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恶来逞威


  观阅台上,王允突然失声叫道:“不好!”
  这老货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袁绍吓了一跳。正羡慕董俷手下猛将如云呢,老货这一叫,把他的美梦随之打破。一皱眉,轻声道:“子师,为何突然如此失态呢?”
  这句话出口的一刹那,袁绍的心头也是一咯噔。
  此刻,典韦也已经冲入的校场。他没有沙摩柯和董俷那般过丈的身高,但依然极为雄武。业已经跟随董俷了四年,二十四岁的典韦,刚进入了一个人的黄金年龄。
  胯下象龙,极为雄壮,如同出海蛟龙。
  马上的典君明,身高九尺,双手紧握八棱大戟,两片月牙儿戟刃,泛着一层血光。
  头戴卷沿八棱紫金荷叶盔,身披八棱紫金荷叶铠,威风凛凛,杀气逼人。
  那象龙,也披着一套由张掖送来的马铠,裹住了全身。马头盔上,还竖了一根犄角,却是用那天外精铁打造,五指宽的刃口,可破重甲,看上去端地是诡异非常。
  这典韦一出场,许久没有征战的象龙顿时兴奋起来,不停的发出龙吟般的暴嘶。
  汉帝却是没有见过典韦。
  一来是典韦虽担任北宫左都,但有董俷在,遮掩了他不少的光芒。二来,他性子本来就有点闷,除了在自家兄弟跟前能谈笑风声,大多数的时候,更像是个护卫。
  不喜欢击鞠比赛,也从不和人嬉闹。
  就连对北宫军颇为熟悉的辨王子,也只是知道典韦是董俷的大哥,却不清楚他的本领。
  汉帝忍不住问道:“北宫竟有如此多猛将?”
  辨王子连忙说:“父皇,这是董校尉的结义兄长,名叫典韦,表字君明,亦是有万夫不挡之勇。”
  “先有虎狼之将,后有蛮人小王,朕倒要看看,这三兄弟的大哥,有什么本领。”
  汉帝来了兴趣,而蹇硕的目光中却是灼灼放光。
  若能收服这两人,西园军中,谁人还敢不停他蹇硕的命令。
  而袁绍也醒悟过来,“董家子好不懂事,竟然妄图夺取三校不成?子师,如今之计,当如何?”
  王允也有点慌了……
  董俷大胆他是知道的,可没有想到董俷会如此大胆。
  稳了稳心神,王允道:“本初,如今之计,或是弃了董家子,或是弃了这典韦。我们只能二选一,决不可让董家子夺了三校。若是那样的话,只怕是大事不妙了。”
  袁绍盘算:王子师的计策虽然好,用车轮战……可那董家子从出道以来,似乎尚未有过败阵。即便是车轮战,也未必能成。如今之计,当弃了董家子,对付此人。
  心中主意拿定,“子师,放了董家子,对付此人。”
  王允当下点头,命人传递消息下去。
  只听那武将人群中冲出一人,厉声喝道:“广平乐就,领教阁下高招。”
  这是袁术招揽的大将,颇有勇力。王允决定先观望一下,看看那典韦有什么本领。
  哪知典韦看到乐就,却冷笑起来。
  “无名鼠辈,放马过来!”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典韦这两年一边苦练,而且又在王越传授董铁的时候,得了不少的点拨。这眼界和功夫,自然不同于凡俗。只一眼,就看出乐就的根底。
  乐就摆刀冲向典韦,哪知典韦却将双戟至于一手,眼皮子一耷拉,理都不理。
  这可让乐就气坏了,看不起人,也不能如此看不起吧,你怎么着,也看我一眼啊?
  心中怒气更炽,挥刀向典韦斩去。
  哪知就在二马碰头的一刹那,典韦猛然睁开眼,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吼叫:“鼠辈胆敢!”
  那声音震得乐就脑袋一懵,手里的刀随之一缓。
  典韦抬手让过了大刀,一把攥住了刀杆,虎目圆睁,那瞳仁泛出了一抹淡黄色的凶芒。如同被饿虎凝视,乐就心里陡然一个哆嗦,就觉得手里的大刀被一股巨力扯动,刷的就脱了手。
  不好!
  乐就念头刚起,却见典韦猛然倒转大刀,一招秋风扫落叶,呼的挂着风声就砍下来。
  可怜乐就,在历史上原本也是随着袁术称帝,享了一阵子福气的人。不想却在这北宫校场上,遇到了那传说中的恶来凶汉。只听一声惨叫,血光崩现。乐就被典韦一刀斜劈成了两段,尸体跌于马下,无主的战马拖着半截死尸错蹬落荒而逃。
  刹那间,校场上一片寂静。
  汉帝咽了一口唾沫,“此子凶汉,不弱那蛮人小王,实乃古之恶来啊!”
  有时候,历史就是这么有趣。
  那恶来原本是商纣王时期的商朝大将,因相貌凶恶,勇武过人而传世。历史上,典韦遇到了曹操,而博得了恶来的凶名。没想到如今随了董俷,这恶来之名依旧跟随着他。只是汉帝这一赞,可远比历史上曹操那一赞影响更大。因为皇帝身边有史官,皇帝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案。故而这一句古之恶来,也留于史册。
  当然,典韦此事还不知道,他因汉帝这一赞,而名留青史。
  自从随董俷来了雒阳,典韦可是一直憋着股劲儿呢。眼看着二弟的名气越来越大,身为兄长的他,至今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刚才,三弟沙摩柯也马到功成,若是不杀出一点威风来,那他真的是愧为三丑之首的名号,故而出手极为狠辣。
  乐就的死,却让一人悲愤无比。
  此人名叫张勋,原本为屯骑都尉,与乐就交好,同样都是投靠了袁术。
  “恶贼休走,拿我命来!”
  张勋大叫着就冲进了校场,只是悲痛之中,竟然说错了话。本来是想说:给我拿命来。结果这一不小心,却说成了拿我命来。观战的武将大都摇头,想死就死吧,何必要大喊大叫?
  典韦也乐了,还有人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既然你让我拿你性命,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扔了乐就的大刀,探手从马背上的兜囊里抽出一支小戟,夹在指间,催马迎上。
  大约三十步距离的时候,典韦抖手打出小戟。
  张勋不禁为之一缓,举枪拨打。也正是这一缓的功夫,那象龙的速度多快,就已经冲到了张勋的跟前。脚下套住鞍桥下的双镫,典韦猛然长身而起,厉喝一声:“死吧!”
  双手持戟,左手一招海底捞月,右手一招乌云盖顶。
  猛然间,看到典韦一下子在马背上站起来,张勋可吓了一跳。左手戟刺穿了战马的脑袋,右手戟狠狠的拍在了张勋的头上。战马一声惨叫,就倒在血泊中,而张勋的脑袋,却被拍的稀巴烂,脑浆从那头盔里流出来,混着鲜血,流淌了一身。
  若说刚才的是猛,此刻的那就是巧。
  不管是张勋还是乐就,说起来也都不算太差。
  可谁也没想到,这两员大将竟在眨眼间被典韦一招斩杀,而且手法没有半点相同。
  董俷忍不住笑了。
  “沙沙,看起来大哥是憋了口气,要和你见个分晓啊。”
  沙摩柯呵呵直笑,“大哥的武艺,我素来是佩服的,鼠辈居然跑去挑衅,当真不知死活。”
  袁绍在观阅台上,不停的吸凉气。
  而曹操的眼睛都泛着绿光,心道:这老天真是瞎了狗眼,怎地天底下的猛将,都跑去了董西平那边?
  王允则是越看越心惊,“本初,怎地这董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厉害,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袁绍也心里没底儿了。
  思忖片刻一咬牙,对身后人传令道:“让文丑出战!”
  “喏!”
  这文丑,是袁绍在平定冀州黄巾之乱时收来的猛将,与另一人颜良,都是并州新兴人。后居于河间,有河间二虎的美誉,投靠了袁绍之后,可说是立下卓绝战功。
  和颜良相比,文丑勇武略胜一筹,但是脑袋瓜子却不似颜良那样好使。
  故而此次进京,袁绍命颜良保护许攸,寻访冀州名士,而自己则带着文丑回雒阳。
  那文丑早在沙摩柯出战的时候,就兴奋的不得了。
  闻听袁绍命他出战,那里还顾得了许多。自马鞍桥上摘下大枪,厉声喝道:“兀那丑鬼,休要猖狂,待某家文丑前来会你一会。”
  文丑手中的枪,名叫龟背驼龙枪,重七十八斤。
  这龟背驼龙枪的式样也很独特,枪刃特别长,并且带着一个很诡异的弧线。枪杆中间,凸出一块,而后两边是各以一种很柔和的弧度延伸出去,形成了美妙的曲线。
  这种枪施展起来,很难控制。
  因为枪身上的弧线缘故,所以出招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个很细微的弧线,不但能增加速度和力量,并且使得招数变幻莫测,甚至有人称这种枪为妖枪,其诡异可见一斑。
  董俷也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那劳什子龟背驼龙枪。
  文丑?
  这厮貌似也是个很强大的存在啊。
  “大哥小心,此人勇武,小心他的枪……”
  想想看,董俷在北宫门下,自然要扯开了嗓门才行。校场中本来就因为典韦的悍勇而有些冷寂,他这一嗓门不要紧,连北宫校场外面的百姓都听到了,精神大振。
  人们喜欢看热闹,可实力太过悬殊的话,就没了兴趣。
  看就是看势均力敌,看就是看龙争虎斗。
  那董俷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世虎狼之将!能被他称赞勇武的人,想必定然是不差。
  曹操心里一酸:为何他人都有猛将兄,唯有操这般命苦?
  而袁绍则是心里一颤,生出一个疑问:莫非那董西平,和我家的文丑认识不成吗?
  文丑不认识董俷,可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此人不弱。
  而且居于北宫门之下,刚才得胜的人,还有如今正在校场的人,都是从他身后出来,这说明二人都是董俷的部下。部下都猛成这样子,那主将岂不是要猛的没边?
  文丑一勒马缰绳,战马立刻止住。
  此刻,校场中响起了一阵欢呼,有为典韦加油的,也有为文丑喝彩的。
  “那丑鬼,城门下的丑鬼是谁?”
  典韦心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德行,居然还腆着脸叫我丑鬼?
  不过他也看出来,来者不善。加之董俷在后面提醒,这心里面,也就多了几分小心。
  “那是北宫校尉董俷,某之二弟。”
  “他就是虎狼之将?”
  文丑眼睛一亮,瞄了一眼董俷,不免有蠢蠢欲动的心思。若能胜了他,那岂不是出名出大发了?
  可文丑鲁是鲁,却不代表他傻。
  跟随袁绍打了两年的仗,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规矩。他如今不过是个都尉,差了人家一大截子呢。
  “喂,丑鬼,你那二弟,比你如何?”
  典韦也是个人精,哪能听不出这文丑话中的意思?
  不由得冷笑一声:“丑鬼,你想和我二弟交手吗?简单的很,胜过我掌中双戟,他自然会出战。”
  “那我就先打败你再说!”
  文丑话说完,举枪一招青龙献爪,直刺典韦。
  这青龙献爪,指月录中曾有点出,乃是孤雁出群之枪。
  什么是孤雁出群,就是说这枪法变化颇多,犹如孤雁于空中腾挪,招招相连,杀机隐藏。
  典韦一看,拨马上前,双铁戟走威震八方式,迎着文丑就打在了一起。
  开始的时候,典韦还真的是有点不适应文丑的招数。这家伙的枪总是走一道很奇特的弧线,令人无法琢磨。但毕竟是熟读指月录,对天下的枪法也多少有了了解。
  虽然一开始显得狼狈,但在适应了那龟背驼龙枪的特点后,也就渐渐的扳回了劣势。
  这二人斗在一起,当真是旗鼓相当。
  文丑枪法不俗,龟背驼龙枪又是力大枪疾,招招奔着典韦的要害走。
  典韦则是马快戟沉,单戟的重量丝毫不比文丑的轻,轮开来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凶悍勇猛。
  场下的人可是饱了眼福,那擂鼓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鼓声不断,喊喝声震天。
  两人打了百十个回合后,文丑就开始落在下风。
  他的马怎能和象龙这种异域神驹相比,而典韦的双铁戟更是用天外精铁打造,在那龟背枪杆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划痕。典韦也颇为称赞文丑,有些不太忍心。
  董俷看看天色,若是这么打下去,天晓得要到什么时候。
  “大哥,快点打完了,我们好收工。”
  典韦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拨马一个回旋,猛然在马上长身,双戟论起来,借着马势,接着高度,嗡的斩向了文丑。文丑也有点疲了,可又不想就这么认输了。
  一咬牙,举起大枪,气沉丹田一声大喝:“开!”
  铛,一声巨响,文丑的马首先就撑不住了,唏溜溜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驼龙枪背上,被斩开了一道口子,铁戟的月牙儿切入进去了一大半。文丑栽倒在地上,眼睛一闭,心道一声:完了!
  哪知道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
  原来典韦已经勒马止住了攻击,“好汉子,你功夫不差,若是有匹好马,可与我再战一百合。”
  文丑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典韦,半晌后,艰涩的说了一句:“丑鬼,我非你对手。”
  典韦傲然一笑,“那是当然!”
  “不过你别得意,我定会再刻苦练功,他日与你再战,我也会饶你一次。”
  “某在此恭候!”
  文丑也不要那大枪了,站起来落寞的向场外走去。自八岁就练功,和颜良苦练了十几年,终于有此成就。原本在冀州战场上所向无敌,不想今日到了校场,却落个惨败。
  枪、马,固然是一个原因。
  但文丑心里很清楚,他确实不是典韦的对手。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丑也是个傲气的人,生平除了颜良之外,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可这一次,他真的是败了,而且败得是无话可说。至于借口,那都是懦夫们才会使用,对于文丑而言,输了就是输了,这也没有什么丢人之处。
  有道是英雄相惜,也许就是如此。
  这二人的一战,虽然以文丑败北拉下了帷幕,却让观战的人,大饱眼福。
  汉帝站起来,轻轻鼓掌,扭头对蹇硕道:“那文丑,倒也是个真汉子,不错,很不错。”
  “皇上的意思是……”
  “算他晋级!”
  “遵旨!”
  而此时,文丑浑然不知道他已经破格晋级,心里的失落,自然难以表述。
  对于掌声,他好像没有听见,快到校场边缘的时候,文丑突然扭头问道:“那丑鬼,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典韦说:“你问吧。”
  “那虎狼之将,比你如何?”
  典韦神色傲然,大声说:“我家兄弟,胜我十倍。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丑鬼,听我一言,你若想胜我,或许还有机会。可若想胜我兄弟,难,难,难!”
  这三个‘难’字出口,让文丑好像失去了魂魄。
  也就在这时,蹇硕高声喊道:“北宫左都典韦,乃古之恶来,越骑都尉文丑,亦是当今猛将。皇上有旨,责二人晋级,明日参加战阵比斗。另赐大内御马一匹,奖于文丑。”
  文丑先是一阵愕然,旋即大喜望外。
  忙匍匐校场边缘,口呼万岁,表示感激。
  可那观阅台上,袁绍面色铁青。先前董俷提醒典韦,已经让他对文丑多少有些怀疑。
  因为文丑、颜良归顺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从没有离开过河间,更没有和什么人交往过。如果不认识董俷,董家子又怎么可能知道文丑的名字。这两兄弟,分明说谎。
  至于汉帝后面的旨意,却让袁绍感到一阵心灰意冷。
  只怕如此一来,那文丑的心里,对汉帝的感激就远超过他了!
  毕竟袁绍虽然是四世三公出身,可比起汉帝来,他又算的了什么呢?
  十四个名额,董家子已经得走了两个,加上前面的,也已经分走了一大半。几家欢乐几家愁,唯独他袁绍一无所获。只能寄希望于董俷得尝所愿,让出那北宫校尉。
  强笑一声,袁绍故作镇静。
  那边典韦归于本阵,又有小黄门牵来一匹战马,交给了文丑。
  董俷哼了一声:“这不是早先我送给辨王子的那几匹战马中的一匹吗?皇上,还真是会做人情。”
  班咫压低声音:“他就干这个的!”
  诧异的扭头,看了班咫一眼,董俷却没有再说话。班咫对汉室颇有怨言,毕竟当初老班家为大汉江山立下那么多功劳,最后却险些落得个家破人亡,任何人都会如此。
  可有些话,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
  董俷和归阵的典韦拥抱了一下,笑呵呵的说:“恭喜哥哥高升。”
  “先别急着贺喜,能不能成,还要看明日的战阵比拼呢。”典韦倒是表现的很清醒。
  倒是董俷不以为然,轻声道:“哥哥怕甚,有成蠡相助,想不胜,恐怕都是困难。”
  说完,扭头对张绣道:“看你的了,莫要给咱们北宫丢脸。”
  沙摩柯和典韦的胜利,着实刺激到了张绣。早就憋得有点耐不住,闻听之后,催马冲进了校场。
  袁绍一见这种情况,先不由得一怔,旋即突然间明白了董俷的意图。
  “不好,董家子只怕是不会出战!”
  王允多多少少的也看出了端倪,面色铁青,颤声道:“本初,只怕我们失算了!”
  何止是失算,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绍本来是打的好一手如意算盘。
  但千算万算,终还是没有算计过卢植等一帮子老货,不仅折了几员大将,最后连一点好处都捞不到。曹操在一旁看的却是开心的要死。一群只知道算计别人的家伙,如今可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被别人算计,想必那感觉一定让你们爽透了。
  他本来已经使了不少的钱,有望角逐新军主将。
  如今虽然也损失不少,可是由于他没有参加这新军的选拔,反而让何进对他多了分信任。
  倒是本初兄只怕损失的,就不是这一点半点了吧。
  越想越觉得开心,但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袁绍也无心再去算计了。
  不管怎么算计,他这一次是吃定了亏。
  演武继续进行,张绣不愧为枪绝弟子,校场中连挑十将,凭借着真本事,获得晋级。
  而袁绍一方,死伤无数且不说,十四个名额当中,只有他在冀州收来的高览一人晋级。文丑?袁绍已经不太放心了。当高览晋级之后,他也顾不得礼仪,匆匆离去。
  王允更是惨白着脸,甚至走下观阅台的时候,都要人搀扶着才行。
  而曹操在演武结束之后,则是跑到了北宫门下向董俷贺喜,顺道要敲诈了一次翠莺阁,才得以放过了董俷。
  一场轰轰烈烈的演武,在夕阳西下时落下了帷幕。
  有人高兴,有人欢喜,更有人觉得遗憾。
  遗憾的是,这演武精彩是精彩,可是虎狼之将董俷却没有参加,不免令比赛失色。
  也罢,抖擞精神,明日尚有七场斗阵,想必会更加的精彩吧。


第一八零章 疑似太平盛世来
  汉帝少有的勤政了一把,直到深夜仍为入睡。
  将手中的名单放下去,又拿起来,最后拿起御笔,把名单中的三个名字勾画了一个圈。
  蹇硕看清楚了三个名字,正是典韦、沙摩柯和张绣。
  “皇上,已经夜了,是不是早点休息呢?”
  汉帝扭头,看了一眼蹇硕。这个小黄门不错,不贪财,不揽权,把西园新军交给他,倒是可以放心。可是,扭头看到名单上的名字,汉帝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恶劣。
  “蹇硕,你说这上面的人,朕能相信几个呢?”
  “奴婢是近侍,懂的也不甚多,皇上问奴婢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为难奴婢了。”
  汉帝对蹇硕的回答,非常满意。
  反而有了兴趣,“蹇硕你只管说,说错了也无妨,朕恕你无罪。”
  “济北相鲍信对皇上忠心耿耿,其弟鲍忠,应值得信任。”蹇硕看了半晌名单,轻声回答。
  “鲍忠可信吗?”
  汉帝在鲍忠的名字上勾了一圈,然后又问道:“怎么这十四个人当中,就只有一个鲍忠?”
  蹇硕道:“屯骑都尉赵融、越骑都尉冯芳,都是世代为皇上您效力,也可信任。”
  这两个人,说穿了是汉帝的人,自然没有犹豫,在名字上画了个圆圈。
  “其他人,奴婢可就不清楚了!”
  蹇硕很聪明,说出了三个人名之后,也就不再开口。这三个人当中,冯芳、赵融,是早先就内定的人选。至于鲍忠嘛……呵呵,蹇硕也是受了何进的托付,故而点了一下。
  别看蹇硕是天天跟着皇上的近侍,可这雒阳城里,大将军何进的威信还是很高。
  蹇硕也招惹不起,故而只能低头。
  其他人,和他蹇硕又有什么关系呢?自求多福吧。
  汉帝沉吟片刻,突然指着典韦三人的名字说:“蹇硕,董家子门下猛将,何其多!”
  “皇上的意思是……”
  “朕很想知道,这恶来和蛮王二人,究竟谁更勇猛?”
  蹇硕立刻明白了汉帝的心思。这是有点顾忌董家子占据的人马有点多了,应该削弱。想想看也是,一共就八校,其中四校如今已经有了着落,剩下四校,董俷就占了三校,未免……蹇硕知道,汉帝这个时候对董俷还是信任的,但是当董俷的实力过于强大了,可就会头疼了。这是要来个二虎相争啊,弄不好还能分化一番?
  “奴婢明白了!”
  汉帝又问:“这些人当中,还有谁是忠于朕的?”
  这话说的很巧妙。先前汉帝说朕可以相信谁?那就问的是‘谁是我的嫡系’?而今又问:谁忠于朕?意思和先前的可就不同了。那就是说:这些人里面,谁能拉拢?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堂堂的皇上,怎能去拉拢别人?
  蹇硕跟随汉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能清楚汉帝在想什么。
  沉吟片刻后:“今日皇上在校场让那文丑晋级,想必此人会很感激。以奴婢之见,这文丑是个鲁直的人,当可以为皇上效力……还有那北宫军司马张绣,亦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家伙。奴婢今日看的清楚,他晋级之后,并没有急于回归本阵啊。”
  “董家子麾下的张绣?”
  汉帝眼睛一亮。对于那个俊美的少年,他还是比较有印象的。汉帝本就是一个很注意仪容的人,西园新军是他组建,可称得上是他的脸面,也是他的嫡系。相比之下,若非典韦、文丑过于勇武,只怕也难入他的眼。而张绣,却非常符合他的心思。
  “张绣可用!”
  蹇硕回答的斩钉截铁,脑海中浮现出张绣在晋级之后,于校场走马盘旋的景象。
  这个人,有野心啊!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西园八校,已经有七校有了着落。
  汉帝不再沉吟片刻,又在大将军掾王匡的名字下圈了一个圈,也算是给何进面子。
  “就照这个名单安排吧,此事由你亲自处理,明日无比要妥当。”
  蹇硕接过名单,在上面扫了一眼之后,躬身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办的妥帖。”
  目送蹇硕离去,汉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笑容。
  袁太傅,你们以为不让朕用自己人,你们就能得逞不成?朕不好过,可也不会让你们得到半分。这些该死的士人,越发的猖狂了……朕组建新军,与你等有何干?
  对于王允那日在殿上的建议,汉帝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他组建新军,原本只是针对何进手控司隶兵马而不得已为之,哪知道被王允的一句话,坏了他筹谋两年的心思。士人,绝不能掌兵,那危险,甚于外戚,甚于阉寺。
  ……
  汉帝在报复,袁隗的密室中,也正召开一次会议。
  袁绍、袁术、王允、何颙,还有近来身体不甚好的荀爽都参与其中,只是这些人的脸色,没有一个是好看的。最难看的,还是袁术。此次演武,是他的建议,非但一无所得,自己却赔了三个亲信的性命。特别是纪灵,那是他好不容易招揽的猛将啊。
  袁隗坐在正中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但可以看出,他很生气。
  当初袁术献计的时候,他也觉得挺好,能争得一两校人马,对于实现士人主政的理想,大有裨益。但没成想,却落得个两手空空,损兵折将不说,还丢了老大的人。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平素里被他所看好的袁绍,居然会因为一个婊子,而不顾大局的去算计别人。仔细想想,如果你不去算计董家子,就算董家子得了三个名额,可一共十四个名额,还有很大的机会。却偏偏盯住那三个名额,浪费了好大机会。
  最重要的是,十四个名额中,只有两个名额是袁家的。而且其中一个,还得了皇上的好处,这不是摆明了让汉帝去拉拢别人吗?高览,想要从十四人中脱颖而出,只怕很困难。
  “诸位都是智多的名士,当以为如今局面,该如何是好?”
  袁隗终于开口,却把满屋的人,臊了个大红脸。荀爽还好一些,此事和他无关。可其他的人,却都是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自然也能听出袁隗话语中那浓浓的嘲讽之意。
  “如今之计,唯有力保高览不失。”
  袁术咬着牙开口。
  不想却得了袁隗的一个大白眼,“公路,你且说说,如何力保高览?”
  “啊,这个,我……”
  袁术一想也是啊,我凭什么力保高览呢?
  袁隗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袁绍:“本初,我听说今日文丑晋级,你却连句道喜的话都没有说吗?”
  “我……”
  “你何时变得如此心胸狭窄?”袁隗突然怒喝,“为上位者,当心胸宽广。你只因董家子知道文丑的名字而生出怀疑,置猛将于不顾,不怕寒了下面人的心吗?”
  袁绍低着头,不敢再开口。
  说实话,袁术心里本来是挺不好受。可不知为何,一下子开心了。
  “皇上虽然破格让文丑晋级,恰好说明了,此人的价值。你却只顾着脸面,任由自己辛苦招揽来的猛士寒心……袁绍,老夫本来甚看好你,可你却让老夫很失望。”
  袁术心里乐开了花:叔父,您就对着庶子继续失望吧。
  袁绍也害怕了。
  自他有表字之后,袁隗从未这样直呼其名。今日如此称呼,显然是心里怒极了。
  连忙跪下,“今日是侄儿失了算计,请叔叔责罚。”
  荀爽这时候开口了,“太傅,年轻人吗,血气方刚,难免会有冲动。想必本初已经知道错了,如今之计,当要设法挽救。本初当尽力挽回文丑的心,莫要让他生出杂念。皇上既然破格点名,想必是对文丑极为看重,既然如此,何必为了因小失大?爽以为,当力保文丑,而非高览。并不是我不看好高览,而是对阵名单,皆出自皇上之手……你们觉得,万一高览对上北宫三将,真的就能够获得胜利?”
  袁绍恍然大悟,感激的看着荀爽,“绍受教了!”
  袁隗也点点头,站起来拉着荀爽的手:“慈明高见,我不如你。”
  荀爽笑了笑,“太傅所言过矣。此前我们和董校尉处的挺好,本初也好,太傅也罢,对他都多有关照,想必他也清楚。莫忘记了,如今的董俷,可不是当初的董家子。”
  “慈明的意思是……”
  “董俷身后有东观士子,执掌北宫卫。如今又得了新军三校,只怕再也无法清闲了。”
  袁隗点头,“不错,此子羽翼已成,只怕大将军和皇上……”
  “嗯,等他倒霉的时候,我们就……”
  一看袁术开口,荀爽连忙打断道:“我们就趁机拉拢他。如此一来,内有董俷虎狼之将,外有凉州几十万大军。诸公,如此一来,只怕是我们的理念能得以实施。”
  何颙冷笑一声:“慈明过于乐观,若是不成呢?”
  “不成……”
  何颙目光森冷,环视周遭,“诸公,若是董家子拉拢不过来,或者董卓不接受我等好意,该如何之?那时候,我等将与鄙夫同朝,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袁隗等人闻听,都沉默了!
  “伯求以为,我等该如何?”
  “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自当年与李膺、陈蕃大人一同抗击阉寺,而后沉浮于江湖之中……皇上组建新军,让我恍若梦醒,想为李膺大人昭雪,想要实现我们天下大治的理念,靠嘴巴却是不可以的。唯有这个……”何颙举起手,握住了拳头,“士人的风骨,永远也敌不过刀口的锋利。没有足够的实力,休想要成大事。”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何颙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变得非常激动。
  他挥舞拳头,大声的说:“诸公,非是在下危言耸听,此乃事实……当然,若非迫不得已,我们无需兵行险招。明天如果董家子得了三校,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可如果不是的话……在下还有一计,只是这一计,何颙若是用了,只怕将为天下罪人。”
  “敢问何计?”
  何颙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如今还不到说的时候。”
  追问了几次,何颙始终不吐口。无奈之下,众人只得散去。
  走出大门的时候,袁绍偷偷的叫住了何颙,“伯求先生,您刚才说的那一计,究竟如何?”
  何颙与危难之时,曾得到袁绍的保护,说起来对袁绍,比对袁隗还要亲近。
  袁隗等人询问,他可以不说,但是袁绍询问他,却不能不讲。眼见周围没有旁人,何颙附在袁绍的耳边吐出了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却好像霹雳一般在袁绍脑海中回响。
  久久的,袁绍说不出一句话。
  ……
  第二日,天光放亮,但看上去却有些阴沉。
  北宫校场早早的就围满了人,昨日惊心动魄的比拼,已经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故而今天一定要强占个好位子,否则就耽误了看一场好戏。
  董俷没有来观阵,在他看来,这斗阵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出于对兄弟们的信心,他觉得,不论是谁,想要战胜典韦手下的巨魔士,还是沙摩柯的五溪蛮兵,都不太可能。至于张绣,董俷已经感觉到了他的野心在不断的膨胀。
  这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家伙,同时也是个能察言观色,看清风向的人。
  聪明的人,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
  董俷不是不喜欢聪明人,但是他喜欢的是,那种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聪明人。
  只是一个小小的新军校尉,就可以让人变心吗?若张绣真的如此做的话,嘿嘿……
  董俷在心中不停的冷笑。
  之所以不去观战的另一个原因,是皇子辨派人偷偷的告诉他,今天汉帝不来观阅。
  昨天许是睡的晚,故而有点不太舒服。
  汉帝不观战,两位皇后自然也不会观战,那辨王子和协王子,也不会出现。
  北宫庞德、麴义镇守,何况宫内尚有一千五百人的鸾卫营,可说的上是固若金汤。
  董俷很放心,索性在家中练功。
  蔡琰抱着女儿文姬,坐在遮阳伞下面。这是董俷这两年才搞出来的玩意儿,为的是怕老婆女儿被太阳晒着。董绿等人都在,聊着女人们的话题,时而看看典满、牛刚等四小练功,时而又盯着董俷轮着木锤,击打铁桩子,倒也是格外的开心。
  按照董俷的想法,斗阵至少也要在午后才能结束。
  八校选定,汉帝肯定会在西园设宴。等那宴席过去了,只怕也要天黑了……
  可没成想,午时不到,沙摩柯就回来了。
  “二哥,我回来了!”
  沙摩柯进了小校场,笑呵呵的和众人打招呼。
  董俷刚好练完了第二组锤,正坐在地上喝水休息。见沙摩柯进来的时候,都愣住了。
  “沙沙,你怎么回来了?”
  沙摩柯笑道:“比完了当然要回来了!”
  “比完了,不是还要去西园参加酒宴吗?沙沙,你可别不当回事,那可是皇上的面子。”
  在董俷的想法中,沙摩柯自然是胜了。
  哪知道沙摩柯笑道:“皇上的面子我也没办法,谁让我输了呢?”
  “输了?”
  董俷不禁吃了一惊。在他看来,晋级的十四个人当中,能威胁到沙摩柯的,也仅有两人。一个是文丑,不过此人猛则猛,却没听说过他带兵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另一个是高览。
  评书里,颜良文丑,张颌高览,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董俷原本是想要去找这些人,但却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住在何处。文丑、高览出现,想必另外两个人,也不远了吧。
  沙摩柯看上去很平静,丝毫没有战败后的那种沮丧。
  董俷站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沙摩柯片刻后,突然道:“沙沙,你不会是和大哥对阵吧。”
  “咦,二哥你怎么知道?”
  汉帝,已经开始对我有了防备?
  虽然不知道这斗阵是怎么分组,可董俷也知道,那都是出自于汉帝刘宏之手。
  心中苦笑一声,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笑呵呵的道:“废话,若是输给了别人,你哪会如此消停?真是巧了,没想到会是你和大哥斗阵,那斗个屁啊。”
  “是啊,成廉是成蠡的师弟,我那五溪蛮兵,也是成蠡一手调教出来。打个屁……你不知道,今天我看见是大哥和我斗阵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有点傻了。后来我一想,都是自家兄弟,斗个屁阵。再说了我也斗不过大哥,所以就很爽快的认输了。”
  “那其他几场斗阵,胜负如何?”
  沙摩柯说:“我和大哥斗阵之前,曾有两场斗阵。鲍忠胜了一场,为中军校尉,一个叫冯芳的胜了一场,为助军右校尉;大哥当了下军校尉……其他的我没看。”
  冯芳,没听说过!
  鲍忠嘛,想必里面有诈……
  董俷沉吟片刻,叫来了唐周,“打听一下,看看其他新军主将分别是谁。恩,注意三个人……文丑、高览,还有张绣。”
  唐周应了一声,带上两个家人匆匆的走了。
  董俷拉着沙摩柯,又练了一会儿的功,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当下带着大家去议事大厅等候消息。蔡琰等几个女人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就去了后院里继续聊天。
  大约过了午时三刻,蔡邕前来看孙女。
  见沙摩柯在座,先愣了一下,旋即也就明白了汉帝的心思。
  “阿丑,看样子皇上对你有点担心了!不过你别不高兴,皇上这也是为你好。你掌控三校,虽则实力大涨,却一下子处于风头浪尖之上。两校也好,没那么抢眼儿。”
  董俷呵呵一笑,心道:我这岳丈,还真的是处处为皇上考虑啊。
  不过,他本来就想着夺一校足矣。如今能有两校,外加南北宫卫,也应该知足了。
  “岳丈无需劝慰,小婿自然明白。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婿也不想做那出头鸟,原本想着能夺一校足矣,如今得二校,岂能再有奢望?呵呵,岳丈是过虑了。”
  殊不知,这木秀于林之言,却是出自几十年后魏人李康的运命论。
  本就是醒世之言,蔡邕怎能听不出其中的玄机和奥妙。一时间竟有些发呆,片刻后忍不住连连搓手,“贤婿时常说出如此警世的妙语,老夫,老夫真的是很开心。贤婿能看得清楚这个道理,倒是我多心了。原本会以为,贤婿你会因此而不快呢。”
  董俷一怔,怎地这话没人说过吗?
  笑呵呵的说:“岳丈,你还不了解我阿丑是个什么人吗?您真的是多虑了,多虑了!”
  “正好,为贤婿今日之妙语,老夫当浮一大白……来人啊,快点上酒。”
  既然是上酒,就少不得要有菜肴。这老头想喝酒直说好了,还为我的妙语而浮一大白?
  董俷很无奈的看着咋咋呼呼的蔡老头,觉得好生可笑。
  但再想想,又觉得老头子和当初在颍川相遇时,看上去好了很多。不仅仅是气色好了,精神好了,就连性格,也似乎变得开朗了许多。也许,这才是蔡邕的本色吧。
  沙摩柯自然很高兴,吃不得皇上的酒宴,吃自家的也可以。
  当下和蔡邕就较量起来。
  您想想,蔡老头几十岁的人了,怎比得沙摩柯的酒量。只一会儿的功夫,老头就趴在桌子上说胡话。惹得蔡琰出来看到这景象,立刻劈头盖脸的把董俷和沙摩柯臭骂了一顿,这才让人搀扶着蔡邕去休息。客厅中,只剩下董俷和沙摩柯对酌。
  过了两个多时辰,唐周回来了。
  文丑得了助军左校尉,张绣得了典军校尉。此外有赵融得了左校尉,大将军掾王匡得了右校尉。在加上先前的上军校尉蹇硕、中军校尉鲍信、下军校尉典韦和助军右校尉冯芳,合称西园八校尉。
  当董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记得历史上的西园八校尉中,袁绍和曹操都是榜上有名。可没想到……乱套了!
  董俷不由得大笑三声,然后把这事情就抛在了脑后。
  管他是什么人当新军校尉呢?我手中自有南北宫卫,加上典韦手里的一校,足足有七八千人的兵马。若是再算上家中的巨魔士和北邙山庄的博浪士,近万人,足以保我无忧。
  ……
  轰轰烈烈演武,正式落下了帷幕。
  西园新军也都各有了主人。按照汉帝的规划。西园新军中上军校尉总督七校人马,自领精兵三千。中军校尉、下军校尉和典军校尉,麾下各有人马两千,共九千人。其余四校,各掌一千人马,新军总数为一万三千人,加上南北宫卫的人马,汉帝手里一下子拥有了两万人。这里面不包括鸾卫营的一千五百人,可说皇权大盛。
  相比之下,何进的声势就弱了些。
  原有的京畿人马,只剩下屯骑一军留守。此外还有一些杂兵卫士,加起来共一万人。
  虽说新军中还有一校是他的人,可比起汉帝,却差了很多。
  好在,董俷和辨王子的关系很好,何进倒不是非常的惊慌。在他看来,董俷无疑是倾向于他,而凉州董卓,早年和他有过命的交情,想必也不会背弃他离去吧。
  反正,是个皆大欢喜,唯一失落的,只有雒阳党人。
  但哪有能如何?
  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只要不让士人掌兵,党人就只能做汉帝、大将军的马前卒。
  由新军建立,帝党取代了士人,正式浮上了水面。
  中平四年九月初,有新任长沙太守孙坚,于长沙郊外痛击反贼区星,斩首千余,并当场击杀区星,平定了长沙之乱。自他接到命令,至击杀区星,耗时整整五十天。
  甚至连孙坚都感到奇怪,会如此轻松的完成任务。
  长沙贼的战斗力并不是非常强大,说穿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而传说中的途径徐州,前来长沙汇合的反贼,似乎并没有出现。或者,同样是乌合之众?
  同月,朱儁于青州击溃黄巾余孽何曼,兵锋指向臧霸。
  臧霸很聪明的选择的退避,弃华县而走,行踪飘忽,成了一股很难捕捉的流寇。
  朱儁也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
  若分兵追讨,则难敌臧霸。索性坐镇青州和徐州交界,只要臧霸不闹腾的厉害,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大家都是心里清楚,一时间这青、兖、徐三州匪乱,顿时平息下来,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状态。久经战乱的老百姓,也长出了口气。
  十月,有鲜卑人侵入司隶袭扰。
  张温挥军阻击,痛歼于梁山口外,斩和连大将去卑。此战之中,功劳最大的却是当初由朱儁麾下借来的一员将领。
  此人姓徐名晃,表字公明……
  董俷在听到功劳薄上徐晃的名字时,忍不住鼓掌大笑:“公明帅才,不愧五子良将。”
  却不想,同桌的人还有曹操、荀攸等人。
  “西平,你认得这徐晃吗?那五子良将,又是什么来头?”
  董俷闻听,却是一阵发呆。
  我真他妈的是嘴欠啊,好端端的,提什么五子良将?
  当下一笑:“徐晃与我曾在宛城见过,还行……不过却是大将军府的下人。至于这五子良将,恩,恩……公明有五子,故而当时俷戏称他做五子良将,哈哈,哈哈哈!”
  大将军的人吗?
  曹操闻听好一阵子的失落。其实他倒也没有拉拢徐晃的心思,毕竟徐晃经此一战,声名大振,汉帝已经下旨封赏徐晃为安门校尉。这安门,是长安十二门之一。安门校尉虽然比不得董俷的北宫校尉和典韦的下军校尉,可也是将军下的最高封号。
  而曹操现如今,只是大将军掾,有什么资格去拉拢人家?
  荀攸笑道:“如此说来,这徐公明倒也是个好色之徒……呵呵,年纪轻轻,居然有五子?”
  “是啊,是啊……”
  董俷咧着嘴笑道,可心里却在祈祷:公明兄,非是我污蔑你,实不能让老曹挂念你啊。
  曹操道:“如今各地皆有捷报传来,与我大汉社稷而言,却是再好不过。前些日子,渔阳太守公孙瓒先是剿灭了张纯,平地了蓟中之乱,而后又在空亭痛击鲜卑突骑,实乃一大快事。西平、公达,我等当为这白马将军浮一大白才是,干了!”
  董俷连连点头,“正应如此。”
  评书之中,公孙瓒只是作为一个龙套角色出场,几乎没有表现出什么勇武来。
  但董俷在来到这个时代后,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公孙瓒,绝非演义中那么不堪。
  卢师说:伯圭刚愎,然有大才。
  当时董俷还不是很相信,可后来当空亭捷报传来的时候,却是深深的佩服此人。
  因剿灭张纯,公孙瓒如今以被封赏为奋武将军,蓟侯。
  这也是汉帝向天下武人发出一个信号,汉军武威,朕当重现当年汉军的声威。
  以一个纯粹的武人身份,被封赏为乡侯。自黄巾之乱后,除了董卓之外,公孙瓒是第二个。故而,董俷也很想见一见这为白马将军,曹操提议,他自然不会拒绝。
  “如今天下,唯武威一地尚有动荡。不过令尊董凉州在,那韩马定难有太大作为。”
  董俷点点头,“韩遂狡诈,当提防之。我父数次围剿,却被他躲过,如今想来,实在是……不过韩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想必再难有机会。估计,这一两年间,则西北会出现大定。”
  曹操连连点头,“如此甚好……这大汉江山,也动荡的有些久了。”
  三人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是啊,大汉动荡的是够久了。可不知道这一次的太平,又能持续多久呢?
  也无心再喝下去,当下告辞分别。曹操和荀攸走在了一起,而董俷则是独自回家。
  鲜卑、鲜卑……
  董俷在马上昏沉沉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突然,他惊呼一声。跟随在他身后的王双吓了一跳,忙问道:“主公,为何惊呼?”
  想起来了,三国之后,尚有一段历史,名为五胡乱华。
  其罪魁祸首,就是那异域之外胡人。中原尚不平静,那异域的群狼,却已经蠢蠢欲动。
  董俷自来到这个时代后,并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理想。
  他只想保护着家人,再无其他愿望。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在牵引,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局面。隐隐约约,董俷的心里生出了一个理想,只是尚不清晰。
  勒住了马,董俷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询问王双:“这天下,真的会太平吗?”
  王双又怎能回答这个问题,陪着董俷在街口上,静静的站立。
  夜色漆黑,却看不见星辰……
  也许,暴风雨即将到来!


庚新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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