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太子爷和国舅爷


  陆谦的考虑并不很早,因为眼睛一转,洪武二十九年的中秋就已经到了。
  这本来是沐休的时候,大臣命妇们虽需要入宫给陆谦方金芝拜礼,一个个还要穿戴整齐,玄装朱服,霞冠凤帔,但欢喜过节庆团圆才是往年这个时日的真目的。
  只是今岁不同,八月十二的时候就有消息从宫里传出,十五日要有大消息宣布。
  到了八月十五,天色刚一亮,就有文武大臣们在宫门外恭敬等候了。
  奉天殿上朝后,文武大臣们看着立在边上的陈王陆川,以及其他几个未就国的小皇子,以及驸马们,心中就有些明白了。
  估摸着就是立太子的事,终于到挑明的时候了。
  想想看,前头的皇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就国,最终的答案早已经水落石出。虽然朝野上下还有一些人是持反对意见,因为他们看到年过六五的陆皇帝,身体依旧康泰硬朗,上次塞北大草原上,还能策马奔驰,弯弓射雕。一些人就免不了要多想——
  陆谦是在拿陆川当备胎,只要他身体安泰,健健康康下去,几个小皇子的可能性反要比陈王更大的。因为小皇子年龄小,实力弱,对陆皇帝的威胁就越发小……
  但现在看,陆谦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文武百官,宗室皇亲,以及有爵位能上朝的各位老臣们,一个个都要上朝。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臣子们什么事了。他们都知道,今日进了奉天殿还是陈王。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陆齐帝国的太子。
  而就是陆川这个时候人也飘飘的。朝堂民间流传的话语他怎么会不知道?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毕竟涉及到帝王皇权,这可是一个万分敏感的问题,历史上多少父子反目、兄弟相残,都是为了它!
  陆川赢了自己的兄弟们,心中方才畅快了些,却又很有可能因为这点事而被一击打的不得翻身,那段日子里,就连他母亲都有些患得患失的。
  是万没有想到,今天……自己就是太子爷了。
  陆谦端坐上首,等百官群臣叩拜过之后,摆手:“今日乃中秋佳节,是举国团圆的好日子。朕就为它再增添一层喜意。”
  “朕已经年近七旬,春秋已高,不知哪天一个不好就魂归幽冥。是以,不可不为身后事计,此亦是为国家天下计。今日就正式下旨,册立皇太子。”
  众人面色严肃,都想到了,但是看着陆谦那恍如天命之年的样貌,这那里像一个快七十的人啊。
  这时候都屏气凝神,静静地聆听结果。
  “宣!”陆谦抬手说道。
  这事儿他早就陆续召见了文武诸位重臣,内部其实都知道了。
  他们吃惊的不是此时的人选,而是陆谦会这么早的下旨,定下后事。
  众人忙再次跪下,在陆齐朝这般已是很少见了。而这一跪,再起来之后一切就大不一样了。
  乐和上前一步,将明黄的圣旨从龙案上请下来,展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亦然之。
  皇三子陆川,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人品出众。堪为皇太子人选。
  于洪武二十九年八月十五日,授陆川以册书与宝玺,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兼朕春秋年高,精乏神疲,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整个奉天大殿里,群臣百官先是安静,谁都没想到陆谦不止让陆川做了太子,还一下子付之以监国的重任。百官还没答话,就看陆川先上前一步叩首道:“儿臣谢父皇恩垂,定不负父皇之厚爱!克勤克俭,恭敬勤勉。为父皇分忧,为我大齐为天下黎民分忧!”
  说着,接了圣旨与册宝,再一次恭敬磕头。
  上殿前陆谦就给他说过,要给他一个惊喜。这太子位本就是天大的喜事,还能有什么再叫他惊喜的?
  答案是监国!
  陆川的心气再没有这一刻这么充足,陆谦的厚爱让他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脱变。从王爷到太子的脱变,这是一个质的升华,老爹的无尽爱意让他底气十足。
  陆谦从龙椅上起来,走下来,亲自扶着陆川:“朕今日立你为皇太子,望你能不辜负朕的所愿,也愿你不辜负天下黎民所愿。朕将这偌大的天下许给了你,就是相信你能做一个好太子,日后更能做一个好皇帝!”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不敢忘记!”
  今日这就是走个过场,“今日起,你就是我大齐的皇太子!着礼部、钦天监尽快择定日期,行册封大典。择定日期祭拜天地。”
  “臣等遵旨!”
  “臣等拜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们终于回过了神来,山呼起来。
  扈成跪在众臣当中,整个人都在颤抖中,自己的亲外甥真的成为太子,成为大齐帝国的下一任皇帝。这是当初他把妹子送入后宫时候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虽然在陆川一天天长大之后,扈成心中的野望也一日日的增高,可当这一日真的来临时,他醉了。
  一种熏熏然的感觉,让他如是在绝世美酒中勤泡了十天十夜,整个人都醉醺醺的。
  他知道,从今日起,扈氏家族就将一跃成为比肩林家、宗家等朝堂最顶尖权贵世家的同路人了。
  扈成自身的本领,并不足以把扈氏家族带到那个地步。哪怕他的地位并不低,但说到底,也只能是梁山泊旧人里的二流罢了。
  他能在某种程度上碾压程家(程万里),更该说是他在年龄上对程万里形成了碾压。后者都魂归九泉多年了,他还依旧立在朝班。加上扈三娘在宫中的地位,这可是昔日梁山泊旧人之中唯一的独苗啊。就显得很与众不同了。
  扈氏家族是各方面的加成都堆积在一块,才能走到今日,成为陆齐朝中第一流的高门。但自始至终,他们跟林家、宗家、许家都是要逊色一筹的。
  可现在,随着陆川身份的变化,扈成醉醺醺的回家后就发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国舅爷,俺是国舅爷……”


后记(一)
  新帝太和五年,博斯普鲁斯海峡,一连串船帆在海峡的西岸处升起,如云层似的压在了海平面上。
  他们是来自意呆利的战士!
  凄厉的号声响彻海峡两岸,无论是西面君士坦丁堡的城堡各处,还是东岸那一队队开出营垒的东方大军。上帝的勇士们奔波在城头,他们持着盾剑,端着十字弓,个个神色慌张,仿佛看到的是帝国的末日。而在君士但丁堡的北方和西方,大片大片的军兵营垒连天接地。
  中国的太上皇亲征欧洲。陆谦却是没有从博斯普鲁斯海峡处着手。而是引着五万披挂板甲的御前司铁骑,带着从一个个藩国、封国和属国征召起的上十万附庸大军,从黑海的西岸直插南去。
  什么加利西亚、匈牙利、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在陆谦大军的兵锋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当年过七旬,但却一身雄武霸气的太上皇,亲自跨上战马,披挂甲衣,检阅大军的时候,太阳都不能形容那一刻里十多万将士们心底的炙热。
  在以中原为中心的整个陆齐大帝国里,陆谦他就是一尊活着的神灵啊。
  对于这些年轻的士兵们言,在一个个陆齐帝国的既得利益者面前,当一尊神灵行走在自己面前时候,他们还会惧怕敌人吗?
  就像滚烫的尖刀扎进了黄油之中,大军一路横扫抵到了君士但丁堡,完全没有遇到半点阻力。十余万铁骑组成了一股浩荡洪流,把所有拦在前方的障碍通通压碎。
  不过拜占庭的皇帝还在竭尽全力的抵抗着,约翰二世虽然已经逝去,可他的儿子曼努埃尔一世却始终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国家。更重要的是,整个一神世界都不愿看到拜占庭人倒下。
  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的觉得,拜占庭真是一块好盾!
  一神世界的精华区域若想保全下,真的很需要一块上好的盾牌在东方给自己遮风挡雨。
  因为谁都知道,当中国人卷土重来的时候,东罗马帝国这个存在了千年的国度,必然将遭受到远比上一次更加苛刻上十倍的考验。
  约翰二世驾驭着这个帝国有惊无险的渡过了上一次的危机,但是新皇帝曼努埃尔一世能否驾驭着这艘老旧的的大船,再次渡过眼前的暴风雨呢?
  作为欧洲世界最为古老的国度,拜占庭始终在其间占据着一很重要的地位。他已历经了一个个王朝,早期的狄奥多西王朝、利奥王朝、查士丁尼王朝、希拉克略王朝,到后来的伊苏里亚王朝、弗里吉亚王朝、阿摩里亚王朝等,再到现在的科穆宁王朝,一个又一个王朝更迭,让拜占庭帝国直给人一大错觉——这个帝国永远会存续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可是这个错觉,到了今天终于被证明是错误的了。东罗马帝国的末日,就要到来了!
  云集在海峡西岸处的意呆利舰队并不能挽救它的命运,对比在海峡东岸起兵的陆齐大军,君士但丁堡北部和西部,陆谦亲率的大军威胁才更大。
  何况意呆利人要面对的是这些年里在北方的黑海里,组建壮大的中国水师。后者可都是炮船,意呆利人唯一能坚定自己信心的理由就是陆齐的黑海水师战船太少了。
  君士坦丁堡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西岸的一个海岬上,整个城市呈三角形,北面是金角湾(亦称哈利奇湾),南面是马尔马拉海,沿海地区皆筑有防御工事,金角湾入口处更有铁链封锁,这是为了防止敌人的水面力量轻易的驶入金角湾,把城池至于多面受敌的危险之地。城池的西面是陆地,是这座城市唯一的陆路通道,筑有两层城墙。城外是一条深100英尺的壕沟。
  陆谦显然不能无视二三百丈宽窄的金角湾,直接在城北发起攻势。就只能绕城南下,从西面包围了君士但丁堡。
  一门门重炮通过黑海被运送到这儿,大军沿黑海西岸一路南下,纵横驰骋,是没有用到火炮的地方。但是要攻克君士但丁堡这座近些年里被约翰二世、曼努埃尔一世几番加固的堡垒重城,没有火炮却是万万不能的。
  这可是一座石城,一座堪称是冷兵器时代防御之巅峰的城池。有史以来,这座城市还从来没有在军事攻击前陷落过。就是历史上拜占庭帝国彻底没落的时代,君士坦丁堡连续遭遇围攻,但敌人也依旧没有一次可以突破它的城墙(1204年十字军卑鄙地叛变自另当别论)。
  前后千年的历史,这座城市一再打退外来者的觊觎,它坚固的城防和优越的地理位置令其易守难攻。
  便是最后一次君士坦丁堡之战,占尽优势的土耳其人,也是保持了持续47天的炮击,总计消耗了55000磅火药,并发射了大约5000枚重型炮弹。现如今君士坦丁堡城内的兵力远胜历史上它陷落的时候,没有重炮,只靠着冷兵器攻杀,别说陆谦麾下的是十五万骑兵,就是十五万重甲步兵,都难如意。
  可即便是如此,想要拿下眼前的城池也真的很难啊。
  陆谦看着君士坦丁堡城头,如火烧云一样的艳红的云气笼罩整座城市。欧洲人的士气相当高涨!
  轰炸,轰炸,还是轰炸!
  对于君士坦丁堡,陆谦也只有用炮轰击。先轰开个缺口,然后才好近距离接战吗?
  只要能破开君士坦丁堡那厚厚的城防,陆谦就不怕近距离接战。就欧洲人这个时候的武备,怎么可能打得过板甲+火枪?
  就算马尔马拉海还控制在欧洲人手中,大批的物质军需可以通过海路送入君士坦丁堡,但一切都有个限度的不是?
  君士坦丁堡城内据悉有不下五万士兵,欧洲人还能再运来五万人么?要知道匈牙利就握在他的手中,中欧、西欧若是再派来大批的军马,他立刻就会分兵一路,经匈牙利杀入斯洛文尼亚,然后距离北意呆利也就是一步之遥……
  他麾下的铁骑用以攻城,当然有些不足,但只是纵横突进,就欧洲人现今的能耐,还真很难遏制!
  甚至,若是放开限制了他们‘行动力’的缰绳,你再看看骑兵会不会攻城?蒙古人的法子很稀罕吗?都是‘前辈’们留下的法,只是被他们有机的整合并发扬光大了……
  海面上,意呆利舰队白帆如云。以威尼斯舰队为主力,附属热那亚等城邦公国的联合舰队,这算是欧洲军事史上最为强大的一支舰队了。但此时舰队上的意呆利人,却一个个精神紧张,他们的眼睛在全神贯注的望着北方,望着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另一头所连接的黑海。
  黑海,这是近些年里中国人新催生出的造船中心。大批的船匠、技师从东方调来了黑海,加之顿河中游飘下的大量优质木材,比如柞木、杉木、松木、柏木等。对于开发度还处于初级阶段的顿河流域而言,这里随处都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森林。
  但就像之前所说的一样,再多的木材也需要时间来阴干,然后才能着手建造战船。之后下水配上水兵试航,实验火炮等等,直到去年年底,黑海水师方才正式成军。
  只是它们的落脚点更准确的说是在环境更加安全的亚速海。
  如今,隶属黑海水师的一艘艘战船也随行大军南下,现在它们就在海峡的北口。与欧洲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水军力量,相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对峙着。
  一股沉重如山的巨大压力,让海峡南端的所有欧洲水兵都要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愿意去用血肉之躯来与敌人的火炮抗衡,这几年中,欧洲人也在全力以赴的研究火器。靠着塞尔柱人的积累,靠着他们的发奋努力,还真造出了一批大炮来。有炮车底座,有炮耳,有准信,甚至还想依葫芦画瓢的搞出炮表来!
  但是他们的技术根本做不到各火炮各类指标完全如一,所谓的炮表,很是不准确。
  而且他们还遇到了一个很麻烦的问题,不,应该说是一系列麻烦的事情。首先是造炮的速度,泥模造炮的一系列缺点尽数摆在他们的眼下,先是速度缓慢,泥模本身在晾晒过程中就废品率高,且还是一次性用品。第二,泥模铸炮内部多有风眼,对火炮的安全性和性能都有重大影响。三,泥模铸炮的废品率高,很多火炮看似完好的,一放就炸膛!也就从侧面造成了火炮单位成本的剧增。
  横竖是种种原因吧,陆齐把黑海水师都拉起来了,欧洲人却还远没有实现火炮的普及化。也就是君士坦丁堡的重要性,以及约翰二世和曼努埃尔一世都在火器制造上花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这才让君士坦丁堡拥有了近五十门口径大小不一的火炮。
  这个数目并不算少,但对比偌大个城池来,五十门火炮又岂能算多?
  只不过就是这五十门火炮,跟意呆利水军都全无半点联系。一门门火炮都被拜占庭人放置在了城头,一艘艘横行地中海的排桨帆船上能否有火炮,那可就要看意呆利人自己的态度了。
  事实上,大部分的排桨帆船上都没火炮!
  是威尼斯财力不够吗?笑话了。进入到十二世纪,威尼斯共和国已经是整个欧洲最富裕的政权,单论财政收入,堂堂的法王、神罗皇帝都不见得能超过威尼斯。
  ——这里单指为法王和神罗皇帝为首的政权的年收入,而不是指整个法兰西和神罗。这二者是要明确区分开来的。
  强大的财力就意味着强大的雇佣军,再加上他们自身无敌于地中海的水军力量。威尼斯人在这个时代的欧洲可不是一般的牛逼!
  如果火炮是只凭着金钱就能买来的‘商品’,哪怕是奢饰品,威尼斯人的水军都早就拥有数以百计的火炮了。但可惜的是,在欧洲,火炮是你有钱都卖不到的珍宝啊。
  威尼斯水军是一支视野开阔,见多识广,文化层次相当高的军事力量,因为这支水军舰队中有大批的威尼斯商船充斥其中。纵然真正的老板不在,可那些跑东跑西的水手们如何就不懂得火炮的厉害?
  别的不说,这几年里始终驻守在塞浦路斯岛和克里特岛的水手们,就很明白火炮的威力。
  嗯,双边是休战了不假。可这是双边政权定下的约定,那约束不了海盗不是?至于那些海盗为甚除了个破烂旗帜,跟意呆利的水军完全一样,那就说不清楚了不是?


后记(二)
  太阳快要落山了,天空就要由血红色转向无边的黑暗。
  博斯普鲁斯海峡上的厮杀停歇了,一场改变整个世界局势走向的大海战结束了。
  意呆利人吃到了痛苦的失败,他们的排桨帆船面对着陆齐军从黑海驶下的炮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以传统的冲撞和跳帮战术为主的意呆利人,在这一战里损失惨重。黑海水师的战船在三五十丈外就把他们击沉。而意呆利人的排浆船却只有舰艏可以装载火炮,长度可以达到120英尺,宽度可以达到15英尺的排桨帆船,体型并不小。可战船却只能在首尾两端布置火力,否则就会干扰到划桨。不可不说是一悲剧!
  排桨帆船的每一侧会有30块座板,这样除了风帆,还可以有180名桨手,为战船提供不受自然因素左右的原始动力。大批来自意呆利和希腊海岸的桨手,驱动着这些风格古老而悠久的战舰横行整个地中海。但这种战船真的不适合安置火炮。
  而且火炮这玩意儿在欧洲还是绝对的稀罕物,威尼斯人财力再是充裕,也没办法为自己的所有战船都布置上火炮。这支欧洲水师的远程打击力量,如今还是依靠弓弩。可是当弓弩的打击对象变成了高大的战船之后,人就会发现它们的射程和威力全都小的可怜。并且当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的终于与敌人接上舷后更会发现,黑海水师的炮船船舷太高,导致士兵根本爬不上去,反而被船上的火器趁机打得七零八落。
  在陆谦的眼中,海峡中发生的这场战斗那就是原时空第乌海战的翻版。
  历史上的第乌海战,葡萄牙人以少胜多,以18艘船、1800多人的兵力打败了天方人和天竺人的联合舰队,那可是一支拥有着上百艘战船的大舰队。而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原因就在火炮!
  眼前,发生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这场海战,可不就是一场火炮的胜利么?
  欧洲人除以多打少,利用火油烧毁了一艘黑海水师的中型炮船外,再无建树。而黑海水师却几乎把意呆利水师的精华却彻底埋葬。
  海水中到处是断裂的舰体、残缺的尸首,水师各舰正在搜救落水的敌我双方水兵,然后把俘虏的战船拖走,这些战船虽然不适合大洋里航行,船舷太低,适航性、抗沉性太差。可是在地中海这个大澡盆里却很是有用武之地。修补之后将大大增加黑海水师的实力。
  白义号上的火势已经熄灭了,就是那艘在战斗中被火油烧毁的中型炮船。因为整艘船已经被烧光了,爆炸声也早已经停了下。
  全舰200余人阵亡了30余人,主要来自最初时候的药粉殉爆。等到大爆炸消停了,船长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走人。
  整个船艏都被炸掉了一半,加上燃烧的大火,白义号完全没有了抢救的可能。余下人等,连同没有被殃及的火炮和火药能被抢救的都已经被抢救下了,剩余的就都葬送在这把大火中了。
  这是海战里黑海水师最大的损失,黑海水师十六艘中型炮船折其一。
  陆谦却看着君士坦丁堡哈哈大笑。随着欧洲水师战败,一艘艘飘着赤色旗号的黑海水师战船逼近了君士坦丁堡的南面,也就是马尔马拉海,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守军士气都在剧烈摇动中。
  他们彻底被包围了!
  之前陆谦从北方和西方两面包围了君士坦丁堡,可人家一点都不怕,因为还有南面的水路,通过马尔马拉海,他们可以源源不绝的向君士坦丁堡运输各类军事物资,乃至是一船接着一船的援军。
  但今天的海战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就在守军的眼皮底下,黑海水师干脆利落的击败了以威尼斯水军为主力的意呆利舰队,掐断了君士坦丁堡对外联系的最后道路,也掐断了无数人心中的依赖。
  是的,依赖。
  君士坦丁堡的守军,拜占庭帝国的皇帝,为什么面对陆齐大军来犯,还能保持镇定?
  原因不就是他们有水路可依赖吗?
  只要意呆利人的舰队不败,只要能保持着马尔马拉海水路的畅通,君士坦丁堡那就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被输着油的发动机,无时无刻不再产生着蓬勃动力,岂会惧怕外头的陆皇帝?
  可现在意呆利人败了,败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不仅意味着君士坦丁堡的后勤线被切断,更意味着这一切断将可能是永久性的切断。欧洲的水军面对装备了大量火炮的中国水军,他们根本无力抵抗,这也就意味着被中国人的炮船切断的道路再也不可能被重新打通了。
  意呆利舰队的失败并不可怕,整个欧洲,法兰西、英格兰、神罗,乃至丹麦、瑞典,都有着自己的水师和海贸商会,他们单体的力量是比不上威尼斯,可联合起来就是一股比意呆利人更强的力量。
  只要还有的打,源源不断汇聚来的欧洲战船,可以用消耗战来生生的抹掉中国人的海军力量。可现在的难题是,两边根本就没得打。
  就像在匈牙利、在保加利亚,欧洲人在旷野中与中国人的战争,是那么的叫人绝望。
  而当君士坦丁堡城内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自己被彻底包围了之后,其军心士气还能不见动摇,陆谦掉头就走。他十几万大军直闯神罗,都能把中欧给荡平了,何必来跟一群愣头青来拼命?他头铁啊?
  看着渐渐变色的云气,陆谦很满意。这君士坦丁堡的守军,先前若是能打一百分,现如今就顶多是七八十分。士气还是不错的,陆谦若现在趁机发起攻势,拿下城池的可能近乎没有。
  “轰轰轰……”
  上百门十斤炮和十二斤炮被聚集在君士坦丁堡的西侧,然后就一刻不停的向君士坦丁堡展开轰击。
  这就是在打铁啊。
  每一块好铁都要经过千锤百炼,君士坦丁堡就是那生铁,而城外的一门门重炮就是打铁的锤。
  但君士坦丁堡不会被百炼成钢,而只会被铁锤打的四分五裂。连连的炮声就是他们的催命符,拜占庭人的大炮也有不少被集中在了西城,但数量不足,性能不行的欧洲火炮,又如何比得过陆齐?大炮轰鸣,城内的守军怎可能半点都不受影响呢?
  整个城市布局呈三角形的君士坦丁堡,除了东方面对着海峡,北面的金角湾,西侧的陆地和南面的马尔马拉海,现在全都奏响着隆隆炮声。
  拜占庭人没有了水面优势,他们在金角湾入口的所有布置,那就都是无用的摆设。一艘艘战船驶入了金角湾,炮口对准君士坦丁堡,轰鸣声一点也不比西侧陆上的炮群稀疏。
  被三面围殴的拜占庭人士气在不停的下落。
  君士坦丁堡的城防已经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巅峰,一块块石头垒砌的城池,其强度远不是早前中原的坚城可与之相比的。但是再坚固的石头,在火炮面前也要服软。不然,在欧洲的军事史上,这些个人就不会把一座座冷兵器时代的城堡给飞速淘汰去了。
  “上帝保佑,基罗马帝国的战士们,上帝与我们同在!”
  曼努埃尔一世披挂整齐站在君士坦丁堡城墙上,挥剑高呼,喊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口号,麾下士兵也有气无力的应付着。
  没奈何,任谁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被人痛殴了十几天,那士气也会变得如此。
  完全没有了斗志——在破碎的石墙面前。
  守军中可不全是苦大仇深的欧罗巴农奴,内里有不少有文化的贵族子弟,他们很清楚当君士坦丁堡那层坚固的外壳被敲碎了后,等待着他们的会是怎样的下场。
  冷兵器肉搏,他们根本是抵挡不住中国人的。哪怕他们的库房里有不少药粉和火油。
  怎么会相信上帝,上帝也救不了他们。
  曼努埃尔一世最后悔的就是把他的叔叔伊萨克·科穆宁‘圈’在了君士坦丁堡。在做好了在君士坦丁堡抵抗中国人的准备之后,他把对自己威胁性最大的叔叔伊萨克·科穆宁也留在了君士坦丁堡。
  这在当时的曼努埃尔一世看来,不失为一个妙招。但现在看却是一个再愚蠢不过的选择了。
  他父亲约翰二世有八个子女,但儿子只剩他一个。曼努埃尔一世还有几个姐姐和姐夫,如果他不能守住君士坦丁堡,或是在城破之后成功的突出重围,以后的拜占庭帝国……简直不敢相信会乱成甚个模样。而如此混乱的拜占庭帝国,面对着中国人的进攻又会是甚样的下场……
  曼努埃尔一世只要一想,就心痛如刀割。
  或许,东罗马帝国真就要灭亡了。
  ……
  太和六年。
  一支打着赤红旗帜的船队缓缓停靠在菲乌米奇诺的港口,岸上有不少欧洲的大人物在等候着。从神罗到法兰西,再到威尼斯等势力,当然也少不了罗马城内的红衣主教们。
  面对着在过去的一年中,率领大军肆虐欧罗巴的中国太上皇的特使,欧洲人必须以示尊敬。
  代表教皇出现在港口的机枢主教尼古拉斯·布雷克斯皮尔,是罗马教廷内部少有的英格兰人,这是现任教皇尤金三世的得力助手。
  所有在港口的迎接者脸上都带着僵硬的笑,这与虞允文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大相径庭。
  简单的说来,这就是失败者与胜利者的不同!
  十余万大军铺天盖地,在多瑙河,在巴伐利亚,在波西米亚,欧洲的土著一次次集结大军,又一次次惨败在陆齐军的铁蹄下。
  以御前司铁骑为前驱,陆谦完美的实现了自己惩罚欧洲的意愿。
  然后,欧洲人屈服了,他们想要谈一谈了……


后记(三)
  “从来没有一个帝国,伟大如陆齐,成为了整个世界的统治者。”最终向陆齐献上了自己膝盖的尤金三世如此说道。
  一神世界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
  你很难说是好了还是变坏了。横竖在这个时空的地球,一神世界再也不可能如原时空那般光辉夺目,未来的一神世界,就跟巴格达的天方世界一样,只能成为一个区域性质的名词。就像原时空的天竺。
  但这是从整个文明的角度出发然后得出的结论。而要具体到单个的人,那可就是一神的幸运了。
  随着西方的臣服,整个大陆都迎来了和平。虽然这时间并不长久,可不少源自东方的先进技术,却已经流入了其中。
  只需要知道,百年之后的一神世界,人口就已经超出了亿人大关,较之原时空历史上,整整早出了上百年光阴,那期间的意义之大,就有了一个很直观的认知了。
  欧洲人粗狂的农业技术被东方传来的农业技术经验一次次的碾压成渣,即便具体事情具体分析,针对欧洲地广人稀的特征,被大幅度采用的重犁和三圃制欧洲本土也有孕育,只是还没有发扬光大,可是铁制农具的愈发普及,肥料的大规模应用,也都让欧洲农业有了一质的发展。
  农业的发展自然也促进了人口的大规模滋生。人口的滋生就也让欧洲各国的实力有了一定的恢复。
  虽然巴尔干完了,波兰完了,匈牙利也完了,就是神罗且都割了不少肉才让陆谦满足。甚至在南欧都还有马洛卡岛和直布罗陀海峡被紧紧地握在中国人的手中。
  但百年后的神罗、法兰西等国,实力却已经比之当初兴盛了许多。
  尤其是东方的政治、军事等制度对他们的影响!
  中央集权成为了一神世界的必然选择。神罗、法兰西、意呆利和英伦三岛等等地区,一个接一个的中央集权的国家已经在一神世界诞生。长期处于威胁下,生死都不由自己,那种滋味是能让人发疯的。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变强。可没时间再去谈判、妥协,以强大的陆齐帝国为例子,建立起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国家势在必行。
  教会的威严在百年光阴中已经大打折扣了,在这个神灵无能显圣的物质社会,打破信仰的束缚并不是很难。但是,那个百花齐放的文艺复兴时代,也只能在穿越者掀起的惊涛骇浪里永远的消失了。
  而这些变化让西夷各国国王手中的实力都有了巨大的进步。
  再一就是骑士阶层定位的改变。骑士阶层并没有在一神世界消失,消褪的只是他们身上的军事色彩。这就像各地的贵族,他们也依旧存在着,但手中已经无有了主宰地方军政的权利。
  当火枪火炮大规模的出现在西方世界后,骑士阶层在军事上的没落就是神都不可避免的事情。一种廉价而质量优异的兵种,取代了他们!
  这也一同解放了各国的军事思想,让西夷各国的军力和军事组织能力较之百年前有了显著进步。
  加上与此同时,大量的棱堡也开始出现在一神世界。这就让他们不止有了一定的肌肉和锋利的长矛,更有了一面坚固的盾牌。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一神世界重新对东方鼓起了说‘不’的勇气!
  当然,他们也没有头铁的去直接打出反旗,每到该去朝见进贡的时候,那还是该怎么去就怎么去。
  他们的勇气先是表现在对内的社会舆论煽动,引发欧罗巴土著们对中国的反感,具体的操作就是表现在对华货的反感和抵制上。然后他们还派出人手进入到代国、赵国、宁国,去煽动各国境内的欧巴罗土著的情绪和组建反抗武装。
  这是在一步步逼近红线。一种看起来有些‘怂’的法子,但却是极稳当的。
  而代国、赵国、宁国,甚至是他们背后的吴国、洛国、沐国和安国,七国境内都有不少的欧洲土著。就是这些年里,中原在屡屡向外迁徙‘贫民’,那具体到西陲七国国内,欧洲土著依旧占有很大比例。
  这些人若是闹腾起来了,绝对能给七国制造不小的麻烦。
  只不过,百年光景流逝,西陲七国的汉化之功又岂会半点无有效果?
  要知道,这些个藩国建立之后,并没打一开始就对一神教和天方教喊打喊杀,甚至就连税赋上对二者的信徒都只添加了不多的一些额度。真正让二者在随后的岁月里沉寂下来的原因是各国官方对两教信徒的压制。
  随着西陲各国根基的建立,统治的慢慢牢固,一些在意识形态上不能与各国高层保持一致的土著们,就陆陆续续的‘脱离’了自己本来拥有的岗位。并且他们的下一代人的发展也会遭受限制。除非他们愿意放弃一些坚持……
  一些事情不会被红果果的显露出来,但却能成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而且西方的社会传统是长子继承制,这与各藩国所推行的推恩令,是完全的两码事。但后者无疑是可以得到人心的。
  那些个长子便是继承家产之后,会不会倾向于各王国且还说不定,但那些得到了好处的次子、三子,乃至无数子,倾向于各王国者却是十有八九。
  再加上各国的商人阶层,传承至陆齐的科举制度,可没有商户不准参与的规定。对于欧洲政治地位并不怎么高大上的商人们而言,那些方块字和中国人虽叫他们头疼之极,但只要肯用心去培养,一切都不成问题。
  看晚明时候,那些个为了在中国传教而穿起儒服,行起汉礼的利玛窦们。就是一个个再真实不过的例子。只要有足够的动力驱使他们!
  而现在来自东方的科举制——可以步入官场,获得与贵族比肩的权势和尊敬,这是叫整个中下阶层的欧洲土著都不能抵御的诱惑。
  中世纪的欧洲,社会阶层已经十分禁锢,而现在传来的科举却是一副实实在在的登天梯!
  那对整个社会所造成的影响有多么巨大,就可想而知了。
  西陲各国用推恩令和科举来撬动西方禁锢的社会结构,影响重大,很是有利于汉字汉话的推广。就像英语在天竺成为了官方语言,中国除了官话还有各地方言,百年后的西陲七国就是如此个模样。
  汉语是官方语言,而在民间,各种非官方语言则普遍存在。这一现象短时间内各国也是处理不掉的。
  ……
  夜晚笼罩着新元府,这是赵国的都城,它有一个很古老的名字叫维也纳。
  卧座于多瑙河畔的兴元府是赵国境内数一数二繁华之地,本来就是商业重镇的维也纳,在政治力量的加成之下,成为赵国境内最繁华之处,这很正常。
  “唉!要说这美洲,那是真的美,物华天宝,钟灵毓秀。金矿银矿就不说了,只说砂糖,一年都不知道能为中原赚取多少银子。英伦三岛的英格兰胆大妄为,听闻了美洲的消息后,知道这地球是个球儿了,仗着自己悬于外海,小心行事无人知道。就偷偷的派出一支船队杀到美洲。这是要虎口夺食啊!中原的皇帝老儿若是知道了,岂能绕的过他?”
  “但是啊,这美洲太大了,比欧洲大多了。中原的皇帝老儿根本管不过来,这些年去了,也只是在那建了几个小国。还都是在美洲的西海岸,压根不知道英格兰人已经偷偷摸摸的到了北美的东海岸。”
  “让那英格兰是捡了个大漏。”
  “北美的东海岸虽然没有金山银山,但却有着一望无际的原野沃土。”
  “英格兰不正是缺粮食么?如此就本本分分的埋头种地不得了么?偏那些英格兰人急功近利,视美洲土著如猪羊,对其喊打喊杀,两边结怨极深。那英格兰人是真不知死活啊。美洲的印第安人可是咱们老祖宗殷商后裔。英格兰人杀人不成反被杀。聚集地被印第安人团团围困,移民士兵大批饥饿而死,英格兰是非但没赚到便宜,还而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不小。更叫人好笑的是,这些人吃亏后不服输。再起了一支移民船队,驶向了大珊瑚海【加勒比】,与适时前来建国的韩王殿下碰了个正着。事情大白于天下,中原天子暴怒,来跟皇家夺食,岂能饶了他?帝国大将军阮侯爷是不远万里的亲至直布罗陀,汇集各藩国大军数以万计,三月扫荡英格兰,火烧伦敦塔。而后大军对着西夷各国是跃跃欲试,吓得西夷各国连连求饶,放言不敢再窥视美洲,再不敢打那取巧的主意。这英格兰本也是西夷中一强国,国势衰败就此而来。”
  新元府是完全中国化的一座城市,那到了晚上最热闹的就是瓦市了。
  如今的瓦市与赵宋时候的意思可不一样了,这里泛指的就是娱乐区,外头会挂红灯的。这片嘈杂的说市场已经是万花丛中一片绿,很是洁身自好了。
  这个时辰正是夜场最为热闹的时候,无论是说书场,还是赌馆、妓院,那到处就都是人。
  不仅有汉人,土人、杂毛也是不少。
  后两者就是现今的西陲七国里对纯血的欧洲土著或混血儿的戏称。
  但不管是什么人,在这里却都是一副汉人模样。儒服褙子随处可见,就是那跟着的女仆,甭管头发是黑的、黄的还是红的,也都一律留着流苏髻、元宝髻和包髻、随云髻这样的中式发型。
  社会环境决定了人的审美观,而能决定社会环境的便就是那坚硬的拳头了。
  在东方文化全面入侵西方的此时此刻,在东方完全压倒西方的时候,眼前的这一幕不是很合情合理么?
  要知道,现在就是西夷各国的国王们也是要穿汉服的啊,宫廷里举行宴会也都要用筷子吃饭,吃的还是东方菜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了。
  可惜,陆谦已经病逝多年,他没能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后记(四)
  一神各国实力的上扬,对他们自身的处境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因为他们实力增长的同时,他们的敌人——西陲七国,各自的国力、军力也在增长,而且是飞速的增长。
  因为对比隐隐被花圈给圈禁的一神世界,西陲七国可是能与中土无缝隙链接的。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互通有无,这给西陲七国带来了巨大的动力,推动着各国快速发展!
  虽然相隔万里之遥,让西陲七国境内的一些特产,去到中原后变得毫无竞争力。比如精铜,面对日本和新福铜料的竞争,超高的运输成本让他们不堪一击。
  而粮食、畜牧、皮革之类的就更不须说了。就封到西面的七藩国后裔们,思之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一阵头疼。面对中原,他们发现自己偌大的国度里,竟然无能寻找出一件拿得出手的货物?
  甚至中原就是给他们敞开了方便大门,输送了一批烧制瓷器的匠师,还有茶叶、桑蚕的种植,但都无一成功。茶叶也好,桑蚕也好,北方地区都难以种植,就是安国这一地理位置最靠南的国都,能养蚕植桑种茶叶,可质量和产量也不那么使人满意。
  而吴国、沐国这种北欧国家,更是连种都种不活。
  瓷器也是这样,普通瓷器都能烧得出来,但各国找不到高岭土,那高档白瓷还是没着落。等于是缺少了最耀眼的一颗珍珠。七国自立国以来,仍旧要年年从国内进口高档瓷器。
  错不是他们还可以出口到一神世界去赚取差价,甚至是造船通行于非洲东西海岸,从黑蜀黎手中换得了大笔财富,赚取利润,那一二百年时光过去,这些个藩国也肯定因东西贸易差而头疼不已。
  所以,西陲七国并不需要与盟友天方世界联手压制一神各国,只凭七国自己的力量,都能压制的住一神各国了。
  那棱堡可不是说只有一神各国才会修建的啊。哪怕西陲七国各自修建棱堡,怎么看也不是在防备一神世界的。
  再说了,欧洲地界根本找不到天然的硝石矿,尤其是西欧。英法、神罗、意呆利等国,想要得到硝,只能去厕所、猪圈等污秽之地取土煮硝。后者作为军事物资,陆齐对一神各国向来是严格控制的。而西陲七国却一个个都可以无限制的从天竺获得高品质的硝石矿。不说国力和身后的靠山,就单说战争持久度,都胜过一神各国一截。
  西陲七国就本身而言,是完美的达成了陆谦设立它们之初的目的——压制一神!
  当时光匆匆的又过去百年光阴,原时空里,这个时间点正是欧洲黑死病发威的时候,死神的镰刀笼罩了整个欧洲,刷刷刷,三分之一的欧洲生民因此而死去。但在如今的时刻,欧洲那里还有黑死病的影子?
  无论是个人的干净卫生上,还是街道城市的整洁,如今的一神世界比历史同期真的好到天上去了。
  信仰神光的被打破,以及东西方的交流,让欧洲人完全抛弃了就有的生活习性。别说个人和城市卫生了,就是衣着打扮和吃食都已经东方化。那么,整个一神世界的人,又怎可能一辈子不洗几回澡,城市中更是任凭污水屎尿横流,垃圾成堆呢?
  没有了这外在环境,黑死病就先天上缺乏了滋生的温床。
  加上社会环境安定,已经很多年没有战争了。内外环境所决定的!
  农业上的快速发展让西欧各国人口快速滋生,这潜在的一点就是不缺粮食,不然人怎么还会生养呢?一神各国不缺粮食,那就不会把猫狗全都抓来吃,更因为东西方的交流,让猫咪的身份地位较之历史同期改变甚多,猫狗一多耗子就少,耗子少了黑死病就缺乏传染途径了……
  总之,原时空同期的黑死病在眼下的时空,是彻底的被蝴蝶了。
  但躲过了一劫的一神世界却也有得有失,得的自然是大幸运,黑死病可是砍掉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的病魔,失的却是欧洲人的那颗‘和平’之心。
  实力的增长让一神世界民意沸腾,各国的权贵们也有了些膨胀。
  就如原时空的那样,外来殖民者的入侵让受害各国的本民族主义高涨,欧洲也是一样。
  在陆谦手下所遭受的耻辱,迥异于白种人的黄色人种的侵入,这都让一神世界的土著们生出了一股发自心底的激愤!
  就像历史上的西方殖民者在中国肆意妄为一样,逼着腐朽的满清签署下的一个个不平等条约,陆谦都有样学样的还了回去。
  什么治外法权,什么领事馆了,还有宗主权和三年一贡,以信仰传播权,以及单方面的最惠国待遇,陆齐军舰可以随意在各国海域航行和入港停歇,甚至是相关海关关税的制定权。
  一切的一切都让一神各国对中原有着发自心底的敌视和愤怒。就像历史中的国人对洋鬼子一样,说来很惧怕,但那种惧怕何尝不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恨?
  唯一的区别是,历史上的中国远比这个时代的一神世界更悲催。
  19世纪的科技已经大大缩短了东西方的‘距离’,但眼下这个时代可是不成。
  待到19世纪走到下半页的下半页时,整个世界都铺开的电报已经足够一个政权掌控整个世界了,这自然是大大束缚了中国。叫之想反抗都无时无刻不面临着殖民者的反噬!可在这个时代,陆齐曾经征服了整个世界,却也不得不再把它放开。
  帝国壁垒的存在让中原对万里之外的局势,全无掌控。分封藩国是必须的,对一神世界的压制也是远不能与中国百年耻辱时候的英法等国那般犀利。
  总的来说,因为双方距离实在太过遥远——甭管那苏伊士运河有没有被开通,很少有中国商人真的劈波斩浪远渡万里重洋,来一神世界的。
  至少那数量比之原时空的欧洲人来是少多了。
  别忘了这个时空的中国还有南洋、天竺和十分美好的美洲,西来的商人很大程度上被安国、天方世界和埃塞俄比亚人给截胡了。别看陆谦下手那般狠辣,实则对一神世界的伤害并不大。
  反倒更让他们近距离感受到了‘耻辱’!
  如是,在陆齐朝传承了二百年后,欧洲的战火燃起,就谁也浇灭不了。
  一边是实力不俗的西陲七国,背后的靠山比喜马拉雅山都高,一边是人口上亿的一神世界。
  在火枪火炮为武器的眼下,人口就意味着战争潜力。一座座棱堡更是让人头疼的所在。两边这一打,那就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
  而战争也从陆地扩展到了海上,最后甚至从地中海扩展到了非洲的那漫长的西海岸线。
  棱堡作为战争中的一重要组成部分,第一次以实打实的‘战绩’,闻名了全世界。
  它再也不是军事推演中的BUG了,而成为了一个实打实的BUG!
  在战争进行到第二个月,代国【波兰】方面的七国联军已挫败了一神军针对代国所发起的重点进攻。
  棱堡的超强防御力得到了实战的检验。
  而七国联军也经历了从防御转为进攻的巨大转折,朝野上下尽都信心十足,仿佛敌人境内的棱堡就都不存在一样,很多人都以为很快就能平定一神世界的‘反叛’。然后,由五万代军和三万吴军所组成的北线第一军团,就在柏林城下吃了一场惨痛的败仗。
  进入神罗境内,面对棱堡他们只围不攻,然后快速的把战斗推到了柏林城下。
  从九月到十一月下旬,两个月多的围攻,最紧张时候,北线第一军团曾一天内发射了三万多颗炮弹,轰塌了五十多米城墙,可其背后的棱堡防线依然完好。
  两个多月里,联军对之进行了数次伤亡惨重的强攻、夜袭均告失败。
  天气也越来越冷,并开始下雪,神罗军队的援军在不远处蓄势待发,这场围攻只能结束。
  战斗结束后,盘点敌我双方的损失,进攻方的死伤要远远多于守军。给当时气焰正盛的联军当头一记重棒。
  在战争进行了半个年后,大规模的海战就彻底拉开了。无论是地中海还是北海,乃至是伊比利亚半岛以西海域。
  西方大陆爆发的战争,让西陲七国与中原已经有所拉开的缝隙,得到了及时的弥补!
  棱堡超强的防备作用让战争陷入了枯燥无味的态势,战略思想枯竭,再秀的军事谋略也不能抵消掉棱堡的作用力,所以,战争在不断的重复自身。
  而‘破解’棱堡的最好办法,不是攻克眼前的堡垒,而是将它彻底封锁。这就需要为数不少的士兵。
  双方军队的规模不断扩大。
  前头就已经说了,火器的发展和使用,让骑士阶层逐渐退出了军队的主导地位。
  贵族在军事领域担任的角色开始发生改变,由为国家提供骑士队伍转变为国家军队中指挥作战的指挥官。一名新时代的年轻贵族如果想要在军界有所发展,他将不再自备铠甲武器战马作为骑士战斗,而是从部队中携带军旗的官职做起,视资历和表现得到晋升和提拔。
  而骑士阶层的没落与步兵的崛起也使的平民更多的被卷入战争。火炮且不去说,火枪的制造和成本比之昔日的骑士重甲可简单多了,十分的廉价。国家在同等财力之下,就可以征召、装备和训练数量更多的士兵。
  加上中央集权使得国王手中的实力大增,那就让整个国家的武装力量较之当年扩充了好多倍。
  但是,一神各国实力虽然都有大增,人口的暴增也叫他们的战争潜力大幅度提升,可这些却都与钱财无有大的关联,或者说不能给财政形成质的改变。
  打仗就是打钱。
  当战争在持续,当各国的军队规模在增加,可还不是全球霸主殖民强国的一神世界,那就坐蜡了。
  要守卫一座棱堡并不需要多少人,但要困死一座棱堡却需要不少士兵,至少要远远多于守军,这就让两边的军队规模都不得不增多。
  可是,西陲七国背后都有靠山,一神各国却没有金主啊。
  他们可以掌控并动员更大的一支军队,但他们不能为士兵们发饷和补给,连年的战争在榨干了一神各国国库内的最后一分钱后,一神世界的失败就再说难免了。
  要跨过门坎的限制,就必须要让一神各国的财政和行政资源发生重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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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雄烈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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