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同命鸳鸯


  听闻这陌生中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美丽少妇缓缓睁开了眼睛,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明眸中投射着清澈怡静的柔光,修长秀气的睫毛轻眨了下,楚质俊逸的脸庞映入眸中,一抹惊喜交集亮光掠过。
  “楚知县……”柔和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嘶哑,却不影响其甜美声质,那是长时候被丝布堵口的缘故,其中希冀地激动之意显露无疑。
  警惕中掺和着一丝迷惑,楚质低头打量着床上的美丽少妇,只见她年约二十二三岁,眉目如画,肤色晶莹,一头乌黑的秀发盘成飞髻形,身上剪裁合体,绣着精美云彩的丝绸长裙,隐约透出华贵的气质来,应该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然而,像这等绝色的美女,楚质不敢说记忆深刻,但也不至于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惜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听人家的语气,好像不仅是认识自己,而且似乎十分的熟悉,心中奇怪,口中不由问道:“正是本官,却不知姑娘是?”
  “民女沈……姓沈,是睿达的姐姐。”美丽少妇声音轻柔说道,落入楚质耳中却无疑如晴天霹雳,惊讶不已:“你是沈家……娘子。”
  沈瑶自然轻轻点头,如泓水般的眸子浮现难以置信的喜悦之色,盈光点点,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有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在她感到人生最绝望的时刻,楚质却奇迹般地出现了。
  真情流露,似乎不像有假,但是楚质却不敢轻易相信,就要询问几句,忽然,瞧见沈瑶纤腰上悬挂着一柄精致的折扇,样式别致,而且十分眼熟,心中一动,伸手轻握,还未打开,转瞬之间楚质就恍然醒起,这扇子分明就是几月前被沈辽抢去的百叶香扇。
  这可是用名贵的金丝楠竹为材,初儿专门让巧匠为自己设计制作而成,世间仅有一柄,当初为沈辽横刀夺爱,他还心痛了好几天呢,而今却在这里看见,又未闻沈辽听说此扇失窃,那足以说明沈瑶的身份。
  况且,就在这一刹那间,一个念头如闪电式的从脑海中划破,刚才在山谷中发生的事情如走马观花般的闪现而过,再看见沈瑶如今的情况,楚质隐约有些明白过来。
  “是李明达……”似乎知道楚质所想,沈瑶轻声说道:“……那日,他带人潜入沈家将我掳来此地,说要带……要以我为质,向睿达索取十万贯钱财。”
  声音轻柔,却隐藏着无边的恨意,不过似乎还有一丝掩饰,只是楚质一听,心中的积郁顿时烟消云散,也没有留意,本以为是沈辽不顾情义,私助李明达,不想是受迫于人,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同时楚质也终于明白那日李明达的目的何在,原来无论是威胁刘仁之,还是派亡命之徒行刺自己,都是他的故意放出的用来掩饰自己动作的烟幕弹而已,其实他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沈瑶。
  低估了李明达的狡诈,他或者是真的很恨自己,但是曾经身为朝廷官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行刺自己的严重后果,而且既然已经决定出海谋求出路,按理来说,绝然不会再节生枝才是。
  事情果然真是如此,之所以弄出这么多的动静,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求财而已,想来也是,决定要跑路,怎么少得了盘缠,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野心,这离不开黄白之物,再说了,没钱怎么能收买人心,亡命徒们可不会因其有王八之气就胡乱磕头跪拜的。
  把近段时间来的事情脉络理通,楚质心情舒畅,当下更加不会忘记床上还有位佳人等着自己解救,连忙俯下身子,就要伸手解开绑在沈瑶身上的丝带。
  显然,绑住她的人十分害怕沈瑶逃脱,丝带不仅数量颇多,而且绑得非常牢靠,将其手臂、上身、腰部、双腿紧紧的固定在床上,可见这人的刑讯经验应该比较丰富,因为这种绑法,就算沈瑶有心挣扎也无从使劲,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最让受害者感觉不到痛苦的绑法。
  解缚之间,难免会有碰触,淡雅香气扑面,雪白肌肤触手柔滑细嫩,成熟的躯体丰润魅人,俏脸秀丽,傲然挺立的饱满双峰,含蓄中又显出女子的婉媚动人,最重要的是,现时的她如同待宰的羔羊,别人想要做什么,决然没有反抗之力。
  换个时间地点,楚质也不敢保证是否能抵拒得了这种诱惑,可是听闻这里才是真正的贼巢,哪里还有什么绮念心思,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丝带全部解开。
  束缚离身,沈瑶连忙支臂起身,不想或者是因为绑缚时间过长,血脉不畅,身子忽然一软,轻侧向外倒去,在旁的楚质反应不慢,下意识的伸托扶,立时感觉手掌陷入一团硕大绵软的嫩肉里,触感柔若凝脂,如酥般的滑腻,却又满满的充盈,滋味妙不可言。
  瞬间明白自己碰到的是什么,楚质双手闪电般的上移,改成按住沈瑶双肩,将其扶正,又不留痕迹的收回双手,脸上不露丝毫端倪。
  “谢谢大人。”沈瑶俏脸通红,低垂螓首,轻手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裳,须臾,一脸的淡然恬静,妙目在床边寻视起来,随之伸出那双修长美腿,精致如细瓷般的纤足放入底下的绣鞋之内。
  直到晶莹可爱的秀足隐于裙底,楚质目光才不自然的瞥过他处,突然脸色微变,急声说道:“沈娘子,此地危险,不可久留,我们快些离去。”
  想到李明达随时可能返回,楚质自然不敢留在这里自投罗网,眨了下美丽眼睛,沈瑶带着几分迷惑问道:“为什么?”在她的认知中,既然楚质能找到这里,肯定是已经将李明达捉拿归案了。
  啊!
  楚质苦笑了下,就要解释其中的巧合,不料,一个悲烈的惨叫在山中回荡,传入草庐之内。
  “不好,快走。”
  这是小陈的声音,肯定是李明达已回,脸色大变,楚质顾不上解释,拽起沈瑶的手就往外面跑去。
  出了草庐,根本不用思考,楚质就往来时相反的方向奔行,同时,不忘以最简捷的语言向沈瑶说明近日发现的事情,疑惑散去,听闻沈辽受到挟迫,无奈帮助李明达时,沈瑶心中恨意更浓。
  至于小陈,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只能为他祈祷了,跑了百余步,他们身后很快传来了诸多模糊的呼喝之声:“别跑,站住……”
  危急时刻,停步的才是笨蛋,两人对此当然是充耳不闻,这样跑出约有一里多路,毕竟是弱质女流之辈,身子承受不住奔行之累,沈瑶已是香汗淋漓,呼吸急促,步履蹒跚,若不是有楚质拉扯,恐怕早已瘫软在地了。
  然而此时,身后追赶之人清晰可闻,可见其众越来越近,见此情况,楚质牙齿暗咬,说了句:“得罪了。”右手出其不意的环住了沈瑶的纤腰,左手一横,将她抱了起来,继续向前奔去。
  轻呼了声,片刻之后,明白了状况,沈瑶俏脸染起了红晕,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入楚质怀中,自然也明白,事急从权,到了这个时候,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发于情止于礼的古训都是废话。
  女子体轻,而且楚质也不是单纯的文弱书生,一时之间,沈瑶也不至于成为他的负担,又奔行了片刻,眼前景色豁然开阔,却是来到了一条小溪前,溪水清澈,却不见其底,时间紧急,也没空度量,后有追兵,楚质自然而然顺着小溪往上爬。
  不过跑了几十步之后,楚质顿时后悔莫及,这条小溪原来是处在山上,尽头是一处断崖,断崖高有十几丈,溪水向下流,形成瀑布,流落崖底的深潭,往下看去,只见底下深潭水色深绿,不知深浅。
  转头向后望去,只见追赶之人已经越近,隐约能看清为首的正是李明达,在他的指挥下,十几个手下呈扇形之阵逼近涌来,就算想回头也来之不及。
  “公子,现在怎么办?”沈瑶轻声问道,秀雅面容轻仰,柔柔目光掠过一丝彷徨,但更多的却是对楚质的信任。
  “还能怎么办,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要么是举手投降,要么是跳下崖去,不然,只能希望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救我们于危难之中。”楚质说道,脸上笑容很是苦涩。
  倒霉啊,本来是出来巡湖的,却不料只因一时好奇,追寻沈辽,却找到了李明达,这本事件好事,但机缘巧合之下,却落得亡命而逃的下场,眼下又准备落入贼手,生死难料,固然已经清楚李明达的最终目的,但是楚质可不认为他会放过自己,刚才还想着待会就有人捉其归案,转眼间事情就截然相反,真可谓天意弄人。
  “放我下来。”沈瑶轻柔说道。
  哦,楚质恍然,连忙松开双手,余香离怀,空荡荡的,还真有几分不惯,后退半步,轻声说道:“沈娘子不必担心,你与本官不同,未能如愿以偿之前,李贼不会伤害于你的。”
  似乎并不在意楚质的安慰,沈瑶撩起额间青丝,轻轻探身,望着崖下深潭,突然清音轻吐道:“那就跳下去吧。”
  “什么?”楚质惊愕莫名。
  “悬崖不高,底下又有积水,纵身跳下或有生机。”沈瑶说道,看表情不像是在说笑。
  探头朝崖下的深潭望了一眼,楚质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十几丈高,换算成现代的单位,就是三四十米,这还不高啊,况且底下潭水不知深浅,如果只是薄薄的一层,那不是摔成了肉泥,必死无疑。
  “就是死,我也不愿意身陷贼巢之内,损我沈家声誉。”沈瑶说道,轻轻侧身,一双妙目仔细看着楚质,似有一分期望。
  犹豫不决,望着悬崖深潭,楚质还是下不定决心,或许举手投降,李明达也不敢伤害自己吧,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转身就要吞吐将决定告诉沈瑶,忽然,几块石头呼呼往这边飞来,目标正是两人。
  楚质下意识拉着沈瑶退步要躲开,却忘记身后就是悬崖,脚步一空,接着耳边呼呼风响,整个身子毫无着落,连带拉着沈瑶笔直地从崖顶上坠了下去。
  “啊。”
  做这种超高速的直线下坠运动,其间惊心动魄的过程难以言述,况且还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完成的,发现自己掉了下去,楚质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叫,叫声惨绝人寰,凄厉无比。
  崖顶到潭面高达十数丈,下坠之势何其迅速,顷刻之间,只听扑通一声,湖面上溅起一团高高的水花,两人已坠进下面的深潭之中。
  巨大的冲力让两人胸闷欲死,身子迅速地朝潭底降落,幸好这潭底受经年累月的冲刷积累,潭水极深,下降了三丈多后,便缓冲掉了大部分的下坠之力。
  浑浑噩噩之间,楚质感到身体竟不自主地随着水流旋转起来,登时惊骇不已,自然拼命挣扎起来,但水中无处着力,浑身力气竟然用不上半分,顿时被水流旋得晕头转向,很快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随之,在光荣的昏迷过去之前,紧紧的握住沈瑶纤手,模糊的感觉自己似乎被卷进了一个山壁内的岩洞,这岩洞好像也不是太长,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被卷到了另一端,再过了片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比撕心裂肺还要悲惨的声音穿透云霄,李明达的身影飞快向山顶奔驰,一脸的惊恐万状,口中大呼:“瑶儿……”
  片刻,双膝跪下,呆滞的看着沈瑶落下悬崖,跌入潭中,水花四溅,良久,水潭重新恢复平静,却没有两人的身影。
  “刚才,是谁?”李明达双目赤红,杀气腾腾吼道:“是谁扔的石头,害了我的瑶儿。”
  随后赶到的十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沈瑶简直就是李明达的心头肉,捧手里怕摔了,含口里怕化了,当然不会蠢到承认是自己干的,连忙推卸责任,不过在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下,群众的目光往往是雪亮的,很快就指出了罪魁祸首。
  “啪啪啪。”几大耳光下去,李明达还不解恨,哐锵一声,居然把兵器抽了出来,伸手就要朝罪魁祸首砍下,然而却让人攥住了手腕。
  “闹够了没有。”那人冷声喝道:“兄弟们叫你声老大,那因为你能带大伙发财,所以给你面子,别以为你真的就是老大了,为了个女人,居然连兄弟都砍,谁会服你。”
  其他纷纷点头称是,差点没命的自然叫得最大声。
  “就是,当初就有兄弟提议,留下几人看家,你却死不同意,如果出了岔子又反怪到兄弟们头上,天下哪有这个理。”
  双眉紧锁,丢下长刀,李明达啪的下摔开被攥住的手腕,语气冰冷,带着浓郁的寒意道:“留你们在这里,我更加不放心,除非割下裤下那陀肉。”
  众人表面上嚷叫不已,其实却有种被说中心思的尴尬,若不是李明达将沈瑶视为禁脔,不容许任何人接近,恐怕……
  “李兄弟,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多情种子,对那美人儿痴心一片,但是人家却不理你,如今钱到手了,人也死了,或许没死……”在李明达阴冷的目光下,那人连忙改口:“人跑了,官兵说不定马上就到,这里不可久留,还是早走为妙。”
  “对,对,对。”一片附和,见到一个绝色美人香消玉殒,众人还是有几分可惜的,但是与自已身家性命相比,却是那么微不足道。
  “不行。”李明达断然拒绝:“我要下去找瑶儿。”
  “十几丈高,你怎么下去。”那人大声道:“你想留下寻死,或者等死,那就恕兄弟们不奉陪了,大伙走吧,回去分钱……呃。”
  一柄闪亮的长刀透胸而出,鲜血悄然滴落,又抽了出来,刀锋外向,李明达嘴角掠过一抹危险的笑容:“如今,谁还要走。”
  话说是一群亡命之徒,但真正见过血的也没几人,而且李明达现在的模样,简直如同疯子,看架势若是反对的话,他真敢动刀子,亡命无非为财而已,如今钱财已经到手,美好人生就要来临,拼命之心早已消散。
  惹谁也不要招惹疯子,这可是经验之谈,况且又有先例在前,再不怎么情愿的人,也不敢逆他之意。
  “你们放心,那小子不是已经说了吗,他们才刚刚返航,就算以最快的时间招集兵马前来,也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大伙撤身而走,随意在海上寻一孤岛,看谁能发现我们行踪。”李明达冷静分析起来。
  众人考虑片刻,觉得也有些道理,也没有了强烈的抵触情绪,纷纷开口说道:“既然大哥发下话来,我们做小弟的,自然不会驳推。”
  “那还愣着做什,还不快去寻绳找路。”李明达暴喝道,指挥众人下崖的路,或者搜集藤绳,以便爬下潭底,众人忙乱开来,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平静潭水,一颗心却如同坠落冰窖,冰寒彻骨。


第三百五十四章
  楚质醒来时已近午夜,一轮冷月悬空高挂,除了远处不时传来虫兽叫声,四周暗沉沉阴森森的极是可怕,身下是软泥沙砾,月光投到地上,沙石泛光,更显得分外荒凉、寂静,恍若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慢慢清醒过来,楚质只觉浑身骨架像似散了架般,全身上下巨痛不已,回绪回归,想起与自己同时落崖的沈瑶,连忙翻转身子,抬眼寻找起来,发现身旁美丽的身影,自己的手还牢牢捉紧人家皓腕。
  强忍着身上剧痛,楚质挣扎着爬起身来,正想查看沈瑶的情况,足尖却磕到什么物事,身子直挺挺掼到地上,地上泥沙虽厚,这一跤却也摔得不轻,牵动身上的痛处,真是伤上加伤,疼得楚质差点没泪流满面。
  缓了片刻,感觉好了些,楚质再次爬坐了起来,目光落在沈瑶身上,只见她双目紧闭,秀美的脸颊一片青白,没有一丝血色,楚质连忙伸手放在她额头之上,发现不仅肌肤毫无温度,连气息都几乎感觉不到,死里逃生的喜悦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借着月光,楚质打量四周环境,潮声涛涛,下身一片冰凉,原来这里是岸边沙滩。
  似乎不像是在无名岛上,拖着沉重酸痛的身体,楚质重新站了起来,费尽全身的力气,辛苦将沈瑶抱着,举目四顾,随意朝一个方向走去。
  夜风习习,露气寒重,冰凉透骨,楚质只顾埋头走路,一心想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救治沈瑶,忘记了寒冷,然而客观存在的事物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冷风的侵袭下,楚质的神智渐渐模糊起来,最终眼前一黑,毫无知觉的倒下。
  当太阳高高悬挂正空的时候,楚质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还未睁眼,却先感受到旁边有具光滑绵软的躯体,温香扑鼻,以为自己身在县衙宅中,楚质习惯成自然的搂抱着身旁娇躯,轻抚着温润如玉,软滑细腻的肌肤。
  过了片刻,思绪一点一点的收回,楚质睁大眼睛,猛然惊坐而起,揉了揉双眼,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熟知的环境,再底下头来,看向枕边之人,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沈瑶侧身躺着,呼吸匀称,显然沉睡得很是安稳,然而睡姿却是那么的旖旎,身上只披着一袭薄透的丝绸罗衫,衫下是绣蝶锦缎肚兜,一层薄薄的被单凌乱搭扣腰间,明亮的阳光透过纱帐,照在那柔美修长的双腿上,光滑洁白的肌肤细腻得犹如象牙。
  平坦的小腹光滑如镜,丰盈的圆臀饱满如鼓,细嫩肌肤晶莹如玉,构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阵阵醉人的体香扑鼻飞来,特别是美女胸前的兜缘丝绳松挂一边,露出一大片白晰眩目的乳浪,使得楚质一阵心神摇曳。
  汪、汪、汪,屋外突然传来阵阵狗吠之声,楚质一惊,回过神来,悄无声息的下了床,突然发现有人帮自己换了身衣服,布料简约,用料普通,是寻常百姓之物,有些发白了,看模样应该是件旧衣。
  穿惯了绫罗绸缎,乍披上麻衣粗布,还真有几分不适,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时下状况为上,其他的都是次要问题,理了理衣裳,楚质走出了屋外,仔细打量,发现自己身在一间房院之内。
  这房舍不大,茅顶土墙,甚是简陋,院舍之外,还有零星几幢小屋散布,隐约可见几家房屋顶上炊烟袅袅,农家村落,鸡犬相鸣,空气清新,似带着几分湿意,微风吹拂,楚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精神却为之一振。
  舒展着还有些酸软痛楚的身体,楚质轻步朝主屋走去,屋里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方桌、两把长凳,虽然陈旧,却擦拭得十分光洁,角落还依靠着簸箕竹篮之类的器具,屋底右侧有一条通道,悬挂着一面草帘子。
  正当楚质犹豫着要不要掀帘而入寻找屋舍的主人,却见帘子一晃,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老妇人,蓝裙荆钗,挽起的发髻歪向一边,身体有些佝偻,见到屋内有人,脚步一滞,抬头看清是楚质之后,立时笑了起来道:“小郎醒了,嗯,气色恢复得不错,年轻就是好,你那媳妇呢,身子好些没有,唉,昨儿晚上……真是可怜,若不是救及时,差点儿就……”
  年老妇人一边叹气,一边叨絮起来,滔滔不绝,根本没给楚质插话的余地。
  不过从她的话里,楚质也听从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知道昨天深更半夜的时候,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沈瑶倒在妇人家门外不远处,是妇人的丈夫得到外面的动静,发现了他们,当时两人先是不知被海水泡了多久,又受冷风吹袭,寒气入体,特别是沈瑶,额头烫热,烧得厉害,病得不轻,是年老夫妻二人,又是烧水,又是灌汤,忙活了大半夜,才总算把两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那情形,真是危险,要是晚来了几步,你媳妇儿小命就难说了。”年老妇人感叹,笑了笑,昏黄的眼睛看着楚质,带着两分赞许道:“听老头说,多亏你紧抱着媳妇不放,给她取暖,不然寒气遍身,神仙来了也没法子了。”
  楚质尴尬微笑,也不好反驳说自己与沈瑶非亲非故,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而已,身临陌生的地方,不了解情况,还是有所保留为好,找了个年老妇人换气的功夫,连忙躬身拜谢起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小郎真是客气,这么多礼做什。”帘屋里又走出一人来,年约六十,满面皱纹,一头灰白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髻子,散落的发丝垂在深纹纵横的黝黑面上,快步走了过来,朗声笑道:“谁没有个难处的时候,人心都是肉长的,岂能见死不救。”
  “老头子说的对,救人一命,多积善德,福绵子孙,阿弥陀佛。”年老妇人也笑着说道,双手合十拜了几拜,显然也是个奉佛的信徒。
  客气了几句,老汉试探说道:“这位小郎应该不是附近人家,却不知为何到此,还落得那般模样。”
  楚质顿时迟疑起来,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他也不忍心用谎言欺瞒,但是贸然表明身份,似乎也不太好,特别是落难之时,被人误会与沈瑶是夫妻,好像已经同床共枕,虽然没有做什么,但是关及女子声誉,不可不慎。
  “好了,弄得像是审问犯人似的,瞧小郎模样,也不是坏人。”妇人埋怨了下,笑着说道:“都响午了,也该饿了吧,先吃些米饭,有什么事情,待会再慢慢说。”
  “依你,依你。”老汉呵呵一笑,也没有再问,楚质感激一笑,心中不免有一丝惭愧,毕竟人家真诚相待,自己却故意隐瞒,怎么也说不过去。
  “小郎醒得正好,刚做好了午饭,乡下粗茶淡饭,要是不合口味的别介意。”从里屋端出几盆饭菜,妇人招呼起来:“过来坐下吧,把这当成家里就行,用不着客气。”
  两只金黄色的荷包蛋安详地躺在一个黝黑的陶碗里,旁边还有一大碗绿白分明的青菜蘑菇汤,都是素食,不见多少油腥,却冒着腾腾热气。
  算起来也有一天多没有吃过食物,闻到米饭香气,立时引起肚子的剧烈反应,饥肠辘辘之声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悄悄咽了口唾液,楚质当然不会拒绝,在老汉夫妻的热情招待下,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碗筷就要吃喝,又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嫌饭菜粗陋,不想吃?”老汉一怔,脸色有几分不满。
  “自然不是。”楚质连忙摇头,回身望了眼屋外,迟声道:“那……她……也一天没吃膳食了,身子怕是承受不住。”
  “就你多事,人家在心疼媳妇呢。”白了眼老汉,妇人笑道:“小郎放心,你媳妇病还没有好,我已经在屋里准备了肉粥汤,等你吃好了再给她送去。”
  楚质再次衷心的感谢起来,要知道对于寻常百姓之家来说,肉食也是奢侈之物,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吃上肉食,一年到头也没尝上几回,而今却为个能说得上是陌生的人准备,可知其纯朴善心。
  老汉眼开眉笑,却故意板着个脸说道:“我们是乡下人,不懂什么礼数,小郎再客气,别怪老汉赶人啦。”
  老妇人赞同点头,却又说道:“看小郎模样,还是不放心媳妇,待我端粥去给她吧。”
  楚质一听,以风卷残云之势,在老妇人从里屋出来之际,以最快的速度连扒了两碗米饭,立即站了起来说道:“不劳大娘,我自己来即可。”不是不相信老妇人,而是担心沈瑶醒来,不知情况,露了口风。
  莫名笑了下,老妇人笑道:“也好。”
  说着把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待楚质接过返身走出屋外时,才嗔怪似的说道:“老头子你看看,人家是怎么怜惜媳妇的,哪像你……”
  “我怎么了,想当年,我也是这般……”老汉自然辩驳起来。
  隐约听闻屋里传来的声音,楚质笑了起来,知道那是人家年老夫妻之间的逗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真令人羡慕。
  走到房屋,轻轻敲了下房门,却没听到动静,犹豫了下,楚质推门而入,顺手虚掩房门,轻步走到床边,发现沈瑶还未醒来,睡姿有几分不雅,一双小巧精致的莲足滑落床沿边,被单半挂着两条丰润优美的修长玉腿,若隐若现,让人不禁心生一窥全貌之念。
  轻轻放下篮子,楚质走近两步,握着她雪白晶莹的纤足,秀美柔润,曲线玲珑,精致而完美,入手滑润,如同羊脂白玉,心中忍不住一荡,强忍抚摸把玩的冲动,微微用力,移到床心中央位置,就要摊开被单,小心为她盖好。
  却不想纤足突然动了动,楚质惊讶望去,却见沈瑶依然紧闭着眼眸,可是一张俏脸却飞红起来,白腻腻的两颊染出两抹晕红,如涂了一层胭脂一般。
  难道是醒了,楚质寻思猜测,手指不留神在人家粉嫩可爱的玉足掌心划过,正是细嫩敏感之处,一阵酥麻从足心涌到心头,沈瑶忍不住嘤的一声,娇喘细细,缓缓睁开妙目,两人四目相对,半响,才发现彼此的脸都红了。
  沈瑶俏脸通红,颤声道:“楚……公子,能不能,放开……”
  美人娇羞模样不可方物,楚质怦然心动,片刻,才反应过来,放下纤细莲足,沈瑶满面霞光,连忙并起双腿,别过头去,一双晶莹圆润的纤足悄然藏于被下,一颗芳心也如小鹿乱撞,狂跳不止。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房屋沉寂无声。
  半响,楚质侧身拿过篮子,捧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肉粥,轻声说道:“沈……娘子,一天没有进食,也该饿了,先喝些米粥吧。”
  嗯,沈瑶微微点头,微伸雪润莹白素臂,忽然察觉自己只是穿了件单薄亵衫,惊呼了下,慌忙又收了回去,小手扯了扯被单,掩住胸前,忙乱之间,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雪白诱人的深深沟壑。
  楚质尴尬转身,轻声道:“昨日你我不慎落崖,不知怎的,飘流于此地,多亏一户好心人家收留,当时你衣裳寒湿,似有几分风寒,所以……”慢慢解释之余,却对两人共处一室的事情缄口回避。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才能再做打算。”末了,楚质说道:“你身体未愈,且留下安心休养,待我出去打听情况。”
  不敢久留,将肉粥搁在床边桌子,楚质转身就要离去,走到房门前,迟疑了下,又转身道:“对了,这户人家,好像把我们……当成了……夫妻,身临异地,没和他们说实话,希望你莫要介意。”说着楚质逃跑似的连忙跨过门槛,合上房门,消失在角落里。
  胸口砰砰剧烈跳动着,沈瑶俏面如血,软绵绵的躺在床上,神色羞喜莫名,口中呢喃说道:“怕是不只隐瞒这事而已……”
  楚质轻步走到正屋,要找老汉了解这里的情况,却隐约听到屋里传来老汉夫妻的对话。
  “老头子,我瞧小郎与他那媳妇儿不像是夫妻。”
  “怎么说话呢,是他媳妇儿,怎么不是夫妻,再说了,你从哪里看出人家不是两口子。”
  “……感觉不像。”
  “屁话,……”
  听着两人的拌嘴声,楚质心虚笑了笑,女人的直觉还真是准,同时故意放重脚步声音,慢慢走到了正屋,果然,年老夫妻两人已经停下争论。
  见到楚质,老妇人笑道:“小郎这么快出来,想必是媳妇儿醒了吧。”
  楚质点头,感谢道:“多得二位在危难之时伸以援手,她才安然无事。”
  “小郎就是多礼。”老妇人笑了起来:“醒了就好,正好我去看看她,说些体已话,你们在这慢慢聊吧。”
  拱手目送老妇人离去,楚质找了张凳子坐下,开口便直接问道:“老丈,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盐官县,大屯村。”似早料到楚质会问,老汉笑呵呵说道:“你想离开?”
  “嗯,我们落难于此,家人应该担忧之极,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楚质说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是杭州地境。
  “说的也是,出门在外的,亲人难免会牵肠挂肚,久久不归也就罢了,偶尔捎个口信,起码还有点盼头,就怕从此没了音讯。”老汉说道,一脸的嘘唏感慨。
  楚质沉默不语,良久,才听老汉说道:“小郎,我也知你回家心急,可是还要耐心等两天才成。”
  “为什么?”楚质迷惑不解。
  “村里没船。”老汉笑道。
  “怎么会……”醒悟过来,楚质说道:“难道这里是小岛。”
  “是啊,小郎不知?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老汉迷惑说道:“就说呢,今早我就觉得奇怪,没见岸边有船只停靠啊。”
  还以为回到了陆地,没想还是在一个小岛上,楚质寻思,不忘说道:“我们是坐船而来的,可是途中船只不慎翻倒,浪大昏迷,毫无知觉的飘流这里,还以为已经回到陆岸,天幸无事。”
  “真是龙王爷保佑。”老汉虔诚说道。
  “老丈,难道村里的渔船都出海了,一条都没有剩下。”楚质不死心问道,不要说两天,一天没见到自己,特别是衙役发现岛上无人,可以想象,县衙会乱成什么模样。
  “村里都不打渔,怎么会有船。”老汉淡淡说道。
  “渔村,怎么会不打渔?”楚质有些惊讶。
  “谁告诉你这里是渔村的。”老汉说道,似乎有些落漠:“这里是盐村。”
  盐村?莫名其妙片刻,楚质立即明白过来。
  “看模样小郎也是有身份的人,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怕是更急着离去了。”老汉笑了起来,很是苦涩。
  盐村,说明村子的百姓都是制盐人,而在宋代社会中,地位较为低下的是所谓三籍,分别为军籍、匠籍、灶籍,灶籍就是盐民盐丁,是三籍中最没有地位的,特别是在海滨终日熬波煮盐的盐民,多是朝廷流放的罪人,世代承袭,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也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人群。
  “老丈怎能说这种话,若是不二位相救,我和……她早已不知魂飞何处。”楚质正容说道:“若是连知恩图报都做不到,也枉为人了。”
  “好,总算没救错人。”老汉笑了起来,安慰说道:“希望小郎也不必着急,再过两日,就有船来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聊了片刻,老汉带着楚质出门逛了圈,这里果然是个海岛,只有寥寥十来户人家,岛上土壤贫瘠,只有零星几块农田,种些果蔬,其他地方都是怪石杂草,只有沿海地区比较平坦,立有灶台无数,岛上百姓就是在这里煮盐的。
  回到宅舍,老汉抄起了斧具,说是要上山砍柴,让楚质留下休息,楚质自然不愿意,好说歹说,老汉才同意他跟随而去,可怜的楚质,上一世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但是穿越之后,哪吃过一天的苦,上山之后,才小半功夫,就累得气喘吁吁。
  打柴回来,已经是黄昏时刻,老妇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沈瑶好像也康复了很多,见到楚质,悄脸微红,迎了上去,递上一条毛巾,低声道:“回来了,瞧你满头是汗,擦一下吧。”
  只见她已换过一袭洁净的农妇装扮,宽大的灰布直领袄松松地套着,仍掩不住胸前骄人的峰壑起伏,这再粗陋不过的村姑装束穿在她身上,似要比罗衣华服更加媚人,乌黑柔亮的青丝飘落,益发衬得肌肤细白胜雪,不可方物。
  楚质不免有几分沉醉,随之醒悟过来,低声言谢,接过毛巾,抹去脸上的灰尘汗渍。
  老妇人暧昧的笑了笑,招呼起来:“都累了吧,过来吃饭。”
  四人围桌而食,老妇人与沈瑶似乎比较投缘,一顿饭下来,桌上尽是两人欢声笑语。
  饭后收拾妥当,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百姓之家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是挑了盏豆油灯,搬了张凳子在蓠院内闲聊起来,聊了片刻,老妇人拉着沈瑶进屋里,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晚空月色如水,凉风扑面徐来,老妇人走了出来,推着楚质就往房间走去,顺手碰的一声把门关上,还隐约传来声音:“老头子,快别扰了人家小两口,快些去睡觉……”
  有些莫名其妙,楚质缓缓转身,只见沈瑶坐在床边,螓首低垂,晶莹的玉颊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艳可爱,桌上还点着一双红烛,把屋内衬得满是喜气。
  怎么看都是喜房的布置,察觉楚质的迷惑,沈瑶俏面飞过一抹晕红,低声细语道:“大娘追问得厉害,我只能告诉她,我们是……私奔……”
  楚质一怔,随之释然,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借口,能解释得通自己为何要隐瞒来历,笑了笑,径直走到红烛旁边坐了下来,轻轻吹灭烛光。
  “……大娘教你一个法子,你夜里好生与你家郎君亲近,生米煮成熟饭,让他好好疼爱你,过个一年半载、生下了娃娃,家里还能不认么?要添的是男丁,那更加稳当啦!”
  房屋一暗,沈瑶连忙往床里缩了缩,想起方才与老妇人的对话,心儿怦怦跳着,既紧张又害怕,又似乎有一丝兴奋与期待,又觉羞耻,思绪翩涌如潮,十分复杂而矛盾,秀美绝伦的脸颊都红透了。
  收拾了下椅子,楚质关切问道:“你……身子好些了吗?”
  “……没事了。”沈瑶蚊声细语的回答,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一颗芳心似要崩跳而出。
  “那就好,你也听大娘说了吧,村里无船,或许要过两天才能回去,你正好留下安心休养。”楚质轻声说道,有些无奈,回去之时,都不知道县衙乱成什么样子了。
  嗯,沈瑶微微点头,心乱如麻,不知自己的失踪会给沈家造成什么影响。
  安慰几句,楚质从窗缝里看见老汉夫妻已经熄灯睡觉,立即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房门前,轻轻微拉,却发现房门纹丝不动,好像在外面给锁住了,苦笑了下,只能回身坐了回去。
  “夜了,休息吧。”
  说了句,楚质伏首于桌案,过了片刻,便发出均匀的鼾声。
  沈瑶似有若无的答应了声,悄悄脱了罗袜,和衣平身躺了下来,思潮起伏,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失望。
  月色依旧,清风依旧,屋子里却突然变得好静,皎洁的月光像水一样从窗口流泻进来,沈遥静静躺在床上,心跳如鼓,难以入眠,长这么大,已经和一个男子睡在同一间房里两次了,叫她如何不心潮澎湃,想起今晨时候,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楚质在旁,那种如遭雷击的强烈刺激感还清晰在目。
  一旁,楚质的感觉也不怎么好受,鼻子里闻着一股女子特有的淡淡清香,心底不由燃起了几分燥热,默诵了好久三字经,心神才定了些,继续装睡,免得尴尬。
  楚质努力让自己睡着,可惜似乎起到了反效果,过了大半夜,依然还是那么精神,正掐指估算还有多久天这,忽听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一怔,转头望去,却见一个婀娜的模糊人影正从对面的床上下来。
  人影轻悄几步走到桌旁,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绕了过去,来到房里挂帘角落处,接着就是一阵小溪流淌的声音。
  片刻之后,人影又悄悄移步回来,眼睛似乎未能适应房中光线,而且寻常百姓家里,地面也有些凹凸不平,走了两步,突然被绊了下,身子直直向楚质身上扑去。
  楚质伏在桌案一动不动,故作熟睡模样,身上却忽然多了具软绵娇躯,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本能的睁开眼睛,刹那间,微弱朦胧的月色从窗外透入,两人的目光在静谧的深夜里,碰触交织在一起。
  醒悟楚质或许一直没睡,那刚自己的羞态岂不是落入他耳中,想到这里,沈瑶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脸上也浮现出艳丽的红晕。
  不能再装下去了,楚质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扶了下,柔声问道:“没摔着吧?”
  “没有。”素臂借力站稳,沈瑶轻声道,低着头,满面通红,想着立即走回床上钻进被窝里埋头不出,不料纤足好像有些扭着了,一步踏出,脚跟无力,又向前倒去。
  温香满怀,沉默了片刻,楚质心中立时掀起了惊涛怒浪,沸腾的血液在体内疾速流窜,双手自然张开,将她柔软的身子环在臂间。
  “没摔着吧。”楚质再次问道,口干舌燥,声音似有些嘶哑。
  “嗯,没……”沈瑶浑身一颤,闭着眼睛应了声,带着鼻音的呻吟又娇又腻,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随之又觉得这样不妥,连忙睁开美丽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楚质灼热的目光,像是要将她融化似的。
  “我带你过去。”半抱半搂走到床边,压抑着潜伏在灵魂深处强烈的本能,楚质缓缓低头,滚烫的嘴唇轻轻贴上柔嫩的耳侧肌肤,呼吸喘重,声音干涩道:“……到了。”
  沈瑶妤低吟一声,微微仰起俏脸,小巧而鲜嫩的双唇,像是发出了充满诱惑的邀请,楚质再也忍受不住,轻轻将自己的嘴巴靠了过去,与青涩的少女截然不同的触感,沈瑶那柔软的嘴唇给他前所未有的冲击。
  两人忘情地吻着,四片唇瓣紧紧相贴,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倒在床上,不久之后,兰花似的芬芳随着婉转的呻吟在芙蓉帐内来回飘荡,宛如天籁一般悦耳动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然大亮,阳光洒在窗台,斑斑驳驳地一片,沈瑶哼的一声,缓缓睁开美眸,透着阵阵迷离,娇喘轻细,酥胸犹自起伏,片刻之后,视线终于聚焦,发现自己如同温顺的小猫乖巧的蜷伏在楚质怀中,而他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雪白的粉脸立时泛起云朵般的潮红。
  “醒了。”楚质温柔笑道,伸手揉扶着她饱满的酥胸,恣意享受着那滑腻的肌肤与动人的曲线。
  嗯,沈瑶软软的娇腻了声,心中有一丝甜意,更多的却是茫然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楚质柔声道,烫人的嘴唇又贴上她的颈侧,双手紧扣那柔没纤细的腰身,似要给她安全的护卫,其实他心里未必如同表面上的坦然,在打着小鼓,昨晚一时鸡动,把人给推倒了,这事要是让沈辽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昨晚我们……,以后你,打算怎么……”良久,沈瑶仰起娇艳的俏脸,神情似有几分彷徨,一双俏目却悄悄地凝视着楚质。
  这个……,言之下意楚质心里清楚,顿时迟疑不决,分外的头痛,毕竟不是滥情的花花公子,他可不会胡乱作出一些根本实现不了的允诺。
  明白了,沈瑶心中气苦,泛起了阵阵幽怨,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坚持,但是美眸忍不住一酸,眼泪不争气的盈落下来。
  女人,不管年纪如何,心性总是敏感无比,沈瑶自然也是如此,虽然执掌沈家多年,外表看似柔弱,其实性情却是刚烈无比,不然当日,也不会作出宁可落崖,也不落入贼手的选择。
  在外人看来,沈瑶凭已之力,支撑沈家多年而不倒,反而使其兴旺发达,可谓不可多见的巾帼奇女子,然而,女人终始是女人,内心深处,何尝不希望有良人疼惜,以前沈氏兄弟年幼也就罢了,但如今两人已经长大,身负功名,不再需要她的扶持。
  有的时候,沈辽总是在耳边说起杭州城的才俊,其目的用意她也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她不愿意找个夫婿嫁人,她是在害怕,人言可畏,毕竟在古代,二十多岁未嫁的女子,简直是世间罕见,况且还守着一门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婚事。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人的,带着几分后世的单身主义思想,沈瑶经常这样思考,直到楚质的出现,初次相逢,准确的说是暗中窥视,沈瑶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只是觉得他有些年轻,多见几次,听到一些传闻,对他的印象也渐渐深刻,有几分好感。
  不过倒不至于产生爱慕之情,然而,在被李明达劫掠软禁的日子中,是沈瑶人生中最为坚强,也是最为软弱的时刻,本以萌生死志,但是楚质却犹如从天而降,将她救出,英雄救美的效果,往往是十分惊人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特别是共同经历磨难,望见有人舍身救已,哦,当然,具体事实值得商榷,但至少在沈瑶眼中,楚质就是一个在危急关头,能与自己一同赴死之人,一颗芳心自然而然的系了几缕情丝。
  所以昨晚……才半推半就的,没有选择拒绝,再坚韧的女子,身心尽失之后,心灵也变得格外的脆弱,楚质的迟疑,让沈瑶敏感自悯身世,悲从心中,泪如雨下。
  心中本就有愧的楚质,说起来也不是情场初哥,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表现得如新手没多大差别,见状立时慌了手脚,搂着沈瑶连忙安慰道:“别哭,……这事,我会……负责的。”
  沈瑶似若毫无耳闻,情绪依然如故,泪水从眸子深处一点点渗出来,沿着她的脸颊哗哗而下,久不见止。
  应对这场面楚质还是比较有经验的,双手搂住她嫩滑香肩,肌肤光润而冰凉,在微微颤动,同时低头堵住两片柔软芳香的樱唇,拼命地吸吮,沈瑶被吻得心魂欲醉,眼泪慢慢的止了,只余下秀美的睫毛轻颤挂着几滴晶莹水珠。
  楚质拥住她美好的胴体,双手自香肩顺下,一路抚下去,沈瑶渐渐情动,低低地呻吟一声,玉颊羞红如火,脸上一阵阵地发烧,娇羞无限,仰着姣好的粉颈回吻着,娇躯不住轻颤,随着楚质双手的动作,呼吸渐渐轻快,很快就迷失了。
  突然沈瑶闷哼了声,楚质连忙停止动作,柔声问道:“怎么啦。”
  蛾眉微微蹙起,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凝脂般的肌肤泛出明珠般的圆润光泽,一对丰满挺拔的雪峰在胸前高低起伏,喘息微微,情丝浓郁沈瑶的脸上布满红云,一双杏目水汪汪的极是娇媚,目光低垂,颤声道:“别,那儿……痛。”
  有点莫名其妙,楚质掀开被角,映入眼帘的却是被褥上的片片落红,渲染开来,恰如一幅淡墨明彩的红梅图。
  一股难言的欣喜从心底上涌,楚质似乎有些出神,过了片刻,才怜惜抚着旁边那细润如油的肌肤,愧色道:“都怪我不好……”
  强忍住心中火势,楚质披衣下了床,在房间找了隔夜还有些温凉的开水,取了条干净毛巾,仔细为她擦拭起来。
  被单敞开,胴体露于空气之中,又被抚拭着私密的地方,各种怪异感觉纷至沓来,沈瑶娇羞无限,身子不住轻颤,眼波柔软如水,一张清丽的脸蛋羞得通红,芳心乱抖,喉咙深处不断发出诱人的娇柔吟唱。
  半响,才艰难的为她穿好肚兜衣裳等物,楚质缓缓吐了口气,抹去额头汗珠,握着沈瑶柔软如美玉般的小手,誓言旦旦道:“你放心,回去之后,我立即到沈家,和睿达商讨你我之事……”
  沈瑶呼吸轻快,一张脸蛋红得像落日时分的晚霞,芳心咚咚乱跳,火热的身子软绵绵地依偎在他的身上,眸子里闪烁出羞涩和喜悦的光芒。


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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