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迎亲
作者:风中啸|发布时间:2024-06-29 00:13:44|字数:60406
临淄城外数十里处,一座工厂在空地上拔地而起,里面的工人忙忙碌碌,正在努力工作,制造着青州建设必须要用到的物资。
天空中,飘荡着烟雾,里面夹杂着大量粉尘,让人闻起来呼吸有些困难。
在厂外,数十骑飞驰而来,奔到工厂门口,停了下来。
工厂外面,有重兵把守,见那些人都带着武器,不由戒备起来,随时准备开战,以保卫这重要的工厂。
一个背插双戟的巨汉跑去叫门,那些士兵见他手中拿来的公文,这才知道是武威王亲自前来视察,都慌忙跪拜行礼,恭迎大王进厂。
封沙拍马驰入工厂,身后数十亲卫,纵马相随,一同进入厂区。
看着那漫天烟雾粉尘,封沙微微皱眉,心知这对生态环境颇有影响,只是现在正在工业基地初创之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厂中空地上,有许多壮汉正在举起大锤,奋力击打着地面上一些小小的球状物体,最后把它们击成粉末,扫起来放进袋子里面,扛起来运进库房。
工厂负责人小心翼翼地陪在武威王身后,自侧面看到武威王微皱眉头,不由大惊,双腿战栗,生怕有什么事让大王不高兴。
封沙回头对随自己一同前来的顾雍道:“元叹,你那蒸汽机,若用来带动织布机,是不太容易。只因那织布机设计精巧,一时不容易做出,更难与蒸汽机配合得当,若稍有差池,便会造出不合格的布匹。可是若要带动另一种机器,将这些水泥球磨成了粉末,倒还容易些。我这里另有一张图纸,你可拿去让钢铁厂照着制造出来,再用蒸汽机带动,可轻易地将这些水泥球磨好,以供建设之用。”
顾雍自进入这青州水泥厂,便满怀惊奇地四下打量,只觉双眼都不够用的。他自知这水泥是上好的建筑材料,要建造结实的厂房高楼,非靠它不可。忽见大王又拿出一份图纸,喜不自胜,忙接过来,明白大王手中拿出的,必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奇思妙想,若能造得出来,必有大用。便说这图纸是价值千金,也不过分。
封沙又去库房视察,见已堆满水泥袋,点头微笑。他身后的亲卫已经被那漫天粉尘熏得皱起了眉头,封沙却是毫不在意,回头对工厂负责人道:“水泥产量如何?”
那负责人忙道:“禀大王,现在的产量还过得去,而且还在提高。只要原料石头和煤炭能及时送来,水泥厂里的生产就不会停下。”
封沙点头道:“很好。我会命程昱负责此事,将你急需的原料都送来。你的水泥制造出来,我会派人来调拨,你要及时供应,不得有误!”
那工厂负责人忙跪下接令,口称不敢误了大王的事。
封沙视察完毕,率典韦、顾雍与众亲卫驰出水泥厂大门,向临淄方向驰去。
在临淄城外不远处,封沙远远看到另一座工厂,便拨转马头,向那边驰去。
那却是一处砖瓦厂,也是用煤为燃料,烧制出了大量结实的砖瓦,以供临淄城附近建设之用。
自从煤炭大量应用,许多产品都可轻易地制造出来。这水泥厂和砖瓦厂的产品虽然十分粗糙,比之后世的产品差了许多,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划时代的重要产品,每生产出来的一件产品,都是千金难买,别州人见所未见之稀奇之物。
封沙在砖瓦厂视察了一遍,见那砖瓦虽然不是甚好,也勉强可以用,便下令跟随自己前来的青州官员,提拔砖瓦厂的负责人来负责青州民用建筑的建设,让他的副手接管砖瓦厂,并努力加大产量。
新被提拔的建设官员感激涕零,伏地重重叩首,感谢大王恩赏。
封沙令他起来,下令道:“青州建设一事,一定要用心去做。你可以和水泥厂的负责人一同参详,该当如何建筑房屋,才是安全。不然若房屋倒了,砸伤人命,必然要治你的罪!”
那官员被吓出一身冷汗,伏地不敢抬头。
封沙叹道:“我知道此事初创,你没有经验。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令学校培养出一些建筑设计师来,你依靠他们,按他们画出的图纸施工,便可以了。你若有合用的人才,也可派他们进入学校,学习建筑设计。”
官员叩头领命,封沙缓步走出厂房,又交代身后跟来的官员道:“若是学校的建设需要砖瓦水泥,一定要先建设学校,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先把学校建立起来。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不可忘了!”
官员恭声称是,将此言牢记在心,知道大王重视教育,以后教育上有什么需要,自己一定要尽力办好。
封沙率领亲卫,驰向城中。
入城之后,他又带人拐过几条大街小巷,看到前面一片空地后面,有一座学校矗立,门口有一张大牌子,上写“义学”两个大字。
封沙在门口下马,缓步走进校门。守门人见他来了,惊得目瞪口呆,忙跪倒叩拜,大声道:“小人叩见大王!”
封沙淡然挥手,令他起来。这所学校的校长郑泰听到消息,忙赶出来,拜倒在封沙面前,恭敬地行礼。
封沙上前几步,亲手扶起来,微笑道:“不必多礼。这义学之事,倒是辛苦你了。”
郑泰连忙谦谢,道是能为大王效劳,实是毕生之幸。
封沙在校内视察,看那些学子,都是些面黄肌瘦的孤儿,年纪尚小,一个个瘦骨伶仃,衣衫褴褛,看得他心中不忍,回头道:“告诉程仲德,多调些粮食布匹来,一定要让这些孩子吃饱穿暖,不可亏待了他们!”
身后跟从的青州官员忙躬身称是。那些孤儿听了此言,都眼中流泪,拜伏在地,泣谢大王洪恩。
他们的父母都在战乱和饥荒中死去,这些孩子到处流浪,每天都挣扎在死亡线上,只想能混口饭吃,免于饿死。前日被程校长召进义学,每日能吃上饭,穿上衣,已是如登天界。现在更得整个青州的掌控者、尊贵无比的武威王亲口下令,要人照顾他们,都感激得无可言喻,想到自己流浪的这些日子,哪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唯有暗下决心,此生必以此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来报答大王的厚恩。
封沙摆手长叹,令他们起来。想想自己从前虽是也在孤儿院中孤独地长大,寂寞无比,因此才形成了这样冷漠的性格,可是比起这些饱经磨难的孩子来,却已经是幸福得多了。
他将郑泰扯到一旁,将一份无良智脑口述、令部下黑衣暗探写好的教材交给郑泰,要他拿去抄写,以此为依凭,多培养出一些建筑设计师来,以供使用。
说到这里,封沙不禁暗自感叹,这印刷厂也要想办法兴建。不然的话,以后各种人才需求得越来越多,没有正式的教材,只怕会对培养人才有所妨害。而造纸厂也得大量兴建,以供给教材专用纸张。
这还不算,为了兴建学校,不仅要有水泥、砖瓦,还要多建立几支建筑队,以供建设的需要。而这建筑队的负责人,还要从学校里出来,至少也要经过短期培训,才能让人放心使用。
此时正是百废待兴,什么都得从头干起。创业之艰难,封沙已经是深切地体会到了。
可是看到这满校朝气蓬勃的孩子们,封沙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想着他们长大之后,整个青州,乃至整个天下,到处都会有新一代的人才骨干,在他沉静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
青州临淄城外,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无数百姓挤在道旁,伸长脖颈,向大道上看去,都想看一看武威王新娶的夫人是个什么样子。
在大道上,是一条长长的车队,缓缓向临淄行去。每辆车都装饰得极其奢华,无数家丁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鲜亮的衣裳,手持仪仗,排着整齐的队列,簇拥在车队的周围。每个人昂首挺胸,红光满面,为自己是糜家的一份子而自豪无比。
糜家在朐城一带,本就是人人敬仰的大族,今日更能和权倾天下的武威王联姻,将家里的小姐嫁与武威王为妃,让糜家上下,人人感觉到脸上光彩无限。从今之后,糜家便是在整个天下来说,也将是一个响当当的名门望族。
为了庆祝小姐出嫁,并要在青州军士、百姓面前为小姐挣足脸面,糜家的管家尽心准备,让他们今天都穿上了漂亮的新衣,还把自己家牧场的骏马都牵出来,给家丁骑上。这样庞大的送亲队伍,在徐州只怕没有第二家能做得到。虽是花钱如流水,管家也只有忍住心疼,努力把亲事办得更加隆重一些,反正糜竺是不会在乎钱的,只要能讨主公、小姐和武威王欢喜,管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此时,这支送亲队伍的主角,年轻美貌的少女糜幻躲在最大最华丽的一辆马车的车厢里,偷偷地掀起车窗帘布向外面看,看到那么多百姓都站在道旁挥手欢呼,个个满脸喜色,似乎都甚是为自己的婚事而高兴,不由又羞又喜,放下窗帘,轻咬樱唇,呆呆地出神。
她冰雪聪明,知道这些百姓都住在青州,自然不是很知道糜家的大名。他们这么高兴,定然是因心中爱戴武威王,才会对他娶亲而喜形于色。想到这里,她不由对自己将要嫁的男子充满了好奇。
虽然前些日子在家里看到了他一眼,可是只一转眼间,他便拍马出庄,去追杀叛逆所封的兖州刺史刘备,那有名的叛贼。那惊鸿一瞥之间,糜幻已将他的英俊高大的身影牢牢铭刻于心,再也无法抹去。想到自己曾被他拥在怀中,那温暖的感觉似乎还在身上留存,糜幻不由娇躯微微发热,脸颊也变得滚烫起来。
她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前那一串晶莹无比的明珠项链,低下头来,看着它里面异彩流动,不由欣喜微笑。
这串项链,由上百颗手指肚大的璃明珠组成,足有三层,挂在颈上,布于胸前,似水滴般晶莹,甚是惹人喜爱。
这等宝物,从前并没有出现过,只是听人说起过青州来了海商,卖了些“璃明珠”给当地豪族,却未曾卖到徐州。如今一见,果然是明亮晶莹,不愧是天下奇宝。
糜幻本是少女,对这宝物爱不释手,想到那武威王对自己如此重视,竟将这等价值连城的宝物也赠给自己,作为结婚的彩礼,更是满心幸福,便似蜜一般甜。
家中的几个嫂嫂和同族姊妹看了这等珍贵宝物,都羡慕不已,只恨自己不能有这般福气,嫁与武威王,每人都拿着那璃明珠项链,舍不得放下,美目中都似要喷出火来。
糜幻自己得了幸福,羞喜之际,也对她们充满同情,答应到了青州后,定要恳求武威王,送些璃明珠链回徐州,给各位嫂嫂姊妹,这才让她们稍稍感到些安慰,流着泪送她出门去了。
行了许久,终于到了临淄。糜幻这一路上胡思乱想,又羞又喜又怕,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自己。
“只要他肯待我好,我也就知足了……”糜幻模模糊糊地想着,想着自己同族里那些出嫁的姑姑、姐姐们幸福或者不幸的婚后生活,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对幸福生活的期待和淡淡的惶恐,只盼那英伟男子能够宠爱自己,不要让自己在那举目无亲的青州孤孤单单地生活下去。
武威王广有姬妾,其中有一个还是鲜卑中郎将的妹子,她早就听说过,倒也不会觉得奇怪。在这世间,似这等权势熏天的大将军、大王若没有很多姬妾,那倒是一件奇怪的事。自己初来乍到,他的那些姬妾会怎么样对待自己,武威王又会偏向哪一边,都在未知之中。想到这里,糜幻芳心百转,又是惶恐,又是忧伤。只希望能与他那些姬妾好好相处,不要让自己生活在一个满是敌意的家里,也就好了。
她一路胡思乱想,坐在华丽马车里向前行去,只顾想着心事,也没有注意到车队已经来到了临淄城门前。
突然,车夫拉住骏马,停住了马车。糜幻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奇怪,偷偷掀开车窗帘,却见整支车队已经停了下来,在前面,似乎有什么队伍挡在前面。
糜幻正在纳闷是谁敢挡住自己家送亲的车队,忽听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呼声自四周传出,无数人都在大声狂呼道:“叩见大王!”扑通通的跪倒声,响成一片。
糜幻这才知道是自己的丈夫亲自出城来迎接自己,又是兴奋,又是羞涩喜悦,双手捂住滚烫的面颊,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在临淄城中,一支骑兵奔驰而出,每名士兵都是健壮剽悍,身上衣甲鲜明,手持旌旗,在风中招展。
他们驰出城门,向两边分开,排于道旁,高举旌旗,立得笔直,便似旌旗之林,在城门外大道旁排出了数百步,显得甚是隆重。
紧接着,一骑战马自城中驰出,穿过上千骑兵布成的旌旗林,如风般驰向糜家车队。那马通体黑毛,神骏无比,马上骑士,头戴束发金冠,身披淡青锦缎战袍,相貌英俊至极,虽是面容稍嫌冷峻,唇边却有一丝微笑浮现,更显得充满了男子魅力,令得围观的临淄城中少女与送亲的糜家婢女面色绯红,几乎透不过气来。
糜家人一见,便知那自军中驰出的必然是武威王,慌忙跪倒叩拜,不敢仰视。
封沙纵马直向糜家车队驰来,看着那些华丽的马车,一眼便认出那最大的一辆正在车队中央,旁边护卫甚多,还有几个美婢随在车边,猜到那必是糜幻所坐,眼中不由升起一丝欣喜的光芒,催马向那边驰去。
马车边的护卫侍从和婢女都已俯伏于地,不敢抬头。封沙一直驰到车前,跳下马来,缓步走到车辕边,微笑着,缓缓道:“请糜小姐下车!”
糜幻在车中正在羞喜之际,听到他的声音,心头鹿撞,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武威王的话,虽不是圣旨,也差不了多少,她怎么能不听。虽然不想被外面无关的百姓、军士看到自己,她也只得忍着羞涩,放下头上的面纱,遮住了美丽容颜,伸出颤抖玉手,掀开车帘,举目看去,正看到那英武无双的男子站在车边,含笑看着自己。
看到那充满魅力的熟悉笑容,糜幻如遭雷击,登时呆住,便似一具玉雕美人般,再也无法动弹。只有一双明眸,迷醉地看着那男子的英俊容颜,再也移不开去。
封沙正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出现,想要再度看到她那美丽容貌,却看到她已经戴上了面纱,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灿若星辰,里面含有无尽的迷恋之意,看着自己发怔,不由微笑起来,缓缓伸出手,牵住了她的玉手。
糜幻被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更是浑身剧震,感觉着他手的温暖有力,芳心都似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封沙小心地牵着她温软滑腻的玉手,将她从马车中引出来,轻舒猿臂,将她抱在怀中。
糜幻忍不住低低地娇呼一声,羞喜无限,将脸埋在他的颈间,轻轻呼吸着他那醇正的男子气息,再也不敢抬起头来,让围观百姓看到自己羞涩的样子。
围观的百姓和糜家的奴仆此时正在低头叩拜,不敢对那天神般仁慈伟岸的武威王稍有亵渎之意。只有那些充满梦幻的妙龄少女、侍婢才敢大着胆子偷偷抬眼看向那引人着迷的武威王,见糜幻被他拥在怀中,此举颇为逾礼,不由又是震惊,又是羡慕嫉妒,忍不住将几滴少女怀春之泪,洒落在地面上。
此时虽是晴天,却有一场隐藏的小雨暗暗洒在这青州土地上。在雨中,不知有多少少女为了那英武男子而心碎。
蹄声轻轻响起,几个士兵牵着一匹淡红色小马来到武威王身边,跪倒叩头,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那匹小马个头不算太高,却甚是健壮,身上配着鞍鞯,却是侧鞍,装饰得华丽无比。
封沙抱着怀中香软的少女,感觉着她芳心狂跳,如敲鼓般震响在自己胸前,不由微笑,缓步走过去,将她小心地放在马上,拉起她的手,将马缰交到那玉手之中。
糜幻坐在马上,拉住缰绳,抬头看着四周的家仆、百姓都拜伏于地,没几个人敢抬头看自己,心中方才稍稍有些安定。只是远处那些大胆抬起头来的临淄少女闪闪的眼神让她还是有些不安,便举目看向封沙,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依靠。
封沙也已上了马,转过头,向她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向临淄缓缓驰去。
再度看到他的笑容,糜幻便又似第一次看到时那样,整个人呆住,神魂飘荡,不知所以。只能下意识地催马前行,跟着他一路向城门而去。
她在家中,也曾习骑术,这种侧鞍正是她在家里常骑的马上所配那种,骑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想起武威王如此心细,竟连自己喜欢骑马也派人打听出来,不由暗自喜悦感激,知道自己终生有靠,泪水渐渐充盈了眼眶。
第三百零一章 武安国
封沙和她并辔而行,沉声道:“大家尽可免礼,都起来吧!”
大道两旁,满是拜倒的百姓,黑压压的一大片。闻声才敢抬起头来,看着英武无双的武威王和那戴着面纱的少女一同骑着骏马行来,在风中衣衫飘荡,恍若神仙中人般,都满心敬慕,暗暗称羡不已。
两匹骏马缓步奔驰,向城中驰去。城门处,守门士兵拜伏于地,恭敬地送武威王进城去了。
临淄城中大道,由青石板铺就,马蹄踏在上面,发出答答的响声。街道两旁,跪倒了百姓无数,却都大着胆子,仔细端详武威王与他的新娘。
武威王之英武,自是不必说了。而他身边那少女,虽是戴上面纱,看不清容貌,但那一双明眸甚是美丽,远胜同辈少女,再加上身穿华丽罗衫,被风吹动,飘飘若仙,也足可配得上武威王。
在她颈间,挂着一串珠链,每一颗明珠都有指肚般大,晶莹透亮。阳光照射之下,那珠链闪闪发光,异彩纷呈,显然是一件奇宝。配上她那绝代绰约风姿,便似天外飘来的仙子一般,让围观百姓不由看得呆了。
看到这糜家小姐嫁了武威王不算,还能有这样漂亮的衣衫珠宝,跪在地上偷看的临淄少女们更是眼中冒火,恨不能扑上去一把抢过来,戴在自己身上才好。
这些百姓之中,颇有本城与外地来的商贾,有很多识货之人,看这珠链,显然不是凡品,却大都未曾见过这等宝物,不由心中纳罕,想不通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
其中有些人,出身大商贾或是本地大族,是曾经见过璃明珠的,见了那串珠链,不由心头剧震,明白这串珠链价值高昂,足可买下大半个临淄城!武威王之尊贵豪富,果然名不虚传!
一些本地大族中人亦混在百姓之中,只是见了武威王,也不敢不和百姓一般跪地叩拜,心中却在暗暗思量,一定要想办法弄几颗璃明珠来,就算比不上武威王的,也要让亲朋好友知道,自己家资豪富,就连武威王妃子所戴的那种宝珠,自己也能弄到。
那些外地来的商人,见了这等宝物,也都惊讶无比,盘算着这宝物若能拿到自己家乡一带,可以卖多少钱。
“物以稀为贵”,各位商人都是聪明之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有许多人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趁着本乡还无人知晓的机会,在青州一带多加搜罗,尽量买些这样的宝珠回去,说不定能加上几倍的价格,卖给本乡大族。那样的盈利,要比纯粹贩布贩粮要赚得更多。
这些人想着这些心事,口中的欢呼声不免减弱。倒是那些普通百姓,心地朴实,根本就不会想到那样贵重的宝物能落到自己手中,在路边看上一眼,已经是托了武威王的福了,因此欢呼声还是那样热烈诚挚。
糜幻跟在丈夫身旁,听着百姓们发自内心的欢呼声,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欢喜,偷眼看着身边一脸沉静的英伟男子,满心钦慕,为自己能跟着他而兴奋欣喜。
这一路缓缓行去,无数百姓、商贾都看到了武威王身边糜夫人所戴的那串珠链,许多人都看得两眼发直,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珍宝,如此美人,跟在神勇无双的武威王身边,果然是天生的一对,人世间,再无此等般配的豪杰美人。
封沙带着糜幻缓缓而行,看着那些惊讶的眼神,淡然微笑。
现在的情况,正是他想要的。无论如何,璃明珠的样子,已经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这里还有大量别州来的商贩,加上本地百姓交口相传,足可将璃明珠的消息传遍天下。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待得他带着糜幻进入州牧府之后,身后的百姓,目瞪口呆地站起来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随后便是聚在一起大谈武威王的婚事,以及新夫人身上所戴的珍贵无比的晶莹宝珠。
这次迎亲所产生的轰动效应,超过了这时代所能使用的一切广告手段。一时间,满临淄城中,所有人谈论的都是这次婚姻,以及那珍贵的璃明珠。许多当时在场的人都说得口沫横飞,将那璃明珠的珍贵之处说得天花乱坠,道是绝世宝珠,价值连城,大汉能出现这等宝贝,正是汉室当兴的征兆。
在一些有心人的暗中传播下,这个话题迅速传了开去,很快,整青州,乃至近处或更远处的州郡,都听到了璃明珠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刻,一个消息传来,却是有海商自海上归来,带来了一些海外特产璃明珠,除了将最好的上贡了武威王之外,其他剩余的明珠正在寻找买家。
这个消息传出,大批的商贾蜂拥而至,跑到那些海商的住处,竞相购买璃明珠,准备运回到自己家乡,想办法高价卖给那些世家大族。那些海商的居住地,每天都是热门非凡,无数商贾在里面进进出出,想办法多买些优质的璃明珠回去,却因货物太少,常至空手而回。
一些商贾在旅店居住的时候,正在哀叹璃明珠太少,却会有人偷偷跟到他的屋里,将一些璃明珠给他看,索要高价。那些商贾虽然不愿意出那么高的价钱,可是想到璃明珠带来的巨额利润,还不用象粮食和布匹那样付出大量的运费,也就只得买了下来,梦想着靠这个发一笔横财。有些客商带的钱不足,便只得用粮食去和青州官府换了布匹,又用布匹和那些神秘私商交换璃明珠,倒也不吃亏,兴高采烈地带着璃明珠和大批护卫,轻装而回。
正如他们所想,在将这等珍奇的宝珠拿到世家大族中后,再经过他们卖力吹嘘,果然卖得了好价钱,虽没能赚几倍的利润,却也比贩运粮食布匹要多赚了许多。
自从尝到甜头,更多的商旅带着粮食、钱财,向青州进发,一心只想在璃明珠还能卖出好价钱的时候,多买些回来,狠狠地赚它一笔。
从此,无数的钱财、布匹源源不断地流进了海商和那些私贩的手中,随即又流回到了青州的库房之中。
程昱站在库房之中,看着满库失而复还的布匹,又是诧异又是欣喜,忽惊忽笑,脸上的表情,古怪至极。
可是不管怎么说,粮食有了,布匹也有了,钱财也比以前多了许多。再加上徐州糜家送来的大量粮草,这迫在眉睫的足可席卷青州的饥荒,总算是熬过去了。
此后,程昱和一干同僚,一心致力于内政,按照武威王的命令,借着以工代赈的机会,利用青州的大量劳动力,在青州境内开出了许多的商路,让远近商旅能更便捷地来去。而渔港和工厂、煤矿的建设,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整个青州,渐渐卷入了一片建设的狂潮之中。
……
烈日当空,武安国站在政堂阶下,默默地等待着,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武威王召自己来,会有什么训示。
他本是原北海太守孔融的部将,因在虎牢关讨伐董卓时,被吕布砍断了手腕,不得不回乡休养。现在休养了数月,身体渐好,虽然只有一只手能用,其他方面却无大碍,行动与常人无异。
按他之意,自己少了一只手,便已成废人,再没什么用,除了用这些年的积蓄混吃等死,已经没有别的出路。可是武威王却令人把自己从北海乡下召了来,不知是何用意,让武安国不由费尽疑猜。
虽然被太阳晒得很是难熬,武安国却是安之若素,毫不焦急。
他还记得,当初与吕布在阵上交锋,不敌吕布,被他砍断了一只手。将军难免阵上亡,在军阵中伤残,也是常事,他倒也不十分怨恨吕布。只是技不如人,难免有些沮丧。
这武威王却是英雄盖世,只以一人之力,便击杀了当世一流猛将吕温侯,让武安国又是敬仰,又是感激。他虽不恨吕布,可是武威王能杀了吕布,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安慰。
他这样一面思虑往事,一面耐心等候,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武威王派人唤他进去。武安国忙跑进去,看到武威王在政堂中昂然而立,慌忙跪倒叩拜,恭声道:“小人叩见大王!”
封沙低头看着他,仔细打量,见他满脸晒得汗水直流,却是一脸的惶恐,毫无不耐之意,心中暗自欣赏。
他让武安国等了这么久,就是要考验他的心性,以免他是一勇之夫,误了自己的事。现在看起来,此人为人忠厚,又通晓兵事,更难得的是他出身渔民,从小跟着父亲在海上打鱼,对大海比自己手下部将都熟悉许多。由他来统管海船,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缓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缓缓扶起武安国,温声道:“你来得好,现在我正有事要你陪我出去,你可愿意么?”
武安国被武威王亲手扶起,不由受宠若惊,脸上却仍努力保持着平静,抱拳道:“谢大王赏识,大王有命,小人无不遵从!”
封沙微笑着带他出了门,叫人牵了匹坐骑与他,自己也骑上狂野天星,带着他出了东城门,一直向海港方向驰去。
武安国拍马紧跟在他身后,心中狐疑,却不敢多问,只是紧紧跟随着武威王,随时准备听候他的吩咐。
渔港之中,人头涌动,正是本地的渔民和他们的家属。却被大队的士兵拦住,不让他们靠近海边,以免引起混乱。
在海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很快就可以看清,那是一根桅杆的顶端。紧接着,另外几根桅杆也出现在海平线上方。
海港中的百姓都兴奋地叫喊起来,向大海上拼命地挥手欢呼。
几艘巨大的海船逐渐出现在海上,远远地向这边驶来。海风呼啸,吹拂着船上的船帆,让海船加速撞向岸边。
海港外面,两匹骏马驮着马上骑士狂驰而来,在守卫士兵的跪拜迎接之下,封沙带着武安国,驰入了海港,恰好看到那海船靠岸的场面。
接近岸边时,那些海船便都收起了帆,只用大船下面伸出的木桨划动,让船缓缓靠岸。在甲板上,伸出了长长的木板,搭在码头上,一个戴着黑色眼罩的“独眼”船长志得意满地走下来,身后还跟着许多水手,都是一脸兴奋,用力地向四方挥手致意。
此时,整个海港已经陷入了欢乐的海洋。这些来接船的百姓,都是船上水手的亲朋好友,此时都在翘首张望,想要看看自己要等的人在哪条船上。有些人已经在第一批下船的水手中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更是兴高采烈,大声呼喊,希望他能看得见自己。
水手们下了船,都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待找到亲朋之后,便兴奋地挤在一起大谈此行的收获,拿出一些在海外买来的小礼物送给亲人。当他们谈起出海的见闻之时,个个口若悬河,听众里面见多识广者也都听得目瞪口呆。
封沙看着这热闹的情景,不由微笑,带着武安国穿过人丛,直向岸边一间小屋走去。为免麻烦,他拉下了铁盔上的护面甲,遮住了面貌。
坐在屋中,他耐心等待。不多时,那几个船长便应召而来,进了屋,看到武威王坐在上首,不由大惊,跪倒叩拜,恭敬地向武威王行礼。
封沙唤他们起来,那些船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抬眼看到武威王身后站着一个壮汉,却是只有一只左手,在武威王背后垂手侍立,不由暗暗称奇,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他们仔细打量,见那壮汉右手似是已齐腕而断,缩在袖中,看不清楚。而他身体甚是强壮,一身武者之风,在武威王身后站得笔直,似是伤残军人,都暗自留心,只道那是武威王的心腹之人,若能与之结纳,他日必有好处。
封沙回头看了看武安国,微笑道:“来,你们来认识。这是武安国,惯习水性,又懂兵法。今后你们若出海经商,可让他一起去。船上兵丁,尽由他统带。若有什么事情委决不下,可由他决断。”
众人闻声一惊,武威王言下之意,便是由这断腕壮士统领诸船,以后出海,大事都听武安国的。这等荣宠,果然是武威王信任之人。
武安国闻言更是大惊,当即拜伏于地,感激的泪水滚滚而下,泣不成声,只是哽咽道:“安国此生愿效忠大王,死而后已!”
封沙叹息着将他扶起,好言抚慰。那些船长也上来恭喜武安国,曲意结纳,言谈之中,甚是融洽。
封沙又向那些船长问起出海见闻,船长们都垂手而立,毕恭毕敬地将自己此行的经历说了一遍。
他们出海之后,先驶到东莱烟台港,取了那里开矿的黄巾降俘挖出的金砂,然后向辽东驶去。
到了辽东之后,他们把带去的货物卖掉,按照无良智脑飞鸽传书带来的命令,继续向东行驶,到达了三韩地方,卖了些布匹,又买了些粮食和当地土产。
其中一个船长很是健谈,将三韩地方的民情细细描述了一遍,笑道:“那些地方,都是一群野人,好多人连衣服都穿不上,我们带去些布,看得他们两眼发直,要不是我们带的兵多,说不定他们便要来抢了!我们只卖了一点布,就换了好些土产回来。可惜那些地方粮食也种得不多,没有多少余粮可以卖给我们。”
封沙问了他们离开三韩的时间,沉吟道:“你们既然离开了三韩,为什么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现在才回来?”
那船长面露惊色,禀道:“大王,不是你派人传话,要我们再向东,往倭国去的吗?”
封沙微皱眉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假传自己的命令。若是旁人,敢如此做,便是死罪。可是无良智脑行事一向有主意,虽然是喜欢胡闹,可也不会太出格,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想想自己将来是要率军开疆拓土的,多了解邻近的倭国也没什么坏处,便淡然道:“接下去讲,你们离开韩国后,怎么样了?”
那船长又是一脸喜色,恭声道:“禀大王,小的们带船离了韩国,一直向东边行驶,按照大王所给的海图,朝罗盘所指方向走,果然驶到了倭国!”
说到这里,他一脸轻蔑之色,撇嘴道:“那岛上面的人都是些矮子,又瘦又小,我部下水手,一个能打他们好几个!不过我们是天朝上国,不能坏了名声,也就随随便便拿了他们一些土产,把那些哭嚎连天的矮子都打趴下,没拿光他们所有的东西,就去了他们的大城市。哈,什么大城市,根本连我们这儿的一个小村子都比不上,也就是那儿的矮子头儿还有点钱,买了我们一些东西,没有什么东西跟我们交换,就给了好些土产,换了一些布匹和璃明珠。我们在岛上到处走,找了几个矮子头儿,弄到了好些当地土产,正要再向岛的深处去时,忽然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
封沙眼神一闪,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那些船长闻言,脸上都露出惧色,面面相觑。
还是那个多话的船长开了口,颤声道:“在那岛上,飘来一阵白雾,每天能前进一里,自东向西,一直向我们那边飘过去。最奇怪的是,那雾是固定的,什么风都吹不散。被雾笼罩住的地方,立刻变得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封沙的眼神变得凝重,沉声道:“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查看?”
那船长连忙点头道:“派人去了!可是我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就先派些当地的矮子去看。那些矮子贪图我们带去的布匹,争着跑到雾里去,可是从此以后,再无音讯,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封沙冷静地道:“会不会是逃掉了?”
船长连忙摇头道:“不会不会,那些矮子都住在西面的,紧靠着西海岸,家里有老有小,他们跑了,家里人怎么办?再说就算逃掉,也不会所有人都逃走,没有一个回来!”
封沙微微沉吟,缓缓道:“你们是怎么做的?”
那船长面露惭色,低头道:“求大王恕小人胆小,小人怕那怪雾伤到我大汉水手,就叫上几个船长,商量了一下,想办法在当地多搜罗了一些土特产,便离开了倭国,以免被那雾留在里面,再也回不来了。”
封沙点头道:“你做得对。那雾到底是什么,你不知道,当然不应该以身犯险。那雾气可能够穿越海面吗?”
船长们一齐摇头,连声道:“不会的,我们绕着倭岛转了几十海里,看那上面有的地方已经被白雾彻底笼罩,紧紧挨着海边,却不会向海面上飘浮。我们觉得那雾怕水,不会穿过海面,向我大汉这边来。”
封沙点头不语,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出神。那些船长侍立在他面前,看他想事情,都不敢作声,以免惊扰了大王。
沉思了一会,他抬起头来,淡然道:“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那些船长见他不怪自己胆小,都有些高兴,如释重负,七嘴八舌地道:“我们船上还带着些货物,就开到高丽一带,多换了些当地土产,装满了船,才回来的。”
封沙听他们口口声声说“当地土产”,不由留心,问道:“你们说的土产,到底是什么?”
那些船长都面露惊色,讶道:“大王怎么忘了,这‘土产’之名,还是大王在信中要我们这么说的,以免说出来不雅。”
封沙一怔,不知道无良智脑这么做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不免也有些好奇,便沉声道:“你们船上,应该装满了这些土产,是不是?带我去看!”
那些船长不敢怠慢,忙带着他出了屋门,向码头走去。
走出不远,绕过房屋的遮蔽,那宽广的码头上的情景,尽在眼前。
封沙立住脚步,遥遥望向那热闹非凡的码头,叹道:“原来是这样的‘土产’,我明白了!”
第三百零二章 韩倭女奴
青州临淄的海港,码头之上,到处都是人,挨挨擦擦地挤在一起。百姓们站在远处,目瞪口呆看着船上走下来的那些人,都说不出话来。这热闹的码头,迅速变得安静,只有轻轻的脚步声,在海船甲板上响起,顺着海风,远远地向这边传来。
在那些大海船上,从甲板下的船舱里面,走出了无数的妙龄少女,年纪都在十岁到二十岁之间,虽然身材不高,相貌也都算清秀,其中还有一些出色标致的美女,只是身上所穿衣裙与中土大相迥异,还大都破旧褴褛,上面缝了好些补丁,显然都是出身贫家。
这些少女低着头,小心地在甲板和码头上走着,不时偷偷地抬起眼,惊讶惶惑地偷看着这陌生的国度,眼中都有畏惧的目光闪动,不知道在这异国,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
她们走下船,踩着细碎的脚步,在码头上走着。岸上的中国军士和百姓看着这些外国来的少女,都目瞪口呆,好多人都激动地流下了口水。
码头上的情景,蔚为壮观。年轻美貌的少女,成群结队地走着,怯生生地看着中国的军士、百姓,那般景象,便似百花争艳,花枝招展,让许多没有娶妻的中国军兵都看得呆了。
封沙微微皱眉,回头道:“你们满船装的,都是这样的‘土产’?”
先前那船长听他微有不豫之意,心中害怕,惶声道:“大王,说实话,那些地方住的都是蛮夷之人,穷得要死,除了女人,什么都没有!我们带去的东西他们都当成是宝贝,我们想买些粮食,可是他们自己都没有多少粮食,好多人都快饿死了,怎么能卖给我们?我们也只有买些女奴回来贩卖,还能多赚些钱财,把我们这次的损耗补回来!”
封沙苦笑道:“那些地方的人,就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姐妹卖给你们?”
那船长精神一振,笑道:“我们是天朝上国来的啊!他们都知道,在我们天朝上国,人人都有吃有穿,不用像他们那样整天饿肚子,还能穿上很漂亮的衣服。把女儿卖给我们,是送女儿来我中原享福的,他们都抢着把女儿送给我们的!何况我们还用粮食和布匹跟他们交换,这么好的事,那些蛮夷之人,哪有不抢着做的!大王,你看到的这几百个女子,只是第一批,还有好些女子,我们船里装不了,就养在三韩地方,等着下一批船去,再把她们运回来!”
封沙摇头苦笑,心中暗暗发愁,不知道该把这些女子怎么办才好。既不忍把她们卖掉换钱,又不能放心地把她们交给无良智脑发落,不然的话,不知道他又该怎么折腾戏弄这些女子了。
他想了一会,还是对那船长道:“把这些女子都送到我府上去,不能少了一个!”
那船长连忙答应,不敢说个不字。心里想道:“这些蛮夷女子倒也标致,若能服侍得大王高兴了,我们将来必有好处!”
……
在州牧府中,樊素素和几个姊妹正在家中闲坐聊天,忽然听到门前喧哗,不由好奇,叫身边的婢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那美婢去了,过了一会回来,跪地回道:“禀樊夫人、慕容夫人、糜夫人、甘夫人,是大王命人送来一些女子,都是三韩地方和倭国来的。大王有话,请几位夫人挑选一些,作为身边的粗使丫头。”
樊素素闻声惊讶,问道:“大王在外面吗?”
“大王已经去了政厅,处理政务,未曾回来。只是命人带了话来,要夫人们帮着管理这些女子,不要饿坏了她们。”
樊素素早在家里闷得难受,听了这消息,精神一振,忙和三个妹妹一起出去看。
在州牧府的院落里,挨挨擦擦,挤满了妙龄少女,身上衣衫虽然破旧,倒也干净,都用怯怯的目光看着从内堂款款走出来四位夫人。见她们相貌美丽,衣衫华贵,风采非凡,恍若神仙妃子一般,是她们毕生未曾见过的,都不由暗暗心生敬仰,满眼都是敬慕之色,偷偷地看着她们。
小蛮看着满院子都是妙龄少女,而且衣着奇怪,不由掩口笑道:“大王倒也有趣,怎么弄了这么多女孩回来,还不是中原人,不知又从哪里拐了漂亮的异族女孩回来了。”
樊素素看了她一眼,调笑道:“是哦,大王比较喜欢异族女孩嘛!”
小蛮红了脸,将袖子覆在樊素素腰上,偷偷伸手去掐她的腰,噘着小嘴道:“小姐又在胡说了,该打!”
樊素素娇笑着躲开,回头看向糜幻和甘甜儿,微笑道:“两位妹妹,你们喜欢哪几个女孩,就带回去做粗使丫头也好。其他的,先养在院中,等大王示下,该怎么发落才好。”
糜幻点头称谢,看了几个韩倭女孩眼神灵动,甚是喜欢,便挑了她们到自己房中服侍。
甘甜儿身边,跟着一个小婢女,却是从前跟甘甜儿一起在小沛的,与甘甜儿关系甚好,常常相互照顾,被封沙派人去向臧霸讨了来,派去专门服侍甘甜儿。这小婢此时住在州牧府中,有吃有穿,只要做些杂务,便可安闲度日,过得心满意足。
此时,她见自己要有了帮手,待得要了几个女奴回来,以后自然是自己当头儿,管着她们,心中喜不自胜,便凑到甘甜儿耳边道:“甘夫人,我看那几个女孩不错,身体健康,一定不会随便闹病,不如就要了她们吧?”
甘甜儿微笑点头。她自从嫁了武威王,做了他的姬妾,衣食丰足,又将老母接到青州临淄来享福,已是意外之喜。在府中,她也是第一等的人物,受到府中家仆、侍婢的尊敬,都尊称其为“甘夫人”。只要想着“夫人”这等尊贵称呼能落到自己头上,她已是喜不自胜,而且还能每日看到那英武男子,服侍他寝居,整日里过着幸福无比的日子,时而会在无人处偷偷掐自己一把,看自己是不是在做着美梦。便是美梦,也希望这梦永远不会醒来才好。
她是穷苦惯的人,本不大适应别人的服侍,也用不了几个丫环。此时看到这么多少女,也有些好奇,便听了从前那小姐妹的话,随手点选,挑了几个面相忠厚的异族少女做为房中侍婢。
小蛮也不甘落后,忙挑了几个身材修长健康的少女,心里想着:“她们也是出身边远之地,不知道会不会骑马射箭?若是不会,我便要好好教导她们,让她们成为我的亲卫!”
樊素素也挑了些看着顺眼的少女回去,剩下的,都让她们住在府中。
后来,封沙将这些韩倭少女,大都分赏给有功的部下将士。徐晃、张辽、高顺等将领都被赏了一些美貌少女回去做为侍女。他们原来都本都已娶妻,得了这些少女,或者送去服侍妻子,或者留下作为自己的姬妾,心中欢喜,暗暗感激主公的赏赐。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凭着糜家送来的百万斛粮食,还有各州郡商旅送来的粮草,渐渐也能支应下去,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饥荒。
一直挨到麦熟之日,封沙方才松了一口气,相信自己终于撑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时日。
郑浑主管州中水利之事,用以工代赈之法,还有那些归他管辖的黄巾降俘,靠着这几乎无穷尽的人力,在州境中到处兴修水利。每条河流上,都布满了输水翻车,大片的良田都被河水浇灌。以后的青州,颇足以自给自足,单以这一次麦熟的丰产,便可以让青州百姓拥有足够一年吃的粮食了。
封沙又派人在那些丰产的麦田里挑选优质麦种,送到各地作为种子。待得度过一年的时光,那时的粮食,更是会获得丰收,再不必担心饥荒了。
灾荒既已度过,整个青州,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砖瓦厂在各地都兴建起来,烧制出了大量的红砖红瓦,盖起了一座座高大的厂房。几个织布厂也经过扩建,训练了大批壮健女工,随时都可以投入生产,只待平原、济南一带的棉花熟了,便可以开动织布机,为百姓们织出大量布匹,让人人都能穿上衣裳。
在整个青州各地,百姓们都是满脸喜色,望天祷祝,祈求上苍让武威王福泽绵长,永镇青州,带给自己越来越幸福的生活。
璃明珠的生意在暗中进行得热火朝天,整个大汉地界,到处都出现了这种珍贵的宝珠,据说是海客自海上得来的珍品,每一颗都是价值高昂。普通人家自然是买不起,连看到一眼都要很好的运气,也只有各个世家大族才能买到几颗,还要珍藏起来,不肯轻易示人。
这种珍贵的宝珠名声渐渐传开,最后连伪帝刘协也听说了,便向袁绍讨了些钱,又用尽了自己的积蓄,才在黑市商人手中买到了一颗大的,立即藏起来不让人看,每到夜里才偷偷拿出来在灯下看,越看越是喜欢,想要多买些回来玩,却已经没有钱了。
在青岛,第一批派出的船队已自扬州返回,带回了大量粮草。封沙召那船的领队来临淄,询问起倭寇的事。那领队禀报道,当船队行到扬州附近的海面上时,突然出现了一些怪船,靠在自己船队边上,便要接舷作战。
敌船上面的人个子都矮矮的,面貌却甚是凶悍,叫着一些听不懂的倭语,举着明晃晃的倭刀,冲过船来,见人就杀。船队中的水手猝不及防,吃了好大的亏。
幸好船上还有许多士兵守卫,自舱中冲出,与敌人交战,在付出伤亡许多士兵的代价之后,终于将敌人赶尽杀绝。那些倭人倒也凶悍,竟无一人投降,若被砍伤无力作战,竟然拔刀剖腹,肚肠流出,死状惨不忍睹。
直到将敌人杀尽,翻看敌船上的东西,也没发现什么可以证明敌人身份的东西。只有当地百姓称这些人是倭寇,在扬州一带出没半年多了,沿海百姓尽遭其害。如今青州船队剿灭了这群倭寇,扬州百姓奔走相告,都喜不自胜,知道从此以后,可以太平度日了。
因为水手被杀了大半,费了好大劲才把船队带到海边靠岸,却再也无力远航。因此船队只得在扬州停了好久,才在当地招募凑足了水手,带着扬州用璃明珠换来的粮食、货物回了青州。扬州附近,那些残余的倭寇从此再无消息,便似彻底消失了一般。
封沙和无良智脑听了这些消息,沉吟良久,却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只得放下这事,不去想它了。
在他的几位夫人之中,樊素素的哥哥已经回了冀州,将自己妹妹的平安消息带回了家里,一门喜悦不尽,只是不敢透出消息,以免惹来大祸。慕容林也带着三百鲜卑骑兵回了草原,准备用武威王所赐的神兵利器,建立起一支勇猛的大军,先并吞附近部落,逐渐壮大自己的部队,直到能与幽州的刘虞、公孙瓒抗衡为止。
甘甜儿原本没有什么亲戚,只有一个老母在临淄城中住着,由无良智脑派人给她买了房屋,还派些韩族倭族女奴侍候她。倒是糜幻的哥哥糜竺还经常自徐州来临淄行走,封沙已经将青州与徐州的商务活动全权委托给了他,连璃明珠也委托他在暗中卖了好些。此外还给了糜幻好些璃明珠链,让她作为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嫂嫂和族中的姊妹们,喜得她们不住称颂武威王和糜幻的好意。
糜竺自从接手了青徐商务,便有大量货物不住地从青徐间往来,还有些布匹、海盐等货物经过徐州,卖到别州去。糜家在这商务活动下迅速暴富,比之从前还要富了许多。自此天下无人不知糜家豪富,再加上他家与武威王联姻,糜家的地位迅速提高,已俨然是大汉最有名的大族之一了。就连徐州牧陶谦,也因此而高看他一眼,努力结交糜家,以为援助。
眼看着夏天已经来到,封沙掐指一算,自己离开洛阳也有几个月了,看看青州一地已治理得甚好,心里知道,已经到了自己应该回抵洛阳的时候了。
第三百零三章 许褚
年轻的许褚站在大街上,看着满街上喜气洋洋的人群,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沮丧,还隐隐有一丝惭愧之意。
他自从投奔了豫州刺史曹公,虽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却知道他是一个有名的豪杰,在洛阳群敌环绕之中,竟敢孤身去刺杀董卓,又立起义旗,先后讨伐国贼董卓、刘沙、黄尚等人,因此一直对他心存敬仰。
曹操部下的大将乐进他倒是见过,正是由乐进将他引进军中,令他带上本族好手去小沛潜伏,随时准备在城内起兵,接应前来讨伐拥军自重的小沛太守张丞的曹军。
曹公大兵未至,武威王刘沙却已因追杀兖州刺史刘备而来到了小沛。许褚已在小沛潜伏了一些时日,到处都有他的耳目,得此消息,精神大振,决心要趁着刘沙孤身来到小沛,前去刺杀了他,以成大功。就算杀不了他,救出兖州刺史刘备的功劳,也足以让自己扬名天下。
因此,他自从得了消息,一方面派出人去召集部下,一方面不及等他们来齐,便孤身闯进妓院,要把刘沙击杀当场。
谁知那刘沙名不虚传,果然是当世豪杰之首,竟然以一人之力,击败许褚,令许褚不得不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那时自己身陷重围,心慌意乱之下,败于他手,到底还是有些不服,因此与他立下赌胜,只待伤好之后,再与他较量。
可是武威王的宝剑实在锋利,这一剑劈下来,斩裂肩甲,又伤到了他的筋骨。自从被臧霸的部下捉住看押后,没有好生替他治伤,弄得金疮发作,几乎废了一条膀臂。幸好武威王刘沙想起了他,命人把他带到临淄,又拿出上好伤药替他治伤,才控制住了他的伤势,不至于恶化。但若要与武威王比武,只怕这个月是没法做到了。武威王倒也不难为他,还允许他平时出来走动走动,只是身后总有士兵跟着,还拿住他部下同族的壮士为人质,如果许褚敢逃走,便拿他们开刀,以报许褚失信之罪。
他想到这里,在街边晃晃手臂,只觉肩头隐隐作痛,使不出力气,不由暗暗叹息,把与武威王较量的念头暂且丢到了一边。
抬起头,看着满街百姓喜气洋洋的笑脸,许褚不由微微发怔。
自己的家乡早就遭了灾,除了自己那个村子还好些,别处的百姓,都饿得皮包骨头,吃人的事都有发生。自己一路自谯县行来,到了小沛,沿途所见,都是饥荒中百姓的惨状,只有被捉到泰山郡后,才勉强可以看到百姓能吃上些饭,虽然吃不太饱,可比之自己家乡的人是好得多了。
到了临淄,这景象更令他大吃一惊。青州的百姓居然大都能吃上饱饭,这让看惯了饥荒的许褚大惑不解,不知道武威王是用了什么手段,弄到这么多粮食,来养活满青州数百万的百姓。
后来听说,武威王与徐州糜氏联姻,糜竺送了百万斛粮食来青州救灾,许褚这才明白,是武威王用联姻之法,自己娶了糜家的女儿,这才勉强救了满青州的百姓,不由叹息了几声。
不管怎么说,青州百姓因此而得福,现在麦熟,更是满州欢庆,齐声称颂武威王的仁德,程昱、郑浑等人的辛苦,才让青州获得了丰收,这一年的口粮,已经是差不多挣出来了。
看到这副景象,许褚也不禁信念动摇。原来以为武威王是国贼,挟持天子,肆意妄为,现在看起来,却又是一位救民于水火的仁德之主,若让他据有天下,别的不说,天下百姓倒都会因此得福了。
“要是他打下豫州,我家乡的父老,应该都能过上好日子了吧?”许褚默默地想着,脸上的苦涩越来越浓,不知道自己去行刺武威王,救出了兖州刺史刘备,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绝不能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大街上说出来。如果真的让这些老百姓知道了,只怕会一拥齐上,把他生吞活剥,以报答他们爱戴的大王。
他在街上看了一阵,垂头丧气地走回去。身后两个士兵紧紧跟着他,生怕他趁机逃走,让自己遭受责罚。
走到自己戒备森严的住处,其实就是软禁自己的地方,迎面看到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拴在门前。许褚一怔,认得那是武威王的坐骑,难道武威王来到看管自己的监牢了吗?
他快步走进院中,果然看到武威王坐在院中石凳上品茶。旁边的士兵和小队长们都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听见脚步声响,封沙抬起头,看到许褚回来了,眼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淡然道:“仲康,你的伤处恢复得怎么样了?”
许褚正在吃惊,听他问起,回过神来,忙拜倒在地,叩头道:“蒙大王下问,小人的伤处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再过个把月,就会彻底好了!”
封沙见这一直不肯服输的硬汉拜倒磕头,也颇有些出乎意料,忙上前扶起他,点头叹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想要与你比武,要再等好久了。我又要远行,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
许褚吃了一惊,恭声道:“大王,你要离开吗?”
封沙点头道:“不错,我现在要回抵洛阳,临走之前,来看看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这里有一些伤药,你每天在伤处敷一些,伤会好得快一些。”
他从怀中掏出一大包药,接着又拿出了一个小包,叮嘱道:“这一包是内服之药,你要每天吃上一丸。内服药与外服药药性决然不同,千万不要搞错了!”
许褚看他细细叮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心中一暖,鼻子发酸。想到朝中至为尊贵的武威王这么爱惜自己,这年约二十的热血青年,心中感动莫名,不禁怔怔地落下泪来。
封沙原本只是爱惜他是当世豪杰,堪与自己相比的强者,才这般看重他,不想他伤重不治,让自己少一个对手。见他哭了,倒有些惊讶,道:“仲康,你这是怎么了?”
许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流泪道:“大王,小人该死,冒犯大王虎威,望大王治罪!”
封沙弯腰将他扶起,叹道:“武将难免各为其主,这也怪不得你。何况你也没能伤到我,反是我一剑击伤了你,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等到你伤好了,我们若再能相见,那时再来比过!”
两行热泪在许褚的丑脸上奔腾流淌,洒落胸前,望着这令人敬爱的武威王,许褚哽咽道:“大王,小人本领低微,再不敢与大王相比!大王胸怀天下,仁德待人,天下百姓,尽蒙大王恩德!小人虽是粗人,也知道大王是天下难得的英明之主,此生愿随大王鞍前马后,为大王牵马坠镫,只望大王不要嫌弃小人,小人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大王洪恩!”
封沙一怔,倒是喜出望外,用力拍着许褚的肩膀,大笑道:“仲康,你肯来助我,那真是太好了!你先好好养伤,待伤好后,再来洛阳找我!”
他虽是十分高兴,下手却有分寸,只拍许褚未受伤的那一个肩膀,啪啪作响,和着他的笑声,让在场人都感觉到他的喜悦,不由惊讶这平日里沉静的武威王还有这么快活的时候。
看到武威王为自己的投靠如此高兴,许褚心中喜悦激动,拜倒在地,叫道:“主公!小人此生愿跟从主公,共兴大业!主公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封沙笑道:“现在我要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说!对了,你的家人还在谯县,回头我会派人去接他们,免得被曹操害了你一家。你要记得写上一封书信给家里,免得他们不肯来。”
许褚用力点头,已感激得哽咽起来,无法开口,只能用泪水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封沙勉励了他几句,又命人去把许褚的亲族壮士都放出来,带到这里,交给许褚统领。
待得封沙出门之时,拍马扬尘而去,许褚已经和那些看押自己的士兵们一起跪在地上,目送武威王远去,感动得泪水满眶。
封沙拍马赶回政厅,唤了贾诩、程昱等人来,将自己要回洛阳的事告诉他们,并交代了一些青州事务,交给他们来管理。其中贾诩主管军事,程昱主管政务,倒也是按照他们的特长来划分职权范围,二人也都无异议。
封沙交待完毕,沉吟道:“文和,我将青州的军事交给你,自然是放心你的统军才能。只是四周强敌环伺,你的担子,也还不轻啊。”
贾诩笑道:“大王过虑了。大王之意,不过是让我保土安民,而不是自青州出兵冀、兖、豫州。进攻不易,若要防守,倒还不算太难。”
封沙摇头道:“文和,不可轻敌!那袁绍、曹操、刘备无一是易与之辈,若他们联手来攻,只怕我青州生灵涂炭,纵然杀败敌军,也怕是损伤过重,难以恢复。”
贾诩拱手笑道:“大王不必多虑,我这里有一计,定教各路叛贼,不敢正眼觑我青州!”
封沙精神一振,问道:“文和,计从何出?”
贾诩笑道:“那袁绍、曹操、大耳贼,面和心不和,现在勉强保持着联盟,也只是畏惧大王而已。袁绍忌惮刘备有汉室宗亲之名,又有兖州之地,生怕他夺了权势,而曹操、刘备两州接壤,也都怕对方吞并自己,心中各有怀疑之意。依我之见,只要派出暗探,在各州散布流言,将曹操谋杀原豫州刺史孔佃、刘备交结黄巾贼寇之事,到处散播。袁绍听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要将此事记下来,详细查探明白,只待他日有了机会,便要将曹操、刘备扳倒,夺了二州之地!而那二贼知道自己有把柄在袁绍手中,自然也要担心他在背后偷袭,不敢轻易率军出动。我们还可令人到处说,那曹操杀了孔佃之后,还想杀了兖州刺史刘备,以尽夺二州之地。刘备纵然不信,也必然要暗自提防。曹操做贼心虚,见刘备如此做作,哪还敢轻信他?只要依此计行事,各路反贼都心怀鬼胎,不能以诚相待,更不用说会联手出兵青州了!”
封沙闻言笑道:“文和言之有理。那些散播流言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用不了多久,附近各州,便都会有流言传遍了!”
程昱知道主公手中有一支暗藏的力量散布各州,也拱手笑道:“大王,我也有一计:可由朝廷下诏,暂赦公孙瓒之罪,封为冀州牧。再赦曹操之罪,令其领兖州牧,再封李典为陈留太守。刘备与袁绍必然惊疑,生怕二人趁机夺了他们的基业,凡事都会防着他们,若想出兵青州,纵然不防他们从背后偷袭,也不敢与他们一同出兵了。依此一计,各路反贼更加不能团结起来,对抗朝廷大军。只待我朝中大军一出,那些反贼便会被各个击破,土崩瓦解,天下可定!”
封沙拍着他们的肩膀,微笑道:“文和、仲德,你们果然是天下贤才!就依你们,无论如何,先保住青州两三年的太平再说!待他日我兵出虎牢,定要将各路贼寇,尽皆诛于戟下!”
程昱和贾诩闻而喜悦,拱手称贺。都道:“大王英明神武,大业可成!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闲谈了几句,二人又问起封沙回洛阳的行程安排。
封沙微微皱眉,道:“刘备已经在兖州详加盘查,虽然我州商旅可以通过,但若我率军扮成商旅,必然会被他识破,反倒不便。因此,也只有穿过冀州,到了太行山一带,借助高山密林之险,才可躲过袁绍部下盘查,绕过他布有重军防守的地域,绕路前往洛阳。”
二人点头,问道:“大王此次回洛阳,要带多少兵将随行?”
封沙沉吟道:“人数太多,反倒会惊动袁绍部下军队,甚为不便。我只要带上五百精骑,再让公明、文远随我去,也就够了。”
他抬起头,对二人沉声道:“于文则很有才干,有大将之风。公明文远既随我远去洛阳,这青州的军队,可交一些由他统领。若有外敌进攻,你们可以一同商议,出兵迎敌,不可疏忽了。”
贾诩与程昱连忙躬身领命,发誓要将青州一地守得如铁桶一般,绝不让各路反贼讨了便宜去。
第三百零四章 西行返京
封沙立马北望,冷峻的脸上,微微有焦虑之色泛起。在他肩头,站着一只鹞鹰,目光锋利,冷冷地看着前方。
在他身后,五百轻骑兵正在山野中行进,队伍当中,是两辆八马拉的大车,由重兵拱卫着,缓缓向西行去。
这五百精骑,其实主要是为了保卫这两辆大车里面的四位夫人的。若只是封沙一个,只要带着典韦、徐晃、张辽骑着神驹上路,天下虽大,又有何人拦得住他们?
封沙一路率军行来,穿越山野,躲过了袁绍部下军兵的耳目,穿越冀州南部,渐渐接近了太行山。
虽是一路风平浪静,封沙的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似乎自己正在向陷阱中撞去一般。
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封沙一耸肩,低声喝道:“去!”
鹞鹰应声而起,振翅高飞,在空中盘旋,到处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突然,它发出一阵尖利的鸣叫,在空中飞舞着,不时飞向另一个方向,再发出一阵尖鸣。
封沙面色冷峻,丝毫没有变化。虽是心中惊骇,却一点都没有反映到脸上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喝道:“文远,公明,有敌人向这边接近,我们转向而行!”
张辽徐晃闻声惊讶,忙拍马冲过来,拱手道:“大王,敌人是从哪里来的?”
封沙沉声道:“现在已经发现了几股敌人,正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向我们这边接近。再远处,还有几支敌人也在向这边赶来。其中一支,是自西南方向来的,大概是袁绍部下驻扎在朝歌的守军。我们得快些走,不能让他们合围了!”
二将闻声悚惧,忙低头领命,拍马回身,去唤部下骑兵按武威王的吩咐,转向而行,努力赶在敌军合围之前,脱开敌军的包围圈。
五百骑兵,也都紧张起来,迅速向西北方向行进,只待到达太行山脉,进入了山林之中,便不惧敌军搜索,可顺着太行山脉,绕路向洛阳进发。
典韦跟在主公身后,倒是毫不畏惧,反倒想着若敌人冲到近前来,定要举起双戟,杀他个痛快淋漓。
封沙拍马来到队伍后面的一辆大车旁边,喝道:“快把我盔甲取出来,帮我披上!”
几个勤务兵忙从大车里拖出沉重坚固的连身铠甲,和一件精打细制的锁子甲。封沙跳下战马,在士兵们的帮助下,将锁子甲穿在里面,外面套上沉重的黑色厚甲,再披上战袍,整个人都被遮掩在厚重的甲胄之中。
旁边几个士兵也在努力把一件特大号的锁子甲披在狂野天星身上,外面也罩上厚重的钢制马甲。狂野天星身高力大,穿着马甲,丝毫不感觉到沉重,只是稍稍有些不舒服,抬起头,打了个响鼻。
封沙跨上战马,命令部下士兵将张辽、徐晃等人的厚重铠甲也找出来,叫他们过来换上,自己拍马前行,如一座坚固的移动堡垒般,向前面驰去。
在前方,马蹄声隆隆响起,精壮的骑兵守护着两辆大马车,直向西北方向而去。
在后面一辆马车里面,年轻美貌的糜夫人与甘夫人正坐在车里的毯子上面,手拉着手说些闲话,忽然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大对劲,又听见丈夫的声音远远传来,知道自己受到敌兵追袭,吓得面上变色,不敢乱动。
无良智脑坐在车窗的窗台上,想着外面追来的敌兵,脸色微沉,直到看见二位嫂嫂吓得娇躯乱颤的可怜模样,这才微笑起来,心情渐好。
前面的马车里,小蛮却从车里钻出来,身穿戎装,外披粉红色轻甲,却是她在青州特制的轻便紧甲,手中拿着一张强弓,脸上微有紧张兴奋之色,自车厢中出来,樊素素努力想要拉住她,却是拉之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了。
小蛮跳下马车,叫部下兵丁拉了自己的骏马过来,跳上马,拍马驰到封沙身边,娇声道:“大王,出什么事了吗?”
封沙脸上戴着护面具,遮住了面容,平静地道:“没什么事,只是袁绍部下军队正在向我们这里集结,大概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叫道:“打吧!大王,让我们杀他个落花流水!”
封沙摇头道:“敌军势大,几路军马齐来,至少在万人之上。而且他们既然各路兵马齐出,必然早有准备。我们不能硬拼,还是走为上。”
小蛮想了想,满脸兴奋之色,叫道:“大王,如果真的要打,让我打头阵如何?”
封沙沉声道:“不要胡闹!此处是在军中,军法森严,你可以请战,但我身为主将,不允所请,你就要好生回去呆着,只要守护住你的姐妹就行了!”
小蛮低下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怏怏地向马车那边驰去,听到樊素素在车里关心的询问声,拍马来到樊素素的车窗边,发牢骚道:“姐姐,大王说要我守着你们,不许我去打仗!”
封沙也无暇去顾及她,只是率军疾驰,向西北方向而去。
此时,那几支袁军正在向这边赶来。待得其中一支部队赶到他们刚才的位置,才发现敌军已经离去,顺着马蹄迹,知道他们是向西北而行,几个将领不由面面相觑,情知敌军已经发现了自己兵马的行动,提前冲出了包围圈,扬长而去。
领头的却是袁绍的大儿子袁谭,以及冀州的都督从事赵浮,率领上万强弩兵四面围堵。见此情景,连忙商议,随即向远处合围的各军传令,让他们快些调整方向,再度向敌军追上去,千万不能让刘沙逃掉了。
他们这次来,却是受田丰指派,目标便是要逮住刘沙,以扬威天下。
那田丰也是足智多谋之辈,派出了大量密探前往青州各地,根据各处蛛丝马迹,觉察出刘沙可能要通过冀州回还洛阳,与那坐镇洛阳的丞相黄尚一起举兵东征。为防落入这不利之境,他只得派人四处巡查,总算找到了刘沙经过的踪迹,忙派人追来,并发文书给前面的袁军守兵,让他们埋伏在前面,希望能成功地击溃敌军。
……
五百青州精骑,打马狂驰,簇拥着由十六匹骏马拉着的两辆大车,直向西北方向穿行。
在后面,却是几路人马追了过来,排成一个宽大的扇形,努力追向驰远的敌军,扬起漫天烟尘。
张辽驰在军队前方,举起手中望远镜,远远看向前面,突然大声叫道:“大王,前面有一大片树林,我们是不是躲到林中去,准备伏击敌军?”
封沙仰头上望,纵声长啸,向那鹞鹰发出询问。
训练有素的鹞鹰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凄厉的长鸣,用它与主人长期形成的默契,来指点前面的危险。
封沙眉头微皱,向张辽喝道:“你去下令,所有士兵准备好弩箭,在树林前方停下,随时准备战斗!”
张辽闻声领命而去,封沙拍马狂驰,迅速赶过前面的骑兵,一直冲到树林前方,擎起震天弓,搭上火箭,点燃之后,嗖地一声,远远地向前面的密林射去。
那一大片山林,生长得郁郁葱葱,树木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被这火箭落入林中,很快便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封沙毫不停顿,手中如风般射出连珠箭。火箭一枝接一枝地射向前面的密林,似闪亮的流星般划过天空,落向林中,在各处都引起一个小小的火苗,火势迅速变大。
待得封沙将刚从部下士兵那里要来的火箭尽数射出,山林已经燃起了大火。许多地方,都已是烈火熊熊,树林燃烧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在那原本寂静的密林里面,到处响起了痛苦的惨叫声。大批大批的士兵带着满身的火焰,疯狂地从林中奔逃出来,倒在地上,拼命地扑打着身上的烈火。还有些人索性冲到树林外面的小河里去,一头扎进水中,这才免去了烈火焚身的痛苦。
此时,四百余精骑已驰到封沙身边,举起那经过改良、易于上弦的强弩,指向前面的敌人。
封沙眼神冷峻,挥手下令道:“任意放箭,注意不要浪费箭矢!”
骑兵们闻声扣动扳机,小心瞄准,将方簇箭射向前面那些在地上痛苦滚动的袁军士兵。
箭若飞蝗,直向敌方射去。封沙部下五百精骑都经过严密训练,对控弩之法烂熟于心,箭法精准,几乎每箭都射在袁军士兵身上,穿破甲胄,深深透入敌人体内。震天的惨叫声在箭矢落处响起,鲜血顺着箭杆流下来,洒在火焰之上,发出嗤嗤的轻响。
林中原本隐伏着上千弓箭手,由袁谭部下一名亲信将校带领。此时见已被敌人发觉,烈火都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迫不得已,大声下令,要部下赶快离开这起火的密林,到外面去,拖住敌军,好与大公子一起,将敌军围歼,不让他们逃出一个。
袁军士兵们乱哄哄地跑出林子,站在林前列阵,准备向敌方放箭。
他们都是熟练的弓箭手,却没有配备那造价高昂的强弩,本意只是在此埋伏,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若敌军进了密林,他们躲在树上放箭,不管敌军如何悍勇,还是要吃了大亏,被射杀大半。
谁知那刘沙诡计多端,竟然能看穿他们的布置,并放火箭将他们逼出林中。领头袁将惊骇之余,心下打鼓,不知道凭自己这支残兵,能否挡得住他五百精锐骑兵。
封沙回头东望,眼看着后面追兵踏起的烟尘向这边而来,大声喝道:“用连弩,准备冲锋!一定要尽快击溃敌军,离开险地!”
骑兵们大声应诺,放下那快速发射的强弩,擎起马上另一边挂着的连弩,拍马驰去,手中连弩向前方发射,漫天箭雨袭向前面的敌军。
那连弩的弩匣中,早就装好五枝小小的弩箭,此时在机栝作用之下,狂速飞出,如雨点般落在袁军士兵的头上。
惨叫声漫天轰响,弓箭手们刚刚拉开弓,还没等到敌军进入自己的射程,便已遭到迎头痛击,纷纷中箭跌倒。
紧接着,便见一个巨大的钢铁怪兽向这边疯狂冲来,马上那将,身上披满厚重铁甲,连脸都用厚铁板遮住,只留下一双眼睛,精光闪闪。手中持着一支巨大沉重的方天画戟,寒气森森。他胯下那钢铁魔兽,迈开大步,如猛虎下山般地冲过来,蹄声震得大地都微微晃动。
那袁军将领见状大惊,忙喝令部下放箭抵挡。
他部下弓箭手,已被敌军弩箭射得晕头转向,伤亡近半。听他命令,乱轰轰地拉开弓,将散乱的箭矢向那铁骑射去。
箭矢如雨落下,射在封沙的铠甲上,却都被轻易弹开,无法穿透那坚固的钢板。
狂野天星被乱箭射在身上,虽然没有受伤,也被引发了凶性,迈开大步,疯狂冲向敌军。不短的路程,转瞬即至。这钢铁怪兽闪电般地冲进敌军阵内,狠狠一撞,便有几个士兵被撞飞出去,骨断筋折,惨叫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
铁蹄踏下,将一名倒地的士兵胁骨踏碎,内脏迸出,狂野天星厉声嘶吼,奋力向前撞去,将散成的弓箭手队伍冲得七零八落。那些袁军士兵便似保龄球一般,被撞得东倒西歪,惨叫倒地,都已受了剧烈的撞伤。
稍远处的士兵惊恐地看着这恐怖的铁兽,正在庆幸它没有撞到自己身上,忽然看到空中寒光狂涌而来,那巨大锋利的战戟,似天外飞来的神兵般,劈风扫落,重重地砍在自己的身上,砍断了他的臂膀,将他整个人都劈飞出去。
本已军心不稳的袁军士兵,看着那巨大的怪兽在队中横冲直撞,悍猛的敌将如魔神般挥动重戟,狠狠砸在同伴的身上。那巨大的方天画戟漫天挥舞,寒光刺目,无数战友被它劈得整个飞起来,惨叫声在血光飞溅中震天响起,都吓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人间竟有如此凶残的敌人。
这还只是开始。紧接着,另一匹披着铁甲的怪马狂驰而来,马上一条巨汉,满脸胡须,浑身肌肉虬结,却是赤膊上阵,手持一对乌黑战戟,虽是短戟,看起来却似比一般的长兵刃更加沉重,大声呼喝着,闯进袁军士兵阵中一阵狠杀。无数弓箭手被他一戟砸在脑袋,登时白浆迸出,惨死于地。
两员当世猛将闯进敌军中放手狠杀,直杀得鲜血满地,尸体堆积。身披重甲的张辽与徐晃也率领数百骑兵飞驰而来,手中大刀巨斧寒光闪烁,重重劈在敌军的头上、颈间,鲜血如飞花般疯狂喷射,袁军士兵大声惨叫着,仰天而倒,随即被乱军踏为肉泥。
小蛮也不肯落后,手中持着强弓,拍马在军阵外面来回奔驰,按照封沙所授连珠箭法,如闪电般地将利箭射向战阵中的敌军。在刻苦训练之下,她的箭法越来越是精准,每一箭射去,都有一名袁军士兵中箭跌倒,要害处,箭羽晃动。
在后面,数十名骑兵护卫着的大车上,樊素素吓得浑身发抖,蜷在车中不敢多看。另一辆车里的两位夫人却都掀起车帘,远远看着前面,虽是吓得花容失色,但有两个人互相壮胆,却比樊素素好了许多。
无良智脑跳过来,摇扇微笑道:“两位嫂嫂,你们看慕容嫂嫂很神气吧?她这么帮老大,老大一定更喜欢她了!”
年轻的糜夫人与甘夫人闻言,脸上都有沮丧之色,讪讪地道:“我们知道比不上慕容姐姐,叔叔说这话,我们也不敢辩驳。慕容姐姐人又美貌,又能干,还能帮着大王上阵杀敌,我们是万万不及了。”
无良智脑笑道:“两位嫂嫂也不可妄自菲薄。我自来博览群书,天下兵阵战事,武艺韬略,无一不精。只要听我的,我一定能让你们也象慕容嫂嫂那样厉害,成为我大汉最优秀的将领!”
甘夫人疑道:“叔叔,自古至今,哪有女子上阵打仗的?若这样,只怕被人笑话!”
无良智脑撇嘴道:“怎么没有女子上阵的,你看花木……我是说慕容嫂嫂,不也是女子吗?你们带兵上阵,别人只会敬畏称颂,道是老大一门英烈,连女子也能上阵杀敌!要谈到老大的名字,他们一定都要吓死了!到时老大带你们东征西讨,天下诸侯,哪还有人敢于反抗?”
他回过头,指着小蛮笑道:“只要你们肯刻苦练功,在我的教导下,将来一定比慕容嫂嫂还要神气,老大肯定会更喜欢你们了!”
糜幻听了这话,再无犹疑,睁大明亮的双眼,勇敢地看着无良智脑,大声道:“好吧,叔叔,那就教我们武艺吧!”
无良智脑仰天大笑,想着一群美貌女将在战场上簇拥着老大的美妙情景,不由喜上心头,只盼那一天快点来到才好。
第三百零五章 强弩伏兵
在前方,战斗已接近尾声。铁蹄踏过之处,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
那袁军将领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直流。万万想不到敌人如此悍猛,比传说中更强百倍,不过转瞬之间,自己已是兵败如山倒,部下士兵被斩杀大半,余众尽皆逃散,无人敢回头面对那支嗜血强军。
他拨马想逃,那手持双戟的巨汉却已拍马冲来,狠狠一戟砸落,将他脑袋劈得粉碎,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便已摔落马下,死于非命。
他的部下,大都四散溃逃,被追上去的青州骑兵一一挥刀斩杀。剩下的跪地乞降,却被张辽指挥部下,当头劈杀,不留一个活口。
封沙此时在前面率军冲杀,沿着小河边驰过,手中连珠箭发,将河中踏着水花拼命奔逃的袁军士兵一一射杀于水中,鲜血染红了河面。
杀了一阵,见敌军已然溃散,封沙挥手下令,止住部下追杀,要他们快些将大车赶过来,度过这一段险地。
河边不远处,密林中火焰四起,火舌卷食着树木,噼啪有声,映得林边驰过的骑兵的脸都有些红光满面。
封沙看了那边一眼,情知这样大的火势,里面是不会再有伏兵了。便回头招呼,让人赶着大车自熊熊燃烧的树林和河滩之间通过,护着自己的几位娇妻美妾,继续向西北前进。
前进了一段路,封沙举起望远镜,远远可以看到山岭就在前面。只要再走快些,赶到了太行山中,避过可能有的埋伏,便不必担心敌军追杀了。
徐晃一身铁甲,放下护面具遮住了年轻的面庞,拍马驰到封沙身边,手中提着开山巨斧,远远看着那高高的山岭,眼中微有忧色。
望山跑死马,此话他也知道。虽然看到了山岭,但是要逃到那里,还需要很长的路程。若是敌人在前面还有埋伏,只怕会有妨害。
封沙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忧色,沉声道:“公明,不要担心。你去收拢部下,我们一起向前,闯过敌军埋伏,便可保安全。”
徐晃点头答应,跑去收拢了五百骑兵,跟着主公,护送着几位主母,浩浩荡荡地向太行山方向驰去。
……
当袁谭和赵浮率军赶到燃烧的密林边时,看到的只是一地尸体,景象凄惨至极。
袁谭和赵浮面面相觑,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刘沙的难缠。
袁谭是袁绍的大儿子,却不如弟弟那般受宠爱,早就担心会被父亲废长立幼,因此一直想多立战功,树立威信,以得父亲欢心和部下的拥戴。
这一次,田丰得到了刘沙潜踪匿迹,穿越冀州西行的消息,跑来报告袁绍,袁绍却因长期以来受了刘沙的闷气而病倒,无法理事。袁谭知道了,便向田丰请求,要求带兵去追杀刘沙,来让父亲高兴。
田丰拗不过他,只得应了,向各处部队传达命令,布下天罗地网,定要捉住刘沙,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袁谭高高兴兴地带兵出发,去会合了赵浮,一同去追杀刘沙。
那赵浮却是韩馥的旧将,归顺了袁绍之后,袁绍待他倒也不错,比从前的同僚要强得多了。
袁谭一向跟他关系很好,看他部下的强弩兵战斗力强劲,便带了去,想着以数千人的强弩兵去追杀刘沙五百骑兵,定然可一举消灭敌军。
赵浮倒是害怕事情不稳妥,便向袁谭请求,要多派出各地的兵丁来帮忙。袁谭准了,和田丰商议,得知田丰已经将附近能调动的兵丁都调来,足有万余,这才放心,带兵追杀而至。
这一次派在林中埋伏的弓箭手部队,虽是受了田丰事前的指派,在此埋伏,以防刘沙绕道而逃,领队的却是袁谭的亲信部将。袁谭素知他本领不错,谁知竟这样轻易地被刘沙率军消灭了两倍于他的袁军士兵,这让袁谭更是惊愕,隐隐觉得,这次的任务,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完成。
可是事已至此,再也无法退缩,袁谭只得下令追踪而来的几支兵马加快脚步,不得拖延。
在前方,五百轻骑兵护着两辆大车奔驰,封沙忽然举手喝令,止住众军,远远望着前面的一处乱石滩,眼中寒光闪动。
那一处乱石滩,形状甚是奇特。并不是山峰,而是一堆半人高的岩石,立于地面。形迹散乱,毫无规则,占地却是甚广。
天空中,鹞鹰声声长鸣,发出危险的讯号。
若能绕得过去,封沙也就不会在此与敌缠斗。怎奈这一堆乱石占地广阔,旁边还有河流、山峰阻路,却是一片必经之地。若不走这条路,硬从山中走,只怕更是危险。
封沙微微沉吟,回头下令,命张辽带上四百骑兵,披好甲胄,随时准备随自己冲锋。
徐晃也看出那堆乱石有些蹊跷,似乎后面埋有伏兵,不肯示弱,提着开山巨斧驰到封沙身边,拱手请战。
封沙点头答应,回头对典韦道:“你到大车旁,护住四位主母,不可有误!”
典韦虽然想要冲锋陷阵,可是既听主公如此说,不敢违背,便拍马驰回,拦住小蛮,满脸恭敬之色,躬身请求她不要离开,让自己难做。
在前面,封沙深吸一口气,举手喝道:“冲!”
这一声如龙吟虎啸般,传遍四方。封沙双腿一挟马腹,狂野天星一马当先,大步驰出,如飞速奔行的火车般猛撞向那片乱石。
在他身后,徐晃与张辽带着四百精锐骑兵,狂风般飞驰而去,紧紧跟随着他,直向那片乱石滩冲去。
待得冲近到一箭地内,那一大片乱石后面,突然站起许多袁军士兵,手中擎着强弩,大声叫嚷,用力扣动扳机,将这漫天箭雨,射向如铁流滚滚而来的青州骑兵!
这些强弩,比之青州骑兵所带精良强弩,自然是远远不及;可是和刚才那些弓箭手比起来,却是要厉害得多了。
漫天箭雨之下,有许多青州骑兵中箭落马,余下的都举起小圆盾,努力抵挡着射来的箭矢。
封沙眉头紧皱,拍马如飞,挥动宝剑,如风般狂卷,打飞射向自己的箭矢,一直闯进乱石堆中。
那些埋伏起来的袁军士兵足有千余人,虽是努力向他射箭,但他身披重甲,又用宝剑打飞了无数箭矢,竟被他闯到身边,不由大惊。
强弩上弦太慢,这些袁军士兵正在拼命上弦,便见那浑身铁甲的猛将收起宝剑,挥动方天画戟,重重地砸在一名弩兵头上,当即砸得桃花迸裂,脑浆四溅。
一群弩兵大惊失色,眨眼间便被封沙挥戟劈杀数人,余者四散而逃。
封沙紧追不舍,沿途劈杀敌兵。后面的弩兵虽然努力上弦,但是狂野天星实在跑得太快,不过眨眼间,便已驰到他们身边,方天画戟漫天挥舞,刺杀了无数敌兵。
紧接着,张辽徐晃也带着数百骑兵冲进乱石堆中,绕过乱石,到处追杀敌兵。
张辽刚才冲得太过靠前,不慎中了一箭。那弩箭劲力强大,直透重甲,穿入了左肩。张辽犹是不肯退后,咬牙举着大砍刀,到处追杀,斩杀了十数名敌兵,这才稍稍泄了心中怒火。
数百骑兵闯进乱石堆中,如虎入羊群,小心地绕过乱石,乱刀劈下,斩杀了无数敌兵。弩兵们只敢远远放箭,此时见敌人已经欺近,战友纷纷惨死刀下,都丧失了斗志,大叫着丢下手中强弩,回身奔逃。
张辽、徐晃哪里肯放,带着部下一阵追杀,将这群伏兵杀得哭喊连天,尽皆伏尸于地,这才停下来,回来包扎伤口。
封沙带人肃清残敌,回身来看张辽,那一箭已伤到骨头。幸好箭尖上无毒,只上了些金创药也就好些了,倒不用找华佗来刮骨疗毒。
徐晃也在腿上中了一箭,幸好在射穿重甲之后,箭尖只伤到了皮肉,倒无大碍。也只有他们是穿了厚甲的,若是典韦冲锋在前,凭他那赤膊上阵的习惯,只怕早就受了致命重伤。
封沙点检士兵,见伤亡了数十人,微微皱眉,令别的士兵好生照顾伤员,不得随意丢弃。
天空中,鹞鹰长鸣,刺耳惊心。封沙仰头上望,眼中微有焦急之色泛起。
他大声下令,命部下快速前行,一定要赶在敌军追到之前,冲进太行山之中。
鹞鹰展翅疾飞,一直向前方飞去。
它飞行了很远的路程,直飞到太行山中,沿途盘旋,到处查看,又飞回去,在封沙头上盘旋嘶鸣。
封沙紧皱眉头,知道在前面还有一支敌军正在匆匆赶来。幸好除了这支军外,还未发现有别的伏兵。不然,这次就更难逃脱了。
更糟糕的是,后面的敌军已经追近。只要前面的敌军阻上自己一阻,后面的敌军大队便会赶来,以泰山压卵之势,合围本军。那时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第三百零六章 追兵
封沙率军疾行,通过一处山谷后,举起望远镜,远远可以看到,西面那支敌军正在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挡在自己前进的路上。远远看去,可看出他们都是步兵,只有少许几个将官,骑着战马,却不见有弓箭手混杂其中。
封沙回头看看张辽和受伤的士兵,再看看大车中惊慌地向外偷看的妻妾,当机立断,喝道:“典韦,你带军上前,去击破敌兵!”
典韦早就熬得手痒,闻声大喜,答应一声,带上两百骑兵,便向前方杀去,憋着劲要多杀些敌兵,显显自己的本领。
数千袁军士兵,刚刚按照传令兵带来的命令,自西南方向赶来,正在将领的催促下,费力地跑向前方,努力拦住这五百骑兵的去路,忽然听见马蹄声急骤响起,前面一群悍猛的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如虎狼般地向这边疾驰而来,手中钢刀寒光闪闪,上面还染着血迹,不由大恐。
那率军的袁将也是久经战阵,忙喝令部下结成阵势,准备抵挡敌军的冲锋。
阵势尚未结好,典韦便已挥舞着一双大铁戟,怒吼着冲进敌军阵列中,一阵狂杀。铁戟沉重锋利,重重地砸在袁军士兵的头上、身上,惨叫声震天响起,无数士兵被这煞神击倒在地,骨断筋折,脑浆迸裂。
后面的二百骑兵见典韦如此凶猛,也都被激发了凶性,都厉声狂吼着,挥舞明晃晃的大刀,冲上前去,刀锋狠狠劈在袁军士兵的头上,当即斩首无数,厮杀声哭喊声响彻旷野。
带队袁将见敌人人数虽少,却是悍猛异常,不由惊悚,忙令部下拼力抵抗,只要挡住敌军,便可待袁谭率军杀来,共歼敌军。
封沙远远看着两军厮杀,有胶着之状,面沉似水,喝道:“公明,你带一百骑兵,从左路杀过去,和典韦一起,击溃敌军!”
徐晃也看到敌军左路较为混乱,似是未经训练的新兵,忙应了一声,带上一百部下,绕路疾驰而去。
封沙回过头,看着越追越近的袁军大队人马,正漫山遍野地向自己这边奔涌而来,面色凝重,情知若被他们追上,自己五百人虽然精锐,也要被这上万人的敌军迅速淹没。更何况自己还带着几位夫人,如果被敌军冲到近前,她们的安全便会受到威胁。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封沙回身喝道:“文远,你带上剩余的士卒,护送几位夫人和所有伤兵,迅速前行,只待公明二人率军击溃敌军,便立即冲过去,直抵太行山中,绕路前往洛阳!”
张辽闻声大惊,失声道:“大王,我们去了,你又打算到哪里去?”
封沙淡然道:“我在这里抵挡追兵,你可留下五十精壮骑兵给我,剩下的,你都带走!”
张辽惊道:“大王,不可如此!大王是万金之躯,怎么能留在这险地,抵挡那么多追兵!”
封沙沉声道:“只有如此。此处地势险要,若不在此处拦住他们,让他们冲过这一段山谷,前面便是一马平川,我军被两方夹击,安能不败?若是败阵,只怕五百余人,不能留下一个活的!”
张辽躬身拱手,大喝道:“大王,我虽不才,愿在此为大王抵挡追兵,大王可迅速带军前行,我便是死,也要将那些敌军拖住!”
封沙喝道:“不要冲动!你现在已经是受伤之躯,若留下来,怎么能挡得住万余敌军的冲锋?现在公明二人正在前面浴血拼杀,除了我,再无人能挡得住敌军!文远,四位主母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还不护送主母前行,真的要我分心去照顾她们吗?”
张辽涕泪交流,睁大泪眼,看着主公泣道:“大王!请大王放心,张辽便是不要这条性命,也绝不让贼兵伤了四位主母!请大王多多保重,若见敌兵势大,还是快些抽身离去为上!”
封沙看他真情流露,也自感动,拍着他的肩膀,强笑道:“文远,我自百万军中,可轻取敌上将首级。便是袁绍,我射了他一箭,仍可从容退走,文远不信我的本领吗?”
张辽哪敢说不信,只是低头垂泪,呜咽不已。
封沙面容一整,喝道:“追兵已至,不要再婆婆妈妈的,快走!”
张辽垂泪躬身,在马上施了一礼,哽咽道:“大王保重,我去了!”拨马便行,带上剩余的兵丁,护着四位主母,直向西方去了。
小蛮本不愿意弃了丈夫逃生,被封沙沉下脸来,喝斥一顿,道是她在这里,必然会引得自己分心照顾她,反而会让自己落入险境。小蛮被他狠狠骂了一顿,大哭着拜别丈夫,催马跟随三位姊妹而去。
远远望着小蛮离去,封沙也不由恻然,深深叹息。他也不忍心看着小蛮哭泣,可是已临险境,再不当机立断,这五百余人,便要尽数葬于此地。
封沙率着五十精锐骑兵,藏身于山谷之侧,也不去管西方典韦等人正率军与敌军奋战,安心等待着敌军大队的到来。
无数袁军士兵,漫山遍野而来,在将领的驱赶下赶向前方,虽然是想要立功受赏,却又怕那武威王勇猛无敌,因此跑得都不是十分卖力。
军中主将袁谭却是年轻气盛,一心只想斩了刘沙首级,献与父亲,必然可得父亲欢心,说不定这继承人之位,便要从此确定下来了。因此他率领部下亲兵,一路追近,跑在队伍的前方。
赵浮在后面,远远看到袁谭冲得太靠前,不由暗自担心,忙命令传令兵上前去拦阻,却哪里拦得住。那袁谭刚愎自用,又是一心立功,拍马如飞,很快便闯到了山谷之口。
封沙远远看到他来了,见那装束,猜出便是袁军主将,正合心意。只因袁军势大,前面的典韦一时还未能击溃十倍于己的袁军,自己在这里若挡不住敌兵,只怕便会全军覆没。若自己能一举击杀敌军主将,那便可令敌军军心动摇,便是不全军溃逃,也无遐去追杀前面的骑兵大队了。
袁谭身披金盔金甲,满脸兴奋之色,拍马冲向前方,在军阵前挥舞着钢刀大呼道:“小的们,快跟我杀上前去,宰了刘沙,抢了他的妻妾,你们个个都有好处!”
他想起探子送来的密报上说,那刘沙带着四房妻妾,个个花容月貌,那美貌能让人看得目瞪口呆。袁谭是少年心性,听了便觉得好奇,想着自己若能杀了刘沙,抢了他的妻妾回去陪自己睡觉,那是何等威风之事。以后在家里设酒宴款待各路诸侯,唤了那几个美女出来作陪、敬酒,各路诸侯必然会惊讶于她们的美貌。那时袁谭再满脸得色地说出她们本是原武威王刘沙的妻妾,现在已经被自己收为内宠,必然会让满座皆惊,用又羡又妒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想到自己将会有这么拉风的时刻,袁谭放声大笑,冲得更是飞快,恨不得亲手斩了那以勇武闻名的国贼,那时自己名头之响,只怕天下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己。
他率军冲到山谷口处,因谷口狭窄,部下军士众多,一时军列有些散乱。无数袁军士兵乱哄哄地挤在谷口处,兴奋地大声叫嚷着,都想着借人多势众,杀了刘沙,抢了他的美貌妻妾,必然会受到袁绍的厚赏,升官发财,便在眼前。
陡然间,变乱忽现。一骑战马自山谷后的暗处狂驰而出,如闪电般地奔向袁军大队。马上一将,身披玄色厚甲,整个人与整匹马都被罩在重甲之内。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灿若晨星,冷然怒视乱军丛中的金甲小将,手持巨大锋利的方天画戟,狂扑而去。
袁谭正满心痒痒地大笑着拍马追赶,忽然看到自山后蹿出这么一个人来,不由吃了一惊。看那装束,并不是本军所穿盔甲,那么一定是刘沙手下猛将,在此伏击自己。
袁谭一挥手中钢刀,大喝道:“小的们,给我斩他首级来报!”
袁军士兵见己众敌寡,都想立功,也不管什么队形,乱哄哄地围上前去,挥舞着钢刀长矛,将他围住,乱刃劈刺,便要将他斩杀当场。
那将丝毫不将这些小兵放在心上,挥起方天画戟,漫天砸下,砰砰一阵乱响,十数名靠在他身边的袁军士兵都被沉重的戟端砸在头顶上,惨嚎着倒在地上,个个都被砸碎了头颅,鲜血流满额头、脸颊,白浆迸出。
余众大惊,都狂呼着围上前去,刀枪并举,如闪电般地疯狂砸向那铁甲猛将。那将却连闪都不闪,任由那些刀枪刺在自己身上,便似被挠痒痒一般,丝毫不能击破他的重甲。方天画戟如毒龙般刺去,在空中洒出一片寒光,那些围攻他的袁军士兵眼见寒光袭来,却是无力躲避,只在一声惨叫之后,翻身栽倒,额头、颈间现出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那些士兵只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尸横就地,再无声息。
一众袁军士兵正在惊恐之际,忽听呐喊声起,数十名骑兵自山谷后冲出,手中持着短弓,张弓搭箭,将利箭向乱军射来。
此处距离既近,那些骑兵动作又快,霎时间便射出数箭,也不用瞄准,只向袁军大队射去,便有数百名袁军士兵中箭跌倒,惨嘶不绝。
铁蹄声轰然响处,数十骑兵挥舞着大刀闯进敌阵,放手砍杀。那些袁军士兵猝遭伏击,心神大乱,一时间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纷纷被斩杀当场。
铁甲猛将一边挥舞着方天画戟,大力劈杀面前的袁军士兵,抬起头来,双目寒光闪烁,冷然看着袁谭,杀气狂涌而出。
袁谭看着那对森寒双眸,只觉一阵强烈的恐惧自心底泛起。他正要喝令部下前去围杀那人,忽然看到那将手中鲜血淋漓的大戟,心头一颤,恍然明白,他就是自己要追杀的武威王刘沙!
武威王刘沙,威名盖世。袁谭也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才想着自己去亲手斩了他,现在看了他如此威武,于万军中来回冲杀,从容不迫,这才感到害怕。再想起吕布那等豪雄,也被他一戟刺杀,以自己的本领,他若冲到自己身边,又有谁抵挡得住他愤怒劈下的战戟?
眼看着那身披厚甲的武威王率领数十铁骑冲杀而来,如利刃般刺破自己部下军兵的防御,迅速接近自己。袁谭吓得心胆俱裂,拨马便走,一边大呼道:“都给我上!若能杀了他,你们人人都有厚赏!”
封沙战戟狂挥,将一个拍马冲来的袁将狠狠打飞出去,也不去看那尸骸四散飞落的惨状,挂起方天画戟,擎起震天弓,搭上长箭,箭尖直指逃去的袁谭。
身边骑兵见状,忙挥舞大刀杀到他身边,团团护住武威王,不让敌军趁机攻击。
袁谭拍马逃时,回头一看,见那浑身铁甲的敌将正在张弓搭箭指着自己,箭尖处寒光闪闪,杀气飞扬,夺人魂魄。
袁谭心头剧震,想起自己父亲在众军围护之下,还被那孤身前来刺杀的武威王射伤,若非有大将在侧,只怕便送了性命。想到此处,袁谭更是悔恨自己轻敌,孤身追上那恐怖至极的有名强敌,看着那夺命箭尖,吓得大声尖叫道:“快来护住我!刘沙就要拿箭射我了!”
极度的惊恐之下,叫声凄厉非常,便似猫头鹰嘶鸣一般。部下众军闻言,忙挺起盾牌,向袁谭跑去,便要结成一道盾阵,护住主将。
封沙哪里肯让他们有时间结阵,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手指松开,只听“嗖”的一声,利箭狂飞而去,如闪电雷暴般,卷起强大的气流,直射向那妄想侮辱自己妻妾的敌将!
第三百零七章 陷阱
长箭发出凄厉的呼啸声,飞过长长的距离,重重射在袁谭背后的甲胄上。
“噗”的一声,利箭透甲而入,迅速撕裂血肉,直向深处射去。
封沙恨那金甲小将心怀不轨,一心只想夺取凌辱自己的妻妾,这一箭,却不射他的后心,只向他腰部射去。
如暴龙般的利箭挟着巨大的力量,重重射进袁谭脊柱左侧腰部,斜斜射入,穿透袁谭的腹部,自袁谭右边小腹射出,箭尖穿透了袁谭前面的战甲,才停了下来。整支箭,倒有大半枝停留在袁谭腹中,前有箭尖透出,后有箭羽飘荡,看上去甚是骇人。
袁谭何曾受过如此重伤,当即痛得放声嘶嚎,一头撞在马下,却没有撞晕过去,只是满地打滚惨嚎,只觉肚肠处似有无数小刀在凌迟切割,痛得钻心,恨不得立即死去,以免受这无尽的痛苦煎熬。
赵浮远远在后面望见,捶胸叫苦。袁谭是袁绍的大儿子,现下已受了致命伤,显是回天无术。自己把他的性命送在此处,只怕自己一家也得陪着他一起去死。为了将功赎罪,赵浮只得大声呼喝,命部下上前围攻,一定要杀了那持戟猛将才行。
封沙一箭射倒袁谭,回头远望,见远处杀声震天,数千袁军已呈败像,被典韦、徐晃率众杀进重围,接近了敌军将领,心中稍慰。但他也知道,敌军没这么快便败,自己若不将这边的万余敌军拖住,让他们追了上去,数百骑兵,根本无法抵挡这势力强大的敌兵。
想到此处,他大喝一声,带领数十骑兵,不退反进,向着密集的敌军杀去。
数十铁骑,便似钢刀撕裂布匹,直杀向敌军中央。袁军士兵看那身披玄色重甲的大将挥舞方天画戟而来,都吓得面无人色,一触即溃,任由封沙在敌军内来回冲杀,直杀得人头乱滚,尸横遍野。上万敌兵,竟无人能挡得住这数十骑兵的冲击。
赵浮仰天长叹,见自己部下混乱至此,无法可想,也只能盼着那敌将一路杀下去,被累得手软脚软时,自己还有可乘之机。
封沙一边在密集的敌军中央冲杀,一边留神看着敌军动态。那金甲小将已被部下救走,身后那杆“袁”字大旗也倒了下去,持旗人已被自己的部下乱刀斩杀。只有远处还有一枝“赵”字大旗在摇动,指挥着四面敌兵对自己围追堵截,情知那便是敌军现在的主将,便挥动方天画戟,大喝一声,率领部下铁骑,向那边杀去。
经过这一阵浴血奋战,四面都是敌兵,乱刀乱枪四面刺来,那些骑兵就是铁打的,也好些受伤落马,此时能跟在封沙身后的,也只有十余骑了。
赵浮远远看着敌将悍猛,心头骇然,虽想布下强弩阵,乱箭射杀了他,可是那敌将一直挤在大批袁军士兵之中来回冲杀,与袁军士兵混在一起,难分彼此,因此这强弩阵,一时也设不起来。
此时,赵浮见那敌将率军杀来,劈破战阵,直冲向自己,不由狠狠一咬牙,心中叫道:“罢了!这将如此勇猛,又手持方天画戟,定是那国贼刘沙无疑!我若能杀了他,定可被封为八千户侯,得享荣华富贵,天下共仰!若让他逃去,大公子那伤已是致命,难道袁绍能饶了我吗?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念至此处,他已发下狠心,决定要用自己为诱饵,诱那敌将入伏,乱箭射杀了他,以成大功。至于自己的安危,已经被他放在一边,不去考虑了。
……
山野之中,无数的甲士挥舞着刀枪,厉声嘶吼,声音震天动地,回响不绝。
身披甲胄的士兵,遍布山野。他们的目光,都看着战阵中央,那如风般冲杀的十余铁骑。
率领这些骑兵的,却是一个身穿重甲的大将,整个人、马都被铁甲覆盖,手中持着一支长大无比的方天画戟,看上去甚是沉重。鲜血淋漓的刃锋处,寒光四射,夺人心魄。
那将用力挥动方天画戟,狠狠砸在前面的敌兵头上,当即将他的铁盔带头颅砸扁,惨死于地。随即闪电般地刺出一戟,将迎面冲来的一个骑马袁将挑下马去。那周身披满重甲的高大战马大步越过去,铁蹄踏在那袁将的头上,噗地一声,将头颅踩碎,雪白的脑浆染满了马蹄。
这边上万袁军士兵被十余铁骑吸引住,在西面远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典韦手持一双巨大铁戟,狂声怒吼,拍马在数千袁军士兵中奋力冲杀,胆敢挡住他去的袁军士兵都被他狠狠一戟砸得脑浆迸裂。
另一边,徐晃也带着上百精锐骑兵冲杀进去,将那一群新兵冲溃,接近了敌军中央。
负责指挥调度的袁将见两名悍将率军冲来,吓得面如土色,却仍硬撑着不肯逃走,带着亲兵迎上前去,以挡敌将。
徐晃面前的都是些新兵,被他一阵狠杀,尽皆哭喊溃逃,反让他抢先一步,接近了敌军首领。
那袁将虽是面色发白,仍率军冲杀而来,手中长枪挺起,直取徐晃。
徐晃用力一甩开山巨斧,将那上面沾染的脑浆和鲜血甩落,抬起头来,满脸狰狞,看着那冲来的袁将,狞笑着大喝道:“来得好!”
这一声狮虎般的断喝发出,震得前面的袁军士兵一阵惊惧。徐晃便如猛虎下山般,挥动开山巨斧,拍马疾冲而至,撞入阵中,狠狠一斧劈下,正中那袁将顶门。那将还不及惨叫,便已被当场劈杀,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劈为两片,惨死马下。
那些亲兵一时不及救护,便见自己敬爱的将军被敌将劈杀,都悲愤莫名,挺起刀枪,疯狂地冲上前去,围攻徐晃,定要取他首级,以谢将军在天之灵。
徐晃身经百战,哪将这些小兵放在眼中。开山巨斧疯狂挥去,咔嚓一声,便将冲在最前面的袁军士兵砍下了首级。
他身后的近百骑兵,也都挥舞着大刀冲来,刀锋处寒气森森,重重劈在那些亲兵的身上,将他们砍倒在地,鲜血四处喷涌,染红了大地。
一声巨吼自东面响起,典韦带领部下骑兵疯狂冲杀,也杀到敌军中央,见还有人敢抵抗,放声怒吼,挥舞着一对大铁戟,将那袁将部下亲兵,尽皆砸得脑浆四溅,横尸就地。
其他的袁军士兵见此二人如此凶悍,早就吓得呆了。再看将军和他的精锐亲兵都被杀得干干净净,哪还有人敢呆在这里,都发一声喊,扭头便逃,不管山路水路,只要有逃路便好。
典韦还要挥军追杀,忽然听到马蹄声响,后面一个传令兵拍马驰来,大叫道:“两位将军!大王有令,若两位将军杀败敌军,不要追杀,只要一路向西,清除路上顽敌,为后面的夫人和伤兵扫清道路便可!两位将军可一路杀进太行山中,待到了安全之地,再停下来,保护主母,不得有误!”
典韦与徐晃对视一眼,同声喝道:“遵大王令旨!”
数百骑兵举起钢刀,同声大喝,跟随着两位猛将,向西面冲杀而去。胆敢顽抗的袁军士兵都被他们一刀断首,剩下的也都逃散,无人再敢回头多看他们一眼。
后面的张辽强忍着身上伤痛,带着剩下的骑兵,护送四位主母和伤兵快速前行。他深知虽已击溃强敌,此处仍在险地,不敢停留,顺着典韦二将清除出来的道路,马蹄声声,车轮辘辘,一路向西面行去。
四位年轻美貌的夫人身在队伍之中,心却都系在那在惨烈战阵中为了她们而奋勇拼杀的武威王身上。她们在马上、车上翘首东望,却只见烟尘障天,杀声震耳,又哪里看得到那心爱男子的伟岸身影?
……
封沙率部下骑兵在敌军中奋勇拼杀,却看不到自己的妻妾已经冲过重围,直向西面的太行山行去。便是他看到了,也定会在此努力拖延,不让这万余敌兵追上前去,危及到她们的安全。
那杆“赵”字大旗,一直在前面摇晃。封沙眉头微皱,虽也猜出敌将可能是在前面布置好了,以对付自己,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努力冲上前去,斩杀了敌军主将,才有希望击溃袁军士兵的信心,让他们不战而退。
想到此处,封沙放声大吼,挥动方天画戟,漫天戟势展开,重重劈在前面奋力抵挡的袁军士兵头上、身上,在他们的惨叫声中,闪电般地穿破防御,迅速逼近那杆大旗。
赵浮见他战马快逾闪电,也不由面上变色。离他越近处,越是他部下精锐,能力不凡,竟然挡不住那敌将一人,刘沙悍勇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他贴身的亲兵都在拼命为弩箭上弦,准备设伏击杀刘沙,却有一大半人手忙脚乱,未曾上好,便见那浑身铁甲的武将持戟冲杀进来,都不由大惊,惶然不知所措。
赵浮用力咬牙,举手大喝道:“围住刘沙,放箭射死他!”
部下亲兵闻言,都乱哄哄地应诺一声,举起强弩,向那冲入乱军的铁甲猛将射去。
弓弦声四面震响,封沙面沉似水,挥动方天画戟,用力拨打。怎奈敌人太多,弩箭自四面射来,都指向自己,一时也击不落这许多,有数支箭透过戟势缝隙,重重地射在铁甲之上,金铁交鸣声中,透甲而入,铮地射在贴身穿的锁子甲上,射断锁环,伤到了皮肉,鲜血自肌肤上暗暗流下。
围攻封沙的袁军士兵虽不知他的伤势是否严重,却见他身上带着数箭,都兴奋狂呼起来,信心大增。那些没上好弩箭的士兵手脚也都利落了许多,迅速上好弦,举起弩弓,指向场中铁甲猛将。
身后马蹄声急速赶来,却是跟随封沙一路杀入敌军时余剩的数名骑兵,舍生忘死,冲杀进来,冲进弩兵队中,挥动大刀,狠狠砍在他们头上、身上,当即斩杀了十数名敌兵。
余众大恐,不及去射刘沙,先举弩指向这些近在眼前的杀星,弦声四起,那些忠勇的骑兵,尽皆中箭而倒,惨死马下。
封沙眼看自己部下死伤殆尽,勃然大怒,拍马狂驰,挥动方天画戟,愤怒地杀向那立于大旗下的中年将官。
赵浮紧紧地盯着场中变化,见那武威王仍能挥舞方天画戟凶猛杀来,漫天寒光闪动,自己精锐部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尽皆被他斩杀马下,心中震悚,却已无路可退,只能双目圆睁,狠狠瞪着封沙,心中发恨想道:“胜败便在此一举!他不死,我死!”
巨大沉重的铁骑撞过阵势,浑身重甲、遮住面目的武将挥舞着锋利的战戟,如魔神般冲杀而来。戟端寒光森森,在空中猛烈劈过,斩裂空气,如暴龙般,重重地劈向那咬牙以待的袁军主将!
陡然间,两面冲出两员骁将,拍马挡在赵浮面前,举起长枪,放声嘶吼,奋力向封沙刺去。
封沙目中寒光闪动,方天画戟向左右两边猛挥,重重砸在枪杆之上。
咔嚓两声大响,那两将被砸断了枪杆,鲜血流满手掌。寒芒扑面而来,两名副将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方天画戟斩裂咽喉,倒撞马下。
被他们这么一阻,在封沙身后,十余名弩兵已经冲到近前,举起强弩,扣动扳机,竟不顾可能伤到前面的主将赵浮,弩箭照着封沙的脊背狠狠射去!
封沙一戟劈杀二将,迅速回戟挡架,丁当一阵乱响,将那些强弩震开,手臂也被这劲力强劲的乱箭震得微微有些发麻。
就在这一时刻,呆若木鸡的赵浮脸上,陡然现出了一丝狞笑!
第三百零八章 断肠
在赵浮的手中,闪电般地擎出一枝巨弩,飞快地架在战马的头上,以巨弩后部抵住肩膀,目现疯狂之色,狠狠瞪着前面的强敌,用力扣动了扳机!
这枝巨弩,是他穷尽毕生智慧,命部下工匠精心打造的强弩,一箭射去,足可开山洞石!
封沙眼中惊色涌起,迅速收戟回防,向旁一闪。那弩箭却是比闪电还要快,劈风射来,在空中一闪而过,重重射在封沙的胸膛处,当的一声,穿透重甲,射了进去!
封沙只觉一股大力自前面袭来,整个人便似要被这巨力抛飞出去,若非身上穿着厚甲,沉重非常,便要被射落马下。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胸前立时变得麻木,鲜血顺着箭杆,狂涌而出。
赵浮大声狞笑,狂呼道:“儿郎们,他已经受伤了,快上去杀了他!谁能得他的首级,我这位置,就让给他坐!”
原本惊惧的袁军士兵们立即变得兴奋莫名,举起刀枪,狂呼着冲上去,围向那伏在马背上喘息的铁甲猛将。上万士兵,尽皆听到中央传来的兴奋吼声,也都兴奋起来,举着刀枪,向中央围去,象一个个巨大的圆环,挤向圆心处的那恐怖的武威王。
封沙左手按在马头上,觉到右胸剧痛,右臂一阵无力,几乎举不起方天画戟。听得四面杀声响起,抬起头来,看着围上来的那些袁军士兵眼中兴奋恐惧交织之色,冷冷咬牙,举戟大吼一声,方天画戟狂挥漫天,洒下一片银光。戟势过处,大片的袁军士兵仰天而倒,颈部鲜血喷溅。
封沙使出这一招,也觉头目森森,眼前一片发黑。知道自己受伤力战,不能持久,双腿用力一挟,向赵浮猛冲而去!
赵浮正在拼命地给自己手中这枝巨弩上弦,想要给刘沙再来一箭,直累得满头大汗,尚未来得及上好弦。忽见那敌将重伤之下,仍是如此悍勇,斩杀了自己部下精锐武士,拍马向自己这边冲来,不由大惊。
狂野天星闪电般地冲到他面前,方天画戟迅猛刺出,直取他的咽喉。
赵浮手中只有那枝巨弩,已来不及取兵刃抵挡,只得举起强弩,奋力挡去。只听一声巨响,木屑铁片四溅,那枝穷尽赵浮心血打造的强弩,便被这锋利战戟,击得粉碎。
赵浮心中剧震,失声狂叫,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封沙击出这一戟,也觉气喘不已,胸前鲜血狂涌,情知自己体力已近于极限,只得咬牙挥出一戟,同时猛挟马腹,向前飞驰。
赵浮见他战戟扫来,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心疼那枝强弩,忙拉马向后一缩,趁着敌将离得还远,要躲开那一戟之威,然后再呼唤部下,围杀此强敌。
就在方天画戟即将在他身前掠过时,封沙怒目圆睁,低声怒喝,向前一探身,戟势陡然冒涨半尺,锋利的戟尖重重击在赵浮的铠甲之上,登时划破重甲,在他的腹部,狠狠划了过去。
赵浮只觉腹部一阵清凉,倒也不觉如何,便见那悍猛敌将纵马驰去,如闪电般地撞进乱军之中,铁马撞飞了无数挡在前面的袁军士兵,一直向东面狂驰而去。
赵浮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声喝道:“他已经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啦!儿郎们,你们快些追上去,一定要把他……”
话未说完,便觉一阵剧痛自下面传来。赵浮低下头,惊恐地看到,腹部已经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断裂的肠子,从里面流了出来!
陡见如此惨景,赵浮万念俱灰,仰天惨嘶一声,身后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马下。
他部下的士兵正要按他的命令,上前追击敌将,陡见主将落马,正在血泊中痛苦挣扎扭动,鲜血与肠子自腹腔中纷涌流出,不由吓得目瞪口呆,浑身战栗不止。
看那威严的主将,现在已经痛苦得满脸汗泪纵横,嘴唇都被咬碎,所有的士兵都吓得六神无主,一时间,只想着自己千万不要落到这般惨痛地步,哪里还有胆量去追杀那恐怖至极的天下第一强者?
狂野天星大步飞奔,撞翻了许多呆立的袁军士兵,一直向东面驰去。不多时,它便撞出了战阵,飞驰向东,迅速消失在袁军士兵的视线之外。
此时,在封沙率领数十骑兵一阵狂杀之下,上万袁军士兵被杀得阵型大乱,尸首堆积,血流成河,领头的武将非死即伤,只剩下几个偏将副将,面面相觑,脸上都消失了血色,恐惧不已。
上万袁军士兵,与这些残存的将领,个个失魂落魄,望着惨叫挣扎的两位主将,六神无主,也只有叫随军医生去救治他们,再无人有胆量愿率军去追杀东西两方的逃敌。
歇了半晌,才有一个为头的武将惊魂稍定,命令部下分散开来,到处搜索受重伤的武威王刘沙,并诱以重赏,希望能借此抓到刘沙,以戴罪立功。
看着那些面色灰白的袁军士兵,那武将也知道他们成不了什么事,只得让士兵们去通知四处的守军,只道刘沙已经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只要多派人手,一定能抓到他,立下大功。
分派已毕,将领们垂头丧气地护送两位重伤垂死的主将回城,个个心中震恐,不知道袁绍会怎么处罚自己。
这一战,袁军出动了近两万人,围攻潜踪过境的五百青州骑兵。大公子袁谭也亲率大军前去围捕,已是志在必得,定要擒杀刘沙,以定大局。
在这样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结果却是,不但未抓到刘沙,反让他击伤两位主将逃走。而他那几百部下骑兵,也在徐晃等人带领下,护送着四位夫人逃到太行山中,已出了袁军控制地界,再也无法抓到他们了。
最惨的是,两位主将都受了致命重伤,却一时不得便死,只在床上挣扎呻吟,痛苦到了极处。
两人虽是一受箭伤,一受戟伤,伤处却都在同一个位置。那赵浮被方天画戟切断了数处肠道,不堪忍受疼痛,只觉自己便似身处地狱一般,剧痛似要将他整个撕裂,挣扎惨嘶声中,不过一日,便在极端的痛苦中结束了生命。
而袁谭只是被箭射穿了肠子,一时还不会死,只是满床打滚,痛苦哀嚎,看得闻讯赶来的袁绍心如刀绞,以头撞墙,恨不得用自己来代替儿子的痛苦才好。
他虽然是疼爱幼子,但这长子,也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见他如此模样,怎么能不心疼。现在只盼长子能痊愈,就是立即将自己权位让与他,也是在所甘愿。
袁谭这样痛苦挣扎了三日,袁绍已经把头脸在木柱上撞得满是青紫,也愤然杀了不少无能的医生,袁谭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瞑目而逝。
袁绍心伤肠断之下,强令部下在冀州到处搜索,一定要找到受伤逃窜的伪武威王刘沙,将他抽筋剥皮,祭奠自己的孩儿在天之灵!
……
黄昏时刻,天空中,彩霞漫天,甚为绚丽,却隐隐带有一丝凄凉之色。
夕阳西照,在宁静的山庄前方半里处,坐着大小两个美女,坐在夕阳映照下的田埂上,默默地看着西面的落日,余晖洒在她们的身上,那情景,显得甚是静溢安详。
那个大些的美女,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正当妙龄,明眸皓齿,相貌清秀美丽,静静地看着西方,如白玉般的容颜上,隐隐带着一丝哀愁,似在等候着远行的恋人一般,甚是哀婉动人。
而那小些的美女,只有几岁的模样,却已是美貌非常,待长大后,定是倾国倾城的尤物。
她仰起俊俏的小脸,扯着身边少女的衣衫,轻声道:“姐姐,夫君不会回来了,是吗?”声音清脆,如黄莺的歌声般动听。
那少女垂下头来,低低地道:“宓儿,不要胡说。他一定会回来的,会回来接你去洛阳,让你永远和他在一起。”
女孩低低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大姐,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夫君已经把我给忘了。他要是记得我们,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看我们?”
少女扭过头,玉容黯然,眼中也似有泪珠缓缓滚动。
在她的芳心中,暗暗地说道:“宓儿,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能跟他在一起度过那么好的日子,甚至能陪他睡在一起。不管怎么样,他早晚会记起你,把你带到洛阳去的。而我呢?他的眼里,是不是曾经有过我这个人呢?”
沉重的马蹄声远远响起,自西面向这边驰来。
女孩耳尖,连忙回过头去,指着那边兴奋大喊道:“是夫君,真的是他来了!”
少女也是芳心狂跳,扭头去看,果然看到夕阳之下,一骑战马正向这边飞驰。马上似乎还坐着一人,远远的,看不清楚。
少女拉着女孩站起身来,极目远眺。虽然不太相信那伟岸男子会记得自己,回来相见,却也忍不住芳心期盼,只望来的人就是他才好。
可是若是乱兵驰来,抢劫财物女子的,那又如何是好?少女芳心之中,暗有隐忧,可是却舍不得逃回家中,把这个渺茫的机会,就此放弃。
那一人一骑,渐渐驰近。黯淡夕阳将最后一丝光芒洒在他的身上,少女隐约可以看清,那是一匹浑身披满铁甲的骏马,马上骑士,也是周身重甲,伏在马颈上,看不清楚面目,身上却是横七竖八,带着几枝利箭,还有鲜血自箭尖上,缓缓滴落。
夕阳洒在他的身上,那在马上驰来的受伤武者,既有着一身豪气,又有着英雄末路的凄凉,看上去,让人甚是感伤。
“那不是他,他那么勇猛,一定不会受伤的!”少女心中,这样恍惚地想着。可是那高大的骏马,和那武者身上熟悉的英武之气,都让她定定地站住脚步,不忍转身逃回庄去。
那披满铁甲的战马奔驰着,一直驰到她们面前,透过脸上护面甲中留出的缝隙,看见女孩,认出了她,便停下脚步,低声哀鸣,似在乞求她们救护自己的主人。
感觉到战马停下了脚步,马上的骑士用力撑起身子,抬起头来,向面前的两个少女,警觉地看了一眼。那沉重的方天画戟已经挂在马颈上,在他的手中,依然持着宝剑,随时准备挥剑斩杀来敌。
看到那如钻石般明亮深邃的眼眸,里面隐隐含着一丝痛苦之色,少女心头剧震,俏脸上立即消失了血色,变得雪白一片。
这目光,这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曾在那英武男子的脸上看到过。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已深深铭刻在她的心头,无法抹去。
看到少女眼中晶莹的泪光,和那不知所措的小小女孩,受伤的骑士眼神渐缓,撤除了戒备,只觉浑身无力,右手再也握不住战神剑,微微一松,那剑落在尘埃,嗤地一声,插进泥土,剑柄在晚风中轻轻地摇晃着。
夕阳已经落下,暮色苍茫中,那英雄末路的一代帝王,强大战士,缓缓自马上跌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土地上,发出一声轰响。那沉重的盔甲,将地面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坑。
看着鲜血自他胸前那枝巨箭上流下,女孩惊叫起来,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尖叫道:“夫君,你可千万不要死啊!叔叔说过,你一定要娶我的!”
暮色之中,那身形窈窕的少女在铁甲战士的身边,缓缓地跪了下来。她柔嫩的小手,在他头盔接沿处慌乱地抚摸着,想要帮他把沉重的盔甲卸下来。两行清澈的泪水,在这美丽少女的脸上缓缓流下,洒在那令天下无数少女芳心暗许的一代英雄的脸上,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浸入了他的头发、衣衫之中,与他身上涌出的血液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第三百零九章 私情
在甄家庄密室的软榻上,封沙靠在甄姜温软的怀抱里,静静地喝着那苦苦的草药。
身材纤细的美丽少女用尽力气扶着他,感觉着这健壮男子的体温,芳心在怦怦地跳动。
她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一个男子的身体,何况这男子还是她一直心仪的天下第一英雄,自然会让她芳心乱跳,情难自已。
封沙这时却是浑身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像个幼儿一样,依偎在她怀中,感受着她酥胸的柔软,嗅着她那动人心魄的处女幽香,心神也微微有些动荡。
昨天自战场上冲杀出来,接近昏迷的他依着最后一点理智,催马驰向甄家庄。在袁绍的根据地邺城附近,也只有这里有些熟人,有可能帮助他,而不是将他送交袁绍,换取重赏。
纵然是绝代英雄,受伤之后,虚弱也在常人之下。这虚弱不仅是身体上的伤痛,还有着意志的减退。封沙此时就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只能依赖于这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少女,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
作为在各种危险境况中出生入死的战士,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在她怀里躺得久了,竟也觉得很是舒服,努力靠在她温暖的怀抱里,象是终于有了依靠一样。
甄姜并不明白他的心思,若她知道这盖世英雄竟然起了依赖她的心思,一定会惊讶得发笑。现在,她只是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虔诚地照顾着怀中的男子,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免得被追来的袁绍部下所害。
可是他要是真的好了,岂不是要离开了吗?想到这里,甄姜也不由烦恼起来,微蹙娥眉,芳心百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封沙将药喝光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吹气如兰,打在封沙的耳后。将药碗拿走,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嗅着她兰麝般的醉人气息,封沙心中一片安宁,头向后一仰,靠在她柔软的酥胸上,就这么睡着了。
甄姜扶着他,不敢乱动。直到他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才悄悄地将他放在榻上,揉着被枕麻的手臂,端起药碗,轻手轻脚地走了房间,掩上了门。
将药碗刷净,她靠在门口的墙上,望着天边的云彩,怔怔地出神。
从昨天她在外面捡回了自己心仪的男子,就把他藏在了自己家山庄的密室里面,同时叮嘱知道此事的人,绝不可以外泄。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命忠心的家奴仆妇去山庄外面,把远处的铁蹄足迹和地面上的血迹收拾干净,免得被追踪而至的袁军发现踪迹,寻到这里来。
在她的家里,由于她母亲性格严厉,对媳妇比较苛刻,对几个女儿却甚是宠爱,家里的事务,有很大一部分是交给她管理的。她待人温和,对许多人都有恩惠,因此那些家人仆妇也都肯听她的,有机会替她效劳,也都在所甘愿。
想起该如何处置那受伤的男子,甄姜不由心乱如麻。
在她心中,实是一直在思慕着他,那魁伟男子在乱军中挥舞战戟奋勇作战的英武身姿,一直映在她的心中,让她无一刻能够忘怀。近来衣带渐宽,花容憔悴,都是思念他的缘故。
看到他受伤如此沉重,让甄姜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相代。因此寻访医生也是不遗余力,除了不敢让亲人知道,有名的医生都已经请教过了,所找来的伤药也都是最昂贵的,把她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以为武威王治伤。
“朝廷的武威王啊……”甄姜心里恍惚想着,这武威王的身份何等尊贵,与她家是天差地别。一旦他伤好,一定便会迅速离开袁绍治下的险地,那时龙翔于空,哪里还记得她这小小女子?只怕一出门,便会将她丢在脑后了。
想到这里,甄姜不由掩面低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罢了,只要今天能和他在一起,我也就知足了。武威王威名赫赫,以天下之大,思慕他的女子必然多得数不胜数。我能与他相处这一段时日,已是叨天之幸,哪里还敢有别的妄想?”甄姜恍惚想道,轻轻地站起身来,打开门走进房间,悄悄走到床边,低下头,看着那熟睡中的男子。
在睡梦中,他的面容如此沉静。看着他那英气勃勃的容颜,甄姜的芳心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她缓缓坐下,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玉指纤纤,在他略显粗糙的脸上抚过,却不敢用力,生怕惊醒了他。
在他紧闭双眸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甄姜的心又跳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突然,他脸上笑容隐去,换上了一丝痛苦之色,似是被胸前的伤痛所袭。甄姜的芳心随之抽紧,两行泪水缓缓流下,悄悄地低下头,香软樱唇在这熟睡男子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吻。
……
几天后,封沙的伤势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若是旁人,这么重的伤,便是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上半年。封沙却是经受过残酷训练的坚强战士,身体也经过二十六世纪高科技的强化处理,已经不再是小时的那个普通男孩,身体强健得超乎想象,机体自动治愈伤势的能力也比旁人强上百倍。
虽是已经身体渐好,他却仍是有些懒洋洋的,不愿离开。
那名每天来照顾他的美丽少女,已经让他产生了依赖的情绪,这让封沙不由暗自警惕,身为战士,这种情绪可以说是十分危险,若有可能,还是将这感情及早斩断为好。
可是几天来,在极端虚弱的情况下,被这温柔少女无微不至地照顾,让封沙已经难以割舍,一刻见不到她,便有些焦躁,就像现在这样,封沙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门口,希望能等到她来。
直到那窈窕少女的倩影出现在门口,封沙才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微笑着看着她。
看到那充满男子魅力的微笑,甄姜芳心一阵跳动,微垂娥首,轻露皓齿,还了他一个羞涩的微笑。
封沙躺在床上并不起来,他也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起了装病的念头,好让她能多照顾自己几天。超级战士总是处于超强战甲的保护之下,很少受这样的重伤,一旦受伤后被人照顾,这心理上的变化,让他自己也感觉到吃惊。
甄姜今天已经喂他吃完了药,这次来,是看封沙头发微微有些乱,替他整理一下。
封沙顺从地任由她为自己洗脸,又拿起梳子,给自己梳头。
他坐在床上,微闭双目,感觉那双柔嫩小手在自己头上轻轻揉动,用梳子小心地梳理着自己的乱发,一阵温柔的感觉,自那满是香气的少女身上传来,几乎将他淹没。
甄姜小心地替他挽起头发,用黑色丝线扎了起来。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抿嘴一笑。
笑容刚刚在玉容上扩散开来,她忽然感觉到,一支健壮的手臂从自己身后绕了过去,揽住了自己的腰肢。紧接着,她便被封沙揽在怀中,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娇躯便已酸软,再无力挣扎。
封沙低下头,用那双黑色钻石般明亮的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她。
怀中的少女,是如此的娇媚可人,那如玉般洁白细腻的美丽面庞,散发着幽香的娇躯,都在深深地诱惑着他,让他不能自拔。
封沙的心里,也不禁一阵摇荡。看着她微闭双目,红透双颊,一副任君采摘的可爱模样,不由低下头,将唇轻轻地印在她香软的樱唇上。
甄姜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芳心剧烈地跳动着,娇喘息息,几乎激动得晕了过去。她自幼藏于闺中,何曾经历过此等之事,在他充满力量与柔情的吻下,神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封沙深深地吻着她,双手轻轻抚摸她温软的娇躯,缓缓解开了她的衣带。此刻,他只想将这贴心的少女留在自己身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绝不能让她这样轻易地与自己交错而过,似两颗流星般,再无相见之期。
……
甄家庄里,一个身穿漂亮衣裳、俊秀可爱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在山庄的路上,满心喜悦,一心只想快些见到夫君。
别人都说夫君是朝中最威严的武威王,天下第一厉害的猛将,可是在甄宓看来,他就是一个可亲可爱的夫君,比兄长待自己还要好,给自己买好看的新衣裳,还陪自己去逛街。可惜他现在受了伤,不能乱动,不然的话,让他带着自己再去集市上游玩,一定很有趣,比整天闷在家里要强得多了。
前些天,她和姐姐在庄外捡到了夫君,便想办法把他救了回来。大姐叮嘱她,不可把这事告诉别人,就是母亲和别的姐姐都不行。甄宓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当然点头答应。再加上这件事关系到了夫君的安全,她就更不能乱说话了。
离夫君藏身的密室还有一段路程时,甄宓忽然听到了大姐的尖叫哭泣之声,不由心中大急,生怕是夫君出了什么事,忙迈开步子,快步向那边跑去。
跑到门前,姐姐的哭泣声已经停住了,只有低低的喘息,还在里面响起。
甄宓用力推开门,叫道:“夫君,你没有事吧?”
在屋中的床上,她的姐姐正睡在封沙身边,靠墙躺着,香汗淋漓,娇喘息息地紧紧拥抱着他健壮的身体,兴奋的泪水洒满了美丽的面庞,忽然听到这一声,吓得又是一声尖叫,回头一看,见妹妹站在门前,满脸错愕之色,不由大羞,立即将脸埋在封沙颈侧,不敢抬头。
幸好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雨散云收,身上还盖着被子,这才没有被甄宓看个清楚。饶是如此,甄姜也是羞不可抑,面泛红霞。
封沙正在轻轻喘息,拥着怀中肌肤细腻的少女,忽然看到她的妹妹来了,也不由尴尬,轻声道:“宓儿,快出去,过会再来。”
一向听话的甄宓却着急地跑到床边,叫道:“大姐,你和我的夫君在做什么?”
甄姜羞惭无地,便似偷情时被人家的妻子当场捉住一样,趴在封沙身边,不敢抬头。
芳心跳了半天,她才想起,站在床边的是自己的小妹妹,还没有成年,自己怕她何来?
她抬起头,玉颊泛红,双眸明媚,似欲滴出水来,羞涩地看着小妹,低声道:“宓儿,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多问。”
甄宓噘着小嘴,双颊鼓起,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哼道:“我知道了,你这是趁我不在,和我的夫君……和他……”
她转动着灵活的漆黑眼珠,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贴切的词汇,突然大叫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嫁给他了!”
甄姜被自己的妹妹吓了一跳,急道:“你小声些!我才没有,大王他……”她抬头看了封沙一眼,玉颊羞红,双眸中却隐隐带着一丝期盼之意。
甄宓噘着嘴道:“你骗人!叔叔说过,你和他睡在一起,就是嫁他了,现在你们两个光着身子在一起,还不是嫁了他了?难道你们还穿着衣服?”
她举起小手,便要伸到被子里面乱摸。封沙连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说得不错,姜儿是嫁给我了!”
此言一出,这对姊妹尽皆呆住了。
听到他做出这样的承诺,甄姜喜悦得热泪盈眶,颤声道:“大王,你是说……”
封沙低头看着她惊喜的娇容,微笑道:“不错,只待有了机会,我就接你回洛阳。”
甄宓却是急道:“我呢?姐姐你不要忘了,他是我的夫君啊!”
封沙苦笑道:“你还小,过些年再说吧。”
他心中低低叹息道:“拖得一刻是一刻,这小小女孩,过不了两年,就该把我忘掉了吧?”
甄宓还要再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地长笑道:“好啊,果然是老大,一箭双雕,把这对姊妹花都收入内室了!”
封沙一听便知那是谁,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甄宓却是惊喜地叫道:“叔叔!”
甄姜抬起头,吃惊地看到在窗台上,站着一个小小的男孩,身高不足三寸,相貌俊秀非常,却是一脸贼忒兮兮的奸笑,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虽然未曾见过,但一见面,甄姜便已经知道,那便是妹妹说起过的“仙童叔叔”,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当初妹妹说起那仙童之时,自己还以为妹妹在说笑,小孩子的话,哪里当得真的?谁知天下竟然真有这样神奇之事。
甄宓一见无良智脑,便似见了亲人一样,把那抢走自己夫君的亲人丢到一边,跑到窗台前面,拉住无良智脑的小手,嘤嘤哭泣道:“叔叔,姐姐嫁了夫君,夫君不肯娶我了!”
无良智脑一脸慈祥地抚摸着她细嫩的小手,柔声安慰道:“好啦,不要难过!过几年,你长大一点,老大一见你就流口水,你想不嫁他都不成!就算他不要你,有叔叔在,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用力拍着胸脯,啪啪山响。
他的目光,越过甄宓的肩头,看向甄姜,充满正气的目光中略含责备之意,似是对她这样逾礼之行颇为不满。
甄姜羞惭无地,颤声道:“见过仙师……”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将脸埋在封沙肩膊后面,藏在被中不敢抬头,羞得嘤嘤哭泣。
封沙皱起眉头,将她赤裸娇躯拥入怀中,沉声道:“不要胡闹了。她们怎么样了?”
无良智脑笑道:“果然是老大,有了新人,也不忘旧人。你放心,几位嫂嫂都毫发无损,在徐晃那伙人的护送下,绕过太行山,正朝洛阳去呢。我是一直把他们送到司隶,才回来找你的。按照脚程算,他们多半已经到洛阳了。”
封沙闻言,放下了心。轻轻抚摸着怀中如玉般的少女,温声安慰着她。
无良智脑得意洋洋地道:“我从你受伤离开,就知道你会上哪去!这么大的冀州,你认识的人实在不多,要说近处,也就是这里了!只是没想到,你手段这么高强,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你弄上了床!”
甄姜闻言更是羞愧,滚烫的泪水流出,浸湿了封沙的胸膛。
无良智脑听她在被子里哭得不敢露头,更是得意,还要多说几句,忽然看到封沙伸手到床边去摸飞针,吓了一跳,回头向窗户上一撞,当即撞破窗纸,飞身逃了出去。
……
封沙身披轻甲,骑着狂野天星,奔驰在大路上,微皱眉头,面色冷峻。想起甄姜眼中那闪烁的泪光,更添烦恼。
记得分手之际,他在山庄外的野地里,拥着甄姜,努力安慰她,保证待自己脱离险地,回到洛阳,一定派人来向她母亲提亲,接她回洛阳,与自己长期相伴。可是那少女初与情郎别离,伤感无限,再怎么努力也止不住脸上奔流的泪水,一想到此处,封沙便觉烦恼,恨不能拨马回身,驰回甄家庄,带着她一路赶返洛阳。若不是担心在路上遇到袁绍部下拦路,自己伤重未愈之身,护不住她的安全,必然要这样做了。
无良智脑盘腿坐在狂野天星头上那一堆黑毛里面,怡然自得,面对着封沙,微笑道:“老大,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回头我们去接她们回家,让她们做‘甄大夫人’、‘甄五夫人’,不就成了吗?反正你已经跟她们承诺过了,她们也该知道,你说话一向算话,从不虚言!”
封沙斥道:“胡说!宓儿那么小,你休提此言!刚才我在马上睡了一会,你就把路带到岔道上来了,到底是想去哪里?”
无良智脑满怀同情地看着他,叹道:“老大,你的身体好像差了好多啊。骑马走在路上也能睡着,是受伤的缘故,还是被那年少美貌的大甄嫂嫂需索无度,淘空了身子?幸好你现在穿着轻便皮甲,要是还是那套重甲,只怕你早就累趴下了!”
封沙身上原来穿的那一套重甲和狂野天星的马甲,已经藏在甄家庄了。现在轻装前行,跑得甚是快捷。长长的路途,转瞬即逝。
封沙听他语含污蔑,挥手便是一拳,重重砸在狂野天星的头上。使力却有分寸,只打扁了无良智脑,却不伤到狂野天星的头部。
无良智脑受了一拳,索性耍起了无赖,躺在马头上咿咿呀呀地呻吟,死也不肯起来。
封沙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再逼问,只得闭上了嘴,好落得一阵清静。
他不肯说话,那一向多话的无良智脑竟也不多说,二人一马,闷闷地向前奔驰。
无良智脑一边前行,一边留神打量着四周的景色,盘算着时间和路程,心中暗暗焦急道:“现在快要追上那支车队了吧?我花钱雇人上山去通风报信,那些残余的白波贼该不会害怕王家的势力,不敢来打劫吧?”
他在狂野天星头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前方,只觉一阵狂风向自己刮来,甚是凉爽。
这小小男孩昂首挺胸,望着汉朝的大好河山,豪情万丈地想道:“该是老大的,就是老大的,何况还有我神机妙算,智慧无穷,还有什么能逃过我们的掌握之中!”
第三百一十章至三百一十二章
山岭之间,大道之上,两支队伍,数百兵丁,正在拼命厮杀,喊杀声震动山野。
其中人多势众的一方,显然是当地的贼寇,衣衫破烂,面黄肌瘦,满脸狞厉之色,手执利刃,围住敌方,一阵狂杀,誓要将敌人杀尽,财物抢光。
而另一言,却是一支大户人家的车队,数十名武士,显然是那家人的家将,衣着光鲜,身材高大,面对着多于自己几倍的敌人,也是死战不退,以命来报答家主多年来的恩惠。
兵刃撞击声漫山响起,车队中央,一辆华丽大车里面,坐着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女,紧张地咬着绢帕,留神听着外面的杀声,心中惶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这已经是很镇定的了。负责侍候她的婢女们,都已经吓得浑身打战,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更有几个胆小的,两眼一翻,早就晕了过去。
那些攻来的,却是白波贼的残余,在附近的小山上驻扎,平日下山做些无本买卖。怎奈现在天下大乱,路过的人也都是些穷鬼,弄不到什么油水,害得众英雄日渐消瘦。今天听到山下有一群肥羊要经过,都打起精神,尽起寨中存粮,饱餐一顿后倾巢而出,只盼能大捞一笔,脱离这缺吃少穿的穷苦日子。
谁知这块骨头却不是很好啃,那支大户人家的车队,居然有几十个壮丁保护,还都武艺精熟,发狠保护车队。这让那些白波贼又是恼怒,又更能确定这确实是一群肥羊,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拦在路上,不准他们抢掠?
想着寨中存粮已尽,若是这一战败退,以后就要再次落入悲惨的穷日子里,英雄气短,苦不堪言。一众白波英雄想到此处,尽皆眼圈泛红,怒吼连连,舍生忘死,向那些顽抗的敌人攻去。
白波英雄奋起拼命,那些家将立即便抵挡不住,被杀得连连后退,许多忠勇的家将,都惨死于贼寇刀下,魂断他乡。
数十名悍勇的贼寇一路狠杀,浑身浴血地冲到车队近前,斩杀了挡在前面的家将,冲进各辆大车中,便要抢掠。
车中那明媚少女偷偷掀开车窗帘,看着几个满身鲜血的贼寇举刀冲来,那狰狞的模样吓得她芳心乱跳,连忙放下帘布,心中惊惶无已。
一个贼寇眼尖,看了她的花容月貌陷在车帘后,当即惊得大叫道:“这里有个美娇娘,兄弟们不要放走了!”
他身边的贼寇闻声食指大动,都狂呼着冲过去,便要抢夺美女。玩够之后,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让山寨中的物资储备,再增多一些,以渡荒年。
守在大车前的家将们看他们冲来,都面上失色。这车中小姐,是家主千叮万嘱,一定要平安送到洛阳去的,若是她失陷在这里,所有人都是死罪,会被严厉的家主当场处死!
各家将当即挺起刀枪,与贼寇猛烈拼杀,却还是挡不住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贼寇,纷纷被斩杀当场,防线渐趋崩溃。
就在车中少女吓得花容失色之际,在东面的大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这边滚滚而来。
一个童声尖叫道:“不好,有贼寇洗劫良民,老大,快些除暴安良啊!”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震天响起,一名白波贼被疾驰而来的战马撞飞,骨断筋折,倒在地上狂叫不止。
车中少女又惊又喜,忙回头看去,从车窗内隐约看到,一骑高大的黑马狂驰而至,马上一名高大男子,手持巨大战戟,英俊无双的脸上现出怒色,狠狠一戟刺去,将一名匪首挑到空中,远远地摔开去,鲜血自那匪首胸腹中狂喷而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扭了几扭,便不动了。
少女一看那男子面容,不由大吃一惊:“天下的男子,也有这么俊俏之人,倒是从未见过。而且那戟如此长大,显是十分沉重,他如何挥舞得起来,还形若无事一般?”
众白波贼见小头目被那半途杀出的男子一戟刺杀,都悲愤莫名,狂呼着向那边冲去,要集众人之力,斩杀敌寇,再扬白波军的雄威。
封沙挥动方天画戟,如游龙般漫天挥舞,凡靠近他身边的白波贼,都被他一戟刺中要害,惨死于地。
见同党死伤惨重,余众渐渐不敢上前。封沙却不肯罢手,拍马疾驰,杀入白波贼众之中,战戟狂挥,重重砸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砸得他们骨断筋折,脑浆迸出,死状甚惨。
车中少女呆呆地看着那英武男子放手狂杀白波贼,芳心乱跳,又是害怕,又是钦慕。她平生最钦佩英雄豪杰,如今见了这男子如此英勇,不由芳心动荡,心中暗有思慕之意。
那些负责护卫她的家将早已死伤大半,此时也无力帮着进剿白波贼,只是团团护住车驾,为伤者裹伤敷药,看着那于敌军围困中的高大男子神威凛凛地放手大杀白波贼,既惊且佩。
那些白波贼越战越是害怕,己方数百人,将他团团围住,却连他一根毫毛都伤不到,反倒死伤近半,满地都是本山好汉的尸体。这样的恐怖的敌人,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一个小头目挺刀逼着部下去进攻封沙,看着他那枝沉重长大的方天画戟,忽然脑中精光一闪,终于想起他的来历,不由吓得面色惨白,放声大叫道:“大家快跑,我们打不过他的!胡将军就是被他杀的,他就是……”
话音未落,封沙已拍马冲来,战戟狂挥,劈杀了面前挡路的喽罗,锋利戟尖狂刺而来,重重刺在他的咽喉之上,连颈骨一并刺断,把他的话都留在了肚子里。
这话虽然还未说完,但那些白波贼都是胡才旧部,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想到那传说中的恐怖人物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吓得魂飞魄散,掉头便跑。许多白波贼连刀枪都丢了,只想快些逃掉,若被他追到身后,哪怕你拿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一样要被他一招刺死,绝无还手之力。
封沙拍马追杀,一路刺杀了数十名贼寇,见余众逃散,也不追赶,拨马而还,看着那满地尸首,和受伤者颇多的家将们,微微皱眉,沉声道:“你们还好吧?”
家将们忙拱手致谢,都道:“谢将军救命之恩!若非将军赶来,我们都要被白波贼杀掉了!”
封沙拱手谦谢,那些家将问起封沙来历,封沙只是摇头不说。那些家将也就知趣地不再问,只顾忙着照顾伤者,将他们抬到大车上,准备送到前面去医治。
封沙战了一场,只觉胸前伤处隐隐作痛,也跳下马来,牵着马到岩石边,解衣为自己上药,但见伤处绷带已经被染红,伤口在战斗中,已经迸裂了。
那些家将远远看到他伤得如此之重,还有余力斩杀上百白波贼,都惊佩不已,低声称颂。
封沙绕到岩石后面,避开众人的视线,解开绷带,露出胸膛,取出自制的伤药,正要敷上,忽闻香风袭来,一名少女轻移莲步,自岩石那边缓缓走近,温声道:“将军,可要贱妾帮忙么?”
封沙闻声一呆,这声音便似出谷黄莺般,清脆动听,听得他心中一阵摇荡,毕生中,未曾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头去,想要看看单以声音便能如此诱人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一看之下,更是呆住了。
从那边走过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美丽至极,他平生所见女子,少有及者,也只有那曾与他有过一夕之欢的诸葛夫人,才能与她比拟。
她的身材窈窕,纤腰盈盈一握,走动起来,如弱柳扶风,一举一动,尽显娇媚。那般骨子里的媚态,竟不下于那妩媚多姿的阳安公主,甚至犹有过之。更令人吃惊的是,这般娇媚的少女,竟然只有十五六岁,一脸的清纯模样,眼睛漆黑明亮,似水波般荡漾的眼神落在封沙脸上,竟看得他心旌一阵剧烈的摇荡,不能自制。
封沙怔怔地看着她,自己也在惊讶自己的失态。如此美貌的少女,突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外,让伤重未愈的封沙神魂飘荡,竟在这一刻,便将这少女的美妙倩影,深深地印在心头。
他在吃惊于那少女的美丽,对面的少女,也并不比他强。看着这英武男子健美的身躯,赤裸的胸膛,玉颊渐渐红霞泛起,胸前鹿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二人默默对视,天地间,一切都不在他们眼中。只有对方那俊美至极的面容,映在眼中,便至天荒地老,也无法忘却这一刻的对视。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天空中,鸟儿凄厉的嘶鸣惊醒了他们。封沙这才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低头看时,伤口处缓缓流出的鲜血已经流满胸腹。不由心头震动,这少女为何竟有如此大的诱惑力,竟能让自己忘动疼痛,只顾看着她那对明亮双眸?
那少女低头看去,掩口失声惊呼,心中惊愕,不知他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还能稳稳地站在那里?
她自来冰雪聪明,心念一转,便知是为了自己,他才忘了止血,心中又愧又喜又痛,忙上前接过封沙手中伤药,小心地敷地他的胸膛伤处。
她一向养尊处优,虽然称为歌伎,却一向被当作尊贵的小姐养在庄中,何曾见过如此重的伤势。一边手忙脚乱地为封沙上药,一边吓得脸色发白,含泫欲涕。想到自己害他流了这么多血,更是愧疚不已。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替自己上药,那股淡淡的幽香自她身上传来,沁人心脾,让他又是一阵迷茫。
当药上好后,少女小心地替他掩好衣襟,脸红心跳地想着那健壮的男子胸膛,敛衣盈盈拜倒,娇声道:“小女貂蝉,拜谢将军救命大恩!”
封沙微微皱眉,似乎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偏又记不起来。
貂蝉偷偷地抬起眼睛,小心地看着他,轻声道:“大恩不敢言谢,敢问将军尊姓大名,也好让妾身每日念诵,向天祈福,祝将军福泽绵长。”
封沙看着她那对迷人双眸,心中一荡,立即收敛心神,沉声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等萍水相聚,这便拜别,若是有缘,他日自能相会!”
他深深一揖,提起竖在岩石边的方天画戟,大步走开,一脸冷峻毅然之色,竟不再回头看貂蝉一眼。
看着他傲然离去,貂蝉轻轻咬住樱唇,心中又是伤感,又是哀怨,想不到他如此骄傲,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难道自己真的不值得他一顾吗?
无良智脑站在岩石顶部,正看得高兴,忽然看到封沙绝然而去,不由错愕,忙飞身蹿到马头上,钻进狂野天星耳中,心中暗自纳闷。
那些家将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只等貂蝉上车。见封沙纵马驰去,都不禁拜倒在地,恭送这救命恩人远去了。
待到狂野天星驰到四下无人的荒野中,无良智脑自它耳中爬出,站在马头上,奇怪地叫道:“老大,你是怎么啦,那么漂亮的美眉,你居然那么无礼地对她!你这不是残酷伤害她自尊心嘛!”
封沙面容寒冷如冰,沉声道:“此等女子,过于娇媚,足可摄魄勾魂。我可不想再让一个小姑娘伤上一次!”
无良智脑愕然看着他,想起那诡异的诸葛山庄和那美艳动人的山庄女主人,颓然跌坐在那一堆黑色马鬃之中,长叹道:“老大,你还是忘不了她?”
封沙冷然不语,默默地注视着远方,任由狂风打在他那冷峻的脸上,脸上毫无表情,只有深深藏在眼底的那一抹伤痛,隐约泛起,无法抹去。
……
烈日当空,大道上,一支商旅正在匆匆地赶路。
一名华服老者骑着马,在队伍前侧缓缓走着,勒马停步,擦擦头上流下的汗水,看着商队向前走去,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他是这支商旅的领头人,和他一起来的,都是荆州南郡的商家。这一次,他们是从南郡买了粮食来,打算送到司隶一带,到洛阳那富庶之地,卖了粮食,买些钟表、肥皂回去,可望大赚一笔。
想到那洛阳出产的钟表,老者也不禁好奇。象那般木制铁做的东西,怎么能自己活动,还能按时行走,这倒是一件奇事。这般稀奇之物,价值自然高昂。可是荆州也是富庶之地,大族中财宝甚多,却无这般珍奇物件,只要能把钟表运回去,就是抬高几倍的价格,照样有人会来买。到时候,他们几大商家一定要联合起来,抬高钟表的价格,努力多赚一些。
还有那洛阳特制的肥皂,洗手甚是干净,比猪胰脏之类的别的东西都好用。虽然也很贵,不过大户人家最爱卖弄家里富贵,若在饮宴之时,能有这肥皂用来净手,主人家脸上也甚有光彩。因此若能多运些肥皂回去,也肯定都能高价卖掉的。
这些东西,都是刚问世不久,还未流传于世。这老者也是看了一个偷偷潜入荆州的行商拿出来这些奇物,才知道的。他们都是商人世家,眼光独到,一见这些奇物,便知可堪大用。因此才有几家联合,共同上洛阳买卖之举。
洛阳虽然富庶,却是比较缺粮。若能将粮食送到那里去卖,虽然赚头不如钟表那般大,却也能卖个好价钱。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现在商队已经进入了南阳郡的地界,商旅的安全实在难得得到保证。
这南阳郡,本来也是荆州的属地,按理本应归荆州刺史刘景升管辖。可是后将军袁术却率军占据了此地,紧临司隶,与洛阳朝廷对抗。刘荆州虽然号称是效忠朝廷,对袁术的行为却是不闻不问,自己关起门来管着荆州其他各郡,把这南阳一郡,都丢给了袁术,毫无派军收复南阳郡之意。
南阳倒是没有什么上好货物,百姓也都穷困,便是世家大族,也比别处的世家要穷一些,因此各路商家都不愿到南郡做生意。可是南阳却是自荆州各郡前往洛阳的必经之地,自己带着粮食到洛阳去做买卖,袁术能让自己平安过境吗?
老者正想到此处,便听一阵鸣锣声响,一支军马从前面奔来,拦住了商旅的去路。当中打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纪”字。
那老者心中着慌,忙拍马上前,举目观瞧,见那支军马衣甲齐整,足有上千人,看上去像是正规的部队,不是剪径的贼寇。
虽然见是官军,老者倒宁可遇到剪径的贼寇好些。此地贼寇,不过数百人,自己这支商旅所带的护卫也有上百人,而且武艺都不错,那些贼寇未必便敢轻易来攻。可若是袁术部下正规军,抢起东西来,怕不比贼寇手软。
一骑战马向商旅驰来,马上骑士,放声大喝道:“来的是什么人?赶快停下!”
那老者向前看去,见来的那人面色焦黄,一双小眼睛,两撇老鼠须,身穿武将服饰,忙上前施礼道:“将军在上,小人有礼了!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那武将举目向天,满脸傲慢之色,冷冷地道:“本将军乃是纪将军帐下副将荀正,奉纪将军令,来此盘查过往行人。你那商旅是做什么的,贩什么货物,可有夹带洛阳来的探子么?”
那老者忙赔笑道:“将军,小人们都是荆州南郡人,哪里会有洛阳来的探子。小人这是送粮食到宛城去卖,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他凑上前去,悄悄地将一串铜钱塞进荀正手中,只盼他收了贿赂,能放自己过去。
荀正抬起手来,看看掌中铜钱,仰天笑道:“想贿赂本将军么?瞎了你的狗眼!”
他面色一整,正言厉色道:“大胆反贼,竟敢冒充商旅,到我南阳来刺探军情。来啊,都给我拿下!”
那支军队早已趁着他们说话的机会,将那商旅虚虚围住。听得他一声令下,当即发动,挺起刀枪,冲上前去,指着商旅中各位商人、护卫的要害。
那些护卫本想反抗,可是听得那群士兵都在大声叫嚷,道是后将军有令,他们奉命盘查过往行人,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而后面的军队又在源源不断地向这边涌来,众寡悬殊,护卫们无可奈何,只得弃下武器,由荀正的部下看押起来。
后队,一个满脸胡须的大将带着亲兵,缓缓催马走来。看着商队中大车上满载的粮食,嘿嘿冷笑。
荀正迎上前去,躬身施礼,恭声道:“将军,这群反贼已经尽数擒住了!”
商旅中人,都大声喊冤,高叫道:“将军,冤枉啊!我们都是良民,只想卖些粮食赚钱,绝对与洛阳反贼没有半点瓜葛!”
那将却是袁术部下大将纪灵,闻言冷笑道:“胡说!你们带了这么多粮食,要从我处过境,摆明了是要去洛阳,送给反贼的!反贼人数众多,只因粮草不足,才一直无力进攻我们。你们送粮食去洛阳,不是帮助反贼来攻击我军,又是什么?”
他右手一挥,厉喝道:“都给我绑了!”
一群士兵虎狼般地扑上去,将商队中人绳捆索绑,捆得结结实实,拴在粮车后面,一路向北,朝宛城行去。
待得到了宛城,纪灵和荀正便去拜见主公袁术,准备把这次从商旅中抢来的珠宝献上,再禀告他,自己已经得到了大量军粮,以讨袁术的欢心。
到了袁术的府第,守门仆役忙去通传。不多时,袁术派人下令,要二人进见。
二人一路走到后堂,却听得一阵轰鸣声缓缓传来,似黄钟大吕,悠远绵长,震动人心。
二人闻而心惊,不知道是什么乐器,能发出这么沉闷悦耳的声音。
走进屋里,迎面看到袁术正身穿华服,站在一个高大细长的方盒子前面,捻须微笑。
那方盒子是竖直立起的长方体,最上面是一个圆盘,中间有两枝针,指向不同的方向。在方盒子下部,却是一个圆形的秤砣形物件,似是黄铜铸就,在左摇右摆,无一刻停歇。
二人看着那东西,暗暗纳罕。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为何堂而皇之地摆在主公的房内?
袁术正看得高兴,听得脚步声响,回头一看,是他们进来了,便招手笑道:“快来看看,这是陈兰送来的奇物,你们一定没有见过!”
纪灵躬身施礼,疑惑道:“主公,这是什么?”
袁术笑道:“这便是洛阳城中新制出来的钟表了!听说洛阳城一带,各王侯之家、世家大户都以有钟表为荣,可恨那些商家,不肯卖到我南阳来,反而想要偷偷运到荆州各郡,换取粮草。幸好陈兰带兵在北面巡视,逮到了一支商旅,这才弄到一座上好的钟表,送到我这里来了。”
二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古怪东西,就是近来有名的钟表。荀正不由心里难过,陈兰能弄到这稀罕物,送来讨主公欢心,主公必然高看他一眼。相形之下,自己的功劳,就要比他差得多了。
纪灵恭维了袁术几句,又将自己这一次出城,逮到一支商旅,获得大量粮食之事说了一遍。袁术听了,更是高兴,连声称赞道:“你们干得不错!这一下,我军的军粮,就更充足了!”
荀正又向上拱手道:“主公,我们抓到那些商旅,该怎么处置,还望主公明示!”
袁术哼了一声,冷然道:“既然敢送粮食到洛阳去,便是反贼同党,还问什么,都杀了便是!所有财物,一概充公,粮草送到库房,其他的财物,送到我府上来,由我派人点检清楚,再入库不迟。”
二将忙躬身应诺,心里暗暗盘算,幸好来之前已经先给自己留下了一份,不然的话,这些财物,就都入了主公的私库了。
当晚,袁术大排宴席,请了部下众将都来赴宴。席上,袁术令人抬出那巨大的钟表,一边饮宴,一边指着钟表炫耀,在满屋燃起的烛光之下,看着那指针一点点地移动,指向各个时辰,一直喝到亥时,方才尽兴而散。
第二天,那些商人和护卫便被绑赴街市,以附逆之罪,当街斩首。他们虽然是大声喊冤,却无人肯听,钢刀过处,人头满地乱滚,鲜血洒满街市,情景惨不忍睹。
不仅是这一支商队,自北方洛阳方向来的商队,一旦被袁术部下军队逮到,也是一样下场。逮到商队的军士,都封赏甚厚,因此他们都瞪圆了眼,只盼能多逮到些商人,好发一笔横财。
由此以来,凡是经过南阳郡的商队,大都被逮住斩首,天下商人,一提到南阳袁术,尽皆咋舌摇头,噤若寒蝉。
荆州广有粮草,洛阳工业发达。丞相黄尚本想将本地的工业品卖到荆州,换取司隶一带急需的粮食,却因为袁术率军拦在南阳,而让他的商业计划,接近于彻底破灭。
……
洛阳城东郊的大道上,一骑战马如风驰电掣般,自西向东,飞驰而去。
马上那名骑士,身材高大修长,相貌英俊,面色冷漠,眼底却有一抹掩盖不住的焦急之色,催马战马,飞速狂奔,卷起一路烟尘,向东方滚滚而去。
长长的路途,转瞬即逝。到了一处岔路,他拨马向北,在小路上飞驰片刻,来到一座庄院门前。
那庄院高大巍峨,却是年久失修,早已破败,连大门都倒了下去,只用篱门代替。紧闭的庄门前,十几个家丁腰悬刀剑,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闲聊。
远处,一骑烟尘滚滚而来。一个家丁偶然一抬头,看到那处烟尘,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刚站起来要去查看,便见那骑黑马自远方狂驰而来,眨眼间便已到了近前。
那家丁大惊失色,刚要上前拦阻,却见那高大骑士自马上摘下一枝方天画戟,在空中挥舞着,戟尖寒光闪闪,直指前方。
一股暴烈气势扑面而来,众家丁都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骑黑马飞驰到庄门前,那骑士持着长大沉重的方天画戟,力凝双臂,大力向前刺去。
轰然巨响声起,篱门碎裂,被那一戟狂挥,击得变成一堆碎片。高大神骏的战马奋力一纵,自那堆碎裂篱门上一跃而过,闪电般地向庄中驰去。
众家丁看得呆若木鸡,半晌才醒过神来,高举着刀剑,呐喊着追上前去。
就在快要闯进门中时,一个老成些的家丁拦住他们,叫道:“不可入内!公主的命令,难道你们都忘了不成?”
众家丁这才省起,想到公主当初搬到这里时,曾站在大门前,冷若冰霜地宣布道:“凡是男子,便是三尺孩童,也不可入内。有违此令者,斩!”
当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转身绝然而去。罗带飘飘,向庄中而去,那窈窕背影,决绝无比。
一想到那幅情景,众家丁都是一阵胆寒。想到公主那冷漠的性格,处置罪人时的果断,都慌忙向后退了几步,看看自己并没有踏入门内,这才放下心来,暗自庆幸不止。
一个家丁轻抚着狂跳的心脏,忽然想起,叫道:“我们不追进去,要是那个人冲进庄中,对公主不利,该如何是好?”
别的家丁也都醒悟过来,惶然大叫道:“我们都是公主的家奴,公主若有什么闪失,我们尽都要灭族了!”
想到此处,众家丁心急如焚,站在山庄门前,便似拉磨毛驴般,转来转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不论前进后退,都是死路一条,当下万念俱灰,痛苦不已。
那个老成些的家丁也是面如土色,想了一会,忽然击掌叫道:“我知道了!你们看刚才那人,认得他是谁吗?”
有人叫道:“少废话,你认得他是谁,快说出来,免得我们受他牵累!快说,你是不是认识他?”
那家丁叹道:“我哪里能有机会认识他!像他这样的人物……”
已快被焦虑逼疯的家丁们扑上去,揪住他便要饱施一顿老拳,怒斥道:“你这浑球,不认得他,还说什么废话!”
老成些的家丁忙道:“我不认得他,可是他那黑色神驹,长大战戟,难道你们还猜不出他的身份来吗?”
众家丁闻言,都惊得呆了,抓住他脖领的手也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终于,有一个家丁软软地跪了下来,以头触地,颤声道:“上苍保佑,我们有救了!”
别的家丁也都跪下来,泪流满面,长叹道:“幸好是他,绝不会伤到公主。若是被贼寇抢进庄中,我们满门都要遭殃了!”
……
山庄的北侧,矗立着一座高楼。纯由木料搭建而成,雕梁画栋,甚为精美。只是年代久远,看起来有些沧桑之感。
在高楼的最上面一层,一位白衣美女,静静地站在栏杆之上。狂风迎面吹来,拂动她的雪白衣裙,轻轻作响。那美女立于狂风之中,衣衫飘动,看起来便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她的容貌,美艳绝伦。玉容之上,一片平静,遥遥望着远方,眼神空蒙,似不将世间的一切放在心上。
她的一只手,轻轻抓住高楼上的立柱,衣袂飘飘,姿态美妙至极。另一只手,却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微微出现了一丝茫然,一丝伤痛,还有一丝慷慨赴死的决绝。
望着远方晴朗的天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要从栏杆上纵身跳下去,忽然听到马蹄声急促传来,自南方迅速向这边接近,不由微微诧异,举目向那边看去。
陡然看到那神骏黑马上的英伟男子,她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下来,默默地看着那男子脸上凝聚的焦急之色,眼神微动,明亮双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
那一骑如闪电般地驰向高楼,马上男子,仰头看上去,只见那白衣美女高高地站在楼顶栏杆之上,狂风吹去,她浑身的衣衫都在风中剧烈飘动,整个人象要被风吹起来,飘然远去一样。
她如玉般美丽的脸上,一片平静,远远望着他疾驰而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神秘,便似释迦拈花时微笑一般。
接着,她举起双臂,雪白纱衣自手上褪下,露出了晶莹如玉的双臂。那白衣女子,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周身充满了圣洁的气息,仿似天堂中飞来的天使一般。
望着那天使般的女子在栏杆上纵身跃起,似要飞翔般,跃向那茫茫天空,飞驰而来的男子纵声长啸,大声狂呼道:“不要跳!”
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之中,她已经听到了他的吼声,听出了里面满含的哀痛与愧悔,在她沉静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虚空中来,便自虚空中去。自己这一生,便要在这奇特的男子面前,彻底终止。
自己落到这一步,也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不是么?
……
战马飞驰,如闪电般,向那高楼下的小湖蹿去。
高楼之南,楼门前方,是一个平静的小湖。碧波荡漾,湖边花树丛生,景色甚是优美。
那当世一流的神驹,纵身跃起,在空中跃过长长的距离,砰地一声,落在水中,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那美貌白衣女子,也自空中坠落,如堕落凡世的仙子一般,深深地坠入湖内,清澈水花四溅,霎时吞没了她那娇美的身姿。
骑上马上的男子,也随着战马坠入湖水,被弄得浑身透湿。他却不管不顾,只是奋力划水,向那白衣美女落水的方向划去。
他的身上,还穿着战甲,加上水湿的衣衫,活动甚是不便。封沙用力划着水,一直沉入到水面之下,到处搜寻着落水美女的踪迹。
前前后后找了多遍,他终于看到一个身体在水中挣扎扭动,慌忙游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拖着她向水面上浮去。
被他抱住时,她的娇躯陡然剧颤了一下,随即便不再挣扎,似是昏了过去,任由他抱紧她软绵绵的身子,直向水上游去。
哗啦一声水响,封沙自水下冒出头来,用力呼吸着,单手划水,抱着身后那娇弱身躯,向岸边飞速游着。
到了岸上,才看到两个婢女尖叫着从楼中跑出来,看到封沙浑身水淋淋的,大步从水中走出,怀中还抱着她们的女主人,都惊得呆了。
此时,狂野天星也从水中游起,爬上岸来,抱怨地嘶鸣了几声。
跑在前面的一个小婢看着封沙那英俊容颜,心中一动,看看公主伏在他的怀中,似已晕去,便跪了下去,叩首颤声道:“奴婢叩见主上!”
封沙微一错愕,随即明白,这小婢就是那个无良智脑安插在她身边的密探,这一次,若不是这小婢飞鸽传书,自己还不知道她已心萌死志,若赶不及到这里来救她,只怕便要错失机会,遗恨终生了。
想到此处,封沙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沉声道:“你快去烧一锅开水来,还有姜汤也要准备好,要快些!”
那小婢慌忙叩头退下,拉住另一个婢女,去准备武威王命令要的东西。
另一个婢女虽然不是无良智脑部下的暗探,但也收了他不少钱,算是被他收买了。见状也不敢多言,跟着那小婢,慌忙退下,心中惶惑,生怕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
封沙将白衣美女平放在湖边,感觉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不着微微有些惊慌,低下头,将唇印在她略显苍白的樱唇上,用力将一口清气吹进她的体内。
这样吹了几口,白衣女子微微睁开双目,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英俊容颜,知道这男子又在对自己轻薄无礼,又羞又怒,却是无力反抗,浑身像灌了铅般地沉重,不能动弹,香唇被他檀口堵着,也无法说话,只能轻轻哼着,表示自己的不满。
封沙见她醒了,又惊又喜,将她翻转过来,用力按着她的胸腹,让她把腹中喝下去的湖水都吐出来。那美女被他大手摸在身上,只觉娇躯阵阵发软,虽然恼怒他又在无礼轻薄,在自己清白身上乱摸,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身上哪一处他没有摸过,便是这个身子,也被他得去了,早已算不得清白,想到此处,不由心灰气沮,瞑目不语。
封沙替她救治一番,看看她已经性命无忧,便抱起她柔弱娇躯,大步走进楼中,找了一间卧房,将她放在床上,便动手脱她的衣服。
那美女心中惊惶,只道他又要强施无礼,想要挣扎,却是浑身乏力,只能愤怒地瞪着他,期望他能心生愧疚,自惭而退。
封沙对她谴责的目光视若不见,只顾脱光她的衣服,露出了雪白完美的身子,唤了那小婢来,拿着毛巾为她擦拭身上水渍。
那小婢见是主上做事,自然不敢多说,只能按照他的命令,端了好些热水进来,又送进烧好的姜汤,便小心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封沙也脱去了水湿衣甲,赤裸着上身,将那白衣美女香软的娇躯抱在怀中,便起毛巾,沾了热水,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擦拭。
白衣美女被他抱在怀中,又脱光了衣服被他擦拭,羞不可抑,却也知自己身为弱质女子,没办法反抗这强壮男子,只能闭目不语,一动不动地任其所为。
封沙一边小心擦拭,一边忍不住看着她那诱人的娇躯,只见娇躯雪白丰满,纤腰却是盈盈一握,令人怜惜。而那高耸酥胸,嫣红蓓蕾,更是诱人遐思。
看到此处,封沙虽是面色冷静如常,心中却也不免有些摇荡,拥着这性感诱人的温软娇躯,颇有些不能自持。
虽是如此,他手中动作却毫不停顿,快速替她擦干净身子,抱着她放在榻上,盖好了棉被,掩住了那艳光四射的赤裸娇躯。
那冷漠美女被他放在床上,本已自份必然要被他再次凌辱,谁知半晌之后,他仍未上床,不由微微有些意外,睁开美目,却见他站在床前,浑身水淋淋的,看着自己,呆呆地发怔。
被他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盯着,她也忍不住心中摇荡,面色微红,寒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缓缓道:“为什么要寻死?”
她那冷漠的脸上,陡然现出一丝红潮,眼中微有恨意,颤声道:“你做的好事,还要来问我!”
封沙面色平静,眼底微有愧色,沉声道:“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了,你为什么要在我回洛阳之前,急着自尽?”
她缓缓闭上眼睛,又回复到先前那样古井无波的表情,漠然不语。
封沙静静看了她半晌,伸出手去,伸进她的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虽是娇躯剧颤,却没有反抗,任由他握着。
半晌,他将手从被中抽出,平静地道:“原来如此。”
虽然他的声音甚是平静,可是他的眼中,却不可遏止地,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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