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矫矫虎臣


  ……
  金军南下,第一站就是金军一直未能攻破的太原城。
  坚守在太原城内的张孝纯和王禀,并不知道金军已大举进攻,也不知道救援太原的宋军诸路兵马都已陆续失败。
  在金军发动总攻前,张孝纯遣人缒城而下,向宋朝廷呈上最后一封求救信:
  “太原被围,今已八月余日。城中居民死亡十之八九,守御之卒糇粮己绝,以铠甲充食者已二十余日。士卒多疲病,贼人知之攻势甚盛,诸道援兵杳无踪迹,城中危急朝不保夕。臣深感责任重大,反侧不安,虽暂且可勉强支撑,然观其事势,若援兵数日不到,必致误大计。臣将尽节效死,早已做好自断之准备。然而,今日遇陛下不世出之主,臣不得参与群臣之列,而上无补宗庙万分之一,下不能全阖城忠义之民,望阙忍死,死不瞑目!望朝廷博谋广访,长思深虑,为社稷天下之计,不胜幸甚!”
  信写完后,张孝纯感到意犹未尽,于是又用贴黄补充道:
  “臣窃闻宣抚制置使等诸道聚兵,恐是计出万全,不只解围太原,还将尽复失地。但因本府形势已危,决难等待,臣已向宣抚制置等申报。如王师并进,如已战胜,即请指挥诸将不以太原存亡为念,乘胜前来。臣等尚死守,尚觊觎王师之来。”
  不久,完颜宗翰领兵来到太原城外元帅府,下令发动总攻。
  这次,完颜宗翰做了极为充裕的准备,誓要彻底摧毁太原城,打通南下黄河之通道。
  为此,完颜宗翰不仅将从宋军缴获的为数不多的几门没良心炮搬来,还命人造了数十门礟石(一种石炮)、数十辆洞子(一种人可以藏在里面的攻城车)、数十辆鹅车(一种类似云车的攻城车)。
  虽然完颜宗翰准备的极为充分,可王禀依然不惧。
  王禀预先在城墙上设置了很多虚栅,金兵不知虚实,以为全都是城防设施,于是猛烈轰击。王禀又预先存放了很多糠布袋(楼橹被砸坏,可即时修复)。所以,没良心炮和礟石轰击虽然猛烈,但并未给宋军造成毁灭性打击。
  王禀还预先派人沿城墙下挖地道,开窟窿,将火鞲藏在里边,等河中的草席和树枝堆积较多时,便放灯盏于水面上,灯火就会将柴草引燃,大破金军的洞子。
  然而——
  王禀纵然有通天盖地之能,也改变不了两个事实——一、城中连兵带民一共都只剩不到一万了。二、城中没粮了,甚至连可以煮食的皮甲都没有了。
  另一方面,金军则向太原城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冲锋。
  最终,金军终于攻克了太原城内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并迅速向城中心挺进。
  王禀听说防线被攻破了以后,急忙跑入统平殿取下宋太宗的御像,然后用绸缎系在背上,再然后率羸弱之兵与金军继续展开巷战。
  后来,王禀身中数十枪,突出重围,然后欲从西门出城。
  可西城门插板绳索折断,城门一时打不开。
  这时,金军骑兵已经追来。
  仓皇之间,士卒皆溃散。
  左右卫兵劝王禀投降,王禀叹曰:“城已陷,士无战志,城门又阻,乃天亡禀也。禀岂能惜死,违天命而负朝廷哉!”
  说罢,王禀纵身一跳,投汾河自尽。
  矫矫虎臣,捍城于并。殚其智力,沮兹奔鲸。攻逾九月,贼不能乘。无食无援,百雉乃倾。负像赴水,义不苟生。大节卓伟,千载光明!
  后来,李衍追封前朝忠烈,王禀位列前茅。
  太原城陷落了之后,完颜宗翰纵兵入城。
  金兵见人便杀,无论老幼,见屋舍便放火焚烧,城里到处都飘着血腥味,到处都是浓烟弥漫。
  张孝纯本欲持刀自尽,可刀被左右卫兵夺去,最终与府衙其他官员一起做了金军的俘虏。
  张孝纯被押到完颜宗翰面前。
  完颜宗翰打量了一会这个自己围攻了近九个月的对手,说:“尔以一城辄敢拒守?大辽且被我所灭。今城已为我得,尔有何能乎?”
  张孝纯回答说:“假使我手中有粮,尔岂能逞其志也?闻自古为天下者,务广其德不务广其地。尔灭大辽,不使继世,灭人宗庙。德既不施,地虽广大,盛极必衰。兵忌黩武,好战必亡!”
  完颜宗翰笑了笑,道:“大辽天祚,内政不修,外侮邻国,畋猎不时,女色无厌,耽酒嗜音。我家大圣皇帝知其必亡,躬行天讨,以顺伐逆。大辽社稷变邱墟,是天祚自取其果,何云我家无德?
  尔家国主,屡次遣使海上,与我家结盟,可又屡次败盟。太祖武元皇帝存大体,不欲出师问罪。后赵良嗣、马扩等来,我家皇帝责其败盟,乃不遣使,本不欲通和。良嗣等再三请求,乞依旧好。大圣皇帝才降旨说:当初,南朝失信,两朝已断绝矣。只因有南朝皇帝御笔亲书在,故愿重归和好。
  然而,你家却派詹度使人招我家知平州张觉,加其节钺,使其世袭平州,又将不系交割民户招诱南去,还诱天祚去你家。
  自古败盟之君,有如此者乎?
  去年冬,我家皇帝遣二太子郎君与我等,分兵问罪。天兵抵达汴京,你家君臣哀鸣请和,请割三镇二十州以赎罪。太子矜怜,从其所请,遂乃班师。然而誓墨未干,盟言又变,三镇不还,以兵袭我。又使萧仲恭策反耶律余睹复辽。自古违盟,不克享国。今再奉敕命,复行吊伐。汝宜自新,吾当用汝。”
  张孝纯说:“朝廷之事,我未尝预闻,唯受命帅此一方。世受国恩,焉敢背弃?我闻不战屈人之兵为上,尔数次攻城,未尝得志,今因我兵饥乏,故城为尔所得,又况攻城为下策,何足道哉!孝纯唯有一死,以报朝廷,勿复多言。”
  说完这话后,张孝纯便闭目等死。
  完颜宗翰见张孝纯不配合,面色不悦。
  几名金兵冲上去将张孝纯及其儿子张浃提起来,又扑通一下扔在地上。
  完颜宗翰威胁说:“顺我,则可以生。不然,吾将以万种之刑,来惩罚你们父子。”
  张浃大声说:“我不负朝廷,宁愿受惩罚!”
  张浃极力反抗,不肯屈服。
  此时,张孝纯和张浃父子二人都抱着必死之心。
  完颜宗翰杀气腾腾地说:“你父子不畏死,那就先取其余官员来,杀给你们看看。”
  金兵于是将统制高子祐、统领李宗颜、转运副使韩总、转运判官王毖、提举官单孝忠、廉访使狄充、通判方笈、张叔达等三十余人带来,皆当场杀害。
  张孝纯父子脸色不变,毫不惧怕。
  完颜宗翰其实并不打算杀张孝纯,想让其为己所用,因此他转头吩咐高庆裔:“押下去,勿令自尽。”
  张孝纯被俘后一度绝食,想一死了之。
  后来在身边人的劝说下,才开始喝点粥食。
  完颜宗翰见一时半会儿不能降服张孝纯父子,便派人将他们押赴云中。
  张孝纯在太原城被围之初,曾动摇过,想要投降自保。
  后来,又不能坚死志。
  历史如果不发生改变,张孝纯还将任伪齐宰相。
  在这其间,张孝纯又多为宋国谋划,秘密给宋国送情报。
  后来,张孝纯回到南宋,自感羞愧,忧郁中病死了。
  总结,张孝纯虽非忠贞死臣,但也不失为是一个忠国良臣,强过太多太多同期之宋臣。
  从太原被围到失陷,这长达八个多月的时间里,宋国先后组织了三次救援太原之军事行动,出动了数十万大军,其中包括姚古、种师中等名将率领的精锐西军,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
  何哉?
  皇帝昏庸,朝廷之令不严,将帅纪律不一,大臣战和不定,使然。
  悲乎哀哉!
  ……


第六百零一章 十不管
  ……
  “不管太原却管太学,不管防秋却管春秋,不管礮石却管安石,不管肃王却管舒王,不管燕山却管聂山,不管东京却管蔡京,不管河北地界却管举人免解,不管河东却管陈东,不管二太子却管立太子。”
  这是东京汴梁城目前最流行的《十不管》,表现了东京百姓对朝廷的失望。
  而这失望,主要是冲目前的宰执徐处仁和吴敏。
  徐处仁在担任太宰之前,曾在北京大名府担任留守,社会声望很高。
  太学生与京城百姓都认为徐处仁比较老成,性格刚廉,又富有政治经验,若让他出任宰相辅佐年轻的赵桓,肯定能有所作为。
  徐处仁从三月初担任太宰,到八月初,正好五个月。
  这五个月,正是宋国多事之时,也正是宋国扭转危局的关键时期。
  各地符檄如雪片般飞来,急需朝廷做出英明的决断。
  可是,诸多复杂的政治、军事、外交等问题,弄得徐处仁有些头晕。
  徐处仁虽然有从政的经验,但他却缺乏处理国家危难所需要的政治远见与睿智——他对一系列问题的处置,要么不及时,要么出现重大的失误。
  比如,为防金人秋天再次入侵,种师道建议集中诸道兵力屯驻在河阳一带,守住黄河防线,但徐处仁不予采纳,他认为金人既然已撤,岂能复来?不宜先自扰以示弱。
  其政治眼光之短浅,政治洞察力之暗弱,由此可见一斑。
  徐处仁出任宰相,是吴敏向赵桓推荐的。
  吴敏觉得他自己年轻,资历较浅,担心不能控制朝廷目前多灾多难的局面,于是广招贤能,大造声势。
  徐处仁初到朝廷时,与吴敏、李纲政见比较一致,大家合作还算顺利。
  但后来徐处仁和吴敏之间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吴敏年轻气盛,处理政事经验很不足,当办事人员将各种军政文牒呈报给他请他做出批示时,他竟茫茫然不知如何裁处,只是说:“依旧例可也。”
  徐处仁很看不惯,吴敏无能又喜欢揽权,加上吴敏从之前的主战变成主和,被徐处仁视为叛徒,因此,两人开始明争暗斗。
  慢慢的,徐处仁与吴敏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每次开会议事,二人都互相诋訾,互相拆台。
  吴敏曾向吏部推荐了几名官员,其中有他自己的亲戚。
  徐处仁审查名单时,毫不客气地将吴敏亲戚的名字一笔勾掉。
  吴敏气冲冲地来到东府(即都堂),找徐处仁商量名单之事。
  可二人交谈了没几句,就激烈争论起来。
  当时,徐处仁正拿着毛笔起草文件。
  一怒之下,徐处仁将毛笔猛地朝吴敏扔了过去,正中吴敏面额,以至于吴敏唇鼻皆黑。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朝廷内外,影响很坏。
  唐恪、耿南仲、聂山早就想将徐处仁和吴敏赶下台,由他们取而代之。
  因此,他们立即抓住这件事不放,趁机指使御史中丞李回上奏弹劾徐处仁与吴敏。
  李回上奏说:
  “太宰徐处仁,当初因蔡京推荐而得到重用。自金人退师,陛下以其有治理地方的才能,提拔为太宰。然而,其器局凡陋,不识大体,智识滞暗,不通时变,完全不能领导百官。少宰吴敏,其实是蔡京死党。其在相位,悉效蔡京,意在专权固宠。徐处仁与吴敏不和,致使天下之事日渐坏缺。现今,金人猖獗,重兵压境,河东之役师老粮匮,天下之忧日甚一日。徐处仁与吴敏,误国负恩,罪在不赦。伏望陛下亟罢二奸,别图任用。”
  徐处仁和吴敏主政的这几个月,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宋国朝廷本应抓住时机,从总体上进行战略部署,积极做好应对金人再次南下入侵的各项准备,并做好各种预案,包括皇上适时撤出京城的预案。
  然而,徐处仁和吴敏对边防之急,重视不够,措置无方,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
  吴敏还上奏建议读书人都要增加一门《春秋》课程,又说王安石《三经新义》都是邪说,等等,皆非当时之先务。
  另外,通过萧仲恭策反耶律余睹这个馊主意,也是徐处仁和吴敏给赵桓出的。
  作为宰相,徐处仁与吴敏的确都不称职,至少,以他们之才,当不了这个混乱时期的大宋的宰执,他们开不好这艘快沉了的大船。
  很快,搬到了徐处仁和吴敏的唐恪、耿南仲、聂山等人掌权了——唐恪升为少宰,因为没有太宰(在金营里当人质的张邦昌是挂名的太宰),唐恪就属于是宰相。聂山同知枢密院事。耿南仲为尚书左丞。
  新任宰相唐恪,是哲宗绍圣元年进士,历任县尉、知府、转运判官等地方官职。
  他是从基层干起,逐步被提拔到中央朝廷的。
  宣和元年五月,东京城遭暴水淹没,情况十分危急,时任户部侍郎的唐恪临危受命治水。
  有人建议决南堤,以纾解宫城之水患。
  唐恪反对这种害民之举,他说:“水涨堤坏,淹没居民,此无可奈何,今决而浸之,是鱼鳖吾民也。”
  唐恪不顾个人安危,乘坐小舟,现场勘察暴水实情,以求因势利导。
  最后决金堤,将暴水注之黄河。
  不到半月,京城水退,赵佶对唐恪大为称赞:“宗庙社稷获安,卿之力也。”
  此次治水,显示出唐恪具有一定的解决危机事件的魄力与能力。
  金军第一次兵临东京时,唐恪在杭州任知州。
  李邦彦举荐他回京,任同知枢密院事,希望他能参与军事决策。
  他回京后,赵桓决定重用,直接任命他为中书侍郎。
  当时,大臣们都热衷于讨论宣和年间政事,致力于揭批“六贼”,希望改革时弊,拨乱反正。
  唐恪对此不以为然,他对赵桓说:“改革时弊应逐渐进行,今日边事甚急,应先讨论边事。言者不顾大体,纠缠于从前之事,以快一时之愤,岂不伤太上道君之心哉?蔡京、蔡攸、王黼、童贯之徒,既已贬斥在外,姑且可已矣。他日边事既定,然后告知道君,请下一诏书,与天下共弃之,其谁曰不可?”
  可以说,唐恪这时看得还是很准确的。
  赵桓也觉得唐恪很有见识,于是,在免去徐处仁、吴敏宰相后,拜唐恪为少宰。
  赵桓对唐恪寄予厚望,期望他能像当年治水那样勇于负责,敢于担当,挽救时局。
  朝廷于是组成了以唐恪为宰相的新班子,班子其他成员为:何栗任中书侍郎、耿南仲为尚书左丞、陈过庭为尚书右丞、李纲知枢密院事(仅挂名而已)、聂昌(赵桓给聂山改的名)同知枢密院事。
  以唐恪为宰相的新班子,对此时局势的判断与对策仍然分歧很大,仍然争论不休。
  聂昌刚上任时反对割地议和,对战胜金人很有信心,赵桓于是命聂昌全面负责军事工作,并可便宜行事。然而时间不长,聂昌见河东官军屡战屡败,于是改变看法,转而赞同议和。
  深得赵桓信任的耿南仲,自始至终力主议和。他主张效仿澶渊之役的办法,以三镇赋税来赎三镇土地,以换取两国和平。如果金人不同意,则必须忍痛割地求和。在他看来,战则必亡。
  以扳倒王黼而闻名于朝野的何栗,则坚决反对割地求和,他说:“三镇,国之根本,奈何一旦弃之?况金人变诈罔测,安能保其必信?割亦来,不割亦来!”
  唐恪审时度势之后,最终也选择了议和。
  而赵桓则还是老样子,战和不定,一会战,一会和。
  在这个危急时刻,宋国上下竟然还无法形成统一,如此一来,搞得整个宋国更加乱七八糟。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算有心做事,也难以做事。
  就以李纲为例。
  李纲被吴敏等人排挤出朝廷之后,本欲练支精兵与金军决战。
  可朝廷隔过李纲直接指挥各军将领让他们出战,然后战败,令李纲心灰意冷!
  李纲消极地滞留在怀州,按兵不动,每天与幕僚邹柄、张牧高谈阔论。
  诸将若要向李纲汇报事情,需先请示邹柄和张牧。
  将士们因此对李纲颇有怨言。
  后来,吴敏被罢免,朝廷中的人都说,吴敏是蔡氏党羽,是蔡攸安插在朝廷的心腹。
  这让李纲无法接受。
  李纲认为,这一定是唐恪、耿南仲、聂昌这帮人捏造事实颠倒黑白,蒙骗了赵桓。
  同时,李纲也忽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觉得不久之后,自己也很可能步吴敏的后尘。
  因此,早已经意兴阑珊了的李纲,去意已定。
  李纲在朝廷时,就不仅与唐恪、耿南仲、聂昌等宰执大臣道不相同,而且在许多方面他们都格格不入。
  所以,与其被勒令罢官,还不如自己主动辞官。
  然而,对于李纲的请辞,赵桓皆不批。
  李纲并不死心,他连续上奏,反复诉说自己才力不能胜任,还说自己最近得了一种昏愦之病,若不罢职,肯定会耽误国事。
  李纲在奏章中还特别提及赵桓的榻前之语。
  当初,李纲本不想当河东宣抚使领兵去救援太原,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知兵,胜任不了这个职务。
  可赵桓非让李纲当,非让李纲去,而当时从主战派倒向主和派的吴敏也想将主战的李纲踢出朝廷。
  所以,李纲在不情愿之下,接受了河东宣抚使之职。
  不过临离京之前,李纲和赵桓有个约定。
  赵桓为让李纲出任河东宣抚使,领兵前去解围太原,曾将李纲招至榻前,向李纲承诺:“卿替朕巡视完边防,就可回朝。”
  李纲则请求说:“万一朝廷决议不坚定,则臣应请求去职,陛下应明察臣之忠心,以保持君臣之情义。”
  现在,朝廷对金国外交方针已由抗战又转变为议和。
  当初李纲所担心的“决议不坚定”之情况,已经出现。
  赵桓理亏,只好答应李纲的请求,命种师道以同知枢密院事身份巡边,前去怀阳,与李纲交割宣抚司职事,同时,命李纲回京赴阙,并让他沿黄河岸边巡视防守之准备情况。
  李纲接到诏令后便离开怀阳,启程回京。
  可李纲刚走到封邱(后世河南封丘),忽然得到尚书省劄子,说皇上有旨,任命他为观文殿学士、知扬州,令他不必回京,可直接前往扬州赴任。
  赵桓突然改变主意不让李纲回京,是有原因的。
  因为目前的大宋已经乱成一团,而且政令、指责混乱,以至于,太原城都丢了一个来月,赵桓才知道消息。
  赵桓认为,这是李纲救援不利造成的,而且李纲还不及时上报。
  墙倒众人推,加上李纲一系又都倒台,再加上屡战失利,战已经不太现实了,所以,开始有人弹劾主战的李纲。
  中书舍人刘珏说李纲,轻脱寡谋,强执自任,前后败师覆将非一,数有败衄,以致士气益沮丧,金人益嚣张,且耗财疲民,难道可不加黜责以示惩戒乎?
  如果说刘珏说得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那么另一个大臣所奏,则显然是歪曲事实另有图谋。
  那个大臣在奏疏中历数李纲十大罪状,直接掀起了一场揭批李纲的浪潮。
  简单一点说,那人指责李纲,无才,是蔡门党羽,贪功让姚平仲出战,鼓动太学生上书逼宫,担任守御使时滥赏,包庇蔡攸,为蔡京抱打不平,排斥同僚,以蜡书付金使妄结耶律余睹,抗命不去担任宣抚使,救援太原不利。
  那人所说的事,不少都是赵桓所主张的,有些甚至跟李纲一点关系都没有,结果全都扣到李纲头上。
  赵桓对此其实很清楚,可他还是下旨免去李纲知扬州一职,令其前往杭州,以观文殿学士身份提举杭州洞霄宫。
  可宋国的那些大臣们还不满意,继续揭批李纲。
  实话实说,对李纲的这些指责,不少其实还是有点事实根据的。
  可有些情况并不是李纲能左右的。
  无论从战略部署来看,还是从战场指挥来看,宋国目前在军事上都是一片混乱,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现在,宋国的那些大臣们将这种混乱的责任一股脑的全都推到了李纲身上,似有让李纲背下所有黑锅之意。
  赵桓知道李纲冤,可赵桓见弹劾李纲的人太多,加上李纲的确救援太原不利,还是下旨免去李纲的一切职务,只提举杭州洞霄宫;邹柄、张牧也一同免职,差往别处。
  然而,宋国的那些大臣们对此仍不满意。
  他们继续揭批李纲,而且又重新网罗了李纲十大罪状,非要给李纲治罪不可,非要将李纲批倒、批臭不可。
  赵桓又一次妥协,下旨责授李纲保静军节度副使,安置到建昌军(今江西南城)。
  李纲不服,上书辨雪,又遭到臣僚们的猛烈攻击。
  赵桓再下旨,将李纲安置到更远一点的宁江军(今重庆奉节)。
  ……


第六百零二章 打李衍脸?
  ……
  安南、占城、真腊、曼谷、普及五郡发展的很顺利,尤其是在王伦等人从宋国和水泊梁山的各个地区移来了两百多万民众之后。
  对于这五个郡,以及中南半岛,李衍看得非常重。
  李衍计划,未来再移三百万人口过来这五郡,如果有一天自己能问鼎中原,至少再移一千万人口过来,李衍誓要将这里彻底变成中国的。
  李衍的野心很大。
  不过——
  目前阶段,李衍只想安稳的拿下中南半岛,甚至短时间内李衍只想稳定安南、占城、真腊、曼谷、普及五郡,准备等这五郡彻底安稳了再吞并中南半岛上的其它国家,再远,短时间内,李衍真是顾及不上,也真是不想再打了。
  要知道,目前金军已经南下,离北宋灭亡已经没几个月了,李衍准备让军队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带大军回去逐鹿中原。
  可有些事真就是事与愿违。
  被李衍寄予厚望的徐德荣,刚到印度半岛,竟然就被扣下了。
  不仅徐德荣被扣下了,就连童威所率领的舰队和上官义所率领的五百第一营将士也被扣下了。
  起初,李衍并不知道这件事,还在巴巴的等着徐德荣凯旋。
  可两个月后,席长实和两个侍卫突然驾着一艘小舢板回来,然后跟李衍说,李衍派去朱罗国的使团被朱罗国的大军给扣下了。
  这朱罗国,又名注辇,它是目前印度半岛上最大的一个国家,它征服了印度半岛南部,吞并了斯里兰卡,并占领了马尔代夫,甚至还成功地入侵了马来群岛(马来西亚以上国家的全部地区),它的领土,南到马尔代夫群岛,最北到安得拉邦的达戈达瓦里河沿岸。
  朱罗国都城有七重,城高七尺,非常雄伟,仅次于吴哥城。
  朱罗国好战,畜养战象六万头,每头战象都高七八尺,上面背驮小屋,战士用弓箭远战,近距离用长矛格杀。
  朱罗国的战士英勇善战,视死如归,战胜者会得到奖旗表功。
  朱罗国统治了一千四百八十多万个居民,在统治人口上,甚至超过高棉国,比水泊梁山也没差太多。
  这个时代,在东南亚和南亚这里,最强大的国家无疑是高锦国,其次就是这个朱罗国。
  而且,不久之前,朱罗国还跟东遮娄其王朝合并,现在名叫朱罗·遮娄其王国,国力大增。
  李衍搞海上国际贸易,最大的对象,其实就是这个朱罗·遮娄其王国,简称朱罗国。
  以前,宋国的海商,一般都是将宋国的货物运到朱罗国,然后卖给印度商人,印度商人再将货物分销到整个印度半岛或是将货物转卖给阿拉伯商人。
  当然,也有宋商越过印度商人直接跟阿拉伯商人贸易——印度商人的组织结构比较差,因此,会被宋商和阿拉伯商人钻空子。
  如果水泊梁山搞海上国际贸易,那朱罗国就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贸易伙伴。
  所以,李衍让徐德荣最先去拜访朱罗国,想要维护住这个重要的贸易伙伴。
  不成想,朱罗国竟然扣下了李衍派去的使团,啪啪打李衍的脸。
  从席长实那里,李衍知道了朱罗国这么做的原因。
  原来——
  这事还要源于,当初,在王伦的建议之下,李衍还出兵将高棉国和三佛齐一直争抢的马来半岛全部占下。
  其实,那块地盘,明面上是三佛齐和高棉国在争,而实际上则是高棉国和朱罗国在争。
  (后来,这块地盘被朱罗国争到了,朱罗国还一鼓作气抢了三佛齐一大块领土,即马来西亚以上国家的全部地区,成为海上国际贸易的话事人之一。)
  朱罗国非常重视海上国际贸易,因此,非常看重被水泊梁山占了的这块地盘,所以,才暗中支持三佛齐跟高棉国抢这块地盘,准备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将这块地盘纳入它的版图。
  哪成想,水泊梁山横插一杠子将这块地盘抢走了,还让原来唯朱罗国命是从的三佛齐出现摇摆的迹象。
  朱罗国的不少人都大怒,认为水泊梁山这是在挑战他们朱罗国的霸主地位。
  另一方面,朱罗国也有不少有识之仕,认为水泊梁山既然能灭掉国力不在他们朱罗国之下的高棉国,绝不好惹,不宜轻举妄动。
  双方争吵不休。
  就在这时,李衍派徐德荣去朱罗国商谈国际贸易一事。
  在朱罗国的人看来,李衍这是在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所以,朱罗国那些主战人士就将李衍派去的使团给扣下了。
  朱罗国主战的和主张不宜挑衅水泊梁山的争吵了一个多月之后,双方达成共识:要么李衍归还占去的马来半岛,要么双方开战,用战争来决定马来半岛的归属。
  很显然,朱罗国主战的一方最后赢了。
  说实话,李衍真不想打这仗!
  因为靖康之耻真快来了,他问鼎中原的机会来了!
  按照李衍的记忆,靖康之耻应该是在明年年初出现。
  按照目前情报部门传回来的消息,金军的东西两路军已经快打到黄河了,用不了就会兵临城下。
  所以,李衍清楚的认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绝不会超过五个月,也许就三四个月。
  而跟朱罗国这样国力的国家开战,很可能深陷其中,短时间内拔不出来。
  可不打又不行。
  水泊梁山刚在中南半岛这里立棍,刚准备跟印度半岛贸易,刚准备打破阿拉伯商人的垄断,就有刺头跳出来挑衅水泊梁山的权威。
  如果不将这根刺头拔掉,国国效仿,谁都敢跟水泊梁山叫板,那水泊梁山的这些目的如何才能实现?水泊梁山将如何在中南半岛立足?
  李衍考虑了整整三天时间,决定:打!
  这个头开不得,否则人人都来抚虎须,水泊梁山非得从中南半岛滚蛋不可。
  到那时,严重靠商业支持的水泊梁山,可就有很大的麻烦了。
  不过——
  打是打。
  可李衍给领兵打这一仗的萧嘉穗、岳飞、韩世忠、石宝、卞祥、李俊、陈康伯下了死命令:三个月内必须推倒朱罗国,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谁出了问题,就唯谁是问!
  一直以来,不论大战小战,李衍从不下硬性指标,皆由临阵将军自己审时度势完成已定的战略目标。
  这是李衍第一次做出具体指示,而且是死命令。
  一方面,这无疑是给参战众将束缚了一定的手脚。
  另一方面,参战众将也都意识到了,三个月内必须拿下朱罗国,否则,向来说一不二的李衍,真会拿他们是问,一撸到底都是轻的!


第六百零三章 潜规则
  ……
  李衍都下死命令了,谁敢懈怠?
  散朝之后,萧嘉穗立即将有关人员全都召集到宣抚司开作战会议。
  韩世忠、岳飞、石宝、卞祥、李俊、陈康伯等主要人员悉数到会。
  萧嘉穗开门见山道:“大家都说说,此战该怎么打?”
  岳飞最先发言道:“朱罗国背靠高山,因此形成一个狭长的国家,其国地形与九州八郡很相似,所以咱们最好还是使用打下九州八郡的办法,左右夹击,最后在朱罗国的都城汇集。”
  韩世忠道:“我同意岳统制的战术,君上给咱们限时了,因此咱们必须速战速决,而使用岳统制提议的这个战术,只要有一方进攻顺利,就能灭掉朱罗国……这样吧,还是由我带人跨海从南边往北面打,由岳……”
  韩世忠本想提议岳飞带人从北往南打。
  可石宝却突然插嘴道:“由我跟老卞带人从北往南打吧。”
  韩世忠听言,微微一怔!
  岳飞也有些差异!
  甚至就连卞祥都有些差异!
  这些年,攻伐之事向来都是由第一军也就是由中央禁军来完成的,水泊梁山的大部分地盘也是由第一军打下的,而六厢则更多的是负责守备和辅助战斗,这已经形成了一个人所共知的潜规则。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第一军人手不够(李衍一共就带了六万人马,数战下来,已经折损了一万多近两万,目前只剩四万多),李衍是不可能让第二厢和第三厢也参与到攻打朱罗国一事之上的,毕竟,第一军更擅长攻伐。
  不成想,石宝竟然想第二厢和第三厢担任主攻,而且还要单独走一路!
  石宝突然横插一缸子,让萧嘉穗有些为难!
  石宝和卞祥可是李衍打天下时的老兄弟,资历高,功劳大,他们想要担任主攻,萧嘉穗还真不好拒绝。
  可萧嘉穗原来的打算却是让韩世忠和岳飞这两个悍将分别担任左右两路军的总指挥。
  而石宝和卞祥走一路,势必得让韩世忠和岳飞走一路,这样一来,右路军的总指挥势必得落到石宝或卞祥的头上,并且韩世忠和岳飞还得争左路军的总指挥之职。
  萧嘉穗沉吟了少许,道:“此事我会去请示君上,然后再做决定。”
  萧嘉穗这也是无奈之举!
  宣抚使虽然是统帅,但在水泊梁山,宣抚使所统领的宣抚司只有制定战略、督战以及辅助战争(比如筹备物资,协调地方,战后安抚战区民众,等等)之职能,说白了,宣抚司就是保障各部队可以顺利打仗的一个部门,而仗具体怎么打,则完全是由各路军统帅说得算,宣抚使不得干涉丝毫。
  换而言之,在水泊梁山这里,宣抚使的权利要小上不少。
  因此,萧嘉穗也不敢对石宝、卞祥、韩世忠、岳飞这四路大军的统帅太过强硬,哪怕他有参奏权。
  说起来,此事也怨李衍,谁让李衍还没有任命都统制,这才让石宝有了争的念头——这其实也不能怨李衍,因为宣抚司还没拿出具体的战略,所以李衍才没有任命都统制。
  总之,此事必须得由李衍亲自处理,因为徐了李衍以外没有人能压住这群悍将。
  萧嘉穗看向李俊,道:“这次很有可能要跟朱罗国打水战,所以你们水军要有心里准备。”
  朱罗国的水军很强,甚至有近千艘大海船。
  而且,朱罗国跟宋国一直交好,因此造船技术也不差。
  可以说,朱罗国之所以能侵略马来半岛,很大程度是因为朱罗国的航海能力很强。
  当然,朱罗国的航海能力就是再强,也不可能强过水泊梁山。
  而且,朱罗国的水战能力也不可能比装有床弩、没良心炮、飞天神雷的梁山水军强。
  所以,李俊笑道:“朱罗国的水军尽管放船过来。”
  萧嘉穗看着李俊道:“千万不要大意,朱罗国能称霸西天诸国,还能跨海侵略马来地区,实力不可小觑,须知,马虎失街亭,大意失荆州。”
  李俊一下子就听出了萧嘉穗的未尽之言。
  马虎失街亭之后,诸葛亮挥泪斩马谡。
  而大意失荆州之后,关羽走麦城,结果被吴军设计俘虏并杀害。
  刚愎自用和疏忽大意的后果就是死,而且是死后还会被人当成笑话。
  李俊站起身,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再然后冲萧嘉穗郑重一拜,道:“李俊谢过萧宣抚救命大恩!”
  李俊这一举动,让萧嘉穗等人都很佩服李俊的胸襟!
  萧嘉穗起身还了一礼,道:“李将军言重了。”
  李俊道:“李俊是有些狂妄了,不过请萧宣抚放心,乐和兄弟一直在李俊左右,他是个精细人,断不会让李俊犯轻敌冒进的错误。”
  日不落舰队关系到水泊梁山的兴盛,甚至关系到水泊梁山的存亡,因此,李衍在很久以前就将乐和与刘彦宗分别派给李俊和阮小二担任副手,并给他们派去了不少兢兢业业的谋士,用以确保日不落舰队不会有闪失。
  萧嘉穗也知道乐和的厉害,所以道:“萧某就是给李将军提个醒。”
  李俊语气诚恳道:“李俊明白宣抚的好意。”
  萧嘉穗点点头,然后看向转运使陈康伯,问道:“粮草辎重可有问题?”
  陈康伯道:“正想与宣抚说,下官亲自查看过仓库了,粮草辎重武器装备都不缺,不过,仓库离码头太远,需要宣抚帮下官征集二十万民夫倒运,这才不会耽误出征,另外,宣抚最好能将那一万战象也暂借给下官,再有,各位将军要给本官一个登录点和所需的补给点,本官会尽快派人实地查看那些地区,以确保不会耽误诸位将军打仗。”
  当初,赵鼎就是先管民,后来担任转运使了解军队,再后来治理一方,最后升任宰执。
  如今,陈康伯所走之路,跟赵鼎完全一样。
  很多心思灵敏之人,已经猜到,李衍这有可能是在储备宰辅人才,而陈康伯就是李衍选定的目标。
  话说,陈康伯也禁得起李衍这么培养他——这些年来,陈康伯无论是在哪个岗位上,干得都很出色,最重要的是,陈康伯有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稳重和担当勇于并能很好的承担重任。
  总之一句话,自李衍以下,水泊梁山的人都看好陈康伯的未来。
  萧嘉穗对陈康伯也很有信心,所以并没有在粮草物资武器辎重上耽误太多时间。
  接下来,萧嘉穗继续事无巨细的一点一点为出征做着准备……
  ……


第六百零四章 未老
  ……
  刚离开宣抚司,卞祥就将石宝拦了下来,道:“你搞甚么鬼?怎么抢着担任主攻?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厢军的攻坚能力远不如第一军!”
  石宝道:“咱们厢军差哪了?这些年,咱们几个也在兢兢业业的练军,随时准备上战场。”
  说到这里,石宝看向卞祥那已经隆起的肚子,道:“别告诉我,你老卞现在已经拿不起来枪斧了?”
  卞祥道:“屁话,你是不是想跟我比划比划?”
  石宝道:“你若想比划两下,我随时奉陪,不过得等到君上见过咱们之后,我可不想让君上见到你鼻青脸肿的样子。”
  卞祥刚想说“谁鼻青脸肿还不一定”,忽然一怔,然后问道:“君上会见咱们?”
  石宝道:“君上最重感情了,咱们已经表达出了想担任主攻的意愿,君上不可能不考虑,所以,不管君上用不用咱们担任主攻,君上都一定会宣见咱们亲自说明原因的。”
  卞祥一想也是,道:“照你这么一说,君上还真有可能会见咱们……不是,我想不通你怎么这么想担任主攻?手痒痒了?”
  石宝道:“你四十七,我四十三,都还拿得起刀枪,并没有老,不能就这么退休等死。”
  卞祥道:“可……在攻伐方面,咱们厢军的确不如第一军啊。”
  石宝道:“你第二厢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第三厢绝不会输第一军的大多数军队,这次我就要向君上和世人证明这一点!”
  卞祥劝道:“你这又是何必呐,咱们厢军也有仗打,何必非要去担任损兵折将又需要担责任的主力呢?”
  石宝听言,上下打量了卞祥一会,道:“你真是老了,我应该建议君上把你换掉,不能让你再统领第二厢了,否则第二厢一定会毁在你手里。”
  卞祥的老脸涨得通红,道:“你放屁!老子能夜驭三女,你老了老子都没老!”
  石宝道:“一个将军失去锐志,只想得过且过,没老是甚么?”
  卞祥老脸透红道:“谁想得过且过了?好!只要君上同意咱们担任主攻,老子亲自担任选锋,誓要第一个杀入朱罗国的都城!”
  石宝笑道:“这才是我石宝所认识的卞祥。”
  石宝随后收起笑容,又道:“老卞,别以为我是在害你,是,从君上起家时,咱们就跟君上,当初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可这些年来咱们更多的是坐享荣华富贵、坐拥美女无数,如今,梁山军已经是韩世忠、岳飞、刘锜、吴玠他们那些年轻人的天下了,咱们如果再不打几场漂亮仗,咱们可就真得边缘化了。”
  卞祥陷入沉思当中。
  石宝接着道:“你知道君上为甚么要限咱们三个月内打下朱罗国吗?”
  卞祥问:“为甚么?”
  石宝道:“我如果猜得没错,君上应该是准备回中原逐鹿了。”
  卞祥差异道:“这……会吗?”
  石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枢密院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制定出兵中原的计划了。”
  卞祥道:“君上不是说,以防万一吗?”
  石宝恨铁不成钢道:“你少喝点酒,少纳几房小妾,多关心一下国家大事,你手下可是有三万多人马,你就不怕有一天耽误了君上的事,成为千古罪人?”
  卞祥看了石宝一眼,道:“是,我最近忙别的事多一些,可我懈怠,不代表我们第二厢都懈怠,曹正兄弟可一直都住在军中,他和呼延灼一直都在拼命练兵,所以我第二厢未必就会比你第三厢差。”
  石宝心道:“要不是知道曹正和呼延灼还算尽职尽责,我会找你走一路?”
  石宝继续之前的话题道:“君上向来是走一步看十步,他既然准备回中原逐鹿,那一定是准备问鼎中原了。”
  听石宝说李衍准备问鼎中原了,卞祥脸上就是一喜,道:“君上终于准备成为千古一帝!”
  石宝道:“以君上之才德,自然是能成为千古一帝的,问题是,咱们能不能随着君上名留使删?”
  卞祥道:“怎么不能,只要君上名盖秦皇汉武,咱们这些跟着他的兄弟,就都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
  石宝似笑非笑道:“哦?那你说说看,哪场关键大战是你卞祥打下的,哪场关键大战又是我石宝打下的?”
  “这……”
  卞祥一下子语塞。
  说起来,除了早期的一些大战以外,卞祥还真没打过甚么大战。
  这方面,卞祥甚至比不过石宝,石宝还参与过灭亡泰封之战,甚至亲手葬送了泰封,而此前一直驻守在济州岛上的卞祥,真的是没打过像样的大仗。
  石宝悠悠地又道:“鲁大师目前虽然还兼着第一厢的都指挥之职,但谁都知道他现在修佛养性,已经算半个方外之人,所以他已经不需要这些虚名,第四厢的花荣,乃是君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曾出战过数次,还曾跟最宋国最精锐的西军交过手,关键是他还年轻,还不到三十七岁,第五厢的呼延庆和第六厢的李纵,皆随君上南征北战过,只剩你我二人没有丝毫建树。”
  卞祥的老脸此时火热火热的!
  不数不知道,一数,卞祥才意识到,六厢的都统制之中只有他的功劳最小,甚至都比不过新成立的第五厢和第六厢的都统制!
  石宝语气一转,又推心置腹道:“退一步说,咱们就算不为咱们自己想,不想上凌烟阁,也要为子孙后代想想吧,你家卞江可是好孩子,听说他现在也已经当爹了,你就不想为他赚点未来?”
  听到这里,卞祥再也听不下去了,道:“你别再说了,老子甚么都听你的,老子这次豁出去了,马革裹尸亦无悔!”
  石宝听言,道:“好!咱们让岳飞他们那群小辈看看,他们能做到的,咱们也一样能做到,而且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卞祥道:“对!梁山军是君上带着咱们所创,咱们驰骋沙场的时候,他们还是娃娃,就让咱们这群老家伙好好教教那群娃娃甚么是梁山军的敢战精神。”
  卞祥说到这里,石宝和卞祥相视“哈哈”大笑!
  这笑声充满了豪迈,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当初跟李衍打天下之时……
  ……


第六百零五章 不敢不慎重
  ……
  跟石宝猜得差不多,很快李衍就将石宝和卞祥叫进宫中。
  李衍让人在文德殿前的凉亭中摆了桌酒席,与石宝和卞祥对饮了一阵。
  卞祥很拘谨,就连石宝都有些放不开,这让李衍喝得有些索然寡味,于是放下酒杯道:“你们想担任主攻?”
  卞祥道:“君上,咱们那些老兄弟中,不少都还有热情,他们想封妻荫子,想名留史册,求君上给他们一个机会。”
  李衍看了卞祥一眼,又看了石宝一眼。
  这几年,李衍虽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第一军身上,但因为有石秀和政情部充当李衍的耳目,李衍对厢军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
  因此,李衍其实是清楚卞祥的变化,也明白石宝的抱负。
  老实说,李衍已经有好几次都动了将卞祥换掉的念头。
  可李衍手上暂时也没有太合适的人换卞祥,而且,卞祥虽然好酒色,但也不敢耽误李衍的事。
  而厢军统帅一职,能力倒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忠诚和威望。
  能力不足,有参谋部谋划,有统帅的副手协助,忠诚和威望再兼顾能力等综合方面,比卞祥强的,其实并不多。
  因此李衍才一直留着卞祥,想再观察他一下,再决定他的去留。
  换而言之,李衍其实是知道,真正想担任主攻的不是卞祥而是石宝,真正未老的人也不是卞祥而是石宝。
  李衍看着石宝问道:“第二厢和第三厢有信心打好这一仗吗?”
  石宝信心十足地说道:“我们保证灭掉朱罗国,就像灭掉泰封一样。”
  李衍道:“朱罗国可不是泰封,朱罗国能成为西天地区的霸主,实力绝不容小觑。”
  石宝道:“臣知道朱罗国很强,但臣更相信咱们梁山军的实力,臣愿立下军令状,两个月如果打不破朱罗国的都城,臣就提着脑袋来见君上您。”
  李衍不置可否道:“别因为太急而出现纰漏。”
  石宝很沉稳地说道:“臣只有一棵脑袋,所以不敢不慎重。”
  听石宝这么说,李衍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好,那就由第二厢和第三厢担任右路军主攻……石宝、卞祥听命!”
  石宝和卞祥同时起身领命道:“臣在!”
  李衍道:“兹任命石宝为右路军都元帅,全权负责右路军的进攻,任命卞祥为右路军副都元帅,另任命王焕为第二厢高级参谋,任命王文德为第三厢高级参谋。”
  虽然呼延灼和关胜都是很有能力的参谋长,但此战非常关键,因此李衍又将经验丰富的老将王焕和王文德分别派去给卞祥和石宝担任高级参谋,希望他们能辅佐卞祥和石宝一举灭掉朱罗国。
  时间紧,任务重。
  因此,萧嘉穗等人只准备了半个多月,就率大军开拔了……
  ……
  宋国的大臣们针对李纲的揭批运动告一段落之后,赵桓命种师道以同知枢密院事身份出任河北巡边使,到河北巡视边防,不久,又任命种师道为河东宣抚使,令种师道到河阳去接管李纲原来的工作。
  自从爱弟种师中战死于榆次之后,种师道便倍感老病惫甚,力请退休养病。
  赵桓于是免去种师道宣抚使之职务,令李纲接任。
  现在李纲已免职,赵桓又令种师道前去接替。
  重病在身的种师道,走到郑州,忽然病情加重昏迷了过去。
  醒来后,身边人都劝种师道留在郑州养病,不要再去河阳了。
  种师道轻叹一口气说:“念陛下临轩之语,忍不进耶?”
  从种师道的身体状况来看,的确不可再前往河阳治军。
  但为报答赵桓的皇恩,种师道强忍痛苦,勉力前行。
  抵达河阳之后,种师道日夜操劳,病情忽然又进一步加重,多次昏迷不醒。
  赵桓闻讯,急召种师道回京师治疗。
  种师道在河阳遇见金使王汭,见其态度十分傲慢,种师道判断金人很可能不久将大举入寇,于是抱病给赵桓上了最后一道奏疏,向赵桓提了最后一个建议:
  “金人顷邀金币安然北去,今若复来,是必集诸国大举,锋锐不可当。臣前计不听,青、沧、卫、滑既不宿兵,无篱藩之助。欲乞大驾幸长安,以避其锋。至于守御攻战,责在将帅,战斗事非万乘所宜任也。”
  种师道虽然病重,但头脑依然很清醒,对局势看得依然很清楚。
  如果赵桓采纳种师道的这个建议退至长安,北宋也许就不会猝然亡国。
  然而,不少大臣,尤其是主战的宰执大臣,却认为种师道这是胆怯,对其建议不以为然。
  种师道回到汴梁城后,因病情严重,不能入宫觐见。
  赵桓特派内侍带着御医前往种师道家中慰问。
  确定种师道真的病重了,赵桓才任命范讷为检校少保、宁武军节度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接替种师道。
  此时,担任河北河东路宣抚副使的是,原宣抚使司参谋官折彦质,也就是折家目前最优秀的人才。
  不久之后,种师道忽然病逝于家中,享年七十有六。
  赵桓亲临祭奠,为之恸哭,下旨辍视朝五日,赐种师道衣衾、棺椁、龙脑、麝脐以入殓,赠开府仪同三司。
  种师道是北宋亡国前最难得最清醒的军事家,他曾多次给赵桓献策。
  一次是姚平仲劫营失败后,种师道建议:“今晚再遣兵分道劫寨,必在金人意料之外。就算仍不能取胜也不要紧,只要以后每晚都派数千骑兵去劫营,不出十日,金军必定遁去。”
  第二次是金军北撤时,种师道建议乘其渡黄河时袭击,不然,他日必为国之后患。
  第三次是出任河北宣抚使时,种师道建议朝廷调遣关中、河北、河东各路兵马,沿着沧、卫、孟、滑一线设防,集中优势兵力以防金兵。
  第四次是种师道临去世前不久,判断金人必将大举入侵,建议宋钦宗赶紧离开东京,前往长安,以避敌之锋芒。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对种师道这些很有价值的建议,赵桓竟然一个也未采纳。
  种师道忧愤成疾而死之后,不少有志之士闻听噩耗,皆仰天叹息曰:天亦亡大宋矣!
  壮哉此翁,谋深气劲。终始一节,佑我三圣。百战之余,所料必胜。提师入援,贼詟威令。叠画良策,众莫之听。割地增币,丑虏益横。万里长城,恃为藩屏。倏嗟不禄,乱何有定。旌旗无光,兵民凄哽。余烈昭昭,方策独盛。
  ……


第六百零六章 惊弓之鸟
  ……
  折彦质曾以宣抚司勾当公事身份,与制置副使解潜一起,从威胜军出兵北上,在南关与金人血战四天,最终兵败而回。
  种师道接替李纲担任宣抚使之后,提拔折彦质为宣抚司参谋官。
  后来种师道因病重受命回京,临行前,又向朝廷推荐折彦质任宣抚副使。
  从种师道离开宣抚司到范讷上任这段时间内宣抚司实际上也是由折彦质代理。
  折彦质是崇宁进士,折从阮七世孙,折可适次子,折家将第十代将领,他本是徽宗时一名文职官员,因金人入侵,在国家危难之际,毅然投笔从戎。
  折彦质本为将门之后,自身也极具将才,但是在对金兵的战斗中虽然敢战却少有胜利。
  就事论事说,这其实并不怨折彦质,这时的宋军其实已经被金军打怕了,就是换岳飞、韩世忠来统领,也很难打胜仗。
  折彦质接替种师道担任河北河东路宣抚副使之后,积极在河东地区组织防线。
  不过,仓促之间,折彦质也只能设立东西两路帅府,即隆德府与平阳府,希望能以此二路帅府阻止金军南下的脚步。
  可被折彦质寄予厚望的东西两路帅府,很快就被金军攻破了。
  这里有帅臣的畏敌怕战等主观原因。
  如平阳府经略使林积仁之流,未战先逃。
  也有兵员不足、粮草匮乏等客观原因。
  例如,回牛岭险峻如壁,宋军本可以控扼此地,打一场胜利的阻击战,然而,因为粮食缺乏,士兵每日只能吃到两升豌豆或陈麦,所以皆不愿卖命,士兵们常说:“军食如此,而使我战乎?”
  金军来到回牛岭下,仰望陡峭的山顶,皆说:“他们若用箭矢和巨石自上而下攻击,我们将损伤严重,这可怎么办?”
  金军因此在山下犹豫不决,迟迟不敢发动进攻。
  然而不久,山上的宋军竟自动散去。
  金军于是轻轻松松地就跨越回牛岭,向平阳府挺进,进而攻克平阳府。
  平阳府失陷,标志着宋国在河东地区的防御已全线崩溃。
  不久之后,西路金军便抵达黄河。
  在河东战区,西路金军攻势凶猛,势不可挡,宋军已全线崩溃,一泻千里。
  而在另一个战区即河北战区,东路金军更是长驱穿插,纵横自如,虽然中山、河间等重镇依然在宋军手中,但都已成为孤城,形势岌岌可危。
  金国最高决策层远在东北上京,因而无法及时掌握河东与河北前线动态情况,所以,对于东西两路大军的进军事宜,完颜吴乞买只能令元帅府根据实际情况从长措置施行,不必事事请示。
  而两军元帅,名义上由完颜吴乞买的弟弟完颜斜也担任,但完颜斜也留在上京担任谙班勃极烈,与完颜宗干一同治理国政。
  因而元帅府实际上是设在完颜宗翰军中。
  所以,完颜宗翰实际上成为金东西两路大军的最高指挥官。
  出兵前,完颜宗翰曾召集金军高级将领在云中元帅府开过一次会议,讨论过对宋政策问题。
  当时完颜宗翰决定,履行完颜宗望代表金国与宋国达成的议和协定,也就是,若宋国能割三镇土地并赔款,金军则停止南下,若宋国不割让三镇,则用武力夺取之。
  也就是说,就算是第二出兵,完颜宗翰其实也没有渡过黄河的打算,他那时的最终目的还是与宋国以黄河为界画河而治。
  可是,在顺利攻占太原和真定之后,完颜宗翰综合河东河北战场的情况,认为宋朝廷腐败,军队不堪一击,于是在平定军高级将领会议上重新做出部署,将东西两路大军的作战目标改变为——会师于汴梁城下。
  换而言之,这时金人对割三镇已经没甚么兴趣了,他们胃口大开,企图吞并宋国更多的领土,掠夺更多的财富和美女,强盗本质完全暴露了出来。
  得知金军即将度过黄河,赵桓君臣慌了,一方面赶紧派遣求和使去太原、真定谈割地议和一事,另一方面组织增强防御保卫京城。
  前者没甚么可说的,数波求和使都去金军中乞降,让宋国颜面扫地且不说,关键是,还被金人利用,结果麻痹了宋朝廷。
  后者。
  赵桓君臣已做出了明确部署:
  一、在京城四周设置四道总管,即北、南、西、东四个防区,分别授权给大名府知府赵野、河南府知府王襄、邓州府知府张叔夜和应天府知府胡直儒,由他们全权负责各自防区内一切事务。
  二、部署宣抚司守卫黄河。令宣抚副使折彦质领兵十二万守卫河阳一带,以阻挡西路金军;令宣抚使范讷统兵五万守卫滑州、浚州一带,以阻挡东路金军。
  三、派出同知枢密院事李回为巡按大河使,率五千骑兵前往黄河岸边巡视。并且在财政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拿出大量金银财帛,让李回带去犒劳守河士卒。
  从赵桓君臣的部署上,不难看出,赵桓君臣是以黄河天险部署的防御。
  在赵桓君臣想来,十几万将士必能将金人阻挡于黄河北岸,然后再跟金军慢慢和谈。
  金军先锋完颜娄室领兵抵达河阳附近的黄河北岸时,折彦质已率军退出河阳,退至黄河南岸,并与李回带来的五千骑兵汇合。
  金军在黄河北岸,宋军在黄河南岸,两军夹河而扎营。
  完颜宗翰对先锋军渡河很不放心,先后派出十几名探马,打探宋军河防情况。
  探马们陆续回报说:“南兵甚盛,未可轻渡。”
  完颜宗翰于是召集将领们来开会,讨论渡河问题。
  会上,有人建议先休整几日,然后再战。
  完颜娄室不同意,说:“宋兵虽多,不足畏也。与之战,则胜负未可知。不若加以虚声,尽取军中战鼓,击之达旦,以观其变。”
  众将领皆赞成。
  晚上,金军战鼓咚咚,持续响了一夜。
  (据说,后来金军士卒敲累了,便把羊绑在鼓旁,让羊来敲鼓。)
  黄河南岸的宋军听见金军鼓声如此密集,担心金军利用浮桥进攻,于是放火将河阳浮桥烧掉。
  这时,在黄河北岸,尚有宣抚司属官二三百名,地方官员多名,以及众多逃难的民众,还有战马约一万匹,都没来得及过河。
  望着黄河河面上的熊熊火光,两岸哭声一片,痛干云霄。
  另外,宣抚司还有许多金银缣帛,也没来得及运到南岸去,仅抛弃在河阳黄河滩内者,大约就有一百余万贯。
  次日黎明,完颜娄室听说黄河南岸的宋军已不见了踪影,于是派银朱孛堇率领三千人马,与已投降的威胜军原知军张克佐一起,从清河界出发,前去探寻渡河之路。
  银朱孛堇与张克佐来到黄河边上,发现河水并不太深,于是率军涉水而过,然后悄悄在宋军营寨之后扎营。
  折彦质手中虽然号称有十二万兵,但大半是收拢过来的太原解围战的溃军,还有一些是新招募的民兵。
  这些人全都似惊弓之鸟,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折彦质对自己的队伍还是了解的,知道这支临时团起来的部队有多不堪一击。
  因此,见金军在背后扎营,折彦质以为金军全都渡河,于是急忙率中军往南撤退。
  其他各军见主帅已撤,皆不战而溃。
  十几万人马的溃散,一发就不可收拾。
  结果,酿成无法挽回的大溃败。
  李回闻金军已过河,也急忙往南逃。
  跑到孝义桥时,李回留下将士在此捍敌,自己则沿着山路逃至颍昌府,然后终日饮酒自乐。
  大敌当前,李回竟在颍昌府与万官宴饮。
  随行官吏与将兵皆深感愤怒,欲寻机杀掉李回。
  金军骑兵主力来到河阳北岸,见宋军不战而溃,大喜!
  金军一边命令大军赶紧过河、一边将河阳城内的居民从城中赶出,让他们挖掘陷落在河滩内的各种金银缣帛。
  被赵桓君臣寄予厚望甚至认为万无一失的黄河天险,就这么被金军越过去了,然后金东西两路大军就像两柄钢刀一样直奔东京插来……
  ……


第六百零七章 王者归来
  ……
  对于任何君王来说,割地求和都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赵桓也不例外。
  冯澥和李若水离京去天原办理割地求和那天,赵桓心里非常难受!
  赵桓找出那些反对弃地的奏疏,认真阅读了几篇,忽然觉得这些说法也很有道理,特别是太学博士万俟虚、监察御史晁贯之等八人,方略优长。
  赵桓决定亲自召见一下万俟虚与晁贯之,于是令唐恪安排万俟虚与晁贯之入宫奏对。
  万俟虚和晁贯之接到通知之后,先来到都堂见唐恪,然后对唐恪说:“三镇乃祖宗之地,岂可弃之?金人之志不在于割地,实欲侵犯中原,他们只是以三镇为起点罢了。公为宰辅,应召天下之兵与之力争也。”
  唐恪说:“屡次出军屡次败衄,再召兵也无益,徒费刍粮扰劳百姓而巳。守信割地,诚为上策。且皇上欲据耿南仲王尚书提议,再遣康王出使。诸公召对,不宜高论,以免皇上愈加疑惑。”
  万俟虚和晁贯之又来到睿思殿,对赵桓说:“河北三关,曾被契丹乘晋开运之难而抢夺占有。后来,周世宗御驾亲征始收复其地。河东太原,刘家父子据有数代,周世宗一征,太祖太宗再征,这才征服。积二十年之功,残数万人之命,这才统一,与中国成为一体。
  三镇,得之诚难也。
  且无太原,则不能控制西北;无瀛州、定州,则不能保卫京城。三镇,对于中国犹如人之四肢。如果一肢有病,就想去掉,则人不为全人,甚至危及全身矣。况三镇之民,皆陛下赤子,割地则弃民,为民父母而弃其子孙,岂为万全之道乎?
  冒顿,乃一戎人也,宁肯弃金帛妻妾,必不忍弃地。故终能威敌,而保有疆土。今陛下富有四海,为中原之主,奈何反而弃土,为邻国所耻哉?
  大臣以弃地为国是,乃忘万世之业,而苟图目前之安。其议计疏拙,致国家面临倾危,诚可痛惜!
  东汉邓骘欲弃凉州,虞诩说:疽食浸淫,将无限极。南唐锺谟愿弃江淮,宋齐邱说:卖国窥利,徒倾社稷。为人臣而愿弃国之地,岂是忠于主哉?”
  赵桓问:“形势所迫,奈何?”
  万俟虚和晁贯之又道:“金人率众自北而入,必将深入内地侵犯京师。为今之计,当召四道兵马二十万,与京城守兵环城列寨,以卫王室。然后,以羽檄召天下勤王兵,分别屯驻于京郊。金人来后,断绝其物资,使其无所掠夺。他们远离本土,长途奔袭,必不能持久。待其困弊,然后击之,诚为万全之计。”
  赵桓听后,对于弃地之策又开始有所动摇,又想督兵与金人交战。
  次日,李若水突然派人传回来消息说:“途中碰到游骑,道路传言金人已渡河矣……和议必不可谐,请皇上早做守备,速下哀痛诏,征兵于四方。”
  赵桓大惊,赶紧召集宰执商议对策。
  唐恪、耿南仲、聂昌、何栗等宰执闻讯,皆不以为然,他们仍坚持认为,有李枢密(李回)和折副宣抚(折彦质)统帅十几万大军防守黄河,金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河。
  可紧接着,又传来边报说,敌军兵临黄河,河防十分危急。
  赵桓急令殿前司殿帅王宗濋,速派人出去打探。
  王宗濋派使臣马纲作斥堠,带人出城侦察。
  下午,马纲便回来报告说:路上遇到一些溃兵,据他们说敌军已开始过河,我十几万黄河守兵已溃散,折副宣抚和李枢密都不知去向。
  赵桓与宰执们这才傻了眼,然后面面相觑,皆无良策。
  赵桓忽然想起李若水的建议,于是下哀痛之诏,号召福建、浙江军民勤王。
  在主战的同时,因金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赵桓又抱希望于割地和谈。
  赵桓在派李若水去见完颜宗翰之余,又派王云去见完颜宗望。
  而王云则坚持让赵构一同去见完颜宗望。
  王云的理由是,康王英武威猛,与二太子关系友好,金人对康王很畏服,请康王出面,才有希望让东路金军停止进军,而且,二太子曾说过,必须要有亲王与两府宰执奉使求和,或许可解除战祸。
  宰执大臣们其实不太同意赵构去议和,他们的理由是,上次顶替赵构的肃王赵枢出使金营,结果被金人扣留挟走,至今一去不回,生死不明。
  可在王云极力坚持下,赵桓最终决定:派遣康王再次出使宗望军中,王云为副使;答应割让三镇,携带衮冕、车辂以行;并尊金主为皇伯,上尊号为大金崇天继序昭德定功休仁惇信修文成武光圣皇帝。
  赵构听说这件事之后,立即入宫上奏,请求派文臣耿延禧(耿南仲之子)和武臣高世则二人任参议官,一同随行。
  很快,赵构、王云、耿延禧、高世则,以及都监东头供事官蓝珪、康履、黎楶,入内西头供奉官杨公恕、内知客修武郎韩公裔等人,便离开东京汴梁城,前去真定府找完颜宗望议和……
  就在赵构离开东京汴梁的同时,本应该在吴哥城坐等梁山大军灭亡朱罗国的李衍,听闻金军已经过河直奔东京汴梁城而去之后,权衡一番,然后只带着五十艘宝船和两百艘大海船以及解烦军和踏白军悄悄回汉城去了。
  李衍之所以这时回汉城:
  一方面是,李衍担心,赶不上靖康之耻,失去问鼎中原的机会。
  另一方面是,这次李衍再去中原,可是准备在中原扎根,问鼎中原,所以得做不少准备。
  再有,灭朱罗国的战斗虽然还没有结束,但石宝和卞祥所率领的右路军这次真是发了狠,竟比岳飞和韩世忠率领的左军都快了两天打到了朱罗国的都城之下,然后左右两路军一起发力攻打下了朱罗国的都城。
  不过——
  在朱罗国的都城被攻破之时,朱罗国的储君跟着混乱的人群逃出了城,然后辗转去了喀喀耶迪(紧挨着朱罗国的一个小国),再然后登基并号召朱罗国的属民起来反抗水泊梁山的侵略。
  如此一来,朱罗国各地纷纷起义反抗,朱罗国的战火一时之间根本平息不了。
  见此,李衍决定将第四厢派去朱罗国换回第一军,慢慢灭掉朱罗国。
  而李衍则,王者归来!
  ……


第六百零八章 如梦初醒
  ……
  悄悄的回到了汉城之后,李衍立即开始着手为出兵中原做准备。
  其实,主要的布局,李衍早已布完。
  像时迁和走报机密特种营的精锐,早已混入汴梁城之中。
  像金军南下沿路的所有城镇和要点,朱贵都已开设了酒店。
  像许贯忠早已将十万大军分别调到水泊梁山的几个港口驻扎,随时都能登船出征。
  像济州岛上的八万匹良马全都已经被皇甫端养得膘肥体壮。
  像出征的粮草物资、武器装备,早已经秘密运到水泊梁山的各个港口,随时都可以装船。
  等等……
  李衍如今做的准备,其实主要就是确认之前的布局是否完全落实,然后密切关注宋国目前风云突变的形势,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出兵!
  ……
  金军渡过黄河不久,殿帅王宗濋就进奏说:据探马所报,金军先锋已到达汜水关(又名虎牢关,位于后世河南荥阳汜水镇),正抢渡汜水河,朝京师方向奔来,京西提刑许高,以及守卫汜水关官兵,皆望风而溃。
  赵桓大惊,急忙下令关闭汴梁城的城门,切断进城道路,守城诸军与百官疾速登上城墙,严阵以待,同时,令礼部侍郎梅执礼为清野使,立即在城外实行清野。
  汴梁城中的市民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奔走相告,议论纷纷,到处都呈现出一派惊慌不安的景象。
  也就在这时,金使保静军节度使杨天吉、昭德军节度使王汭、贝勒色哷美来到东京汴梁。
  金使这次前来,名义上是议和,实际上还是打探宋国的虚实。
  见到赵桓之后,杨天吉说:“兵已临大河,距离京城咫尺之间。两国战争累年,生民涂炭已久,此缘小人用事,起此兵端。今欲休兵致好,以誓书遣臣等来,复两国之欢好,只求以黄河为界。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此时,金军已经渡过黄河,黄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除中山、河间等少数城镇、据点),已尽归金国所有。
  更重要的是,金军已经直奔汴梁城杀来。
  这种被利剑指着咽喉的情况下,赵桓除了答应金军的勒索,哪还有其它办法,至少赵桓是这么认为的。
  王汭见赵桓同意了割让黄河以北,大喜,不过仍不动声色说道:“陛下敦信许和,乃两朝休兵之幸,未知遣何人报聘?”
  赵桓道:“待与大臣商议之后,再决定人选。”
  王汭道:“今春议和退师,以三镇为约。陛下遣张邦昌、路允迪割地,此二人皆非宰执,皆临时骤然提升。其衔命而往,果然半途而废。今我们倾国而来,就是要处理失信之公事也。若不派遣左右亲信大臣一往,必不能取信。”
  对于王汭的这个要求,赵桓也点头答应。
  杨天吉和王汭见赵桓对他们提的两个要求皆满口答应,相视一笑。
  接着,杨天吉又提出,要取走蔡京、童贯、王黼、马扩、吴敏、李纲、张孝纯、詹度、陈遘等九家家属。
  赵桓道:“蔡京已经身亡,王黼和童贯已经诛杀,马扩现不知所在,吴敏责授节度副使涪州安置,李纲责授节度副使夔州安置,张孝纯知太原,詹度安置在湖南,陈遘现在知中山,他们的家属都不在京城,其中有的在远处,有的已不知去向,这需要慢慢寻找,待找到后给你们送去。”
  杨天吉和王汭觉得,赵桓此话说的很实在,就没再坚持这个条件。
  第二天,赵桓令唐恪起草并签署敕书。
  何栗见到敕书后大吃一惊,说:“不奉三镇之诏,而从画河之命,何也?”
  何栗拒不签字,并请求辞职。
  赵桓于是免去何栗的中书侍郎职务,令他以资政殿学士知杭州,但留在京城,领开封府事。
  同时,赵桓任命尚书左丞陈过庭为中书侍郎。
  赵桓又御批道:“以金人欲割地,须两府二人,令各自陈,愿出使者。”
  陈过庭首先表态说:“主忧臣辱,臣愿效死前往。”
  唐恪、曹辅等皆迟疑不答,耿南仲以自己年老为由而推辞,聂昌则以家中有老人需要侍奉而拒绝出使。
  赵桓听罢,挥泪而叹息。
  没有人再主动前往,赵桓只能强令。
  因此,赵桓又御批道:“过庭忠谊可嘉,特免。差耿南仲使斡离不河北,聂昌使粘罕河东,日下出门。”
  耿南仲与聂昌见赵桓发怒,强命他二人出使金军,办理交割河北与河东,不敢抗命,只好答应下来。
  不过答应归答应,耿南仲与聂昌还是拖拖拉拉的不肯出京。
  仅此一事,忠奸立辨。
  然而——
  直到这时,宋国是战是逃是守还未达成统一,朝堂之上仍在激烈争吵。
  有大臣认为:“敌军乘机渡河,击鼓而南行,很显然有轻视我军之意。现在,我们不如在京城四方十里之内,各屯兵二万,坚据要害,以挫败敌之阴谋。再从别处调兵万骑,前来助之,绝敌粮道。坚壁清野,以待敌粮草困乏,且竭力使其无法四处劫掠。安排间谍侦察其内情,寻找敌之薄弱环节。不时出兵,探其虚实。再令河北各地郡邑结营自守,并赶紧派使者北去拜康王为元帅。令康王集中河北兵力,扬言率兵直捣燕山,以动摇敌之军心。然后,康王秘密领军渡过黄河,汇合四方勤王之师,绕到敌军背后,夹攻敌军。若如此,则敌不难亡也。”
  也有大臣认为:“现在敌兵气焰嚣张,而我军挫衄久矣。闻敌深入,气益不振。若是再战,仍不能胜敌,反而有伤国体。不若保护皇帝出城,以避敌锋芒,然后徐议御敌之策。若孤城自守,能坚持多久?”
  还有大臣认为:“城中有大军七万,据坚城而守,以待强援,不需数月,金军必定北去,恁地时,再精练大军,挥师北上,收复失地。”
  大臣们唇枪舌剑,争论不休。
  究竟该如何选择?
  赵桓仍是犹豫不决。
  一连数日,宋国的一众大臣们都开会到深夜。
  可就是没有一个固定的主张。
  几日后。
  夜里二更时分,斥堠马纲又回来报告说:“贼马的确已渡河。”
  对此,宋国的大臣们还是不全相信。
  赵桓于是再遣使臣刘嗣率领三百骑兵从封邱门出城,往远处侦探。
  第二天一早,刘嗣驰马回来报告说:“我军刚到陈桥,便遭到金人掩杀,受伤者有几百人。”
  至此,赵桓与宋国的一众大臣才如梦初醒:原来敌军已到达汴梁城北郊的陈桥。
  赵桓君臣,一片茫然,不知所措,仓皇不安!
  ……


第六百零九章 侥幸
  ……
  赵构一行人,出京之后,一路驰马北上。
  为表彰赵构为国解忧、不惧生死的品质与精神,赵桓晋升赵构的母亲龙德宫婉容韦氏为贤妃,也就是韦贤妃,赵构为安国、安武节度使。
  赵构一行人,到达相州之后,相州知州汪伯彦,立即领兵出迎,保护赵构等人入城——此时,金军已经度过黄河,在相州西南濬州卫县一带,还有金兵驻扎,距离相州不足百里。
  赵构不知道的是,完颜宗翰已派出一支由四百铁骑组成的队伍到濬州一带迎接奉使北上的赵构。
  在黄河岸边渡口,金兵向摆渡人打探赵构一行的下落。
  摆渡人告诉金兵,康王过河已经累日矣。
  金兵于是又派出一群游骑北去追赶。
  途中恰好遇到巡检任永吉。
  任永吉的说法与摆渡人的说法一致。
  金兵于是放弃追赶赵构一行。
  可以说,赵构此行真的很危险,如果被那四百金骑找到,赵构也难逃被虏北上的命运。
  赵构一行人从相州出发,继续北上,去往磁州(后世河北磁县)。
  明知金军已经度过黄河,赵构还要继续北上磁州,有两个原因:
  一是奉赵桓之命去磁州考察宗泽——宗泽曾上奏说,磁州拥兵一万五千人,并不断上奏说已剿除许多金人,赵桓不知道宗泽说得是真还是假,所以派赵构顺便来查看一下。
  二是奉赵桓之命去磁州崔府君庙烧香祭拜,求崔府君保佑大宋江山永固。
  宗泽很快便得到赵构前来磁州的消息,因此,亲率磁州官员在距离磁州城六七里之处迎候赵构。
  赵构来后,磁州官员皆立于道左,行拜谒之礼。
  宗泽则直接劝赵构说:“肃王一去不返,今金人又诡辞以招大王。金兵已迫近,再去何益?愿勿行!”
  赵构不置可否道:“大军现在何处下寨?皇上有口谕,令我考察军寨情况。”
  宗泽回答说:“军兵皆请假回家洗濯去了,若是敌军至,则立即召集。平时他们皆在山村,急则召至,如此不费钱粮。”
  赵构觉得宗泽在说谎,不过并没有当场揭穿——他只是回头看了看左右随从,笑笑,什么都没说。
  王云上次从完颜宗望军中回京,曾路过磁州。
  那时,王云就感觉金人很可能南下,因此建议宗泽坚壁清野,不给金人留下任何粮草。
  宗泽因此严令磁州城外居民,将谷米等物全部运到城内。
  磁州人知道这是王云的建议,因此对王云都很怨恨。
  前不久,金军南下并没从磁州走,而是从大名李固渡渡河。
  磁州百姓们纷纷说:“虏人并不从此路来,何必清野?毁怀我墙屋,籍没我草粮,王云大概是金人细作。”
  宗泽也怀疑王云是金人细作,还曾给赵桓上书:“王云多次往返金军,与金人熟悉,恐怕他会为金人谋利益,从而出卖国家,切勿上当受骗。”
  不知出于甚么目的,赵桓竟然将宗泽的奏章给了王云。
  王云一到磁州见到宗泽,便拿出这份奏章给宗泽看,并质问道:“何故如此?”,随后将宗泽好一顿责备,并指责宗泽欺诈朝廷,说:“你奏报皇帝说,有一万五千人下寨,骗取修撰一职。现在到此一看,实无一事。”
  宗泽被王云当众斥责一番,不由得怒火中烧!
  不过当着赵构的面,宗泽不敢发作。
  宗泽知道磁州百姓对王云很怨恨,于是派人在城中散布说:“王云果然是细作,明日,他将带亲王去虏廷邀功请赏矣。”
  磁州百姓听说后大怒,打死王云,一些暴民还窜入州府馆舍取走了王云行橐以及赵桓赐给金军的礼物,可谓劫掠一空,他们还抓住王云的一个随从,绑起来毒打了一番,王云所携带的国书、肃王府家书以及长公主给曹都尉的信等重要文件,全都丢失。
  王云当初受命出使金军时,便告诉家人,今后要勤祭祀祖先,自己很可能不会回家了,很可能将为国事而死。
  另外,王云之兄王霁,担任右讲议司编修,曾因论童贯、蔡京过失被贬黜海岛,后来赵桓恢复其官职,令他跟随种师中解围太原,兵败身亡,算得上是尽忠报国。
  (历史上,赵构登基之后,为王云平反,认为王云是勤于国事、忠于大宋的忠臣。)
  磁州暴民公然打死朝廷大使的疯狂行为,让赵构大惊失色,进而想逃离磁州。
  可磁州的百姓拦着不让赵构北上。
  磁州暴民打死王云的疯狂举动,让赵构触目惊心,因此,赵构很怕步王云的后尘,进而假意道:“不再北去。”然后被磁州百姓拥回城中。
  根据探马回报,汪伯彦得知,金人又派出骑兵寻找赵构的踪迹。
  汪伯彦觉得赵构的处境很危险,于是急忙派人驰马去磁州,请赵构速回相州。
  汪伯彦随后又觉不妥,于是又派遣武翼大夫刘浩,率领二千骑兵,前去磁州迎接赵构。
  自从王云被活活打死,重要文件又全部丢失,赵构与耿延禧、高世则等人都惶恐忐忑,惴惴不安——耿延禧和高世则觉得磁州太不安全,建议赵构回到相州,将实情上奏,然后在相州待命。
  赵构也认为磁州这个鬼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
  可是,相州就一定安全吗?
  正在赵构犹豫不决之时,恰好收到汪伯彦派人送来的蜡书。
  赵构看后,大喜,当即决定回相州。
  赵构觉得走原路太危险了,因此令韩公裔另外找到一条回相州的路。
  他们这一行人半夜悄悄地起来,然后秘密出发。
  出了磁州城不久,赵构等人正好碰到刘浩率领人马前来接应。
  直到这时,赵构与耿延禧、高世则等人,才有了些安全感。
  王伯彦身穿戎装,肩背橐鞬,率领亲兵一千人,在相州郊外安阳河边迎接赵构。
  见到这一幕之后,赵构很感动,说:“它日见到皇上,当首先推荐你担任京兆尹。”
  从此,汪伯彦开始受到赵构的赏识和重用。
  天快亮的时候,赵构安全抵达相州城。
  磁州人,包括宗泽在内,对此皆毫不知情。
  一到相州,赵构就命耿延禧起草奏章,大意是:臣等奉使北上,刚至磁州,磁州百姓杀死王云,民心不宁,不让北去,且闻敌兵已南渡,故臣等复回相州,以俟圣裁。
  奏章起草好了之后,赵构就命人将奏章送回东京汴梁。
  从此,赵构便在相州住了下来……


任鸟飞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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