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上京城,我秦雨田又回来了!


  当率军到达碣石,秦军到达了渤海边,这是绝大多数官兵今生第一次见到浩浩汤汤的大海,那雄伟壮阔的景观,让官兵们顿时明白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思。与大海相比,那些内陆的江河湖泊,都成了小水沟、小水洼。就连奔腾咆哮、拦住他们回家的黄河,似乎也不过是条大一点的水沟罢了。
  在不经意间,秦雷和他的部下创造了历史——他们成为了史上第一支从西向东,洞穿了齐国千里疆域的大秦军队!
  ……
  当兵士们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意气风发、豪情冲天的时候,他们的统帅大人却躲在块大石头后面,和几个将领愁眉苦脸的议事……
  正如赵无咎所料,当齐国开始坚壁清野、退守城池的时候,便轮到秦雷为难了。
  对于拿骑兵进攻城池这种馊主意,秦雷是不屑一顾的。孤军在外,士气是最重要的。因此他必须让部队减少损失,甚至还违背良心的放开了劫掠……
  而且他心中还是很忌惮赵无咎的,唯恐在攻城的时候遭到反包围。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将目光放在了齐国的农田、村镇,以及没有防备的城市中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秦军的恶名已经传遍齐国,所到之处无不风声鹤唳,齐国军民就像一只只缩头乌龟不敢应战。甚至不敢出城。这让秦雷和他的大军颇有些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地感觉,已经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开张了。
  好在将士们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盲目的的步,暂时并没有意识到部队的困境,但日子久了,不安和沮丧便会滋生出来,蔓延开去,把大败百胜公以来攒下的气势全部泄掉。
  “孤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盘腿坐在一块圆石上。秦雷双手按着膝盖道。他明显消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的。眼窝也有点陷进去了,但一双眼睛却贼亮贼亮的,显然精神头更旺健了。
  自从入齐以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自从渡过黄河以后,他便毅然背负起了二十多万人地生死运命。这固然为他带来了崇高的声誉,但秦雷感受更多地,却是无穷无尽的压力。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支军队的去向和出路。整宿整宿的失眠,可除了瘦了点之外,精神头却一直很好。秦雷知道这不正常,但这时候只能硬撑着,至于身体什么的,还是等脱离险境再说吧!
  ……
  “那我们就强攻!”已经成了络腮胡的李虎恶狠狠道:“先把乐陵城拿下来,好好的发泄发泄!”
  秦雷摇头道:“不行。我不接受任何无意义地牺牲。”他麾下的二十万人,几乎是大秦最后的精锐骑兵。这些人是强大的战力,更是军队重建的火种,由不得秦雷不珍惜。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徐载武小声嘟囔道,他对秦雷的领导十分不服气,总是不由自主的对着干。
  “那好,这任务就交给神武军了。”秦雷淡淡道:“限你部在两日内攻陷乐陵城。”
  徐载武一听就跳脚道:“那哪能行啊!我那都是骑兵,又没有攻城器械,会死多少人啊?”
  “知道就闭嘴。”秦雷冷笑一声道:“再聒噪就接军令吧!”徐载武嘴角抽动几下,顿时没了气焰。
  秦雷转过脸去,对一众将军道:“诸位,我们已经达成了作战目标,将齐国腹地打了个稀巴烂,可以考虑回家的问题了。”
  “这么早?”“不再玩会儿了?”众将意犹未尽道:“还以为王爷会带我们去打上京城呢。”“就是,到时候回去一说,我们百胜公也赢了。大海也看了。上京城也到了,那绝对是可以光宗耀祖的……”
  众将还要喋喋不休。却见王爷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顿时全都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说呀!”秦雷的语调有些尖酸,脸上也挂着讥讽的表情,冷笑道:“再不回去地话,诸位大爷就要真变成响马流寇了。”
  众人讪讪笑道:“王爷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秦雷一摆手,阻止众人的分辩道:“军纪官向我报告,这几日打架斗殴的事件直线上升,仅昨天一日,便发生了四十多起内部冲突,甚至还打死了两个。这说明什么?”
  众人的神情这才凝重起来,听王爷声音沉重道:“长时间的烧杀抢掠,让官兵们有些失控了。不得不承认的是,你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烧杀,但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些影响。”
  “你们可以回想一下,在以往开会的时候,孤没让说话,谁敢多一句嘴?”秦雷沉声道:“开个会都叽叽喳喳,这样下去军纪何在?”
  众将被王爷说低下了头,自我检讨一下,最近确实有些忘乎所以,忘了‘骄兵必败’的古训了,便纷纷低声道:“王爷教训的是。”
  “都回去好好敲打敲打你地手下,别让他们真以为自己是土匪。”秦雷正色道:“再敢斗殴滋事地,统统乱棍打死。”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秦雷也只是稍稍发作,便言归正传了,毕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战胜不可战胜地敌人:“方才那个谁说的不错,我们要进攻上京城了!”
  众将脸上欢欣无限,却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狠狠地打他一下。我就不信国都被围了,他赵无咎还能沉得住气?”秦雷抿嘴冷笑道。
  ……
  一听说要去打上京,兵士们的心劲儿更高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要去齐国都城一游。
  绕过乐陵县,向西北行了三天,便到了渤海府。再过四天的路程,终于到了河间府。河间府是上京城的门户咽喉之地,也是上京防线的外围了。
  自古各国都异常重视首都防御,往往在京畿地区集结全国的大半精锐,除了保护国都之外,还可以维护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使地方诸侯不敢轻易觊觎,有镇守九鼎之意……像秦国便把最精锐地禁军集结在了京畿。
  齐国也不例外。历代国君苦心经营京畿防御,除了在上京城中驻扎八万大军之外,还在河间、安国、安邦、安喜、中山、高阳、博陵、常山八个府县修筑城堡、囤积粮草,作为上京的外围防线。共驻扎了十二万人。
  这二十万京营官兵乃是仅次于百胜军地齐国精锐,仗着墙高粮足,且可相互支援,原本是不怕秦雷这二十万的。
  但为了筹备对秦的战争,百胜公大人从京营抽走了一半兵力。这剩下的十万兵力可就捉襟见肘。护不了那么全面了。
  当听到秦国二十万铁骑从渤海方向杀来的消息,上京城便被恐慌的气氛笼罩着。负责上京卫戍的京都兵马大都督,唯恐首都有失,便干脆放弃了外围防线,将十万京营都集中在了上京城内,还临时征召了十万乡勇家丁护院之类地民间武装协助守城。
  总计二十万人。勉强算是够用了。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守个城要用这么多人,还只是勉强够用呢?这是由具体情况决定的,绝不只是因为守将胆小谨慎。
  虽然上京城有这么多兵马,但对于秦军来说,却不一定比攻克乐陵、渤海这些仅有数万人马的府城更困难。因为乐陵也好、渤海也罢,城池都不算大,秦军就是兵再多,但也没法在同一时间全部展开,只有一批批的上。真要是攻击的话。效果也不会太好。所以秦雷否决了攻击的议案。
  但现在秦军进攻的是上京城,是东齐王朝的首都。这是真正地大城市,并不是比较大的城市、而是容纳了一百五十万居民的特大城市。
  秦军将要攻击的,是上京城的外城墙。外城长七十里,东西十七里,南北十八里,有城门十一座,敌台一百七十六座……城墙高约七丈,底厚八丈、顶厚也是七丈,绝对的不可摧毁!
  如果兵员充足地话,仅凭着那一百七十六座敌台,也可以将任何敌人挡在外面,理论上不可攻陷。
  但现在兵员充足吗?简单做一个除法便会发现,二十万兵马分给十一个门,平均不到两万,且还要留出必要的预备队,以备救急救险,因此每个门的守卫也就是一万五左右。
  而秦国的兵力虽然也是二十万,却没必要每个门都打,可以集中兵力攻击几个点,因此在局部是占据优势的。更大的优势在于,秦军几乎全部是骑兵,机动性很强,一旦打开缺口,就能够立刻集中兵力攻击。
  军队的战斗力并不单单决定于数量,还有机动力。
  ……
  因此双方虽然在总数上持平,但在真正攻守过程中,秦军是可以一直形成优势的……至少齐国的高级将领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也是这样向上官丞相禀报地。
  我们已经说过,上官老头输不起,输了就万劫不复,所以他在臭骂不动如山地百胜公之余,向陛下请求派出十位钦差,手持金批令箭,去各地调遣部队,进京勤王!
  所谓金批令箭,乃是齐国皇帝的调兵信物。至少理论上,其效用高于大元帅令。但上官云鹤知道赵无咎在军队地地位,生怕那些部队只听帅令不停王命。又请兴化帝赐下十把尚方宝剑,授予钦差斩首不听调遣的将领,并暂时接管军队的生杀大权,老丞相这才算是放了心……
  兴化帝虽然一一照做,但其实心里很不痛快。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四十年前被秦国兵临城下过。那时还是他爷爷当皇帝呢。等他爹和他坐庄的时候,不仅上京城从没遭过战火,还攻到过中都城一次,这是兴化帝最骄傲的事情。
  现在眼看就要被扳平,皇帝自然不高兴,只不过大敌当前,他强忍着罢了。而我们知道,皇帝是这世界上最记仇的物种。
  ……
  大军毫无阻碍地通过了河间府,终于在九月初一这天,抵达了上京城郊。
  将队伍交付给其他将领,命令他们缓缓前行,秦雷却领着秦雳一道,悄悄离开了官道,完全凭着记忆。在荒草之中行了一刻钟,终于到了一座杂草丛生的坟前。
  在坟前立定,秦雷发现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除了草更旺,碑更旧之外。便开始在坟前拔草,准备整出一块空地。以便摆放供品。
  秦雳是第一次来,他打量着朝西地白玉墓碑,只见上面镌刻着‘大齐孝懿贵妃之墓’八个大字!心道:‘原来这就是姑姑的长眠之所啊!’回忆的窗户顿时打开,关于那位公主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浮上心头。
  他记得姑姑的小名叫玉儿,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嘴角还有一粒无色的美人痣……
  他记得姑姑很喜欢小孩子,每次见面都会给他带些麦芽糖、小面人之类宫里见不着的玩意儿……
  他还记得姑姑似乎不愿意嫁到东齐,但他劝姑姑不要去时,姑姑却捧着他婴儿肥地腮帮子。流泪笑道:‘雨历要好好练武。将来保家卫国,让我大秦的公主不必再远嫁。’
  他当时不懂这话的意思。但后来懂了……
  他比秦雷年纪大不少,当时已经十岁了,自然能记得姑姑的音容笑貌,却从没想过,这记忆竟是那样的清晰,仿佛昨日才见过一般。
  从记忆的惆怅中挣脱出来,再去看秦雷,已经在跪在那里烧纸了……
  走过去与他并肩跪下,抽一刀黄纸轻轻送进火盆里。
  望着那橘色的火光,秦雳轻声问道:“姑姑有没有子女?”
  缓缓摇头,秦雷涩声道:“若是有的话,也不至于去地那么早了。”
  两人便不再说话,待那纸燃尽了,又一齐给墨玉公主磕了三个头,这才缓缓起身。
  “我想把姑姑的坟茔迁回国去。”秦雳轻轻拂去汉白玉上的灰土,沉声道:“她为大秦牺牲了那么多,不应该再孤零零的呆在异国他乡了。”
  “此去千里,怎能忍心让姑姑受罪呢?”摇摇头,秦雷挺直腰杆道:“十年,最多十年,我们就把这里变成大秦的国土,到那时就不是异国了。”
  “这可是齐国的都城啊!”秦雳苦笑道:“你也不怕姑姑笑话你。”
  “我不是说大话,”秦雷坚定地摇头道:“甚至用不了十年,就一定能实现。”
  “好吧!我等着那一天。”秦雳呵呵笑道:“若是真能如此,岂不快哉?”
  ……
  深深的鞠一躬,秦雷轻声道:“姑姑,你不会等太久。”便转身大步离去。
  他直面的,是齐国的国都上京城,那个囚禁了自己十六年的城市……
  我回来了。



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六零章 围城
  秋风呜咽着卷起枯草,天地间满是肃杀的味道。
  马蹄隆隆,大秦的铁骑势若奔雷的前行,巍峨的上京城就在眼前,不世的荣耀也在眼前。
  凝望着远处绵长的城墙,秦雷心中感慨无限,仅仅在四年之前,他还是这城中的小小囚犯,性命朝夕不保、惶惶不可终日。哪曾想到仅仅过了四年,情况便翻天覆地,他竟带着二十万铁骑,将这该死的城围住,让满城的王公大臣尝一尝惶惶不安的滋味。
  他也知道在丢弃了所有重型器械之后,秦军已经对上京城毫无办法了。但并不代表这围城仅是一次武装游行、示威恫吓……上京是齐国的心脏,不用去戳它,只要摸一摸、挠一挠,城中的皇帝大臣就要吓掉了魂。
  如果都像赵无咎那样老神在在、以静制动,秦雷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部队带回秦国去。
  一干将领意气风发,纷纷策马上前道:“王爷,我等请战!”
  “扯淡。”秦雷撇嘴笑道:“这么高的城池怎么往上爬?”
  “我们可以下马,造云梯!”看来进攻上京城的诱惑不是一般大,竟让这些自视高贵的骑兵将领,想要当一回‘低贱的步兵’。
  “上京城高七丈,宽八丈,堡垒林立、守卫森严,还有城里百多万百姓支援。”秦雷却丝毫不为所动,指着远处高耸的城墙道:“你们觉着这样地城可以硬攻下来吗?”
  “事在人为啊王爷!”将领们仍旧蠢蠢欲动道:“只要我们不怕流血牺牲、就没有攻不破的坚城。”
  “孤怕流血牺牲!”秦雷面陈似水道:“清醒清醒吧诸位。我们是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找不到退路,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万劫不复。”
  这话仿佛一盆凉水浇头顶,让众将一下子没了气焰,徐载武颇为不服道:“那王爷领着咱们巴巴的行军几百里,莫非是哄着将士们玩?”
  “放肆!”秦雳低声喝骂道:“徐统领,给脸不要脸了是不?”
  徐载武被狼眉竖眼的大皇子吓得一缩脖子。顿觉面上十分挂不住,硬挺着小声嘟囔道:“莫不是为了……衣锦还乡?”
  众将哗然。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说……虽然王爷时常把那段历史挂在嘴边,但别人若是说起来,却是大大的不妥……更别说还用了‘衣锦还乡’这个充满嘲讽的词语,简直是鬼迷心窍!
  话一出口,徐载武便自知失言,赶紧偷偷望向成亲王,却见他笑容依旧。不由心头一松,低声赔不是道:“末将一时失言,王爷就当末将放屁好了。”
  秦雷摇摇头,朗声笑道:“孤王不是都察院的御史,管不着徐将军说什么,只是还望你下次留点口德,不要让人笑话。”
  “末将明白了。”见秦雷并不追究,他赶紧连声道歉。心中却不屑道:‘为了当个统帅就委曲求全,可见也不过如此。’他却不知道就在这一刻,那位‘不过如此’地成亲王,已经起了杀心……对于这种窃据高位却又屡次三番表示蔑视的蠢材,秦雷还真不知道除了肉体消灭之外,还有什么更合适地法子。
  但秦雷毕竟已经是个成熟的政治家。不像以前那般喜怒上脸、更不会当场发作。把事情搁一阵子,等大家都淡忘了的时候,再寻个机会将其干掉就是了,何必急在一时,落下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恶名呢?
  徐载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祸根深种,犹在自我辩解道:“末将就是不知道,王爷围而不攻是为哪般呢?”
  “回家。”秦雷淡淡道:“回家大如天。”
  ……
  不出秦雷所料,上京城的达官贵人已经吓坏了,他们成群结队地跪在万寿殿外,请求皇帝下令让百胜公班师勤王。虽然上官丞相已经派出了十名钦差。调动各地驻防军队进京。但在齐国贵族眼中,那三万五万的军队。乃是不折不扣地杯水车薪,怎解燃眉之急?
  外殿此起彼伏、时断时续的聒噪声,让兴化帝没法静心修禅,轻叹口气,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要不要老奴把他们都撵走?”见皇帝意兴阑珊的样子,黄太监小声道。
  微微摇头,兴化帝叹口气道:“人家秦国人都把上京城给围了,还不让咱们自个人发泄发泄?”想不到这位陛下竟然是出奇的好脾气。
  “陛下宽厚。”见皇帝都不在乎了,黄太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便要躬身退下。
  待老太监退下去,兴化帝向阴暗的墙角望去,仿佛在自然自语一般:“赵无咎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道非要看到朕被秦军掳去才开心吗?”
  墙角飘舞的尘埃突然加速舞动,竟浮现出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身影,兴化帝却丝毫不觉着吃惊,看来方才便是朝这黑影发问。
  黑影伏跪下来,头也不抬道:“据南侦视厂的最新地情报看,百胜公大人并未北上。”声音沙哑如金属挂擦一般难听:“昨日仍在朝歌城防线,离着上京城还有五百多里呢。”
  兴化帝虽然念佛修禅,不过是因为太热爱自己的职业,想着能延年益寿,好多在龙椅上坐几年,怎能真的对朝政不管不问呢?他的全部消息来源,都靠一个叫‘侦视厂’的机构,那是百多年前地皇帝。派得力地太监出宫,秘密组建的特务组织。
  上百年来,历代皇帝都对这个组织大力扶持,到兴化年间时,已经是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了。他们负责监视百官、探听消息,甚至有直接逮捕嫌疑官员的权力,虽然未免有‘特务政治’的嫌疑。但没有他们的话,整天宅在家里修炼地兴化帝。怕被人家卖了还帮会着数钱呢。
  这黑衣人便是负责侦视厂的大璫头,自然是没了根地太监,忠诚毋庸怀疑……在历代皇帝眼里,太监才是家人,大臣不过是群打工仔罢了。
  “他身边人怎么说?”兴化帝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百胜公似乎在等待。”那璫头轻声道:“听武之隆说,秦国地皇帝似乎是失踪了。百胜公想要等到确切情报地出现。”
  说起来也是皇帝变态,有很多事情明明可以直接写信或者派人去问,但他偏偏不信大臣的回答,非要听侦视厂地小报告才信,分明得了特务依赖症一般。
  “秦国皇帝?”手指轻轻的磕动着膝头,兴化帝不悦道:“难道他比朕地安危还重要吗?”但他也只敢在私下里抱怨几句,还没胆量公开发表对百胜公的不满……那老家伙的威信,似乎要比皇帝本人还高一点点。
  “退下吧!”兴化帝挥挥手。那大璫便重新隐于黑暗之中。
  闭目沉思良久,兴化帝拿起个精致的小金锤,在手边钵盂上轻轻一敲,便发出一声悠扬动听的清响。
  “陛下,有何吩咐。”黄太监很快出现在门口。
  “请融亲王进来。”兴化帝淡淡道。
  ……
  在外面聒噪的人中,融亲王是地位最高、声音最大的一个。当黄公公请他进殿的时候,一众达官贵人便围上来,纷纷请他向陛下捎话。
  “各位都把心在肚子里,”融亲王大咧咧道:“看孤王与陛下分说。”便丢下一群热锅蚂蚁,跟着黄太监进了禅室。
  简单地问安之后,兴化帝便赐座。让融亲王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轻声问道:“臣工们怎么说?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大臣们说,现在秦军在国内肆虐,就像把狼关在了家里。”融亲王压低声音道:“既然百胜公没工夫打狼,那就应该开门把狼放出去……”
  “放出去?”兴化帝缓缓摇头道:“怎么放?我看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大臣们说。”大璫低头轻声道:“谈判……”很显然。他被某些人说动,前来当说客。或者他本身就是这个主意。
  “谈判?”兴化帝眉头紧锁,声音转冷道:“兵临城下了才想起来谈判,莫非要朕签订城下之盟?”在皇帝看来,这无异于让他背黑锅。
  融亲王与皇帝几十年的兄弟,对他的心理还是很有把握的,微微一笑道:“皇兄多虑了,我观那秦军费尽周折、辗转而来,所求不过是平安回家,不可能提什么非分要求地。”
  皇帝的脸色果然稍缓,轻轻点头道:“如果能签个体面的条约,放他们回去倒也无妨。”说着手指轻磕膝头道:“国都不能再被围下去了,朕的脸面都丢光了。”
  “陛下英明。”融亲王欢喜道:“我这就吩咐下去,让礼部先拟个章程出来。”
  皇帝颔首道:“可以,记住我们的底线,最多就是拿些金银消灾,其他的一概不准让步。”
  “遵命。”融亲王便下去操持去了,虽然平时慵懒不堪,但身为一名和平爱好者,还是很愿意为增进秦齐友谊做点事的。
  ……
  秦军在城外十里处下营,等把营寨工事布置好,已经日头偏西了。秦雷干脆命令全军修整,一切等过去今天再说。
  当听到齐国使节求见的通禀声,秦雷是有些吃惊地。他奇怪地望向老大道:“我还以为要狠狠打一下再说呢。”
  秦雳轻蔑地笑笑道:“别看齐国上层那些人,整天叫嚣着攻秦灭楚、一统江山,可一旦自身遭到威胁,立马就成了和平人士,吵吵着休戈止息。”轻脆一声道:“典型地叶公好龙。”
  秦雷展颜一笑道:“管他什么了,叫进来吧!”
  不一会便有两名齐国官员昂首走进来,一个双手持节。一个捧着国书,在大帐中站定。齐声道:“外臣陈彦、周畅拜见大秦成亲王殿下。”
  “既然拜见,为何不下跪呀?”秦雷淡淡笑道。
  “我等持节而来,便是代表大齐,请恕我等不得全礼。”那个站在前面的陈彦不亢不卑道。
  “唔,倒也说得过去。”秦雷微笑道:“就不追究这个了,孤来问问,你们都是什么品级。什么官职啊?”
  “外臣大齐鸿胪寺卿,从三品。”陈彦拱手道。
  “外臣大齐礼部右侍郎,也是从三品。”周畅也拱手道。
  “从三品……”哪知秦雷地面色一下子便阴沉下来,满脸不悦道:“你们知道孤王是极品吗?”
  “这个……超品。”陈彦知道这位爷要找茬,但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那这个超品和从三品差的大不大?”秦雷一脸不快地问道。
  “判若云泥。”陈彦小声道。从三品到正一品就差了五级,而且超品也是分级的,从伯爵开始便是超品,一直到爵位顶端地亲王。差了不啻十万八千里,是以陈彦如是说。
  “那兴化皇帝陛下派你们是为了羞辱我吗?”秦雷突然提高嗓门道:“奉劝你们一句,辱人者自辱之!还礼仪之邦呢,都不如我们这些西蛮懂事儿!”
  两人被说的一愣一愣,心道:‘不是我们级别太低,而是您老等级太高了……’其实人家齐国还真没侮辱人的意思,寺卿也好侍郎也罢。都是专管外交礼仪的副部级,怎么能算不够格呢?
  但秦雷分明故意找茬,任两位使节如何分辩,都拒绝与之对话。被聒噪烦了,便拂袖起身道:“二位来使请便吧!咱们明天打完了再说。”说完真气呼呼的离去,只留下两位使节面面相觑。
  ……
  上京城内,万寿殿中。
  融亲王匆匆走进来,还没喘过气来,便气愤道:“皇兄。那个秦雨田把我们的使节撵回来了。”
  “他不想谈?”兴化帝面色忧虑道:“难道非要开打不成?”
  “那倒不是。”一屁股在蒲团上坐下,融亲王忿忿道:“他嫌臣弟派去的人。级别太低,说是咱们存心侮辱他!”说着忍不住讥讽道:“我看他就是看见上京城就自卑,没救了。”
  兴化帝对他地笑话丝毫不感兴趣,缓缓道:“你看让谁去合适?”
  “哦!他们还有信给皇兄。”融亲王赶紧从怀里摸出个信封奉给兴化帝。
  皇帝接过来掏出信瓤一看,乃是秦雷给他的亲笔信,除了没用的废话之外,重点就一句话:‘从赵无咎、上官云鹤、融亲王或者慧能和尚之中选择谈判代表,否则就视为侮辱挑衅,立刻开战!’
  “唔……”沉吟片刻,兴化帝轻声道:“还是你辛苦一趟吧!”
  融亲王直想给自己个大耳刮,心中哀号道:‘我这是多什么嘴呀?’他素无大志,最大的追求便是当个一辈子醉生梦死的太平王爷,所以才力主求和。这种废物点心又怎愿冒险出城谈判呢?便不住声的求饶推脱。
  “对面的统帅不是亲王吗?我们这边也得出个身份对等的才是。”皇帝微笑安慰道:“不要怕,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会有危险地。”
  “哦……”见皇兄主意已定,融亲王只好极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终是兄弟一场,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兴化帝心里不忍,轻声道:“让慧能禅师陪你一道去吧!他是方外之人,想来秦国人也会给点面子的。”
  听说那老和尚也去,融亲王这才有些高兴起来。



第九卷 架海金梁

三戒大师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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