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至暗时刻


  事实证明王雱在最早时候的判断正确,这个节骨眼上,西夏就算想,它也没有能力干涉这次宋国边境地区轰轰烈烈的剿匪行动。
  明面上的辽国霸权暂时处于真空期,西夏内部有对持,蠢蠢欲动的吐蕃和回鸪于西夏边境陈兵,虽未公开开战,但是就和当时的宋夏对持一样的,骚扰和抢掠事件不断。
  关于这类问题,就算是后世的文明时代,各国间对于国界的争议也是扯不清楚的,就别说这种蛮荒时代的纠结了。
  这一特殊时期,没蔵讹庞和没蔵黑云暂时达成了意见统一,她们同时认为:宋人就算真的展开了侵略也伤害有限,因为宋国是相对意义上的礼仪之邦,不会随便抢掠杀人。但来自吐蕃和回鸪的马贼那真不会手软的,所过之处和害虫是差不多的概念。
  基于此,西夏朝廷从祥祐军司和右厢神勇军司大幅抽调骑兵西迁,以应对西面和西南面日趋严峻的威胁。
  诚然,没蔵讹庞的权利依靠放纵边军获得,而西夏边军的利益和王雱正在绞杀的那群马贼息息相关。西夏边军也提出了出兵干涉“王雱屠杀边民搞种族清洗”的声音。
  但没蔵太后不支持这种说法。现在西面告急,没蔵讹庞也不能支持这种说法,只能强势抽调边军西进。
  鉴于西夏现在要于西面和西南面部署重兵应对,那么反过来说,宋国边境有持续不断的战争拖住宋军、也就反而成为了西夏朝廷的利益,于是现在西夏的默许原则是:不公开介入“宋国内政”,祥祐和神勇军司留守驻地不能行动,但默许对三山七寨的马贼进行支持,包括但不限于提供马匹,兵器,部分人脱下军服已经志愿者身份、进入三山七寨地区对马贼提供指挥和支持……
  四月末,持续近一个月的剿匪之战异常艰苦。
  有自带饭盒的西夏边军“志愿者”参与进去,又从右厢神勇军司有持续不断的补给输送三山七寨的马贼区,就此一来,众多山寨马贼虽然组织和纪律不够,但凭借不怕死的狠人精神,个人武力的优越,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除了前期展昭部的失利外,深入腹地打运动战的全柏林部和陈二狗部也进展有限,虽多次和散乱的小股马贼有过交锋,但暂时并未占据到便宜。
  且马贼区腹地机动的部队给养极其困难。虽然都是骑兵作战,但在宋军马战技术明显不如贼军的情况下,王雱的战略要求他们保持高机动,那就不能携带太多物资,尽管有压缩军粮在后勤技术上大幅占优。但战争持续到现在,对敌占区福地的补给有越来越困难的趋势。
  全柏林和陈二狗部迟迟没有大进展。士气丢失一些的展昭部和马金偲部采用吸引战略、且退且守吸引的方式,在面临马贼军主力的威压,已经有多次交战失利,退回来了榆林河以西。暂时隔河以燧发枪射程优势牵制住了马贼军主力,看似是顶住了,但是压力非常之大,伤亡不轻。好在这样把贼军的主力相对集中,且战线拉长,如此能为福地寻找机会的全柏林部和陈二狗大幅增加纵深,减少压力。
  除此之外,迫于现在政治上的压力,几乎整个西北官场都在弹劾王雱胡作非为,到处是药丸声音。
  秀才文人都认为,人数处于绝对劣势,抚宁军是打不赢这一战的,已经犯了致命的战略错误,区区两个营防守榆林河口,一旦被凶残的马贼军主力突破河道防线,那么马贼的骑兵兵临抚宁县城下、所需要的时间会比大家想的短很多。
  抚宁县一旦沦陷,在王雱打破了平衡,马贼暴走的情况下那会全然失控,恐怕绥德要塞也要变为战区。而西夏会持续支持宋国的“内乱”。
  没人想把自己的家园变为战区,于是除了政治压力,舆论上的骂声越来越大。这已经不是“大宋恐成最大输家”,而是一片药丸情景……
  永兴军路帅司,都总管种鄂监控到了这极端不利的局势。
  种鄂和王雱有仇,但他真不想让大宋的抚宁军断送了。
  无奈现在抚宁县没有政治上的支持,枢密院的新命令迟迟没有到达,那也就是说种鄂部的骑兵无法越境参战。
  只有两种情况可以不等命令就解锁行动权,一是国战开启,但王雱此番是“治下剿匪”。另外一条件是大宋行政区县城被成建制的武装力量攻击。非这两个条件,一向没有临机专断权的军人若在兵马戒严令下出击,那是一定会死人的。
  于是除了干着急,种鄂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候命令,且谨慎观察。
  总之种鄂觉得抚宁县药丸,非常不看好此番局势。王雱的战法从根子上就是违背军事理论。他小子要装狠人,要动三山七寨也不是说不可以,宣战个毛,当然应该出奇兵,不动声色下集优势兵力,一口气拔除两个山寨据点形成威慑,这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然而这次小屁孩要讲王道,玩什么收拢民心出师有名的政客把戏,这几乎引火自焚。
  种鄂很心疼抚宁军,他们是一群好兵,但这次注定要被那黄毛小政客给断送。因为种鄂即便监控到了出兵参战的条件成熟,即抚宁县被围。但也来不及从延安府出兵干涉,只有选择下令曹首义部出兵。
  然而以曹首义和抚宁军的苦大仇深么,老曹恐怕不出兵还好些。真让他出兵,战场上一切都有可能,曹首义指不定是去打马贼还是对友军捅刀。
  “难啊,军人可怜,政客无节操!”
  种鄂将军把这些想明白之后无尽的叹息……
  现在的形势真的吓人,作为一个年轻书生,战争持续到现在吕惠卿的指挥也开始失去了章法,预感到形势极其不利,一旦被马贼主力突破榆林河兵临城下,在王雱把三山七寨谈判使者杀了的情况下,抚宁县真的危险。
  眼下县内的情绪也受到不少影响,起初的士气爆棚,过渡到了现在大家都心里没底了。
  事关生死存亡,于这个至暗时刻,吕惠卿也不敢再狂了,只得去把被他“软禁”的大魔王给请出来镇场,接手这个岌岌可危的摊子……
  县衙指挥部乱做了一团,相互吵架相互指责,散乱军报积压在桌子上,没人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县衙外面围着一群无比慌张的百姓代表,就想等着他们信任的大魔王出来说句话。
  闹的不可开交之际,看到穿着便服、许久不见的王雱背着手走了出来,于是纷纷停止争吵,瞬间静了下来。
  各人自觉的退后让道,吕惠卿陪同王雱坐上了高堂。


第四百零一章 威震天之势
  王雱扇着扇子,抬起桌上不知道谁的茶水喝了一口道:“这都快到五月天了,这鬼天气冷起来冷的够呛,热起来热的忒死。我这闲人一月来闭门读书,耳根清静,却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你们如此急躁火爆?”
  大家面面相视。
  王雱又道:“把外面的百姓代表都叫进来吧。”
  “这不太好吧……”几个县衙的文员稀稀拉拉的道。
  王雱扇着扇子道:“知道你们为什么乱了吗?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主心骨吗?”
  环视了一圈后,王雱敲着桌子道:“因为你们仍旧在脱离群众,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不想面对问题、不想解决他们心中的疑问。”
  一个押司抱拳道:“禀大人,前线战事不利,军心士气下降的客观事实存在,唯恐动摇我县内民心,于是不是我等不关心百姓,而是这时候不宜吓唬他们,否则容易添乱……”
  但他说不完,许多百姓代表已经进来了,他也就不方便再说下去。
  王雱也不说那个押司,顺着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后,又指指桌子上挤压成山的军报,对百姓代表道:“暂时我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你们等我先看看情况。我和你们所有人一样,上一刻钟还在看地摊文学,说什么‘大魔王一句话西夏不敢动弹,祥祐军司急退三十里’。我有那么厉害吗?”
  “呵呵……”气氛宽松了些,大家都不觉的笑了起来。
  “真那么厉害,还要国家干啥,有我一个人不就够了?然而并不能,我自始至终依靠的是大家,我的每一个部署都是你们在执行,我的每一项政绩是你们做成的,我们是相互依存的一个集体,一个组织。”王雱双手指着大家。
  全部人的腰杆直了一些。
  “这些军报我一边看一边用大白话念,我补习的时候你们也听着,算你们也补习。”王雱开始拿起军报念。
  “这怕是不妥……这是军事机密。”耿天骘急忙皱眉打停。
  王雱摆手道:“要我看也不是什么机密,部署指挥的越多,第一线战士越发放不开,该放手的要学会放手。一线将士这也算是练功,我一再强调要自力更生,不要事事都等着上方命令,不要事事都指望我,有天我不在这西北了那怎么办,是不是真的我一句话,西夏就后退三十里呢?如果是,那抚宁县还要你们干嘛?”
  顿了顿,王雱敲着桌子道:“不要事事都想隐瞒,不要害怕百姓知道,你们越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搞,他们越发心中没低,越去胡乱猜测,越要去听那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声音宣传。”
  “有问题就要拿出来说。战打的不好要正视,要找到原因并纠错。”说到这里王雱拍桌子道:“不要妄想着报喜不报忧,不要妄想着隐瞒百姓,要实事求是。”
  到此起身指着百姓代表们,话对吕惠卿说道:“他们的儿子在战场流血,代表我大皇帝陛下为国征战。谁给你们的权利维稳隐瞒他们儿子的情况!”
  大头百姓们纷纷鼓掌喝彩。
  穆桂英惊为天人,这都还没有一个具体对策,没取得胜利呢,但大魔王就是大魔王,才一登场就收回了一半的军心民心和士气。
  吕惠卿一阵郁闷,看着大雱以政客特有的眼神表示:说归说,可你干嘛要踩着我上呢?
  王雱真能领悟他的意思,耸耸肩以眼神表示:孩子只打自家的,乃不要怪我,平息众怒的方式肯定当着外人的面踹给自家的熊孩子一脚,这是为了你好,为你着想。
  “……”吕惠卿也能理解大魔王的眼神,低着头再也不说话了。
  接下来,一是为了王雱自己了解,也让百姓听听,于是当众把这些积压下来的军报念了出来。
  全柏林陈二狗部正在试错,正在熟悉地形,通过十几次的交战正在熟悉马贼军的战法和特点。虽然没明显吃亏,但也未取得什么战果。
  而退守榆林河以西的马金偲和展昭的两个营,面临两千五以上的马贼主力的压力,综合起来战损不轻,已经接近三成了。
  于是除了王雱外,大家的神色都很不好。
  沉默少顷王雱道:“客观且实事求是的说,形势不妙。但也远远没到喊药丸时候。不要望风感叹,不要听到好事就欢天喜地,遇到一点困难就缩手缩脚。剿匪战役中,我大宋投入三个主战营,三个预备役营,总计一千五百将士。现在未取得大的战果,计算总体伤亡已一成。腹地补给困难,榆林河口一线眼看是守不住的。”
  守不住就代表不长的时间内面临围城,于是大家面面相视了起来。
  王雱话锋一转道:“但不要怕,因为还有大家在支持我,因为我抚宁军主体作战力量仍在。打仗有胜有败,我现在不想骗人,也不做最终战果的预测。但我仍旧认为在出师有名,我方代表整个边境地区最广大百姓利益的情况下,绝没有现在确认战败的依据。”
  “不要去管外面的传言,不要去管外面洪水滔天,各就各位,做好自己的事。你们相信我,我身为宰相儿子,家财万贯,我日子好过,所以我比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怕死,若真出现了乌云盖顶的不利信号,我不会枉顾事实让大家去送死,我以祖宗名誉发誓,该撤退的时候抚宁县老弱病残会先走,我和公务员队伍虽然也会逃跑,但一定会在你们之后才撤离。我不保证一定赢得战争但这是我的承诺。”
  掌声雷动!
  最后时刻,王雱起身道:“抚宁县状态升至顶级,除此状态下的必要产业外,停止一切生产,各单位,包括但不限于工厂,学堂,商会,都有组织的培训自己人员的自救方案,以应对现在的局势,自查,防备战争时期敌对势力的渗透和一切不良影响。民团正式配备燧发枪,在百姓代表和差人的带领和监督下,民团三分之一力量维护治安和秩序,三分之一力量开出抚宁县,配合西面活动的狄咏部加强对草原上的宣传。三分之一力量以个体为单位,以保存自身生存为原则,以民的姿态尝试深入敌战区腹地,为你们正在机动作战的两个子弟兵营、尽可能提供情报和补给。”
  “发军报给全柏林和陈二狗部,自此后自由出击,以全柏林战法为主,除此外无需接受指挥,战场时机以及全柏林个人判断为准。存活为目的的原则下,逐步介入破坏马贼主力的后勤线、逐步介入保护敌占区牧民百姓的活动。但在总攻命令下达前,不许主动和成建制的马贼决战。”
  “发军报给展昭和马金偲部,自此之后的战术,不在以‘守住榆林河口’为目的,不在以保护抚宁县城为目的,战场形势以马金偲个人的判断为准,不许硬战,允许撤退和机动,但不宜距离敌军主力过远,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放风筝策略。只要他们敢,让马贼军主力过榆林河,再次拉长马贼军补给线、以配合全柏林部之骚扰。要利用机动力和装备射程优势,藕断丝连,紧紧咬住马贼军主力,除了不许决战硬碰外,不再限制战术。”
  全体立正。
  吕惠卿凑近低声道:“学生以为您这举措太过放权,且容易造成马贼军攻击我县城?”
  王雱低声回应道:“就怕他们不来,等他们来,那个时候我抚宁县至少有两千条燧发枪,打巷战都可以吃光他们。”
  吕惠卿想说这会有牺牲、经济影响也很大,但是再一想,打仗哪有不影响的,大魔王的规矩是有人就有一切,于是只能点头,确认了大魔王的战法……
  至四月末,不在担负防区责任的抚宁军出征部队压力为之一轻,依托装备之利进入了机动自主状态,自此再也没有失利的战报。
  事实上展昭部和马金偲部的将士非常感激大魔王的仁政,允许撤退,不在以榆林河口为得失点,很大程度就避免了将士们的持续伤亡,重新获得了骑兵的优势特点。
  与此同时,身在腹地逐步适应状况的全柏林和陈二狗部,也获得了更大自主权。
  因狄咏方面宣传工作的深化,这个地区不论宋民还是边民,现在可谓倾尽了全力的支持抚宁军剿匪,在一些地势复杂方便隐藏的地区,经常出现成百上千的边民输送物资给抚宁军、找机会围攻打死落单马贼的情形。
  这些参与进来的边民就是宋军的雷达和触手,依靠他们提供的路线和情报,已适应了状态的全柏林部两个机动营,至四月末开始逐步取得战果,三次给予马贼军后勤线阻击,致使了被马金偲部拖住的马贼军主力的后勤压力无限增加。
  近两个月的战争打到现在,三山七寨方面也非常疑惑,弄不明白抚宁军想干什么,明显是他们挑起的战争,他们是进攻方,但抚宁军既不攻城拔寨也不进行大规模交战,就是如同苍蝇一样整天在周围绕来绕去。
  持续到现在,拖延下去明显对马贼军不利。因为三山七寨的物资毕竟有限,“造反”的边民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后勤面临空前的压力,但抚宁军方面正在逐步往回劣势,且抚宁军的兵似乎越打越多?
  这是因为宣传工作到一定时候就等于播种完毕,反土匪的总体趋势已在边境地区形成,这除了有“雷达”外,也等于狄咏的两个混编营从宣传阵地撤军,正式以加力的姿态,投入了一线战场……
  嘉佑二年六月初,预感拖不起、已经无比疲惫的马贼军二千三百主力打算速战速决,正式脱离榆林河区域深入,打算直扑抚宁县城。
  若能拔除抚宁县城,他们觉得就能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六月十一日,贼军主力兵临抚宁县城,却遭遇临时赶造出来的三十七门重炮狙击,军心大乱,遂溃!
  始终藕断丝连如影随形的狄咏部,展昭部,马金偲部,共计四个营兵力借机痛打落水狗,紧紧咬住溃败的贼军主力追打,七战七捷。
  六月十七日,贼军伤上加伤,士气几近崩溃,退至榆林河口企图渡河逃回老巢,随又遇全柏林陈二狗两营以逸待劳阻击。
  马贼军主力无奈被阻于榆林河口无法顺渡,后方狄咏等四个营追至,前后夹击,残兵败将被全歼于榆林河口,河水红三日,尸横遍野……
  “报——”
  六月十八日,传信兵至抚宁县报吕惠卿,抚宁军榆林河口大捷,全歼马贼军主力一千九百许,缴获战马无数。
  吕惠卿大喜,宣布全县大庆。为纪念剿匪战争基本胜利,二丫于当日宣布促销,如来神掌六脉神剑一阳指等秘籍低至三折售卖……
  六月末,正式进入大反攻状态。王雱喊出了“去除暴政,解放边民”的口号,且保证分田,保证将缴获的物资全部用于边民身上,一时间夹威震天之势,组织了近九千边民组成民兵,在抚宁军六个营的带领和指挥下攻城拔寨,狂风扫落叶,一举连根拔除盘踞此地达四十年之久的三山七寨势力……


第四百零二章 老赵想歪了
  六月末的京城大雨滂沱。
  朝廷听闻抚宁军屡战屡败,榆林河口失守后人心惶惶。现在西北财税重镇抚宁县面临威胁,所以几乎乱做了一锅粥。精神不好的皇帝也坐立不安,不得已离开上清宫临朝听议。
  此一时刻就连韩琦也感觉不自在,老韩当初对王雱有信心,没在朝廷层面干涉,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下令出兵时机。
  没有第一时间解锁永兴军路帅司行动权让他们参战,除了是韩琦信任王雱外,还考虑到种鄂和曹首义与王雱苦大仇深的情况,认为相反容易造成给王雱拖后腿的局面。
  此外,这个时期若大军调动,在政治上不是剿匪,而更有点挑衅西夏的意思,这不利于已经取得的外交成果,容易引发两国的摩擦甚至是战争。
  这些就是韩琦和王安石在认可了王雱的剿匪战争后,未从朝廷层面做出部署的原因。
  但也正因这样,朝议中王安石和韩琦的压力空前,遭遇了三司王拱辰为首的多为相公质问:“早有军报的时候,枢密院怎能尸位素餐不进行决策,榆林河口失守,绝对优势兵力的马贼军渡河后,我大宋第一经济重镇抚宁县就面临威胁,若最终出事导致财政崩溃,你枢密院难辞其咎。”
  王安石对此感觉汗颜。
  韩琦则没心没肺的在朝回应:“你吓唬呢,我大宋又不是没打过败仗,枢密院不在实地,不明情况下做出指挥就叫瞎指挥,当年老夫就是被这样坑了的。”
  “嘿,你个韩大脑壳厉害了,不作为不说,现在都要为你当年好水川战败的事洗地?”连包拯都怒了,带领群官一起喷韩琦。
  赵祯险些被韩琦气死,韩大脑壳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但没想到他恶劣到用这么牛的理由于大朝反驳?
  韩琦也大为脸红,自知说错了话,所以被喷他也认了。不过等大家情绪略微平稳后,韩琦仍旧维持枢密院当时不干涉、不解锁永兴军路行动权乃是正确举动的结论。
  有些事是潜规则,譬如王雱和曹首义的心病就不能拿出来在朝议中说,赵祯也还没有糊涂,知道韩琦大抵是这个意思,于是这才略过这节不提。
  鉴于现在剿匪战争的形势真不妙,指责王雱和韩琦的人太多,抚宁县现在的财政能力,也真能让朝廷担忧了,于是在没有好办法的情况下,依据大宋素来的规矩和尿性,朝议中出现了许多对三山七寨求和停战、进行诏安的论调……
  上清宫,赵祯感觉很烦恼,手握着笔,然后眼看着“诏安大书”,却迟迟不能落笔签字。
  宋军打仗的确就这样,赵祯是知道的,打西夏人肯定打不过,但在拥有燧发枪优势的情况下打马贼也打的这么辛苦,出现了“屡战屡败”的情况,这是赵祯始料未及的。
  根据现有文报,以及狄青韩琦的客观分析,此番根本不像是散兵游勇的马贼。狄青更是说这次马贼军似乎深得兵法要义。
  陈总管说:根据西夏兴庆府方面的情报看,这个时期西夏朝廷的观点较为统一:维持宋国内陆战火持续下去就是西夏的利益。
  除此外皇城司有消息:抚宁军投入剿匪之战后,西夏除了抽调重兵往西防备吐蕃和回鸪,另有大将漫咩带铁鹞子骨干离开了兴庆府至边境地区。
  于是现在有理由相信,西夏以默认方式,除了有志愿者参与这场剿匪战争,也有西夏大将在串联参与战斗指挥,这就是狄青韩琦说他们比较统一,深得兵法要义的原因。
  又根据西北都转运使李参的最后一封文报,现在赵祯把吕惠卿这家伙给恨出屎来了,因为在抚宁军对马贼宣战之后,吕惠卿就以一些理由全面接管了作战指挥,但后来形势不妙的时候,吕惠卿又把王雱给请出来接手那岌岌可危的摊子。王雱这家伙竟是不拒绝?
  这在官场文化,在政治上就是背锅的。这点赵祯很清楚。
  若实在不可为,作为一国之皇帝,老赵输个抚宁县还是输得起的,反正以前的抚宁县本来什么也没有,只要留下神童,大不了从头再来。
  但现在小屁孩像是做了接盘侠,他宣战,最后又接手了战争,这可以看做有始有终负责任的行为,然而一旦输了他可不是韩琦,政治上基本也就废了。这会打乱赵祯的许多政治步伐。
  “陛下为难了?”老陈陪护在身边轻声道。
  赵祯又微微颤抖着手放下笔道:“若签了这诏安书,虽也是我大宋一贯作为,但等于进一步失去国格,彰显了我大宋朝廷的懦弱,对往后的天下平稳极为不利。诏安诏安诏安……我大宋一直在诏安,但真的安稳过吗?说白了这不是诏安,只是一个有面子的停战理由,实质上仍旧是让恶异势力代表朝廷,持续吸走我子民的血。”
  “要不请陛下在等等看,小孩其人毛病不少,但从舒州开始,他所指挥之战斗无一例败绩。此番剿匪战争是他主动发起,依道理看,他必然是在有较大把握的时候才会出击,这是他一贯的特点。”老陈道。
  “那就在等等。”赵祯也只能点点头……
  紧随其后朝廷更加混乱,赵祯也精神更差。
  因为还有西夏国书至汴京,没蔵黑云至信赵祯,大意内容是:要求宋军立即停止在敏感地区的残暴行为,立即把军队撤回两国默认地区,否则西夏将会有回应和部署,会介入宋军非人道的种族清洗行为云云。
  赵祯也是醉了,依照王雱小说中的形容词么,它西夏居然也能有这么骚的操作?开始干涉礼仪之邦的人权问题了?
  听说没蔵黑云人长的美,慈悲心怀,是个人才。她不会是被蒙蔽、真的以为王雱带宋军在三不管地区搞清洗吧?
  正在为此烦恼之际,听人报富弼韩琦一起来求见。
  赵祯更加烦恼,他们还能有什么事,就是想把朕骗出这上清宫,去处理那些明显无法处理的问题,还能有什么事呢。
  但随后陈总管进来神秘兮兮的道:“陛下还是见见两位相公吧,此番乃是喜报。”
  赵祯顿时就想歪了,莫不是那日趁机和爱妃来了一发,她便有喜了?
  这么想着,赵祯精神为之一震,四平八稳的坐着,召见富弼和韩琦进来。
  依照规矩这方面的事由韩琦开口,韩大脑壳走至中间抱拳道:“臣凑官家,枢密院的最新军报:抚宁军反败为胜,榆林河口大捷,集六个营力量前后夹击,全歼马贼主力四千余人,河水红达三日,尸横遍野。”
  虽然不是富弼报的,但此时老富也面有得色,觉得没看错王雱,觉得这是给陛下的强心药剂。还觉得自己当时英明神武,在反王雱的人较多的时候,始终压制着他们,没给前方更大压力。
  刚好在喝茶的赵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痛并快乐着,这也算喜报,可惜乃是朕想多了,那日的战果并未导致爱妃怀孕?
  这样的消息竟然能导致皇帝喷水?
  于是富弼和韩琦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相比起来韩大脑壳的性格更直接,愕然道:“官家何故如此,这难道不是喜报?”
  赵祯一阵尴尬,不好意思承认这种时刻想着啪啪那些事,便心不在焉的道:“算,算,朕懂的,这也算是喜报。”
  富弼更加好奇了,不知道皇帝在想哪样?
  韩琦则无比尴尬的样子,以为这是皇帝在敲打,便放低声音道:“好吧官家英明……终于还是被官家看出问题来了。其实臣也有所怀疑的,抚宁县这些家伙好大喜功,存在刻意夸大战果嫌疑。文报上他们说榆林河口大捷,六个营夹士气之威歼敌四千,这估计有很大水份,以臣在西北带过兵的经验,就算有西夏默许的志愿者参与,马贼军力也不会超过三千。陛下英明啊,您的质疑是对的,臣估计榆林河口战役,被抚宁军歼灭的至多两千马贼。”
  “……”赵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朕的失态,竟是诈出了这么一个真相来?
  富弼也是懂军的人,觉得他们这么干有些尴尬,但也客观的说了一句:“官家息怒,这么干几乎也是我大宋传统,只把战果扩大了一倍,的确不对,但也算是比较温柔的,没有太夸张。”
  韩琦接上说道:“臣认同富公之辞,且这不全是他们为功劳着想,榆林河口大捷是扭转剿匪形势的一个分水岭,王雱最擅于的不是打仗,而是宣传。这个时候他这样渲染,当然存在他想捞取功劳的用意,但更大的用意应该是鼓舞民心和士气,以便正式竖立我一贯懦弱的大宋在边民中的公信力。”
  事实上大宋的军队怎么打仗、怎么报功,赵祯是相当清楚的,打败了他们一般说是平手,平手他们一般说是战略上的胜利。富弼没说错,小屁孩只翻一倍报功算是温柔了。
  而韩琦说王雱擅于宣传,这是鼓舞民心和军心,以便最大程度竖立大宋朝廷在那个地区的公信力,这到也让赵祯觉得真有些道理。那个地区要想长治久安,这还真是必要的。
  想了许久,赵祯捻着胡须道:“抚宁军斩敌二千还是四千,朕现在也不是那么太关心。相公的意思似乎是说,王雱的胃口不仅仅是打赢马贼进行威慑,还有更大的部署?”
  韩琦道:“官家英明,正是如此。截至目前战报,抚宁军的大反攻已经正式开始,王雱亲自上阵动员,竟是被他组织起近九千牧民组成民兵,快速对三山七寨清缴。这次真不是威慑,而是属于百姓苦人的战争,小孩打算把三山七寨连根拔起,清算几十年以来边境地区的每一笔血案。且他已经给出政策,承诺给边民分田,承诺逐步解决边民的户籍和住宅问题,且不追究往前除暴力犯罪外的过失,给予宽大的边境地区扶持政策。”
  哐啷——
  赵祯茶碗都拿掉了,这一听才是喜自天降呢,王雱这一手就真的玩大了。但是王雱的这个政策,那才叫真正的诏安,以往的诏安说白了是怂。
  赵祯半张着嘴巴少顷,激动的起身道:“他,他这是打算一举为我大宋收复大片非控制地区,恢复银州行政区,且增加我西北本就薄弱的人口?让党项牧民归心?”


第四百零三章 西北策
  韩琦打算说话,却被富弼踩了一脚。
  富弼很不满,你的军事问题报了还抢着说,这分明是我中书的业务。
  就此富弼接上道:“天佑大宋,是官家之喜。盘踞大宋西北边境根深蒂固的问题,现在真实看到了解决的可能性。照目前看,虽然来不及和抚宁县执政官达成共识,但他像是这样前进的。真正能控制那些三不管地带的人就是边民,现在看抚宁县官府已经取得了那些人信任,便真有可能控制那一地区了,自此银州不仅仅是纸面行政区,而就是我大宋的实际控制区。”
  赵祯笑骂道:“这小屁孩不辜负朕之期望,没有浪费在西北磨炼的机会,这一晃眼,真被他做出成效了?”又好奇的道:“他竟是能发动几千非我大宋子民组成民兵反攻三山七寨?”
  韩琦介入道:“他真可以,所以臣的评价是客观的,他最厉害的不是打仗,而是宣传和聚集民心。”
  老陈知道皇帝最爱反复的听喜报,这个时期也尤其需要喜报,于是马后炮的再次渲染,高唱道:“贡献陛下,贺喜陛下,榆林河口大捷,大反攻开始,我大宋西北恢复活力指日可待。最有眼光的人是您,当初陛下放他抚宁县的时候已有这些考虑。”
  富弼和韩琦不禁面面相视,觉得大阴人简直是废话赛过文化,这不等于什么也没说么?
  然而现在熊孩子心态的赵祯就是爱听,再次拍椅子大笑道:“实在是好,这段时间几乎没喜报,今个小孩不负众望,让朕在这非常时期听闻了大喜报。不管怎么说,打仗打赢了就是正义。而偏偏我宋军很少正义过。”
  富弼和韩琦一阵尴尬,两个都是曾经带兵的,皇帝这么说虽然没毛病,却感觉上是说两个宰相往前都不正义?
  尤其韩琦最尴尬,又想到好水川阵亡的那八千将士。
  老陈继续展开浮夸唱道:“天佑大宋,恭喜陛下,这不仅仅是战争的胜利,将会很快变为经济和财政的胜利,西北缺人,抚宁县产业缺人,现在有了人,往后我大宋食财皆不缺乏也。”
  老赵心情大好,当即宣布:“汴京大庆三日,以纪念边关将士所取得之剿匪战争胜利,纪念大宋为边民利益做出的努力。”
  同时老赵想到,前不久才给王雱加过一级官,现在他整天被人追着外交上那些荒唐事咬,暂时不方便加官了,只有等他回京,过一阵子再说。
  于是皇帝不提奖励王雱的事,当心地问道:“西夏国书要求朕立即从敏感地区撤军,该如何回应这事?若强势以边民利益为由,把那地区化作实际控制地区,会否再次挑起边境争端?”
  富弼道:“确有这隐患,需要斟酌,慢慢和西夏外交谈判解决。”
  韩琦则摆手道:“官家勿要管他们怎么说,那是抚宁军将士流血打出来的战果,万万没理由以外交方式割让。王雱挑选的时机非常准确,抓住了辽国霸权青黄不接的空档,西夏被吐蕃回鸪骚扰的自顾不暇,他们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万万没能力在这个时期干涉。且我大宋在那边已经有了民众基础和军心,作战实力和经验逐步成型,抚宁县要塞规模也正在扩大。该胆子大的时候不能缩,自古以来,国土都是在缩的时候丢的,也是在强的时候膨胀出来的。”
  顿了顿,韩大脑壳接着道:“以往我西北民众负担太重,以至整个西北地区处于恶性循环,大宋朝廷不得民心,这是西北难以坚守的缘故,此点上当年范仲淹说的对。张方平始终进行政治维稳,启用李参范祥以维护西北开支的政策,有严重隐患,是喝盐税止渴。现在王雱的办法证明可行,且已经带领初露锋芒的抚宁军打出了战果,臣建议就此开始于民政和经济上乘胜追击,以加强我朝廷在整个西北的公信力和威望,施展仁政。”
  赵祯虽然精神不好,但听出了些感觉,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富弼有些皱眉,先不说韩琦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有多敏感,仅仅从治权上说,韩大脑壳也管的太宽了,这明显又是中书门下的业务,不是他韩大脑壳的。
  但是没办法,大家很头疼,大家也都知道韩琦就这德行,他真是什么事都能管。最早在西北时候就这样,夏竦的事他要管,范仲淹的事他也要管,回到朝廷更是什么都管,于是就被整出去面壁了,去河东他凭借头铁和威望,除了管经济、管农业外,帅司的事他也管,提刑司的事他也过问。弄得官场怨声载道。
  久而久之,人家拿他没办法又告不倒他,韩大脑壳自然也就成为河东“核心”了。这方面富弼的脸皮真没他厚。所以这就是大家轻易不想要这个铁头回京的原因。
  现在,许多部门又开始被他骚扰了,现在当着皇帝的面,他枢密院都能开始干涉中书的事,下一步他还会干涉御史台和三司、和欧阳修王拱辰闹矛盾是基本确定的。
  但韩琦也不怕人说,事实上他的这些行为皇帝比谁都清楚,所以现在富弼也不想说了。
  赵祯也不方便拨了韩琦的面子,便道:“看这态势,相公是有《西北策》要提交朕了?”
  韩琦便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份文书道:“臣有,臣以为应该于这时候彻底在西北改革,关市之征该有,但要温和良性。盐铁之征应该有,但要逐步降低,和内陆齐平。一些赋税在我大宋经济体系中已不占主要地位,那便该逐步去除,以此做到西北的逐渐藏富于民,有恒产者有恒心,如此才能长久保持西北活力,增加我朝廷于西北之公信力。劳役之征该有,但也该逐步降低,不能再任由西北地区以战区名誉过度征伐,至使民间劳力荒废,动摇工农之本业。此便是臣之西北策核心。”
  富弼和皇帝顿时眼冒金星,他不但管的宽,这全是中书业务都不说,而且一次提及了这么多?
  富弼不怀好意的看着韩琦道:“且不说你这些路子是否经过严谨论证,一次提及如此多,想过后遗症没有?李参之西北经济政策,范祥之北方盐政政策,固然诟病处颇多。王安石也先于你之前提及过,但那是张方平时期经过朝廷权衡,经过论证的,唯有这样才能支撑住我西北国门开支,做到勉强守护国土。虽然我判断过全面战争暂时打不起来,但西夏威胁始终存在,一个政策的启动发酵、直至运行平稳需要经过多年检验。而现在的西北战略缓和期则无法确定有多久,这些事说变就会变,你真相信王雱的西夏外交之行,能保证我西北国门十年平安?”
  韩琦摇头道:“我不信西北会和平十年,也不信你的无全面战争论。但我知道张方平时期这一政策是慢性病,在当时他是没办法而为之,但现在,王雱于抚宁县试点,提出了一条有别于以往的路线,这才是富国强兵之道。”
  富弼双眼发黑的道:“富国强兵路子多了,你是不是还忘记了提及所谓的《方田均税法》呢?这也是富国强兵之道不是吗,至少理论上是的。”
  韩琦摆手道:“富公你有所误解,《方田均税法》乃是王安石那厮念念不忘的东西,他逢人就说,官家都没少被他骚扰,前些日子我还在骂他,官家躲在上清宫不露面,就是被他王安石烦的。我西北策和他的路线又有不同。”
  赵祯觉得王安石这锅背的郁闷啊,但是也不想说韩琦。事实上老赵前阵子真被王安石纠缠过,那是大宋财政最紧张,西北形势最紧张时,全国粮价非常的不平稳,导致了皇帝当时也始终对王安石提及的《方田均税法》念念不忘。
  皇帝的暧昧态度是瞒不住人的,那个形势导致了众多有田产的员外们整日心神不宁。尽管变法没有开始,但王安石从那时候起就被人妖魔化,这就是后来许多人在炒作王家父子丧权辱国的起因。
  赵祯是个多谋少断的人,念想着王安石的富国强兵之法,但也担心着那无尽的后遗症。
  最后么,真正让赵祯放弃了方田均税法这条路的,就是王安石的儿子。他在西北走出了一条别路,上年所提供的财政、足以把朝廷任何相公吓得半张着嘴巴。
  就此一来,大家都不敢吭气了,包括方田均税法的始作俑者王安石也不在跳了。因为王安石真不蠢,老王当然知道这个法条是要刨人祖坟的,只是没办法没钱的情况下拿来救财政的手段。那么既然长子王雱两年时间、在抚宁县走出了不那么拉地主仇恨的财政之路,虽然尚未证明会全盘成功,但王安石也客观的觉得,可以谨慎观望一下。
  所以前阵子的政治真的很乱,那时韩琦还没进京,很多工作明显是中书和三司的,但却是王安石这个副军相,以及韩绛那个大仲裁官在提及,导致了首相文彦博和财相王拱辰的极端不满。
  现在更奔放的韩大脑壳进京了,他就喜欢干涉别人的业务,往后一阵子么估计有得瞧了,政治肯定要乱。可惜这恰好是皇帝这个时期需要的局面。
  想着这些就比较头疼,赵祯精神不继就撂挑子了,既没回应韩琦的西北策,也没挺富弼责骂韩琦越权,只摆手道:“关于抚宁军榆林河口大捷的喜报朕已收到,退下吧。让朕清静一下,有喜报再来,没有就让朕清静。”
  富弼和韩琦面面相视一番,只得告退。
  两人出得门来,当即就开始吵架,相互说对方的不是……


第四百零四章 关于善后
  七月中旬,王雱站在高高的新城墙上,拿着土制扩音器正式宣布:抚宁军的剿匪战争全面告捷,抚宁县周边地区的边民苦人,全部解放。
  尽管被极小股的马贼顽固份子最终逃窜进入了西夏,但这不影响主体性胜利。
  甚至王雱可以负责任的说:此番抚宁县的剿匪,比当时狄青在广南平乱胜利要彻底的多。
  王雱战力战术肯定不如狄青,但关键的在于王雱发动了全民参战,大反攻时候在这个边境地区形成奇景,漫山遍野都是牧民参与围剿流窜逃亡的马贼。那些山寨之内的关押的奴隶妇女也都开始强势反抗斗争。
  所以内外夹击之下,最后的大反攻简直就是狂风扫落叶,真正逃走的骨干份子有是有,但是很少。
  多年以来,依靠吸食牧民血泪、三山七寨的财富积累也都在,少量的马贼仓促下无法带走那些财富。
  这种形势么,财富自然是会流失一些的,散落的散落,藏的太深的暂时没被找到,另外也会被攻下山寨参与战斗的牧民拿走一些。但是主体仍在,处于抚宁军的控制之下。
  对此大雱给出的政策是:把剿匪所得提交三成给西北转运司。
  剩下的拨为抚宁县的专项经费,用于安置此番归顺的牧民,还用于抚恤于战争中牺牲的人。
  这场战争是抚宁县自己打赢的,除了没得到西北的任何支持,甚至被他们各方弹劾拖后腿,连抚宁军军粮的供给都存在延误。要不是在很早以前,大雱就建立了抚宁县自己的粮食储备,铁定跪在自己人里。
  鉴于此,县内有许多声音都倾向于战争财富全部留下抚宁县自用,不分给西北转运司。
  不过吕惠卿和王雱一起否决了这些声音。在吕惠卿的立场上,往后抚宁县还要在这里生存,面临和西北转运司的互动,另外不上缴战争财富也不方便功劳的定调。
  在王雱的层面上,如果没有西北转运司的支持,这次归顺抚宁县的边民户籍就很难办,因为群体太大了,近九千众。所以,只能忍痛让这些在战争中拖后退的家伙一起分享三成的胜利果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相对于投入作战的六个营,此番剿匪战争的总体战损一成出头些,达到了两百人左右,且退役了一些伤重有后遗症的人,进入地方给予抚恤和安排工作。
  叶无双的西北投行不要这些人,还为此和王雱吵闹过一次。于是这就是国企的真正用处,作为政治任务,将会由吕惠卿安东许浪山等人研究后,在半年内完成这些人的工作安排。
  此番经过战争的洗礼和检验,预备役部队也算是成熟了。参与进去,新老混编为五个营。
  抚宁军拥有一个军十个整编营的编制,鉴于现在抚宁县体量扩大了,也需要应对新的安全形势,于是再次扩募新兵营的工作也提上了日程。但王雱不允许穷兵黩武,并没有立即扩大为整编军的需求,于是本着以释放劳动力、建设为中心的指导,只再次扩招了两个新兵营投入了训练。
  所以看得见的往后,抚宁军的整编训练结束后,老兵带新兵,进行血统的顺化,那将会有七个精锐营可用,随着抚宁县的持续壮大和发展,王雱和吕惠卿的设想是,三年内达到满编一个军。
  二环系统距离建成还早,但已经开始规划,用于安置新加入的边民。
  剿匪战争已经结束,这些眼泪汪汪的边民正在等候着“新主人”的安排。他们内心里其实不信真的可以安置、可以分田,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们祖祖辈辈的已经适应了比较黑暗的统治。
  在他们的概念中天下没有真正的乐土,在金三角地区要接受严酷的剥削和管辖,不过能够依靠佛家的思想自我麻痹苟且偷生。如果去西夏境内地广人稀,看得见的剥削会少些,但也会面临各种部落和族群间的拼杀,也同样会遇到多股马贼的屠杀,气候也更加恶劣。
  现在,牧民们不确定赶走了三山七寨的马贼后,“新主人”会不会温柔些,其实只要能比以前好一些,大部分人就会知足。
  事实证明抚宁县的政策还是可以的,答应分田答应安置,已经有不少宣传队来解答问题:这些工作都会持续进行下去,但会有个过程,不会有想象的快,需要大家耐心的等候。
  在安置前,愿意留下的边民会暂时部署在二环系统的难民区,可以得到统一的食物分发。抚宁县衙的承诺是,将会在冬季来临前,完成全部边民的安置工作,至少能保证基本的温饱和御寒。
  西北投行的招工工作正在加班加点的持续进行中,所以边民中那些有一技之长、身强力壮有特点的人,都已经成为第一批招收进工厂的人,也开始了培训。
  从开始工作起就等于正式进入了政策,外族六年可入籍,汉人三年可入籍,于是报名要求参加者云集,挤爆了各大招工处。
  就算少数已经进入工厂做临时工的家庭,他们的小孩也每日很积极的去排队等候领取食物,然后偷偷的把食物留下来,等着他们的亲人从工厂下工回来交给亲人吃。
  理论上这是违规的,一个家庭有人有工作后,原则上就不在食物救济的范畴。不过鉴于当年的陈二狗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在城外负责秩序的陈二狗尽量不想管这些小屁孩,除非是多次排队企图蒙混过关的,才会被陈二狗后脑勺两下打跑。
  这些良性政策,正在急速扩散整个地区,一个传达一个。所以的确有人想要自由,不愿意留在抚宁县,想重新在草原上随遇而安,不过愿意在这里的是绝对多数,也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
  募兵工作更比预想的顺利。原本大雱以为日子相对好过了,募兵相比从前会有一定的困难,实际想多了。大家眼见了此番剿匪战役中那极低的战损比例,以及所获得的特殊照顾和荣耀感,的确相比工厂待遇不算高,不过貌似相亲都有神秘加成,吃皇粮也更为稳定些。
  这样的思想和宣传下,在这抚宁县内,当兵持续成为一个较为吃香的职业,报名者相当踊跃。
  将后来王雱就算不在这里执政了,但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了下一个三年计划,也规划好了这些边民的出路。
  安置他们真的不是问题。抚宁县的工厂扩招虽然也是按照规律逐步进行,不过已经论证完毕,即将启动的铁路计划让大雱有把握:再有十倍的人都能吸干。
  参考历史中那些著名工业国的初形,除了铁路本身的修建需要极大的人力外,其实启动工程后,那些在铁路沿线的工棚帐篷,也会是几年后的小镇,几十年后的县市。
  铁路的沿线需要补给,中转、还需要铁路工人的维护,那么铁路工人的家属亲人也会集中扎根,有人的地方就叫市,其他地方的人会去那些比较草根的小镇提供商品,提供服务,进而也在那里驻扎下来。
  有铁路就肯定有经济,于是,就会慢慢的发展壮大起来。
  抚宁县已经买断了绥德县的路权,于是将后来的这些中转补给所形成的小镇,会全部属于抚宁县铁路局直管,在朝廷重新有新的重大规划前,这些,都将是王雱系的政绩。
  政治有时候就是那么见不得光,假设现在王雱也算是一面旗帜的话,那么将来的朝廷、也就会有个所谓的“抚宁帮”,但凡被看重的、都会安排来这个工业重镇镀金,作为一种跳跃的台阶或者说资历。
  很显然现在第一个镀金的人是吕惠卿,这家伙真的骨骼惊奇胆子也忒大,竟然脑洞大到在战争时候把大魔王软禁。展昭对吕惠卿惊为天人,佩服他的沉着冷静有胆量,敢在大魔王面前耍花枪,哪怕他当时的确有朝廷赋予的治权,但敢在抚宁县撸大魔王虎须的人必须佩服啊。
  而且吕县尊也比较实事求是,后来预感到形势不对的时候,已经影响到了治下的民心,就不装逼冲大脑壳了,又赶紧自我批评自我纠错,去把大魔王重新请出来指挥。
  事实上大魔王重新出山接手战场指挥权后,战略思想并未调整,也没比吕惠卿多做了些什么。但领袖真正的作用,就是在大魔王重新接手指挥剿匪战争的时候,抚宁县内的大头百姓走路都要利索些,工人加班都要积极些,这就是王雱和吕惠卿的差别所在……


第四百零五章 关于公私经济
  榆林河口大捷后一战定乾坤,这已经形成了铁的事实。
  随之而来的,以吸边民血为生的那群贸易寄生虫失去了宿主,这条黑幕利益线算是正式分崩离析了,神仙难救。
  夺人饭碗乃是和刨祖坟差不多的事,现在处于善后工作中的吕惠卿非常担心大魔王离任后,会有原有利益群体的集中反弹和报复。
  王雱则表示他想多了:至少可以稳定十年。
  因为这不是奸商用利益交换来的成果,也不是政客妥协得来的表面繁荣。所谓的颠覆规则的确有多种方式,但此番王雱采取了最稳最铁血的方式。
  当顶住了一切压力,整个边境地区全民动员参与,王师投入六个营,两万百姓参与支持,持续作战百日之久,为此死了四千人。所以王雱要问:要想颠覆这样的结果,他们打算死多少人,打算投入多少作战力量?又打算持续多长时间呢?
  答案是:他们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规则当然可以违反,但规矩形成的因素导致了代价各不相同。譬如后世国与国之间的各种协议经常可以被颠覆,但是通过战争博弈形成的规矩,一般都会存在。因为参考通货膨胀因素,不做好死更多人的准备,凭什么让你修改规则。
  贼鹰在牛逼,善于吊打各种小国,从海湾时期一直打到叙利亚时期,但他就不敢动最恨的小流氓朝鲜。因为很简单,三八线规则是土共百万志愿军流血博弈出来的,当然可以践踏,不过参考通货膨胀因素之后,它支付不了这样的代价。
  号称最有民族尊严和荣耀感的大和公民们、它们当然也想反抗贼鹰的黑暗统治,问题就在于现有的规则是美帝上万战机、三千架战略轰炸机狂轰滥炸博弈出来的,要颠覆当然可以,不过代价会大到纵使武士道精神都无法承受的地步,于是那传说中最有尊严的民族比孙子都乖。这其实也可以算是能量永恒。
  以前的形势,没人动得了三山七寨,不过当抚宁县自力更生有了叫板实力,且大雱背负了内部政治风险、背负了与西夏再次对持的国际风险,又打赢了战争,而药丸党无法在政治上推翻大雱的时候,基本上也就决定了这个地区往后几十年的规则。
  战争果实一定归属胜利者,那么此番的果实就是民心、公信力、以及西北建设所需要的劳动力。
  这些都是王雱留给这座边境小城的庞大政治遗产,所以对此大雱总是很啰嗦、不放心的交代:要上下一心,珍惜我留给你们的东西,要搞快些,步子大些,敢于尝试敢于纠错,尽量抓住我在夹缝中腾挪出来的战略时机,快速发展。
  战后的政治奖励也已经出来了,基本都有功劳,全柏林如今已经是县尉,安东是县丞,耿天骘不想在这里做官,仍旧习惯跟着大老王做家臣,于是没有接受主簿的任命。
  在最后的权利交接会议上,县衙领导集体都纷纷认真听取着“老领导”的交代。因为吕惠卿县爷私下吩咐过了:哪怕听不懂也要在心,要认真的领悟大魔王的路线和精神。
  会场上,大雱又敲着桌子交代:“不要全部依靠西北投行,不要太过指望商人。看见机会后要敢于出击,敢于投入研发,要始终确保国有企业在经济中的占比。”
  “这似乎……”吕惠卿也是敢于提出意见的,说道:“小王大人,现在我们投入的已经很大,被方方面面的人诟病了许多诸如‘与民争利’,‘破坏自由市场’等等说法,政治压力是真有。现在三司的政策,更比张方平相公时期不同,他们提出了公有经济滋生腐败、还导致低效的指导,王拱辰相公带头正在持续出让朝廷于西北投行的股权。”
  王雱摆手道:“莫要管这些祸国殃民的人的理论,韩琦进京后,就不会由不得他王拱辰一张嘴说话了。自由市场?市场经济?卧槽他是认真的吗?”
  听他在这里公然骂三司政策,全部人神色古怪的低着头,都不方便啃气。
  王雱接着道:“商人和私有制的尿性还不够明白?我抚宁军投入六个营持续作战百日,为西北之发展环境流血背书,好像不是它西北投行的利益一样?战后让他们接收安置几个有功退役的将士,他们给我东拉西扯、说东道西的。当初他们手里那些田,就因为无利可图险些就荒废了,不也要我县衙付出大的代价兜底吗?自由市场经济个蛋,若是自由经济,指望他们会去搞蒸汽机?搞变速系统?会搞燧发枪?”
  “搞个蛋!”到此王雱拍桌子大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就是有技术有方案他们也不会上。”
  到此大家面面相视。
  王雱继续道:“因为现有政策下,他们可以用近乎奴隶的成本使用工人,获得超额剩余价值,所以他们吃饱撑了去搞蒸汽机?现有的大宋体制下,那些粗制滥造的落后军备供应订单,就能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所以他们吃饱撑了去研发升级燧发枪?他们现在之所以参与进来了,那永远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我代表官府搞出来了,这是官府的‘计划经济’,不跟着这个经济走、他们就会被慢慢淘汰。”
  环视一圈后王雱道:“道理简不简单呢?谁还敢在给我扯淡自由市场,资本经济的?”
  “什么?他们资本经济有活力,会相互竞争?”王雱点头道:“也许吧,但我大宋的员外和粮商们表示不服。事实上田地兼并至今已经非常严重,很多的田在员外们的手里,导致我父亲睡不着,整天想什么《方田均税法》。我承认,地主手里的田比官田产出更加高效,但我大宋是不是就此粮食丰足了?很抱歉,我是真的没看见。我大宋的粮食市场是否展开了粮商地主间的竞争,是否导致了粮价不断下跌呢?很抱歉,也许我眼瞎,我也没看见。”
  “我所看到的现象是:粮商形成了公会、行会、帮派,价格惊人的统一,什么地方一遭灾,那些‘粮商共荣圈’的手段更加统一的一起狂涨价,张家粮店和李家粮店,都特么一个价格,连一文钱都不会出入。所以这就叫自由经济,也叫充分竞争。”
  到此王雱敲着桌子道:“实事求是的讲,我说的这些情况是真是假,喊自由经济的人心理没点逼数吗?这就是他们所谓高效自由的市场经济?自由在哪?竞争又在哪?我告诉你们啊,这西北之地若没有范仲淹打下来的底子,河东河北产粮地若没有韩琦富弼他们打下的底子,那么你们现在所看到的粮价,会是经过‘充分竞争’的价格,却会翻倍。”
  王雱又道:“之所以没有翻倍,是因为官府手里最后还有一些官田,再加上收到的粮税,用于来相对平价的出售!”
  喝了口茶爽爽,王雱接着道:“咱们再说所谓的自由市场竞争,还以田为例子。倘若他王拱辰相爷真做到了公平的市场经济,打掉了各种粮食公会和帮派,让地主粮商相互间进行生产力的比拼,价格战的开展,那么是不是就此粮食会更便宜呢?”
  环视一圈后,王雱大声道:“然而却是妄想!资本有个特点就是扩张,记住是‘无计划无脑’扩张,那么生产力到达一定时候,物资一定会过剩,价格就烂了。这个时候如果是官府,如果是国企,它会进行计划,然后维持一定规模的亏本生产。但资本绝对不会,行情好的时候他们以二十倍杠杆蜂拥上进行扩张,过剩导致行情不好大幅亏损时,别指望他们亏本经营,因为目的不同,他们会直接把田地荒废,然后解雇所有的佃户。这就是资本的节操和本质,那个时候就意味着除了没粮食没物资,还伴随有天量的人失业,出现一至两年以上粮食断档,又导致粮价再次飞起,会如此恶性循环,这就是历史中的自由经济真相,奸商们则抱着自己用不完的资产和粮食看戏,他们不需要也没义务养活百姓,他们养少数几个保镖护院,再养少数几个屁股坐在他们方向的政策制定者就行。百姓没饭吃了咋办呢?凉拌,那是大皇帝陛下的锅,他们不背。”
  “各位我真不是危言耸听,西北投行当初的那些田,就是这样险些被叶无双荒废的,她的理由超简单:因为无利可图。特么的我傻啊,我难道不知县衙接手那些田是负担?但官府的目的、它真能和资本相同吗?它真的不需要计划和行政干预吗?”
  顿了顿王雱又道:“我承认资本有用,但一定要有计划性。官府的责任和位置不能错位,该介入一定要及时介入,该定的政策要定出来。哪怕是我治下,公有制经济的确不如叶无双的高效,这点我也承认。但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计较得失,你们相信我,如果我手里没有制造业时,就别指望叶无双的东西卖的便宜,这是核心,要确保公有制经济始终在总量中保有一个合理占比,我定下的占比是红线,不能被触及,别听三司的棒槌胡说八道。我和张方平冒了风险,呕心沥血拉扯起来的西北投行,三司拥有一半的股权,投行这都还是个奶娃,还处于初生的慢速发展阶段,股权就被王拱辰卖了只剩两成?这吃相么,我也是暂时不想评价了。他们最好永远把我压死,不要让我登入青云宰执,否则真会有些人在裸泳的。”


第四百零六章 计划经济的原形
  关于在交接会议上说的,大雱是认真的,穿越者就这点好处,可以有更多的模式和历史供给借鉴。
  后世大V们大行其道的自由市场、竞争经济理论竟然能毫不脸红的对许多人洗脑也是醉了。事实上那个最自由、竞争最充分的灯塔市场是个什么样,他们心理怎会没点逼数。
  贼鹰那高到丧心病狂的药价,医疗产业链吸走近乎四分之一的国民生产总值,是的,那就是经过众多医药寡头、保险公司参与博弈竞争出来的自由市场,要不是贼鹰有十一个航母舰队在全球抢劫,又给国内输血的话,应该是革命了。
  能打赢二战的那只天下无敌的美军,它们后期采购的军备也是经过洛马波音通用等自由竞争出来,然而仅仅养十一个航母编队、经费高到元老院的蛀虫都看不下去的地步,这就是竞争过的自由市场。
  所谓的两家公司的竞争,英特尔和AMD也是两笑话,其实自有CPU以来,这俩家伙的东西自始至终就卖那么一主流价格、惊人的统一,从奔腾133到八代酷睿从来都没有变化过。有段时间AMD便宜过一下,那是因为它喝醉了性能差到掉渣,它性能达到主流级的时候是否比英特尔便宜过一毛钱、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些都是现象,是灯塔号称最自由最健康市场里的充分竞争。
  而恰好历史上几个工业帝国的崛起都是经过计划的,日不落和贼鹰都如此。他们的确在技术宅的兴趣下研发了蒸汽机,但若没有国家的推动和计划,绝对扑街,蒸汽机只会成为纨绔收藏家的手办。
  很简单的道理,用蒸汽机亏本的情况下,可以从非洲捉近乎免费的黑奴来用,有哪个资本家吃饱撑了去开发蒸汽机应用?
  就是这个原因,工业1.0初期,日不落的机械力根本不具备竞争力,他们的自动化产品、连印度的手工业都打不过,在征收了印度丧心病狂的惩罚性关税后,仍旧被印度的手工纺织品,把日不落本土的机械化产品打的不要不要的,那就更别提和中国的传统手工业竞争。
  这就是工业化初期的悲哀所在,就像现在大雱的机器不具备商业价值一样,历史上的日不落也差点熄火扑街了。
  如果仅仅是资本家的蒸汽机,他们会怎么干呢?他们会选择停产,把机器当做废铜烂铁卖掉,放弃这个项目,重新去捉黑奴来进行手工生产。
  事实上贼鹰的资本家们就这么干了,且持续到2018一直都在干,证据就是它们的去工业化。
  川皇所谓的“再工业化”妥妥的市场操纵、社会主义加计划经济形态。正因为这样,那些祖祖辈辈都在和共党作战的华尔街教父们,才会如此反川皇,区区一个联邦法官都能叫停川皇的国策,就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其实类似的事汉家早一千年就上演过了,王安石变法大抵就是川皇面临的形势的加强版。
  川皇放话要在墨西哥边境修墙也妥妥的共党行为模式,其实和大雱在抚宁县的城墙计划,和罗斯福的修路计划,基本上计划如出一辙。修出个什么鸟来,这些政治家不在乎,过程才重要,那其实是“再分配”的一种形势。
  资本自身不会分配,他们一定是喜欢集中财富的。只有共党喜欢分配,于是不论王雱还是罗斯福、还是川皇,其共党特征都还算明显的,也就显得有些丧心病狂且难以对付。
  之所以要再分配,就是因为自由市场和竞争经济产生的恶性结果,面对恶果的时候,资本家的尿性永远是:止损,而不是持续迎难而上。
  那么假设历史上没有“计划经济原形”,其实工业1.0就会在那时破产,继续“万古如长夜”。
  但奸诈的白皮显然不服,于是他们处心积虑的进行了“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帝国主义,由政府主导推动蒸汽机应用,具体表现为:政府找资本家借钱,然后把钱用来买机器扶持这个项目,买机器后,既然工业品打不过中国的手工品,那就不造了,该而制造大炮巨舰,然后以这只无敌舰队,敲开拥有近四亿人的全球最大市场:中国。
  这个过程史称鸦片战争。
  既然国门已被日不落舰队敲开了,自此一来也就不存在真正的贸易规则,真理在大炮射程内说的就是这事,在中国这个地表最大的市场成为殖民地后,日不落的工业品就不需要和中国手工品竞争,直接规定:你们只能买我的。
  就此一来呢,险些断气的工业1.0愣是被帝国计划经济、被中国人的血泪救活了。
  日不落的崛起和命运,那是踩踏在中国人的尸体上得来的,其实那些黑鬼又懒又笨又没有购买力,没什么卵用的。只有庞大市场才能支撑资本的盈利和扩张,才能让当时的日不落越造越多,既然造的多也就会造的好,这就掌握了先机,成功把机械行业给奶大了。
  蒸汽机真不是白皮养大的,本质上是中国在血泪下咬牙“买买买”,支持洋货所形成的产业结果。
  所以计划经济真是个大杀器,如果没有政府计划,日不落的工业1.0,分分钟在自由且充分竞争的市场规则下,被印度和中国六亿手工艺业给打扑街,玩第一代蒸汽机的资本家们会输到雀雀都没有,别说内裤。
  英国先发之后,贼鹰也跟进了,弄了大量粗制滥造的机器,由此被贴上山寨国的标签,很不幸这样的标签后来土共也有。但虽然山寨却产能惊人。
  工业国越来越多,但是全球殖民地总归是有限的。资本家们上杠杆丧心病狂的扩张,地表在也没有殖民地可供征服后,就真的生产过剩了。东西烂价卖不掉,那些自由竞争的资本家怎么对应的呢?他们把熟练工人全部解雇,把珍贵的机器当废铜烂铁卖掉。为此他们发明了个词叫:止损。
  于是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又陷入了万古长夜,这事史称大萧条。
  怎么解决?
  罗斯福和希特勒一致认为资本家无节操,不能让他们无计划乱搞了,需要政府来主导,需要进行规划和限制,要行政干预。
  政府未介入之前是什么情况呢?美国资本家把宝贵的技术工人和科研人员解雇,让他们流离失所,于是这些人被苏联给捡便宜聘用了。
  逻辑简单到令人发指,资本家认为越生产越亏本,就不生产,于是把机器当做废铜烂铁卖出,能回收一点算一点,这叫逆工业化也叫止损,对应的是:苏联垃圾佬嘴巴险些笑歪,把这些废铜烂铁当做宝贝买买买。
  毛子那次真的赚大了。没办法,这就是资本家的节操,托了资本主义的福。
  所以那个形势是真的有药丸趋势,罗斯福和希特勒两个扛把子、他们在差不多的时间里都一起英雄所见略同,也都有些共党倾向,于是及时的介入,强势行政干预,开始管控市场,从他们有计划性的进行帝国思维的开始,就几乎决定了往后一百年的世表格局。
  这就是贼鹰的空中加油、最后一段崛起过程。是凯恩斯理论的基础。但说穿了它还有另外一个形态叫:计划经济。只是他们穿着资本的皮,不好意思这么喊而已。要喊也只能是“有罗斯福特色的资本主义”。
  计划经济导致过地表历史上最强的三个帝国崛起,分别是日不落,贼鹰,毛子。
  兔子的工业实力比它们谁都强,为什么没上榜呢?因为特么的中国才是资本和自由市场的最后堡垒,1840以前就一直是,且从来不是帝国主义。兔子即便穿起盔甲后还是机甲兔,始终不会是大灰狼,最多只让大灰狼咬不动而已。
  其实资本的尿性白皮比谁都清楚,尤其老牌帝国大阴最清楚,为啥呢,因为英国佬就是利用资本的尿性,利用政府的“计划性”,一举拔除了当时荷兰的金融霸权的。
  荷兰当时依托金融霸权的便利,的确有钱的确牛逼。英国怎么干的呢?英国发行战争债券,就在荷兰的债券交易所售卖,借来的钱,就用于和荷兰霸权决战。
  什么?管控?
  他么的谁敢,一管控,荷兰的资本家就跳脚,大喊干涉自由竞争,喊药丸,喊操纵市场。荷兰资本家为啥要买英国佬的债券呢?因为人家利息收益高,于是就买买买。真他妈的好笑,几次英荷战争期间,荷兰资本家一直在剁手买英国佬的债券,英国把这些钱用来绞杀荷兰舰队。这就是“资本家出卖绞死自己的绳子”的典故。
  所以就是这样的典故,叶家对王雱有大用,但是大雱始终不敢完全信任叶家,尤其西夏出使归来之后。当时看到叶家在兴庆府拥有最大的牧场为西夏人提供战马,真的不能说叶家坏,因为这就是资本的尿性,有一天假设叶庆华认为西夏打得过大宋,他一样会借钱给西夏朝廷,让西夏用于和大宋决战。
  这就是资本的属性,跨国企业是没有什么国家概念的,他们存在的目的是利益。
  关于这些,王雱除了反复对抚宁县领导集体大讲特讲,其实也在自己心里进行补充完善,开始着手针对此写系统性策论。
  这些很难有几个人听懂,只有吕惠卿听懂了。
  不过不要紧,这就是传销,一个口号喊的多了,安东这些家伙也会慢慢相信的,吕惠卿能听出感觉已经很不错。
  当时吕惠卿说过,和他同窗的人虽然不是主流,但有不少人是信大雱理论的,于是回京后,大雱打算把自己这些年所写过的东西,所有想法梳理一遍,汇编成系统性学问,慢慢的去毒害那些家伙。
  有个五至六年,兴许大棋党还真就形成了。大雱坚持认为,唯有计划经济下的帝国主义才能救大宋,才能圆满完成工业化。
  没经过革命,人口不够市场不够大,私有化相当严重。于是斯大林那套肯定没戏,希特勒那套可行但吃相不好看,于是罗斯福那套可以参考一下了。
  事实上不止参考,王雱已经做了,早说了罗斯福修路大雱修城墙,本质是一样的,修成个什么不关心,只有一个目的是让他们干活,熟练技能,不被饿死,不被敌国垃圾佬聘用走,不去做逃户。
  然后付给他们工钱,让他们拥有购买力,这就行,这叫再分配,其他一切不重要。
  大萧条时候罗斯福这么干,他的钱从哪来呢?他很奸诈的画了个饼说:既然你们资本家现在不敢投资,钱会贬值的,不如借给政府,政府给你们利息。资本家大喜,同曰此计甚好。
  王雱的操作差不多,发给城墙工人的高工资,是找当时的张方平坑蒙拐骗了一半,又找钱多的咬手的叶家筹集了另一半。
  太阳底下就这点事,这叫:计划。
  为毛发钱给这些工人呢?
  因为他们有钱后又会有购买需求,于是那些缩着的资本家又会开始生产,又开始聘用工人,就大家都活了。这是凯恩斯理论。
  从这里看根由在分配。那为什么就是会发生危机呢?因为资本的特性是把全部钱收来自己库房集中,绝对没有义务莫名其妙去修一道毫无卵用的墙。
  于是只有政府来做,而政府做这事的时候就叫计划经济。为此政府欠了钱,但只要经济搞活就有税收,那么太阳下的理论是:当你有钱又红火的时候,绝对没有一个债主想来找你还钱,只会让你再借。于是理论上不需要还债,用新老债务替换,把债务规模逐级放大,支付利息就行。这可以算经济政策,也可以叫某种传销骗局。
  这些都不是自由竞争,而是有计划的进行。
  至于做的好不好,会不会过度被资本拿走利益,那就非常考验执政官水平。资本家利益太大的时候肯定经济危机,而资本家利益太小的时候,总统被神经病刺杀的几率就高。这方面罗斯福掌握的非常好,希特勒其实做的也还行。川皇么,他想法其实还是很骚的,可惜他们国家醉的太深他水平也相对有限,顶多也就一弱化版的王安石变法形态,导致到处得罪人,到处有阻力,相当杯具……


第四百零七章 二代蒸汽机试车
  七月末大雨滂沱。大雱仍旧滞留抚宁县。
  为此吕惠卿急的跳脚。因为客观的说,其实没任何人希望被老领导“扶上马送一程”,那会降低吕惠卿的存在感,活在领袖的阴影中。
  依大宋律治权当然在吕惠卿手里。但现实就有这么奇怪,大魔王一旦留在这里,就没有任何人听吕惠卿的,吕惠卿自己也不敢不听,这就是政治,也是真正的领袖光环。
  自那个至暗时刻来临,军事上,政治上,民心军心士气等等方面都感觉乌云盖顶,再次把闲人大魔王请出山来指挥震住了场面,且赢得了剿匪战争后,王雱不论在军中,在百姓中,在边民中的威望,都已经到达了巅峰,神坛的高位。
  妈的现在是民间自己忽悠自己,各种地摊文学的配合下,大魔王的声势真不是开玩笑的。
  从律法和技术上也赶不走大魔王。王雱的病假条乃是吕惠卿亲自编造的,以那精准的文采发挥一通,中书门下没来信否定,就说明王雱继续在这里墨迹没问题。
  今个雨一直下,一群大头兵撑着伞,王雱在吕惠卿以及县衙主要领导的陪同下赶往机械厂。
  另外此番有《工业发展报》主编亲自上阵参与报道,因为今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不影响原有蒸汽机产能的前提下,今日是第二代新蒸汽机首机试车的日子。
  这个方案是在战争时期定调,且同步进行公关的。
  拼装车间中,设计结构已完全不同于上一代蒸汽机,体积小多了,摆放在试车场地中央,相关技术人员正在围着做最后的检测和收尾工作。
  总体上这个东东还是傻大黑粗,不过已经比之上一代有了很大改观。王雱和吕惠卿好奇的走近细看,虽然不知道内部什么样子,不过表面比当初光洁清爽多了,许多部位的匹配和结合也平整的多。这代表了整个机组更好的协调性。
  这就是工艺的进步。
  二代机器总设计师老罗爹走出来,伸手轻轻抚摸着机器道:“小王大人容禀,除了工艺上的进步,这段时间以来材料又有突破,所以外表不能全部看出来,但是内部,得意于工艺的进步,材料的更新,一体成型的部件更多,强度和耐疲劳程度更大。所以咱们根据稳妥方案的设计要求,这个机器的马力提升不会很多,但使用寿命却肯定有长足进步。”
  “以往我厂所卖出的蒸汽机中,提供保修和维护的频次较高,难度较大。可以期待,这代蒸汽机售卖后质量会更好,我厂的售后维修压力会减轻,这样能带来成本下降。”老罗爹如此总结道。
  王雱不说话,二丫和小铃铛咬着指头,好奇的看着机器。
  吕惠卿投其所好的代为回应:“仍旧不够猥琐,昨晚本县连夜看了关于二代机的设计过程和技术指标,只达到了寒碜的四十七马力,相比五十马力的设计要求差了好几个百分点。制造成本依照设计要求是降低一成,然而,现在也只是比上代蒸汽机下降了五个百分点左右。所以本县表示对这事持续关注,大家仍旧需努力。”
  不能随便给老吕扯台,于是王雱不说话,表示默认吕惠卿的说辞。但其实内心里是很高兴的,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怎么可能很标准的达到计划指标?真是达到了一丝不差,王雱就该怀疑他们在隐瞒什么。
  话说在恒温车间,用卡尺量出来的东西都存在误差,所以计划怎么可能真的达标呢?
  这只是首机,一个新架构初始么,可挖掘的东西很多,后续的各种魔改中,要把这个机器挖掘到九十几或者一百马力是可以期待的,若真到一百马力,那么铁路运输就真的成为可行方案。
  否则现在寒碜啊,一代蒸汽机太过傻大粗,自身很庞大又重,推重比实在太低。就算魔改到尽头也只有六十马力左右。这六十马力要用在固定场合,譬如矿井传送带,城墙大型吊,以及抽水系统勉强还行,成本虽高却可以稳定输出释放人力。
  但要用于火车头是不合格的,经过叶无双研发基地的反复测试,哪怕现在的火车结构强度要求不高,可以考虑除了关键部位用木材代替,但自重也会很重,加上傻大粗的机组推重比太低,于是用第一代蒸汽机虽然也可以运行,但叶无双的测试数据是:只能带一节车厢,拉栽五吨左右的物资,以比较经济的七节时速运行,且车上需要跟着不少人,如果遇到地势不平整的地区,只要超过四度斜坡,就需要有人下来参与推火车。
  就这么寒碜,特么的五吨载重,七节左右的速度,还需要准备大力士参与推车?
  那么这除了是效率太低外,也给铁路的选址和设计增加了太多难度。这些都是相互拉扯的一个体系。
  但尽管这样,当时看不到二代蒸汽机上马时,叶无双仍旧跟进了火车的开发和测试工作。原因只有一个,现有的运输效应除非依靠河道,否则哪怕七节的速度,也比牛车快,哪怕五吨的载重,也比传统牛车高效,也能一定程度的释放出人力和牛马来。
  现在来看,二代蒸汽机的设计虽是保守方案,但只要魔改至尽头,马力大幅提升的情况下减轻了体积和重量,这已经是跳跃似的推重比翻倍。完全可以在十五节速度下带两节车厢,把载重提升。且机组的运行寿命会更长。
  想到这些大雱就心热了,并非不够猥琐,已经很厉害了有没有。这都还没有细算,仅仅是蒸汽机提升带来的进步。
  但事实上不可能只是蒸汽机提升,随着工艺和材料进步,车轴会变得更高效,随着设计经验增加,车体自重降低,强度增加,随着核心技术慢慢挖掘,传动系统的转化效率也能大幅提升。
  于是这些多种加成进行加权计算,现在王雱就敢放出狂言,三年内运输革命就会开始。十五节会是个非常合理的速度,已经比不吃不喝不睡觉的马帮走货还快不少。再往上攀升的话,除非机器热效率有量级突破,否则得不偿失,步子大了扯着蛋。
  依据空气动力学原理,从十五节以上开始,很多动力会被速度消耗掉,并且是几何式攀升。如果到达几百节速度超级高铁,百分之九十九的动力都用来克服空气阻力,最多只有百分之二的动力用来载重。
  所谓的六十马力机器带五吨载重这看起来有点牛逼,后世一个微型面包车的马力都比这大。所以这就是以速度换载重,通过降低速度来获得最大的载重。


第四百零八章 技术节点的定调
  YY完毕,车间的现场王雱又批示:“大家不要盲目,七节速度的确不行,有向上攀升的需求,但我认为暂时来说,以大宋的工艺和设计能力,十五节是个比较优化的综合节点。各厂各车间不要好大喜功,不论是车体车厢的设计,车轴的设计制造,传动系统的设计制造,都以十五节的节点去考虑,围绕这个节点进行优化。先慢慢的积累足够多的经验,吃透低速高载重的模式,走稳以后,在去挑战其他节点。”
  技术员们不禁面面相视,而吕惠卿则无比的尴尬。因为事实上,吕惠卿之前就觉得七节速度太低,说是起码要乘以五,有三十五节的速度才行。
  王雱发现他们神色古怪后,问道:“为毛都不说话了?”
  其他人真不方便说,吕惠卿干脆自首道:“额……下官在之前觉得速度提不起来,效率太低,于是我对他们的要求是参考三十五节。这是参考了小王大人的精神,你曾经说过吃饭少顿多餐,一个石头若拿不动,则敲开,走快些,分多次搬运?”
  我@#¥。
  王雱这锅才是背的冤枉呢,想了想却也没办法,环视一圈道:“我的确说过这些话,但事务并非一成不变,不要把我当神,我说的话也不是圣旨。要实事求是的更具科学数据来定论。现在大家的科技基础还薄弱,懂的少,于是容易把我的话给片面理解,就会恰好会弄反了。”
  顿了顿接着道:“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吕惠卿这个疑问,同等重量,在不改变目前车体风阻的情况下,三十五节相比十五节只快了一倍多些,但我可以告诉你,需要多消耗七倍左右的机械功率,尤其在现在的车轴和传动系统不成熟、转换效率低的情况下这就是个黑洞,三十五节时速火车的开发,会成为一场你们永远打不赢的技术战争,耗尽所有的钱后没有成果出来,这个产业就死了。”
  全部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王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算术是哪国来的,为毛速度提升一倍多,需要多付出七倍的功率输出呢?
  也在现场的叶无双不禁眼睛发黑,抬手捂着脸,亏大了,因为她已经下单了三十五节方案的火车头和传动系统,定金也已经支付,虽然还没有生产,但已经在设计,这妥妥的是一笔损失啊,撤单当然可以,然而许浪山很难说话,他会要求按照协议赔偿的。
  话说叶无双也觉得一倍多速度七倍功率支出的道理有点不合理,但她自来都信任大魔王,大魔王会忽悠人,但这种问题上他一般不会乱说话的。
  环视了一圈,王雱也不想打击积极性,又笑道:“我今日说的话,暂时当做一个行政命令,下去自查修改。与此同时也要验证我的话,可以根据我说的,去想些方法,具体的测试,这就叫实践,然后获得真知。学堂的基础学问也有一些功底了,还可以配合他们的学识进行一些参考论证,这就叫理论和实际的结合。不要把我的话当做神话,我说的只是个记忆中的大概,不是具体,速度翻一倍,根据不同的车体空气阻力,它有可能功率只需提升三倍,也有可能功率要提升至八倍,这些都有变量。我刚刚说的只是一个方向,我能肯定的只在于,提升速度能获得加法的增加,但所付出的功率是乘法逻辑,速度越高肯定越不划算这是一定的,在我们的机器不成熟,每一马力都极其关键,都是研发人员日以继夜的结晶情况下,不建议现在提升速度,扎扎实实的走好每一步,走稳每一个节点的技术累积。”
  “累积经验,保持持之以恒的研发投入和设计累积,往后每代机器的目标是推重比提升四成,火车速度提高一层。我相信二十年内,你们这第一代参与工业的人,能有机会看到载重一千二百吨的火车,以二十五节速度昼夜兼程横跨大宋行政区的一天。”
  这下全体鸡血了。
  叶无双眼睛发亮,有些不信的道:“真有可能出现一千二百顿的载重?”
  “有的,蓝图在我脑壳中,但别那样看着我,就算你和我桃色交易,我现在也造不出来,所以无法给你。”王雱摊手道。
  叶姑娘毕竟是闺女,真想给他一拳。这个不良少年整天胡说八道,让其他人以为咱们似乎真有什么似的,这乃是败坏小姐姐我名节,算好小姐我钱多人也不傻,不需要依靠嫁人才能生存,否则杯具了。
  一千二百吨二十五节时速只是梦想,现实很穷矮矬,大家目前只为十吨载重的火车进行公关。
  接下来,也不忙于让蒸汽机试车,又具体的和西北投行测试火车的人交流了一下,也和机械厂传动系车间的技术工人展开交流。
  大道理王雱会讲,但是细节上就穷矮矬了,只能又傻又面色凝重的听取他们的介绍细节。
  有些能听懂,而有些听不懂,鉴于时间有限,王雱也不打算做工人,所以也就无法去追问全部细问。
  这下吕惠卿便有些着急的道:“接下来试车吧,今日的行程,主要就是参观二代蒸汽机试车的。”
  “是。”
  早就摩拳擦掌的蒸汽机团队很快集合,之后就开机了。
  轰隆轰隆——
  机器差不多运行起来的时候,王雱能明显感受到震动小多了,这说明工艺的进步,设计思路的提升,导致内中的部件贴合更完美。
  跟着王雱惊诧了,这一代机器上他们竟然设计了调速器?
  蒸汽机总师老罗爹出来道:“这是新设计的调速装置,以旋转离心力原理和气门结合,以做到相对稳定缓和的功率输出,这样一来,在一些领域就能派上用处,这是上一代蒸汽机无法做到的。”
  王雱傻傻的点头,也开始不明觉厉了。
  技术宅叶无双得意的道:“这是我老叔的心得,反馈给机械厂改进的地方。以往蒸汽机除了震动太大,终端的输出也不太稳定,无法进行细微控制,导致我老叔正在开发的许多应用项目没有进展。于是我老叔对此提出了要求,才有了这代蒸汽机的完善呢。”
  王雱不禁看向许浪山。
  许浪山神色有点尴尬,点头确定道:“这是真的。叶家现在是咱们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客户,订购了六百台蒸汽机,开发应用也是他们涉足的最深入,我厂为了长远利益,必须考虑他们的一些合理要求,于是为了增加这个装置,才导致这代蒸汽机设计成本比预想高些。然后……调速器节点算是叶家的技术,授权给我厂使用七十五年,授权费已经一次性买断了。”
  王雱不禁大怒,隐隐约约觉得可以抢的东西干嘛要买?当然客观的说,叶家的东西很难抢这是真的,尤其他们开了这先例后,往后关于知识产权立法的事上面,阻力就会小几十倍。
  只是说,现在就被他们掌握了一些黑科技,真的很不爽。
  没办法,王雱只得点点头道:“这也好,反正我厂也不亏本,就大方些,不问叶家索要额外的机器升级费了。”
  “你竟然还想要额外升级费,你当做我们的协议不存在啊?你怎么不上天、或者直接抽刀明抢呢?”叶无双顿时一脸黑线。
  “我说说而已,还不让人开玩笑了?还有你不要转移话题,给我说说,你这调速装置能多出些什么应用,为毛你叶家要开发这个技术?”王雱道。
  叶无双得意的道:“我叶家的其他黑科技,决计不会现在透露给你的,气死你。”
  “说的更真的似的,你以为多大的黑科技我没见过,告诉你,歼星舰图纸我都有,惹毛了我以后不给你们用新技术。”王雱道。
  等两个纨绔子弟吵嘴完毕,许浪山这才笑着道:“衙内,现在机器的震动小了,有调速装置提供更稳定的输出,就能做到一些精细度要求较高的加工,进一步的节约人力。”
  然后老许指着远处的一套工作台道:“衙内看,那是我们新研发的机床,原形是你的,但经过了很多修改大变样了,且它可以和蒸汽机进行匹配了。”
  卧槽那是传中的镗床。以前真的很简陋,且要人工操作,无法用机械动力驱动,现在他们魔改得像个样子了,并且真的积累了很多设计经验,还用机械动力匹配。
  老罗爹出来补充道:“小王大人有所不知,当时抚宁县城墙保卫战中,临时赶制出来的三十七门重炮,就是用您看到的这台机床加工的。”
  厉害了。
  然而这个事大雱竟是现在才知道,他们真的把我当神供起来且架空了有没有?
  真的应该离开了,因为这里已经不需要王雱,王雱的历史使命基本完成,再厚着脸皮留着,除了会被朝廷诟病,也挡住了新人上进,人家似乎越来越不待见了。
  如此YY完毕,王雱又问道:“除了神武炮,可以用于加工燧发枪吗?”
  老罗爹有些尴尬,换他那个主管燧发枪工段的徒弟出来摇头道:“回大人暂时还不行,还在测试修改中,因为燧发枪的精细程度要求要高一个量级,为稳妥起见,仍旧是有经验的人进行手动机床的加工更好。”
  王雱略有失望,只得点头道:“那就好,你们……要搞快些,还有啊,这些关键的东西千万不要被叶无双诈骗了去,以后授权他们使用机械厂的任何技术,都需要让我批准。”
  那当然,在大宋下次全面战争来临之前,一定会让大魔王看到更牛逼的产能和黑科技。
  大家送王雱离开机械厂的时候这么想着……


第四百零九章 韩大脑壳的威力
  司马光急急忙忙走入中堂。
  最近富弼一见这个圣人就头疼,但是人家来找组织反应问题,韩绛一般还是会客观对待的,会留他在这里,听他说两句。
  “那个王雱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就是不回来,像是在故意躲他在西夏期间的问题。到底还有没有人可以管他?很多事拖着不行的,他继续留在抚宁县只会造成指挥层的不和,导致离心乱政。现在抚宁县财政占比对朝廷越来越重要,他这像是有什么猫腻在策划。”司马光道。
  这些问题司马光最近一直跑中堂,一直说,越听他说,参知政事韩绛这心理也是会有些想法的。
  富弼原本不想说话的,现在却只能介入道:“这你就说过头了,我说司马光啊,你怎么张口就来,你说的这些有根据吗?抚宁县的剿匪战争打完了,需要有些善后事宜,而且他说他累了病了、需要调养一下才上路,那你说中书能怎么办?难道还能去把他抓回来?他在抚宁县,或许会干涉些执政,但说乱政本相就不信,那个抚宁县不就是他建设起来的?当朝有谁比他更清楚那地方该如何执政?关于他在西夏的外交问题……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反正韩琦认死理,韩大脑壳说当时边境对持,现在西夏撤军了,就是他王雱的功劳。你怎么不找韩琦说去?”
  司马光摊手道:“相公容禀,可这是中书的事,中书不能推脱。”
  富弼摆手道:“那你就错了,韩琦说这是国事,但凡国事他就要管,现在什么他都管,你以为是吹的?”
  司马光道:“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王雱那小孩,下官承认他有两把刷子,政务上有些心得。他是我学生,从舒州时候我就亲眼看着他的崛起,他的政绩充满了戾气,建立在许多血泪上。这也不管吗?”
  富弼干脆把笔扔在桌子上道:“那你倒是给本相说说怎么管?不要只会说别人、说道理,我大宋的文人有哪个他说不出一堆大道理?细节,方案,你有吗?若是没有那你说个啥,那小屁孩的风评的确不好,有许多毛病……黑蹭皇家的土地,和张方平联手黑吃当年舒州缴获的资产,杀人太多,执政过于激进,绑了曹首义两个营,吞了人家军备,在西夏弄了一笔糊涂风流账,等等。但他就是把抚宁县给搞起来了,现在发达地区的十个县不如一个抚宁县,且他打赢了剿匪战争,解决银州边境几十年的遗留问题。这些是假的?”
  司马光想了想,看着韩绛道:“所以这样就能无视体制,践踏我大宋规则吗?”
  韩绛皱眉道:“当然不行,若不扭过来,对我朝政治建设不利,我大宋人才很多,但我一向是比较反对重用问题官员……”
  富弼觉得韩绛就是个白痴,打断道:“行了少说两句,一切等他回来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消息很乱,连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都不知道。还有个韩琦在四处给我中书添乱,要我看,那个小屁孩人畜无害的还能挣钱,管他干什么,把韩大脑壳尽管赶出京去才是王道,对此司马光你有什么看法?”
  司马光尴尬了,寻思我和韩琦又没仇,韩琦怎是好惹的人,你们就会蒙我。于是呼噜呼噜的摇头表示没听到。
  “既然没看法你走吧,别再来这里反应问题了,就你问题多,话说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问题呢?”富弼道。
  司马光走得两步,临出门又停下道:“可从他出使开始至今半年多过去了,就不见人回来述职,这不对规矩,真的不用催一下吗?”
  “行,你说催就催。”富弼无奈点头看向韩绛道:“那便发文问问,那小子病不重的话就赶紧的回来。”
  这样的文书等于废话,是降低中书的公信力,韩绛可不爱写,所以司马光离开后韩绛就放下了笔不写了,看着富弼道:“富公怎么看?”
  富弼摆手道:“王雱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你不要被司马光忽悠,他也未见得是好人,庞籍被他坑的那叫一个惨,现在还待着郓州呢,一把年纪了,寒碜啊。”
  韩绛皱眉道:“郓州是我大宋国土,政务的需要,在郓州执政它怎么就叫寒碜了?”
  “你……”
  富弼干脆省点口水,改而道:“我只说一点:我对王雱的确有些失望,但那是在他打赢剿匪战争以前。现在么你不要看司马光公正,他此来要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输两个小妾给你。”
  韩绛脸一红道:“我要您的小妾干嘛。”
  富弼嘿然笑道:“我的意思是,王雱有问题,那也会是朝廷进行权衡处理,我中书门下不做谁的枪手。这明显是王雱和曹首义苦大仇深,以前那不说,王雱弱小,曹首义有恃无恐。但现在王雱凭借抚宁县自己打赢了剿匪战争,在银州地界威望无出其右,抚宁县最困难时期已经过去,于是理论上有些人他就怕了,害怕睚眦必报的王雱腾出手来开始收拾西北狼,这就是司马光热衷于催促王雱回京的真相,曹首义是皇后娘的堂叔啊。”
  韩绛不禁大皱眉头,许久说一句:“但司马光没说错,作为外交大使在出使结束后,迟迟不回京述职这不对。”
  富弼摊手道:“是不对,但我催了啊,他说他病了,你还想咋整呢?我们的确可以作为,但我认为不能过激,至少在这个问题上别做别人的枪手。”
  韩绛点了点头,看时间也晚了,起身打算离开前,又问道:“相公说要把韩大脑壳赶出京,您是认真的吗?”
  富弼道:“认真的,但我赶不走他。很显然官家的意思就是要他这个时候出来震慑,进行大刀一些的变革,在他真正闯大祸前我告诉你啊,谁都赶不走他。”
  韩绛点头道:“其实也好,关于韩琦在河东的一些执政思路,我也具体的审阅过,有些还是很新奇有意思的,如果他能有些作为,割除我大宋政务上的混乱,那就是国家之福。”
  富弼道:“你就听他吹吧,他执政只能说还行,但闯祸能力一流。诸如直接绕开枢密院采购燧发枪、组织暴走农民在边境敏感地区种田这种篓子,他真没少捅,他在特殊环境具体执政还行,容错会很高,但在这京城中,他那铁头光似的性格你就睁大眼睛瞧好,迟早闯祸。”
  这边才说完,三司使王拱辰黑着一张脸进来,大声道:“富公,这下真出幺蛾子了,韩琦下令说让河东路,永兴军路,秦凤路,立即断绝一切和外族互市,但凡发现的都要严厉打击。”
  富弼不禁吓一跳道:“这事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王拱辰铁青着脸道:“我这边也是刚刚知道,乃是新任河东转运使文彦博接到命令后,反过来发文问我是怎么回事?还问为毛这样的政策会是枢密院韩琦的命令?”
  韩绛也惊悚的道:“这不是枢密院的业务,他根本无权决定,他怎么能给河东转运使下令呢?”
  王拱辰把手一摊道:“不知道,但他就是做了,真有不少人听他的,河东军系已经加强了边境盘查,驱赶牛马来交易的边民都不能靠近。”
  对此,富弼和韩绛目瞪口呆。
  从在河北任上开始富弼就喜欢告韩琦的黑状,这阵子富弼整天说韩琦手伸的过长会闯祸,大家却认为是两人的私下恩怨导致的,但是现在,王拱辰的业务也中枪了。于是大家都信了。
  “他怎么不上天呢?”
  “韩大脑壳疯了,违反体制越权先不说,真没法看懂关闭边贸的行为,到底他是想干什么?”
  韩绛和王拱辰纷纷议论了起来,很抓狂,这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发生的事,就在韩大脑壳身上发生了,且他做的这么理所当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韩琦真有这么自恋的,你们想的都不差。”富弼叹息一声道,“不过当务之急,这已经不是首相管辖权争夺的问题。他韩琦没蠢到颠覆三司制度的地步,他这是要借着王雱的东风搞军改了。那会乱的,关闭互市不是他的目的,不是他不想做生意。而是他要清理类似三山七寨那种吸民血的代理人,禁止这些人的带血物资入关,完全切断这些人的利益线。”
  “乱弹琴,韩大脑壳根本不懂经济,乃是一个大棒槌。”王拱辰脸颊微微抽搐的样子。
  韩绛则好奇的问富弼:“那么韩琦的改革会成功吗?”
  富弼摇头道:“不好说,但我知道他会搞出政治动弹来。因为改革比革命难,革命是拿刀去砍别人,改革是拿刀砍自己,脑子没坏就知道‘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妈的韩大脑壳估计是看王雱的‘自我纠错自我批评’理论看傻了。我这就去见陛下,否则下月他肯定发文‘禁止军队经商’,那就连京城系都要受到很大影响。”
  韩绛想了想道:“韩琦用心是很好的,下官认为兴许他有把握才开始的?”
  富弼惨笑道:“你就听他吹吧,他有个蛋的把握!他和小说中那铁头光差不多,见东西就想撞过去。至于打不打得赢他不会考虑的,否则哪来的好水川失利?”
  王拱辰抱拳道:“富相公英明,不把韩大脑壳尽快赶出京城去,中书和三司都可以关门停业了。下官支持您去见官家弹劾韩琦。”
  “你们……你们……这样会伤他心的。”韩绛神色古怪地说道。
  富弼道:“你放心他对大宋是真爱,我们也是为国谋事,他会想通的。当年他把王安石看做二流子官员,两人有很多摩擦,但是遇到不认识的字他也能去厚着脸皮问王安石。我敢讲换做欧阳修,就是去撞死也拉不下这个脸,但韩琦就会。他和范仲淹是铁哥们,但一言不合险些和老范在帅帐打架,还转身写信给皇帝告范仲淹黑状,总之韩琦这人就这风格,这个往后啊,若是赶不走韩大脑壳,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包括那个小屁孩也不会好过,不信你们等着看,别看现在韩琦护着他,他王雱回京来,最先抽他的肯定是韩琦。”
  往外走的时候,富弼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本相先去见过官家,我知道这次弹劾不会有结果,但怎么的也要去说说。事实上没人可以一次整死韩大脑壳,这要慢慢铺垫,今天说一句,明天说一句,当大家都这么说,天天说的时候,官家才会慢慢的质疑他,然后找个标志性事件把他整走去成都府面壁,他喜欢闯祸,最好就去成都和吐蕃人撕逼去。”
  “相公英明。”王拱辰竖起大拇指。
  “真不会伤害他感情么?”韩绛觉得这些人废了,这明显拉帮结派搞小圈子,韩大脑壳有这么可恶吗?
  不过客观的说,文彦博时期真没这些幺蛾子,这的确是韩琦那疯狗似的性格搞出来的,从这里看他真是铁头光,富弼也不完全是胡说……


灰头小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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