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宇宙定位器
作者:墨武|发布时间:2024-06-28 23:51:07|字数:34997
女修!
来的那仙女模样的女子赫然正是女修!
众人见女修顺着两盏许愿神灯搭接的光桥翩翩、又无碍的进入龙宫天塔内,除巫咸外,各个都是心中发寒。
只一个巫咸,已让夜星沉疲于奔命,他们不想女修竟然也入了龙宫天塔!
女修不是进入不了龙宫天塔?为何如今能够进来?
“是许愿神灯引女修进来的。”鬼丰嗄声道,“巫咸真正的计划是以曹棺的躯体进入龙宫天塔,再伺机夺得许愿神灯接引女修进来!”
他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光景,许愿神灯的光桥已逝,女修赫然已立在众人身前不远,玉容泛寒道:“单飞,你很让我失望!”
她虽不是对大明王说出这句话来,但大明王却如坠入冰窟般的手脚发凉。
完了,一切都完了,投降不知道能不能只输一半?
大明王暗自叫苦,心想只凭一个巫咸就将众人玩的团团转,再加上个女修,已方全然没有了任何希望!他不比龙树和夜星沉,这两人舍命却是为了换得点儿好处,可到现在为止,他要将性命赔进去,为何根本没人许诺给他半点儿好处?
单飞盯着那如冰山般的女修,心中隐隐作痛。他面对不是晨雨,亦不是孙尚香,而是那两千年来,一直处于权利巅峰的女王。
男女其实没什么两样,权利在手的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要可怕!
“我对女王也很是失望。”单飞终于开口,一开口就让众人愕然,甚至巫咸都已色变,他们均未想到,那平日冲和的单飞身处绝境,面对那高高在上的女王,居然还会针尖对麦芒?
女修玉容凝霜,似也有些意外,半晌才道:“你说什么?”她眸中蓦地有杀机闪现。
单飞觉得体内气息全堵,看起来已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但他仍旧昂然道:“我是说,我对女王很是失望!”
他话音未落,夜星沉倏然已到了他近前,与此同时,女修手一挥,许愿神灯早有一点光芒就要射穿了单飞的胸膛。
当!
半空光晕一闪,夜星沉带着单飞飞退丈许,站稳时嘴角有鲜血溢出。
变生肘腋,众人见不过眨眼间,单飞几乎就丢了性命,都是大为心寒,但无论孙策、吕布还是龙树,均已守在单飞身旁。
大明王微有犹豫,终于还是选择立在单飞之后,他在楼兰时曾和夜星沉并肩抵御女修,知道众人眼下唯一的希望就在夜星沉手持的那面东海劳之上。
若没有那面东海劳,夜星沉如何能帮单飞挡住许愿神灯的一击?
可东海劳或许也不过是个水面上的浮草,如今哪怕大明王都已知道,在楼兰的女修并没有用出全力,她不过是撒下诱饵要钓出所有的幕后人物,然后再逼迫单飞进入龙宫天塔。
女修见众人齐聚单飞身旁,眸光更寒,突然道:“孙策、吕布……我让你们进入此间是为了反我?”
吕布少辩,孙策却是毫不犹豫道:“非也。女王让我等进入此间时,曾说我等既然是单飞的朋友,就应该出手助他,而不是杀了单飞!”
女修玉容更冷。
孙策背心发凉,还是坚持道:“女王,事到如今,在下实在佩服女王的神机妙算。”他知道很多时候,人在气头上的针锋相对只能演变成惨案,顾左右言其他绝对是化解矛盾的好方法。
女修虽是女王,可用的是他妹妹的身体,他妹妹和单飞两情相悦,他这个大舅子怎么来算,也不想让两方开战。
神色钦佩,孙策真心道:“在下虽是自诩江东霸王,但对女王究竟如何能进入龙宫天塔,居然还是一无所知,说来也着实惭愧。”
他到如今并非一无所知,而是故意拖延时间,见众人冷然,孙策随即道:“眼下看来,一切要得益于巫咸先生的巧妙安排。”
巫咸淡淡道:“孙策,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孙策心中微沉。
巫咸又道:“但我如今不妨给你解释一下。”
孙策等人微有意外,一时间倒真搞不懂巫咸的打算。
“女王知道这世上若有人能开启龙宫天塔,除了单鹏外,那一定是单飞的。”巫咸不急不缓道:“可惜的是单鹏这个叛徒始终藏首缩尾的不敢面对女王……”
他说到这里时,向女修看了眼,女修玉容冰冷,根本让人看不出内心想着什么。
“但我们又一定要进入龙宫天塔。”巫咸又道。
“为什么?”孙策问了句。
巫咸微微一笑,“如今我们也不必隐瞒什么,当年黄帝能和蚩尤相安无事,龙宫天塔本起着极大的制约作用。我们如果不能掌控龙宫天塔,终究无法进入白狼秘地。”
孙策微有茫然,但还是接下去道:“因此阁下一定要和女王控制了龙宫天塔,这才能剿灭白狼秘地?”
“差不多。”
巫咸淡淡道:“女王自封邺城后,单鹏凭借才能竟能进入龙宫天塔,而且可说是掌控了龙宫天塔的力量,不然以他之能,如何做得出楼兰神庙这般神迹?”
单飞对巫咸这种解释倒是将信将疑,他知道文明的发展除了和世人的智商发展相辅相成外,还要有技术手段的推动。
单鹏能创六甲秘祝,得益于自身的悟性,但要创出楼兰神庙那种地方,看起来的确需要技术支援的。
事实上,黄帝等人若没有坠入云梦泽的宇宙飞船上所携带的科技,恐怕也是无法徒手制造出很多如同神话仙器般的工具。
适才女修一击,他周身难动,本要用流年化解,不想夜星沉帮助他抵挡了一击,他知道夜星沉的好意,更明白孙策是为其拖延时间,如今倒不急于顶撞女修。可他亦知道巫咸不是废话之人,那巫咸此刻究竟又有什么打算?
“我们无法找到单鹏,要掌控龙宫天塔的希望就落在了单飞的身上。”巫咸又道:“女王阅世两千载,对于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情一清二楚。单飞虽不知道远古之秘,但他知晓后,以他的为人,绝不会同意女王的计划……单飞,你说是不是?”
单飞怔了下,随即回道:“我现在站的位置,已经说明了我的决定。”
女修冷哼一声。
巫咸笑意更浓,“女王被单鹏骗过一次,早预料到你单飞可能会和单鹏一样,这才决定还是依仗我来出力。我虽是能力不差,不过终究需要借助你单飞的力量。你们绝不会带我们进入龙宫天塔,既然如此,我就要借助曹棺混了进来,不过夺舍之法也有缺陷,我虽能借曹棺的身体到了龙宫天塔,却难以抵御你们的联手对抗。”
轻轻一叹,巫咸道:“你们可说是这两千年来、我遇到的最难缠的一批人手了。”
众人暗自心寒,心道这两千年来,应该有不少人心怀不同的目的,也要进入白狼秘地,可只怕不等见到鬼门,就已稀里糊涂的死去。
有巫咸在,白狼秘地前就如有个无底洞般,不知道多少人葬命在巫咸的手上。
“为了对付你们,我倒是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巫咸感慨道:“如今你们已知道事实,我用根须夹杂息壤放倒了鬼丰和单飞,又勉强使用归藏术引发你们的恐惧,你们见我神出鬼没、远超你们的认知,想当然的就认为我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巫咸。我就是利用这点,等吕布、孙策进攻的时候,借力攻击夜星沉。但曹棺带不了太多东西,我又没有山海经,时间一久,难免被你们看破虚实。”
夜星沉恨的握拳,“因此你一定要夺得鬼丰手上的许愿神灯?”他这时候才恍然自己当初对战巫咸的时候为何感觉到不妥——巫咸好像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巫咸,甚至出手前还故意喊出“归藏无边,双易连山”的震撼话语,但那只是巫咸的攻心术罢了。
“是啊。”
巫咸吁了口气,“那时候我无能放倒你们,只能说些你们感兴趣的话题来吸引你们注意,我真正的目的是尽快的了然龙宫天塔,然后请女王前来。我巫咸虽不是不久前的巫咸,但女王还是那个女王的。”
众人凛然。
巫咸又道:“但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参破龙宫天塔的玄奥、请女王前来,我还是力有不能。不过幸好得道天助,女王手上有盏许愿神灯,鬼丰手上恰巧也有一盏。”
微微一笑,巫咸道:“你们不解息壤的真意,恐怕也不知道许愿神灯究竟有什么作用。”
众人茫然,在他们看来许愿神灯本如仙家法器般,有着不可思议的功用,但这东西究竟用来做什么的,他们的确不知。
巫咸微笑道:“秦皇镜、和氏璧甚至三香都是黄帝等人当年所创之物,但许愿神灯却是在黄帝之前就已存在。传说中,这本是遨游宇宙的必备之物。宇宙茫茫更过海洋、沙漠,只有许愿神灯在手,才不至于在其中迷失方向。”
许愿神灯是宇宙定位器?
旁人根本不解巫咸所言,单飞却立即想到黄帝等人当年乘坐太空船离开地球、寻找另外适合生存的空间,必须要有宇宙定位系统,不然的确很容易迷失在宇宙中。这种定位器必定有着极强的信号发生,说不定可和人脑的频率响应,这也怪不得他当初在云梦泽想念晨雨,孙尚香会接到他的念头。
也只有这般解释,才能说明巫咸为何要竭力取得许愿神灯——神灯的信号既然能在宇宙间畅行,在龙宫天塔内外呼应自然无碍。两盏神灯响应,女修真正明白龙宫天塔的所在,这才能借力破空而来!
第九百零一章 近在咫尺的重逢
正如单飞所料,巫咸随即道:“我等均知龙宫天塔本和异度空间关系密切,亦知龙宫天塔就应在鬼门之内,偏偏我们始终难定龙宫天塔的方位。”
孙策真的不解道:“龙宫天塔不是一直在那深坑之上?”他记得曾在深坑之上看过单飞,又经单飞带入龙宫天塔,虽不清楚眼下的情况,但他始终认为自己也和单飞般处在那深坑之上。
巫咸摇头道:“不然,这只是世俗的眼界。”
孙策知道巫咸对他的认知很是不屑,但他这时但求拖延时间化解矛盾,倒不介意道:“还请阁下详解。”
巫咸再次摇头道:“我很难向你等详尽解释。”
众人微怔。
巫咸随即又道:“这时候我倒不用再向你们隐瞒什么,实际上,这世上明白这种情况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我哪怕用再多的言语,不明白的人还是不明白。”
龙树突然道:“施主所言的莫非是释迦曾言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吗?”
单飞心中微震,立即道:“三千世界?”
他曾和龙树讨论过释迦的世界观,知道释迦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是另类。释迦说的煞有其事,像是见过他自身所言的各个世界。释迦无法对这些世界详尽解释,因此一言以蔽之的形容为“三千世界”。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无非是三千世界的另外一种认知说法,就是说世间的一花、一叶中也包含着如宇宙般的世界。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是荒诞,现代人对其不以为然,因为从那时候的科学角度来看,这世界的确可以进行无穷分裂,物体由分子构成,分子之下又有原子,一直分解到夸克和胶子诸般粒子……但这些粒子很难称得上是个世界。
但异度空间如果真正的出现,就会完全颠覆了世人的认知!
一个异度空间不就像是一个世界?他单飞能初步开启异度空间,可单鹏已经可以利用异度空间构建楼兰神庙,黄帝、玄女等人不更是采用异度空间构造出龙宫天塔这般神奇之地?
释迦所言的世界,应该不是真正的地理认知,而是对这种异度世界的解释?
单飞虽知眼下情形紧迫,还是不由苦苦思索。
巫咸若有所思的看了龙树一眼,半晌终道:“你能这般理解倒也和真相有些相近。释迦曾从龙宫天塔获得学识,这才能异乎常人的对这个世界进行颠覆的认知,在俗人看来,释迦是异想天开之语,但他说的的确更近这个世界的真意。”
幽幽一叹,巫咸亦有喟然道:“如今的世俗之人只以为这个世界以日月星辰轮转定数,但你单飞自然不是这么认为,这世上本有太多的异度空间。”
单飞微有点头。
“龙宫天塔看似存在那深坑之上,实则却非如此,不然何以这些年来,除了单鹏外,根本无人能自如的出入龙宫天塔?”
巫咸一挥手,众人凛然他的用意时,就听他道:“你等看我这般挥手,定然看不到有什么在我翻掌之间?”
众人微有茫然,夜星沉冷笑道:“也不一定的,说不定有点心毒藏在其中。”
单飞有分苦笑,知道夜星沉是在提醒他警惕。不过他好不容易束缚住根须,方才用力的功夫,根须又是尽数的爆发出来,如今的他身形凝重如负泰山般。知道以女修和巫咸的精明,很难再给他第二次静心的时间,单飞悄然向鬼丰看了眼,心中略有奇怪。
由始至终,鬼丰居然少有言语。单飞知道鬼丰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倒好奇鬼丰如今在想着什么。
巫咸微微一笑,对夜星沉的讽刺不以为意,继续道:“事实却是,在我翻掌之间,其中可能有无尽个世界暗藏。”
众人虽是见过诸多奇异,仍是难信巫咸所言,哪怕龙树那般人物亦是苦苦思索,暗想巫咸所言倒和释迦仿佛,但一样的让人难以理解。
巫咸见状,倒也不过多解释,继续道:“龙宫天塔看似在深坑之上,实则又像在翻掌之间暗藏,加上玄女对黄帝后人多加限制,是以我等始终无法进入。”轻叹一口气,巫咸又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帮女王追寻龙宫天塔所在,却是始终不得其法。如今你们应该知道我的真实用意——让单飞进入龙宫天塔,然后我尾随而至。有许愿神灯的定位,再加上女王苦思两千年的时光,进入龙宫天塔终不再是奢望。”
众人虽多是不解巫咸所言的空间概念,却对巫咸的手段很是了然。知道巫咸说的简单,但其中不知有多少机心暗藏。
孙策强笑道:“恭喜阁下和女王终于得偿所愿。听起来,单飞还是有点儿功劳的?”
巫咸淡然道:“孙策,你猜我为何对你说及这些?”
孙策饶是玲珑心窍,亦是不明所以,终于摇摇头。巫咸凝声道:“我知道你性情豪放,就非拘泥之人。”
“阁下过奖。”孙策试探道:“阁下这么般说的意思……”
“单飞虽得罪了女王,女王却一直没有再出手。”巫咸缓缓道:“以单飞眼下的情况,女王若是出手,十个单飞也是一股脑的死了。”
孙策知道巫咸并非虚言,“因此……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大明王精神振作,一旁叫道:“不错,万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巫咸微微一笑道:“不错,的确可以商量。”目光缓缓的从众人身上掠过,巫咸道:“女王要杀的是要乱世、异形之人……”
吕布一直沉默,闻言握戟之手一紧。前来此间之人均有不同的目的,他吕布却只为了白狼秘地有救治貂蝉之法,他知道帮单飞就是帮自己,因此一直追随单飞行事,一听巫咸这般说,他知道巫咸多半是在针对他。
巫咸盯着大明王道:“阁下当然不想乱世,亦不想成为异形人?”
大明王鼻梁酸楚,眼泪都要流了下来,“阁下实在是在下的知己。事实是——如今西方有妖孽横行,在下前来此间,本是要寻求救世之法。”
他受创连连,眼下终于明白点儿中原人能横行天下的关窍所在——哪怕如巫咸般杀人如麻,但也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
这才是文明的真意啊。
巫咸淡淡道:“阁下既然有这般心怀,哪怕有点三苗的血脉,却不在女王所杀的名单之列。”
大明王如闻大赦,差点跪了下来。
巫咸看着夜星沉又道:“夜宗主是个意外,我说过了,对于意外,我并不介意,阁下似乎没有必要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夜星沉冷哼不语。
巫咸随即望向龙树道:“至于高僧身为身毒僧人,本有济世心怀,高僧若不和女王为难,女王自然不会为难你的。”
龙树很是意外,却还是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他见方才拼得你死我活,本以为不得善了,倒不想巫咸、女修掌控大局后反倒温和起来。但他终究牵挂单飞的安危,不由道:“那单施主呢?”
巫咸没有立即回答,望向孙策道:“阁下虽用了异形香,但终究是无心为之,和蚩尤想法大相径庭。更何况,女王选的孙尚香本是阁下之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念鱼情念水情,只凭这层关系,女王都不想对阁下如何。”
孙策感觉到掌心尽是汗水,也问道:“那单飞呢?”他听巫咸这么说,暗想巫咸这般瓦解人心的方法实在犀利,已方本是穷途末路,巫咸蓦地这般宽大,虽出乎太多人的意料,可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既有生机,谁又想拼命出手?
巫咸终望单飞道:“单飞也有机会。”
单飞眉心微跳,却是沉默。
“单飞,无论如何,你总是单家人。”巫咸沉声道:“但你的所为,已经偏离了对女王效忠的范畴。你不久前执意跟随鬼丰、夜星沉,已在忤逆女王之意,可女王还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最后一个机会?”单飞喃喃道,只感觉到其中杀意无限。
“但这也是最好的一个机会。”巫咸轻声又道:“你一直想和晨雨相见?”
单飞瞬间脸色苍白。
巫咸凝声又道:“女王决定让你和晨雨相见,你们甚至可以一世相守。”
单飞身躯颤抖。
他算准了巫咸给他机会也是给他个深坑,深坑中藏着什么,只有巫咸才知道。但听到巫咸这般说,他还是难忍心情激荡,霍然向女修望去,单飞嗓子都哑道:“真的?”
女修眸中终有复杂之意,半晌才是轻点螓首道:“不错。”
单飞心头剧烈一跳,那一刻只感觉周身血液都空。他知道女修这般人物虽是霸道,但终究亦有自身的底线,她既然这般当众承诺,那她就会比任何人都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你们的条件是?”单飞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空洞。
女修的眸光却如星辰般坚毅执着,声音有如天籁般传来,“只要你杀了鬼丰,协助我们掌控龙宫天塔,过往的一切,我绝不追究。”
众人闻言不由向鬼丰望去,心寒中亦奇怪——为何女修看起来可以赦免此间的所有人,唯独要杀了鬼丰?
鬼丰像死人一样,哪怕听到女修的绝杀令,也如死人般站立在那里并没有声息。
单飞喃喃道:“杀了鬼丰?协助你们掌控龙塔?”
言语虚弱。
流年黯淡。
“不错。”女修凝望着单飞,柔声道:“单飞,这不是太难的事情。你这两年来颠沛流离、出生入死,不就是等着和晨雨相见的一天?只要你应允这两件事情,我立即让你和晨雨相见!”
第九百零二章 单飞的答案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其中莫非有诈?!大明王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不想还能绝境逢生,不由暗替单飞喜欢。
他不是博爱的人,亦不是和单飞惺惺相惜,可他却看出问题的矛盾是在鬼丰、单飞和女修之间,单飞若是有事,巫咸未见得能信守不杀他大明王的承诺。
要谈条件多是因为有好处,没好处的事情,巫咸谈个屁?巫咸从他大明王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在掌握绝对的优势后还能采用怀柔的策略,肯定是因为单飞。
看来真的只有单飞才能破解龙宫天塔之秘?龙宫天塔对女修等人异常重要!
一定是这样,大明王不是傻的,早认定女修、巫咸等人这般做的最终目的。
幸好这不是难以回答的问题,而且还有好处可赚。单飞好像还在找个叫晨雨的女子,这个女子似乎被女修所囚,单飞只要答应,立即能和相爱的人相见。
如果他大明王可以为单飞代言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他早就看鬼丰不顺眼了。偏偏在场诸人,各个都是静寂若死。
单飞脸上的期待一点点的消散,女修玉容上的寒意却是一丝丝的凝结。
许久,单飞才道:“看来龙宫天塔对女王真的很重要。”
女修不语。
单飞又道:“当年黄帝和蚩尤鏖战,不是二人主动休战,而更像是龙宫天塔隔断二人的恩怨。只有掌控龙宫天塔,才能彻底的毁灭白狼秘地,女王这两千年来始终要灭了白狼秘地,为了这个目的,女王看起来真的……真的……”
他说了两个“真的”,却没说下去,突然道:“我知道女王要掌控龙宫天塔的用意,可我却不明白女王为何一定要我杀了鬼丰?”略有停顿,单飞又道:“如今看来,女王和巫咸要杀死鬼丰并不困难?”
“我需要向你解释吗?”女修不带情感道。
单飞蓦地大笑起来,他头一次笑的这般肆无忌惮,笑的涕泪横流、笑的前仰后合、笑的众人心中都颤!
许久,单飞这才艰难的站直了身躯,“女王不需要解释。”他喃喃道:“我对女王本不熟悉,被女修之棺带到此间后,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还有和女王见面的那一天。可我终究还是和女王相遇,是女王将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又如何会对我视而不见?”
神色讽刺,单飞道:“我在邺城见过女王自封邺城的情形,那时的女王看起来实在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我一直心中感慨,有如此伟大心怀的女子,实在是世上罕见。”
顿了片刻,单飞又道:“但这只怕是女王刻意想让我看到的情形?女王那时已决定斩断我和晨雨的一切,但女王还需要借助晨雨让我看到女王‘高尚’的一面?”
女修冷然。
单飞却不放弃道:“当初我和晨雨谈及女修传人宿命的时候,只以为命运反复、无间难测,我却始终不曾想过,女修传人的宿命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女修的传人,就应是女王的傀儡,一定要按照女王的意思去做女王想做的一切!”
抬头向眼前的冰山望去,无惧那冰山散发出刺骨寒意,单飞双眸都红道:“我虽感觉所知不差,还是一直被自己的双眼所欺骗,无论世事如何丑陋,人总是期望美好现实的……可如今的我已然明白,如天上仙子般的女王其实和这世上的权术者没有什么两样,为了达成目的,真的可以……真的可以不择手段!”
一言落,龙宫天塔尽是冰寒。
单飞却是没有僵凝,他终于不再含糊,对视女修双眸冰刀般的寒光,单飞清晰道:“为了达成目的,女王可以用权术之法轻易瓦解对手的阵营;为了达成目的,女王可以冷血的将一切叛逆斩尽杀绝;为了达成目的,女王可以毫不犹豫改变晨雨的人生;为了达成目的,女王就如一切权术者般肆无忌惮的用手段操纵旁人的人生,因此贵霜的阿九才有了那么一个奇怪的梦、韦苏提婆才会按照女王的吩咐引我入宫……”
“够了!”巫咸突然道:“单飞,我们只需要……”
“让他说下去。”女修冷冷道。
单飞喃喃道:“你们只需要一个答案?这很正常,你们只需要一个答案!”哂然的笑,单飞眼中却有泪光道:“我却绝不能只满足一个答案!”
盯着女修,单飞神色痛楚道:“我一直奇怪女王为何会让阿九拥有那么个奇怪的记忆,我一直奇怪女王为何要将我和阿九囚禁在异度空间中,哪怕看着阿九奄奄一息,也是不肯放我们出来?在贵霜王庙、那个像玄女的女子,其实就是女王的,是不是?”
得不到女修的回答,单飞却是坚持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女王决定斩断我和晨雨的一切时,就已安排了这个计划——赋予同样是你传人的阿九一个虚幻却极为真实的记忆,让她认定和我的姻缘,让我认为她就是我一直要找的晨雨,以阿九代替晨雨,然后你再控制阿九,让她劝说我为女王卖命。女王故意在贵霜王庙装作是玄女,所言极具悔意。一个悔恨往事的玄女,劝阿九、单飞转投女王对付白狼秘地,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阿九不是一直很听玄女的话?如果单飞也相信了此事,听从玄女的吩咐,为女王取得龙宫天塔的掌控那不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时候女王得偿所愿,单飞也终于和晨雨相见,看起来不是皆大欢喜?”
目光少有的锐利,单飞尖刻道:“女王真是个天底下最有办法的女人!武力、胁迫、诱惑、憧憬和感情……这世上一切的一切,在女王的眼中,不过都是权术手上的玩物罢了。”
女修冷漠的看着单飞道:“单飞,我眼下可以容忍你的放肆,但不意味着我会一直忍下去!”
言语落,四周冰寒。
大明王倏然发现自己吐气悄然凝霜,骇然想到当初众人对战女修时,女修就曾用此术抽取四周的热量要将众人冻僵。
眼下四周这般寒冷,并非只因为女修的言语冰寒,而是女修已悄然出手!
当初众人还可以逃入鬼门、遁入龙宫天塔躲避的女修追杀,可如今……他们又能逃到哪里?
他们虽知女修已经出手,偏偏没有丝毫办法。
单飞周身冷,胸口却是血热,“女王,我不喜欢动手。玄女说的不错,天涯流年逝水枪,逝水方出人早伤,逝水用出后或许看似解决了问题,却永远不能弥补划出的伤痕。我一直期待你的改变,但这不意味着我会一直期待下去!”
一言落地,众人惊诧,哪怕巫咸神色间都有些异样,讽刺道:“单飞,你不觉得有点不自量力?”
这两千年来,本来从未有人敢这般对女王不敬!
单飞竟像要对女修挑战?
女修也似怔住,随即眸光如同冰山寒芒般刺来,“单飞,你真决定要意气用事?你难道……不知道拒绝的后果?”
单飞心中抽痛,“我知道!”
“因此你要舍弃晨雨?”女修言语悠然,却字字如钉子般钉在单飞的胸口。
“我不会放弃晨雨。”
单飞嗓子都哑道:“当初晨雨在生死关头选择和我同生共死,我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想过和她分开。”
女修玉容微有冰融,语气中少有的轻柔道:“我没有让你做天大的难事,杀了鬼丰……协助我掌控龙宫天塔……之后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杀了鬼丰?”单飞质问道。
女修反倒一怔。
单飞随即道:“我只要协助女王掌控龙宫天塔,之后的事情,我就可以当作和我无关?”
女修想说的正是这点,可望见单飞几欲喷火的眼眸,她终究默然。
“我为何要杀鬼丰?因为我要借此向女王效忠不能反悔?”
单飞怆然反问道:“还是因为我要和晨雨相见?这些理由已经足够?不够的!”单飞毅然摇头。
鬼丰的一张脸本如死人般,那一刻终有了一丝动容。
“我就算真依女王所言见到了晨雨,那时候我应该说些什么?”单飞声音更是响亮,“我无话可说,我甚至无法再面对晨雨!晨雨不喜欢那些变异的老鼠,可她却能和那些异形的老鼠相安无事,她只认为它们可怜,她不想伤害到任何人,甚至不想伤害到别的生灵。可她若知道我为了见她先是染了别人的鲜血,再是帮女王用龙宫天塔屠戮白狼秘地的众多异形人,她只怕希望不要和我重逢!因为晨雨还是以往的晨雨,但单飞已然不是她爱的单飞!”
单飞目光明亮,流年亦是明亮,明亮中带着千古的沧桑。明亮的流年拥抱着单飞,给他绝境的冰寒中最后一丝温暖。
“这世上极为可悲的事情是——很多人能够说出太多情不得已的缘由,然后就认为伤害别人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没有谁可以想当然的伤害别人、攫取别人的性命、操纵别人的人生。人世苦短,我们本做不了太多,但是、我们终究还是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弹指繁华,尽随逝水;沧桑流年,千古永恒。
坚持理想的死,还是自欺欺人的生?
单飞脑海中闪过晨雨的明眸浅笑,抽痛的心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从没有舍弃晨雨,如果一定要舍弃一人的话,他舍弃的只有是自己!
第九百零三章 爱人的选择
“这就是你的答案?”女修握着许愿神灯的纤手白皙的可怕,看起来已如透明的冰一样。
空中凝寒。
众人呼吸都停,他们均知道单飞的答案改变的不但是晨雨和单飞的命运,还会更改在场所有人的命数。
单飞虽感觉如常人般的无力,但仍旧毅然面对那两千年来近乎神一样的女王,“不错,这就是我的答案!”
大明王立退。
除了他之外,众人身躯均绷。
女修凝望单飞良久,终于道:“很好!”
众人真不明白她说的“很好”的意思,可均明白如今生死已到一线。女修突然望向了夜星沉,“刘武,巫咸说的没错,你是个意外,可以不用参与此间的事情。在你的心中,无论龙宫天塔、还是白狼秘地应和你都没什么关系的?”
孙策暗自凛然,他很有谋略,知道如今最后的抵抗之力只剩下夜星沉,女修要是瓦解了夜星沉的斗志,众人可说是一败涂地。
“不错。”夜星沉淡淡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伟大的人物,什么龙宫天塔和白狼秘地的毁灭或存在和我无关。”女修玉容微暖间,夜星沉又道:“可事到如今,难道我能说……单飞和鬼丰也和我无关吗?”
鬼丰的眼中有丝光芒闪过。
单飞倏然觉得这冰冷刺骨的世界上,让人温暖的已不只是流年。
夜星沉无惧女修的冷然,持东海劳未退,反倒上前一步,将单飞亦笼在东海劳的保护中,“这些年来,其实我一直失望的紧。”
本是空洞的双眼终有光辉闪现,夜星沉道:“这些年来,我见过太多说的好听、却蛊惑别人去送死的人物,也见多了权术者迷惑世人的方式。”
吕布始终少言,听到夜星沉这般言语,脑海中不由闪过王允那些朝臣的一帮嘴脸,心中微有厌恶。
董卓让他痛恨,但那些虚伪的朝臣却让他厌恶,虽然他明白蛆虫的人生就是如此,他吕布以前就是蛆虫,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厌倦。
厌倦的事物,为何还要纠缠?
夜星沉哂笑道:“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傻,为何以前要那么真诚的待人?因为等我不再被虚伪的言语障目,放眼望去,才发现这天底下尽是披着风雅的外衣、不如禽兽的人物,黑夜本已让人绝望,更让人绝望的就是那些闪耀的星星也将沉沦。既然如此,盛世也好、乱世也罢、哪怕是灭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吕布闻言意兴阑珊。他和夜星沉本没有什么言语,却不想夜星沉如今所言竟让他心有戚戚然——是啊,尔虞我诈下的这个世界,让人麻木、让人厌倦,再华丽的口号都难以振奋那空洞、伤痕累累的躯壳。
王允的那些激荡人心的言语只能增添他的厌恶。你不做,凭什么要求我去做到?
他吕布就是在那种麻木的绝望下自甘沉沦,甚至在白门楼被勒死前居然有丝解脱之感。
“我已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或许只因为一个仇恨?!”
夜星沉缓缓道:“我本想做个好人,做个让世人敬仰的人物,做个母慈子孝、做个兄弟情深的人物,但一切的一切,在权术算计下都已烟消云散,我失去了做个好人的机会。连我最爱的人,都被我的亲大哥害死,我的亲大哥害死了我最爱的人,还希望我永世不得翻身的恨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极力的鼓吹让人向善,但想做个好人却是那么的艰难?”
吕布惘然。
“我不再想做个好人。”
夜星沉淡然又道:“于是我很快发现,勾心斗角的事情、学起来并不是那么困难,最困难的反倒是——你必须要先学会欺骗自己的良心,你也根本不需要那奢侈的情感,你要适应将伤害别人的事情当作理所当然,并能毫无愧疚。单飞适才说的不错,这世上极可悲的事情是——很多人为了自身的欲望伤害别人后,总能找出太多情不得已的缘由。慢慢的,他们在自我欺骗下,就会认为伤害别人是人间‘正道’,他们会喊着‘高尚’的口号去伤害别人,而且还让人觉得他们极为的伟大,这让他们很是自鸣得意。他们甚至只因为一个念头,都会认为别人碍眼,然后想方设法的除去那些碍眼之人。渐渐的,世人就在各种自欺欺人的理由下麻醉下去,一直到死的那一天。”
笑容讽刺,夜星沉又道:“我只是泯灭了良心,不再付出情感,再无视那些惨痛的哀嚎,很快就得到于阗王之位、掌控了冥数,可我仍旧很是厌倦,因为我不知道为何遇到的尽是口是心非之人。哪怕云梦的楚威,我都很是鄙视,他逼死了自己的亲儿子,却想当然认为是别人害死了他的儿子。他武功再高能如何,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罢了。”
顿了片刻,缓缓向鬼丰和单飞望去,夜星沉道:“鬼丰和单飞是两个不同的人,但他们都不是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人。”
目光终暖,夜星沉一字字道:“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看我,但我却觉得单飞很傻,他真的很傻,比当年的那个刘武还要傻!他太真诚,他对世上一切的不平都不肯苟且,他不肯将世人视为‘情非得已’的伤害当作理所当然。他明明知道苟且可以活得更轻松,可他不肯麻木无知的活下去,而是选择了艰难的路数。”
单飞目光亦暖。
“偏偏那么傻的人却让我不再厌倦。”夜星沉凝望着冷然的女修、萧杀的巫咸,“人一生下来就是走在死路上的,不过麻木的死和清醒的死还是大有区别。我知道女王一言千金,我也明白苟且可以活下去,可惜的是,我也厌倦了苟且!既然厌倦,选择另外一条道路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再说下去,但他的行动已说明了一切。
手持东海劳挡在众人最前!
吕布心中激荡,毫不犹豫的立在夜星沉身后、单飞之旁。由始至终,他没有和夜星沉说上一句话,但夜星沉的每句话偏偏能震撼他的心间——他亦厌倦,直到楼兰一战时,面对那些手下尊敬、而非畏惧的目光时,他才不再厌倦。原来在他心底,那个意气风发、没有手刃丁原的少年,才是他的期待。
既然厌倦,选择另外的道路不就是理所当然?!
他不知道未来何在,但他不再茫然,因为他终于知道如何面对貂蝉的期待——朝着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哪怕荆棘遍布。
女修眸光更冷,无视龙树无声无息的守在单飞的身旁,忽略了极为期待的看着她的大明王,最后看向了孙策。
“孙策……”
“女王。”孙策犹豫道:“我一直不想让你和单飞交手……”
女修眸光冰冷,她阅人无数,自然听得出孙策的言下之意,她已知道孙策要说什么。
“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但在我眼中,你也是我的亲妹子孙尚香。”孙策轻叹道:“孙策一生纵横杀戮,难言对错,直到近来才明白亲情的可贵。可惜的是,我仍然和亲人聚少离多,尚香在云梦泽和我告别的时候,曾对我说过,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和我一直都是亲人、至亲的人。她亦早当单飞是她的亲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单飞目光晶莹。
别人看不到孙策的神情,却听得出他言语的唏嘘,“离开云梦泽时,她对我说,她恐怕陷入了宿命的轮转,却还是希望去做些对单飞有帮助的事情。”
转向单飞的方向,孙策道:“她说不想再成为你的拖累。”
“我从来……”单飞声有凝滞。
“你从来不觉得这是拖累,但你应该知道她是个好强的人……”孙策感喟道:“她也是坚强的女子,从不肯当着人前流泪,但她离别前却流泪对我说……至亲的人,本不应该互相伤害。可如果有一天,真的情非得已,她真的要和你单飞对决的时候,她请我……请我……”
他说话间缓缓转向女修,声音微有暗哑道:“她请我站在单飞的那一边。”
单飞鼻梁酸涩,他一直难解孙尚香的真正情意,直到此刻才领悟那若有情、若有意的眼波中蕴藏着怎样的似海关爱。
孙策脚步横移,已立在单飞身旁不远,“我虽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但我希望能完成尚香的心愿。”他亦不用多言,因为他的选择已经证明了一切。
龙树双掌合十,神色间唏嘘不已。
女修冷酷的玉容上却满是萧杀之意,“很好,很好。你们既然想死在一起,我就成全你们!”
话语落,女修出手!
等等,你们怎么都不问问我的选择?大明王暗自叫苦,却已凝力准备挨打,他知道所有人的希望都在夜星沉手中的东海劳上,亦知道众人要合力承担起女修的一击。
不止女修的一击,而是女修和巫咸的合击!
女修手一挥,手中的许愿神灯有光华射出,蓦地和巫咸的另一盏神灯连成一线,随即那一线合出、正中东海劳之上。
夜星沉只觉得有如泰山压顶的巨力袭来,他才要抵抗,那力道瞬间变压为引,夜星沉吐血,手中的东海劳却已飞到了半空中。
众人大惊失色,他们虽知双灯合并必定威力无穷,却做梦也没想到过,只用一招,东海劳就被女修和巫咸联手夺去!
第九百零四章 内观
东海劳本是众人最后的依靠!
众人均知,哪怕已方的武功再是高明,但在黄帝等人的神通下,依旧难形成有效的抵抗,夜星沉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手持东海劳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和女修曾经交手,那一次他已经全然处于下风,这一次虽凝聚了更多人的力量,但能撑多久,他也是心中没底。
没底的事情,他还是要坚持做下去。若是胜券在握,那还打个什么?以强凌弱的事情,那本是懦夫所为。
他夜星沉厌恶刘启所为,自然不肯重蹈刘启的做法。可女修、巫咸显然考虑到太多的可能,亦对东海劳有备而来。两盏许愿神灯合力的威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而神灯力道变幻的巧妙,更让夜星沉措手不及。
由泰山压顶到龙卷狂吸,夜星沉饶是绝顶高手,亦是难以抵抗这般奇诡突兀的力道,眼睁睁看着东海劳离手而去,夜星沉毫不犹豫顿足。
东海劳如飞。
夜星沉却虚。
他不过一顿足间,虽不能如巫咸般神出鬼没般幻化在空间内,但整个人却如流光虚雾般追上了东海劳,竟在刹那间又将东海劳持在手中。
大虚空!
生死关头,全力以赴的施展大虚空之术重掌东海劳的刹那,夜星沉脸色却变——女修、巫咸的双灯再合,又是一道白光向本在东海劳之后的众人轰来!
黄帝之后,蚩尤虽逝,但蚩尤所造成的影响仍在。女修能以一己之力镇压无敌的僵尸、诡异的魑魅魍魉,本是因为有着世上无双的手段。
巫咸虽为女修的护卫,但从女修自封邺城、单鹏潜世后的两千年,显然是对抗异形者的主力。
女修、巫咸哪个均是极具眼界和手段,如今眼见众人齐心,这二人并不废话,出手先夺东海劳,再要毁了东海劳内众人的防御,这本是声东击西、釜底抽薪的手段。
东海劳去,众人无从抵抗。
众人灭,手持东海劳的夜星沉孤军奋战又是何足为虑?
女修、巫咸联手多年,彼此间对如何斩杀敌手的手段早就了如指掌,他们联手一击轰的虽是众人,但力量却击中在鬼丰、吕布身上!
吕布虽是少言,但是单飞坚定的追随者,而且吕布是异形王者,实力绝不容小窥,斩杀吕布当绝后患;鬼丰却是极为诡异之人,女修和巫咸二人早对鬼丰的身份有所推测,如今图穷匕见,下手再不留什么情面。
夜星沉怒眦欲裂,再想救援却已鞭长莫及。
单飞神色突转决绝,上前双手掐诀……
兜!
他字诀一出,众人脸色均变。
六甲秘祝实有参透天地造化之能,众人虽不会六甲秘祝,但均见过单飞曾用“兜、天”之诀抗住巫咸的幻术。
天亦可兜,不过一字之间!
单飞“兜”字决出,谁都知道他要将女修、巫咸联手的一击接下来,可单飞已被根须所困,实力本看似和常人无异,这般作为……
女修眸中微有犹豫,巫咸眼中却现狠辣之意。
事转一念间。
众人才待拼死上前时,前方大亮、流年亦亮,有七彩的光芒竟将众人挡在单飞之后。
时空似凝。
那本是毁天灭地的双灯一击倏然集在单飞的双手之间,凝顿!
你在找死!
巫咸低喝中,手中灯转,带动女修手上的神灯奇异的一旋,两盏神灯凝结的光芒瞬间亮得过夏日炎炎的骄阳。
单飞的五官倏然溢血,可他仍能喝道:“万物并作,吾以观起!”话才起,流年顿时亮如虹光,单飞周身亦是光芒大作!
七彩的光芒将单飞照的几乎和透明人一样。
有无数丝丝缕缕的东西瞬间从单飞手臂、脚下、甚至从他的脸庞、耳中冒了出来。
刹那有古树参天!
单飞倏然像化作古树的模样,巍巍峨峨的挡在众人之前。
神仙?妖怪?大明王看的目瞪口呆,不但是他,众人乍看单飞的这般异相,亦是目瞪口呆。
单飞决定冒险一搏。
他心中一直还有期待,认定和女修还有商量的余地,因此得知单鹏一事后,他才决定和鬼丰、夜星沉联手去找白狼秘地的真相。
毁灭绝非解决问题的方式,华夏数千年来,繁枯反复,哪一次毁灭能真正的解决问题?他立志要找源头所在,他希望女修能给他时间。可他随即发现马未来说的不错——他需要放下那可怜的逃避幻想,选择坚强的面对那不可知的未来!
一直是女修操纵的一切!
他已不能指望女修来化解这些问题,如果他寄希望在女修,这就和他将希望寄托在独裁者身上去改变一样,这数千年来,这般期待哪有成功?他不能帮女修夺取龙宫天塔,但需要自己真正去了解龙宫天塔。
女修掌控龙宫天塔只能带来毁灭,他需要扭转这个局面,而他的希望看起来就在龙宫天塔上。
可他眼下必须先要打破根须的束缚!
他本以“万物芸芸、吾以观复”之法逆转根须,可逆生长绝不容易,假以时日,他说不定能做到这点,可眼下的他却根本没有时间。
如果不能逆归,那他还有什么办法破解根须之困?他在留意局面时,苦苦思索这个问题,直到等女修、巫咸联手合击鬼丰时,他蓦然想到——如果根须真能困得住鬼丰和他单飞,女修何必急于杀了鬼丰、了结这个麻烦?
根须本无害!
这只是个困局,却非绝境!
念头不过一闪间,单飞随即想到——流年可以加速缘起!
当初在云梦泽中,他曾经做个改变,马未来帮他加快了改变。如今他被根须所困,既然不能逆归,那他加速根须的生长会是什么结局?
或许他会无碍,或许他会立即死去?
他脑海中闪过晨雨鼓励的眸光,却已毅然挡在了众人的面前——他没有舍弃晨雨,若是真需要舍弃一个话,他宁愿舍弃的是自己。
万物并作,吾以观起!
老子对世人说过“万物并作、吾以观复”,老子和释迦般,采用不同的方式向世人阐明了生命的真谛,但老子没有太过解释生命如何兴盛。或许老子知道复命难被理解,但世上红尘繁华不过如花开花落、春风秋雨般,虽看似别样纷呈,实则没什么相同,只要有心之人仔细甄别即可明了。
复、起本是相反的操作,他单飞要加快根须的生长,就需要更多的能量。许愿神灯的攻击本是一种能量的凝结,天地万物生长不都需要能量的支持?
在他单飞那个年代,多种能量之间的转换很是繁琐低效,但黄帝等人,不用烧炭、挖石油,只是简单汲取天地间的能量,各种器物过了数千年后仍能发挥出极强的效用,而且多个事实已证明,玄女所创的流年可以进行能量转化。
他内息本已凝结,运用不灵,勉强使用出了六甲秘祝,却已无有以往的利落,眼下的他只能借用流年,将对方的攻击化作根须生长的力量,进而破解眼下的困顿!
这本是极为疯狂的一个念头,此时此刻,他却是再没有别的选择,知道流年能吸引各种各样的力量,亦知道女修和巫咸合击的恐怖,他采用“兜”字诀替众人拦住双灯合击后毫不迟疑,瞬间转“虚”将周身溶于流年中。
现相缘起无明起,体性皆空我执空!
缘起性空本是无二无别……
按照释迦所言,人可化空,空中无碍,他若真能变成虚空般的存在,那世上本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伤害他,眼下的他虽不能真正的化空,但却可用观空之意消融对方的攻击。
一切竟如他所料,在神灯能量狂涌之际,他兜、虚一转,所有的能量尽数被他牵引涌入到流年之内。
他那一刻绝非实体,身躯更像是个能量通道。
变化不过一瞬,下一刻的光景,流年倏然将能量尽数反转入他的体内,然后他就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到了一个奇怪、但真实的自己!
谁能看得到自己?很少有人能够看得到自己!哪怕单飞那个年代,有了各种自拍、美颜,但并没有谁能如单飞这般真正的看到自己。
世人看到的最多只是自己的一层皮!
单飞却是真切的看到了自己,他看到的绝非自己的那层皮,他看到一个由星星点点组成的自己。那个单飞不是由毛发骨血组成,而是由无数闪亮的光点合成。
他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有极强闪亮的光点串联成线,遍布他的手脚躯体和头颅。
是经络!
他不过一刹间,就认出那些光亮闪线竟极其吻合奇经八脉的运行路线,原来早有人如他这般看到过人体的内部结构,这才能传下那数千年来瑰丽神奇的经络学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观?
若非真有这种内观?现代科学勉强才能验证的经络,黄帝、神农等人却是如何能异常精准的知晓此中玄奥?
念头不过一转,单飞随即发现体内所有的光点外缠着丝丝缕缕的灰线,当他涌起“观起”之念时,那些光点和流年传来的光芒响应,倏然如星芒般变亮,尽数将光华注入缠结他经络的那些灰线之上。
灰线蓦地以千百倍的速度暴涨,刹那就凝聚成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将他凝立当场,但在下一刻的功夫,随着许愿神灯光芒急剧的增强,那苍天古树也抵挡不住流年不断灌注的能量,瞬间爆裂成为星尘点点。
众人就看到一种极为奇异的现象,一棵参天大树瞬间从单飞体内长出,将单飞囚禁其中,但不过刹那光阴,有七彩虹光从单飞体内涌出,成光罩外扩。
古树灭,单飞瞬间分解,但不过弹指间,单飞已放声长啸闪现在半空之上,那一刻如青龙行空般、叱咤夭矫!
第九百零五章 借尸还魂
单飞先是吃力的抵抗女修和巫咸合击,但不过是刹那之间,又被苍郁的古树所困,可在眨眼的光景,古树不见,单飞亦是不见。
一切如幻。
众人甚至分不清自己所见是真是幻时,单飞已然夭矫如龙般纵越天际,不过刹那光阴,他已然空中闪挪到了巫咸面前,伸手向巫咸手上的许愿神灯抓去!
夜星沉一进一退间,早回防在众人身前。眼看单飞转守为攻,居然要硬夺巫咸手中的许愿神灯,夜星沉也是不由心头狂跳。
单飞恁地有这般胆量?
不要说这两千年来,巫咸一直是挡在异形人面前无情的铁闸,就说近日来,巫咸诸多妙算将众人摆弄在手掌之中,可见此人的实力本是深邃难测。
单飞能够破除根须所困已是奇迹,他如何敢要虎口拔牙,竟对巫咸下手?
更何况,巫咸身旁还有个女修。
单飞却是不理许多,古树灭,他瞬间如古树般爆裂融空,但爆裂融空不过一瞬,他感觉自己仍然存在天地之间。
释迦常言无我我执,老子明言无身无患,这般言语本是极为的玄奥,世人多是听过就算,他单飞那一刻却是真正明白释迦、老子所言的真意。
释迦是说——无我为空,空同自然!天地万物本源无我,只是因缘和合才组成诸多奇妙的世界!
老子所言和释迦本是异曲同工之意——吾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他单飞被根须所困,若要无患,必除自身。
八百年前,这一在身毒、一在中原的两个顶尖睿智的人物居然会有这般惊人相似的认知,只因为他们同时受到龙宫天塔的启迪,真正的认识到性空缘起的奥秘。
他单飞未被神灯一击所伤,反借神灯的能量加速根须的枯荣灭寂,那一刻的他已接近天地自然之道的本源。
本源无我无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经文如流水般划过他的脑海,他单飞虽非无身,但去除根须束缚之法却让他前所未有的融入了天地间。
不过空中一步,他就已到了巫咸面前伸手抓住神灯,自然而然。
巫咸色变。
别人看到的只是单飞空中腾挪的迅雷不及掩耳,他却看出单飞举手投足间竟已突破了空间的束缚!
只有对空间达到极深认知的人,才能做到这点。
单飞以往不过是利用六甲秘祝才能接触到空间的玄秘,他如何能这快领悟到空间的真正玄妙?
巫咸松手倒退,神灯已到单飞的手上。
单飞微怔,他蓦然触及天地之妙,一时间但觉得事无不可为,巫咸神出鬼没的身法在他眼中已非神奇的不能理解——巫咸亦是证悟了融空化空之道,这才能如鬼魅般闪现在众人身边。
可曹棺毕竟不是武功高手。
他单飞知道巫咸的弱处——巫咸借用的是曹棺的身体,所为已至曹棺的极限,最紧要的一点是,巫咸利用曹棺得入龙宫天塔,手上并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工具!不然巫咸也不会诈迫众人,极力要夺得许愿神灯等女修前来。
没有黄帝器物、又初用曹棺身躯的巫咸,实力本和往昔不能同日而语。
许愿神灯本是极具威力,两盏合并更有不可思议之能,他单飞若破困局,当要弱化巫咸和女修的联手之力。
可他却没想到巫咸这快的就放弃了神灯。
神灯在手,单飞并没有丝毫的喜意,夜星沉等人已然齐叫道:“小心!”早在他们呼喝之前,有月起。
月如新月。
新月眉弯如同伊人的哀愁,吹得落花,也能吹得血落!
单飞并未转身,却已感觉到那朦胧的新月要将他湮灭在乱山黄昏、沧桑古道。
新月刀出。
刀是孙尚香的刀,出刀的人却是女修!当年孙尚香纵横江东难逢敌手,靠的不是大哥、三哥,而是锦弓新月。
新月到了女修的手上,亮光弱,威力却是丝毫不弱,甚至可说强过更多。
那一刻,单飞如置身千古明月相思中、一时间但觉空中寂寥,他已分不清哪里是刀,哪里是月。
众人亦是如此,他们只见月光却不见刀光。但他们均知,月光笼罩下的单飞,转瞬就要喋血当场。
单飞闭眼。
出掌。
他双掌一合间,竟然在漫天的月色中夹住了那弯弯的新月。女修纤眉微挑,带着那么一丝的惊愕。
她想不到单飞能接下来这一刀,刀虽是新月,但刀法已非新月刀法,她女修融月意于刀中、托刀锋于月影,此已非武功,而是更近幻术,单飞如何能这快的分辨出杀招所在?
单飞却了然自己如何能接得住女修的一刀,他闭眼后瞬间无执无我,却在最为空灵之境感觉到杀意所在。
幻术杀不了人,真正能伤他的还是那把新月刀!
他无视幻影,只对杀意出招。
合掌夹刀,单飞转瞬间右手急探,已要扼住伊人纤纤的手腕。孙策不想女修和他交手,他何尝想和女修动手?
他胜了能如何?他根本不忍伤了伊人一丝一毫。
新月长鸣,倏然回缩曲卷,正划向单飞的五指,并无丝毫情意。单飞吐气间,五指连弹,正中新月无锋之侧。
他随招化招,所凭绝非定势,而是借融空后所得的空灵之感。那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敏锐,新月幻化若影,但他却对新月刀的招式看的层次分明。
女修玉容如冰,红唇轻动道:“合!”她右手出刀,瞬间起落,左手的许愿神灯倏然大亮,那一刻竟如骄阳般刺眼。
单飞立即闭眼,他刹那间凭直觉连接女修的七刀,但觉手掌一震,许愿神灯已离手破空而去,转瞬落在女修之手。
众人色变。
单飞心惊,他虽在拼斗中不落下风,但终究不如女修对神灯的掌控自如,但觉得左手大震间,神灯已然离手而去,等他蓦地想重新夺回神灯时,倏然止步。
女修不见,巫咸亦不见。他能见的只是星辰大海。
星辰璀璨。
大海无边!
单飞和女修虽过了数招,但实则快愈闪电,孙策看得惊心动魄,却苦于无法插手。他不想妹子有事,可更关切单飞的安危,因为他知道女修极可能杀了单飞,单飞却是不忍伤了女修,这本不是公平之战!
蓦地见到巫咸和女修化空消散,而单飞立在原地凝而不动,孙策紧张道:“单飞怎么了?”他何尝不知眼下除了局中人外,无人能解答他的问题,但此时此刻,他除了发问,实在不知该做什么。
夜星沉紧握东海劳,让东海劳散发的光芒将众人笼在其中。他眼下能做的只是尽力卫护众人的安全,听孙策询问,夜星沉道:“单飞只怕坠入了幻境——女修、巫咸联手布下的幻境!”
“那……”孙策硬生生的将“怎么办”几字咽了回去。
夜星沉回头望向鬼丰道:“鬼丰,你还活着?你若只有这点招数,未免太让人失望!”
从女修到来后,鬼丰始终如木头般僵凝,夜星沉知道鬼丰中了根须,亦明白他这般无语多是自顾不暇,可如今单飞被幻境所困,他们根本无能为力,若鬼丰始终不出手,就只能任由单飞孤军奋战。
鬼丰还有后招!夜星沉并非是幻想,而是知道若非如此,女修也不会要联手巫咸想先杀了鬼丰!
看起来女修和巫咸竟对鬼丰有所忌惮。
有青丝已蔓延到鬼丰俊美的脸庞上,让他的一张脸看起来很是渗人。
众人见到都是骇异,他们看过单飞幻树破树的场面,暗想根须听起来虽是无害,但任由根须蔓延下去,鬼丰若是无法破解,难道会变成树木不成?
“我有破解根须之法。”鬼丰声音微弱道。
“那你还等什么?等单飞和我们都倒下吗?”情形危机,夜星沉忍不住喝道。
鬼丰立即道:“我从前亦不知道有什么根须囚困之法,我是才想到这个方法。”
“看起来你比单飞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夜星沉冷笑道。
鬼丰倒不介意,“他破解根须之困的手段很是高明,我的确不能如他般做到无执无我。”
龙树插言道:“本僧今日见到单施主的神通,才知释迦所言真为至理明言。”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谈佛法?大明王暗自焦虑,急道:“那你如何破除根须之困?”
“看起来大明王想要助我?”鬼丰突然道。
大明王一怔,随即讪讪道:“我如何有本事帮助你呢?”他说到这里有些没趣。他本是西方的显赫人物,到了西域本要扬名万里,甚至想要借机弘扬拜火教的教法,哪里想到在这帮人面前,他根本不足一哂,反倒接连被人教训了几番。
“大明王此言差矣。”鬼丰低声道:“如今,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亦只有你,才能帮我等解困破局。”
不但大明王讶然,众人亦是讶异,他们自是知道大明王的斤两,可亦知道鬼丰此刻绝非在开玩笑。
大明王意外中有丝欢喜,“如果力所能及,要我帮忙自是可以。”他没说的是,要是要我命的事情,麻烦你不要说出口来。
鬼丰立即道:“你知道我是个奇怪的人,身躯中藏着很多人?”他说的奇怪,大明王竟神奇的明白过来,失声道:“你难道要占用我的身体?”
众人色变间,夜星沉立即道:“你鬼丰无法破解根须之困,但根须本如树根般,有依托才会存长,你必须要舍弃姜岐的身体,这才能脱离根须的困扰,根须会随姜岐逝去而死,困扰自解,可你亦会死,你必须选中个身体才能继续活下去?”
第九百零六章 有原则的交换
大明王听夜星沉说完,不由脸色惨白,他不是傻的,那时立即想到单飞曾经这么说过鬼丰——你不是杨阿若,你也不是姜岐,你只是在他们临死前找上了他们,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死了。
鬼丰要借用他大明王的身体,那他大明王就要死?
“阁下真的说笑了。”大明王说话间微有后退。他既不敢脱离东海劳的保护,却也不敢靠近鬼丰。
“我没有说笑。”鬼丰慎重道:“大明王,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
大明王竖掌胸前,凛然道:“我若说我不愿呢?”这种时候,他知道众人是在一条船上的,的确有意帮手,但帮手那是有底线的。真要拿性命做代价,他如何肯干?
鬼丰摇头道:“你莫要紧张,你若是不愿,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强求你的。”
大明王只怕其中有诈,警惕之意不减。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夜星沉缓缓问道。
鬼丰苦涩摇头,“单飞天纵奇才,他忍受痛苦加速根须缘起的方法,我根本无法做到,再说我也没有流年。”
孙策突然道:“若真依你之法,你活下来,会帮单飞扭转局面?”
鬼丰看了孙策一眼,“我已知道女修、巫咸的弱点。”
“什么弱点?”众人齐声道。
“他们的弱点就是夺舍的弱点。”鬼丰立即道:“这里之人,只有我最清楚夺舍一术,亦明白夺舍的问题所在。”
那是自然。众人均想,这几百年,你不知道运用了多少次夺舍之法,谁会比你熟悉呢?
“要入龙宫天塔,巫咸本有三个人选,他为何不选强悍的吕布和孙策,却选中了曹棺?”鬼丰急快道。
众人凝神思索。
孙策沉吟道:“就是因为曹棺……武力最弱?”
“不错。”鬼丰应道:“曹棺不但武力弱,身子亦差,你等均应知道神气元足就不容易被外邪所伤,夺舍也可说是一种外邪,使用夺舍之法的人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占据对方的躯体才能运行此术,不然会遭受术之人的反噬。曹棺身弱则神弱,再加上受创连连,极易受到巫咸的控制。”
略有停顿,鬼丰补充道:“这也是他没有选中你孙策和吕布的缘由。”
“他怕一不小心会被我等反击,反倒泄漏了他的计划?”孙策醒悟道,他随即想到关心的一个问题,“这也是女修为何要选女婴定为传人的原因,婴儿本没什么意志,容易被女修全然掌控?”
鬼丰赞道:“阁下举一反三,也是大才。”
孙策随即道:“因此阁下要占据别人身躯的时候,就要和对方进行协商,只有心甘情愿愿意和你交换的人,你才有成功夺舍的把握?”
众人均想,这么看来,鬼丰夺舍之术要比巫咸、女修要弱,女修和巫咸何尝和别人进行商量?
鬼丰看出众人的怀疑之意,摇头道:“并非完全是这样。夺舍人以神魂占据对方的躯体后,并不能立即适应。”
那是自然,你换个新家可能都睡不习惯,换个身体能立即适应就见鬼了。众人这般想时,鬼丰又道:“要发挥夺舍人以往的威力,必须要被夺躯体那人极为配合夺舍人的意愿,若是被夺那人天资极佳,那自是更好。女修选中了晨雨、后来她虽将晨雨转为孙尚香,却仍旧选择借用孙尚香的身躯前来,因为孙尚香能发挥女修最大的威力。”
众人闻言不由向单飞的方向望去,暗想这般威力的女修,单飞如何应对?
单飞仍旧凝立当场,神情极为凝重。
众人根本看不到他周边有任何异景,却见单飞十指如魔术般的变化,周遭竟不时有火光明耀。
“单飞支持不了多久的。”夜星沉紧张道。
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但知道女修、巫咸如今正在全力对付单飞。这天底下有谁能面对女修和巫咸还能不败?
“可除了我,没有哪个再能帮他。”鬼丰凝重道:“巫咸的幻术本是极为玄奥,再加上女修、许愿神灯的诸多压力,我等虽不知单飞眼下的境况,但单飞一不留意,定是万劫不复。”
众人心中紧张。
孙策突然道:“巫咸是强占曹棺的身躯,如今尚缺磨合,根本不能有昔日的威力,单飞看出这点,因此才会对其出手夺灯?我若是心甘情愿让你夺我身躯而生的话……你应该能……”
“我不能用你的身躯。”鬼丰摇头道。
孙策一怔,不等发问时,吕布已道:“那你用我的身躯如何?”
众人怔住,他们多知吕布的为人,对其竟能舍身而出实在很是意外。
大明王暗自赧然。
鬼丰目露感动,喟然道:“单飞实在是很有本事,你们答应助我,只是因为要帮他。这世上除了单飞,又有哪个能让吕布、孙策不惜性命的相救?”
众人向场上的单飞看了眼,多是心想——单飞挺身而出为众人挡住致命的攻击,如今仍在苦苦鏖战,稍有良心之人都不忍看他孤军奋战,更何况我等和他关系匪浅。
“但我不能占用你等的身躯。”鬼丰叹息道:“你等均已用过异形香,孙策更是用了长生香,这两香极为玄奇,对夺舍后的身体会引发何等变化,目前我并不知晓。我不能行这般没有把握的事情。”
“阿弥陀佛。”龙树双掌合十道:“本僧倒未用过三香。施主若是觉得可行,倒尽可拿去本僧的臭皮囊。”
鬼丰钦佩的看着龙树,还是摇头道:“高僧这时候挺身而出倒让我很是佩服,但我做事是有原则的,我必须要立志替被夺舍那人完成心愿才能夺取对方的躯体,高僧的心愿定是弘扬释迦的佛法?”
“不错。”
龙树微笑道:“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本僧得见华严经、再见单飞施主对性空缘起的展现,已知释迦所言句句真意,本僧追寻释迦行迹多年,此行已是不虚,施主若取了本僧的臭皮囊,能为本僧弘扬释迦的佛法普渡众生,本僧倒是喜出望外。”
“我不会弘扬释迦的佛法,亦没有普渡众生之愿。”鬼丰叹息道:“龙树高僧,你的愿望听起来简单,但实行起来却是极为艰难。”
大明王干咳道:“你其实可以……其实可以……”他见众人望来,脸色发红。他倒不是突发豪情的想让鬼丰借用他的身躯,而是想让鬼丰先取得龙树之体再说,至于什么弘扬佛法、普渡众生一事,谁会当真呢?
鬼丰看出大明王所想,轻叹道:“我不能欺骗龙树高僧。夺舍本是极为考验精神一事,非拥有强大意志之人不能实施。女修冷酷、巫咸无情,他们均能将自身的意志贯彻无误,这才能压制被夺之人的意志,这和权术之人的冷血镇压世人为其卖命本无两样。我不希望和他们那般,就只能凭诚信换体,我若是怀着尔虞我诈之心,自身的精神又如何能掌控被夺之人的身躯?”
龙树亦叹道:“善哉。施主所言倒和佛法所言无二,佛法有云,信之一道本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法。要行菩萨道,必要有坚定的普渡众生之愿才可。施主虽说不想普渡众生,但行事亦是有着极为坚定的信念。”
“夜宗主本是这里的支柱,我若夺其体,一来不能弥补我方失去他的弱处,二来……”鬼丰感慨道:“我替杨阿若完成心愿已是极为头疼,实在不知如何去完成夜宗主的心愿。更何况……”
他没有说下去,众人却是了然,夜星沉虽是没说,但只要有心之人,如何不知道夜星沉一定要做的事情?可夜星沉回转属于自己的时空一事已像是海市蜃楼,鬼丰更不要说完成夜星沉的心愿。
“因此我算来算去……”鬼丰望向了大明王。
你们一定要我死,也不用找出这多牵强的借口。大明王脸色苍白,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
吕布一声怒吼,出手已拎起大明王喝道:“单飞若是有事,大伙一块都死。你能有机会去死,为何这般推三阻四……”
他的愿望就是救活貂蝉,若是鬼丰能帮他达成心愿,他如何会不心甘情愿的去死?眼见单飞的形势益发的危机,他再也难耐暴躁的脾气。
大明王虽是西方的绝顶高手,但一来有伤在身,二来吕布实在强悍,他在吕布手下全然没有还击之力。
“吕布。”鬼丰忙道:“我们必须要他心甘情愿才行。大明王,我知道你要找三香,我可以帮你取得三香。”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大明王几乎要哭了出来,哑声道:“我……我不行的。”他是有诸多心愿,三香亦可说是他极为渴切得到的东西,但有三香总得有命使用才行,他死了那取得三香又有什么意义?
他话音未落,夜星沉突然叫道:“不好!”
众人凛然,霍然向单飞的方向望去,就见到单飞再无伊始的龙腾矫健,双臂如凝山岳般……
空中蓦地大亮。
女修、巫咸同时空中闪现,二人各持许愿神灯,均是神情萧肃,似已将单飞当作同等的对手对待。
双灯明耀如日,瞬间突分化成九日环绕着单飞。
女修娇躯翩翩,已在单飞闭目间欺身到单飞的身前。巫咸在光分九日间,闪身到了东海劳之前,出手!
夜星沉早就凝神以待,同时心头急颤。他不是震撼巫咸出手的奇诡,而是因为女修到了单飞面前所做的举动。
女修出刀。
新月如钩,斩不断相思的眉头,却是决绝的刺向女修自身的胸口!
第九百零七章 孙尚香的约定
女修有诈!
夜星沉一见女修这般,立即意识到女修和巫咸二人竟似奈何不了单飞,二人这才分兵而战——巫咸来收拾众人,女修却要对付单飞,他们不见得要杀了单飞,因为女修从未放弃控制龙宫天塔的念头。可女修已知无法顺利拿下单飞,这才用自伤之法要乱单飞的心神!
女修伤的是孙尚香的身体!
单飞如何肯让?
但单飞能独战女修和巫咸的联手已是少有的奇迹,他如今又要救下孙尚香,那简直是绝无可能之事。
夜星沉一眼就看穿了女修的算计,奈何却根本没有破解之法,他也无暇去管单飞,因为在巫咸冲来之际,有山岳已然浮现在半空之上,他再也看不到单飞,看到的只是日月当空下的山重水复!
真正的山海经!
巫咸已从女修手上取回了山海经。
单飞心中抽紧。
他不想自己竟能独抗女修和巫咸的进攻,女修、巫咸隐,他周围的境况立转,苍茫的大海中,有星辰璀璨。
海幻星亦幻。
若是以往的他,那一刻必定迷失其中,但他自到这个世界后多经心志的磨砺、再经龙宫天塔的幻境考验、又得马未来和龙树的指点,最重要的他有了自身对这个世界独特的悟性,立即意识到自己瞬间坠入女修和巫咸联手布下的幻境中。
这种幻境已不止是心魔作祟,而是女修和巫咸以无双的手段让他造成了一种错觉。当初和鬼丰、夜星沉对战巫咸时,他全然不知如何应对,但此时此刻,他已有应对之法。
法无我执无别,人无我执无幻!
这本是他逆境中悟出的道理,如今已深刻的印在他的脑海。
女修、巫咸所用不离黄帝传下的神通,星海终幻,他单飞若不执着幻相,如何会被幻境所迷?
海起星闪,有流星呼啸着经天落海,掀起无边的风浪,置身其中的人不免心生惊怖。但单飞不再颠倒幻想,心离恐怖,对这般景象的威胁全无畏惧,他只是空灵的感受其中真正的危险。
危险还是出自女修和巫咸,这二人哪怕有诸多法门,但要伤他单飞,终究还要近得身来。他利用精湛的武功加上六甲秘祝,瞬间抗下了女修和巫咸隐藏在星海内数十次的进攻,心中却是奇怪——女修和巫咸的攻击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
他以无执破幻境,周身空灵,亦对鬼丰、大明王等人所言听的清楚。
听了鬼丰对夺舍的解释,单飞霍然醒悟,他终于明白女修和巫咸为何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女修、巫咸的确是神通广大,但他们如今都是借旁人的身体而来。这二人精熟黄帝流传下来的神通,可他单飞因有流年,譬如许愿神灯的攻击对他已是难造成实质的威胁,这两人要拿下他来,还是要靠武功的!
曹棺的武功寻常,巫咸哪怕有诸多的法门、知晓天下绝顶的武功,但却不能立即将曹棺变成个绝顶的高手,没有了幻术和许愿神灯的影响,巫咸对单飞的威胁已是大减。
巫咸最强的就是幻术,女修所用的幻术和巫咸应是相差不大,可这两人无论如何都难以再用幻术影响心志坚如金刚的单飞。
这时候反倒要靠武功决出胜负。
单飞一念及此,反倒更不紧张。如今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因素只有孙尚香,但那是说没到楼兰之前!
那时候孙尚香武功精湛,退却檀石冲的一刀实在深不可测,但如今的单飞武功早就突飞猛进,再加上单鹏所传通天道的六甲秘祝,就算孙尚香对他单飞全力出手都不见得伤得了他。
他想通这点,出手更是挥洒自如,就在此时,周边幻境突逝,他看得到巫咸向夜星沉等人冲去,亦看到女修闪身到了他的近前、新月刀锋所向。
单飞神色大变。
他不想女修竟会使出这种招数,伸手急探,单飞急抓向女修的手腕,他虽不如夜星沉般立即明了女修的诈术,却知道女修接下来会有更毒辣的后招,自己如此这般实在是舍命不顾。
可眼见孙尚香会死,他如何能视而不见?
手一探,如流星电闪般的触及到女修的皓腕,单飞但觉得手心一痛,已发现手掌鲜血淋漓,他知道中了女修的算计,可见新月刀锋去势不减,眼看就要戳穿孙尚香的胸口……
心中剧痛,单飞怒喝声中手臂暴涨,竟在那刀尖要刺在伊人身躯前抓住了新月的刀刃。
新月朦胧。
鲜血点滴不停的落向迷离的地下。
时空那一刻似在凝结,单飞紧握新月刀刃,厉喝道:“女修,你!”他心中痛楚,不等说完时,就听女修道:“我不是女修。”
“什么?”单飞心中微震间,就见到眼前的伊人玉容倏转,再不是那般如新月的哀愁,而是如晨曦清光、花树堆雪般的明冷。
冷然中还带分苍白无助!
伊人无助的望着他,就如他当初在晨雨最无助时所见的那幕。
“晨雨?!”单飞心中狂震,那一刻虽觉得不对,但却忍不住道:“你……”
一字出,有狂风及体。
单飞心中惊醒,他虽能以无执破幻境,但伊人现前,他却终难以立即意识到这本是幻境。女修用他心中最刻骨铭心的事情让他再坠入了幻境,随即就要杀了他?!
他饶是明了女修的算计,但此刻变化瞬间,他却再也无法抵挡住女修的杀招。
女修一掌重重的印在单飞的胸口!
单飞呕血倒退,手掌无力的松开了刀刃,有鲜血在空中划出道凄然的红线。
新月起,千里无碍,照得到两处相思绵绵,亦照得出冷酷杀机无限!
单飞眼睁睁的看着新月就要落在他身上,却是头脑一阵昏迷,他知道自己中了毒,毒是来自女修的手腕。
女修不愧是女修,她或许早就算到今日之事,她虽有多种谋划,但命运却是无可避免的将单飞推到她的对面。
单鹏不亦是如此?
女修预料到这个结局,她亦知道如何来对付这种叛变。她早在手腕上下了毒,就是算准了单飞会来救,她用下毒阻碍单飞的举动,再用新月杀了他!毒或许不如根须,但只要能拖住单飞一刹。
一刹足矣。
新月照千里,或许都不用一刹!
单飞知道自己生命就要终结那刹那时,就听到有人喝道:“住手!”
呼喝竟是出自女修之口!
单飞一怔,却发现那如新月的光芒就要近了他脖颈时,突然偏了三分。虽只三分,可对单飞而言已是救命的机会。
他头一偏,左掌破空击出,有流年微亮间,他的身躯竟在半空横挪了出去。
这不像是人类能在空中做出的举动,偏偏单飞能用的出来。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如牵线木偶般,却让他终于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
一离新月刀锋,单飞身形急滚。他知道自己中毒兼受创,灵动大不如前,但他还要防范女修接下来的连环杀招。
可直到他翻身站起之际,女修居然仍旧没有追斩过来。
单飞怔住,他发现女修冰冷的脸上竟似多了几丝让他熟悉的情感。
女修蓦地开口道。“女修,你答应了我什么?”
这本是极为奇异的情形,单飞心中一动,失声道:“尚香?”他一看眼前伊人的神色,再听到伊人那焦急的声音,立即意识到是孙尚香在说话。
女修不语。
可下一刻的功夫,“女修”再次开口道:“你答应过我,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单飞,我才全心全意的助你,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可你如今在做什么?”
单飞豁然醒悟。
他听鬼丰提及过夺舍一法,明白夺舍必须要夺舍人和被夺的躯体间有着默契,才能发挥出夺舍人最大的威力。
女修自然也明白这点,因此她才和孙尚香有了约定——孙尚香要无保留的听从她女修的吩咐,而孙尚香只有一个条件,让女修莫要伤害单飞。
孙尚香在女修的掌控下虽是无力,但她本是个睿智的女子,她或许早看出问题是在女修的身上,亦明白女修的冷酷,这才提出这个条件。
她唯一的条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单飞!
有孙尚香的影响,单飞这才能避开了女修的致命一击。
鲜血点滴垂落,女修手持新月,玉容阴晴不定,突然道:“孙尚香,单飞他中了毒。”
“你有解药!”孙尚香急道:“你要救他。”
女修淡然道:“我自然会救他,这就是解药。”她手一挥,向单飞抛出个红色的锦囊。
单飞脸色微变。
他信得过孙尚香,却信不过女修,此时此刻,女修会给他解药?或者这还是毒药,亦或是根须?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人自保的本性,单飞才中过巫咸的算计,如何会不提防女修的用意?
红色的锦囊半空划出道优美的弧线,堪堪就要到了单飞近前时……
有光芒大作!
女修左手一挥,手中的许愿神灯倏然再和巫咸手持的神灯连成一线,再次击在东海劳之上。
众人本在苦苦的支撑着巫咸的进攻,不想女修蓦地加力十倍,不由连连退后。
夜星沉色变。
因为他发现东海劳之上竟似有裂痕闪现!
那本是单鹏所制的天下第一守器,可毕竟是单鹏未创出六甲秘祝之前所成,哪怕东海劳再是坚硬,在许愿神灯的连番轰击下,终于显得脆弱起来?
东海劳裂,巫咸突到了众人的近前。
非幻影,而是真实的来到。
众人大骇间,巫咸已然出手,手中有光芒一道就要射到鬼丰的胸前!
第九百零八章 菩提
从东海劳有了裂隙到巫咸突进东海劳的防护,不过转瞬之间。夺舍曹棺初入龙宫天塔的巫咸还要使出诸多解数威慑众人,但等女修前来,巫咸不但更有信心还多了山海经在手。
有了山海经的巫咸看起来更是肆无忌惮,突破众人的防御如入无人之境般。
一入东海劳的防御内,巫咸手中的许愿神灯一扬,其中一道光芒直射鬼丰的胸口,眼看那光芒就要将鬼丰洞穿时,一面六壬盘飞至鬼丰之前。
夜星沉出手。
他判断极为精准,知道巫咸要杀的第一人定是鬼丰,是以早拿了六壬盘在手,及时抛出六壬盘挡在鬼丰的面前。
“当”的声响,火光四溅,六壬盘倏然炸裂,与此同时,夜星沉已然冲到鬼丰的面前,一掌向巫咸拍去。
若除却幻术,夜星沉本不畏惧天下任何的高手。
巫咸消失不见!
鬼丰蓦地喝道:“保护大明王!”他话音才落,巫咸已闪到了大明王面前,手中的神灯光芒一现,就要将大明王毙于当场!
众人凛然。
巫咸诡计多端,想必也听到了鬼丰和大明王所言,因此巫咸虽一时难奈鬼丰,却用釜底抽薪的方法要杀掉大明王。
大明王一死,鬼丰无再战之力。巫咸这招出乎众人的意料,大明王实在存在感太弱,众人均想救下鬼丰,却不想巫咸会对大明王突然下手……
哪怕大明王自身亦没想到这点,他惊骇欲绝的看着巫咸,一时间竟没有丝毫的动作。
一只手蓦地伸来,及时的将大明王扯偏三尺,白光带着大明王一缕血丝击远,却终没有重创大明王。
巫咸眼中的绿光更甚,倒没有立即再行出手,他只是看着出手那人,一字字道:“龙树,我不想杀你,但你莫要逼我杀你!”
出手之人正是龙树。
他虽不如单飞深明缘起性空之理,但修行佛法多年,对众生着实平等看待。这种众生平等之念本是扎根于心,倒绝非打打禅机就算的。
眼看大明王就要死于非命,他终不肯袖手旁观,见巫咸杀气逼人,龙树合掌道:“阿弥陀佛,巫咸施主杀气实在过重,在本僧看来,大明王并非该死之人。”
大明王愕然。
※※※
红色锦囊孤零零的掉落地上,单飞没有伸手去接。这本是无可奈何之事,世人的防范就是在机心算计中逐渐变得如钢盔铁甲般厚重、且让人难堪。
单飞自知中毒后立转内息,观照体内的经络明点隐有黯淡之意。不过将气息凝注流年内,再经流年反注回来,他体内的毒素全然消失不见。
他得古树幻灭的启发,终知人与天地本是溶于一体,奈何因诸多因缘才是隔阂重重。
老子说过“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后,随即有以身为天下、寄身与天下之言,单飞以前总觉得这格调实在过于高雅,让人难生亲近。但他此时此刻却悟得,他若能和天地进行有效沟通,将毒素散与空中倒并非妄想。
若依照武学和医学的道理,他必须通过内息将毒素聚集于人体水道排出,这方法也是常见的医疗方式,不过见效缓慢。可他有了流年却是完全不同,他虽不能完全的了解流年,却知道流年可以进行世上因缘的快速重组,既然如此,流年重组他体内的微循环绝非什么难事。
念头转动间,他已一举排除了体内的毒素,发现体内的经络亮点重回正常的闪亮。眼见夜星沉那面情形紧迫,他就要纵身帮手时……女修已道:“你不能过去的。”
单飞止步,眼皮微有跳动,他知道女修并非虚言恫吓。
“孙尚香,我会遵守和你的约定,但你也要遵守对我的承诺。”女修冷冷道。
“好。”孙尚香立即道。眼看单飞握拳之手鲜血点滴,听女修这般承诺,孙尚香倒是欣喜非常。
“单飞,我不会杀了你。”女修再次开口,“但你亦不能插手鬼丰一事。”
“是吗?”单飞凝声道:“我若不出手,那和冷眼看着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
女修冷望单飞,一字字道:“我知道你这种人看似冲和,但决定做的事情,本没有谁能够改变。但如今我对你的容忍也到了极限!”
看着单飞握拳的手掌上鲜血滴落,女修一字一顿道:“你可以去插手鬼丰一事,但我向你保证,你只要再次出手,孙尚香立即会死!这一次,我的决定绝不会改变!”
单飞瞬间僵凝当场。
※※※
巫咸目光如刀的看着龙树,冷漠道:“龙树,你原来始终还没有明白一件事情。”
“哦?”龙树倒是虚怀若谷,“不知道巫咸施主有何指教?”
“该不该死是一回事。谁会死是另外一回事。”巫咸冷酷道:“决定大明王死活的是我,而不是你龙树。”
话音落,巫咸出手!
他身影隐没,下一刻的功夫,已然转到大明王之后,有白光闪烁。大明王完全不知所措时,龙树再次出手。
他不过伸手轻拉,就将大明王扯到一旁,白光擦大明王身躯而过时,众人错愕。他们均知许愿神灯的攻击极为迅猛突然,实在想不通龙树如何会做出这般灵敏的判断。
巫咸闪身而出,再看龙树时目光已全然不同,“龙树,我倒是小瞧了你!你真的执意要出手?世人多以为自己可以力挽狂澜,其实不过多赔上一条性命罢了。”
龙树微笑道:“施主所言差矣。当年释迦立誓普渡众生,并没有认为自己是在力挽狂澜,他那时只是在想——他做不到的事情,难求旁人去做,他既然要普渡世人,就需自身先达到彼岸。”
凝望巫咸,龙树并不急迫道:“因此释迦苦证多年,甚至立下若不证得无上大菩提,不起菩提座的誓言。释迦那时应该不知道能否证得世间至理,但为一念,却可将生死置于度外。”
脸上有圣洁的光芒闪现,龙树轻声道:“释迦授法于弟子,言及若想证得他之境界,当要起菩提心为先,慈悲之念只是心怀怜悯,希望有人能普渡济世,菩提心却并非只是心怀怜悯,而是要亲力亲为的去承担。决定大明王死活的或许是巫咸施主,但决定是否去承担、助他的,终究还是本僧!”
大明王终有感动。他不想有朝一日,有人竟会为了他的生死对抗巫咸。
巫咸冷漠的笑笑,“说的好,不过尽是废话!”他声音落,再次融空,攻击起,这次却是向龙树袭来。
※※※
单飞见龙树身边白光错落,随时都要有毙命的可能,却僵凝在场没能稍动。
他不忍看着龙树赴死,但他知道女修这一次绝非虚言!他一动,孙尚香就一定会死!女修既然能冷酷的改变晨雨的命运,要扼杀孙尚香的性命也是在翻掌之间。
孙尚香急道:“单飞……你……”她声音急切,但“不用管我”四个字始终无法出口。
“你也知道,他不会不管你的。”
女修冷淡道:“他若不管你,他就不会前来楼兰。他若不管你,他也不会中了我的暗算。他若不管你,如何能找得回晨雨?一切的一切,一定会如此运转!”
孙尚香默然。
她何尝不知这般结果,但眼下的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单飞目光锐利的看着女修,“我很想问女王一件事情!”
女修不语,她知道单飞的问话肯定会让她怒然。
单飞却是不肯放弃,“我只想问问女王,是不是这世上的一切情感,在女王眼中,都是可以左右利用的工具?”
“是!”女修冷漠道。
“那这样的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单飞诘责道。
女修冷酷无语,但她手中的许愿神灯突然如风车般的旋转,有数道光线散射而出凝结在半空,再是汇聚成一线,准确无误的穿过东海劳微弱的防御,接在巫咸手中的神灯之上。
半空爆响。
龙树呕血!他亦是极为睿智之人,见单飞连施神通,亦明白对付巫咸必须要破除心中的执念和惊怖,他以菩提心坚定信念,再以多年苦修的直觉破解巫咸的幻影,是以才能屡次感知巫咸出手的方向……
许愿神灯的攻击却绝非虚幻。
女修的许愿神灯瞬间和巫咸的神灯接引,攻击力道倏然扩到十倍之上,他龙树虽是早有预判的闪躲,还是被余波击得呕血。但他倒飞时,还是拎着大明王不肯放手。
夜星沉手持东海劳挡在了龙树之前,东海劳的光芒极为的黯淡。
大明王突然道:“等等。”
众人微怔,不知道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会有什么话要说,大明王有分怨毒的看着巫咸,咬牙道:“鬼丰,我同意和你交换!”
巫咸双眉一挑,杀机狂涌,“你同意的太晚!”他说话间,女修亦是纤眉张扬,蓦地收刀双手合拢了许愿神灯。
有光球瞬间在巫咸手持的许愿神灯上凝结,随即爆射了出来,正中东海劳之上。
夜星沉一声狂叫中,手中的东海劳竟然四分五裂的散落,而东海劳后的夜星沉、吕布和孙策纷纷弹开。
光球余光未歇,就要轰击在大明王的身上。
龙树转身,以背对光芒,竟要替大明王挡住这致命的一击,但在此之前,鬼丰倏然而动,推开了龙树,挡在了大明王之前!
第九百零九章 惊世大计
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
单飞眼见许愿神灯再次合击攻碎了东海劳,背后的流年倏然光芒大涨。七彩虹光瞬间外扩,就要到了龙树的面前……
虹光倏凝。
单飞眼中闪过丝讶然,有些难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鬼丰推开了龙树,竟然挡在了大明王的身前。
龙树视众生平等,为了救助旁人的确能不惜一死,鬼丰却决不是为了救大明王而甘愿牺牲自己的人。
鬼丰要做什么?
单飞思绪微凝间,就见那光球正中鬼丰的胸口,倏然凝结!
众人怔住。
他们均见过翻天印、许愿神灯的攻击力量,知道除了单飞能以流年化解这种奇诡的攻击力量外,哪怕像吕布那种不死之身都极可能被这种力量洞穿。光球正中鬼丰的胸口,按理说鬼丰应该被轰成肉酱,却不想光球竟会在鬼丰的胸前僵凝!
哪怕女修、巫咸都是神色异样。
转瞬间,那光球似在艰难的推进,而鬼丰周遭倏然有黑气缭绕。那股黑气急剧的扩散,瞬间在鬼丰四周形成了奇诡的画面。
众人一见那画面,竟是不由心惊肉跳。他们根本不知道那画面是在描绘着什么,却听到其中有无数极为凄惨的嚎叫声传出。
说是哀嚎或许也不确切,因为有的声音像艰难的喘息、有的声音似痛苦的呻吟,有的声音极为的尖利刺耳、惨烈难言,你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声音各异,但均可说极为凄惨凄凉,每种声音都像是世人在极为绝望无助、愤怒悲哀的时候发出。声音如锯如刀,传到众人的耳边,似要击穿众人的耳膜,一直锯断众人的心弦。
谁都想不到鬼丰身遭会有这么多悲惨的声音在凝聚,但听到那声音激荡而出的时候,他们都是不免不寒而栗。但在惊心之际,众人却还有着莫名的心伤。
那种绝望让人心伤!
声音没有延续太久,就如那光球的光芒迅疾黯淡一样。
转瞬间,黑雾和声音尽数涌入到大明王的体内。
鬼丰缓慢的仰天倒下,身躯轻轻的撞在了大明王的身上。
大明王缓缓的站起,伸手从地上拾起了雷霆剑,自然而然。众人心头均跳,他们虽已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等真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却仍感觉如做梦一般。
“大明王”微微一笑,“巫咸,一切还不算晚!”
巫咸瞳孔爆缩,并没有立即出手,他向女修望了眼,女修玉容冰寒,其中更有凝重之意。
大明王是西方之人,哪怕深习中原文化,谈吐间终究难免西方人生硬的腔调,但此时此刻的他,发音字正腔圆,赫然就是鬼丰的声音!
“鬼丰?”夜星沉也是难掩震撼,众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大明王。那绝非大明王,大明王绝没有那种冷凝的风骨、自信的神色。
“大明王”再笑,轻声道:“夜宗主猜的不错,我是鬼丰!”
龙树双掌合十,喃喃念声佛号。他从释迦所言中得知世上有着太多奇妙的生命形式,但那始终不过是理论,等亲眼看到单飞化空重组、鬼丰借尸还魂之法,才真正意识到释迦必定亦如他这般见过世上生命的玄奇,才能说出那般有预见的话语。
看着巫咸,鬼丰叹息道:“巫咸,女修,你们实在让我有点儿失望。”
一言出,众人错愕,哪怕夜星沉都是微感鬼丰有些托大。要知道当初不过一个巫咸,就已将众人迫入绝境,鬼丰哪怕破除根须之困、以大明王的身躯还魂,可如何会突然有这种自负的语气?
“我和女王有什么理由让你期望什么?这世上太多懦弱的可怜虫只盼别人能替他完成自身的期望,却不肯自己去努力。你鬼丰难道也是这种可怜虫?”巫咸淡淡道,他虽是故作淡然,但众人已看出他的惊疑。
巫咸为何这般惊疑不定?众人不解。
“你是谁?”女修玉容凝寒,紧握许愿神灯的纤手几欲透明。
鬼丰不答,叹息道:“这两千年傲啸天下的女王,到如今却已无法制服单飞,竟需要利用单飞情感的弱点来控制单飞,而这两千年独挡白狼秘地的巫咸,虽看似手段纷呈,但终究难脱尔虞我诈的权术之法。”
“你是谁?”女修再次发问道。
鬼丰仍旧不答,继续道:“我真的失望,但我恐怕不如单飞失望。”扭头向单飞望去,鬼丰喟叹道:“适才单飞质问女王的话语,我也听在耳中。单飞说的不错——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顿了片刻,鬼丰竟似伤感道:“就连单飞这样的人物,都是难免这般质疑,我所借用的那些躯体,自然更是绝望。”
环望众人,鬼丰终于望向了夜星沉,“夜宗主,你可知道,适才我身上发出的那些声音和黑气是怎么回事?”
夜星沉缓缓道:“是你借用那些躯体的声音和怨气?”
单飞微震,不由不说夜星沉猜的很靠谱——鬼丰一直借用别人的身躯活下来,而且喜欢搜罗别人的意志,适才那恐怖的一幕极似鬼丰将所记忆的怨念一股脑的放了出来。
鬼丰鼓掌赞道:“我一直对夜宗主敬佩有加,因为你和那懦弱的刘武早已截然不同,一个人最难改变的本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
“你在拖延时间?”巫咸冷冷道:“不过你的这些废话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的。”
鬼丰摇头道:“阁下此言差矣,事到如今,我已不需拖延时间。我如今所言也绝非废话,要知道这两千年来,哪怕女修和阁下都是固执己见,并无丝毫改变,可见世人要改变自身的艰难……”
巫咸冷笑,心中却有不安,他向女修望了眼,见女修冷漠无语,一时间倒不再轻举妄动。他看似机巧,有着层出不穷的手段,但终究是为了配合女修的计划。
“你如果不是拖延时间,那就不用说这些废话。”夜星沉皱眉道:“我和刘武有什么不同,眼下无关紧要。”
鬼丰笑道:“并非无关紧要,而是很紧要的事情。”
“什么?”
众人均有不解,或是问出口,或是心里问道。
“因为这会关系到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鬼丰轻叹道:“我说过,我和巫咸、女修不同,他们占据了别人的躯体,就会强毁那躯体内与他们不同的意志,这本和权术者的做法一模一样。因此曹棺如今仍无动静,哪怕晨雨、孙尚香那种集天地灵秀的女子,亦会被女修无情的扼杀。”
单飞心中一痛。
“可我不同。”鬼丰又道:“我一定要征求被夺舍之人的意志,答应他们最后的要求,然后再取用他的躯体。”
“你看似阳春白雪,其实和我们没有不同。”巫咸冷笑道。
“哦?”鬼丰微有扬眉。他是借用大明王的身体,扬眉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可笑,但众人细细辨别间,却发现其中依稀仍有鬼丰以往的神韵。
“大明王并未说出他的心愿。”巫咸淡漠道:“你在生死关头,也不过是迫不及待的杀了他救活自己再说。”
“我已知道大明王的心愿。”鬼丰盯着巫咸道:“其实阁下也知道的,在用夺舍之术占据一人的躯体后,必定会明了他的想法,只是你们始终会径直扼杀被夺之人的意志,并不会去管被夺那人的想法。”
巫咸冷哼一声。
“我并没有扼杀大明王的想法,我也很好奇他的心愿,但他的心愿却很简单。”鬼丰道:“他请我前往拜火教总坛……至于什么事情,那只是大明王的私事,我倒不用细说。等此间事了,我想我会前往西方。”
“你如今自然说什么是什么了。”巫咸似有不屑道:“但你真觉得你还机会从这里活着出去?”
鬼丰微微一笑,并不径直回答巫咸,“我搜集了这世上许多临死之人的怨念,并不想舍弃那些想法,适才被许愿神灯激发,我这才将其逼迫出来,然后尽数贯注到大明王的体内。经许愿神灯的强化,适才的那些怨念是不是极为可怕?”
众人微有点头。
“但也极为可怜。”鬼丰淡淡道:“他们临死前想的其实均如单飞质问的那样——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已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知道你来自哪里了。”女修眸光若箭般射在鬼丰的身上。
那本是让人斗志尽丧的眸光,但鬼丰不过摊手道:“哦?”
女修周身如有冰凝,一字字道:“你其实是来自白狼秘地!”
一言落,四周静寂。
众人皆惊,哪怕夜星沉亦是凛然。他们跟随鬼丰这久,均认为鬼丰费尽气力劈开鬼门、辛辛苦苦的带着众人就是要进入白狼秘地、再放一帮异形人出来,他们哪里想到过鬼丰竟然是出自白狼秘地?!
可女修信誓旦旦的这般说,又不像无稽之谈。
鬼丰双目中异芒闪动,良久这才抚掌赞道:“女王终究还是女王,让人不能不佩服你的眼光。”
微微昂首,面对那两千年来无人敢挑战的女王,鬼丰凝声道:“不错,我正是来自白狼秘地。”他一语让众人凛然,可接下的话语更是震骇众人的心弦。
“我如今和单飞一样,都认为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已没有存在的意义,我不但要毁掉这个冷漠的世界,还要毁掉冷漠的源头——巫咸和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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