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信任还是不信任
作者:三戒大师|发布时间:2024-06-28 23:18:32|字数:9527
“我没听说过有哪个废太子能颐养天年,”秦雷双目闪着幽幽的光,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能苟延残喘就要烧高香了。”
“那怎么办?”太子萧索的叹息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抗争!”秦雷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整个人也重新焕发光彩,沉声道:“反正结果也不会更坏了,为什么不搏一把呢?”他不能让自己变成唯一的靶子,他要拉个难友陪自己一块遭罪,这就是秦雷的打算。
但太子何其精明?转瞬便明白了秦雷的心思,缓缓摇头道:“五弟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绝不会让老大当然这个太子,所以你不用怕我退缩。”
秦雷脸蛋子有些发烫,顿一顿才实话实说道:“如果我一个人的话,是应付不来的。”
太子了解的笑笑,轻拍他的胳膊一下,微笑道:“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把一个天下承平的国家交给我,倒还能打理一番,但现在这种群狼环伺、乱七八糟的局面,我是应付不来的。”说着洒然一笑道:“徐劭曾经评价魏武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兄弟你看我俩谁能当得起?”
秦雷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我等不及曹公甚矣。”
太子颔首道:“不错,不过若是把后半句给你、前半句给我的话,却恰到好处。”
“能臣?枭雄?”秦雷心头一动,他知道太子在借机表明心迹。却很有自知之名地摇头道:“我不枭雄,因为我不够心狠。”
太子闻言呵呵笑道:“这样更好,能容得下我这个前太子给你当臣。”
秦雷脸色顿时一变,笑容凝固在脸上。
太子却仿佛什么也没说过一样,微笑道:“若是我现在让位地话,一定落不到你头上,所以我们都要等待。”
秦雷的心脏剧烈收缩几下。叹息一声道:“二哥,你如果真没了这份心。就退了吧!没必要再承担这份风险了。”
太子执拗地摇摇头,俊脸闪过一丝狠厉道:“不行,看不到老大倒台,我是不会让的,”说着又叹口气道:“至少目前……你是争不过老大的。”
秦雷还想再劝说几句,太子却缓缓起身。面色绝然道:“我明天就回中都去,绝对不让老大篡了位。”说完便迈开大步离去了。
望着那明黄色的背影,秦雷真的糊涂了,他不知道这哥们到底咋想的,难道真是怨念?‘还是在忽悠老子呢?’他咬牙切齿地想道。没办法,他对当年老二拿自己当枪使的典故记忆犹新,生怕被耍弄第二次。
……
闻到一阵百合地清香,秦雷伸出了臂膀。将云裳那柔若无骨的娇躯揽入怀中。下巴缓缓摩挲着她的头顶,轻声问道:“如果有个人骗过你一次,你还会相信他吗?”
“是你吗?”云裳一下子紧张起来,紧紧攥住秦雷的衣襟,一脸哀怨道:“你骗过人家什么?什么不能明说吗……”
秦雷满头大汗道:“不是我,是别人。”
云裳的身子很明显放松下来。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干脆道:“相信。”
“为什么?”秦雷轻笑道,他对姑娘独特的逻辑很感兴趣。
伸出白嫩地手指,在秦雷胸口画几个圈圈,云裳理所当然道:“难道信任不是一种美德吗?”
“可他骗过你呀!”秦雷哭笑不得道:“你不怕再次上当?”
“就算再次上当,那也是骗子错了!给予别人信任还有错吗?”云裳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道:“我觉着给予别人信任,和对方是否背叛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秦雷发现大家有代沟……艰难的沟通道:“你为什么能不在乎呢?”
把小脑袋搁在秦雷臂弯里。云裳舒服的眯起眼睛。语带慵懒道:“人家很厉害的,从懂事开始。所有与我有关的事情,都是由我自己做主哦!”说着一脸认真道:“因为人家不想成为一个怀疑一切的老妖婆,所以我相信别人……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想相信。”
“这个……似乎应该甄别对待吧?”秦雷发现大家有代沟。
“可事情没发生之前,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你呢?”云裳很认真道。
秦雷停止与云裳讨论这个问题,虽然他很赞赏她的处世态度,但没法去借鉴。在这个尔虞我诈地战场上,老实人是不长命的。不过他也无意去纠正这心思纯良的姑娘,他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
“怎么了,我错了吗?”看他沉默不语,云裳怯生生地问道。
“不,你做得很好,”秦雷面带微笑道:“咱家总得有个好人不是。”
“嗯!我也觉得你不是好人。”云裳很认真道:“所以我要好好做人。”
秦雷汗颜道:“其实我还可以吧……”
“真的吗?”云裳幽幽道:“那这是什么?”说着抬起小手让他看。
秦雷低头一看,竟然是云萝所赠地那块碧玉,暗叫一声:‘糟糕!’轻轻咳嗽一声,还没说话,云裳就撅起小嘴道:“你一咳嗽就是要骗人……”
秦雷额头冒汗,看来她已经对一般手段免疫了,只好拿出了杀手锏。
但见他原本硬朗的面部轮廓渐渐变得线条柔和起来。眼神忧伤而落寞,嘴角紧紧抿着,拘谨地像做错事的孩子。他就这样沉默的注视着云裳精致的……下巴,致命的忧郁。
云裳立刻中招,双目逐渐雾气氤氲,桃红嘴唇微微翕动,伸出柔软的手臂。紧紧地缠绕着他,再也不想盘问什么。
“云裳。”见前戏做足,秦雷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带有浓浓的蛊惑味道:“你要相信我,我地心里始终只有你。”
云裳双目中散发出惊喜地光,小脑袋在他怀里反复蹭着不说话。
“至于那块碧玉……我要请你原谅我。”秦雷地眼神中流露出羞愧的光,轻声道:“我做了一件亏心事。”
姑娘闭目点头。长而翘地睫毛轻轻颤动,喃喃道:“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心甘情愿让你骗。”她已经做好了情郎尚公主的心理准备。
秦雷轻叹口气道:“倒没有对不起你,只是对不起你的谆谆教导。”缓缓抚摸着姑娘如玉面颊,轻声道:“你一直叫到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正直地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但我显然都没做到。”
云裳心神一松,也不在乎到底有没有教导过他。要做一个纯粹的人。而是连声问道:“到底做了什么?快说来听听?”听着情郎似乎没有出轨,姑娘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看一眼仍然躺在她手中的碧玉,秦雷低沉道:“你知道,我在楚国的处境很不好,为了能够回国见到你,我决定铤而走险。逃离神京!”
这一句就把云裳说的惭愧无比,低垂下小脑袋,轻声道:“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秦雷宽宏地摇摇头,继续回忆道:“但是前路荆棘密布,乌云遮断归途,我不得不下做了一把……设计将楚国皇帝最钟爱地弄玉公主作为人质,挟持着她辗转千里,一直到洞庭湖边,伯赏元帅的接应舰队过来。我才将她放归……”
说着又看一眼那碧玉。心中默念一声:‘小云萝,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哥哥我的终身幸福,说不得要埋汰你一回了。’便咽口吐沫道:“你知道,公主是很不好伺候的,吃饭要金碗银筷、穿衣要绫罗绸缎、还得有丫鬟仆妇老妈子,十分的铺张。”
云裳掩嘴轻笑道:“净瞎说,你们是逃难,又不是出巡,怎么能那么讲究呢?”
秦雷一想也是,便改口道:“就算是简单点,也是十分费钱的。”说这话他都想抽自己嘴巴子……云萝穿着脏兮兮地破衣裳,扎着笤帚把似的大辫子,小口小口喝糊糊的可怜模样清晰映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在无声的质问他:‘你看我哪费钱了?’
“那倒是,”但云裳没见过那个惨烈场面,信以为真道:“宫里人吃饭穿衣都很挑,花钱多也是正常。”
秦雷昧着良心的点头道:“是呀!为了养活她,我掏光了最后一个铜板,把酒壶都当了,换成上等白面给她蒸馍馍,”说着还叹口气道:“结果她非说馒头里面太粗,就撕了点馒头皮吃。”
“光吃馒头皮?”云裳瞪大眼睛道:“这公主可惨了点吧?”
“还蘸酱油呢。”秦雷赶紧解释道。见自己越编越离谱,赶紧直奔主题道:“后来她也过意不去了,就把这块玉给了我,让我换点柴米油盐补贴一下。”说完便满脸无辜的一摊手道:“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怎么没去换钱呢?”云裳将信将疑道:“不舍得?”
“不是不舍的,是不能够啊!”秦雷使劲摇头道:“你想呀!我们当时是逃犯啊!全楚国都在通缉呢,我要是把这东西一当出去,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呀?”
“那就还给她呀?”秦雷还没回答,云裳便自我否定道:“不过按你的性格,是不会再还了。”终于放心地将那碧玉收起来,在秦雷腮帮子亲一口道:“冤枉大老爷了,奴家给大老爷赔不是了。”
费了半天劲,还是没把那块玉要回来。但秦雷也不敢再叨叨了,强笑道:“你要相信我,我是忠贞地。”
两人又笑闹一阵,便各自回房歇息了,既然秦雷决定上门提亲,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当然这是云裳地想法。
……
翌日一早,秦雷便辞别了老哥哥。与太子一道北上,他的目地地是唐州。但也要经过荆州府的。
马车奔行在乡间宽敞平坦的大道上,就像跑在中都城的石板路上一般,感觉不到什么颠簸。秦雷满意地对卓文正道:“你们江北在基建上确实是下苦功夫了,从襄阳到荆州,路途坦荡、车行如飞,今年应该评优了。”
卓文正顿时眉开眼笑道:“那卑职就代两千属下向王爷谢恩了。”说着真给秦雷磕了个头。
秦雷笑吟吟的让他起来,对面太子不解道:“评个优就乐成这样?”
“你给太子爷解释解释。”秦雷笑眯眯道。
卓文正笑着应下。朝太子作揖道:“太子爷有所不知,我们南方两省不听朝廷招呼,户部早就断了我们地俸禄。”
太子不信道:“我看你们一个个过得挺滋润的……”
“那是因为复兴衙门给我们拨款发薪,”卓文正面色怪异地解释道:“您也知道,复兴衙门是我们南方两省豪门大族的联合,向来除了王爷谁的账也不买,就算我这巡抚也得陪着笑说话。”
秦雷虚踹他一脚,笑骂道:“牢骚太盛防肠断。你怎么不说说他们的好?”官府与复兴衙门之间对立与合作并存,这种情况秦雷是知道的……或者说,是他故意造成的。在日后许多年里,只要有一方势大,他就扶植另一方,总让他们谁也压不倒谁。
卓文正讪讪笑道:“好处当然也不少。比如说官员的俸禄,本身就比外埠同级官员高出不少。不是自夸,外省巡抚都没我们随便一个知府拿地多。”
“这样啊……”太子微一沉吟道:“卓抚台,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
卓文正赶紧拱手道:“太子但说无妨,卑职聆听教诲。”
“据我所知,在地方官员的收入中,俸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看一眼无辜的卓文正,太子缓缓道:“就给发再高的俸禄,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秦雷点点头。太子又道:“他们还会向京官‘冰敬’、‘炭敬’。光送礼的数额,就远远不是俸禄能负担起的。”也许是与都察院走得太近。太子对官员贪渎王法、鱼肉百姓深恶痛绝。
卓文正缩缩脖子,苦笑一声道:“太子爷说的是别处,我们南方早就被王爷扭过来了。”
“哦!说来听听?”太子饶有兴趣道:“真能解开这个千古难题吗?”
“复兴衙门。”卓文正给出了答案,清清嗓子解释道:“我们南方每年由复兴衙门制定施政目标,拨付款项,并监督完成情况,还可以参劾官员地违规行为,叫停他们认为不合适的措施,权利大得很。到了年底还会根据目标的达成情况,决定是否兑现许诺的年终奖,并制定我们江北下一年的俸禄标准。”
“那?”太子爷难以置信道:“这不成了太上衙门了吗?”
秦雷无奈的点头道:“你说地不错,但南方两省本来就是四大豪门说了算,现在好歹是二百家一块商量着办,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太子将信将疑道:“兄弟这……真能把贪赃枉法消灭掉?”
“不可能,只能尽量减少吧!”秦雷摇摇头,认命地笑道:“虽然我让复兴衙门和官府尽量分离,但两者间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一些灰色的东西,就滋生于此。”说着看一眼卓文正道:“孤王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但你们必须用心做事,谨慎有度,若是被孤王听到什么风声,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卓文正赶紧恭声应下。
第八卷 醉卧沙场 第四七零章 答应还是不答应
只用了三个时辰,秦雷一行人便赶到了荆州城外,而这段路,原先是要走整整一白天的。
到得城外五里处,马车却停了下来,石敢拉开车门,便见着城门外乌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这些人里有老人孩子、中年青年,官员士绅、农民商贩,三教九流无所不包。这么多人汇集在一起,视线齐刷刷地望向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石敢被看的有点害羞,赶紧转回头去,向车厢里的殿下禀报。
“哦?”秦雷听了,看卓文正一眼道:“你搞出来的?”
卓文正撇清道:“不是属下,应该是复兴衙门那帮人整出的花样。”
秦雷满面笑容道:“不错啊!议事们很贴心嘛!”
卓文正赶紧补充道:“不过是属下通知他们的。”
秦雷瞪他一眼道:“就知道是你,下次给我老实点,别弄些劳民伤财的事情。”吓得卓文正又是一缩脖子,他已经被这位喜怒无常的大爷,玩得彻底没了脾气。
话是这么说,但场面该走还是得走,秦雷整整衣襟,大步走到车门口,看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脑壳,不由一阵眼晕。
见王爷从马车里现出身形,等待许久的荆州民众大喜过望,叫的喊的、哭的笑得,还有人不顾一切往前冲,与黑甲骑兵发生了剧烈的摩擦。整个场上干什么地都有,人们仿佛集体癫狂了一般。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望着一张张或是沧桑、或是稚嫩、或是精明、或是憨厚的面孔,都变的如此激动。秦雷也激动了,他知道这些人是真心的,真的想看看自己,而不是被官府衙门撵过来的。
毫无疑问,再见到王爷,荆州百姓们是发自内心的激动。这位年青俊朗地王爷。不仅为他们重新带来了安宁,更带来了温饱、以及前所未有的希望……可以说。当秦雷出使南楚,用自己为质换回了太子时,全秦国地百姓都对这位富有牺牲精神的大人物所感动了、他们为他讴歌、为他赞颂,为他自豪、为他骄傲。
但南方的百姓不这样想,他们虽然也骄傲、更自豪,却比别处的百姓多了份担心和牵挂。因为秦雷和南方早就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秦雷是南方新政能实行下去的保证、而南方是秦雷能傲立朝堂的基石。没有了秦雷。南方的一切都没有保证、他们将会被北方士族撕得粉碎、吃得渣都不剩。当然,没有了南方,秦雷也就没了与昭武帝、与李浑叫板地本钱,后果可想而知。
尊敬来自依赖,依赖来自需要。南方百姓不能没有他,所以南方百姓发自内心的尊敬他。
这就不难理解百姓们这种失态,这是提心吊胆、日夜期盼之后的一种发泄,人们要将胸中积郁的紧张害怕统统发泄出去。人们要将心中的激动喜悦之情统统发泄出来。
望着为自己着了魔的十几也许几十万百姓,秦雷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如果不用手紧紧压住,怕是要冲出胸腔去。他满含热泪地看着那一张张激动地面孔,突然将背后的大氅猛地扯下,仰天大吼一声道:“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这是向江北百姓发出的宣言。更是向所有敌人发出的战书。
你们费尽心机,想把我撵出大秦,让我再一次被敌国软禁。我确实离开了,也确实被软禁了,但没有多长时间,我却又回来了。当我重新站在这片热土上,再没有能打败我,因为这一次……经过生死考验之后,我变得更加的强大!前所未有的强大!
“万岁!万岁!万岁!”人们欢呼雀跃、忘乎所以,似乎不犯点忌讳。就无法将胸中地激情宣泄出来。
声音传进车厢里。太子皱眉轻声道:‘这话定然会传到父皇耳朵里的。’
卓文正苦笑一声道:“百姓发自内心的欢呼,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住啊!”
秦雷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人群便很快安静下来。
视线扫过场中的百姓,他大声说道:“这次我南下,让你们跟着担心了,孤给你们赔不是了。但请你们放心,孤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人们一脸崇敬地望着秦雷,只听一句显然不过瘾。
咂咂嘴,他只好接着道:“孤王还想告诉你们,安居乐业、各行其是,其余的事情都不要担心了,”说着一指头上灰蒙蒙的天空道:“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万岁!万岁!万岁!”荆州百姓就认准这句了。
……
被热情的荆州百姓挽留一天,秦雷才得以继续上路,他将和太子在此分手。
临别的时候,太子讲出了他地担忧:“兄弟,要低调啊!若是风声传到父皇耳朵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对太子地关心,秦雷很感动,使劲攥一下他的胳膊,却没正行道:“唉!没办法,就是这么受欢迎,想低调都不行。”
太子失声笑道:“说正事儿呢。”
秦雷这才敛住笑容,正色道:“你还不知道咱们那位父皇?你越是装孙子他就越喜欢欺负你。”
太子深有感触道:“确实如此,你看我整日毕恭毕敬、小心翼翼,没有一点违规逾矩地地方。而老大呢?整日里鼻孔朝天,跟个大爷似的。连声父皇都懒得叫。”说着两手一摊道:“结果呢?父皇是专拣软柿子捏啊!却不敢动老大这个刺头一下。”
秦雷嘿嘿笑道:“所以吗,既然低调都是罪,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的实力展示给他看看,”说着一攥拳道:“也让他下次想对付我的时候,心里好生掂量掂量。”其实他还有半句没说:‘朝廷还指望着南方的粮草供应东部前线呢。看到南方百姓的表现,还敢动我分毫?’
太子见他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再劝说,轻笑一声道:“你的法子好是好,就是太过生猛,谁也学不来。”
秦雷呲牙一笑,目送他上车远去。
待太子的车队消失在茫茫旷野,秦雷也转身道:“走吧!去唐州。”
却看见云裳一脸忧郁地站在那里。缓缓摇头道:“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回京吧!”
秦雷丈二和尚摸不着,挤出笑容道:“这又是哪一出?”
深深吸一口气,云裳仰起头,定定地望着秦雷道:“我不能对不起诗韵姐姐,我知道,你夏天时就想向李尚书家提亲,却被她拦下了。”
秦雷眯眼道:“你怎么知道地?”这件事情比较秘密。当时诗韵还没有复原,秦雷便想向李家提亲,给她一个交代,却被诗韵拒绝了。她宁肯退出,也不愿看到秦雷为了报恩而舍弃与云裳的感情,在诗韵看来。如果他真这样做了,那就是对两人爱情最大的玷污。
秦雷知道这小姑娘外柔内刚,根本拗不过来,只好暂且作罢。因为事情没成,也就没有声张,只是有次睡觉之前说闲话的时候,与若兰略略提过。
八成是若兰所说,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只是一转念,秦雷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这就是常年勾心斗角的好处……站在若兰的立场上。诗韵地出身相貌品性才学。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自卑不已。反观云裳呢?就没那么严重了。毕竟她曾经当过‘妖女’,算是有个污点,而且还与若兰做过同行,甚至一度地位还不如她。
再加上云裳身上颇有些英侠之气,凡事儿大大咧咧,从不计较,不像诗韵那样凡事如洞烛之照、了若指掌,不怒自威,令人敬畏。两相比较之下,还是云裳做主母,下面人能过的舒坦些,不乏精明的若兰会偏向她也不奇怪了。
……
“反正我就是知道。”说着说着,云裳的泪珠便吧嗒下来了,带着哭腔道:“那天见着你,你又那么说,我就高兴坏了,也就没往诗韵姐姐身上想。”说着便呜呜哭起来:“我可不好了……我怎么能忘了诗韵姐姐呢?”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秦雷心疼坏了,赶紧伸手将娇躯揽入怀中,柔声道:“是我不好才对,总想着皆大欢喜,却弄得皆不欢喜。”
“不,我可高兴了,”云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轻声道:“你不嫌弃我是妖女,还这么宠我惯我,已经是奴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胡说,”秦雷苦笑一声,双手扶起她泪光晶莹地面庞,认真道:“就算到魂归西天的时候,我也忘不了,曾经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为了第一时间见到我,奔波几千里,纵贯大秦南北,站在江堤上痴痴的南望。这份情有多重,你知道吗?”
云裳摇摇头,抹着泪哽咽道:“不知道……”
“这份情值得我付出一切。”秦雷双目坦诚地望着云裳道:“不要再自责,该自责的是我。是我不该想三想四,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
‘噗嗤……’云裳破涕为笑道:“谁是碗里地?谁又是锅里的?”
秦雷轻轻刮一下她的小琼鼻,哈哈笑道:“管他的呢,反正统统都要吃到肚里去的。”
“那诗韵姐姐怎么办?”对于将一颗心全部献给爱人的姑娘,能终成眷属才是最好地礼物。所以她无法拒绝他几次三番的提议。但是诗韵,不能伤害!‘绝对不能。’姑娘暗暗攥拳道。
“你就不要先吃萝卜淡操心了,”秦雷粗豪一笑道:“我去跟你爹你娘交涉去。”
……
四天后,秦雷到了唐州。看着城垣在望,心里还颇有些感慨:‘去年这个时侯,老子被常云渠追的如丧家之犬,连唐州城都没见着。这次好歹也算弥补个遗憾吧!’
“恭迎王爷!”唐州城外又是人山人海,类似的场景在秦雷经过地每一个府城重演。但都不如荆州百姓放得开……毕竟秦雷当初地行辕在荆州城,又在那住了很久,自然比较熟络一些。
应付完热情的百姓,他便住进了乔家。
看着黑衣卫一担担地往院子里挑着玉器古玩、绫罗绸缎等各色礼品。乔家人心里一阵哆嗦……话说光看着别人给王爷送礼,哪看着王爷给别人送过礼?这分明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且准没好事啊!
再看看羞答答跟在后面的乔云裳,乔岐佩和乔远山顿时明白了,这他娘的哪是送礼。简直是逼宫来了。
对于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自然如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让蒋老爷子旁敲侧击,实指望着能让两人终成正果……但不是今天这样,这算怎么回事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哪?这样就想娶乔家大小姐?让乔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不过这些问题也只能私下聊聊?四大家族都让这位小爷揉搓的死去活来,服服帖帖,他们乔家哪敢说半个‘不’字?所以说是逼宫嘛!
秦雷也是第一次上门提亲。一般来说,这种事亲力亲为的不多。所以三人见面都有些尴尬,但好在皆是些场面人,和和气气、你好我好的进去大厅。一番接风洗尘、吃吃喝喝之后,离开陪坐的族人,三人到书房用茶。
坐在温暖如春、书香四溢地精室里。三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图穷了、该见匕的时候到了。
见两只老狐狸一个劲的闷头喝茶,都不说一句话,秦雷只好先开口道:“这个……啊!伯父、老爷子……”
乔远山一脸不敢当道:“殿下还是叫我老乔吧!远山承受不起啊!”
“其实小子的来意,二位长辈定是清楚的。”挠挠腮帮子,秦雷硬着头皮道:“你们也知道我跟我家老爷子的关系,指望他来操持这事儿。是没大有戏了……”
乔岐佩缓缓道:“咱们乔家跟着王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您的作风也颇有体会,所以就不拐弯抹角了。老朽直接挑明我的态度。”
“您请……说。”秦雷忐忑道。是地忐忑,犹如怀揣十五只兔子一般忐忑。
“有道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清清嗓子,乔岐佩淡淡道:“对于您和我那孙女儿的事情,我们乔家想什么都没用,不同意也得同意。”这属于标准假撇清,若是真不同意的话,凭着偌大的乔家,对付秦雷不行,可对付云裳那种会功夫的小丫头却不在话下。
“太……”秦雷刚要欢呼,却发现乔老爷子的脸上写满了‘但是’,便把后半句咽进肚里,苦笑一声道:“您接着说。”
“但是,”果然,老爷子耷拉着眼皮,面色凝重道:“千百年传下来地规矩是,婚姻大事必须要听父母之命,就算我乔家不在乎,圣皇太后、陛下、还有瑾妃娘娘能同意吗?若是他们不同意,这门婚事又怎么能算是有效呢?”说完心中长舒口气,暗道:‘可算把责任推卸干净了……’
乔远山也松口气,在边上轻声劝说道:“是呀殿下,您还是先与陛下修好,至少先取得皇太后的首肯,不然这婚事都没法办啊!”他说的倒也是实话,就是寻常人家里,也不可能绕开父母举行婚礼啊……除非是倒插门。
秦雷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他早知道会这样。
第八卷 醉卧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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