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如玉君子


  在我们生活中,总会遇到一些独特的人,这些人让我们一见如故,感觉温暖,如沐春风,这种气质往往是天生的,我们都愿意和这样的人交往。
  而周王楚妫娚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
  当他站在秦雷面前,英俊的面庞自然温和,黝黑的瞳仁明净透彻,虽然身材不够魁梧,却更给人以平易近人的感觉。
  所以即使骄傲如秦雷,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如玉君子!”
  君子如玉,细腻温和。
  人的感觉是相互的,在周王眼中,他看到一个英姿勃发、器宇轩昂的青年,心中也赞了一声:“西秦好人物!”便朝秦雷拱手道:“早听闻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
  秦雷笑着还礼道:“彼此彼此,殿下叫我雨田即可。秦雷,草字雨田。”
  周王闻言称善道:“那雨田叫我天佑吧!楚妫邑,草字天佑。”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执手进屋。就这样,两个出类拔萃的年青人第一次见面,而且互相的印象还都不错。
  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所以两人的谈话也一直在一种友好的气氛下进行。
  秦雷将周王让进屋中,两人热情而无关痛痒的寒暄几句。待石敢奉茶躬身退出后,楚妫娚也摆手让随从退下,屋里只剩下两位殿下相对而坐。
  两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将关系到一国甚至两国地国本。
  周王殿下伸出白而修长的手指。捏起一个小儿精致的紫砂茶杯,轻啜一口,略显意外道:“想不到雨田竟然是此道中人。”两人叙了长幼,周王比秦雷年长三岁,是以做了上首。
  秦雷微微笑道:“茶道可以使人平心静气,对于我这种爱发火的人来说,最是对症。”
  楚妫娚端详他片刻。才下结论道:“在我看来,你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火气了。”
  秦雷不置可否道:“当成个爱好总是好的。”
  周王殿下点点头。突然轻笑道:“有件事情想不明白,还请雨田解惑。”
  秦雷放下茶盏,微笑道:“天佑兄请讲。”
  周王看他一看,方才缓缓道:“像你这样卓越的人物,为何贵国陛下却要送到楚国来呢?”这话说地文明,但意思谁都懂:‘兄弟,你看起来挺不错的。怎么就不受你爹待见呢?’
  昭武帝自以为精妙地借刀杀人之计,竟然被楚国两位殿下各自识破。所以说,能混到顶峰的人,没一个是傻子。
  秦雷并不回答他这问题,而是轻声道:“平心而论,贵国齐王殿下也很不错,为什么贵国陛下却属意与天佑兄呢?”言外之意是:‘老头子非要喜欢谁的话,那是没有办法的。’
  楚妫娚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语带同情道:“既然如此,那兄弟就在楚国住下吧!”说着十分诚恳道:“兄弟放心,只要有我楚天佑在,就不会有人敢来滋事的。”
  秦雷心中苦笑道:‘我又没打算政治避难,待你这干嘛?’但面上还要欢喜莫名道:“那小弟就先谢过天佑兄了。”
  楚妫娚含笑道:“你我一见如故,实在是三生有幸。就不要分什么彼此了。”
  秦雷知道,礼贤下士必定有求于人,所以他也不说话,只是给楚妫娚斟上茶,便笑等对方开口。
  果然,楚妫娚状似不经意道:“听小妹说,兄弟你还是个神医?”这一会儿功夫,便换了四个称呼,从‘殿下’到‘雨田’再到‘雨田兄弟’最后到‘兄弟’,由远而近、由疏及亲。却还显得那么自然。可见这位殿下也明白并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亲和力。
  秦雷颇有些自得地笑道:“兄弟我自幼酷爱岐黄之术,除此别无兴致。到现在也算小有所成了。”
  楚妫娚闻言似笑非笑道:“那为何兄弟还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显然这位殿下是做过功课的,并不轻信秦雷的话。
  秦雷知道,这才是双方真正交手的开始,要想取得对方的信任,就必须让他相信自己是坦诚的。遂面不改色道:“我并不觉着自己做过什么,因为除了治病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好。”
  楚妫娚不置可否地笑道:“据说兄弟曾经在贵国南方力挽狂澜?”
  秦雷早有准备,丝毫不见慌乱,苦笑一声道:“唉!当时我才十七岁,且刚从齐国回来,”说着满面忧伤道:“天佑兄知道我去齐国干啥了吧?”
  楚妫娚同情地看他一眼,给秦雷斟杯茶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秦雷沉重地摇头道:“又怎能不提呢?在我十六岁以前,都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钻研医术,什么都不能干,”说着叹一声道:“也不会干。”
  楚妫娚看秦雷脸上的哀伤不似作伪,不由轻声道:“看来贵国南方的事情别有隐情啊……”
  秦雷苦涩的点头道:“不错,我虽然有千岁之尊,其实就是一个大夫,看病我会,治国可一点都不行。”
  楚妫娚虽然心思通透、阅历颇丰,但与饱经风雨地秦雷相比,还是稚嫩的多。经过秦雷这一番唱念做打,也就真的信了他的话。楚王殿下认为,一个人要想学好医术就得十来年的时间,还要有丰富的实践……你得什么病都见过,才敢说包治百病不是?如果不是心无旁骛的日夜钻研,就算华佗再世。也不可能在不到二十岁地时候,成为所谓神医的。这排除法看起来也没什么谬误。
  与秦雷相比,周王殿下的心眼确实有些实诚了,他按照自己地思维,替秦雷给出了答案:‘看来那些事情都是别人做地,他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有了这种想法,周王殿下就越发亲热起来:“不提那些了。现在兄弟你成为杏林圣手,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吧!”
  秦雷知道这就算是政审结束了。笑笑没有说话。
  周王也知道,自己该进入正题了,喝口茶水,将杯子搁下道:“兄弟对治疗中风有没有心得?”
  秦雷点点头,语气慎重道:“天佑兄可能有所不知,人的身体极是玄妙,不同地病症可能会引起相同地症状。相同的病症也可能引起不痛地症状,不能一概而论,所以要望闻问切之后,再对症下药,方能说有没有把握治愈。”
  他深得诈唬人的精要所在,故意把话说得车轱辘一般,让周王听得云山雾罩,心里却佩服不已。不做声的寻思片刻。楚妫娚终于沉声道:“我家有个病人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可是听说兄弟你从不出诊……”
  秦雷正色道:“天佑兄也说了,我们一见如故,你可以算是我在神京城的第一个朋友。”说着一拍胸脯道:“既然朋友有事,兄弟我帮忙也是应该的,管那么多规矩做甚?”
  楚妫娚闻言欢喜道:“好!就凭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语毕,两人约定了三天后派车来接秦雷,又亲热的聊了一会儿,直到王府的太监进来催促道:“殿下,您还要进宫侍疾呢。”楚妫娚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拉着秦雷的手道:“想不到我俩相处如此愉快,等到事毕,一定要多亲近亲近啊!”
  秦雷笑着点头,送周王殿下出门。等车队走远以后。才转身回去。
  乐布衣正在那等他,两人相视一笑。几乎异口同声道:“看来这位殿下是病急乱投医了。”
  ……
  三天之后,周王殿下果然如约而至,亲自接秦雷出发,见他只带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仆,不由关切问道:“怎么不多带些人,也好有人伺候。”秦雷摇头笑道:“在齐国时习惯了,人多反而不自在。”
  周王也就是这么一说,并没有探讨的意思,两人上了马车,便一路向北行去。
  在装饰豪华的马车里,只见秦雷表情真挚道:“还要谢谢天佑兄为雨田善后。”
  周王知道他说的是城卫军的事情,摇头笑道:“昨天的事情是我三哥做地,你也知道……”说着面色悲哀道:“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也许你不信,我所求不过自保,并不想去争什么。”
  秦雷没想到他会如此实诚,不由轻笑道:“我能理解你,因为我们大秦也一样,”又叹口气道:“好比我那可怜的太子哥,一味的宽容忍让,竟然落到了下落不明的地步,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说着真诚道:“殿下切勿重蹈我太子哥的覆辙。”
  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听了秦雷这话,周王的泪珠子都快下来了,赶紧干咳一声,掩饰道:“因为我父皇正是吃了贵国太子进贡地人参后,才突然昏迷不醒的,所以我三哥便派七弟将其暂留,现在压在白衣卫衙门,应该暂时没有大碍。”
  秦雷面色急切道:“我二哥罪名洗脱之前,雨田不敢妄言搭救,但天佑兄可否帮我见太子哥一面?”
  周王十分抱歉道:“白衣卫是我七弟的衙门,隶属于我三哥,这两人与我势成水火……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这样啊……”秦雷无限失望地低下头,双眼通红道:“当年我从齐国返京,所有人都欺负我,只有二哥护着我、帮着我,若是没有他。我早就灰都不剩了,他对我是有大恩的呀……”说着伸手遮住脸,嘶声道:“可我……可我眼看着他遭灾,竟什么也干不了!”
  楚妫娚显然是个感情丰富地人,被秦雷一阵真情流露弄得鼻头发酸,轻轻拍着他的胳膊道:“兄弟你不要太过担心,只要治好了我父皇的病。再证明你兄长的清白,陛下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秦雷感激的看他一眼。点点头不再作声。
  队伍行到楚国龙安门外,秦雷注意到马车没有丝毫停顿,便径直进了皇城。‘看来皇城地禁卫部队是在周王手中。’他心中默默道。
  进了皇城之后,速度显然慢了许多,又行了一刻钟,便在一座恢弘地宫殿前停了下来。
  秦雷与周王下车,见到这金碧辉煌地匾额上写着‘金龙殿’三个大字。楚妫娚轻声解释道:“这是我父皇地寝宫。”秦雷点点头,跟着他刚要往里走,却见一个身材高大魁伟地男子,在前呼后拥之下,从寝宫中出来。
  一看见那男子,周王的面色便变得很不好看,显然那就是传说中的齐王楚妫邑。只见那楚妫邑剑眉朗目,方面阔口。但生着一个鹰钩鼻子,就有点破相了,总显得有些阴沉险恶。
  齐王盯着秦雷看了半天,突然伸手挡住他俩的去路道:“老五,这是何人?”
  周王向他行个礼,淡淡道:“回五哥的话。这是秦国的隆威郡王殿下,医术享誉海内,小弟特请来为父皇诊治。”
  “老五,你也太不懂事了吧!父皇万乘之躯,岂能让些江湖游医随便亵渎呢?”这家伙显然是专程前来阻挠的,哪会让秦雷进去,说着狼眉竖眼地对秦雷吼道:“小子,你在你们秦国如何行骗我不管,但在齐国不行!识相的快快回转。否则让你去与你那二哥团聚。”
  秦雷平静道:“孤就是为了二哥前来。若是能因此与他见面,倒要谢谢殿下了。”
  楚妫邑这才发现这小子颇有胆色。冷笑一声道:“你那二哥犯的是死罪,这辈子休想活着出来了!”
  秦雷微微一笑道:“有罪无罪还要等着有司审判,三殿下不要太早下定论。”
  楚妫邑见他淡然的样子就不爽,咬牙道:“小子,赶紧给我滚蛋,不然现在就让你好看!”
  “悉听尊便。”秦雷无所谓的掸掸衣襟,他知道自己越是立场坚定,在周王眼里就越重要,他也就越会护着自己。
  果然,周王先前一步,将秦雷护在身后,笑吟吟道:“三哥,父皇在里面养病,你却在门口大声喧哗,似乎有些欠妥吧!”
  齐王面色一滞,压低声音道:“老五,今天任你说破了天,我也不能让他进这个门!”说着大义凛然道:“父皇是我们的父皇,不是你一个人的,只要我不答应就不行!”
  见这家伙如此无赖,秦雷嘿嘿一笑道:“原来三殿下之所以不让孤进去,就是担孤的艺术不过关啊!”嘴角微微上翘道:“这好办,你可以随便找太医来,我们比试比试,看看孤到底是不是江湖骗子。”
  齐王刚要说:‘比什么比!’却被秦雷用话堵住道:“三皇子如果不同意地话,那就是执意阻拦了!”周王也添把火道:“不得不让人怀疑三哥的用心了……”
  齐王被他两个连消带打,顿时被逼到了墙角,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愤愤道:“比就比!”说着要吃人一般盯着秦雷,咬牙切齿道:“你要是输了,可别怪老子发飙!”
  秦雷浑不在意的笑笑道:“你不会有机会的!”
  皇帝卧病,南楚太医院的名医全部都在宫里伺候,一经两位殿下召唤,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将踢馆地西蛮打个落花流水。
  双方约定三局两胜……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四零章 双簧
  一大帮子人转到边上的偏殿之中,秦雷和乐布衣两个,与一群花白胡子太医泾渭分明的对立着,周王和齐王作壁上观。
  一个干瘦的太医出列,朝秦雷拱手道:“殿下有理了,在下张仲,忝为太医院院正,不知您是想文比还是武试呢?”
  秦雷负手而立,耸耸肩膀道:“文比怎样?武试又怎样?”
  “文比么,乃是双方互问互答,直到有一方答不出来为止,考较的双方在医术方面的知识。”张仲不紧不慢道:“而武试呢,则是找个病人过来,双方进行诊治,看谁的诊断最准确,且疗效最好!”说完略带挑衅地看着秦雷道:“不知殿下选择哪一种?”
  秦雷微微一笑道:“悉听尊便。”
  对面太医哪个不是高傲之辈,见他如此托大,顿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纷纷踊跃请战。张仲捻须笑道:“那第一局就先文比吧!”说着点出一个年轻些的医官,微笑道:“吉囿,你来与王爷较量较量。”这吉囿四十多的年纪,虽然不是医术最好的,但看书最多、记性也好,打嘴仗有天然的优势。
  当然,在这个年代,医生还没有分科,讲究的是全面发展,不关事内科外科小儿科,什么病都能应付过来才行,所以博闻强记也很重要。
  ……
  见院正大人派出了文斗最强的一个,众太医顿时安静下来。等着双方地争斗。
  秦雷看一眼身后的乐布衣,便听耳边蚊鸣道:“站在那不要动,不然声音传不过去。”他知道,这是乐布衣用出了鬼谷绝学‘传音入密’,让声音只传到一个方向,在别处是听不到的。
  他赶紧站定身形,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那吉囿道:“请出招吧!”
  吉囿也不客气。超秦雷拱手道:“请问这位殿下,我医家四书是哪四本?”
  按照惯例。一开始都是开胃小菜,好歹秦雷也废寝忘食地看了半个月医书,不用乐布衣提醒,便朗声答道:“四书乃是《黄帝内经》、《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百草经》,”说完也微笑问道:“《诸病源候论》是哪位前辈所书?”
  “先隋太医博士晁元方!”吉囿接着问道:“此书分多少卷?多少门?列载症候多少论?”简单的热场之后,吉太医便出招了。很多太医顿时傻眼,书他们都看过。可谁去无聊的统计那个呀!
  一边地齐王咧嘴笑道:“小子,一下就被将死了吧?”
  秦雷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乐布衣借这机会,将答案传到他的耳中,秦雷顿时心下大定,朗声道:“全书五十卷,分六十七门,载列证候一千七百九十三论!小王说地可对呀?”
  吉囿点点头不说话,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便听秦雷笑眯眯问道:“封逆病因何而来,症状如何,又该如何医治呢?”这便进入了病症环节。
  吉囿寻思片刻,缓缓答道:“据《开河记》记载,风逆病,常见于河边风吹日晒之人。因而得名。症状是全身关节疼痛,起坐即头晕作呕,一般医治无效。其实是风入腠理,病在胸臆。须用肥嫩的羊,蒸熟掺药食下,就可治愈。只要依方配药,蒸而食之,药未尽病就可治愈。再用杏酪五味并佐以羊肉,一天吃几枚,可使疾病不复发。”说完自信道:“在下所言可有谬误?”
  秦雷只好点头道:“不错。”
  顿时引来众太医的一阵欢呼。吉囿乘胜追击问道:“风眩病因何而起。症状如何?又如何诊治?”既然对方问一个病症,那他自然也要还一个。
  “风眩病乃是风毒上攻引起的。”秦雷不紧不慢道:“患者头晕胸闷,目不能视。应用长针刺病患脑后之百会穴和脑户穴,出血放毒就好了。”
  齐王又大笑道:“脑袋乃人体之首,最是娇贵重要,又有谁会让你在头上放血呢?所以这法子等于白说!”
  秦雷耸耸肩膀道:“这法子载于《谭宾录》,是故唐侍医秦鸣鹤为高宗皇帝诊治时所用,”便轻笑一道:“敢问殿下,皇帝的脑袋金贵不?若是有危险高宗皇帝会用吗?”
  齐王被说的哑口无言,气呼呼地望着吉囿道:“他是不是胡扯?”
  吉囿虽然怕齐王,但那确实是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地,只好小声道:“确有记载……”把个五殿下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问了十几个病症,却都能引经据典的答上来,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听的一群太医如痴如醉,他们才知道自己与这二位的差距有多大……望向两人的目光也变得崇敬起来,搞技术的就是佩服技术好的。
  这圈业内人士玩地热火朝天,却把两个旁观的王爷听的张嘴瞪眼,点头连连,就差找床被子呼呼大睡了……这倒可以理解,毕竟对于外行来说,这些东西太枯燥了。
  齐王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喝一声道:“停!不能再这样没完没了了。孤还要吃饭呢。”
  周王见了秦雷沉稳博学的表现,自然信心大增,闻言点头道:“三哥说的不错,不如两位各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都答上来了就算打平,咱们赶紧进行下一局。”
  话说老皇帝躺在里面奄奄一息,外面的一群医生却在那热火朝天地比赛医术。颇有些荒诞不经的感觉。
  场上的两人也说的口干舌燥,闻言一齐点头道:“就依殿下所言。”
  现在正好轮到吉囿发问,他胸有成竹的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医道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这问题看似可以任意发挥,实际难度最大,因为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无论秦雷如何回答,想要赢得一群立场鲜明地太医的认同。都是异常困难地。
  但他只是长舒口气,便坚定道:“医道地最高境界就是‘致中和’……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致中和。”说着朗声解释道:“人乃孕生于天地之间,内里便是一个小天地。天地有乾坤,人体有阴阳。乾坤颠倒则天地不存,阴阳失调便病症横生……”
  要知道在场地太医无一不是经验丰富、医术高超之辈,本来就对病症的起因有着模糊地认识,只是没那个悟性去破开迷雾罢了。此时一听秦雷这话。竟如醍醐灌顶一般,或多或少都有了所悟。尤其是那张仲,他本来就知识渊博,长于思考,距离病因的本源就只差一层窗户纸而已,所以听闻秦雷如是说后,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拱手恭声道:“还请先生赐教。”一边地齐王气的脸都白了。
  秦雷微笑道:“所以说如何不生病?如何去治病呢?阴阳调和而已。具体说来,寒就要让它热。热就要它寒,结就要散,逸就要劳,劳就要逸。微者逆之,小的你就可以逆它。甚者从之,你不能逆它。你逆它你就崩溃了就没有了。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适事为故,恰到好处就好了。以平为期,以和为重,这就是医道的一种最高境界。”
  殿内一片寂静,过了良久,所有的医官齐齐朝秦雷躬身施礼道:“谢先生赐教、我等茅塞顿开!”
  毫无疑问这一局是秦雷赢了,众医官都心服口服。甘愿行师徒之礼了。谁要还说他是江湖骗子,这群太医就会将那人撕掉……奶奶的。如此牛人要是骗子的话,那我们这些太医成什么了?傻子吗?
  但齐王显然不愿看到秦雷获胜,他的目地是阻止秦雷给景泰帝看病,自然要耍赖到底,只见他叉腰喝道:“吉囿,你还没回答呢,怎能着急认输呢?”
  吉囿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秦先生医道超凡、高屋建瓴,好比我医者中的圣贤,囿自愧不如、甘为门下走狗。”
  齐王气顿时歪了鼻子,周王却笑眯眯道:“既然吉囿认输了,这一局就算秦先生赢了。不过难得有次请教医圣的机会,你们还是再问一个吧!总是不无裨益的嘛!”
  一众太医高兴道:“殿下英明!”可见周王比齐王会说话多了,也更得人心。
  那太医院正张仲出列,朝秦雷拱手道:“先生方才讲了医道,让我等受益匪浅,但毕竟医生行医还得靠医术的,所以您能具体讲讲医术吗?”说着恭声问道:“你是靠什么法子诊断病症的呢?”
  秦雷清清嗓子,沉声道:“既然了解了医道,便应知道‘天地有乾坤,人体有阴阳’,所以天有春、夏、秋、冬和金、木、水、火、土。黑天、白日轮流更替,寒冬暑夏交换更迭,这是天地在运动。自然界中地气,合起来就成为雨,流动的时候就成为风,散发开去的时候就成为露,紊乱无序时就成为雾,凝聚时就成为霜雪,伸展扩大成为虹霓,这是天地的正常规律。”
  这一刻,所有的太医在他面前,就像刚入私塾的小童一般,诚惶诚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落下一个字,只听秦先生接着道:“人体有四肢和五脏,醒着、睡时,呼出吸进,吐故纳新,精脉和气血循环。流动就是血气循环,显现出来就是人的气色,放出来的就成为声音,这是人体的正常运动。阳用它的精华,阴用它地形体,这是天与人相同地,及至它违背了这正常规律就要生病了。蒸就发热,不然就生寒,淤结就成为瘤赘,阻隔就成为痈疽,奔走过疾,就气喘嘘嘘用尽了精力。就会焦枯,根据表面的诊断,可以检查出身体内部地变化。这就是我检查病症时的依据。”
  众皆叹服不已,吉囿更是五体投地。
  就连秦雷心里对乐布衣的佩服也到了极致,通过这段话,秦雷隐约明白……此人便是掌握了道,所以才能尽知天下万物万事。胸怀宽广,宠辱不惊。无惧无畏,可修身,可齐家,可治国,可平天下!
  说句题外话,那吉囿受了秦雷这番教诲,自此日夜琢磨。反复实践,终于在二十年后,被尊为‘神医’,当有人称他是天下第一时,他坚决摇头道:“我能有今日全靠恩师当年醍醐灌顶,即使现在也不能达到他的一成水平。”众人惊奇问道:“那是何人?”他说出那人的名字,却被当作奉承之语无人相信……
  ……
  偏殿之中,按照众太医的意思。他们不想与秦先生这种高人比了,那不是自取其辱吗?但齐王显然非常执拗,坚持要进行第二局比试,太医们一合计,都道:“就像周王殿下所说,全当学习了。”
  张仲对秦雷恭敬行礼道:“宫里有一个病人。每天这时候就又笑又唱又啼号,好象中邪得了狂病,并且还脚不能着地。我们太医院都看过,却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请先生一观。”说完便命人将那宫人带来,此时正赶上宫人发病,果然如张仲所言一般癫狂。
  秦雷看后道:“这人一定是因为吃得太饱,紧接着又干了重活,不一会又跌倒在地而引起的。”说着对张仲道:“麻烦张院正准备云母汤,安神茶给他服下。”张仲赶紧命人去备。好在药具齐全。不一会儿便端了上来。
  秦雷先让人给他服下云母汤,不久这宫人就停止癫狂。再给他服下安神茶使其熟睡。秦雷拊掌笑道:“半个时辰后此人醒来。你们可以问问,验证一下我所说地?”
  此时已经折腾到中午,周王起身笑道:“先去用午膳吧!吃完饭再来看。”齐王也点头称是,对于他俩来说,这种医术表演要比听天书好玩多了。
  尚膳监的太监领众人到前殿用饭,果然在半个时辰后,有太监过来禀报道:“那宫人醒了……”众人一听,饭也不吃了,便推下碗筷去偏殿看那宫人。
  那宫人睡醒后,面色安详了很多,显然没有了以前地痛苦。齐王好奇问道:“你之前做了什么?怎么会长这种怪病呢?”
  宫人寻思半天,回忆道:“几个月前陛下为小公主大摆三天生日宴,要扎高台、表现歌舞助兴。我被选为主唱,但声音不够响亮,有人便说多吃猪蹄羹可以补气,气足了声音自然响亮。我便吃了一肚子猪蹄羹,才去宴席上唱歌,接连唱了三天,唱完后就觉得咽中特别热……”众人闻言惊诧道:“果然是吃的太饱,又干了重活!”
  齐王连声追问道:“后来呢?”
  “等唱完歌以后,我们几个人就去高台上玩耍,从上面往下跳。我还未跳到一半,后面有一个人又跑了下来。撞着了我,我便跌倒在地,很长时间才醒过来。就得了这狂病,脚也不能着地。”宫人轻声答道。
  果然是‘不一会儿又跌倒在地’!确实神乎其神,众人无不叹服。
  周王拊掌笑道:“既然诸位太医诊治不出,这局又算秦先生赢了,”说着略有些得意地笑道:“三哥,你可承认秦先生是神医?”
  齐王不由面红耳赤,刚要点头认输,他的手下突然递进一张纸条来。齐王一看,不由乐道:“既然说了三局,自然要进行第三局了,”说完狞笑道:“孤倒要看看你怎么破这一局!”
  他有充分的信心,因为那是一个死局。



第七卷 红色浪漫

三戒大师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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