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处置


  杨章德一夹马肚,口中大呼道:“住手……”然后驱马径直闯进了人群。
  因为有了提醒,众人也都有了防备,连忙躲闪,所以虽然人仰马翻,但是没有伤及一人,他就闯进了人群。
  这个时候,看热闹的人才看到了朱瞻基的马队,连忙推搡着身边的人,让开了中间的道路。
  “是太孙殿下……不要踢翻了我的柿子……”
  “混蛋……啊……”这是一人不防备,被退避的人群挤掉进了河里。
  几个小孩子被吓的哭了起来,哭着喊娘,一片混乱。
  大多数的人退到了路边以后,就自动地在地上跪了下来,向着骑在马上的朱瞻基磕头。
  虽然朱瞻基有心亲民,但是羽林卫的护卫也不会允许,他们立即组成了一个防护圈,将朱瞻基保护了起来,另有十余护卫不等朱瞻基吩咐,就去帮忙将一辆被挤翻的拉着麦麸的车抬起,另有两人去找竹竿搭救那个掉下河的倒霉蛋。
  在木桥靠近城门的那一头,一个大约二十五六的壮汉看到这一幕,已经忍不住张大了嘴。他的手里本来还举着一根木棒,这个时候也停在了空中,一动不敢动。
  杨章德驱马到了他的身边,瞪了一眼几个正在看热闹的卫兵,大声叫道:“如此草菅人命之事,为何不阻止?”
  朱瞻基策马嘀嗒嘀嗒地走上了桥,所经之处,众人无不跪下低头,看也只敢偷偷地看一眼。
  几个卫兵看到他身上飞鱼服和绶带,知道他是千户,不敢辩驳,跪下认错。“禀千户,标下曾阻止,只是此人拿出小妾身契,并自称是翰林侍读杨大人的大公子,所以标下不敢阻止。”
  也知道偷看了一下朱瞻基已经驱马行了过来,也不再质问他们,跳下了马,俯身去看那个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昏过去的女人。
  “殿下,应当只是昏厥,无性命之忧,只是不知身上有无其他伤势。”
  朱瞻基点了点头,他抽出了自己的汗巾,绑在了女人还在流血的额头上。至于身上,男女有别,他却不能去检查了。
  朱瞻基的马行的并不快,但是一声声的马蹄声给了那位杨公子巨大的压力,他浑身颤抖了起来,手里的木棒也砰地一声掉在桥面上。
  朱瞻基的马一直行到了那位杨公子的面前,朱瞻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马车,上面几个孩子都在哭着。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抬头望了朱瞻基一眼,又吓的连忙低下头去。
  至于马车旁边的四个家丁模样的护卫,这个时候更是头也不敢抬。
  朱瞻基开口问道:“既是翰林侍读杨大人,可是杨寓杨士奇的公子?”
  对方这才如梦初醒,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正是。小民杨稷,乃家翁长子。”
  “孤闻杨士奇待母至孝,特命两位公子在家乡泰和为母守制,故一直不曾来京。没曾想,今日倒是在这里遇上了你。”
  对方这个时候头也不敢抬,说道:“小民乡野粗人,不曾想冒犯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朱瞻基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冒犯了我,而是冒犯了我《大明律》,虽是小妾,却也不得私下行刑,即便要发卖了她,也无可厚非,你却在这光天化日,在这大明首善之地,在这行人如织的城门处,喊打喊杀。你置我大明于何处?置我这百万民众的首善之地于何处?”
  听到朱瞻基这样质问,他的身子越发颤抖的厉害,不能再言。
  一个软柿子啪地扔了过来,却没有砸在他身上。朱瞻基一看,是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孩子扔过来的,也难怪护卫没有阻挡。
  见朱瞻基望过去,那个孩子也不怕,嘴里说道:“坏人。”
  朱瞻基对那个孩子笑了笑,又收回了视线,收敛了笑容。盯着跪在地上的杨稷说道:“杨稷,你可知罪?”
  这个时候,人群里传来了民众的呼声:“杀了他,我京师首善之地,容不下他这等恶人。”
  朱瞻基大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杨稷虽恶,却不曾致人于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人殴打小妾,扰乱治安,影响城门通道,送应天府审核,按例处置。”
  不一会儿,城门处就呼声一片。“太孙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这个时候,车上的女人开口说道:“殿下,外人携贱妇初至京城,不懂规矩,望能纳赎其罪。”
  朱瞻基说道:“打杀小妾固然可纳赎,可这位杨公子可有功名?何况,孤只寻他扰乱城门令之罪,若不心服,可与应天府尹分辨。这要是孤想治他的罪,只需派人前往泰和探听一二便知。初至异乡还如此暴戾,尚不知在其家是否作恶多端!”
  这句话一说,这个女人再不敢分辨,只是哄着车上的几个孩子。
  躺在地上的女子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嘤嘤地喊道:“官人,别打了。”说的泰和那里的方言,朱瞻基连蒙带猜才听明白了这句话。
  朱瞻基指了一下旁边两个看热闹的中年妇女。“你们帮忙检查一下,她身上可还有伤。”
  两个女人立即喜出望外,也不嫌弃这个女人身上的血,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一撩开袖子,就能看见她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新伤旧疤触目惊心。
  两个女人惊呼了一声,朱瞻基目光一冷,盯了杨稷一眼,又指了两个女人来帮忙。
  她们用身体挡住众人视线,检查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女人禀道:“殿下,此女身上伤痕累累,如今左臂已断,双脚更是满是血茧,不利于行。”
  “众生攘攘,孤虽心忧天下,却也管不了芸芸众生。但今日既然让孤遇上,自然也要管一管。此女可否还能言?”
  这倒不是完全的作戏,朱瞻基对敌人再狠,毕竟也是接受过现代思想熏陶的。不说他内心有多认同男女平等,但是在生命权方面,他一直认为是平等的。
  如今的社会,对女人来说格外艰难,他不可能彻底改变这一切。但是今天遇到了这个弱者,最少能改变她的命运。
  此女喝了一点水,在一帮女人的七嘴八舌的交代下,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众女让开后,她跪在朱瞻基的面前,单手撑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朱瞻基开口问道:“今日遇你受难,怜你艰难,你可有冤屈向我诉说?”
  杨章德老家也是江西,这个时候也就自告奋勇充当了翻译。
  此女依旧用家乡话说道:“小女子命苦,多谢殿下垂怜。”
  朱瞻基又说道:“你想好自己想要什么,想要自由,孤就还你自由,想要安稳,孤就保你安稳一生。这个天下孤做不到的事不多,帮你只是举手之劳。”
  此女眼泪簌簌滴在桥面上,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小女子自小颠沛流离,不得已委身杨大郎,却受尽折磨。泰和距离京城一千五百里,有马车,小女子却只能一步步走来。只因劳累,走的慢些,就遭暴打。幸遇殿下垂怜,小女子也斗胆求殿下能给一条活路。”
  朱瞻基这才望向杨稷问道:“此女你购进之时耗费几何?”
  杨稷不敢答话,伸手在怀里摸出了一张身契举过头顶才说道:“小民愿奉上身契,不敢言价。”
  朱瞻基冷笑道:“孤会因此就欠你一份人情吗?”
  他支支吾吾不敢再说了,那女子却道:“小女子流离失所,当初是自愿入杨家门,签了死契,并不曾索银。”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排挤出了心中的郁闷,说道:“李少监,给他十两银子。此婢女听说话也是识字的,当不止此价。不过她身受重伤,还需养伤,剩下的银子就当给她养伤用了。从今以后,你们二人再无瓜葛。你可认可?”
  杨稷回道:“小民无异议。”
  李亮掏出了一枚十两的元宝塞进了他的手里,狠狠地说道:“便宜你了。”
  朱瞻基不管他耍威风,又吩咐道:“你着人将她送去医治,然后送到下马桥安置下来。待她伤愈,就安排她到幼军营负责洗扫打洒。”
  李亮将此事安排给了两个小太监,他们就上前搀扶起了她,大声叫道:“可有马夫在此?”
  一个赶车的马夫立即跳了出来:“内官也,坐小民的车,小民免费送你们。”
  小太监却说道:“殿下不让我们占便宜,该多少铜子,就给你多少铜子。”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声,太孙英明这样的话不绝于耳。
  朱瞻基装作毫不在意,又跟杨稷说道:“现在既然这样了,殴打小妾这条罪过就与你免了。你们将他送往应天府,就以扰乱治安,坏城门令诉之应天府。”
  这一下,几个卫兵再不敢怠慢了,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就将杨稷绑了。
  杨稷不敢反抗,只能对马车上的女人说道:“你带孩儿去找阿爹,我不能陪你去了。”
  朱瞻基心思一动,吩咐杨章德说道:“你且送杨夫人去杨府,不要让人骚扰了他们。”
  抓了杨士奇的儿子,再卖他一个好,想必这个老狐狸也不敢抱怨自己抓了他儿子。
  事情平息了下来,围观的人群就沸腾了起来,一个个高呼着殿下英明,皇上英明。
  还别说,这种被崇拜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第一四零章 数字和符号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朱瞻基带着自己的护卫奔驰而去,城门口的百姓依旧在津津有味地评价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秦淮河的一艘平底沙船上,两个中年文士相对而坐,隔窗看着桥上发生的一切。
  待得朱瞻基的身影消失不见,城门口的秩序已经恢复正常,其中一位青衣文士才说道:“长青初抵京师,就见到这一幕,可有所思?”
  另一人身着白衣,虽作文士打扮,却身材魁梧,留有武将的短髭。“人心所向,王不及也。”
  这是明着说汉王不如太孙啊!虽然觉得对方说话有些不中听,但是青衣文士并没有表现出来。
  在他的心里,其实对对面的男子也鄙夷不已,但是为了汉王的大计,他现在只能捧着对方。
  “长青应该很久没有来过京师了吧,如今这京师变化甚多,你也可以多看看,了解了情况再去寻贵族故旧,不可仓促行事。”
  短髭男子笑道:“王典薄无需顾虑,我丘家在京师还是有一些凭仗的,绝不至于误了汉王大计。”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典薄很是有些鄙夷对方的傲骨。丘家,你丘家早在永乐七年就衰败了,要不是汉王斡旋,你还在海南吃沙子呢!
  不过汉王已经吩咐了要配合对方行事,所以王典薄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又提醒了一遍。“长青方才也看到了,太孙年纪虽幼,却深得民心。想要对付他,比对付太子还要难。”
  丘长青笑道:“虽然我这些年不在京城,却也知道,太孙一心想要为大明开疆拓土,筹划着攻略海外。只有他离开京城,那才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王典薄心中一凛,虽然他没有明说要做什么事,但是显然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震撼。
  他指了指自己上船时候带来的一个箱子说道:“在下遵从殿下的安排,送来了一千两纹银,另有钱钞三千贯,虽然现在钱钞价低,却也能当用一些时日。”
  丘长青暗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说道:“吾今日进城,也不便与你联络,此人名叫丘贵,还算可靠,今后你我之间便由他联络。”
  解缙早些年进京,受到胡广的影响,当初就在集庆门内置办了一处宅院。
  两家不仅住的近,更是通家之好,胡广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解缙的儿子解桢亮。
  解氏一门,家学渊源。解缙一代,洪武二十一年,中戊辰科进士三甲第十名,廷试与兄解纶、妹夫黄金华同登进士第,一门三进士。
  到了他的下一代,两个儿子解桢亮,解桢应,还有他大兄解伦的儿子解桢期,也都是名扬京城。
  特别是解桢期,其父解伦乃著名才子,其母欧阳晚来头更大,乃是欧阳修的后人。
  而他不失门风,其书画千金难买,策论疏隽自喜,在年轻一代无人能及。
  朱瞻基来到解家所住的街坊,可是看到数十个锦衣卫已经将这一片街区都给封锁了起来。
  纪纲如今不在,虽然不算新官上任,但是塞哈智才算彻底掌管锦衣卫大权。
  他没有纪纲的狠劲,按理说作为一个养老的官员,他是不适合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职位的。
  但是朱棣也嫌锦衣卫这些年杀戮太甚,如今民治久安,他也控制了朝廷内外的大局,所以让锦衣卫也消停一段时间,所以塞哈智才能与纪纲同时掌管锦衣卫。
  塞哈智为人平和,做事周祥,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是他的养老职位。但是正因为如此,做事越发细致,不敢出一点差错。
  “臣解缙携家眷恭迎太孙殿下……”
  解家不是朱瞻基第一次过来,解缙他们虽然没有以跪礼相迎,但是也是恭迎到了大门外。
  朱瞻基上前一步,扶着解缙的双臂笑道:“解师不必多礼,瞻基自幼得解师教导,解师生辰,瞻基便也来凑个热闹。李少监,将礼物送上。”
  而在解家人之外,翰林侍读胡广也在其中。他与解缙不仅是同乡、同学,现在还是同事。
  朱棣也知道他们关系很密切,曾经在经筵时提出胡广把女儿,嫁给解缙之子解祯亮。两家随即定亲,在朝廷诸大臣中,是难得不已结党而论的亲近文臣。
  相比解缙的高智商,低情商,胡广却是一个智商也高,情商也高的老狐狸。
  在朱瞻基的印象中,他跟杨士奇都是文臣中的万金油,跟谁的关系都相处的不错。
  胡广见礼之后,朱瞻基这才又与解家年青一代的三杰打了招呼。解缙其实算不上帅哥,只是中人之冒,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儿,都是玉树临风。
  解缙是因朱瞻基才被放了出来,出了监狱,无所事事,也是朱瞻基为他安排了一个足够清贵的职位,让他不至于声名扫地。
  也因为朱瞻基的照拂,他现在虽然手无实权,却也没有人敢轻视他。毕竟他是朱瞻基最敬重的老师,要是活的够长,朱瞻基登基,他就是一代帝师。
  相比之下,胡广虽然同为朱瞻基的老师,与朱瞻基亲近却略显不足。这也主要是他给朱瞻基当老师的时间不长,所以这也是他最大的遗憾。
  在大堂被请入上座,众人寒暄了一阵,朱瞻基才让李亮又拿出了一本书说道:“解师,胡师,瞻基于月前又得郑总兵于西洋带回图书六百余册,翻译十余人。此番由西洋带回的《几何》一书,补全了此前偶得的几何公式,也让瞻基见识到了西洋文化中不可多得的精粹。但是,几何一书虽然宝贵,但是瞻基却更加重视西洋人在此书中使用的字母和符号,因为这些字母和符号的应用,让公式变的简洁,且易于计算。”
  将书递给了解缙,朱瞻基歉意地跟胡广笑了一下说道:“此书现只抄录了一本,却是对不住胡师了。”
  胡广哪怕心里有点小疙瘩,朱瞻基这样解释了一下,他也不会在意了。连忙笑道:“殿下客气了,广今日是不速之客,哪能喧宾夺主。只是心中有些好奇,殿下对典籍可没有什么偏好,为何会注意一本海外流传回来的书。蛮夷之地,真能比得上我中华之璀璨之书籍?”
  朱瞻基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中华固然人杰地灵,但是蛮夷之地也不是没有出众之人。例如几何一书的作者,就是与孔子同时代的算学大家,整个西域,都以此书为宝书,细心研究。再往前两千年,还在我中华三皇五帝时期,西方就已经有了几何一书的原型,出现了这门学问,比我中华典籍历史更久。”
  两人听的目瞪口呆,要不是朱瞻基是太孙,他们只差要跳起来说朱瞻基荒谬了。
  中华文化的成型,基本都是在周代和春秋战国时期,而那个时期距今也不过两千年。
  再向前推,虽然三皇五帝叫的响亮,但是所有人不得不承认那还是蛮荒时代,连文字的发明都还处于初级阶段,哪里又会有什么经典典籍。
  可是在那个时代西洋就有了几何?这不是说,中华文化的历史,还不如西洋那个蛮夷之地了吗?
  解缙问道:“殿下可有凭据?”
  朱瞻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孤又没有去过西洋,如何能有凭据,不过也只是从书中推算所得。据西洋图书记载,四千年前,在一个叫埃及西洋国家,有一条比我长江还要长的大河,名曰尼罗河。次河每年洪水泛滥,总是把两岸的土地淹没,水退后,使土地的界线不分明。当时埃及的人民为了重新测出被洪水淹没的土地的地界,每年总要进行土地测量。因此,积累了许多测量土地方面的知识。从而产生了几何学的初步知识。几何一词,在西洋的原意,就是测量土地之技。”
  两人有些不敢置信,却因没有证据,也不能直说朱瞻基胡说八道。想要反驳,也无可辩驳,随即翻开了此书。
  知识体系的传播,其实是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算学在这个时代也是学子们必须要掌握的技术之一。
  否则你不懂测量,不懂算学,如何能当官?不学无术的官员固然有,但是大部分官员,基本的数学知识都是必须要掌握的。
  但是他们打开了书籍,却傻眼了,因为他们除了文字,根本看不懂公式。
  朱瞻基这才又说道:“此书是用源自于西洋的数字列举公式,较之我中华数字,更为简洁易算。所以我今日前来,也是想要借用两位老师之力,将此书与我中华算学做一番校对,让更多的人掌握这门技艺。”
  朱瞻基现在不能跟文臣过多接触,这一块首先是朱棣的权利范围,只漏了一点给朱高炽。朱瞻基要是再想往这方面发展势力,那就等于是直接从自己的爷爷和父亲手里抢权了。
  所以,他想要早日传播阿拉伯数字和标点符号,利用现在四五不靠的解缙是最合适的。
  他现在是被朱瞻基立起来的标杆,在大明又是以文采出名。现在在官场上的边缘化,也能让朱瞻基无所顾虑地利用,而不怕朱棣和朱高炽不满。


摇摇-欲坠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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