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股票
作者:半渡|发布时间:2024-06-28 23:44:40|字数:8566
平江营出身于大顺农民军,田见秀原来是大顺军的高级将领,汪克凡把他调来当十六师的师长,更容易掌控这支部队,如果换成曹志建这样大明官军出身的军官,和农民军之间说不上仇深似海,也绝对不是好朋友,十六师中基层的官兵会有抵触情绪。
这天一早,丁宗望接到通知,由于他在攻克镇江的战斗中表现出色,和熊元重等几个人被选作十六师的官兵代表,前往南京参加一场大型的集体婚礼。
楚军的中高级军官里面,有一大批二三十岁的年轻将领,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以前是因为军务太忙,以后肯定还会更忙,就趁着部队休整改编的时候凑堆举行一场集体婚礼,把大家的个人问题都解决了。
这场婚礼办得非常新潮,上百对新人一起举行典礼,女方都是平常的新娘打扮,男方一律穿军装,没有大排筵宴,却有上千官兵和百姓士绅来捧场,汪克凡亲自充当主婚人,不但妙语连珠,还和这些新婚夫妇做了几个互动的小游戏,整个过程热闹而喜庆。
婚礼结束后,丁宗望和熊元重当天晚上就返回镇江驻地,一晚上没有睡好觉,他们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光棍汉子,熊元重还没有成亲,丁宗望却尝过女人的滋味,在今天的婚礼上大受刺激,两个人头对头躺在床铺上说个不停,因为心情过于激动,丁宗望忍不住吐露了心中的秘密,喜欢后院一个姓苗的姑娘。
“你来真的?那闺女没什么特别的啊,哦,好像这里特别大,还有这里……”熊元重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胸口和屁股上比划来比划去,也记得苗姑娘那婀娜有致的身材。
“咱就图个结实呗,胸大屁股大的好生养,苗女子长的像俺们北方人,一张嘴说话却软绵绵的,正合我的胃口。”丁宗望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对好友传道授业解惑:“娶媳妇别看她的脸蛋,最关键身上要细皮嫩肉,这可要搂着睡一辈子的,都和你一样摸着剌(la)手就倒大霉了,我上次看到苗女子的肚皮,都是一片白花花的肉……”
“哈,你这下三滥的货,偷看人家!”熊元重兴奋地一拍床头,坐了起来。
“不是有意偷看的,碰巧,夏天穿的单薄。”丁宗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今年都三十了,人家才十九岁,这事不好办呀!不过她被家里人赶出来了,以后多半会留在楚军,我寻思着找一位长官去她家里提亲,说不定能办成。”
“那一定能成!你这次打镇江立了头功,一个连副是跑不了的,运气好了还能当连长,以后一个月就有三两半的饷银,她家闺女才是高攀了。”熊元重叹口气,眼中露出憧憬的神色:“哎,我还是喜欢瘦弱些的,就像今天汪六将军的新夫人,到底是总督家的千金小姐,娇滴滴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汪克斌的婚事几经反复,最后还是选择了章旷家的千金小姐,除了两情相悦之外,这里面也有一些政治联姻的味道,在汪克凡的带动下,整个横石里汪家一个家族都在快速崛起,和章旷这样的封疆大吏联姻,双方可以共赢,楚勋集团也会变得更加稳定。
“这样的媳妇娶到家里太累心,除非你也能做到师长旅长,要不然就别想了。”丁宗望泼冷水。
“再累我愿意,愿意就不觉得累。你看汪军门对他的两位夫人多好,我要是能娶到那样的媳妇,天天做牛做马驮着她也行啊……”熊元重是个博爱的人,即喜欢清纯型的,又喜欢成熟型的,篆姬在今天的婚礼上表现的非常抢眼,熊元重印象深刻。
丁宗望被抢白了,也不生气,笑了笑岔开话题:“哎,你说说看,我要是请咱们师长去提亲,田师长能答应我吗?”
熊元重一巴掌排在他的肩膀上:“别做梦了,田师长听说也要当军长了,这段日子正忙得很,哪有工夫理你这种小事。”
丁宗望一愣:“田师长也当军长?咱们楚军到底设几个军?”
楚军改编后没有团一级编制,直接从营跳到旅,一个师只有三千多名披甲战兵,一方面还要配备其他辅助兵种,一方面也为将来的扩编留下了空间。因为“师”一级的编制太多,汪克凡决定把“军”设为常规编制,必要的时候上面再设一级类似方面军的编制。
在王进才、田见秀这两个军中混编的力度最大,每个军仍然是三个师,来源都各不相同。王进才所部三个师中,第十五师是平江营的老部队,再从闯营调来一个师,再组建一个以老带新的新兵师,田见秀所部的情况和他类似,也没有从曹志建、焦琏等部调来的部队。
总的来看,王进才和田见秀这两个军算不得楚军中的精锐,士兵素质甚至不如原来的平江营,汪克凡组建这两个军,就是为了在年底之前发起北伐,和清军拼消耗,这两个军如果能挺过残酷的战斗,战斗力也会发生质的飞跃。
“新编的这个师听说是三十二师,正在从各部选拔军官,选中的最少都能升一级,哎,你说咱们两个要不要去试试?”熊元重的小道消息很多。
“行啊,试试就试试,能升官干嘛不去?新兵师有一帮子老家伙当军官,差也差不到哪去。”丁宗望掰着指头算道:“要是能当上营长,一个月就有五两银子的干饷,其他杂七杂八的都加起来,一年松松的能攒一百两银子,只要这么干上两年,哪怕打仗的时候不小心丢了胳膊腿,下半辈子也不用愁。”
二百两银子的家底,绝对可以算是一个小康之家,因伤退伍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楚军官兵都没有后顾之忧,打起仗来都肯卖命。
“呸呸呸,当了营长哪有那么容易受伤的,除非宁镇之战这样的恶仗,才轮得到营官拼命。”熊元重说道:“汪军门对待弟兄们真是没的说,饷银从来不拖欠,每次打了胜仗还都有大笔赏银,真要是干上几年营长,咱们两个将来都能当财主。”
“哎,既然说到这个了,我正想问问你,这次宁镇之战打完了,除了朝廷发了一两银子,汪军门怎么没给大家发赏银?”丁宗望从床头拿起一个帆布包,在里面扒拉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这个‘股票’是什么鬼东西?轻飘飘的一张纸,算是银契么?”
一张印刷精美的红色纸柬,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冷水坑二期银矿股票,100股,底下还有编号信息和一些说明文字。
“哎,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个‘股票’可是好东西,以后每年都能吃红利的,一定要收好。”熊元重见丁宗望疑惑不解的样子,热情解释道:“冷水坑那里有个大银矿你知道吧,那本来是汪军门自己的营生,真正的日进斗金,前些日子那里又找到好大一个新矿,要是把里面藏的银子全都挖出来,最少也得上百万的银子,汪军门念着楚军十万弟兄都不容易,就把这个新矿给大家伙分了,你这一百股将来少说也能分一百两银子……”
“真的么?就凭这张纸?我怎么觉得不踏实。哎,还是硬邦邦的银子好,枕着睡觉最放心。”丁宗望对股票没感觉,不信任。
“你还不知道吧,私底下有人收股票的,一百股能卖七十两现银。不过我劝你别卖,万一愣冷水坑再找到一个大矿,再翻个跟头也打不住……”熊元重对股票也是一知半解,但在丁宗望面前却是无所不知的专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汪克凡给楚军有功将士大规模的发股票,因为明显有利可图,很多精明人就蜂拥而来,暗中形成了倒卖股票的黑市。
对于这种自发形成的股票黑市,汪克凡名义上是禁止的,实际操作中却管得不严,所谓堵不如疏,禁止倒卖股票虽然可以保护楚军官兵的利益,却很容易引起误解,等到第一年丰厚的分红下来了,楚军官兵就会明白股票的价值,这次吃亏上当就是买个教训,汪克凡以后再推出什么政策,大家就不会自作聪明的搞小动作。
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一个冷水坑银矿的价值是有限的,随着楚军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后世里很多著名的大矿都可以开发,有了这些充足的资源,汪克凡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财政来源,可以继续扩大发展楚军……最初的资本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后,楚勋集团还要走出去,向海洋索取更多的财富,把国内的各种矛盾转嫁出去,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年初汪克凡返回桂林的时候,在湘桂运河遇刺,其中一股人马是溃逃到湘桂边境的大明官军下刀营,这支亦兵亦匪的兵马被剿灭后,汪克凡又抽调老兵军官担任骨干,组建了一个新的下刀营,这大半年来一直在湖南驻守训练……西军攻入广西后,岳州营、通山营和下刀营都被调到湖南西南部驻守,远远的保护着桂林外围,有这么一直强大的部队在旁边虎视眈眈,西军不敢从北路进攻桂林,只能走西边的柳州,却被忠于隆武帝的部队击败。
在孙可望的命令下,刘文秀的部队化整为零,三千人、五千人为一军,一波一波向柳州附近集结,战局又变得紧张起来。眼看形势严峻,堵胤锡非常焦虑,不断催促谭啸和周国栋进入广西,增援柳州。
谭啸和周国栋却按兵不动,好像没事人一样,竟然开始进行军制改革,岳州营和通山营的精锐部队被编成两个师,其他部队和下刀营混编成两个师,也是以老带新的模式。堵胤锡看到楚军一直不动,只好自己带着君子营支援柳州,在城外和西军打了一场恶仗,双方都伤亡惨重,眼看西军的援兵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堵胤锡只好率领残部退回桂林附近。
紧接着,西军对柳州城围三阙一,不断发起猛攻。
四川方面,揭重熙主动对西军发起进攻,避开在成都附近的李定国,斜着对川南发起进攻,一举攻克泸州,李定国被迫派兵来迎战,小规模的摩擦终于演变成一场战争。揭重熙虽然擅长敌后游击战,比一代名将李定国还是差远了,一场激战下来全军崩溃,残兵败将逃回重庆,好在李定国没有赶尽杀绝,揭重熙大部分的士兵都逃了回来,只是把铠甲刀枪和各种辎重送给了西军。
在云南,那些忠于隆武帝的官员受到严厉处置,隆武朝廷任命的云南巡抚被孙可望软禁,其他一些文官武将转入地下,暗中联络,试图用激烈手段一举控制昆明,却被孙可望及时发现,把这些官员杀的杀,关的关,最轻的也是免职赶回老家……黔国公沐天波也被卷入此事,但是他在云南的声望太高,孙可望不愿引起太大的震荡,表面上就没有动他,只是暗中对沐家加强了控制。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隆武朝廷被逼无奈,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以楚勋集团为代表,朝廷里越来越多的人主张放弃桂林,暂避西军锋芒,至于到底迁到哪里,各个派系却争论不休。南党主张去广州,肇庆也是一个选择,帝党主张去赣州,东林党和楚勋集团都主张却江南……这种事各说各有理,吵是吵不出一个结果的,除非被逼到千钧一发的时候,大家才会把利益放在一边,先跑路要紧。
正经事推进缓慢,其他的一些杂事却抓得很紧,桂王朱由榔很快接到一份旨意,命他即刻离开南宁,退到广州暂住……隆武帝在焦头烂额之余,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把汪克凡、郑成功和金声桓等军阀都拉到了自己一边,隆武朝廷控制的地盘都比较稳定,现在才从容选择退路。
“大不了,朕离开桂林就是了,西军若是占了桂林,汪克凡难道还能坐视不理?”
第一九零章 为国谋羊舌
就在一片恐慌中,柳州再次传来捷报,隆武军不可思议的又一次打败了西军,在西军进攻最为猛烈的时候,几次攻上柳州城墙,却都被隆武军打了下去,其中最后一次也最为危险,西军用攻城车把城墙撞塌了一个大口子,源源不断地冲入城内,眼看柳州就要失守,指挥战斗的冯双礼却被一支冷箭射中,落马不知生死,西军的士气受到重挫,被隆武帝趁机又赶出城外,用刀车拒马堵住了城墙缺口。
冯双礼身受重伤,不得已被送回庆远府将养,西军也随之退兵三十里,柳州城再一次解围,消息传到桂林,朝廷上下一片欢腾,连续两次击败西军之后,大家的信心都增强了许多,认为隆武军足可与西军一战,激进派甚至提出乘胜发起反攻,先打下柳州西边的庆远府,然后一路杀进云南,把“逆藩”朱慈焕、孙可望彻底消灭,却很少有人注意到柳州的隆武军已经精疲力竭,事实上已经非常危险了。
大明朝的文官里,一百个有九十九个不会打仗,多半却喜欢纸上谈兵,找几本兵书读一遍,对战争的认识还停留在盲人摸象的阶段,就到处夸夸其谈,把书本上看来的几条理论现学现卖……他们个个都是牙尖嘴利之辈,真正懂军事的人还辩不过他们,堵胤锡几次在朝会上当众提醒,西军实力强大,如果不增派援兵的话,柳州失守是早晚的事情,却被一众文官群起而攻之,每每被辩得哑口无言。
在这种氛围下,隆武朝廷决定坚守桂林和柳州,和西军拼个胜负高低。楚勋集团大部分的官员对此集体失声,只有文安掌控的兵部是直接负责单位,无法回避广西战事,就明确表示可以与西军一战,并愿全力做好各种配合工作。
堵胤锡非常恼火,找上门去和文安大吵一架。他虽然是文官出身,却常年在湖北前线,几年磨砺下来早就变成了一个军事内行,实际指挥战斗的水平也许一般,大势上的判断却不会看错,明明是打不赢的仗,文安却偏偏瞪着眼睛说能打赢,到底是何居心?
他是封疆大吏,在地方上一言九鼎,轻易不会有人和他抬杠,吵架什么的并不在行,文安却在隆武朝廷里练就了一张利口,官腔打得一套一套的,却有阴阳怪气的能噎死人,堵胤锡气势汹汹而来,最后却铩羽而归,跑到漓江江边吹了一天风,从早到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饭都没吃。
幕僚张启可上前劝道:“明公何必烦恼,文安怂恿坚守桂林,多半出自汪克凡的授意,明公若是一味劝阻,凭白的两头做恶人,最是吃力不讨好。”
隆武帝要坚守桂林和柳州,很多文官武将跟着起哄,是因为这种事没法劝,是做官的大忌……隆武帝不听你的,你等于白费吐沫,隆武帝如果听了你的,桂林和柳州到底能不能守住就无法证明,不管跑到广州还是杭州,什么时候把这件事翻出来都能给你扣上一定畏敌逃跑的大帽子,当年崇祯一直留在北京等死,也有类似的原因。
“为国谋羊舌,从来不为身。伯仁虽到死,终不向人言。”堵胤锡感叹良久,又说道:“云台这件事若是做成了,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但终归不是正道,到时候武勋一家独大,是福是祸难以预料……陛下现在就离开桂林,多少能保住几分元气,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向楚军求援,必然处处受制于武勋。”
张启笑道:“受制于武勋?也没什么不好的。明公这些日子还没看明白么,朝廷哪像能成事的样子,若是汪克凡独揽大权,或许又是一番新气象。”
“不是这个道理,以客欺主,早晚会祸起不测。我与云台相交多年,怎么忍心看着他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哎,朝廷多保留一分元气,他将来就多一分顾虑,待到天下太平的时候,云台或许还有功成身退的机会。”在堵胤锡的价值观念里,大丈夫建功立业之后,功成身退是最圆满,最理想的结果,是个人的最大幸福。
话说到这个程度再不好往下接,张启笑了笑,没吭声。他前些日子在衡阳呆过几个月,对那里翻天覆地的新变化体会最深,感到汪克凡所图所谋都极为远大,似乎要彻底改变这个社会的运行模式,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冰,堵胤锡久在湖北前线,不了解湖南的情况,说了他也不会明白……
隆武帝下定决心后,顾不上再去理会东征和北伐,把所有的战争资源都调到广西,广东的驻军几乎都抽空了,人力财力和物力更是大把的撒出去,准备和西军进行决战。
西军方面的动作也很快,冯双礼留在庆远府养伤,白文选又带着五万大军杀到柳州,这次他们没有急着攻城,而是深沟高垒把柳州围得水泄不通,同时派出部队到处打粮。眼下正是秋粮成熟的时候,白文选很快就筹到了大批的粮食,攻城器械同时也打造完毕,又对柳州发起一波波猛烈的进攻……
西军攻打柳州的时候,楚军也在攻打杭州。
杭州是浙江的省城,城池非常坚固,楚军用黑火药多次爆破,一直无法彻底炸塌城墙,汪晟也没有全力猛攻,而是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进攻频率,既能大幅度的减少伤亡,也能对城中清军不断施加压力,还能起到练兵的作用……楚军的改编一开始速度很慢,渐渐的有了一定的经验,汪克凡也发现军官们的反弹并不大,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就加快了改编的速度,汪晟所部刚刚进行改编,同样是以老带新的模式,两个老兵师带一个新兵师,部队正在磨合期内,打一打杭州这股敌人正好可以练兵。
宁镇会战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汪克凡就已经开始大举招募新兵,在湖广、江西等地进行训练,收复南京之后,楚军除了补充伤亡兵员,更大幅度进行扩编,经过两三个月训练的新兵被大批编入部队,一些表现优秀的辅兵也转为军饷更高的战兵,战兵人数不减反增,如果算上焦琏所部,以及闯营刚刚纳入正规编制的两万多老兵,一下子就增加了五万多人。
随着楚军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不得不面对几线作战的情况,十几万的部队分布在几个省,比较重要的有四块地方,哪里的兵力都不富裕。
杭州是一个战场,有两万多楚军在这里,由汪晟指挥。
湖北是一个战场,闯营大约五万人在这里,由李过和高一功指挥。
湖南是一个战场,楚军兵力一万多人,由谭啸和周国栋指挥。
南京附近的战斗已经结束,楚军主力集结在这一带,兵力超过五万人,除了少量守军之外,一部分准备渡江北伐,一部分准备前往江西,和已经出发的先头部队汇合后,攻打清军控制下的九江府。
去江西的先头部队是第八师、第九师、第三十六师,第八师出身于吉安营,第九师出身于东莞营,第十师是个新兵师。第十师的兵源都来自南直隶地区,因为地方风土人情的关系,这些新兵相对显得温文尔雅,狼性不足,汪克凡却希望第十师能成为一支善战的强军,以激发江南地区的抗清热情,让楚军在江南扎下根来,就从原先的恭义营和火器营选派了大批骨干到第十师担任军官。
楚军这个名字,已经有些不适宜了,但是约定俗成,所有人都用这个称呼,汪克凡也没有硬换一个其他的名字,但在正规文件和部队的军旗上,却已经出现了“北伐军”的称号……以北伐军的名义自我标识,楚军和其他的大明官军越走越远,就连每个师的战旗都换成了红的发黑的黑红色,和别的明军有明显的区别。
第八师、第九师和第三十六师先行前往江西,是为了接受金声桓留下的南昌府,同时为大规模进攻九江府做好准备。
这段日子以来,郑家水师和楚军水师堵在九江附近的江面上,施福的水师只要敢冒头,就会当头挨上种种一棍,像打地鼠般又缩了回去,仗着岸边的炮台掩护苟延残喘,要想彻底解决施福水师,就得把他的老鼠窝掀掉,汪克凡准备先打九江府,把江西的地盘彻底控制在手中。
九江府的清军兵力有两万多人,远远超过杭州府或者镇江府,作为长江中游重镇之一,清军在九江苦心经营,各种防御阵地非常完善,楚军在发起进攻之前,还需要再准备一段时间。
率先开战的,是渡江北伐的部队。
田见秀的部队完成改编后,参加了攻打镇江的战斗,并且立下头功,汪克凡又给他调来两个师,组成了一个军,由田见秀担任军长,渡江北伐。部队登船的这一天,汪克凡组织了一场誓师北伐的典礼,在长江边与三军将士对天明誓,以收复北京为目标,一定要将清虏逐出关外。
长江江面是如此宽阔,对岸正好雾影绰绰,水面仿佛无边无际。
船到江心的时候赶上一阵大风大浪,几个新兵晕船,吐得稀里哗啦,把丁宗望气得一人抽了一个大脖梗,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你们他娘的都是南方人,怎么还会晕船?老子是河南人,长到十几岁才第一次坐船,半点屁事都没有!”
“营长,我从小就晕船,平常出门从不坐船……”一个士兵试图向丁宗望解释。
“你他娘的,晕船还能顶嘴!”丁宗望抬手又要打,熊元重拦住了他。
命令士兵把船舱打扫干净,熊元重拉着丁宗望走上甲板,递给他一支湖南产的卷烟:“怎么了老丁,你这两天火气特别大,那都是些新兵蛋子,看上去是个七尺爷们了,也从来没离开过爹娘。”
“唉,我就怕这些娇生惯养的货不顶用,上了战场白白送命,到时候见了人家爹娘,我能说这个家伙是自己找死?咱们两个现在当了连长,仗要是打不好,人家就说咱们两个是笨蛋,不会带兵……”丁宗望和熊元重主动申请到新兵组成的三十二师,一起升了官,熊元重从排长升连副,丁宗望因为攻克镇江的军功,多升一级当连长,两个人正好成了搭档。
什么事没干过的时候总是想得很简单,真干上这个连长后,丁宗望才知道不好干,比原来的排长难得多。一方面连长管的人多了,管的事多了,另一方面这个连里百分之九十都是新兵,其中一多半只经过三个月的基本训练,干什么都乱七八糟的,丁宗望感到压力很大。
“别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两个带着这么一群憨货,这次非得大大出丑不行,娘的,老子还想当营长呢,要是打了败仗,把连长都撤了,以后再没脸见那帮老弟兄。”
“这帮新兵是从江西调来的,起码练过三个月,已经很不错了。你去看看三十六师的江南新兵,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那才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依我看啊,咱们这个连虽然比不上老兵,却不比郑家军差多少,到了江北一样杀鞑子。”
汪克凡组建的新兵师都是流水化的低成本步兵,为了降低成本,不可能进行长时间的训练和磨砺,而是直接扔到战场上,能活下来,还能打赢敌人的就是好兵……要说一对一的战斗力,这些新兵肯定比不过郑成功的海盗兵,但是打仗不是打群架,很少有一对一的时候。
田见秀渡江北伐的这个军,就不是一对一的和清军单挑,而是联络李来亨和张鼐,和捻军一南一北,一起西南方向的庐州府发起两面夹攻。
孔有德和谭泰退守江淮,李来亨的压力陡然增大,为了避免被八旗骑兵缠住,捻军很早就主动向后退却,远远避开八旗兵的主力,在孔有德和谭泰看来,李来亨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支偏师,多半要回到河南打游击,既然他跑得那么远,就暂时不用理会。
谁也没想到,李来亨接到命令后,一天之内就拐回来四百多里,突然出现在合肥城下(庐州府的府城就是合肥)。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