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搏输了
作者:任鸟飞|发布时间:2024-06-28 23:25:52|字数:29813
……
韦贤妃猜得不错,李衍的确是在针对她。
不过——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李衍看上她了——这个时代的男人不喜欢模特身材的女人,可李衍喜欢,而且是很喜欢。这可能也是因为李衍玩过的女人太多了,所以喜欢稍微另类一点的美女。
但这并不是李衍针对韦贤妃的全部原因。
李衍针对韦贤妃,是因为与其她人相比,韦贤妃的结局还算不错(虽然遭了十几年罪,可韦贤妃最后还是回到南宋了,并且活到八九十岁,在人均寿命只有四十左右的宋朝,她绝对是长寿),这让李衍有些腻味,尤其是韦贤妃还做过两件为人所不耻之事。
第一件事。
在韦贤妃临离开五国城前,赵桓披头散发死命的挽住韦贤妃座下马车的车轮,请她转告赵构:“若能回去,我只要当个太乙宫主就满足了!”
韦贤妃当时哭着说:“你如果不回来,我宁愿眼睛瞎掉算了。”
可回去了之后,韦贤妃知道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让赵桓回去的意思(赵构那时已绝后,赵桓回去必然对其帝位有所影响),便不敢提当日对赵桓的许诺。
韦贤妃晚年患有目疾,双目失明,有人说她这是应了当年的誓言。
第二件事。
柔福帝姬赵多富,入金国没多久,便被盖天大王完颜宗贤所强占。
后来,完颜宗贤玩够了,又将赵多富赐予汉人徐还。
几年后,有女子以柔福帝姬的身份逃回南宋。
赵构命老宫女和老宦官察验,都感觉这女子相貌很像,盘问宫中旧事,也能够回答得圆满。
因此,这个赵多富被赵构确认为真,授予福国长公主的称号,又为她选择永州防御使高世荣为驸马。
后来,韦贤妃归宋,称真的柔福帝姬刚刚于回宋启程前一年死于五国城,南宋的柔福帝姬为开封尼姑静善冒充,赵构随即下令诛杀静善。
这就是所谓的“真假帝姬案”。
宋人笔记《四朝闻见录》、《随国随笔》和《南渡窃愤续录》认为,这位被杀之静善实际是真的柔福帝姬赵多富,韦贤妃在金国也被盖天大王完颜宗贤所强占,正好和柔福帝姬共事一夫,韦贤妃回到南宋后,为名声计,才杀柔福帝姬以灭口。
从这两件事上,李衍又有些厌恶韦贤妃。
当然,李衍也能想明白,在靖康之耻那个特殊的大环境下,在赵构一心苟延残喘、偏安一偶、不愿意宣扬自家的丑事引起南宋百姓仇金的大环境下,早已经被惊到了的韦贤妃,为自保,做些伤害别人的事,也勉强可以理解。
想到韦贤妃自保,李衍又想起一事。
据传:
赵构为了给韦贤妃、给他自己遮丑,将韦贤妃的年纪调大了十岁,对外一概说,韦贤妃被金人捉走时已经四十八岁,俨然一老妇,金人又怎么会侮辱一个老妇,所以金人对韦贤妃一直是以礼相待。
抬眼看了韦贤妃一眼,李衍心道:“这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韦贤妃的年龄跟后世的很多女明星一样,很不太好界定,说她二十岁有人信,说她三十岁也有人信,但李衍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她绝不会超过四十岁。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李衍看着韦贤妃问道:“你多大?”
韦贤妃听言,脸就是一红,然后偷偷看了自己的三个儿媳一眼,之后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奴婢元祐五年生人。”
“元祐五年?朕是元祐六年生人,那你应该比朕大一岁,这么说,你今年三十七岁了?”李衍分析道。
韦贤妃小声道:“奴婢生日小,是元祐六年腊月出生,现在三十六岁过一个月。”
李衍听罢,会心一笑,然后道:“你这么年轻。”再然后上下打量了韦贤妃一遍,接着道:“又这么漂亮,那朕纳了你吧,不知你可愿意?”
韦贤妃听言,为李衍按腿的手,当即就是一顿!
所有被李衍纳入后宫的赵宋皇室和宗室之女,起初全都属于宫女,包括现在的郑太后,包括之前的朱琏,韦贤妃自然也不例外。
韦贤妃是从宫女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那个过程,韦贤妃吃了很多苦,甚至可以说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才熬成了太妃。
而且,这还是因为韦贤妃先有乔贵妃帮助,后来又因为儿子肯卖命,才熬出头的。
如今,一朝又变成了宫女,让韦贤妃非常不适应。
韦贤妃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一个多月没有人伺候的日子是怎过来的。
因此,韦贤妃的内心深处是渴望回到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的。
再者,韦贤妃也不敢惹怒李衍——要知道,李衍一句话,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她就可以生不如死。
但话又说回来,韦贤妃再怎么说也是赵佶的妃子、赵构的母亲,退一步说,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有矜持的一面。
所以,面对李衍这不遮不挡的一问,韦贤妃只能以沉默应对。
不成想,李衍见状却干脆利落说道:“既然你不反对,那朕今夜就纳了你。”
李衍随后又对刑秉懿、田春罗、姜醉媚道:“还有你们三个,朕今夜也一并纳了。”
刑秉懿听言,一咬牙,然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道:“求官家大发慈悲,放我等去与我家大……与我家官人团聚,奴婢必为官家立生祠,求满天神佛保佑官家、保佑大中!”
李衍听言,慢慢坐起,然后回过头看着刑秉懿。
看了好一会,李衍才悠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明日赵构就要登基称帝与朕争夺这天下?”
一听李衍此言,刑秉懿顿时就不吱声了。
很显然,刑秉懿已经知道赵构明日要登基称帝一事。
李衍又看向韦贤妃、田春罗、姜醉媚。
只见,田春罗下意识的躲开了李衍的目光,而韦贤妃和姜醉媚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这李衍如何还能不知,她们必然是全都知道了赵构明日要登基称帝一事?
瞬间!
李衍本已经压下去的邪火,一下子就又涌了上来!
李衍伸出手捏住刑秉懿的下巴,道:“你既然知道赵构要登基称帝、要跟朕争夺这天下,还敢提让朕放你们去跟赵构团聚,放你们去资战,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傻?”
李衍此言一出,韦贤妃、田春罗、姜醉媚顿时就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刑秉懿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可她不说,李衍今夜就要纳了她,那样她就不能再当皇后了。
有多少女人有机会当皇后?
这基本上是一个女人能爬到的最高的位置。
所以,刑秉懿才没忍住放手一博。
结果,刑秉懿搏输了。
见此,刑秉懿只能跪下,道:“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
不等刑秉懿的话说完,李衍就悠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朕见你身子重,本想暂时放过你的?”
一听李衍此言,刑秉懿顿时就慌了——她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
李衍很快就又道:“现在朕决定不放过你了。”
李衍此言一出,小蛮立即带着十几侍寝女官过来,然后七手八脚的将刑秉懿往卧室拖……
韦贤妃、田春罗、姜醉媚见状,赶紧过来护着刑秉懿,结果也被小蛮她们拖进卧室了……
……
第七百零一章 辈分不能乱
……
清晨。
李衍走后。
刑秉懿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抹眼泪。
田春罗和姜醉媚也是衣衫不整,脸上也挂着泪。
只有韦贤妃没哭,而且,不仅没哭,韦贤妃还显得极为的明艳动人。
虽然儿子都已经二十岁了,可韦贤妃觉得自己昨夜才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那次,也就是韦贤妃怀上赵构那次,赵佶喝大了,韦贤妃又是捡的乔贵妃的剩,结果才十几下就完了。
换而言之,韦贤妃连男幻女爱是甚么滋味都没体会到,赵佶就交了,然后翻身呼呼大睡。
自那以后,不喜欢韦贤妃又不缺女人的赵佶就再也没碰过韦贤妃。
直到昨晚,一肚子邪火的李衍,好一通蹂躏韦贤妃,让韦贤妃数死还生,才让韦贤妃真正体会到男幻女爱是甚么滋味。
那滋味,让韦贤妃有些后怕,又有些迷恋,以至于,睁开眼之后,韦贤妃不可抑止的回味起来。
可能是喜逢第二春的原因,韦贤妃起床之后,没忍住画了点淡妆。
结果,韦贤妃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的漂亮。
这种情况下,韦贤妃是真哭不出来,哪怕,看见三个儿媳都在哭天抹地,她觉得不哭有些不妥。
最后,韦贤妃只能板着脸,说道:“别再哭了,事已至此,哭又能解决甚么问题?”
刑秉懿听言,将头扭到一边——很明显,她对韦贤妃有怨气。
这也不怪刑秉懿。
昨夜,她们三个好歹挣扎了一下,可韦贤妃却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一下,就从了李衍,让她们三个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这也就罢了,刚刚,韦贤妃还又是抹又是画的,哪有一点悲伤?
而她们,是真爱赵构,也是真为昨夜之事而感到悲伤。
这么说吧,要不是有孕在身,刑秉懿都有自我了断为赵构守洁的念头。
这种情况下,刑秉懿自然看不惯韦贤妃。
可韦贤妃又是婆婆,是长辈。
所以,刑秉懿只能将头扭到一边,以此来表现她对韦贤妃的不满。
韦贤妃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到太妃之位的,这点事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更何况刑秉懿表现得又是这么明显?
韦贤妃酝酿了一下情绪,道:“我知道,你们在怪我放荡,可你们没想过,我这样是为了谁?”
刑秉懿听言,把头扭回来,然后不解的看着韦贤妃,田春罗和姜醉媚亦是如此。
见刑秉懿、田春罗、姜醉媚看向自己,韦贤妃略带哽咽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全你们,保全构儿的六个孩子?”
刑秉懿、田春罗、姜醉媚听言,似有所悟!
韦贤妃抹了抹眼角,然后继续说道:“大宋上百万军队没能抵挡住金军进入汴梁城,打败大宋上百万军队的金军又被中军轻易打败,拥有如此强大军队的李衍,岂是咱们几个弱质女流能招惹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刑秉懿道:“死而已,咱们虽然不是大丈夫,亦不畏死。”
田春罗和姜醉媚听言,沉默不语——显然,她们没有刑秉懿的觉悟。
韦贤妃看了田春罗和姜醉媚一眼,说道:“咱们死则死矣,可几个孩子怎么办,还有你腹中的孩子,那有可能是构儿唯一的儿子。”
听了韦贤妃此言,刑秉懿张了张嘴,想要继续嘴硬。
可这话,刑秉懿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说穿了,刑秉懿根本就不是朱琏那样的贞洁烈妇,如果是,史上她也不会委曲求全在金国活了十几年,受尽屈辱才死。
见刑秉懿的态度有些松懈,韦贤妃又道:“媳妇,这失身之事,非你我所愿,我想构儿应该能理解你我。”
顿了顿,韦贤妃接着道:“再者说,只要你腹中的是男孩,那就是构儿的嫡长子,也有可能是构儿唯一的儿子,谁敢保证你不能成为第二个赵姬?”
刑秉懿听言,心中一动,暗道:“对呀,倘若我能为大王生下一子,兴许能大王还能接受我。”
再想想一直以来赵构对她恩爱有加,刑秉懿越发的觉得此事可行。
刑秉懿很快自我安慰道:“此事又不怨我,是李衍强迫我的,我想大王一定能理解我。”
见刑秉懿似乎已经说服了她自己,韦贤妃又道:“受此磨难的又不仅仅咱们几个,朱皇后,上皇的一众帝姬,皇帝的一众妃嫔,上皇的淑仪金弄玉,上皇的淑容裴月里嫦娥,上皇的淑容陈娇子,上皇的充仪申观音,郓王妃,肃王妃,景王妃,济王妃,济王妃,不全都接受了吗?咱们又有甚么接受不了的?”
说到这,韦贤妃有些入戏道:“这是赵氏整体的劫难,是赵氏男儿无能造成的,咱们只是深宫妇人,国家至此,与咱们有何相干,凭甚么怪罪咱们?”
韦贤妃这话引起了刑秉懿等人的共鸣。
刑秉懿道:“小娘所言极是,我等就听小娘的。”
韦贤妃点点头,道:“咱们当务之急是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未来,才有希望。”
想了想,韦贤妃又道:“还有,以后你们不要跟我叫小娘了,叫姐姐,辈分不能乱。”
韦贤妃此言一出,刑秉懿三人全都怔怔的看向韦贤妃。
见此,韦贤妃赶紧补充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不能因为一个称呼,惹怒了李衍,进而牵连了几个孩子。”
韦贤妃这么说,倒也能说得通。
只不过,韦贤妃是不是这么想的,恐怕就只有韦贤妃自己才知道了。
……
“听说了没有,大中皇帝已经纳了康王殿下的母亲?”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是真还是假。”
“此事若是真的,那康王殿下登基了之后,不就成了儿皇帝?”
“慎言!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呐!”
“怕甚么,现在人人都在说此事,法不责众,难道单单捉我一人不成?”
“就是,你听听,满大街上,谁不在说此事?”
“祸从口出,言多必失。”
“去去去,你若是怕了,休与我等为伍……哎,我还听说,大中皇帝不仅纳了康王殿下的母亲,还纳了康王殿下的妃嫔。”
“岂止,我还听说,大中皇帝还纳了康王殿下的五个女儿。”
“净瞎说,康王殿下才二十岁,就算他十二岁娶妻生子,他的女儿最大也就七八岁,大中皇帝就是再风流好色,也不可能纳五个孩童为妃嫔吧?”
“谁说现在就圆房了,现在只是将名义定下,等她们长大了再圆房。”
“大中皇帝应该不会下作到这种程度吧?”
“这谁又能说得准,古往今来,这种事还少见吗?”
“不错,韩国夫人武顺,不仅跟武则天共侍一夫,还跟自己的女儿贺兰氏共侍一夫,这种事的确常见。”
“姐妹、母女共侍一夫,我信。但这祖孙三代共侍一夫,我可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大中皇帝和康王殿下这亲戚是当定了。”
“大中皇帝和康王殿下要真是亲戚就好了,那就不用再打仗了,我受够了这兵荒马乱。”
“哈哈哈……你也太有意思了,别说大中皇帝和康王殿下是这种亲戚,就算他们是亲父子,这仗也得接着打。”
“此话怎讲?”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只要康王殿下今日登基称帝,大中和大宋就是不死不休之局。”
“啊~还得打呀,这何时才是个头啊!”
“彻底分出胜负了,就是头了。”
“诶!”
“哎~你们说,谁能赢?”
“这还用说吗?金军将大宋灭了,中军将金军击败了,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那康王殿下还当甚么皇帝,莫不如认了大中皇帝这个亲,然后两家合一家,天下太平算了。”
“事情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水深了。”
“……”
……
南宋的皇宫中,赵构怎么看他的帽子,怎么觉得它是绿色的,进而不愿意将它戴上。
街上的议论,赵构也有所耳闻,这让他感觉像是吃了一百万只苍蝇般恶心,哪怕他能判断出来,这必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打压他威望的假消息。
事实上,赵构猜得也不算错。
开封府离应天府虽然不远,但昨晚才发生的事,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应天府传到开封府,更不可能传得人尽皆知。
所以,这些消息并不是根据真实消息传过来的,而是走报机密特种军根据需要造得谣。
只不过,巧合的是,走报机密特种军造得谣跟真事撞上了。
而赵构之所以有一肚子气,是因为他觉得这顶绿帽子他早晚得戴。
这让对此无能为力的赵构的心情怎么能好?
康履知道赵构的心情很不好,可登基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再拖下去,吉时就要过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小声提醒赵构道:“官家,文武百官已经等候多时了。”
赵构心知,不能再怄气了,否则就该耽误大事了,所以,强忍下恶心,道:“帮联将龙冕戴上。”
康履听言,赶紧将赵构不愿意戴的这顶帽子给赵构扣上,然后陪赵构出去见文武百官。
闲言休赘。
虽然条件比李衍差多了,可该走的程序,赵构一样没落,生怕别人挑出哪不合法。
加冕。
定国号。
宣读诏书。
接受百官朝贺。
大赦天下。
赐封百官。
祭祀活动。
就在赵构即将成为大宋新天子的那一刻,一个不开眼的内侍急匆匆的冲上大殿,道:“陛下,大事不好!”
康履听言,冲过去,随即朝那个内侍挥手就是两巴掌,骂道:“甚么事能比陛下登基还重要,给咱家滚下去!”
那个内侍可能是被康履打蒙了,没有在第一时间领会到康履的意思,道:“伪中大军就快打过来了,这事难道不比陛下登基重要?”
内侍此言一出,全场大哗!
汪伯彦看着内侍,问道:“怎么回事,你快速速讲来!”
内侍道:“前线来报,今日凌晨,伪中大军突然兵分三路向前线发起进攻,亳州军,淮西军,静江军,宁武军,静海军,鄜延军,皆一战即溃,现在,伪中大军正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向应天府杀来。”
内侍禀报完,赵构顿时就慌了,随即左右找了好久,才找到宗泽,然后道:“宗爱卿!”
宗泽听言,出列,然后朗声道:“臣在。”
赵构道:“朕任命你为前线总管,速速率领本部人马去迎敌!”
宗泽毫不拖泥带水道:“臣领命!”
言毕,宗泽就下去准备出征了。
宗泽走后,在汪伯彦的建议下,赵构先将登基大典草草办完,定年号“建炎”,成为赵宋的第十位皇帝,然后就和几个重臣躲进密室之中商量对策。
汪伯彦道:“伪中大军这次定是来者不善,官家应早做南下的打算。”
已经来到应天府有几日的李纲,反对道:“陛下刚刚登基,就弃国都而去,如何能服众?依我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不如破釜沉舟跟伪中打这一仗,用以为陛下立威。”
黄潜善道:“荒谬!金军都不是伪中的对手,咱们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伪中的大军?”
李纲道:“此言差矣,伪中的军队是能打,可伪中的主力现在正在与金军厮杀,而且,我敢断言,伪中必定要趁此天赐良机收复燕云,所以,来打咱们的军队定然不会太多,我大胆猜一下,其数量绝不会超过十万,而咱们大宋如今有五六十万大军,如何不能一战?”
李纲一来,赵构就任命李纲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右相),不可谓不重用,所以,李纲真是尽心尽力为南宋、为赵构谋划。
黄潜善道:“你说十万就是十万?万一不是十万呢?退一步说,就算只有十万,那就是咱们能对付的吗?你别忘了,金人南下的部队也只有十万,不照样攻破汴梁城掳走二圣了吗?还有,你没听说吗,亳州军,淮西军,静江军,宁武军,静海军,鄜延军,一触即败。”
李纲道:“那是伪中大军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咱们上下一心,绝对可以一战。更关键的是,陛下才登基,还立足未稳,应该以一场大胜,来收服民心,收服军心,然后提大军北上,收复失地,迎回二圣?还有,你们别忘了,伪中李衍,也是在登基之日,以大胜立威,这才能有今日之大好局面。”
耿南仲见赵构听了李纲之言似有一战之意,道:“中军在应天府大肆散播谣言,目的为何?还不就是为了逼官家与之决战?官家难道要中中军的计?”
耿南仲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有心一战的赵构,也让李纲有些无言以对。
事实上,中军之所以散播这个消息,就是想逼宋军决战,进而一劳永逸的解决南宋这个麻烦。
不过——
虽然已经明白了中军的目的,可赵构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南下将长江以北的大片土地让给李衍,尤其是想到最近传的那些风风雨雨之后,赵构就更不甘心了!
所以,赵构沉默了一会,道:“看看宗泽这仗打得怎么样,然后朕再做最后的决定。”
……
第七百零二章 硬刚?
……
李纲并没有放弃抵抗中军入侵的念头,跟其他人一同下去了之后,李纲找了个机会又独自一人返回来,然后求见赵构。
李纲之所以这么快就到了应天府,完全是赵构催促的结果。
赵构承继赵宋的大统,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稳定人心、稳定当前大不利于赵宋的局面。
因此,赵构必须得找一个能压得住台并且有能力的宰相来帮他。
赵构将他所知道的人想一遍,首先想到的便是,在东京保卫战中打退过金军的李纲。
所以,赵构一连派了五波人马去请李纲来应天府。
后来,赵构听说,李衍也派人去请李纲,立即又追加了三波人马去请李纲。
这才让李纲快马加鞭的赶到应天府。
李纲来到应天府,一见到赵构就放声痛哭。
君臣二人缅怀旧事,唏嘘感叹。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悲痛,赵构问李纲:“爱卿,朕怎么做才能重振朝纲、才能安抚百姓?”
李纲早有预案,当即给赵构提了十条意见。
李纲的这十条意见说穿了,其实就是两个核心——第一个,练兵,然后将李衍赶出中原,夺回正统。第二个,练兵,然后北代,迎回徽钦二帝,一雪前耻。
一句话,李纲不愧其名,准备让南宋跟大中和大金两个强国硬刚。
听完李纲的建议,赵构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赵构满心欢喜地将李纲弄来当宰相,是想让李纲帮他压住台,让天下的臣民将士都听他的,都拿他当皇帝。
可李纲来了之后,却让赵构去送死,还要将赵佶和赵桓弄回来。
这让赵构不禁有些失望,甚至有些后悔将李纲弄来了。
事实上,在南宋的群臣当中,反对李纲做宰相的意见是很大的。
甚至,在李纲还没来的时候,御史中丞颜岐就说:“李纲为金人所恶,不宜为相。”右谏议大夫范宗尹也说:“李纲名浮于实,有震主之威,不可以相。”
李纲这个人,很忠直,他就一门心思要打败中军和金军、迎回二圣,谁反对他都不行,遇到意见与他相左的,定要辩个高低,直到跟他一致才肯罢休,最近更是党同伐异,对意见不同的大臣打压得很厉害。
李纲的这种性格无疑会得罪很多人。
事实上,汪伯彦、黄潜善等人,天天在赵构面前说李纲的坏话,甚至是弹劾李纲。
再有,李纲所主张的这些事都是需要钱的,都是需要军需物资供应的。
恰恰,南宋才刚刚开张,哪有钱和物资供李纲跟大中和大金开战?
而在赵构看来,目前山河残破、生灵涂炭,打仗并非当务之急,怎么收拾人心、稳定残局才是最重要的。
赵构是苦于无人帮他振作朝纲和整顿军政,才将李纲召来。
可李纲却要不管不顾的跟大中和大金硬刚。
尤其这次,中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眼看着他赵构就要跟他爹、他哥一样被捉走沦为阶下囚,李纲还要硬刚。
赵构已经认为,这时应该听汪伯彦、黄潜善等人的,学他父亲赵佶南幸——从宋朝开始,中国的经济中心就转移到了南方,再加上江南地区也没有遭到战火破坏,比较富庶,民心还可以收拾,所以,现在去南面徐徐而图之,才是上上之策。
这让赵构对李纲更加失望。
除此之外,赵构更接受不了李纲的就是,李纲竟然跟宗泽走得很近。
宗泽不久前给赵构上了一道奏章,说:“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尝命一将、出一师,但闻奸邪之臣,朝进一言以言和,暮入一说以乞盟,终致二圣北迁,宗社蒙耻臣虽驽怯,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得捐躯报国恩足矣。”
宗泽的意思是:金人一来,奸臣们整天就是嚷嚷着议和,从来没见朝廷派过一兵一卒去跟金人决战,所以才造成二圣蒙尘被俘,我虽然驽下怯弱,但愿意冒着飞箭滚石,带领将士抵抗金军、中军,捐躯报国。
宗泽这简直是跟李纲一个鼻孔出气,说他们之间没有勾结,赵构怎么会相信?
而宗泽目前相当过分,竟然擅自招募地方的义勇扩军。
之所以说大宋目前有五六十万大军,那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宗泽的队伍又扩充了。
现在宗泽手底下已有近二十万义勇。
甚么是义勇?
说白了,就是类似于梁山好汉那样的人。
因为宋金两军这一年多的交战,百姓反复遭到战火涂炭,于是就自发地组织起来保卫家园,谁来抢就打谁,或者干脆去抢别人。
有的义勇组织慢慢壮大了,就变成了义军。
比如河西巨寇王善,据说拥兵七十万,还曾扬言要去攻打汴梁城,与李衍一较高下。
宗泽听说王善这伙人之后,一人一马,单骑出城前往王善的巢穴。
宗泽见到王善后,说现在金人入境,叛臣李衍窃取赵宋大宝,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正需要像王公您这样的人,您麾下有七十万众,为国家建功立业正在此时,万不能光看眼前利,还得想想身后名,您是愿意青史留名,还是想遗臭万年……
宗泽说得入情入理,王善深为感动,当即表示愿意率七十万众解甲,听从宗泽调遣。
当然,王善实际上并没有七十万人马,往多了说,也就七万罢了。
可像王善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宗泽现在正致力招揽这些人,扬言要打造一支百万大军,然后北上收复失地,迎回二圣。
这让赵构心生忌惮!
赵构对宗泽的印象始终不好,当年磁州人活活打死王云、他被磁州人劫持回磁州的一幕幕,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清晰的想起来。
这也就罢了,赵构的心胸也没有这么狭窄,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一直针对宗泽。
可问题是,在赵构看来,现在的宗泽,有点目无法纪,一心只想着怎么跟中国和金国打仗,甚至都不听他这个皇帝的调遣。
而且,宗泽发动群众、组织义勇的做法,与宋朝设置军队的目的也相悖——宋朝军队的战斗力之所以弱,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宋朝的军队主要不是用于对外御敌,而是对内防寇的。现在宗泽把巨寇收编于帐下,这对于赵构来说,太可怕了,而且后患无穷,别忘了,李衍原来就是巨寇,现在都已经胆大妄为到窃取他们赵氏的大宝、强占他们赵氏的女眷了。试问,这样的人,赵构怎么敢用?
赵构身边的大臣们也跟赵构讲宗泽的坏话,说他一介书生,原来不过是磁州的知州,现在委任他做副元帅,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他应该报效皇恩才是,哪能听调不听宣,还说宗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拥兵数十万,万一有朝一日造反怎么办?
这话正好戳到赵构的心尖上。
包括岳飞等宋朝名将们的悲剧,其实都是由于宋朝皇帝的这个心结而扩展出来的。
宋朝尚文不尚武,皇帝最担心的就是武将不忠、造反,怕武将有朝一日像宋太祖得天下一样被拥立为皇帝。
所以,宋朝的皇帝们千方百计把兵权集中在朝廷手里、集中在皇帝手里,而名将们无一例外地被削夺兵权,甚至被杀害。
宗泽擅自招募义勇,单骑便招降七十万人马,而且完全效忠听命于宗泽。
这让赵构不得不想:“万一宗泽造反怎么办?就算他不反,但他一心想的是要迎回二圣,要我把父兄救回来,这种人我能重用吗?”
赵构感觉宗泽的势力对他已经构成了威胁,进而对宗泽的态度日趋冷淡。
而李纲偏偏跟宗泽走得非常近,这不是诚心跟他赵构唱对台戏吗?
总之,赵构对李纲越来越不满。
所以,李纲单独求见,赵构避而不见,同时命人打好包袱,准备南幸。
……
第七百零三章 任重而道远
……
虽然赵构讨厌宗泽,又防着宗泽,可赵构还得用宗泽。
为何?
因为,除了宗泽以外,赵构手上的人马,要么不堪一战,要么对赵构的命令阳奉阴违不愿意跟中军或是金军开战。
所以,听闻中军打过来了,赵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宗泽。
宗泽也没让赵构失望,直接就召集本部人马去迎敌了。
可虽说宗泽手上有近二十万人马,还有前线的十几年溃兵,可赵构对于宗泽能抵挡住中军还是不太报有信心。
因此,赵构给江宁府(后世的江苏南京)下令,修缮城池、宫室,准备迎接自己南幸。
当然,赵构这个命令是偷偷下的,只有汪伯彦、黄潜善等极少赵构的亲信知道,李纲不知道,前线的宗泽更不知道。
宗泽集合了他的兵马之后,还是收揽了不少溃兵,然后徐徐北上,准备跟中军一决雌雄。
不久,两军在宁陵府北侧的汴河遭遇。
双方先是打了几场不疼不痒的小战,然后大军分别集结在汴河的两侧。
汴河的西北岸是由杨沂中所率领的八万中军,汴河东南岸是由宗泽所率领的二十五万宋军。
从兵力上来说,自然是宋军占有绝对的优势。
可宋军兵甲不全,又都是步军。
而中军兵坚甲固,还有奔雷车、没良心炮等利器以及两万骑兵。
所以,从整体实力上来说,两边相差得不多,至少,宗泽是这么认为的。
宗泽跟手下的一众将领说道:“我以二帝蒙尘,皇室之女受辱,愤愤至此。今日终于教我等等到报仇雪恨的机会,我等焉能不尽忠报国?”
宗泽在军中能与士卒同甘苦,所以人们乐为所用。
因此,虽然河对面的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中军,可宋军上下仍振奋精神,准备拼死一战。
宗泽令手下二十几万人马摆出平戎万全阵。
此阵乃是宋太宗赵光义亲自制作并授予大将军的阵法。
此阵是由前后左中右五军组成,约十七里见方的正方形大阵(此方阵如此拓展纵深,可压缩敌人骑兵机动的空间)把主力步兵部署在阵势的中央,加强战车,组成三个车营增强步兵的防御能力与攻击能力,把骑兵部署在前后左右担任警戒和掩护中央大阵。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保守的防御阵型,达到以步兵为主力的宋军可在平原对抗北方游牧民族骑兵的目的。
另外,宗泽在此关键一战选择宋太宗赵光义所创之阵法,也有宣扬他们忠于大宋之义。
另一边,杨沂中所选的阵法则是最常用的攻击阵法锥形阵——以奔雷车为锥尖的锥形阵。
战争在午时打响。
中军以飞天神雷和没良心炮开路。
将宋军的平戎万全阵硬生生的轰出一个缺口之后,奔雷车借着飞桥渡河,随后杀入宋军的平戎万全阵中。
见此,宗泽亲自挥戈直前,亲冒矢石指挥,不可谓不拼命。
奈何!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中军的奔雷车一冲进宋军的平戎万全阵,就横冲直撞,将宋军所摆的平戎万全阵冲得七零八落,中军的马军紧随其后也杀了进来,很快宋军就被杀得人仰马翻。
宗泽见此,赶紧派他的战车去迎敌。
可宗泽的战车太过笨重,战车体积也太过庞大,难以运行,民兵们推驾起来很吃力。
这种情况下,被中骑前后两头一掩击,民夫就弃车而逃。
所以,宗泽的战车一丁点作用都没能起到。
总而言之,双方只打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分出了胜负——在中军的猛烈攻击之下,宋军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最后,先锋王孝忠中箭坠马而死,宗泽跟着溃兵向南逃窜,路上,怕被中军重点追击,宗泽和副帅权邦彦换上士卒白布衫与草履,然后跟随败兵一起连夜逃去淮南。
得知宗泽败北,赵构二话不说,当即就带着家眷,在张俊的护卫下向扬州逃去,准备去金陵重整山河。
赵构登基的第三日上午,中军的先锋部,也就是姚兴部,就攻进了应天府,将这里变成了中国的领地。
赵构等人在应天府也经营了数月,张悫又善理财。
因此,姚兴等人在应天府着实是得了不少好东西,仅粮食就有一百多万石。
如此一来,宗泽的战车就派上了用场,成为中军运送粮草物资的利器。
路上,赵构听闻此事,对左右道:“吾见泽战车大不适用,徒费工料,泽不听,今果资敌矣。”
看得出来,对于宗泽此败,还有心幸灾乐祸的赵构,并没有太过沮丧。
兴许,赵构是觉得,经历了如此大败之后,宗泽再也威胁不到他的皇位了。
赵构一路逃到了扬州,才停下松了一口气。
扬州这个地方,自隋朝大运河开凿以后,逐渐开始繁华起来,在唐朝的时候,俨然是全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地位甚至超过了长安和洛阳。
赵构以扬州为临时都城,在这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但是扬州毕竟在长江以北,赵构知道,中军迟早得打到这里。
所以,赵构刚安定下来,就派人护送他的嫔妃先去了长江以南的杭州——那里有长江天险做屏障,相对安全一些。
而赵构自己则留在扬州,摆出一副不忘进取中原的架子。
李纲帮赵构于沿江、淮、河设置帅府、要郡、次要郡,加强防御:徐州设沿河帅府,扬州设沿淮帅府,江宁府设沿江帅府,每路以文臣为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武臣为副。
而宗泽则败逃到了荆楚,然后在荆楚布置了防线,大有誓不过江之势。
然而,虽然赵构、李纲、宗泽等人极力摆出没有放弃长江以北疆土的架势,但实际上,南宋已经彻底放弃长江以北的疆土了。
不过——
这并不是说,长江以北燕去以南就全在中国的控制之下了。
别忘了,金人还占据着燕云、河东,而且,完颜宗翰还在河南未归。
另外,随着南宋从中原大地撤出,中原大地上义军、土匪并起,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所以,要想真正问鼎中原,李衍和中国的文武百官仍任重而道远。
……
第七百零四章 官家真是天底下最懂我岳飞之人
……
得知朱武来到霸州了,岳飞立即率领一众将校出城迎接。
一直以来,朱武都很受中军将领所尊敬。
一来,朱武资历老。
二来,朱武功劳大。
三来,朱武能力强。
四来,朱武喜欢提携人。
五来,朱武凡事不争。
六来,中国的很多将领都曾在朱武手下领过兵打过仗,套用后世的话来说,朱武是他们的老长官。
当然了,关键是,岳飞等人也能猜到,朱武这次来,十有八九是来解决岳飞擅自扩军一事,一些人甚至想到,朱武是来分岳飞的权或是干脆来代替岳飞的。
所以,岳飞等人才来城外迎接朱武。
见到朱武,所有人都是一怔!
除了一都骑兵以外,朱武竟然没多带一人——一般情况下,要成立宣抚司,不可能不带一些文案、参谋的。就是直接接管前线部队,也得带一些使顺手之人,可朱武却只带了一都护卫!
这是甚么情况?
岳飞上前道:“不知哪阵风将老帅吹到霸州来了?”
岳飞一张嘴,朱武就听出来了,岳飞对他的到来怨气不小。
朱武笑道:“喜风。”
岳飞等人全都是一怔,“喜风?”
一些反应较快之人心道:“难道是准备明升暗降?”
朱武冲岳飞一拱手,道:“老朽给岳大帅道喜了。”
岳飞敢在别人面前称大帅,哪敢在朱武面前称大帅?更何况这“大帅”二字,还是从朱武嘴中说出来的。
岳飞赶紧道:“老帅就不要羞辱岳飞了,岳飞承认,对朝廷派老帅来代替岳飞收复燕云,岳飞心有怨气,不过,老帅请放心,岳飞一定服从朝廷的安排,将部队交到老帅手中。”
朱武听罢,暗自点点头,心道:“岳飞这个态度才对嘛。”然后“哈哈”一笑,道:“鹏举,你在说甚么?”
岳飞道:“老帅恭喜岳飞,难道不是因为岳飞要高升了吗?”
明升暗降夺取领兵大将的兵权,是宋朝廷惯用的手段,就连戏文里都常有这样的戏码。
因此,也就难怪岳飞往这上面想了。
朱武笑道:“你想得倒挺美,就凭你之前立得那点功劳,还想升官?你还是将燕云和平州收复了,再想升官一事吧。”
岳飞一听,有些蒙了,道:“那岳飞喜从何来?”
朱武道:“官家看上你家岳云了,想跟你结个亲。”
朱武此言一出,有那政治敏感度高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李衍不准备换掉岳飞。
岳飞的政治敏感度可没有这么高,他傻傻的问:“结亲,跟哪位公主结?”
朱武道:“官家的嫡长女。”
“咝!”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皇帝的女儿都尊贵,可这其中也是有些许差别的。
甚么差别?
嫡庶有别。
皇后所生之嫡女,在身份上就是比其她妃嫔所生之女要高一些。
更何况,还是嫡长女,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长公主。
就连岳飞都忍不住道:“官家要将长公主许给我云儿?”
朱武纠正岳飞道:“是官家要招你家岳云为驸马。”
岳飞连忙改口,道:“对对对,是招云儿为驸马。”
迟疑了一下,岳飞又道:“官家太抬爱岳飞父子了,只是……岳飞原本想让云儿随岳飞从军,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朱武听出了岳飞语气中的惋惜,然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鹏举,你是真笨,还是在装糊涂?”
岳飞有些不解,道:“老帅,你这是何意?”
朱武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官家这是在用结亲的方式为你站脚助威?”
这回,岳飞才恍然大悟,道:“官家还让我收复燕云、平州?”
朱武道:“你才反应过来?”
岳飞道:“不是,我还以为官家让老帅您代替我收复燕云、平州。”
朱武道:“官家的为人你还不知道,甚么时候临阵换过将?”
岳飞道:“对对对,官家亦是行伍出身,明白临阵换将的弊端。”
朱武道:“你就想到这么一丁点?”
岳飞想了想,道:“还请老帅明示。”
朱武道:“你可知,朝廷半数大臣都在弹劾你?”
岳飞差异道:“这么多?就因为我招募义军?”
朱武道:“还有你不上报,擅自升赏他们。”
岳飞争辩道:“官家曾赐我全权,这应是我的职权范围内。”
朱武道:“那你为甚么不及时上报?”
岳飞道:“孙革、刘子羽他们不是已经上报了吗?”
朱武道:“可你岳飞不是孙革,也不是刘子羽。”
岳飞不服道:“我一心谋划如何收复燕云和平州,哪有心思应付这些小事?”
朱武道:“小事?你如今手上可是握有十几万大军!而且,其中大部分不是朝廷拨付给你的!”
岳飞道:“我问心无愧!”
见岳飞还是这么倔强,朱武暗自摇头,道:“你可知,朝中很多人都上书要罢免你,还有人说设置宣抚司分你的权,最后就连枢相都抗不住了说派王彦来支援你?”
岳飞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道:“这些人简直是在胡闹,现在即将开战,却要搞如此大的变动,这不是自缚手脚吗?”
朱武恨铁不成钢道:“我看是你岳鹏举胡闹,擅自扩了一倍多的军,擅自升赏,还不及时上报,这要是在前朝,你丢十次官都不只,没准连脑袋都丢了!”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重了,朱武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前朝以来,文人最怕的就是咱们武人擅权造反,你还敢往枪口上撞?”
岳飞也有些后悔,道:“老帅,我真没有私心,实是我这段时间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收复燕云、平州上,忘了给官家上奏折了,再者,我认为这也不是一个大事。”
朱武道:“你说的我信,可朝中大臣信吗?他们认为你的态度有问题,认为你想拥兵自重。”
岳飞也多少知道点那些文臣都是些甚么德行,所以,将头扭向一边,有些无力地说道:“反正我问心无愧。”
见岳飞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朱武语气一转,道:“还好官家信你。”
岳飞看向朱武道:“官家信我?”
朱武道:“官家的原话是,‘岳鹏举不贪财、不好色,严于律己,尽忠报国,他是一个表里如一、心口如一的忠臣,朕信他,胜过信朕自己’。”
岳飞听言,眼珠一红,道:“官家真这么说?”
朱武道:“我骗你作甚?再说,官家这话是当着满朝文武说的,你若想求证,很容易。”
岳飞听罢,泪水“唰”的一下子涌了出来,道:“官家真是天底下最懂我岳飞之人!”
朱武又道:“御史大夫陈公辅说,‘岳飞没有及时上奏折奏明此事,确有其事,陛下至少也要罚他一年俸禄,以示惩戒。’,官家说,‘若罚别人一年俸禄,最多也就是少花一点,不会伤筋动骨,可罚岳飞一年俸禄,他一家老小必定全都得跟着遭殃,还是算了吧,等他回来,朕亲自揍他两棍子,也就是了。’,官家还明确跟满朝文武说‘河北燕云之事,你们就不要再过问了,就交给岳鹏举全权负责’。”
说到这里,朱武动情道:“官家连小惩都不肯给你,现在你该知道,官家有多信任你了吧?”
岳飞听罢,冲着东京方向“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然后重重磕了三个头,再然后哽咽道:“官家恩宠,岳飞无以为报,只能粉身碎骨为官家收复燕云、平州,以报官家!”
朱武将岳飞扶起,道:“官家还让我跟你说,岳云那孩子虎头虎脑的,必是一员良将,不能因为成了他的女婿,就毁了岳云,所以,你该怎么教导岳云,就怎么教导,过几年,等两个孩子到了十六岁,他就把长公主送到你们岳家与岳云完婚,然后长公主就是你岳家的人了,他再不过问。”
岳飞一听,就明白了,这哪里是招驸马,分明是将长公主嫁给他们岳家。
这让岳飞都不知道该说甚么好了。
朱武让两个侍卫抬来一个长盒,然后交到岳飞手上,道:“这是官家的配剑,官家将它暂时借给你,赐你先斩后奏之权,河北、燕云、平州官吏将校,你尽可持它诛之。”
岳飞珍而慎之的拖过长盒。
一入手,岳飞就知道,这里面所装的必是李衍的干将剑,旁的东西绝不可能这么重。
这时,朱武的声音响起:“你部所缺之兵甲、粮草、马匹及其它武器物资,七日之内就会陆续到达雄州和霸州……岳飞,我以私人的身份再跟你说一句,该赐你的权力,官家都赐给你了,该为你扫清的道路,官家也为你扫清了,如果这样你还不能为官家收复燕云、平州,那只能说明,你岳飞无能!”
岳飞冲朱武一拜在地,道:“请老帅替岳飞转告官家,若不能收复燕云、平州,岳飞必教人将岳飞的头颅送去给官家谢罪!”
朱武并没有进入霸州城,当众宣布了李衍下的圣旨之后,他就返回东京了。
朱武走后,岳飞升帐,将李衍的配剑供奉在大帐之上。
看见李衍的配剑,无人再敢不服岳飞,无人再敢挑衅岳飞的帅权。
岳飞顺势下令:王贵、王德、梁兴起兵攻打易州,李彦仙、吴革、傅庆、曹成起兵攻打涿州!
收复燕云之战至此拉开了序幕……
……
第七百零五章 要么顺从,要么灭亡
……
府州折家。
折可求将折家的重要人员全都召集到一起。
现在,折克禧、折可同、折可致、折可久、折可规、折可通、折彦文、折彦适、折彦若、折彦颜、折彦野、折知常、折知刚以及历史上本该已经死了的折可存,全都在祠堂中。
等人全都到齐了以后,折可求将一封信先交给折克禧,然后说道:“此信是折苗苗所写,信的大概意思是,她在宫中过得很好,中主很喜欢她,将她升为充媛,赏给她很多珍宝、八个宫女,她还说,中主从外面运来了上千万石粮食,在山东、河北、河南等地救济百姓,大中收复之地的秩序基本上全都已经恢复,中原百姓很爱戴中主和大中,另外,中主准备一举收复河北、河东、燕云,希望咱们折家能为中主所用,再有,她跟中主说,咱们折家有不少女兵,中主希望咱们折家能将折美凤、折美鸾、折月秀、折月茹、折月芝、折月美以及一都女兵送进宫里给他充当侍卫。”
折克禧看过信以后,道:“字这么丑,应该是苗苗那丫头写的。”然后将信传给折可存。
折可求又道:“大宋皇室之女和宗室之女全都被中主纳入后宫之中,苗苗被中主纳了,也很正常,所以,此信应该是真的。”
折可存看过信之后,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此信其实无需鉴别,不管它是真还是假,它能起到的,也只是一个联系的作用,关键应在带来此信之人身上,他那里必有中主招揽我折氏的条件。”
去年金军败盟南下,雁门索援,折可存受命驻兵崞县。
后来,崞县城陷,折可存被俘,押往应州。
金人数劝,折可存皆不降。
不久前,趁着看守松懈,折可存从金营逃了出来,然后逃进大山之中。
金军本来搜山捉拿折可存的,可是后来,中金开战,金军一败再败,以至于河东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金军不得不停止搜山,折可存在最后关头捡了一命。
因此,折可存对救了他一命的中军有一定的好感。
信慢慢传到了折知常的手中。
折知常是折彦质的儿子,他是府州折家的一个另类,不习武,习文,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文人,而且还有些年轻气盛。
(后来,折知常是南派折氏领袖人物,南派折氏全都废武习文,折氏也就在那时慢慢没落了。)
折知常道:“咱们折家世受大宋皇恩,如今大宋遭难,正是我折氏报效大宋之时,焉能与伪中媾和?”
折彦质虽然是折可求、折可存等人的晚辈。
但折彦质的父亲折可适是第九代折家将中最杰出之人,勇武多智,曾大破羌夏联军十万之众,那一战是北宋西北边境少有的大胜仗。
而折彦质又是第十代折家将中最杰出之人,甚至做到了河北河东宣抚副使之职,是折氏子弟从未达到过的高位。
所以,折知常他们这支,在折家的话语权很重,哪怕折彦质现在因为失黄河而被赵桓贬到海州任团练副使。
折可求之子折彦文,道:“我折氏为大宋戍边二百载,哪代没有为大宋战死之人?所以对得起大宋的任何封赏。现如今,不是我折氏要抛弃大宋,而是大宋自失其国,我折氏数救不得,还损兵折将,进而陷我折氏处于西夏和金国的团团包围之中,外无援兵,内无积粮,随时都有倾灭之险,值此危急关头,我认为,我折氏当慎重选择,以延续五百年折氏为念。”
(后来,折彦文本想率领折氏夺回府州,可金国想要交好西夏,于是将与西夏有世仇的折氏迁去山东益都,这是折氏东迁的一支,折彦文是这支的领袖人物。)
折知常冲折彦文一拜,道:“十七叔此言差异,大宋虽然遭此大难,但并没有灭亡,最近有风声传来,说康王殿下已于南京应天府即位续存大宋,折氏应该派人与之联系,商议驱金逐中之计,如能拥护新天子重整山河,才不愧我折氏满门忠烈。”
折彦文悠悠地说道:“之前赵宋拥兵百万,山河完整,尚不是辽金之对手,如今山河破碎,精锐殆尽,又有灭辽败金之大中入主中原,赵宋如何重整山河?”
折知常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折彦文看着折知常道:“夏人恨我折氏入骨,必趁此机会灭我折氏,以报其仇,若无中军为援,我折氏何以继存?难道等遥不可期的赵宋救援?”
折知常铿锵有力道:“据寨而守,当亡则亡。”
这就是府州折氏目前所面临的两难困境——一方面,是折氏坚守了数百年的忠义。另一方面,又是折氏所面临的稍有不慎就会灭族的严峻形势。
对很多家族而言,这并不难选。
但对折氏而言,这的确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折彦文知道,他跟折知常争辩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再有,不论折彦文,还是折知常,现在皆是晚辈,折氏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所以,折彦文不再与折知常争辩,而是冲折可求等人一拜,道:“还请长辈们定夺。”
折可求听言,看向折克禧,道:“九叔,你怎么看?”
折克禧是八代折家将仅存硕果,也是折家目前辈份最高之人,折可求自然得先问他的意见。
折克禧道:“你是族长,怎么反来问我?”
折可求道:“您是长辈,美凤妹妹又是您的幼女,此事自然得问您的意见。”
折克禧叹了口气,道:“此乃关系到我折氏一门生死存亡之要事,如何能以一些女子为念,族长尽可决定,老夫无不支持。”
折可求道:“九叔真深明大义矣!”
折可求又看向折可存,问道:“十二弟,你怎么看?”
折可存道:“中主素有威名、贤名,即便是汉儿,都对他推崇备至,当年他若不将燕云让与赵宋,汉儿绝不会反叛,胡人也断不可能进入中原,中原形势更不会至此,如今他率大军回到中原,必志在一统天下,以我观之,无人能阻其志,所以,折氏要么顺从,要么灭亡。”
经过被俘逃跑一事,折可存成熟了许多,也越发的对赵宋感到失望,所以他是站在投中一方的。
折可求又看向折可同,问道:“三哥,你怎么看?”
折可同道:“咱们还不知中主的条件如何,现在决定,是不是为时尚早?”
折可求又问了其他人。
大多数人的意见都跟折可同差不多,想先听听李衍能给他们折氏开出甚么样的条件,然后再做决定。
换而言之,大多数人其实是赞成投中的。
这也正常,毕竟人心求活。
而且,李衍威名、贤名在外,成为新主,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当然,也有不少跟折知常一样认为折氏该为大宋尽忠的折氏子弟。
不过——
这部分人只是少数。
而且,年纪普遍要偏小一些,辈分也偏低一些。
关键是,这些人现在群龙无首——他们的领袖折彦质,现在正在海州任团练副使。
所以,折氏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先跟李衍派来送信的人,也就是燕青,好好谈谈,再做最后的决定。
……
第七百零六章 忠于职守
……
看着校场上有很多七八岁的男童甚至是七八岁的女童在练习刺杀之术和箭术,燕青感慨道:“中原孩童能无忧无虑的成长,要拜府州折氏孩童的牺牲所赐!”
正巧听到此话的折可求和折可存,对燕青的感观顿时就好了许多。
折可求道:“燕大人言重了,镇守边疆,乃折氏之职责所在,折氏最多不过忠于职守罢了。”
燕青回过头,道:“官家说,世上最难能可贵的便是忠于职守,而折氏能忠于职守数百年几十代,更加难能可贵。”
折可求一笑,没再说甚么,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赞誉,也是整个折氏的赞誉,他没有资格拒绝。
来到燕青身边,折可求道:“燕大人能否跟我们兄弟说一说中原的形势?”
燕青笑道:“二位尽管问,只要不涉及机密,燕青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折可求道:“听说,中军与金军交手数十战,未有一败,可有其事?”
燕青道:“局部地区的小股遭遇战,我军也有过一些败绩,但总得来说,我军一直在胜。”
这跟折氏所收集到的消息差不多,所以,折可求和折可存信了燕青之言。
折可存道:“目前中金的局势如何?”
燕青道:“我来的时候,路过战区,那时,金军刚刚击败陕西部队,想从河东撤回云地,不过,金军没有料到,翟兴、翟进兄弟随后率伊川、汝阳、嵩县民众又挡住了其北去的道路,与此同时,我军大将刘锜、韩世忠、张宪果断进击,咬住了金军的尾巴,让金军不敢不管不顾从河东逃回云地,现在,双方想必正在黄河边上僵持,酝酿决战。”
翟兴是河南伊阳(后世洛阳汝阳)人,年轻时即以勇猛闻名,与族弟翟进号称大翟、小翟。
当初,金军进犯京师时,西道总管王襄给翟兴传令,令其统领在城军马保护大宋陵寝。
翟兴因功补授承信郎。
后来,翟兴又被范致虚任命为京西北路兵马副钤辖、陕西宣抚司前军统制。
范致虚兵败退回潼关后,翟兴没有跟随范致虚入关,而是留在洛阳附近,寻找战机。
翟兴在当地有素有威望,在范致虚兵败之后,他与其弟翟进,收拢了一些败军,又从伊川、汝阳、嵩县招揽了一些民兵,共凑出来了七八千义军,然后用这些义军据关而守,硬生生的拖住了金军北归的脚步。
折可求道:“那翟兴乃是一少有的良将,贵军难道没有派人去招揽他?”
燕青听言,沉默了一会,才道:“这话要是别人问,我定是不答的,但族长相问,燕青不能不说实话。”
顿了顿,燕青接着说道:“实不相瞒,翟兴、翟进与其部已经投了我军,现在,翟兴是我大中河东制置使,翟进是我大中河东制置副使,其部也是我军正式编制部队。”
翟氏虽然不比折氏,但也是洛阳龙门南名门大族。
见翟氏已经投了大中,折可求心中的天平向投中偏了偏。
折可求又问:“不知贵国皇帝有何志向?”
燕青连想都没想,就道:“自然是大一统。”
折可求与折可存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果然如此。”
燕青又道:“不瞒二位,在我来时,我军大将岳飞,基本上已经收复了河北,下一步就是剑指燕京、平州,如果顺利的话,还会收复云地。”
这是折氏所不知道的一个重要消息。
折可存连忙确认道:“岳将军已经收复了河北?”
燕青照实答道:“中山府的陈遘将军还不肯降,河间府也还在坚守,旁的地方,应该全都已经收复了,我来时,岳将军已经陈兵十万在霸州和雄州一线,现在收复燕地之战应该已经打响了。”
折可求和折可存想过中军目前的形势很好,却没想到这么好。
如今燕地金军的主力,要么被中军歼灭,要么被困在河南,此时去收复燕地,绝对是有很大希望成功的。
折可求和折可存不约而同想道:“说不定,汉人几百年没有收复的燕云,这次能被收复。”
就在这时,燕青带来的一个随行人员,来到燕青身边,然后在燕青耳边耳语了一会。
听完,燕青脸上立即浮现出掩饰不掉的喜色。
打发那人下去之后,燕青看向折可求和折可存,道:“跟二位分享一个好消息,我军大将杨沂中刚刚大败宋将宗泽,现在,宋军残部正向荆楚溃逃,另外宋康王也逃到了扬州,目前,宋军虽然还没有过江,但明显已经放弃了长江以北。”
听了燕青此言,折可求的瞳孔顿时就是一缩!
折可存则确认道:“此消息当真?”
燕青笑道:“真与假,二位很快便知。”
的确。
这种数十万人的大胜大败,哪里能瞒得住?
三日后,折可求和折克禧、折可存、折可同等折氏十几个重要人员一同再来见燕青。
一见面,折可求就冲燕青一拜在地,道:“燕大人,可求有一事相求。”
燕青忙扶起折可求,道:“族长但说无妨。”
折可求起身,道:“可求有一独女,名‘月秀’,年方十六,样貌还算清秀,也能武得刀枪,求燕大人帮可求问问官家,她能否一同入宫给官家当侍卫?再有,可求之兄折可与死不降金,辱骂金人而被金人残杀,死得可谓有气节,求燕大人帮可求求官家封赏其子孙,以全其忠义。”
折可求,也可以说是折氏,归顺的信号释放得太明显了。
这燕青要是再看不出来,也不可能担此大任了。
燕青满口答应,道:“震西侯放心,此二事皆包在燕青身上。”
像燕青这样有要务在身的人,怎么会胡乱称呼?
所以,听燕青管折可求叫震西侯,反应快的折家之人,终于知道,李衍给府州折氏开出来的归顺条件是甚么了——世袭侯爵。
明白此事的折氏之人,无不大喜!
宋朝虽然让折氏世守府州,可最多也就是让折氏世袭府州知州一职,从未有过如此重封。
(除了因为宋朝文尊武卑以外,这也是防止府州折氏做大或是滋生不该有的念头。)
而李衍则认为,凭折氏为中原守卫边疆几百年,给折氏一个世袭侯爵,并不过分。
另外,李衍不像宋朝那么没出息,他早晚要收复燕去、灭掉西夏,所以,府州折氏不会像以前那么举足轻重,抬举一下,也无妨。
折氏的年轻子弟闹了一会之后,折可求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遥望东京郑重一拜,道:“折氏谢陛下恩典!”
府州折氏归顺大中。
……
第七百零七章 完颜宗翰死
……
折可求率领折家军出府州,绕道南下,准备前往绳池一带,配合翟兴和翟进两兄弟,截住金军北归的道路。
可折家军才走到运城,就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金将完颜娄室击败翟兴、翟进两兄弟,打开了北归的通道。
得知这个消息,折可求大惊,赶紧快马加鞭去阻截金军。
可折家军紧赶慢赶来到了黄河边上才知道,金军已于三日前过河了。
金军这次的行动相当隐秘。
直到完颜宗翰下达渡的河命令之前,刘锜等中军将士,都以为金军集结部队是准备夜袭。
此段黄河,冰一般会在立春前后解冻,而现在正好是立春。
事实上,金军和中军一逃一追来到黄河边上时,黄河已经开化了。
在刘锜、韩世忠、张宪等中军将士看来,金军已经是瓮中捉鳖,再没有逃走的可能。
而且,混在金军中的中军细作探得,金军准备垂死挣扎,夜里偷袭左路中军,也就是韩世忠部,然后逃到陕西,之后从陕州回河东。
对此,刘锜、韩世忠、张宪等人设下天罗地网,准备一举击败金军。
哪成想,天气突变,降下大寒,将本已经开化了的黄河又封上了,金人在黄河的冰面上放置了干草、粗布与黄土弄出了一条活路,随后全都渡过了最难过的黄河。
等刘锜、韩世忠、张宪等中军将士反应过来,金军已经过河了。
为做补救,刘锜等人将中军的所有骑兵集中起来,然后追上去掩杀金军。
可这次,金军逃得极为干脆。
金人全都上马,马不能带的东西,全部抛弃。
至于不会骑马的人,更是全都被抛弃。
因此,何栗、冯澥、曹辅、路允迪、张徵、谭世勣、汪藻、康执权、元当可、沈晦、黄夏卿、郑肃、郭仲荀、司马朴等大臣,以及太学六局官、秘书省官等被金人掳走的宋臣,以及大量赵宋宗亲,全都被中军解救出来。
不过——
让人费解的是,赵氏之人,一众帝姬、宗姬的驸马(其实是所有已经进入后宫的女人的丈夫),总之,所有与李衍有利害关系的人,中军竟然一个都没救到。
而后来金人回到上京,昭告天下说,他们只带回来了不到一百个宋人。
这事成了后世那些抹黑李衍之人污蔑李衍的一个重要话柄——他们以阴谋论,认为是李衍派人或者是李衍的人趁乱杀死了所有与李衍有利害关系的人。
对此,那些对李衍推崇备至一心维护李衍之人,也是百口莫辩,因为他们实在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他们只能说,人不狠,站不稳,处在李衍的位置看,不杀了这些人,难道还留着他们?
扯得有点远了。
中骑一直追到离壶关只有不到百里的地方,才追上了金军。
见中骑追来,完颜宗翰亲率一万女真人殿后。
双方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在一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血腥厮杀。
因为步军和奔雷车部队没有及时跟上来,这是一场纯纯粹粹的骑兵对杀。
金军,准确的说是,女真骑兵,正好一万。
而中军,所有部队加到一起,三万五千人,六七万匹战马。
可以说,不论是从人数上,还是从马数上,中军这边都占了绝对的优势。
然而——
打起来以后,中军这边才知道,这场仗并没有他们之前想象得那么轻松。
战斗一打响,完颜宗翰就身先士卒——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拼杀在所有女真人的最前面。
可能是正是因为如此,也可能是被中军咬杀了一两个月的怨气集中爆发,还有可能是走投无路的女真人激发了其死志,更有可能是想起了他们女真人往昔的辉煌,总之,女真人这次爆发出来了极强大的战斗力,让中军将士终于体会到了,甚么叫“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不过——
中军这边也全都是精锐骑兵,第一营,铁浮屠,拐子左右军,义勇营,全部出动,并且由悍将张宪所统领。
双方从早上一直杀到中午,又从中午一直杀到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完颜宗翰被杨再兴一枪挑下了战马,这场战斗才算结束,剩下不到一千女真人在两万中骑的团团包围之下终于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虽然取得了这场大战的最终胜利,斩杀了金军主将完颜宗翰,全歼了这一万女真人,可中军将士无一人脸上有胜利的喜悦。
先不说,女真人虽然败了,但他们的战略目前达到了——他们成功拖住了中骑整整一天时间。
只说,这场仗的本身。
这场仗打得太惨烈了。
除了投降的这不到一千女真人,其余女真人几乎全都战死。
而中军这边的死伤更是高达一万五千多。
单以死伤人数论,这场仗中军这边实际上是败了。
而且,不要忘了,中军这边可谓是精骑尽出。
所以,中军将士并不认为这是一场大胜。
女真人的悍勇,赢得了张宪、卢俊义、杨再兴等中军将士的尊重,以至于他们并没有将这一千多女真人尽数屠杀,只是将已经杀死了的女真人削首制成京观。
由于有完颜宗翰他们这一万女真人做出的巨大牺牲,另外一万多金人成功撤入壶关,然后马不停蹄的北上。
张宪他们全都是骑兵,不具有攻城的能力,所以,被拦在了壶关外。
三日后,刘锜和韩世忠率领大军陆续抵达壶关。
五日后,折可求率领折家军也来到了壶关与大部队汇合。
刘锜分出一军,让他们送完颜宗翰的尸体、押送金军俘虏、护送被解救出来的人质、运送他们缴获到的金人从宋国抢动讹诈的东西回东京面圣。
这里顺便说一句,金人从宋国抢走的最珍贵的珍宝,以及金人掘了巩义宋陵所得的最珍贵的重宝,暂时不翼而飞。
有人说,完颜宗翰生前曾派亲信之人将这些重宝全都运到嵩山上的一个秘洞中藏了起来,准备以后有机会再来将其带走。
回京献俘的部队走后,刘锜和韩世忠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攻打壶关,一路绕道平阳府,准备从平阳府北上,而张宪则带着本部人马去了陕州,准备夺取潼关,将宋西军锁在陕西,不教宋西军出来捣乱。
没错。
刘锜、韩世忠、张宪所摆出来的架势,正是准备一举收复河东!
……
第七百零八章 美妇
……
东京郊区。
由十五辆马车组成的一个车队正从远处驶来。
待到车队近一些,一些路人愕然发现,这个车队的主人竟然是一个美妇。
这美妇,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仍掩不住其绝色容颜,她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这美妇姓“李”,丈夫姓“赵”,原是淄州留守。
一年前,金人败盟南下,赵留守因平定地方逃兵扰乱秩序有功转一官,眼见着前途就要更加璀璨。
可没想到的是,仅仅时隔半年,金人就再度南下,辽东王李衍也出兵中原。
赵留守乃饱读诗书之人,怎会做那二臣之事?
在中军,嗯……那时应该还叫梁山军,打到淄州时,赵留守实在是无力抵抗,只能挂印而去。
在那之后,赵留守与李氏过起了你耕我织的田园生活。
夫妇二人本想就这样一直到老。
不成想,不久前赵留守突闻噩耗,老母死于江宁(后世南京市),于是匆忙南下奔丧。
赵留守走后不久,李氏得到一个消息——赵康王在南京应天府即位成为赵宋的第十位皇帝。
又过不久,李氏又听到了一个消息,中金开战,宋军大败退致长江以南。
眼见着,中宋就要画江而治。
李氏不禁担心起来——淄州与江宁之间的距离虽然不算远,可一旦中宋画江而治,那么两地就会分属两国。如果两国的关系紧张些,那她再想见到她丈夫赵留守,可就是千难万难了,说不定,两人会就此天各一方。
思索了两日之后,李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南下找自己的官人去。
李氏也不想如此,可李氏深知,官人不愿也不会做中臣,因此,一旦中宋分属两国,那么官人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为了不与官人天各一方,李氏着手整理遴选收藏准备南下。
李氏并非那世间俗人,除了其珍藏之典籍以外,没甚么是她割舍不了的。
不过,仅仅是书籍和一些衣物,李氏仍装了整整十五辆大车。
这让李氏为了难——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从淄州运十五辆大车去江宁,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氏本想走水路,至东海,连舻渡淮,又渡江,至建康。
可如今水路被中军封死了——连年灾荒加上兵祸,让中原地区大量缺粮,中原百姓饱受饥食之苦,为了解决缺粮这个大难题,中军集中了中国所有运力从高丽、日本、台湾三地同时往中原地区运送粮食,同时,交通部还下令,有偿征召所有船只,暂封所有水路,集中全部力量往中原地区送食。
在这种情况下,李氏走水路去江宁的计划自然是难以实施的。
如此一来,李氏只能走陆路前往江宁。
老实说,李氏很不愿意走陆路前往江宁。
在李氏看来,陆路必然盗匪溃兵横行,她能顺利到达江宁的可能性很小。
可李氏更不愿意跟丈夫天各一方。
所以,咬咬牙,李氏最终还是选择走陆路去江宁。
然而——
让李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路上远比她所想象的安全。
这一路之上,到处都有中军维护秩序。
而且,李氏还听说,中军正在四处剿匪,并且,截止到目前为止,山东有名有姓的土匪,基本上已经全被中军剿灭了。
另外,三十里一馆,十里一驿站,五里一亭,李氏走到哪都能找到安全的休息地方。
就是驿馆、驿站、驿亭的价格比别的地方要贵上几倍。
不过李氏也能理解——这些驿馆、驿站、驿亭都有大量的护卫维护治安,而且供应当下所急缺的时蔬、新鲜鱼肉、美酒,比私店贵一些,也很正常。
总而言之,本以为这将是一场艰难之旅的李氏,无惊无险的就从淄州来到了东京。
这一路走过、一路看过,李氏隐隐有了一个想法:由辽东王来坐这天下,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经常与丈夫讨论民生民计的李氏,非常清楚,这几年山东、河北等地的百姓过得有多疾苦。
金人南下的这两年就不说了,两地的百姓几乎就是活在地狱当中。
就是金人没南下的前几年,两地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到处都是乱兵土匪,各处都是饿死之人,很多地区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人人都没了盼头。
这一路走过来,李氏观察到:
百姓们的脸上虽然仍有些菜色,但路上已经没有饿死之人了,更没有乱兵土匪。
到处都有接济点。
每个驿馆附近还有免费为百姓瞧兵的医疗点,连药材都免费送。
而且,哪哪都有有偿招工,到处都在修路,清理河道,建驿馆,建学堂,建医馆,建钱庄,修建各种各样的基础设施,而只要不懒,一个成年男人干一天活,就能得粮食一斗、钱二分,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两三天的了,就是女人和孩子,也可以应招,干些不需要出大力气的活,干一天活,也能得粮半斗、钱一分,可以说,百姓们全都有了活路。
饱读诗书的李氏,怎么会不明白,大中朝廷这是在搞以工代赈?
看着百姓们一点一点恢复生机,可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听着到处都在歌颂新皇、新朝廷,一直随丈夫忠于赵宋的李氏,不禁有些动摇了,他不断的问自己:“赵氏复辟,会比大中做得好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李氏一路,至今都没有答案。
车队进入东京范围内,又往前走了一阵,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驿馆。
离得老远,就有驿卒大声喊道:“客官,进馆里休息一下吧,这是到汴梁城前的最后一个驿馆,错过了,您就只能贪黑赶路明早再进城了。”
初春四月,虽然天气已经变暖,可夜里还是能冻死个人。
再者说,李氏也不着急赶路,她甚至还计划去汴梁城里走一走亲戚,在亲戚那里住几日,然后再南下。
所以,听见驿卒的召唤,李氏冲坐在车辕上的跑腿小厮吩咐道:“顺子,你去通知一下,今夜咱们就在驿馆歇了。”
叫“顺子”的小厮,听见了主家的吩咐之后,应了声诺,然后挨个通知马车车夫,之后引着车队向驿馆驶去……
……
第七百零九章 重宝找到了
……
李氏走进驿馆之后,默默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这年头,一个妇人独自出现在驿馆中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更何况,这妇人长得美若天仙,气质又空谷幽兰。
所以,无数目光一直护送着李氏坐下,久久不能离开。
对于这样的目光,李氏已经习以为常,并且已经能淡若清风、静如兰,反正驿馆内有维持秩序的,谁又敢来调戏她,不怕脊杖一百、刺配千里?
轻车熟路的跟小二要了四菜一汤之后,李氏开始竖起耳朵听别人议论时事。
这也是李氏喜欢来驿馆吃饭的原因之一——在这里,她总能听到一些有趣的事。
恰巧,李氏不远处的两个行商,就是喜欢高谈阔论之人,尤其他们见到李氏之后,更加卖力谈论时事,以期引起李氏的注意。
还别说,这两个行商,因为走南闯北的缘故,见识的确不凡。
李氏从他们口中,的确听到了不少大事,像岳飞已经收复易州和涿州了,像刘锜攻打下壶关了,像韩世忠收复平阳府了,像南宋任命张所为龙图阁直学士、充河北河南招抚使,张所现在已经招募到了十几万兵民,正在河南河北乱蹿跟中军打游击,像巨寇李成聚众为盗,如今手下数万之众,在江南、江北大抢特抢,并迅速壮大中。
另外,两个行商还谈了目前商人的大好形势,高声道商人如今的地位可不比从前了,是纳税大户,于国家有巨大贡献。
李氏暗自好笑,心知这两个行商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进而想到大中所倡导的一些国策……
大中的基本国策之一就是鼓励商业发展。
其实,北宋已经很鼓励商业发展了。
但跟大中比起来,北宋那简直就是小儿科。
大中将商人已经套了几千年的枷锁彻底拿了下来,破天荒的,允许商人及商人子弟穿丝绸的衣服,不将商人及商人子弟划入贱户,不禁商人和商人子弟参加科考,并且目前大中的一些官员就是很有名的商人,像王泽,像徐德荣。
而且,大中所创的钱庄和纸币,可以大大方便商人贸易。
所以,商人阶层是最拥护李衍和大中的。
对此,李氏持保留意见。
在李氏看来,与人诚信,坦诚相待,而商人做生意难免会出现缺斤少两,更有甚者会为了财富不择手段,“无奸不商”这四个字将商人的真面目揭露得淋漓尽致,因此,为了宣扬宽厚仁爱的思想,维护社会风气,应对奸诈的商人进行一定的打压。
李氏这是标准的儒家思想。
然而——
别说李氏这个妇人,就是朝中的一众大人,都没能阻止得了李衍对商人的彻底解放。
当然,李衍在解放商人的同时,也给商业加上了重税和酷刑——有些奢侈品的税,甚至被李衍亲定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像烟草、香料等等,而逃税的最低惩罚也是百倍罚款、脊杖二百、刺配千里,稍稍严重一些的,就是抄家,甚至是连坐,总之,在大中,逃税是重罪。
而李衍对传统的两税,征得就非常少了,只有三成,而且,功民(家里有人参军立功的或者是成为烈士的),只交两成至完全不用交两税(一等功民,免两税,最大范围可免二百亩。二等功民,只交一成两税,最大范围可免一百亩。三等功民,只交两成两税,最大范围可免五十亩。时效都是七十年)。
另外,李衍“发明”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税,那就是印刷税。
以前的房契、地契、田契一律作废(但可以作为证物使用),自大中主政以后,大中只承认大中的房管局、地管局、田管局所颁发的房契、地契、田契,也只保护大中所承认的房产、地产、田产,买卖交易也只有盖了房管局、地管局、田管局的钢印才算合法生效,当然,交税也必须按照其在房管局、地管局、田管局备案的数据交——具体税收细节参照后世的。
总而言之,李衍解放了商人,鼓励商业,不过也加重了商税,而在传统的双税上,李衍给农民大大的松了绑,却将矛头直指地主阶层——地主阶层想再像从前一样,兼并大量的土地,不交税,那是绝不可能的,印刷税会让他们无所遁形。
李氏弄明白了大中税收的宗旨之后,啧啧称奇!
她万没想到,李衍这么大胆,一上台就敢搞这么大的改革!
要知道,北宋之所以亡了,有很大程度是因为王安石变法所导致的——王安石变法以后,北宋的大臣们,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分成了变法派和保守派,赵桓上台后,之所以战和不定,跟大臣们有主战的也有主和的有关,但更多的还是跟变法派和保守派内斗有关,换而言之,变法派主战,保守派就主和,变法派主和,保守派就主战,而赵桓这个新手司机,根本就开不好北宋这辆内部矛盾冲突如此尖锐的大车,所以才最终车毁人亡。
而李衍虽然是老司机,但一上来就搞这么大的改革,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其实——
李氏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李衍之所以敢一上来就敢搞这么大的改革,除了因为李衍手上握有强大的武力可以镇压所有反抗势力以外,还因为李衍已经在自己的其它地盘像高丽、日本实验过了,并且已经证明这些政策全都是可行的。
李氏要的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李氏也就没有心情再听那两个行商高谈阔论了。
见此,一个行商突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用只有李氏和另一个行商能听见的声音跟另一个行商说:“陛下找到金人从北宋皇宫和北宋皇陵掠走的那些重宝了。”
另一个行商差异道:“这么快就找到了?不是说完颜宗翰生前曾派亲信之人将这些重宝全都运到嵩山上的一个秘洞中藏了起来吗?嵩山那么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
之前那个行商见李氏也在听,大受鼓舞,然后继续小声说道:“刘锜将军、韩世忠将军、张宪将军不是捉了一千多个女真人送回京师嘛,不成想,金右监军完颜希尹、盖天大王完颜宗贤、金珍珠大王完颜设也马、宝山大王完颜斜保、金东路都统习古国王按打曷全在其中。”
另一个行商道:“这已经不是甚么新鲜消息了,这事现在谁不知道啊。”
之前那个行商急忙道:“你先听我说完啊,刘锜将军他们不是没杀那一千多个女真人嘛,可百姓想杀,百姓说,这些女真人作恶多端,在咱们汉地奸淫掳掠无所不干,不能让他们活着,有人甚至拦下闻宰相的轿子请求诛杀这些女真人,因此,不少大臣都给陛下上奏折,请求诛杀这些女真人。”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陛下听了女真人的种种罪行之后,说杀了这些女真人太便宜他们了,然后下命对这些女真人全都施以宫行,之后将他们全都送去九州郡挖金矿,终身不赦。”
另一个行商催道:“该!让他们这些女真人在我汉地恶事做尽,就该阉了他们,让他们挖一辈子矿,真当我汉人皇帝和汉人朝廷全都是赵皇和赵宋那么软弱可欺呐……对了,你还没说,陛下怎么找到那些重宝的呢?”
之前那个行商,又偷偷看了李氏一眼,见李氏还在听,才道:“别急,我这就说……为了给这一千多女真人施以宫刑,宫里出动了一百多个太监,又从民间招了一百多个行刑和敲猪的好手,你不知道,行刑的那天,人山人海,听着那些女真人鬼哭狼嚎,百姓那叫一个解气,一千多个女真人最后全都变成了太监,就连完颜希尹、完颜宗贤、完颜设也马、习古国王按打曷也不例外。”
顿了顿,之前那个行商,语气一转,然后神神秘秘的又道:“不过,就在要阉割完颜斜保的时候,出了意外,也不知怎么的,完颜斜保的封口布竟然掉了下来,看见一众女真人全都变成了太监,完颜斜保吓坏了,你想啊,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正是对女人食之入髓之时,哪能甘心变成太监,所以他拼命大喊大叫,可老太监根本就不理他,准备强行给他施以宫刑,完颜斜保可能是急了,大喊‘我知道那些宝物在哪,放过我,我就带你们去找’,监刑官听言,就把完颜斜保带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完颜斜保的消息了。”
另一个行商道:“完了?”
之前那个行商道:“完了啊。”
另一个行商道:“这也没有陛下找到那些重宝的确切消息啊。”
之前那个行商道:“你傻呀,完颜斜保是完颜宗翰的次子,很可能参与过藏宝一事,甚至是主持藏宝一事,他若是肯带路去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另一个行商道:“这可说不准,万一他是为了保全自己瞎说的呢?”
之前那个行商,见李氏似也有不信之色,暗暗一咬牙,然后将声音压得非常低,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天晚上,陛下的第一亲卫阮小七,就率领三千人出城了,直到昨天夜里那三千人才归来,我家临街,夜里我起夜,正好看见他们押运近千辆大车直奔皇宫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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