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我有一个梦想


  四民大会对杨庆的成功阻击,没有结束公田法引发的斗争,相反却拉开更激烈斗争的序幕……
  毕竟那些士绅的时间不多了。
  这时候已经是七月了,按照大明的制度,下一届四民大会将在冬至祭天并正式履行职责。
  实际上这时候那些路远的四民代表已经启程。
  比如说关西的。
  也就是嘉峪关以西的。
  尽管关西目前除了驻军外,总人口也就两三万,但那里依然设立了迪化和敦煌两个府,他们人口再少也是大明正式的行政区,同样新一届四民大会他们也是要派出代表的。哪怕人口最少的县,总共也就两千口人,这两千口人也是要选出四个的,大明的四民代表了不是以人口分选区,而是以县为选区。
  无论人口多少。
  两百万人口的上元县选出四个代表,两千口人的敦煌县,一样也是选出四个代表。
  而这个时代除了加急的信使,普通人骑马以正常速度从迪化万里迢迢赶到南都,那真就得花上三四个月才行,这还幸亏后半段有国道,否则三四个月都不够。而同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个庞大帝国四面八方的数千四民代表,都将陆陆续续以各种方式赶到南都,然后以选举方式选出常设委员会,再由常设委员会代表他们常驻南都。
  至于现在这些……
  他们就没什么权力了!
  他们最多也就是顶着个卸任代表的头衔回乡,有权直接给女皇上书而已,同样也就代表着,之前士绅们在他们身上的投资作废了。那些士绅如果还想让四民大会继续为他们阻击杨庆,那么需要再花一次钱,然后收买新一届四民大会。
  这就很尴尬了。
  如果杨庆是等到四民大会选出常设委员会,再向常设委员会提交公田法,那么士绅们就需要再次收买至少和之前相同数量的。
  但如果杨庆直接向全会提交……
  他们得收买几千人啊!
  士绅们现在都很穷了,他们被杨庆割羊毛套走数千万,现在真没太多钱了。
  更何况新一届也没法收买啊!
  他们能收买这一届,是因为这些人已经在南都五年,他们都已经互相熟悉,甚至早就建立起联系了,但新一届完全随机产生,话说这时候南都的士绅,都未必知道他们家乡的四民代表是谁呢!时间根本来不及,而且新一届的代表们,还没在南都这个大染缸里变成老油条,他们绝大多数还都满怀纯洁的理想,敢收买他们,被检举的风险极高。
  更何况这一届又多了几个省。
  而这些省除了广东和广西是部分的皇庄区外,剩下山西,陕西,北直隶全都是皇庄。
  河南同样如此。
  山东三分之二的皇庄区。
  皇庄的代表没法收买,一来都是狂信徒,二来没利害关系,人家已经是公田了,根本不在乎公田法,三来皇庄内部的监督体系,让任何一个人的暴富,都会暴露在锦衣卫面前,然后招致严厉惩罚……
  皇庄成年男人可都是军法约束。
  总之,必须得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彻底解决公田法,否则等到下一届就必然会通过,而解决的方式就是……
  “一份新的土地法!”
  王夫之说道。
  他面前桌子上摊开的,是同样一个小册子。
  而在桌子周围,内阁除了武职以外,所有文职阁臣全都正襟危坐,目光齐刷刷指向这个小册子,甚至不只是内阁文臣,还有已经退休的如张国维,瞿式耜等老臣,包括了相当于最高法官的大理寺卿史可法,相当于检察长的左右都御史,全都以同样表情盯着小册子。
  “第一,尊重土地私有,国家无权剥夺私人的土地权!”
  王夫之说道。
  老臣阁臣同时点头。
  这个原则最重要,说到底国家收地是不对的,强行收地就更不对,必须尊重土地的私有权。
  “第二,已有的皇庄农田山林水域视为皇室私产,宗室,爵臣封地内的所有土地山林水域也同样视为其私产,但除此之外的无主土地视为国家所有。”
  王夫之说道。
  还是一片点头。
  这就把皇室和爵臣的产业划清楚或者说分割清楚了。
  他们有多少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必须把他们和国家分开。
  “第三,对于国家所有土地,任何人都有权购买为私产。”
  所有人点头。
  其实这就是明确目前大明已经有些混乱的土地归属,之前大明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土地法,如果说有的话就那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这句话已经被推翻了,天下并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土地当然也不是一家一姓的,那么必须得有一个专门的土地法来明确土地这个根本问题。所以制定土地法是必须的,而斗争的原则只是国有还是私有,杨庆的公田法是国有,而官员士绅的目的是私有。
  王夫之继续解释他的土地法。
  这份土地法完全就是为那些士绅们服务的了,不仅仅是明确目前大明的各类土地归属权,而且包括了矿产的勘探开采……
  这一点很重要。
  尽管杨庆已经控制了很多地方的矿产勘探开采权,但问题是大明的领土扩张太快,还有更多地方没有被控制,这些地方的自由勘探开采权必须通过法律明确。甚至包括以后再扩张的土地上,那些矿产勘探开采权也必须以这种方式抢到民间,这块蛋糕杨庆拿走的已经太多,剩下的不应该再被他抢去了。
  还有山林,水域之类,以后如果分割也必须通过法律明确。
  现在它们的确算国家的。
  但私人购买了就是私人的了,尤其是开荒的,谁开荒就是谁的,最多开荒出来该交税交税,但绝对不能开荒出来算国家的。
  “这才是正理!”
  张国维很是满意地感慨着。
  “以前咱们就是忽视这一点,没有早跟他定个这样法律,这才给了他一次次胡闹的机会,他这个人最善于钻空子了!”
  瞿式耜愤然说道。
  很显然他还是对当年的失败满怀不甘。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推翻咱们的土地法,然后继续让下一届四民大会通过他的公田法,说到底咱们不能控制下一届四民大会,那么这份土地法制定得再好也是没用的。目前的情况想让这份土地法通过不难,但他愿意推翻只需要等几个月就行,我们必须得加一条内容,阻止他废除这份土地法。”
  堵胤锡说道。
  “加上这份土地法为铁律,任何人不但推翻或修改!”
  陈子龙说道。
  “可杨庆会遵守吗?”
  顾绛不确定地说。
  “只要是四民大会真正通过,他是不会做什么的,他自己制定了这个规则,那他就不会违背,他如果真的恃强横行,也就不会弄这个四民大会了,这一点还是可以相信他的。再说他如果真得推翻,咱们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军权终归在他手中,说到底咱们尽己所能,无愧于心就行了!”
  史可法说道。
  很显然这个话题过于沉重。
  一帮前任和现任内阁大员们纷纷沉默。
  突然间房门被推开了。
  所有人一起抬头,看着史可法的儿子史德威走进来,后者没有给几个长辈们行礼,而是在他爹疑惑的目光中扫视一圈……
  “诸位,到四民大会堂广场去看看吧!”
  他说道。
  四民大会堂广场。
  “我有一个梦想!”
  李来亨举着喇叭筒说道。
  此刻的他正站在一辆停着的四轮马车上,而站在他身旁的是徐四,另外还有上百名之前投票支持杨庆的四民代表也站在周围,其中多半都是皇庄代表。
  在他头顶上,则是一个张开的横幅,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农工党。
  而且还有那个杨庆设计的徽章。
  包括他和那些四民代表胸前,也都同样佩戴着这种徽章,而他身上还穿着军服,虽然他已经退出现役,但军服还是可以穿的。而作为上将他的军服档次可是很高,再加上那些勋章和侯爵的绶带,虽然一定程度上掩盖了那个徽章,但却极其引人注目。四周数千百姓聚集,全都带着尊敬看着他,看着大明定远侯,护国公的老朋友,外加刚刚注册成立不到一个小时的农工党党首。
  “我梦想天下没有贫富之分,没有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没有那些压榨贫民的虎狼,所有人都有地种有衣穿有饭吃。不用因为交不起租被地主毒打,不用因为没钱交税而被关进大牢,不用因为还不起高利贷,不得不卖儿卖女。
  在我全家都饿死时候,我就在做这样的梦。
  可这只能是梦。
  因为没有人会为我们作主。
  谁会为贫民做主?谁会管佃户们的死活?谁会为挖煤的苦力做主,谁会为扛活的雇工做主?皇帝?大明立国三百年除了太祖,除了女皇,还有谁管过贫民死活?官员吗?大明立国三百年,出过几个海刚峰?那么还有谁?
  神佛?
  乡贤?
  没有人!
  梦终究是梦!”
  李来亨带着激动吼道。
  很显然他带入状态了,作为一个全家都饿死,就剩下他一个的人,在这个问题上看得比谁都透彻。
  而四周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默默看着他,虽然南都算是日子过得最好的,但毕竟绝大多数人,都还对过去记忆犹新。他们的确可以欢呼遇上了女皇和护国公这样的圣主明君,但他们也绝对不会真得就相信统治者会一直是这样的。事实上他们都知道女皇和护国公才是异类,他们记忆中的那些才是常态。
  李来亨说的没错。
  除非像女皇和护国公这种三百年难得一见的,绝大多数统治者都不会管贫民死活。
  太祖也没用。
  海刚峰同样没用。
  他们有用的话,大明就不会有之前的几十年乱世了。
  “现在的确好了很多,官员们都稍稍收敛了,不至于贪贿横行了,但也只是稍稍收敛了,地主们也把地租减到了六成,苛捐杂税也少了,老百姓过得比以前好了,能吃上饭了,冬天不至于披着一片破麻袋了。
  可这一切是他们良心发现了吗?
  他们知道自己错了吗?
  不是!
  官员还是那些官员!
  地主还是那些地主!
  他们肯做出一点点改变,肯让贫民过得好一些,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我们,因为闯王,因为蜀公,因为我们这些在北都把他们夹出脑浆子的人来过。
  因为他们害怕了!
  他们害怕再一次有人因为活不下去揭竿而起!
  他们害怕造反的贫民再一次把他们夹出脑浆子!
  就这么简单!
  因为他们见识过了贫民忍无可忍时候的力量!他们害怕,所以他们不得不略作妥协,不得不把手中的鞭子放下,不得不给贫民留下更多,他们知道再夺走贫民的一切,不给贫民留活路的结果,就是贫民也不给他们留活路!”
  李来亨继续吼着。
  “简直是妖言惑众!”
  刚刚赶到的张国维,阴沉脸用拐杖拄着地低声说道。
  “但我们也只能在这里听着,别忘了他是定远侯,和班超一样,别忘了朝廷的八十万大军里面,还有十万是他的人,别忘了关中还有一百多万民兵视他为少主。
  他是他们的小闯王。
  陕西和山西归顺朝廷,只是因为他放弃了割据。”
  堵胤锡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李自成和李过之所以选择归顺,只是因为李来亨这个唯一能保护李过儿子继续割据的少壮派首领,反对秦藩继续割据。是李来亨主张向杨庆归顺,才让李自成最终下定决心的,也是李来亨为了防止刘宗敏割据西域,不惜亲自奔赴西域以毒酒杀了刘宗敏。关中和山西的近六百万皇庄百姓,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投降大明,他们只是给闯王面子接受杨庆这个老朋友的统治。而李来亨是他们公认的小闯王,这个被他们视为少主的人,和杨庆的私人友谊,才是目前这两个省和朝廷关系的保证。
  “哼!”
  张国维没有再多说,继续阴沉脸看着李来亨。


第五三零章 战斗吧!
  “那么是谁最终救了贫民?
  是我们自己!
  不是什么圣主明君,也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更不是什么神佛,是我们自己,是我们自己拯救自己,是我们自己逼迫他们做出改变!
  他们害怕。
  所以他们才改变!
  哀求没用,期待施舍没用,只有我们的力量才是最有用的。”
  李来亨继续妖言惑众。
  这时候聚集在广场上的人已经过万了,而且更多人还在涌来,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广告,再加上那些支持公田法的工农代表,农工党这个大明事实上第一个正式注册的政党,如果再加上他的政治理念,那就完全具备轰动效果了。
  大明的无产阶级也在觉醒。
  广州事件对于江浙的工人们同样冲击很大。
  他们也在思考。
  他们也在思考如何能够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要知道广州事件时候江浙报纸难得的口径一致。无论是地主控制的还是资本家控制的,甚至包括那些良心人士,乃至于内阁几个阁臣在幕后控制的,统统都是将广州工人痛斥为暴民,异口同声地要求朝廷严厉镇压。那架势完全就像是被捅了特殊部位一样,无论之前立场如何偏向于谁,包括偏向于护国公的也全都是一个声调。这在大明已经可以用奇迹来形容,能把这么乱七八糟的报纸统一为一个声音,就是护国公都做不到啊!
  他自己的应天日报也有编辑冒险痛斥广州工人目无王法。
  这是为什么?
  工人们都很清楚,广州工人们的行为犯了这些地主资本家的禁忌,工人敢反抗他们的压榨,这在他们看来是完全大逆不道的。
  工人不能要求什么!
  这是资本家们的一致原则。
  这就是他们的真实嘴脸,无论他们平日伪装的如何,一场广州事件就让他们原形毕露,工人罢工是大逆不道的,工人敢要求权利就是造反。工人必须老老实实,让加班就加班,干不好就得抽鞭子,工资能少到什么程度就少到什么程度,绝对不能要什么养老金……
  护国公也没给。
  只不过护国公的工人都是皇庄本来就有养老而已,不能说护国公给工人养老了。
  那工人怎么争取权利?
  靠护国公?
  护国公也是资本家,他手下全是资本家,本来他在朝廷的支持者就是新兴资本家们,这些人是护国公的统治基础,内阁的大员们,军队里面的将领们,统统都是资本家。
  护国公不可能不考虑他们的利益。
  广州是因为不是他们的。
  所以护国公可以安抚工人,让工人自己组织自治政府,这个朝廷包括他的亲信们,虽然不是很喜欢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牺牲的是广东那些资本家的利益与他们无关。
  但如果上海工人暴动呢?
  那恐怕护国公也得不得不镇压。
  实际上真要上海工人暴动,不用等护国公做出决定,那里的驻军将领自己就下令镇压了。上次广州事件中海军陆战队就已经和工人武装有过交火,只不过不是自己的工厂,那些将领在护国公的压制下最终没有继续进攻广州。所以指望护国公完全维护工人利益是不现实的,他首要是保证他那些支持者的利益,这些人才是他的统治基础,那么真正工人们能依靠谁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现在李来亨登场了。
  农工党登场了。
  这完全是所有工人期待的啊!
  “联合起来!
  大明的所有农民和工人联合起来!
  既然我们有自己拯救自己的力量,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
  士农工商。
  当地主和资本家已经联合起来的时候,我们农民和工人为何不联合起来,刚刚他们联合起来阻止了公田法的通过。我们都知道公田法可以让所有农民彻底摆脱地主压榨,我们都知道公田法可以让工人有更多选择不必非得忍受资本家压榨,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让它通过?他们能做到的,难道我们不能做到?四民大会又不是只有他们的代表,我们的代表数量和他们一样多,只是因为我们不够齐心,只是因为我们中间还有一些背叛者。
  如果我们联合起来,所有工农代表都一条心,他们在四民大会根本不可能肆意妄为!
  那么就加入农工党!
  农民和工人携手,去和那些地主资本家进行斗争,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力量,让他们知道大明不是他们的天下,大明也有我们一份!”
  李来亨高喊着。
  他四周那些农工代表齐声高喊。
  甚至一些围观的农民和工人们也在高喊,用欢呼声宣告大明第一个为农民和工人代言的政党诞生。
  “这就是护国公的目的啊!”
  陈子龙叹息道。
  他们当然明白李来亨的背后站着的是谁,这就是杨庆对公田法没有通过的报复措施。
  “那我们怎么办?”
  旁边顾绛说道。
  “怎么办?既然他们已经把擂台摆出来,把战书下了,那咱们就应战好了,他们注册成立农工党,那咱们也成立一个政党。大明的党禁早已经放开,当年大同社就已经差不多算是政党了,只不过还差几分,咱们就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吧!”
  王夫之说道。
  “那咱们的政党叫什么?”
  堵胤锡很有兴致地说道。
  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他们是不可能公开加入某个政党的,大明的党禁的确放开,但朝廷官员和军队都不得结党这也是堪称铁律的。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这样反而更方便了这些官员,无非就是王夫之这个在野的政治首领指挥四民大会的党羽,和李来亨指挥的党羽斗争而已。王夫之是他们的代理人,李来亨摆明了也是杨庆的带理人,剩下就是两党斗争,他们避免了和杨庆直接冲突,但他们可以在内阁压制杨庆过于偏袒李来亨,这样就可以维持朝野的明争暗斗。
  说白了这样斗最好。
  四民大会两党如何斗,都不会让他们和杨庆之间闹僵,这就是斗而不破了,这应该也就是杨庆通过李来亨向他们传达的,未来大明政斗的游戏规则了。
  一帮大儒们立刻来了精神。
  这可是展现实力的时候,他们对李来亨倒并不怎么很在乎,毕竟这一届四民大会上,杨庆已经不可能翻盘了,那些被他们收买的代表只能跟着他们走下去,这些没有别的选择。但下一届四民大会就算没有农工党杨庆也一样能控制局面,这一点也是毫无悬念的。所以李来亨只能说是杨庆的布局而已,只是未来的对手,但对他们并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把新的土地法迅速在四民大会通过。
  尤其是把它变成铁律。
  剩下就看杨庆是否真正遵守他制定的游戏规则了,如果他不遵守……
  那,那也没别的办法。
  所以大家就欺骗自己,就认为他肯定会遵守好了。
  “大道党如何?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顾锡畴说道。
  “天理党,天理昭昭!”
  史可法说道。
  ……
  一帮大儒就这样开始了学术讨论。
  估计他们还得讨论些时间,毕竟大家都是学富五车,像这么重要的名字必须起的好一点,其实大同党应该是最好的,大儒们无非就是追求个大同之世,但有大同社在前,再叫大同党似乎给后者招魂,很难说杨庆会如何对待这个名字。
  “这家伙很受欢迎啊!”
  而此时杨庆正在远处拿望远镜欣赏着李来亨演讲的场面。
  “头回见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还如此开心的,你就不怕李来亨真团结起了工人和农民,以后在四民大会否决你自己想做的事?别忘了咱们有无数工厂,回头要是工人要求每天八小时工作制,我看你怎么办,咱们给工农利益也得有个限度。”
  女皇陛下说道。
  只不过为了避免惹人注意,女皇陛下穿了一身男装,这时候太子都已经快周岁了,所以女皇陛下的身材完全恢复,哪怕穿着男装,依然风韵十足。
  “八小时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下一步应该把保险公司搞起来了,可以哄着工人们交保险。”
  杨庆边看边说道。
  八小时也可以,现在他的小型煤气灯炉已经开始推广,夜间照明的廉价化已经解决,这样就可以玩三班倒了。毕竟蒸汽机必须保持温度,一旦凉了再烧很浪费,如果三班倒的话就可以八小时了。
  带薪休假肯定不能有。
  这个口子坚决不能开,欧洲是要礼拜,大明又不礼拜,官员五天一休终究不能让工人也五天一休,那样会让他手下那些资本家忍无可忍的,杨庆也得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其实大明原本没有休沐制度,节日放假这个肯定有,也就是封印期,但像汉朝五天一休的休沐日是没有,不过大明后期官员们每天都像休沐日,这个问题并不突出,直到女皇监国时候,才正式确立了五日一休的休沐日制度。
  准确说是上四天休一天。
  最近官员们有些意见,认为应该攒成上七天休三天。
  但目前只是公职人员有。
  “什么是保险公司?”
  女皇陛下疑惑地说道。
  “就是让工人把他们每个月的工钱拿出一部分给咱们,然后当他们生病,受伤,总之就是遭遇天灾人祸需要用钱的时候,咱们给他们掏一部分或者全掏,如果他们一直不需要那就不用管了。这些钱给咱们后,咱们可以拿去投资,以后很多东西都可以用保险业解决,你不是说给工人利益要有个限度吗?这样即可以给他们利益又不用咱们额外掏钱,甚至咱们可以从中谋利,你看,很多事情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对于咱们这样控制着很多行业的人,完全可以把剥削搞得更隐蔽些,更聪明些,那种简单粗暴的压榨方式太有失身份!”
  杨庆说道。
  现代保险制度已经诞生,不过主要是海运的,毕竟出海都是脑袋别裤腰带上,而且利润巨大,完全可以拿出少量预先交保险,这样就算船毁人亡家人也能有条活路。那么以杨庆的信誉完全可以搞保险公司了,尤其是医疗保险。
  大明的医院终究不是免费的。
  哪怕他自己手下的工人,仍然会为医疗费用而发愁,哪怕皇庄医疗所也不是不要钱的,小病好说,大病依然能拖垮家庭,所以医疗保险就很有用了。而医院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女皇开办的,这样医疗保险就是从工人手中收保险金,然后支付给女皇开的医院,归根结底还是他家的。而那些保险金可以拿来投资,比如说鼓励一些新发明,扶持一些中小企业,作为投资者肯定是要收益的,女皇家族又可以赚钱,而且还能借此控制那些民间的新发明了。
  这一点很重要。
  大明这些年随着专利法颁布,新技术也是层出不穷的。
  这样哪天工人要求涨工资就完全可以涨了,涨到最后通过保险业又收回而且还能牟利。
  说到底……
  护国公不是不剥削。
  只是他更喜欢那些高级的剥削手段而已,他才看不上那些逼着工人每天加班顺便天天扣工资的手段,而且也没这必要,作为一个控制着经济命脉,在很多行业都处于近乎垄断地位的,哪还需要那么低级的剥削方式?
  然后作为反衬就是那些资本家们的贪婪和无耻了。
  说到底杨庆早有准备。
  他敢放出工人运动,就早设计好了应对手段,工人要提高待遇,那个很容易,买保险吧!我给你们涨工资然后用涨的工资买我的保险,然后你们的医疗什么的就有了!工人要求逢年过节的福利,那个同样容易,直接发票,灯油票,布票,罐头票,拿着票去指定商号半价购买,至于节假日物价上涨,这就是市场规律了。
  “你才是最狡诈的啊!”
  女皇感慨道。
  “陛下,你这样评价自己的男人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杨庆搂着她的腰说道。


木允锋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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