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就说奴家想见他
作者:任鸟飞|发布时间:2024-06-28 23:25:52|字数:24623
……
一旦沦为妓女,梳拢就成了个必然的程序。
所谓的清倌人,其实只是一个骗人的笑话,真正的清倌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娼妓和清倌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钱和银票般微妙——钱不一定是银票,银票却一定是钱。娼妓不一定曾是清倌人,但清倌人到最后却总会变成娼妓。客人对待清倌人通常和对待娼妓没什么区别。清倌人换句话说就是一种高级卖身者,是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被买走的人。
梳栊之前,鸨母一般会设法创造机会提升妓女的知名度、美誉度。
梳栊之后,鸨母则会急于财源广进,而催促妓女尽快尽多的做生意。
妓女“梳拢”的时间,十三岁太早,谓之试花;十四岁谓之开花;到十五岁则谓之摘花。
一般的妓女,最晚十五岁,就会梳栊,除非是那种艳名极为远播的,比如李师师、赵元奴这样的,才能往后拖几年,不过也仅仅是几年而已,她们的名气能为他们抗一时,却不能为她们抗一世,总会有她们得罪不起的达官贵人为她们梳拢的。
花想容如今已经有了一些名气,这从今天矾楼人满为患就不难看出来——这其中不少人都是打着为花想容梳拢的主意而来的。
花想容的梳拢典礼,无疑是今天的压轴大戏,自然不可能直接就上演——上演的太快,会让矾楼少赚不少。
除了打茶围,还有些歌舞乐器等表演。
不少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沉浸其中,可李衍却是听得昏昏欲睡。
这也不能怪李衍,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再说现在的音乐对于饱受后世的音乐轰炸过的李衍而言,太过单调了。
李助和房学度见状,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大都督真的只是看看,并不好此道!”
不多时,一个使女来到李衍他们这桌,然后冲李衍盈盈一拜,道:“这位官人请了。”
燕青帮李衍答话,道:“不知姐姐找我家主人所为何事?”
使女道:“我家娘子有请。”
燕青先是差异无比,紧接着眼中警惕之色一闪而逝,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贵主人是哪位小姐?”
使女一脸骄傲道:“赵大家。”
燕青有些不敢相信的确认道:“可是赵行首?”
使女道:“然也。”
赵元奴想见自己,还真让李衍有点始料未及!
李衍笑笑,道:“前方引路。”
赵元奴一次性捐一百万贯的豪气,让李衍很欣赏她,再者说,在这里听单调的曲子、看不怎么样的舞蹈也没甚么意思,还不如跟去看看赵元奴想干甚么。
见李衍要去,燕青忙对使女道:“我等皆想见见赵大家,不敢奢求,只求能远远看到赵大家便称心满意,不是小人卖弄,我等实有千百两金银,欲送与姐姐。”
青楼之人少有不好利的,再者说,燕青出手就是千百两金银,由不得使女不动心。
使女很痛快的应道:“一会我与娘子说,你们挑三四人随官人同入,其他人在耳房等候吧。”
燕青道:“谢谢姐姐。”
李衍道:“大官人、两位军师和小乙跟我去吧。”
这没甚么可说的。
柴进和燕青是欢场常客,明白青楼里面的门道,不带他们,容易丢人。
卢俊义等人是武夫,不适合应酬这种场合,再者单凭武艺,李助能败卢俊义,房学度也能和孙安战五十合不分胜败(而孙安战卢俊义五十合不分胜负,花荣怕卢俊义输,放了一箭;后面徐宁更是前来将孙安的马腿钩断,孙安落马后还需要杨志和卢俊义二人前来才能将孙安生擒,可见孙安的实力之强,也可见房学度的实力之强。),因此,有李助和房学度护卫,李衍的安全,一定能有保证,再者说,卢俊义等人就在耳房等候,分分钟就能冲过来救李衍。
一行人径直来到赵元奴的房门前,使女揭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带众人转入中门。
李衍四下一看,只见,墙上挂着一碗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桌儿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喷出香来,两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
见无人出来,一行人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设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铺着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摆着异样古董。
使女进入里间。
不多时,赵元奴就在两个使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人未至,赵元奴清脆的声音便先传了出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此诗端正凝重,力透人胸臆,直指人脊骨,大官人好气魄。”
李衍拱手道:“娘子谬赞。”
赵元奴来到近前,还礼道:“大官人好生过谦,奴家见过好诗千百首,无一首能与大官人这首五言相比……不知此诗可有名字?”
李衍道:“《夏日绝句》。”
赵元奴请李衍等人坐下。
李衍等人也不客气,直接居左客席而坐。
赵元奴也在右边坐下,主位相陪。
使女捧茶过来,赵元奴亲手与李衍、柴进、李助、房学度、燕青倒茶。
茶罢,收了盏托,赵元奴道:“不知大官人最喜欢谁的诗词?”
李衍道:“我并不擅长此道,咱们聊些别的吧。”
赵元奴有些不知所措!
一来,赵元奴没想到能写出《夏日绝句》的李衍,竟然不擅长诗词,或者说不喜欢诗词!
二来,赵元奴没想到,李衍的气场如此之强,竟然让她有点不敢违背,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
好在——
赵元奴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
赵元奴微笑道:“那不知大官人从事?”
李衍道:“军人。”
赵元奴诧异道:“军人?”
这还真不怨赵元奴眼拙,这几年身居高位,让李衍身上的军人气质淡了不少,加上李衍身上没有甲胄在人,确实不好判断是军人。
李衍笑道:“不像?”
赵元奴道:“不像……您上过战场?”
李衍道:“我曾在一场战斗中,亲手杀死过几百个敌人。”
赵元奴自然不信,笑道:“将军既然有如此本事,为何不北上收复燕云故土?”
李衍道:“正要去。”
李衍此言一出,柴进、李助、房学度、燕青的神色全都是一动!
赵元奴试探道:“将军所属梁山军?”
李衍道:“正是。”
听李衍承认,赵元奴追问:“大都督准备北上了?”
李衍道:“有可能。”
赵元奴一喜,道:“奴家就知道,大都督非常人,怎么会营营苟苟?”
李衍道:“就算大都督不派兵攻打辽西京,也不至于营营苟苟吧,他有可能有他自己的考虑。”
赵元奴沉默了一会,道:“他是奴家心中的大英雄,为汉人收复燕云故地舍他其谁?所以奴家希望他北上。”
李衍有些无语:“你这……”——一时之间,李衍也不知道该说些甚么。
赵元奴又道:“将军能见到大都督?”
李衍道:“经常见面。”
赵元奴大喜,道:“那将军您能不能帮奴家带个口信给大都督,就说奴家想见他?”
李衍笑道:“你见他作甚?为他抚琴吹箫么?”
赵元奴脸蛋一红,然后轻声道:“嗯。”
……
第四百零一章 灿烂的生命之花
……
猥琐的调戏了赵元奴几句,又与赵元奴聊了会天,李衍多少有点明白“妻不如妾,妾不如妓。”这句话的含义了。
个中滋味真的很难用言语来表达清楚。
总之,就是很放松、很舒服。
唯一可惜的就是,时间太短了。
也就一刻多钟,李衍等人就被赵元奴的使女“请”了出来。
李衍看着赵元奴那已经关上了的房门,摸了摸鼻子,道:“这还真是……公平。”
可不是公平么,皇帝赵佶在李师师门前站了两个多时辰,李衍好歹是一方诸侯,在赵元奴这里只待了十五分钟就被“请”了出来,而一些风流才才却能在这里人财两得。
见李衍似乎有些留恋赵元奴,李助、房学度、燕青等人不动声色的将此事记在心中。
带着一丝意犹未尽,李衍等人又回到了原来的桌子坐好。
听了不知多少无聊的曲子,看了不知多少无聊的舞蹈,直到李衍都快坐不住了,花想容才慢慢腾腾(李衍的感觉)的出来。
让李衍眼前一亮的是,花想容竟然穿了一身红衣,好似是新娘装,使花想容比那日多了一丝成熟和妩媚。
不少人都看痴了,诅咒发誓要为花想容梳栊!
冲众人盈盈一拜之后,花想容便唱道:
南国本潇洒,六代浸豪奢。台城游冶,娶笺能赋属宫娃。云观登临清夏,璧月留连长夜,吟醉送年华。回首飞鸳瓦,却羡井中蛙。访乌衣,成白社,不容车。旧时王谢,堂前双燕过谁家?楼外河横斗挂,淮上潮平霜下,恰影落寒沙。商女篷窗罅,犹唱后庭花!
听着花想容的吟唱,不知为何,李衍脑中竟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夜阑人静,曲终人散,一个个醉薰薰的金军将领纷纷扑向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汉族女子,像捉小鸡一样把她们带回自己的营帐。
那晚好多个将官的营帐里都扑腾了好久,那些守在外面的士兵,听到这些声音,想到自家的将军龙马精神确是不凡,一个个露出会心的微笑。
第二天很晚了仍不见这些将领起来,那些守在外面的士兵又觉得自家的将军用功也未免太过厉害一些了吧?
直到主帅相召,这些士兵走进帐篷,才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赤身裸体的将军们和赤身裸体的汉族女子们全都横尸在帐篷中,血泊中汉族女子们手中的刀冷冷放光。
而这些汉族女子中就有花想容——她是这次事件的主谋。
花想容以她独特的方式开出一颗灿烂的生命之花。
等李衍从那壮烈的画面中走出来,竞拍已经开始了。
“一万贯。”
“一万一千贯。”
“一万两千贯。”
“……”
李衍直接抬手道:“十万贯。”
李衍将价格从一万贯一下子就抬到了十万贯,立即吸引了不少眼球。
不过,青楼中向来不缺少豪客,更何况这是天下第一青楼。
可以说,李衍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轻飘飘地说道:“十一万贯。”
“十二万贯。”
“十二万五千贯。”
“十三万贯。”
“……”
李衍又道:“二十万贯。”
实话实说,这个价格已经非常高了。
毕竟,花想容不是赵元奴那样的第一名妓,只是一个刚要入欢场的新人,哪怕这是她最珍贵的第一次。
不过今天也真是邪了,就在李衍的话音刚落下不久,又有人轻飘飘地说道:“二十一万贯。”
其他人再叫价就比较理性了。
“二十一万五千贯。”
“……”
“二十二万贯。”
“……”
“……”
“二十三万贯。”
李衍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三十万贯。”
“咝!”
花三十万贯为一个新人梳栊,可是真豪,也是真捧!
几乎所有人都能想到,花想容火了,明天一早大街小巷必然全都是有人花三十万贯为花想容梳栊的花边新闻,如果出这三十万贯的是一个名人,那花想容一定更火。
那个始终大李衍一万贯的人,看了李衍一眼,然后道:“三十一万贯。”
没有人再加价了,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花想容的处夜不值这么多钱。
李衍看都没看那人一眼,道:“四十万贯。”
这回,无人不看李衍,甚至有人小声道:
“此人是谁?”
“这是要捧花想容当行首的节奏啊!”
“竟敢跟蔡鞗公子争,好胆!”
“……”
那个始终大李衍一万贯的人,脸色有些不好了,可他还是道:“四十一万贯。”
“好!蔡鞗公子好气魄!”
“蔡鞗公子真信人也,说要成全花想容的忠义,就言出必行!”
“……”
燕青带来的那个人在燕青耳边耳语了几句。
燕青来到李衍身边,小声道:“那人是蔡京的第五子。”
李助劝道:“大官人,以您的身份,不宜留此花名,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房学度也劝道:“大官人,您前途无量,留下此名,有些……不妥。”
燕青道:“小人保证小娘子一定是大官人您的,大官人无需与他人竞争。”
李衍不缺钱,至少不缺这点小钱。
不过这不是钱的问题,李衍花这么多钱为一个青楼女子梳栊要是传出去,有损李衍的英名。
现如今,水泊梁山但凡是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李衍之势已成,最差也能裂土封侯,最好……那就难以估量了。
身为李衍的家臣,李助、房学度、燕青等人自然是希望李衍的成就越高越好,那样他们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所以,他们不希望李衍留下此名。
李衍先伸手道:“五十万贯。”然后才对李助等人道:“这是我第一次上青楼,也是最后一次上青楼,不想留下遗憾,再者说,我此生未曾有过一败,难道要败给一个小辈?”
李衍都已经变相保证以后不会再来青楼了,李助等人还能再说甚么?
再者说,也正如李衍所说的那样,他不败的神话不能被一个二世祖打破。
所以,李助等人只能是由得着李衍的性子来。
那边,蔡鞗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怨毒的看了李衍一眼,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五十一万贯。”
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出声了,因为花想容快破记录了——破获得最高梳栊之资的记录!
李衍懒得再跟蔡鞗墨迹,直接道:“一百万贯。”
……
第四百零二章 入洞房
……
说到底,蔡鞗只是一个靠父荫的二世祖,怎么可能拿出来一百万贯为一个妓女梳栊?
因此,听李衍叫出了一百万贯这个秒杀价,蔡鞗狠狠的看了李衍一眼,大有“咱们走着瞧!”之意,然后一甩袖子起身走出了矾楼!
蔡鞗都败了,其他人就更不敢跟李衍争了。
自然而然,花想容就是李衍的了,不是,应该说花想容的第一次就是李衍的了。
很快,一群满脸谄媚的人就捧着一身新郎服来到了李衍他们这桌,纷纷道:
“恭喜姑爷小登科!”
“贺喜姑爷拔了头筹!”
“大吉大利!”
“……”
燕青见之,摸出五条蒜头金给了老鸨,道:“拿去分了吧。”
老鸨眉开眼笑冲李衍道:“谢谢新姑爷赏!”
没用老鸨开口,燕青就在老鸨耳边道:“钱引支付可以吗?”
宋徽宗大观元年,宋朝政府改“交子”为“钱引”,改“交子务”为“钱引务”。除四川、福建、浙江、湖广等地仍沿用交子以外,其它诸路均改用钱引。后来四川等地也于大观三年改交子为钱引。钱引与交子最大的区别是,它以“缗(贯)”为单位,另外钱引的纸张、印刷、图画和印鉴都很精良。目前,赵佶超发的还不太严重,因此,钱引还是能流通的。
老鸨听罢,给她带来的一众人等使了个眼色,这些人就拥着李衍换衣服去了。
与此同时,老鸨引着燕青去将账结了——毕竟是一百万贯,不见到钱,他们怎么可能放心?
等燕青回来,李衍已经被送入洞房了。
李助将众人叫到一边,道:“此事大都督都不曾背着我等,那是拿我等当心腹,所以,我等务必要对得起大都督的信任,管住自己的嘴,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免得坏大都督英明,毁自己前途。”
房学度也道:“男人,不怕风流,只怕沉迷其中,大都督也就是图个新鲜,又不忍那知晓大义的小娘子流落风尘,才一掷千金,我等不可乱想,亦不可乱传。”
柴进笑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个不风流,就是传出去,又能如何?”
李助不想得罪柴进,只能好言说道:“自然是不传出去最好。”
柴进耸耸肩,然后看向一旁,意思是:“那听你们的好了。”
李助又对燕青道:“小乙,一会你去为小娘子赎了身,对了,还有那个赵行首,不可将她二人留在此地,勾着大都督的心。”
燕青眼珠微微动了动,道:“小乙保证大都督能带走她二人。”
应下了此事之后,燕青又来找老鸨,道:“老娘,有一桩大买卖便宜你。”
老鸨眉开眼笑道:“不知是甚么大买卖?”
燕青道:“我家主人欲为小娘子和赵行首赎身,老娘开个价吧。”
老鸨一听是此事,连犹豫都没犹豫,就道:“大官人若是喜欢我这两个女儿,可多花些钱银将她们包下,赎身一事,休提。”
笑话!
赵元奴可是东京第一名妓,有她在,矾楼才是天下第一楼,没有她,矾楼说不准排第几了!
当初,李师师神秘失踪,矾楼幕后的老板,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赵元奴挖来,保住了矾楼天下第一楼的招牌,怎么可能让赵元奴赎身?
至于花想容,能得一百万贯的梳栊之资,已经妥妥的是顶级名妓了,未来兴许能取赵元奴而代之成为天下第一名妓也不一定,而且,花想容现在才十四岁,最少能为矾楼赚十几年好钱,他们只有脑袋进水了,才会让花想容赎身!
燕青太明白青楼里人的贪婪了,因此燕青其实早就知道用钱赎不回来花想容和赵元奴,不过燕青还是尽全力商量道:“老娘尽管开价,两百万贯,三百万贯,都没有问题。”
老鸨看出来了,这伙人是真有钱。
而往往这么有钱的人,势力也必然不会小。
因此,老鸨并不想得罪燕青。
基于此,老鸨好言道:“总管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怎会问这等幼稚之事,别说两三百万贯,你家大官人就是出一千万贯,我们矾楼也不可能让赵元奴和花想容这两棵摇钱树赎身,只要有这两棵摇钱树在,我们矾楼何愁赚不回来三五个一千万贯?再者说,你家大官人又何必花这冤枉钱,喜欢她们,就包她们个一年半载,待到情尽之时,便由着她们去,岂不更风流?”
燕青道:“真不能商量?”
这矾楼能成为天下第一楼,背后的势力可想而知。
不说其它,当年李师师还在矾楼的时候,可是连赵佶都罩着矾楼。
如今李师师虽然不在矾楼了,可人情还在,再者说,高俅他们那些人的干股还在。
试问,有这么深厚的背景,老鸨又何惧之有?
因此,老鸨想都没想,就道:“不能。”
燕青笑道:“那告辞。”
燕青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去找李助等人,而是直接出了矾楼。
三拐两绕,燕青就来到了一处地方。
对了暗号,进入其中,燕青就看到时迁、孙新、顾大嫂以及走报机密特种军的其他要员。
燕青也不废话,直接道:“可能有任务了。”
时迁问:“可能有任务?”
燕青道:“大都督看上了矾楼中的两位娘子,可那老鸨,死活不让她二人赎身,说不得,得咱们出手了。”
孙新有些迟疑:“这……”
时迁打断孙新道:“咱们走报机密特种营做事,不问对错,只听大都督的命令。”
燕青道:“大都督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请令,你们做好准备,另外,这矾楼中金珠宝贝无数,咱们能不能顺便取了?”
时迁道:“只要有大都督的命令,不搬空矾楼,我时迁两个字倒着念。”
时迁手下有身手好的贼上千,如果有李衍的命令,绝对能将矾楼搬空,因此时迁才敢说这狂话。
燕青道:“这矾楼的人好不识时务,小乙一定请来大都督的命令!”
……
第四百零三章 长相厮守
……
洞房深夜笙歌散。
帘幕重重。
斜月朦胧。
雨过残花落地红。
日上三竿。
昨夜饱受摧残的花想容,才悠悠地转醒过来。
摸了摸身边,那不知怜香惜玉的坏人已经不在了。
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满怀希望的房中找了找,希望能找到那个她想见到的身影。
可惜!
早已人去楼空!
花想容很失落!
“我不应该这样,我应该感激他,我应该感激他,我应该感激他,我应该高兴,我应该高兴,我应该高兴!”花想容对她自己说道。
在青楼之中最怕的就是没有名气,那样的话,就会沦为人尽可夫的低等妓女,昨日那始终不肯说姓名的大官人一掷百万贯为她扬名,让她一举成为名妓,等待她的将是无数人的趋之若鹜和吹捧,她的确应该感谢那位大官人,可不知为何,花想容就是高兴不起来。
这时,门外有人小声道:“姐姐,好起?”
花想容听出来了,这是跟她一块进入矾楼的悯枝,也是她最好的姐妹。
“她怎么来了?”
带着这个深深的疑惑,花想容一边穿肚兜、一边道:“起了,姐姐进来吧。”
不多时,花想容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后悯枝就带着六七个使女进来。
见到这样的阵势,花想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了一些原因,可她还是问悯枝:“姐姐,这是?”
悯枝忙道:“姐姐折煞悯枝了,妈妈已经将悯枝等八人赏赐给姐姐了,从今以后,悯枝等八人就是姐姐的使女。”
“这……”
花想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悯枝是一个机灵人,见状,道:“姐姐可是要起了?”
花想容道:“嗯。”
悯枝听罢,张罗道:“都愣着作甚,还不伺候姐姐起床!”
言毕,悯枝就上前伺候。
其她人见状,也赶紧上来伺候。
很快,花想容就坐到了铜镜前。
悯枝将花想容那从未梳起过的头发梳起,又插满头饰。
看着镜中与以往不同的自己,花想容的心中说不上是甚么滋味。
花想容问:“大官人甚么时候走的?”
悯枝答道:“天刚蒙蒙亮,大官人就走了。”
花想容道:“那……大官人说甚么了吗?”
悯枝道:“他让我们跟姐姐你说,过几日再见。”
花想容又问:“就没再说别的?”
悯枝摇摇头。
迟疑了一下,花想容有些羞涩,道:“那……大官人可曾……可曾要长期住咱们矾楼?”
花想容这其实是想问:“大官人有没有长期苞养我?”
悯枝吞吞吐吐道:“大官人可能……可能忘了,也可能……也可能不懂咱们矾楼的规矩。”
花想容的心,立时一堵,“名字不留,也不长期……难道是对我昨夜的伺候不满意?可我已经按照妈妈教的取悦于他了……”
见花想容愁容满面,悯枝赶紧又道:“大官人花了一百万贯为姐姐梳栊,怎么可能不喜欢姐姐,姐姐莫要多想,指定是大官人今日有要事,才匆匆离开……姐姐昨日才梳栊,十天半月不接客,妈妈也不会说甚么,在这期间,大官人定会再来,恁地时,姐姐跟大官人说一说咱们矾楼的规矩,大官人都肯为姐姐花一百万贯,肯定不会惜跟姐姐再长守一二年。”
花想容道:“那……一二年以后呐?”
犹豫了一下,悯枝道:“姐姐……你也是从矾楼长大的,难道不知,咱们只是那些客人寻欢作乐的对象,他们早晚有厌倦咱们的一天,怎么可能跟咱们长相厮守?”
谁都可以在青春期挥霍自己的生命,可是人的青春一生也就这么一回,青楼女子把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客官们,到老时,便渐渐的被人忽视,“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便是最好的诠释。
花想容听罢,泪水“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悯枝见状,将花想容轻轻抱在怀中,然后边哭、边道:“这是咱们的命。”
哭了一阵,悯枝止住哭泣,道:“姐姐,我说一个好消息给你听,妈妈将紧挨着赵行首的那个院子给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咱们矾楼的第二名妓了。”
花想容擦了擦眼泪,道:“有甚么用,如果没有人捧我,我早晚也得从那里搬出去。”
悯枝道:“所以呀,等大官人再来的时候,你一定要使尽浑身解数留住他的心……其实,你已经很幸运了,有人肯花一百万贯为你梳栊,像我,连梳栊的机会都没有。”
花想容安慰悯枝道:“你其实也很漂亮,就是不努力学才艺,才被妈妈发配到我这的,你多用用功,将来我给你找个好人梳栊。”
悯枝道:“谢谢姐姐。”
……
搬进独门独院之初,花想容还挺高兴,毕竟这是青楼女人的最高追求。
可到了晚上,花想容满脑子都是大官人,还有昨夜那些羞羞的画面……
花想容一边抚摸着大官人留下的半块玉佩、一边胡思乱想:
“你到底是谁?”
“为甚么不辞而别?”
“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
一个很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花想容的胡思乱想,“奴家拜见娘子。”
花想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说话之人是一个眉粗眼大胖面肥腰的妇人,妇人的腰间还插着两把短刀。
花想容心中一凛,道:“你是何人?”
妇人,也就是顾大嫂,道:“我是大官人的下人,奉大官人之命,接娘子回家。”
花想容一怔,随即连忙问道:“你有何凭证?”
顾大嫂拿出半块玉佩呈给花想容。
花想容接过顾大嫂递来的半块玉佩,与手中的半块玉佩一对,严丝合缝,说明它们本就是一块,换而言之,这也证明了顾大嫂所言非虚。
尔后,花想容开始犹豫:“我跟不跟她走?”
还有不少时间,所以顾大嫂并没有催促花想容。
其实,顾大嫂也好奇,花想容到底跟不跟她走,也可以说,顾大嫂好奇,花想容愿不愿意放弃她名妓的身份,去扑奔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
……
第四百零四章 我是自愿的
……
考虑了一阵,花想容问顾大嫂:“我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顾大嫂道:“有可能。”
花想容又问:“那他……会纳我为妾么?”
顾大嫂道:“没人能做大官人的主……不过我想,大官人既然肯接你回家,就应该对你有所交代,大官人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
花想容听罢,一咬牙,道:“好,我跟你走!”
顾大嫂笑了,她喜欢这个果决的小丫头,“虽然看着柔弱,却有一股一往无前的英劲,难怪大都督喜欢她。”
顾大嫂道:“娘子有甚么带的,奴家帮你收拾。”
花想容很是干脆,只打了一个小布包就跟顾大嫂走了,很有一股为爱奋不顾身的感觉。
出得门来,花想容才发现,悯枝等人全都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花想容大惊!
顾大嫂见状,道:“娘子休要担心,他们只是中了蒙汗药和迷香,没有性命危险。”
花想容仔细看了看,见悯枝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般,才放下心来。
可能是出于找个人壮胆的目的,也可能是想将她在矾楼唯一的朋友拉出火海,犹豫了一下,花想容指着悯枝道:“我能带她一块走么?”
顾大嫂道:“当然可以。”
言毕,顾大嫂一猫腰就将悯枝抗在肩上,然后道:“咱们走吧。”
花想容深吸了一口气,又使劲攥了攥手中的那块玉佩,道:“走吧。”
跟顾大嫂往外走的过程中,花想容看到,矾楼的人全都东倒西歪人事不省,显然是全都被人药倒了,同时,花想容又看到了无数手脚轻快的黑衣人在有秩序的乱翻。
忍了一会,花想容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那群黑衣人,问顾大嫂:“他们是谁,在干甚么?”
顾大嫂答道:“大官人本想为娘子你赎身,可这矾楼的管事说,就是给她一千万贯,都不放娘子你自由,大官人大怒,遂命令我等搬空这矾楼,他们正在执行大官人的命令。”
听顾大嫂说,那个不肯说自己姓名的大官人,原本想为她赎身,因为没法为她赎身,才派来了这么多人把她劫走,花想容的心底顿时就涌起了无限的甜蜜,“他并非不喜欢我,而是想永远霸占我!”
出了矾楼,花想容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双马大马车。
顾大嫂将花想容请上马车。
进入马车之后,花想容就是一怔,赵元奴竟然也在马车之中!
花想容手忙脚乱的给赵元奴施了一礼,道:“娘子!”
花想容很好奇,赵元奴怎么会在这里,可她又不敢问——赵元奴成为第一名妓已经五六年了,行业魁首,哪是花想容这个刚要入行的小丫头敢质问的?
好在!
顾大嫂看出了花想容的好奇,替赵元奴解答道:“大官人与赵行首相见恨晚,所以请赵行首去家里坐坐。”
这种一拖二包括一拖三、四、五、六、七……的事,在青楼中太常见了,因此,尽管有点不舒服,可花想容还是冲赵元奴点了点头,然后便在赵元奴的对面坐下了。
顾大嫂将悯枝放进马车中,然后放下帘子。
不一会,马车便动了起来。
赵元奴偷偷看了一眼外面赶车的顾大嫂,然后小声道:“妹妹,你知道那位大官人是谁么?”
花想容摇了摇头,道:“不知。”
赵元奴心有不甘,又问道:“他给你梳栊的时候,就没说他是谁?”
花想容脸一红,小声道:“没说。”
赵元奴大失所望,道:“他敢将你我从矾楼劫走,绝非寻常之人。”
花想容犹豫了一下,道:“我是自愿的。”
赵元奴听罢,暗自摇了摇头,心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贼船都敢上……我是从甚么时候开始,没有了她这股天真劲的呢……”
花想容、赵元奴、悯枝先是在一个大院之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顾大嫂叫醒,然后乘坐另一辆马车出了城。
出了东京汴梁之后,立即有一千马军接应她们。
在这之后,花想容、赵元奴、悯枝一直往东北方向走。
走了六七天,一行人来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水泊前。
赵元奴看了一会,突然展颜一笑,然后对花想容和悯枝道:“我可能知道那位大官人是谁了。”
花想容问:“是谁?”
赵元奴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梁山泊。”
花想容道:“梁山泊……”,很快花想容就想到那个为她梳栊的大官人是李衍,随即一捂嘴,道:“大都督?”
赵元奴咬着银牙道:“十有八九是他!”
就在这时,远处来了一支大船。
这支大船载着花想容、赵元奴、悯枝来到了金沙滩。
离得还很远,花想容、赵元奴、悯枝就看见金沙滩上站着一群妇人。
来到近处,花想容、赵元奴、悯枝惊讶的发现,这群妇人各个貌美如花。
突然!
赵元奴从这群妇人之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赵元奴难以置信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待花想容、赵元奴、悯枝下船,一众妇人迎上前来。
虽然有孕在身,可李师师仍走在最前头,并抢在众人之前冲赵元奴道:“元奴妹妹,好久不见。”
赵元奴道:“姐姐怎会在此地?”,看见李师师那已经隆起的小腹,赵元奴又道:“还有姐姐你这……”
李师师笑道:“五个月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师师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幸福!
事实上,李师师的确很幸福。
早在五六年前,李师师就跟李衍了。
这些年,李衍在李师师身上可以说是下了无数功夫。
可李师师的肚皮始终没有动静。
这指定跟李衍没有关系,李衍几十个儿女,李衍的女人几乎都给李衍生过孩子,就连不少丫鬟都给李衍生过儿女,像刘慧娘和陈丽卿更是一人给李衍生了三个儿女,所以,李衍铁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一来,问题就指定是出在李师师身上。
为了能给李衍生个一儿半女,李师师吃了牟介几百副汤药,又用了不知多少偏方,并时不时的就找李衍试试。
可惜,全无半点效果!
就在李师师快要放弃的时候,却意外怀上了。
这让李师师怎能不喜,怎么不幸福?
赵元奴忍不住又道:“姐姐你嫁人了?”
李师师笑道:“嗯。”
赵元奴问:“不知姐姐的官人是?”
李师师笑道:“妹妹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赵元奴非常聪明,马上就想到李师师的官人是李衍,并很快就联想到了很多东西,进而脱口而出道:“那当年……”
……
第四百零五章 在劫难逃
……
李师师的身份还是一个秘密,绝大多数人只知道她叫王楠,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知道她是天下第一名妓李师师。
而目前还没到李衍跟赵佶彻底翻脸的时候。
因此,李师师的身份还得保密。
所以,见赵元奴想说当年李衍大闹东京的事,李师师立即给赵元奴递去了一个“别乱说话”的眼神。
赵元奴多精啊,一见李师师递来的眼神,立即改口道:“那当年……你怎么不告而别?”
李师师笑道:“跟你们一样,我也是被他掳上山的。”
赵元奴诧异道:“你也是被他掳上山的?”
李师师笑道:“他就是一个土匪、强盗,凡事他看上的,全都会抢回来,别说咱们这些侍妾了,就是咱们大姐,他的发妻,都是他手下的人给他掳回来的。”
赵元奴看了程婉儿她们一眼,然后小声问李师师:“她们都是他抢回来的?”
李师师笑道:“大部分都是。”
众女听了,皆笑,全然不将这当回事。
赵元奴则一阵苦笑,“完了,李衍行事如此霸道,我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这时,花想容鼓足勇气道:“我不是被他掳回来的,我是自愿的。”
花想容此言一出,众女全都笑得前仰后合,同样小腹隆起的玉藻前,上前拉起花想容的手,道:“小妹妹,你真可爱!”
李师师道:“来吧,两位妹妹,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众姐妹。”
李师师最先介绍程婉儿,道:“这是程婉儿妹妹,你们叫她婉儿姐姐就行……”
“这是花宝燕妹妹,你们叫她宝燕姐姐就行……”
“这是李慧乔妹妹,你们跟她叫慧乔姐姐就行,跟你说哦,慧乔妹妹原来可是高丽王后……”
“……”
听完李师师的介绍,赵元奴和花想容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李衍的妻妾之中,竟然有一个高丽王后,一个日本王妃,四个高丽公主,两个高丽太师之女,还有方腊的女儿!
瞬间!
不仅花想容,就连赵元奴,都有些自卑了!
众女寒暄了一会之后,李师师等人就带着花想容、赵元奴、悯枝往山上慢走。
走了一阵,大家彼此有点熟悉了,花想容忍不住问道:“他会北上收复燕云故地么?”
赵元奴也很关心这件事,所以她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李师师道:“这种事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他也不允许咱们掺和这些事……不过,最近军队正在大整编,他人也去东京了,我猜,只要条件合适,他会派兵北上的……”
……
朝堂之上。
童贯慷慨陈词:“燕云之地自古以来就是咱们汉人之地,自从石敬恶贼将之割让给辽国,咱们汉人饱受夷害,自太祖登基,咱们大宋一直谋划收复燕云十六州,可惜一直没有良机,如今辽国国势衰退,正是咱们大宋收复燕云故地之时,且坊间民众都希望咱们大宋能收复燕云故地不再受夷害,此乃民心所向,咱们不可教民众失望!”
王黼道:“官家何尝不想北上收复燕云故地,可也得有军队才行,朝廷的军队要么在西边防范西夏,要么在南边征剿方腊,哪还有军队北上收复燕云故地?”
童贯道:“咱们泱泱大宋难道只有这点军队?”
高俅道:“咱们大宋的军队虽然不小,但因国土面积大,这些军队被分散在全国各地,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将之聚集起来,目前成建制的军队唯有西军和平寇军这两支。”
童贯道:“据我所知,咱们大宋还有一支成建制的军队。”
高俅道:“哦?不知太傅说得是哪支军队?”
童贯看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闻焕章一眼,道:“安东都护府的梁山军。”
赵佶故意道:“梁山军要抵御高丽、泰封两国,怎能派出大军北上收复燕云故地?爱卿你是不是搞错了?”
童贯冲赵佶一拜,道:“安东都护府只与泰封接壤,并不与高丽接壤,而那泰封又弱于高丽和安东都护府在高丽和安东都护府之间左摇右摆,因此,三家呈平衡之势,这种情况下,安东都护府抽出一二十万兵马北上收复燕云之地,绝无问题。”
赵佶听罢,问闻焕闻:“闻爱卿,童爱卿之言你也听见了,不知你们安东都护府可能派出大军北上收复燕云故地?”
闻焕章出列,冲童贯微微一拜,问:“不知太傅觉得我们安东都护府有多少军队,能一下子派出一二十万大军?”
童贯眼皮都没抬一下,道:“四五十万总是有的。”
闻焕章道:“不知太傅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个数字?”
童贯道:“本帅自有渠道。”
闻焕章不再看童贯,而是看向赵佶,又道:“童太傅还真看得起我们安东都护府,好,那就依童太傅所言,我们安东都护府就有五十万大军好了……自从我们安东都护府受了招安,至今已经四年,朝廷共拖欠我们梁山军军响……嗯,最少也有一亿贯和一千万石粮食了,朝廷如果将欠我们安东都护府的这一亿贯和一千万石粮食的军饷补齐,我们大都督愿亲率二十万大军北上,不收复燕云故地,绝不还师。”
李邦彦道:“朝廷是没给梁山军军响,可也没向你们安东都护府收过税,此足可以两相抵消。”
闻焕章道:“乐浪、直番、济州三郡,除了是番地,就是荒地,为了在这三郡站住脚,大都督实行免税,又给民众分发耕牛、粮种,修建基础设施,数年间大都督向这三郡注入了数亿贯,就算收取一些商业税,也是入远远不敷出,三地之兵,之所以能坚持守卫三郡,并不是因为大都督给了他们军响,而是因为他们得守卫家园……远征燕云之地,并非本土作战,没有军响,他们如何会效力,怕是不等开战,就会溃散。”
说到这里,闻焕章总结性说道:“总而言之,大都督让微臣转达他的意思,安东都护府可以出兵,甚至他本人可以亲率大军北上收复燕云故土,但他有两个条件:一、补足以往拖欠梁山军的军响,也就是,一亿贯金银和一千万石粮食。二、梁山军所过之地,所有官吏,不管王侯将相,皆受大都督节制调遣。”
……
第四百零六章 贪得无厌
……
“一、补足以往拖欠梁山军的军响,也就是,一亿贯金银和一千万石粮食。二、梁山军所过之地,所有官吏,不管王侯将相,皆受大都督节制调遣。”
听完闻焕章提得条件,赵佶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李衍只是一个节度使,竟然想节制调遣王侯将相,他想干甚么,难道想造反?”
“竟然敢跟朕要一亿贯的金银和一千万石粮食,贪得无厌!”
“……”
所有人都看见赵佶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最会溜须拍马的王黼,直接出列,道:“李衍只是一个节度使,怎能节制调遣王侯将相,再有,闻副都护如何不知,现如今正值朝廷为难之时,根本没有钱,朝廷剿田虎、王……方腊的钱银,还是你们安东都护府献的。”
闻焕章道:“大都督让臣转达他的原话,打仗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相互制肘将令不明,官家如果让他节制调遣所有人,梁山军就北上,他如果不能节制调遣所有人,官家就另请高明。至于军饷,臣听闻,太祖曾置下封桩库,收纳各割据势力所藏金帛,另外大宋每年节余皆存入此库,专为收复燕云十六州使用,如今梁山军北上正是为收复燕云十六州,正符合启动封桩库的条件,朝廷怎么会无法支付我们梁山军这区区一亿贯金银和一千万石粮食的军响?”
“这……”
……
后殿。
等赵佶发泄完怒火,童贯才进言道:“要是能收复云州故地和解决李衍这个心腹大患,花一亿贯金银和一千万石粮食,也是值得的……闻焕章已经承认安东都护府有五十万人马,这从李衍敢派二十万人马北上也能得到证明,李衍有这么多人马,已经严重威胁到咱们大宋的安稳了,不可再放任不管了!”
赵佶也不是不知道,手握四五十万人马的李衍,已经能威胁到他的统治了,可一亿贯金银和一千万石粮食真是太多了。
王黼道:“一亿贯金银和一千万石粮食太多了,金银先不说,东南粮道已经被方腊截断,咱们就是想给李衍凑齐一千万石粮食,也没有地方弄去,我看,还是先剿灭了方腊那伙贼寇,打通粮道,然后再做计较。”
童贯心道:“王黼此人,无能短视,且与我不合,不能让他担任宰执之职……看来,得想办法将蔡京弄回来了。”
蔡京的儿子蔡攸、蔡倏、蔡袺,蔡攸的儿子蔡行,皆官至大学士,相当执政。
蔡京最受宠的时候,赵佶七次到蔡京家,赏赐不计其数,并让蔡京坐着与他饮酒,大致使用家人的礼仪。
蔡京家的仆役有做大官的,陪嫁的婢女有封为夫人的。
真是荣宠到了极致。
可是这几年,赵佶渐渐宠爱更会讨她喜欢的王黼和蔡攸,不喜欢越来越老的蔡京,加上公论渐渐地也不赞许蔡京了。
赵佶就于前段时间将蔡京撵出了朝堂,将王黼提为宰辅。
童贯少年时在宦官李宪门下,性情乖巧,从做给事宫掖时起,就善于揣度皇帝的意旨,预先做出顺承的事。
赵佶即位,在杭州置金明局,童贯以供奉官的身份主管此事,开始和蔡京交往。
蔡京进京任官,得力于童贯。
蔡京任相后,赞成攻取青唐,并对赵佶说童贯曾十次出使陕右,熟悉那五路的情况与各将帅的才能,竭力推荐他。
童贯从那以后,才得发迹。
虽说童贯和蔡京也不是一直都和睦,但两人毕竟相互扶持而起,彼此之间还是有些感情的。
更重要的是,这王黼老是拆童贯的台,让童贯心生忌惮。
这也就不怪,童贯想将蔡京弄回来,打压王黼了。
收回杂念,童贯看向蔡攸,道:“蔡大人,你找闻焕章私谈,有甚么结果?”
蔡攸道:“我跟闻焕章说,让他少要一点,并暗示可以为他加官晋爵,可是他说,这一亿贯金银和一千万石粮食是李衍要的,他只是遵命行事,他还说,他只是副都护,安东都护府能代替他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要是谈不到李衍想要的结果,非但李衍不会出兵,他这个副都护也当到头了。”
赵佶怒道:“李衍怎么恁地霸道!”
童贯道:“李衍早有不臣之心,根本就没将官家您放在眼里,有这样的表现不足为奇。”顿了顿,童贯又道:“此次是解决李衍之祸唯一的机会,只要断了李衍一臂,再将李衍撵出咱们大宋,大宋就安矣,更何况,李衍好大喜功,准备亲自北上,李衍的儿子中最大的如今都不到六岁,一众手下之中又无一人有能取代李衍的实力和名气,所以,只要李衍有个三长两短,安东都护府必然土崩瓦解,届时官家您再好好谋划一下,乐浪、真番、济州三郡必然会真正成为大宋的属地。”
赵佶有些心动,道:“那……启动封桩库?”
童贯道:“如此形势咱们大宋若是还收不回燕云十六州,燕云十六州恐怕就再也回不到咱们大宋的怀抱了,微臣愚见,官家应赌这一局。”
王黼道:“金银之事,咱们还可以启动封桩库解决,粮食呐,咱们去哪弄?”
童贯看着王黼道:“咱们大宋真没有粮食么?”
王黼迎着童贯的目光道:“那童太傅倒是说一说,咱们大宋哪里还有粮食?”
童贯道:“是不是我说出哪里有粮食,王宰辅就不再反对此事?”
王黼的脑袋快速转动,想:“哪里还有粮食?”
突然!
王黼想到一地!
王黼看着童贯问道:“太傅说得该不会是蜀中吧?”
童贯道:“正是蜀中。”
蜀中有成都平原,又有崇山峻岭天然屏障,发展农业,是最佳区域,因此,蜀中向来有粮仓之称。
北宋各地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但蜀中因为地理条件的原因所受影响并不大。
所以,蜀中的确有粮,而且不少。
王黼道:“蜀中有粮不假,可那里地远路险,要想运一千万石粮食出蜀,不需半年,也要五个月,李衍能等这么长时间?”
童贯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将运费翻个两三倍,水陆齐运,两个月不能将这一千万石粮食运到黄河边上,我童贯将脑袋输给你王黼。”
王黼看着童贯道:“太傅是真是不将官家的钱当钱啊!”
童贯理都没理王黼,而是冲赵佶一拜在地,道:“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还请官家圣裁!”
……
第四百零七章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
其实,满打满算,李衍在东京汴梁一共待了不到两天。
也就是说,给花想容梳栊的第二天,跟闻焕章交代了一番自己出兵的条件,李衍就离开了东京汴梁。
有人可能不解,李衍为甚么如此急匆匆的就离开东京汴梁了?
原因有三:
一、在东京汴梁浪,实在是太危险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找一个出兵的借口,李衍都不会亲自来东京汴梁,别说李衍胆小,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所以,如果没必要,李衍指定不会冒险,毕竟,长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湿鞋的。
二、李衍在东京汴梁也没甚么重要的事,而李衍的事又很多,哪能在东京汴梁浪费时间?
三、李衍真不怕赵佶君臣不答应自己的条件,跟宋江用舆论逼自己北上攻打辽西京一样,自己这也是阳谋——赵佶君臣没法拒绝的阳谋。
离开东京汴梁,李衍并没有回水泊梁山,而是去了羊口港,然后乘坐“梁山泊”号在日不落舰队的护送下去了台湾郡。
王庆送给李衍的十五万人,也被李衍送去了台湾郡,刘锜、王彦、张宪等人对这十五万人筛筛选选了一番之后,从中选出了三万五千精兵,之后对这三万五千精兵进行重训。
李衍到台湾郡的时候,王庆的这三万五千精兵已经接受完新兵部和政治部的基础训练,刘锜等人正准备对他们进行战斗素养训练。
李衍检查了这八万五千人马的训练情况,发现刘锜等人训练的非常不错,尤其是从田虎那得来的五万精兵,简直让李衍有惊艳的感觉,可见刘锜等人在他们身上是下了大功夫的。
李衍亲自拟定了一份将领名单,然后让这些将领和八万五千精兵全部登船。
这时,飞奴也带来了闻焕章和赵佶君臣商量好的决定——同意李衍提出来的所有条件,待金银和粮食交付之后,李衍必须亲率二十万大军北上攻打辽西京。
宋国的粮食得从蜀中往外运,怎么也得两个月时间才能交付。
也就是说,李衍还有两个月时间整军和护编。
两个月看着是不少,可实际上却是捉襟见肘。
不说其它的,仅李衍和这些将士回到水泊梁山,就得半个多月。
没办法。
李衍只能在路上拟定整军和扩编的方案。
……
回到水泊梁山,这次整军和扩编的方案,李衍基本上已经拟定好了。
首先,李衍将第一营扩到了三千人,变成军级(马军三千即称为军),跟之前一样,第一营的军士和战马仍是梁山军最好的,并将上官义、马勥、滕戡派到杨再兴手下担任制领。
上官义就不用说了,超五虎级的顶级猛将,力敌秦明、余呈两个五虎级的武将不落下风。
纪山五虎,马勥排在第一,其实力肯定不比能跟秦明大战一百五十合不分胜负的袁朗和与呼延灼半斤八两的滕戡差,而且,原王庆的人中有一种说法,马勥是仅次于杜壆的第二高手。
滕戡与呼延灼半斤八两,两人斗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李衍相信,有上官义、马勥、滕戡帮杨再兴统带第一营,第一营绝对能对得起“天下第一营”之名。
其次,李衍将铁浮屠也扩到了三千人,并将汝廷器、酆泰、李丑派到铁浮屠担任统领。
汝廷器是乌利得安家养的教习,也是乌利得安手下第一大将,能与孙安战平,且身上有三重唐猊铠甲,剑不能透。
汝廷器是李衍跟乌利得安要来的,另外李衍还做主将乌利得安的妹妹也就是田虎的乌妃嫁给了汝廷器,进而收服了汝廷器。
酆泰十多合败能跟林冲大战五十合的山士奇,并将山士奇击杀,由此可知,酆泰最不济也有弱虎的实力,最强甚至有可能比林冲都要强出一截。
李丑是李衍的一众义子之中武艺最好的,也是最勇猛的,每战必身先士卒,他都已经做到了副统制之职,结果李衍叫他回来做统领,他二话不说,就回来了。
顺便说一句,代替李丑担任第九军副统制的是钮文忠。
再次,李衍从十六万新军(岳飞训练的七万五千人,得自田虎的五万精兵,得自王庆的三万五千精兵)中抽出一万最精锐的步军加入解烦军(娘子军),由几女统带——梁红玉任统制,陈丽卿和方百花任副统制(陈丽卿统带三千马军,姚兴、扈三娘和琼英给陈丽卿担任副手,方百花、杨沂中统带一万步军。)。
踏白军的编制不变,李纵传正,正式成为踏白军的统制。
原马六军,改名拐子马左军,杜壆担任统制,李天锡、刘克让、卫鹤担任统领。
原马七军,改名别子马右军,史文恭担任统制,苏定、马劲、滕戣担任统领。
岳飞、韩世忠、吴玠、刘锜、王彦、张宪暂代统制之职。
吴璘、牛皋、王贵、张显、汤怀、姚政、徐庆、寇成、王经、成闵、解元、王胜、岳超、陈桷、呼延通、杨政、郭浩、杨从义、王俊、梁在平等人暂代统领之职。
(剩下的统领,由梁山军体系成长起来的优秀将领和原田虎、王庆手下的优秀将领担任。)
这次北上,要打得可是辽军,而且还有可能跟金军和西夏军交手。
这种情况下,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因此,尽管有可能被人诟病,可李衍还是以岳飞、刘锜、王彦、张宪兵练得好(的确好)为由,让他们暂代统制之职,有功再转正,韩世忠和吴玠因在晋宁府阻挡宋军有功,暂代统制之职,吴璘等人因为训练的好(的确好),暂代统领之职。
第一军共有:
马军五军,分别是:第一营,解烦马军,铁浮屠,拐子左军,拐子右军。
(每军三千人马,共一万五千人马。)
步军十军,分别是:解烦步军,岳飞军、吴玠军、韩世忠、刘锜军、王彦军、张宪军、刘敏军、房学度军、李懹军。
(每军三营,约一万人,十军共十万人。)
特种军四军,分别是:踏白军,奏报机密特种军(三千人),神机军(火器军,三千人),两栖军(三千人)。
后勤部若干,分别是:参谋部(分散在全军),政治部(分散在全军),医务军(分散在全军),通讯军(分散在全军)等等。
共计:整军扩编完,第一军共有大约十四万人。
……
第四百零八章 职业猎人
……
鸳鸯泺是一个明镜似的湖泊,离辽西京不远。
这里水很干净,环境很宁静,水禽众多,尤其是栖息着成群结队的漂亮的白天鹅。
这里是天祚帝最喜欢的狩猎场之一,他每年都要来一次,待上一段时间。
辽中京被耶律余睹和金军攻破了之后,天祚帝在半夜时分带领家眷和五百名卫兵顺着一条暗道逃出城去,连夜逃到南京(燕京),南京留守耶律淳劝他留在南京组织力量与金军决战,他不答应,他封耶律淳为秦晋国王,令耶律淳在南京组织力量抗击金军,他自己要到西京去召集人马。
第二天,他便携带家眷和卫兵离开南京,往西出居庸关来到鸳鸯泺……
……
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鸳鸯泺捺钵大帐。
有人禀报天祚帝:“报!有两个汉人想献给陛下两只上等海东青!”
海东青是一种鸟,准确一点说,是一种鹰隼类的猛禽。
这海东青,顾名思义,只产于海东地区,换而言之,只有女真族生活的白山黑水地区有,特别是女真族五国部的人可以捉海东青,然后加以驯化,驯化好了之后立即快马送往辽上京。
从捕捉到海东青的地方送到辽上京,大概要经过后世的吉林、辽宁、内蒙古等地,这条路因此被称为鹰路,也就是专门送鹰的道路。
契丹人特别爱打猎,所以要用海东青去捕捉鸟兽,特别是用海东青捉天鹅——海东青抓住天鹅之后,直接用自己的利嘴把天鹅的脑袋啄破,猎手再上去拿锥子把天鹅钉死。
所以,对于辽国而言,海东青是非常好的贡品,女真必须得给辽国的贡品。
赵佶继位的同时,天祚帝也继位了,两个人基本上是前后脚当上的皇帝,赵佶是一个职业艺术家,而天祚帝则是一个职业猎人,也就是说,赵佶玩文的,天祚帝玩武的,这一文一武成就了完颜阿骨打,也成就了金国。
作为一名职业猎人,天祚帝算是将他自己的才能发挥到了极致,一天到晚就是打猎,如果翻开《辽史·天祚帝本纪》,就会发现,记录天祚帝最多的文字就是“猎”字,猎于金山,猎于夹山,猎于这州,猎于那州,一年四季,不干别的,都是在打猎,至于朝政甚么的,那不重要。
身为一个职业猎人,怎么能没有好装备?
而海东青正是职业猎人的顶配。
所以,等天祚帝登上了皇位之后,辽国对海东青的需求爆增。
因此,天祚帝一再派遣使者到女真族索要海东青。
派去的这些辽国使者,腰佩银牌,因此被称为银牌天使。
这些银牌天使到了女真之后,贱买贵卖,甚至强买强卖明抢豪夺。
不但如此,银牌天使所到之处,必要求女真人提供女子陪宿。
这是对女真民族最大的侮辱。
一开始,形势逼人强,女真人派下户之女去陪这些银牌天使。
不过,可能是奴隶家的孩子或者是一般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姿色容貌、言谈举止不合银牌天使的心思,慢慢的,银牌天使就要女真贵族家的女孩甚至强要有夫之妇去陪宿。
可以说,这些银牌天使,横征暴敛,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这就使得女真人恨辽人入骨。
女真人骁勇善战,骑马上下崖壁如飞,过江渡河不用舟楫浮马而渡,人如龙,马如虎,登城如猿,入水如獭。
这样一个勇猛骁悍的民族,怎么可能永远受辽人侮辱?
也就在这时,完颜阿骨打应运而生,建立了金国,并带领金国连败辽国,最后连辽国的上京都给攻下了。
天祚帝吓得,没等金人到辽上京,就收拾自己的宝贝,然后带着老婆孩子逃去了辽西京。
从天庆四年,完颜阿骨打反辽开始,辽国就再也得不到海东青了。
而天祚帝原来的海东青,也在这一路溃逃的过程当中,死的死,丢的丢,进而没了这打猎的顶级装备。
因此,听闻有人给他进献海东青,天祚帝大喜,道:“快快将他们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的四旬中年和一个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的二十七八岁青年各擎着一只极为神俊的海东青上得殿来。
一见这两只海东青,天祚帝就大喜!
以他职业猎人的眼光,这两只海东青皆是极品,与当初他最好的两只海东青一般无二!
再看献海东青的这两个人,天祚帝更喜!
年纪大的那个,一表非凡,有龙子龙孙气象。
年纪小的那个,又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
天祚帝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从何处得到的这两只海东青?”
年纪大的那个,答道:“臣柯引,这是我的伴当云壁,我二人贱居太原,受生活所迫,往返太原与女真之地贩参,这两只海东青是我二人于女真之地花高价所得,本想带回中原打猎所用,路过此地,听闻陛下也喜爱打猎,遂想到陛下可能也喜爱海东青,便临时起意将这两只海东青献于陛下换些封赏。”
天祚帝道:“哦?你二人也喜爱打猎?”
柯引道:“不是臣海口,比臣主仆二人更擅长打猎的人不多,虎豹熊猪,鸡鸠雁鹇,我二人无有没猎到过的。”
天祚帝不信道:“口说无凭,你如何证明?”
柯引道:“陛下可以派人跟我的伴当云壁比一比箭法。”
柯引此言,正对了天祚帝的心思。
不消一会,一行人便来到了帐外。
天祚帝问柯引:“怎么比?”
恰在此时,空中数行天鹅依次飞来。
柯引见之,道:“猎物无不敏捷矫健,就让他们比射活物好了。”
天祚帝问:“射何活物?”
柯引一指天上的天鹅,道:“射它们如何?”
天祚帝看之,道:“这天鹅飞得高而急,如何射得?”
柯引看向云壁。
云壁道:“小人愿意一试。”
天祚帝听罢,名人给云壁拿来一张角弓、一壶羽箭。
待鹅群飞来,云壁张弓搭箭,须臾之间,便射下了十数只天鹅,且每箭都中天鹅的脖颈!
天祚帝惊为天人,道:“好箭!”
原本就极为喜爱柯引和云壁的天祚帝,见柯引和云壁真擅长打猎,当即就向柯引和云壁抛出橄榄枝,道:“不知你二人可愿伴朕左右,朕必不亏待你们。”。
柯引和云壁听罢,拜道:“愿为陛下驱使!”
柯引和云壁果然擅长打猎,尤其是柯引,对打猎可以说是极为精通,加之柯引又擅长阿谀美言谄佞以取其事,未经半月,天祚帝及内外官僚,无一人不喜欢柯引。
就这样,柯引和云壁在天祚帝身边待了下来……
……
第四百零九章 大势已去
……
这柯引和云壁是谁?
他们正是梁山军情部的两个大老板——柴进和燕青。
前脚刚从东京汴梁离开,后脚李衍就将走报机密特种军派去燕云十六州打探消息。
也就是说,李衍其实早就出兵了。
柴进和燕青混进辽西京了之后,听说天祚帝酷爱打猎。
柴进一想:“打猎不是我的强项嘛,投奔大都督之前,我天天打猎,沧州的野兽都快让我猎杀光了。”
于是,柴进找燕青商量:“要不然咱们想办法混到辽主身边吧,那样一来,甚么消息打探不到?”
燕青和柴进一拍即合。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用甚么当晋身之资?
后来,柴进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他们混入东京汴梁时听到的一个消息:因为联合攻辽,金主完颜阿骨打为示好,派使臣送给宋主赵佶一对海东青。宋主并不喜欢这种凶鸟,因此随便将这对海东青丢入艮岳饲养。
柴进很快就找到时迁,说明了此事。
时迁当机立断,亲自带着十几个好手骑快马去了一趟东京汴梁,盗来了这两只海东青。
凭借着这两只海东青,柴进和燕青成功混到天祚帝的身边,并成为天祚帝的近臣。
近距离接触天祚帝,柴进和燕青才知道,这天祚帝到底有多昏庸。
也不知这天祚帝是不是被金国打怕了,竟然完全不思抵抗。
反正就是,金国打我,我就跑。
我们大辽疆域广阔,东到大海,西到流沙,北到胪朐河,南到白沟,幅员万里。
我只要跑到女真人找不到我的地方,我就安全了,我就可以继续打猎。
女真人太可怕也太野蛮了,我犯不着跟他们较劲,我是打猎的,不是打仗的。
就这样,天祚帝一边逃、一边打猎,游山玩水一般的来到了西京。
有人可能会问,天祚帝难道不怕金人追上来吗?
不怕。
天祚帝吩咐辽国的官员,准备两千匹一天能跑三五百里的宝马,并把辽国的金银财宝打包,装了五百囊挂在马上,做好了随时撇下大部队独自逃跑的准备。
要说,你不抵抗也就不抵抗了,跑也就跑了,你低调一些总可以吧,毕竟这又不是甚么光彩的事。
可天祚帝不,他还得意洋洋地跟周围的人讲:“女真人没什么可怕的,朕有一天能跑三五百里的宝马若干,而且,咱们辽国跟宋国有盟约(澶渊之盟),朕跟宋国的皇帝赵佶是兄弟,他是朕之兄,西夏的皇帝李乾顺是朕的外甥,朕往哪儿跑都行,朕带着这么多财宝、宝马,到哪儿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到哪都是大爷。至于朕为甚么不抵抗,为的其实不是朕自己,而是担心军民遭殃,咱们打不过女真人,一抵抗,女真人就得搞大屠杀,朕是爱惜军队和百姓,才不抵抗的。”
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说:“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君主把百姓弃之不顾光为自己考虑的,这个国家肯定是要完蛋了。”
天祚帝非但不抵抗,对打了败仗的将领也不追究,他觉得:“朕就是带头逃跑的,再追究他们战败之责,指定会将他们逼反,不能惩罚他们,坚决不能惩罚他们!”
要说,打败了不追究也罢了,打胜了,你赏点行不行?
不行。
赢了就赢了,天祚帝和辽国这个名存实亡的朝廷连过问都不过问。
如此一来,辽国的军队全都不思抵抗,“打什么打,赢了没赏,输了丢自己的脑袋,我脑袋得进多少水,才会去抵抗?”
所以,金军一出现,辽军立即就作鸟兽散。
关键是,这种情况下,天祚帝还不忘打猎,沉浸在狩猎的快乐之中。
天祚帝甚至已经昏庸到了连他的妃子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天祚帝有一个妃子叫萧瑟瑟,封号文妃,是一个才女。
见畋游不恤,忠臣多被疏斥,萧瑟瑟非常痛心,于是给天祚帝作了一首诗:
丞相来朝兮剑佩鸣,千官侧目兮寂无声。养成外患兮嗟何及!祸尽忠臣兮罚不明。亲戚并居兮藩屏位,私门潜畜兮爪牙兵。可怜往代兮秦天子,犹向宫中兮望太平。
最后两句还有一说是,“可怜二世秦天子,犹向宫中望太平”,也就是将天祚帝比作秦二世胡亥。
至于这首诗里所说的奸臣,指的是怂恿天祚帝打猎的萧奉先。
所以,不仅天祚帝生萧瑟瑟的气,萧奉先更是处心积虑想弄死萧瑟瑟。
当然,萧奉先之所以想弄死萧瑟瑟,也不光是因为萧瑟瑟写诗骂萧奉先是奸臣,这其中还涉及到立储君的事。
萧瑟瑟的儿子晋王非常贤明,辽国上下全都盼着天祚帝早点死,由晋王继承皇位,那样一来,他们辽国说不准还能有救,而萧奉先也是天祚帝的舅子之一,他则希望他外甥秦王能继承天祚帝的皇位。
所以,借着天祚帝讨厌萧瑟瑟这股劲,萧奉先往萧瑟瑟身上泼脏水,说萧瑟瑟准备联合她姐夫耶律挞曷里和妹夫耶律余睹图谋废掉天祚帝,改立晋王为帝。
天祚帝不是不知道他这个皇帝干得实在是不怎么样,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退位当太上皇,要知道,失去皇位的人可是非常惨的,这从后来赵佶失去皇位被赵桓软禁起来就不难看出。
怎么办?
萧奉先给天祚帝出了主意——先下手为强。
于是,天祚帝听信了萧奉先出的主意,首先处死了萧瑟瑟,然后又处死了萧瑟瑟的姐夫耶律挞曷里,再然后就准备向萧瑟瑟的妹夫耶律余睹下手。
耶律余睹得到消息,当即就率领手下千余骑兵降金了。
其实,天祚帝派去的知奚王府萧遐买、北宰相萧德恭、大常衮耶律谛里姑、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四军太师萧干追上了耶律余睹。
只不过,这几个人一商量,“萧奉先恃宠,蔑害官兵。余睹乃宗室雄才,素不肯为其下。若擒之,则他日吾辈皆余睹矣。不如纵之。”然后就将耶律余睹给放了,让他去投金,可见天祚帝有多不得人心。
耶律余睹这样的辽国名将降金,使金国如虎添翼,因为耶律余睹对辽国了如指掌,所以,完颜阿骨打马上封耶律余睹为元师府监军,并准备让耶律余睹当先锋打辽国。
这时,天祚帝又干了一件愚蠢到家的事。
听说耶律余睹要率兵前来攻打辽国,萧奉先就跟天祚帝说:“耶律余睹也是太祖太宗的血脉,所以他此番前来,不是来灭亡咱们大辽的。他就是想立他外甥晋王当皇帝,想逼您当太上皇,所以您要大义灭亲,只要把晋王宰了,断了耶律余睹的念想,他自然也就不来攻打咱们辽国了。”
天祚帝一听,有理,于是就将他的亲儿子晋王赐死了。
辽国上下无不期望天祚帝早点死,让晋王继位,挽救辽国的危局。
结果,天祚帝活蹦乱跳的,还把晋王给杀了。
朝野内外,痛哭失声,人心解体,辽国上下,无不彻底绝望。
柴进和燕青探明这些事之后,亲自给李衍飞鸽传书:辽主逼反辽国名将耶律余睹,辽国众将人人自危,最近又处死了辽国的希望晋王,中外莫不流涕,人心亦解体,辽国大势已去,燕云之地空虚,天兵速来,来之必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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