头。”
袁绍站起来,走到田丰面前,深施一礼。
“若非元皓,我险些没命!”
当下把事情委托给田丰刘备二人。
刘备走出大帐,正要离开时,却被田丰叫住。
“玄德,你既然已经为主公效力,理应尽心竭力才是,万不可有其他的念头。”
田丰说话,素来直爽。
刘备闻听,心里不由的一咯噔。
“元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也清楚……玄德,你我同在主公帐下,还请牢记我今日的话语,否则……”
田丰没有说完,转身离去。
刘备看着田丰的背影,心中感到无比的悲苦。
前些日子,他见到了公孙瓒。原本想要和公孙瓒交谈一番,哪知道他刚上前,公孙瓒就扭过脸,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昔日同窗,今后只怕再也难以如从前一般。
若说刘备不尽心,那是有点冤枉了他。
他现在唯有依靠袁绍才能有出头之日,怎能不尽心?可在内心的深处,刘备却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不能这样子下去。跟着袁绍越久,对这个人就越了解,只怕是难成大事。可不靠袁绍,他又能依靠什么人呢?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面就绞痛不已。
回到军帐中,刘备坐在椅子上,越想就越觉得憋屈。
关羽文丑这时候正好陪伴着许攸走进来,看到刘备在那里呆坐,都不禁有些好奇。
“玄德,为何如此模样?”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刘备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子远,我只怕命不久矣。”
关公闻听,惊怒道:“难道有人要谋害兄长?”
许攸也觉得奇怪,“玄德,你这话……从何说起呢?”
“元皓不容于我,若这样下去,我迟早必死。”
当下,把田丰的话,重复了一边,而后拉着许攸的手说,“子远,刘备自涿郡起家,历经太平道之乱。他人都享有荣华富贵,为何备却如此命苦?卢师不容于我,如今连元皓先生也不容与我……子远,以后你还是不要和我这不详之人走的太近,以免受到牵连。”
若说袁绍最早的幕僚,有六个人。
除了何颙之外,许攸跟随袁绍的时间最长,也是最早,袁绍帐下能与他相比的,唯有逢纪一人而已。
可是自田丰加入之后,许攸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论才能,他比不得田丰,这一点他承认。
但这并不代表着,许攸就甘心居于田丰之下。
闻听刘备这番话,不由得也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受。
“玄德放心,有许攸一日,断不会让玄德受那田丰的委屈。”
殊不知这话出口之后,刘备的眼中,却露出了一抹极为复杂的表情,但随即就被那泪光所遮掩。
……
老夫人将要来雒阳了!
这对于董俷而言,无疑是一个值得兴奋的好消息。
老夫人为什么突然要来雒阳呢?其实原因并不是很复杂。董夫人过世之后,老夫人在牧场时常感到寂寞。
男人们都在外面忙事业,可是这家里却越发的冷清起来。
除了董媛还在身边,亲人们都远离了家园。年纪大了,老夫人总是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特别是希望董俷能在身边。所以在董媛的劝说之下,老夫人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临洮,前来雒阳。
把牧场中的事情,都交给了牛辅。
其实,牧场如今也没什么事情了……
早先的家业,早已经被搬迁到了张掖。原本还有些战马,但也在一年前,送给了董卓以充当军马。
不过,即便是如此,家大业大,想要一下子都搬过来,也是不太可能。
而出乎董俷意料之外的是,第一批抵达雒阳的人,居然是华佗和马真所率领的医护营。
原因嘛,却是源自于济慈的一封信。
华佗一到雒阳,就找上了董俷。
表情非常的严肃,沉声道:“吴忠侯,老朽漂泊半生,唯有一个学生就是济慈,老朽视之若亲生。”
那模样,让董俷吓了一跳。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听闻吴忠侯麾下,有一小将,名为董铁?”
董俷点头,“正是,那是我四名亲卫统领之一,不知先生为何提起他来?”
“小慈与董铁情投意合,所以想……”
董铁……济慈……
董俷闻听之后,可当真是吃惊不小。董铁的伤势已经全好了,平日里跟着董俷,也没听他说这件事啊?
亦或者是济慈一相情愿吗?
华佗说:“吴忠侯不必猜疑,实际上是那董铁,总觉得出身卑微,有些配不上小慈。二人虽然亲近,却始终不敢表露真情。故而小慈写信,求我向吴忠侯说上一说,看能否给董铁一个身份。”
董俷笑了,“这有何难?我早已经接触了小铁的奴籍,何来卑微一说?不过先生不说,我还真的忽视了此事。别人都有了封赏,小铁随我这么多年,至今还是白身,实在是有些不应该……这样吧,我马上就下令,命小铁为我门下督,算是有个出身。他日等他建功立业,我再行封赏。”
华佗闻听,喜不自禁。
“如此,老朽就多谢吴忠侯。”
说完,他起身道:“另外,老朽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情。”
“不知先生何事?”
“我拟在小慈婚礼之后,向吴忠侯请辞……别误会,这些年来,我在军中所获颇丰。加之医护营如今稳定下来,老朽再呆下去,意义不大。我拟去武陵,找张机切磋,将这些年的心得著录成书,以流传后世。医护营有马真,若是有什么困难,小慈也尽得我真传,足以顶替我的位子。”
董俷有心在挽留一番,可是华佗去意已决。
虽然有些遗憾,但仔细想想,华佗的决定,也并非没有好处。
如果真的能按照董俷当年和华佗所说的那样,把中医学划分出体系出来,未尝不是一个医学上的进步。
“先生既然已经决定,那我就不再挽留。还请先生知道,他年若是重出江湖,若无去处,董俷虚席以待。”
和华佗又商量了一下,最后把董铁和济慈的婚礼,和董俷的婚礼定在同一日。
董铁也没有反对,看得出来他是蛮高兴的。想必这二人的感情,是在董铁养伤时建立起来。董俷再给了董铁一个安排之后,又任命成蠡为车骑将军府的兵曹掾,王戎和武安国,被封为曹属。
都不是什么大官,最高的门下督,也不过是四百石俸禄。
可关键在于,除了董铁之外,其他三人统帅着巨魔士,那可是董俷的贴身属官,自然不同于平常。
至于董铁的安排,董俷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计划。
但是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故而他只是让董铁耐心等待,每日牵着雪鬼,带着董铁等人,在雒阳游荡。
眼见着一天天的过去,奶奶抵达雒阳的日子也渐渐的临近。
这一天,董俷刚练武结束,正和典韦、沙摩柯二人说笑的时候,却见唐周急匆匆的从外面走来。
“主公,有曹操的消息了!”
董俷闻听,急忙问道:“什么消息?那家伙还活着?”
“不但活着,而且今天还派人前来雒阳,并且送来了请罪书。”
请罪书?
董俷先是一怔,猛然明白了曹操的意图。
恐怕,不仅仅是请罪这么简单,曹操的目的,最终是要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合法的身份。
说起来,董俷自认对曹操还是比较了解。只怕这并非是出自本意,这后面,似乎有一个人在出谋划策。
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董俷不由得从桌上拿起了昨夜才写好的信,看了又看之后,露出苦涩的笑容。
难道,有些事情真的无法改变吗?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看董俷那萧索的模样,沙摩柯忍不住开口询问。
董俷把那封信丢在了火盆之中,看着信在火焰中,变成灰烬。
该谁的,就是谁的;若是老爹能早些时候宣布他为汉安军大都护的话,也许事情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可是现在……
晚了一步,只晚了一步!
董俷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清秀的,好像女孩子一样的面容,朝着他微微的笑着,点头示意。
郭嘉,这很明显,有郭嘉的痕迹在里面。
曹操请罪,是向董卓表明立场,等同于承认了汉帝刘协的地位。不赦免,必然让天下诸侯感到恐惧,而现在,正是需要安抚诸侯,休养生息的时候;可如果赦免了,也就等于为曹操正名。
“唐周,代我书信一封,恭喜孟德……呵呵,看起来小师兄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第二五零章 汉安军
其实,郭嘉很早以前,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郭嘉是什么出身?你可以说他是寒门子弟,但更准确的说法,他始终是一个士。
出生于颍川,骨子里就浸淫着士的思想。
这是一个心向世族的寒门士子,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向董俷投靠。
仔细想想,当年郭嘉开出了三个条件,与其说是条件,还不如说是一种推脱之言。
董俷记不清楚,演义中的郭嘉是如何投靠了曹操。
但如今的曹操却是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郭嘉为何投靠于他?说穿了,荥阳大捷,想必让郭嘉看出了一丝端倪,一丝董俷可以独挡一面的端倪,故而才匆匆投奔。
当然,这里面也许有曹操个人的魅力,董俷也不会忽视这一点。
虽然说还不能确定郭嘉真的就已经投靠了曹操,但董俷已经觉察到了郭嘉在其中的影子。
一边命令唐周马嵩设法打探结果,心里面格外也格外的压抑。
把心里的烦恼,告诉了蔡琰。不想蔡琰听了之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西平,我还以为你为何而烦恼……小师兄确有才华,但是人各有志,他出生于颍川,就注定了他骨子里的士人气概。他不投你,你又何必不开心,这满天下,也并非只他一人。”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当然,也只能不舒服一小会儿,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董俷去解决。
随着任命下达,车骑将军董俷必须要开始筹谋他汉安军的组建计划,可是忙的很。
按照当初贾诩的建议,汉安军将屯兵三地,却分别隶属两州之地。
北地和安定,属于凉州所辖,石城郡却是雍州之地。董俷决定,将都护府建在安定临泾,总督三地兵马,同时对武威形成压迫,可以让马腾的势力难以得到发展。
三地兵马确定之后,紧接下来就是主将的任命。
镇西将军总督雍凉军事,治所可以随汉安都护府而定,董俷可以自领一军,担任主将。可是北地、石城二地的主将,又该由谁来担任?这可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成皋方面,吕布已经将联军俘虏送至雒阳,不日会抵达雒阳。
对于吕布的封赏,董卓早已经有了定论。卫将军,温侯,足以配得上吕布的功劳。
这卫将军在汉代官制中,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有开府权利。
也就是说,吕布此次回来,不日也将得到重用。这可以理解为一种平衡,同时也对董俷的部曲,造成了一种压力。所有人,必须围绕在董俷身边,否则难以出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董卓的决定更加强了董俷内部的团结。
这也是董卓希望看到的局面。
吕布麾下,有张辽、高顺、李通三人,是领兵的奇才。而董俷这边,虽有庞德、张郃,可明显还有些稚嫩。班咫可用,然则其心难测,不可大用;麴义可用,却是个很容易忘乎所以的人,董俷可以令他随军效力,但是却不能够让他独挡一方。
这两地主将,必须有勇有谋。
不禁在武力上能够予以震慑军中,同时还要有细腻的心思,稳重的性格,深知兵法。
这样的人物,可不好找。
掰着指头算了一算,也仅有陈到一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然则张掖是董俷的根基,必须要有陈到来镇守。两地主将,谁可以担当?又从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才呢?
董卓这一次把摊子扔给了董俷,明显是要考验董俷的能力。
所以,董俷也很难得到董卓一系人马的支持。
就在董俷为这主将人选感到头疼的时候,忽有门官前来禀报:“安门校尉徐晃求见!”
徐晃?
董俷呼的站了起来,看着典韦、沙摩柯笑道:“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呢?”
忙命人大开仪门,董俷亲自带人迎接徐晃。董俷如今可是车骑将军,自然不能总住在大宅门里。所以,他就在迎春门大街的拐角处买下了一幢宅院,作为他的府邸。
距离太师府大概有二十引的距离,也就是五百米左右,近的很。
宅院面积也很大,足够四五百人居住。蔡邕也搬了过来,连带着刘洪,也一起住在这里。理由很简单,文姬大了,应该好生的求学。而且小董冀也应该好好培养。
其实说穿了,蔡邕、刘洪的年纪也都大了,一个人住,实在冷清寂寞。
董俷率人迎出仪门,让前来拜访的徐晃和孙乾,都受宠若惊。
特别是徐晃,自从孟津一战之后,他回到了雒阳,一直没有得到新的委任。董卓事情多,加之身体也不好,没有时间接见徐晃。而李儒,每天都是忙的焦头烂额。
一开始,徐晃还很不高兴。
镇守孟津,这么大的功劳,为何受此冷遇?
直到董俷的任命下来,孙乾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将军,只怕太师此举,是有意为之。”
徐晃不禁奇怪,“为什么?太师为何要冷落我呢?”
孙乾笑道:“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吴忠侯开府,等于今后将独挡一面,正需要将军这样的人投效。太师此举,只怕是希望将军能为吴忠侯效力……何不拜访董车骑?”
徐晃恍然大悟,抱着试探的心思,前来拜见董俷。
说实话,他对董俷还是很有好感的……想当年他在梁山击杀去卑,董俷在雒阳赞他是五子良将。徐晃听说过董俷那‘五子良将’的解释,非但不生气,反而开心。
古人的思想,是开枝散叶,子嗣众多。
甚至有一段时间徐晃还在私下里埋怨说:为何董西平不赞我为十八子良将呢?
哈,那样岂不是说,他能有更多的子嗣?
不过徐晃至今还没有成亲,这‘五子’之说,怕不晓得何时才能实现呢。
董俷走出大门,不等徐晃行礼,大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徐晃,“公明大哥,为何现在才来探望我?莫非是不把我当作兄弟?当初宛县血战,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闻听这话,徐晃羞愧不已。
人家把自己当作兄弟,而他前来,却是为了功名。
孙乾在旁边打量董俷,对于董俷的事情,他可是听了不少,可这却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虎狼之将。
该怎么形容呢?
第一个印象是避之不及。董俷长得难看,虽然没有蓄须,却流露着一种雄狮般的震慑力。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董俷虽然丑,却另有一种威严。那豪爽而不做作,不怒自威的形容,给孙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许,之前的选择并没有错误。
一番寒暄之后,徐晃又为董俷介绍了孙乾。
听到孙乾的名字时,董俷不由得一怔,上上下下地打量对方。
这个演义中,刘备早期班底中的谋士,董俷还是有印象。是个忠贞之人,哪怕是刘备多么的落魄,孙乾始终没有背弃。只是演义的后期,孙乾似乎就很少再出场。
是能力不足,还是别的原因?
董俷不知道,也懒得知道。正愁着没人可用,这一下子就来了一文一武,确实不错。
故而,董俷对孙乾的态度,也格外的温和。
这让孙乾对董俷的感官,在不知不觉中,又高了一筹。
直接带到了书房,请徐晃和孙乾坐下。
徐晃有点急不可待,把来意说明。他说:“小将冒然登门,愿投效将军,还请收留。”
董俷闻听,正中下怀。
他沉吟了一下,“公明莫要说这种客气话……你我曾并肩作战,我也不愿说些虚透巴脑的假话来应付。我确实需要人手帮忙,公明前来,与我如久旱逢甘露一般。”
若是董俷说那些假里假气的客套话,徐晃反而会不高兴。
同为武人,都是直爽之辈,大家有话直说,若是客套了,反而会起相反的作用。
孙乾暗自点头:这吴忠侯,倒是个直爽的人。
董俷说:“不瞒公明,我奉命组建汉安军,但手中只有十数万关东联军俘虏可以调配。秋日,我要对朔方用兵,如今正是千头万绪,难以梳理的关头。公明之才能,我心深知。所以,客气话我不说,还请公明代我,令石城郡主将一职,可否?”
徐晃原本想着,能在董俷帐下效力,就已经不错了。
可哪知道,董俷竟然会给他一军之主将的职位?这可真的是出乎徐晃的意料之外,就连孙乾,也不禁感到晕乎乎。
虽说徐晃早先在梁山也独领一军,可说实在的,受到的牵制很多。
石城郡主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军主帅。而且出自汉安军下,只听从董俷一人。
“吴忠侯……”孙乾想说些什么。
但是董俷却将他拦住,“公明的本领,我很清楚。为一军主帅,毫不为过。请公明勿要推辞,我会调拨三万联军俘虏给你,一应物资任你开列出来。我不会插手你的军务,唯一的要求就是,在秋时到来,你必须给我训练出一支八千人的精兵。”
“啊?”
董俷笑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石城于雍凉交界,北面朔方,西临武威,正是汉、羌、氐混杂之地,情况颇为复杂。公明除了训练八千精兵之外,还要着手两件事。一,压制武威马腾,断绝他与金城张邈的联系;二,平息羌、氐之争纷。”
徐晃很激动,起身道:“主公如此厚待徐晃,我必为主公效死力。”
“呵呵,莫说这些客套的话,实际上,是公明为我解决了一大难题。我将奏报,委任你为匈奴中郎将,石城督军……孙先生可为都护府从事,石城别驾,听候公明调配。所需一应要求,尽快列出清单……但不知,公明何时可以走马上任呢?”
督军,可是一个高级军官。
董俷此举,等于是说,把我石城一地的军政,都托付给你了!
徐晃和孙乾急忙起身:“我等一俟得到任命,随时可以出发往石城。”
“那好,就等我婚礼结束吧。正好三弟、大哥,还有我门下小铁,要与我一同成亲。呵呵,公明大哥至今还没有成家吧,若是有心上人,不妨和我们一起办了事情吧。”
徐晃的脸通红,“至今尚无中意之人。”
可惜了,要是能与主公一起成亲,那可就是主公的心腹了。不晓得,我何时才能配得上那五子良将之名呢?
徐晃的心事,董俷那能知晓。
原本只是随意一说,见徐晃红着脸,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当下又问了徐晃和孙乾的住所,这二人在雒阳没有住处,只能和麾下千人,暂住军营。
董俷当下就让徐晃和孙乾搬进将军府,而后又摆酒款待,好不开心。
解决了一地主将之后,董俷的心思也就活泛了起来。张郃庞德也都是过了弱冠的年纪。论才能,二人都是熟读兵书,也有过领军的经验。所缺的,就是一种磨砺。
当下,董俷以张郃为北地军主将,庞德为副将,氏仪为军师,解决了另一个问题。
总算是轻松了下来。
当晚,董俷召集所有的部将,于将军府议事。
任命班咫为安定校尉,汉安左护军。麴义为右护军,不过所接受的任务,是从班咫的部曲中挑选出精兵强将,训练汉安亲军。这是一支类似于巨魔士一样的精锐人马,董俷见过了麴义为董卓训练出的那支人马,心里倒是颇为羡慕。
既然巨魔士可以重装,为何不能令步卒重装?
董俷的想法,就是要训练出一支类似于巨魔士一样的重装步军,所辖千人足矣。
而这,恰恰也正合了麴义的兴趣。
麴义起身道:“主公,既然要练出精锐,当不与其他士卒相同。还请主公,为此军赐名。”
董俷饮了一口酒,低头沉思。
片刻之后,他抬头道:“蓟中人言背嵬者,骁勇之士。今日你组建新军,当选背嵬之士,故而可名为背嵬军。为我之亲军,仅在巨魔之下。背嵬之士,无不破者。”
语气很平淡,可在麴义而言,却显得不同寻常。
亲军,地位仅在巨魔士之下……那岂不是说,主公视我为心腹,放命之为背嵬军?
当下匍匐在地,“麴义定不负主公之厚望。”
许多人,都在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麴义,纷纷举杯,恭贺起来。
……
事情都得到了解决,董俷的心情也随之放松。
数日后,吕布回到了雒阳,听说董俷等人纳妾娶亲的消息,居然兴冲冲的跑来道喜。
董俷很奇怪,他和吕布的交情,似乎没有这么好吧!
不过等见了面,说起来之后,董俷这才明白了吕布的意思。
原来吕布在成皋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女子。一个自雒阳逃难,落魄成皋的女子。
那女子并非什么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但是擅长歌舞。
吕布对这女子,一见倾心。这次从成皋回雒阳,还专门带着那女子一起回来。
只要不是和我抢貂蝉,你爱谁是谁吧。
董俷心下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如此说来,可要恭喜温侯了。”
“同喜同喜……”吕布露出忸怩之色,“其实我今日前来,是听说吴忠侯准备来个数人一起成亲?布亦想参加,大家能一起热闹一下,想必会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一起参加?
董俷突然发现了,他这个主意,似乎很像后世的集体婚礼嘛。
“温侯参加,自然欢迎。”
吕布又道:“吴忠侯,布还有一事相求。我与那女子情投意合,只是少了媒人。”
“哪又怎样?”
董俷心道:你吕奉先想要娶亲,难道还在乎这些虚礼?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那是她……雒阳女子有忒多的礼仪,我是不懂这个,所以想请吴忠侯帮忙。”
“是那一家女子?”
“这个……就是,就是原来翠莺阁的来莺儿!”
董俷一口酒喷出来。来莺儿……这二人怎么凑到了一起?
那来莺儿不是曹操所中意的女人吗?怎么……不过,没所谓,你曹操抢走了郭嘉,我今天就帮着吕布抢你的心上人。大家一报还一报……恩,算起来,也是扯平。
董俷当下答应代为说媒,吕布是非常的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吕布就跑来了车骑将军府,把董俷抓出来,去找来莺儿说媒。
这货也是个急性子,让董俷哭笑不得。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董俷也没有说什么。
当下带着人,来到了来莺儿的住所。
二人也算是熟人,相见时好一阵的感慨。原来,阉寺祸乱,雒阳动荡不安。来莺儿感觉到这雒阳非是久留之地,就想起了陈留的曹操。
曹操离开雒阳前,曾说过如果来莺儿在雒阳呆不下去,可以去投奔他。
你想,来莺儿孤零零一个弱女子,哪有曹操的眼界?而且,举目无亲,在雒阳乱起来以后,她也是真的害怕了。于是就和小婢一起,带着钱财往陈留去,准备投靠曹操。
哪知途中,那小婢卷走了来莺儿的财物,使得她落魄成皋。
走投无路时,却遇到了吕布。
吕布本就是个很英俊的小生,勇武兼有身份。来莺儿和他很快就有了感情,相伴回到雒阳。
董俷提亲,也不过是个过场。
其实让谁提亲都没有问题,可吕布却想给来莺儿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让董卓出面,肯定是不合适。所以这吕布就想到了董俷,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回程的路上,吕布一路是不停的道谢。
当路过金墉门大街的一处宅院时,董俷却发现宅院门口,戒备森严。
“这是谁的宅院,为何有这么多军士看守?”
随行的小校说:“启禀将军,这里关押的全都是此次大战的俘虏。因为有些俘虏的身份非常特殊,害怕他们聚众闹事,所以单独关押在这里,等候太师的处置。”
“哦?”
董俷也是闲来无事,就想看看,这里究竟关押了什么人物。
当下和吕布分手,带着部下来到了宅院门口。
看守宅院的士兵认得董俷,连忙上前行礼。
董俷点点头,走进宅院,让人取来了俘虏名册,随手翻阅起来。
荆州牧王睿,貌似的确是很有身份……
南阳从事羊续?没听说过,不过既然单独关押,想必也是有些名气吧。
董俷把名册上的人看了一遍。在看到名册末页的时候,突然一蹙眉,抬起头来。
“这不过是个小卒,为何关押在此处?”
主事的人连忙凑过来,看着董俷所指的那个人名,想了想说:“哦,这个人似乎是在成皋被俘,虽是小卒,但因其勇武,好几次聚集俘虏闹事。原本是该杀的,不过温侯对此人的勇武颇为赞赏,所以就留下了性命。听人说,好像是温侯想要收服此人。”
哦?被吕布看重的人?
董俷心里一动,咬着嘴唇,沉吟片刻后说:“这个人我要了。温侯那边我会说明。你们准备一下,把这个人送到我的府中……既然是吕布也赞赏的人,应该不错。”
说完,董俷合上了名册。
正准备走的时候,不成想那主事的人又拉住了董俷。
“吴忠侯,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很麻烦。整天闹事……”
董俷一蹙眉,“闹事的话,你们收拾他就好,和我说什么?”
“不是,这个人,这个人据说和吴忠侯的岳父非常熟悉,下官实在是不好做主。”
和岳父相熟?
董俷一怔,忍不住问道:“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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