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世上公主同样狠
作者:三戒大师|发布时间:2024-06-28 23:18:32|字数:9408
不理秦雷那怪异的眼神,上柱国朝粉纱帘内深施一礼,沉声道:“长公主殿下,秦国使节、隆威郡王殿下带到。”秦雷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里面的帘子稍稍掀动,只听一个中年妇女威严的嗓音响起:“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这败坏胃口的声音,打破了秦雷对‘美人卷珠帘’的幻想,翻个白眼到道:“你是千岁殿下,我是殿下千岁,真要跪的话,也该是咱俩对拜才是。”只听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虽然轻微却很清晰。
秦雷心中狂叫道:‘老妖精啊!怎么笑得这么好听?’却听那低沉的声音道:“放肆,莫非以为你还在秦国吗?”他这才听明白,原来里面是两个人。
秦雷撇嘴笑笑道:“不是,所以孤更不能给大秦丢脸。”
帘子又微微动了几下,那中年殿下的声音继续响起:“若是本宫非要给你大秦丢丢脸呢?”
秦雷轻蔑笑道:“自打离了大秦,孤王便已以身许国,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便负手站在堂中,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见他出奇的硬气,帘子里的长公主似乎也有些意外,沉默片刻,才轻声道:“若是你就此伤了甚至死了,岂不是陷你父皇于不义的不孝之举吗?”
秦雷心道:‘我管他去死……’但面上还要微微一笑道:“这话我家父皇也是说过的。”
那帘子后地长公主颇感兴趣道:“哦!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秦雷大义凛然道:“小王说:‘太子既是国之储君。又是吾之兄长,若是在其身陷囹圄时不闻不问,那才是陷父皇于不义。有道是“君父有事,臣子服其劳”,若是不能为父皇分忧,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吾命也贱。愿替君父分忧,为太子解难。哪还计较什么个人荣辱?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先竖起一副铮铮铁骨再说,免得让楚人白白轻慢凌辱了。
长公主听了秦雷的话,又是半天没说话,良久才缓缓道:“下去吧!”
秦雷心中骂道:‘老虔婆,拿爷爷当猴耍呢!’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却也只能腹诽一下。拱手淡淡道:“告辞!”说完便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去。
诸烈朝帘子里面无奈笑笑,颇有些讨好意味道:“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说完却不见回应,只听那小女孩吃吃直笑。上柱国大将军也不禁微微尴尬,只好躬身施礼道:“微臣也告退了,二位殿下安心休息吧!”。
房门刚一掩上,一个清脆的声音便响起来:“姑姑,那倔小子挺好玩的,云萝也想有一个……”只见那纱帘一挑。便跳出一个身材窈窕,巧笑嫣然地女子。这女子望之不过二八年华,生的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间。不单娇美无限似晓露中地鲜花,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狡黠灵动、恰如九天上的流云一般。
再看这女子足下鹅绒蹑丝履,头上七彩玳瑁光,腰着洒花流纨素,耳垂怜星明月当。亭亭玉立时,皇家之高贵尽显无疑,环佩叮咚间,少女之娇俏自然流露。
两个宫女上前,将那纱帘轻轻扯开,一个端坐在软榻上的中年贵妇便显出身形。只见她肌肤白皙、容貌高贵美丽。气质端庄高雅。看来岁月之神对她还算恩赐,除了笑起来时会浮现的浅浅鱼尾。其余一如花信少妇一般,从骨子里妩媚动人。也许在许多人眼里,她的魅力并不比身边那小女孩差……或者说更有吸引力。
只见那长公主宠溺看着少女,满是笑意道:“你若是喜欢,等事情结束后,留下玩好了。”感情人家姑侄俩,根本没把秦雷当人,不知听到这话,他会不会当场疯掉。
谁知那少女更绝,拊掌欢笑道:“太好了!我早就想要个不那么女气的总管了……你说是不是啊!福全?”听到女孩这话,一直伫立在门边地一个太监苦笑道:“公主,俺们都不是男人了,可不女气吗。”
原来这位也是位公主……不过也是,长公主的侄女,最差也是个郡主,是公主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这公主见那太监福全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赶忙笑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让你作副总管,不会不要你的。”说着很认真道:“你们可要和平相处啊!不要学我那些哥哥们!”
福全这才松口气,轻声陪笑道:“只要公主要还要奴婢,俺就不跟争他争……俺让着他。”感情这两位已经真把堂堂大秦郡王,当成未来内侍队伍中的一员了。若是被秦雷听到,十成十会直接拿刀来拼命。
见内部协调好了,那女孩伸出纤细的手臂,揽上长公主地胳膊,娇憨的摇晃道:“我可以现在就要他吗?”
长公主扑哧笑道:“现在嘛!还不行……”那女孩闻言小嘴微撅道:“为什么呀!我真得很想要呢……”
长公主搂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耐心解释道:“他还要去见你父皇,若是现在就净身的话,会耽误事儿的。”
那女孩似懂非懂道:“那就先等等吧!”
长公主摸一下她吹弹得破地小脸,爱怜笑道:“云萝真乖!”显然还把她当作小孩般看待。
……
离了那奇怪的房间,秦雷回到长廊上。见一干随员护卫都在那傻站着,不由会心一笑,挥手道:“找地方歇息去,得坐好些天地船呢。”方才诸烈已经告诉他,船队将顺流而下,直达位于东方的神京城。
一个楚国小校过来,将秦雷一行人带到了下面一层。秦雷他们这才发现。这艘巨无霸一样的大楼船,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水上行宫。放眼望去。满目的雕梁画栋、云纹流苏,虽比不得上一层的奢华贵气,却也十分的考究,别有一番典雅韵味。
秦雷被分到最大最豪华的一间当中,待石敢把里里外外检查一遍,他便将周葆钧叫进来,劈头问道:“楚国还有个长公主?”按照当时地制度。皇帝地姑姑封为大长公主,皇帝地姊妹封为长公主,皇帝的女儿封为公主。因而这位长公主应该是景泰帝地姊妹,都不知出嫁多少年了,是以秦雷的谍报人员并没有提到过她。
周葆钧也是寻思了半晌,才不确定道:“应该是有吧!楚国景泰帝有七个姐妹成年,不至于都薨了吧!”受了楚人一路子的气。温文尔雅的寺卿大人也毒舌了许多。
秦雷轻声道:“诸烈家里的黄脸婆似乎不是长公主吧?”
这下周葆钧没犹豫,很肯定地点头道:“是的,他没有尚公主。”
“上公主?”秦雷闻言嘿嘿笑道:“老周啊!我原以为你是个道学先生呢,原来是同好啊!”
这话说的周大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苦笑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下官听着糊涂。”
秦雷给他一个‘别装了’的眼神。把话题扯回去道:“既然那老小子没有上过公主,怎么会从她屋里出来呢?”要知道这时候,即使一般千金小姐的闺房也是不能随便进的,更何况一国长公主的凤阁了。
周葆钧心道:‘这话糙了点。’但他是下级,也管不着人家王爷怎么说,只好一本正经道:“属下不知道。”
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什么值钱的东西,秦雷地八卦之火却越烧越旺,反正江上行船左右无事,便命人将那带路的校尉请来,说要答谢他不辞劳苦的……引路。
天可怜见。那校尉一共带他们走了六层楼。不到一百丈的距离……所以校尉大人一眼就看穿:对方只是要借个幌子请客吃饭、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地。但他更相信自己坚定的意志品质,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果真独自一人来赴秦人地鸿门宴。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秦雷真的只是请客喝酒而已,推杯换盏之间,两人便化干戈为玉帛,立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一直到席终人散,秦雷也没有提任何非分的要求。
浑身酒气的校尉大人一离开五层,立刻去诸烈的房间报道。却见上柱国大将军坐在大案前,正咬着笔杆子便秘一般的直哼哼!
一见派出去的间谍回来,诸烈赶紧把桌面上的一张白纸收到案下,换个一本正经地模样,干咳几声道:“怎么样?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呀?”
校尉恭谨地摇摇头,不可思议道:“真的只是喝酒闲聊而已,一句正经地话都没说。”说着轻蔑地撇撇嘴道:“这位净说些花街柳巷,奇闻异事,还问神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依末将看来,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七殿下有些言过其实了。”他却不知道,就在那些家长里短、风花雪月之中,秦雷便已将感兴趣的东西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诸烈摸着短而坚硬的下颌胡须,摇头道:“生活态度不能代表个人能力,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话虽这样说,却也没再往深处想,便挥手斥退了那校尉。
见房间里左右没人,上柱国大将军又从案台下拿出那张白纸,继续低头凝思起来,一边写一边还小声嘟囔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还没写完便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个前天就已经用过了。”
说完便顺手一揉,将那带着芙蕖香味的白纸团成一团,又扯过一张白纸。重新冥思苦想起来,好半天才落笔写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啊!我美丽的长公主呵!在梦里总将你拥抱……’写着写着,一张老脸便眉飞色舞起来。样子极是猥亵。完美地证明了‘生活态度不能代表个人能力’这句话的正确性。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那位抄古人情书的上柱国,单说这边的秦雨田也是心满意足,舒服的斜倚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道:“闹了半天这东华长公主是个寡妇,而诸烈则是个鳏夫,两人之间很有些绯闻嘛!”不由感慨叹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石敢没想到王爷费这么大劲。竟是为了打听这种事情,暗暗鄙视之余,不忘沉声问道:“王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凉拌!”秦雷翻翻白眼道:“咱们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连中午吃几碗饭人家都一清二楚,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什么?”
他果然没有食言,自此以后,日日欢饮、夜夜笙歌。起初几日好不痛快。但两三天过后,就深感无聊起来,想要四处逛逛,却被楚军拦住,并被告知:他们只能在这一层上活动。
‘原来老子被限制自由了!’秦雷心里那个火呀!顿时就像抄家伙干架。但他的大队护卫都被分散在另外几艘船上。这船上主要是随行的文官和黑衣卫,加一起也不过四百多人,要人人以一当十才能与楚军打个平手。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正确地衡量了形势,秦雷便恨恨地退了回来,双手撑在栏杆上,使劲探出上半边身子,大口呼吸着江风,想要一吐胸中闷气。
却听着一串银铃般地笑声响起,一个娇俏的声音道:“你要投江自尽吗?”
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秦雷猛地仰头望去。却只见着一对穿着鹅黄缎鞋的小脚丫,在自己脑袋顶上轻快的晃悠着。
暗叫一声‘晦气’。秦雷便缩回身子,粗声道:“哪来的野丫头,也不怕掉下去!”不知怎地,他的身子虽然收回来了,可那双贼眼却不老实地直瞄着那双小脚……尽管隔着层薄薄的绣鞋,他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双脚掌纤美、踝骨浑圆的……小脚。
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啊……暗骂自己一声‘变态’,秦雷强迫自个收回视线,只听那悦耳动听的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雷被那双小脚晃悠地心猿意马,哦不,应该是心烦意乱。遂不耐烦道:“我没有仰视别人的习惯,所以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
“哼!”只听楼上的姑娘一声娇嗔道:“你敢不听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秦雷翻翻白眼,嘟囔道:“我管你是谁!”说完便转身往屋里走。
楼上姑娘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楼下人回答,又娇声叫了几句,还是没人理睬,她这才知道,原来楼下那家伙早走了。不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紧咬着银牙道:“气死我了!等你落在本公主手里以后,天天让你端马桶、倒马桶、洗马桶!”边上伺候的福全紧闭上眼睛,也不知是默默祷告、还是……幸灾乐祸。
秦雷回到屋里,却突然打个寒噤,然后连打两个山摇地动地喷嚏,使劲揉着鼻子嘟囔道:“以后没事儿可不能去船边上了,江风又冷,还有野丫头。”
他向来说到做到,自此以后果然没有再去船边,却不知害苦了那公主身边的小太监福全。这厮奉命每日端一盆公主的洗脚水,在船边等着楼下那胆敢忤逆公主的小子露面,谁成想连着七八天都没见人……自己却被江风吹成了重感冒……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三零章 比想象的还要糟
老李曾经说过:‘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所以在大江之上顺流而下,应该算是这个时代最快的交通方式了。
所以就算大江中下游水流平缓,做不到千里江陵一日还的程度,但秦雷琢磨着,两千五百多里水路,最多五天就该走完了吧!
但事实证明他太想当然了,等舰队行到第五天时,他让人一打听……呵!才走到鄂州府,还有整整一半的路程呢。
“我说这船怎么开得这么稳,”秦雷不禁大为鄙夷道:“原来是龟速前进啊!”很显然,他又想当然了……其实乌龟在水里速度很快的……至少比他五殿下游得快。
好在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终于再第二个五天以后,那酒友校尉又一次出现了:“诸位,还有两个时辰就到岸了,请准备一下吧!”看来这校尉是个实在人,没有酒桌上称兄道弟,喝完酒爱咋咋地。
众人齐齐送了一口气……虽然这船平稳的如旱地行走一般,但被憋在一层十几天,谁也受不了。用最快的时间收拾好东西,便在王爷的率领下,甲板上列队,准备下船。
眼见着岸边的人烟越来越密集,河道上也穿梭着各式各样的船只。船上和岸上的楚国百姓,见了这遮天蔽日的巨大楼船,纷纷使劲挥手大叫道:“无敌!无敌!”
在船上的秦国人听来,这声音十分地刺耳……因为楚国水师的赫赫威名。正是建立在无数次击败秦国舰队的基础上……
见一干手下的面色都不大好看,秦雷撇撇嘴道:“他们这是咒自己呢,你们看着吧!这些船早晚得全沉喽!”王安亭几个瞠目结舌道:“为何?”
“没听他们喊吗?无底!无底!这船要是没有底,不沉才怪呢!”秦雷一脸古怪笑意道。
众人闻言嘿嘿直笑,就连一向古板的王大学士也不理外……看来精神胜利法,确实涌动在每个炎黄子孙的血液里。
又行了一段时间。此行的目地地……金碧辉煌、犹如天宫一般的楚都神京城终于映入了众人地眼帘,可秦雷他们愣是被城墙反射的金光。晃得眼睛都睁不开,自然啥也看不清。
包括秦雷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到神京城,还以为那金光是楚国的秘密武器呢。却听来过几次的周葆钧解释道:“楚人在城墙上贴满了琉璃砖,每到日头好的时候,便被照的金光闪闪,让人无法逼视。”
“这是为何?他们有钱没处花了吗?”王安亭不愧是老牌御史出身。一见有铺张浪费地行径就忍不住,也不管到底该不该他事儿。
周葆钧轻声道:“都城是一国的体面所在,自然不能落于人后。楚国见神京城高度只有咱们中都城的一半,而论起设计的精妙程度,更无法与神机子亲自改进的齐国上京城相比。所以他们只能从外观上下功夫。”说着忍不住笑道:“既然不如别人高也不如别人实用,那就比别人好看吧!”
秦雷撇撇嘴道:“好看个求,黄了吧唧跟一团大便似得。”周葆钧无奈笑笑道:“楚人喜欢华服之美、以繁复奢华为荣,所以在他们看来。这样就是最美的。”
说话间,船队终于靠近了神京城,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城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只见那城果然不算太高,也就是八九丈的样子。但样式极为精致,下部是青白玉地基座,中间是光滑平整的琉璃墙面。而高墙之上,竟是完全建成了宫顶状结构,有雕梁画栋,有斗拱梁枋,甚至还有屋顶角兽。
可以说,皇宫里该有什么,这城墙上就有什么。但惟独没有寻常所见的箭垛、女墙、瞭望哨之类的防卫设施。秦雷不禁瞠目结舌道:“那么他们怎么防御?”
“只要有我们大楚水师在,神京城就不用防御!”酒友校尉正从楼上下来。闻言骄傲无比道:“而我们大楚水师……”说着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道:“是无敌的!”
秦国人翻翻白眼。懒得与他聒噪。那校尉讨了个没趣,却越发觉着对方是怕了楚国的无敌舰队。越发地趾高气昂起来,再不估计那点酒桌上的感情。
好一会儿,那校尉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仰着下巴对秦雷道:“待会靠岸,请贵使先回避一下,等楼上长公主凤驾过后再走。”
众人又是气得够呛,周葆钧上前交涉,却被那校尉冷冷的回绝道:“这船本来就是送长公主殿下回京的,只不过是顺带捎着你们罢了,不要不知好歹!”说完便拂袖离去。留下被气得面红耳赤的周葆钧在那直跺脚。
说是待一会儿,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船才靠岸。秦雷他们只见一队队军容整齐的护卫从船上开下。那些楚国护卫下船后,便将码头团团包围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楼上才开始嘈杂起来。便见一队身着麒麟锦衣,腰挎千牛宝刀的楚国侍卫从楼上下来,秦雷知道,这些人便是楚国最精锐的大内侍卫,也叫‘麒麟锦衣’。这些人直属于皇帝,同时也奉命保护皇室直系亲属。甚至可以说,有楚国皇室出没的地方,就一定有麒麟锦衣地踪影,其地位可见一斑。
在大队麒麟锦衣地护卫下,一排排宫女手持着宫灯、璎珞、莲花、果篮之类的走下楼梯,紧接着是一队打着罗伞华盖地太监……两位楚国公主便在其间。
当队伍下到五楼时,其中一位公主突然转过脸来。竟是一张娇艳无比,却又傲气十足的小脸,那双狡黠地大眼睛在秦国这伙人中一巡梭,便看到了秦雷。那公主深深望他一眼,便嘴角微微上翘着回过头去,跟着队伍下了楼。
秦雷无缘无故的被人看一眼,莫名其妙地撇撇嘴。他对那张牛皮哄哄的俏脸十分的不感冒。从审美观上讲,他喜欢诗韵、若兰那种温柔似水的女孩。即使云裳也只是爱耍些小性子,却不像这小娘皮那般的……傲气。
‘也许小胖子那样地会喜欢……’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涌上心头,秦雷暗暗发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这些乱七八糟。’收摄下心神,他开始观察岸上地情形。很快便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轻‘咦’一声道:“怎么没有一个迎接的?”
这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情,就算秦楚两国的关系恶劣。楚人要给秦雷他们个下船威,不来迎接倒也说的过去。但这船上还有两位公主啊!他们怎能也一概无视呢?
等着那两位楚国的公主乘车离去,码头上顿时空了许多,秦雷他们终于可以下船。待站到码头上,这才发现,原来还是有几个迎接地,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正是陪同太子出使的副使顾濬。
顾濬几个见了秦雷纳头便拜,神色激动凄惶,仿若受欺负的孩子见了娘一般,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秦雷温言劝慰几句,便转头对唯一一个前来迎接的楚国官员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官员并不怕秦雷,反而一脸愤慨道:“本官陈相延。乃是大楚鸿胪寺左寺丞!”
秦雷见这家伙仿佛吃了炸药一般,再回想下一路上受到的待遇,不禁上火道:“你是几品啊?”
“本官从六品!”那官员生硬答道。
秦雷脑子嗡的一声,不由勃然作色道:“孤乃王爵,你们楚国却只派一个六品官前来迎接,欺人太甚了吧!”说着猛地一挥袖子,阴沉着脸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出个对等地跟孤谈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他随行的官员们也气呼呼的分别上车,把个张嘴结舌的陈相延晾在那里不再理睬。
顾濬刚要上自己的车。却被石敢叫住。将他带到了王爷的座驾上。
顾濬忐忑地上了车,果然见到那位素以脾气火爆著称的王爷。俊脸已经变得铁青一片,显然在全力压抑着怒火。
顾濬畏缩着叩首行礼,斗败公鸡一般,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秦雷却没有因此而给他一点好脸色,冷笑一声道:“你们干的好事!怎能能让人家把太子都给扣下呢?”说着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更何况是死要面子的楚国人!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对于昭武帝的自私自利,秦雷已经几近绝望,估计历史上还没有哪个皇帝,敢让自己的太子出使敌国,除非他嫌太子活得太长太滋润了。
所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当敌国的皇帝把自己的太子放在自己面前时,估计绝大多数皇帝都会毫不犹豫的先扣下再说……
但经过一路上的试探,秦雷已经基本了解了楚人地性格,他们自视甚高,以文明之邦自居,尤其是在‘粗鲁不文’地秦国人面前,更是刻意的讲究风度礼节。按说是不大可能扣押敌国使节地……即使那人是秦太子。
所以秦雷才有此一问。
那跪在地上的顾濬叫起了撞天屈,叩首连连道:“起初太子爷与楚国皇帝谈的好好的,但后来齐国来了使节,便把局势扳了回去。等他们重新签订了盟约之后,楚国就有人叫嚣着要扣押太子爷……”
“然后呢?”秦雷阴着脸道:“然后他们就扣下太子了吗?”
顾濬摇头呜咽道:“没有,虽然以南楚齐王为首的一群文武极力要扣留五殿下太子殿下,但南楚周王一派却坚决要放太子爷回国,双方就像在以往一样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景泰皇帝下旨,放太子爷回国……”
秦雷的眉头拧成个疙瘩,沉声道:“那为何……又被扣下了呢?”
顾濬愤恨道:“还不是小人作祟!得了景泰帝地圣旨。太子爷也不敢逗留了,次日就乘船离开神京,谁成想……”他的面色变得惨白一片,声音也变得发起颤来,显然触动了不愿意提起的记忆:“结果我们走出不到百里,便遇到楚国军队的阻拦,他们借口例行检查。便登上了咱们的船,我们心想。他们皇帝都下圣旨了,谅他们也不敢胡来!”
“荒唐!”秦雷额头青筋突突直跳道:“继续说!”
“结果他们趁我们不注意,便挟持了太子爷,并命令所有护卫放下武器,自缚双手……”说到这,神情萎顿的顾副使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结果他们将所有侍卫都赶到一艘船上去,又用水鬼凿沉了那艘大船。呜呜……我大秦一千三百名大好男儿,就这样屈辱的葬身鱼腹了……”
“啊!”秦雷咬牙切齿地怒吼一声,一把揪起地上的顾濬,撕心裂肺地咆哮道:“说!谁干的!我要让他血债血偿!”原先的情报只是说,楚国扣下太子,放其他人回国,结果那船遇到了龙卷,沉没江心。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耸人听闻的故事!
顾濬被秦雷晃得头昏脑胀。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秦雷这才放开双手,他坐在地上大喘几口气,抹掉脸上的泪道:“除了太子,我们几个也侥幸活了下来,但一上岸就被分开。太子爷被一群身穿白衣的楚军带走,而我们则被带回了驿馆中,今天才得以重获自由……”
秦雷虽然见他絮絮叨叨说不到正题,却也知道他惊魂未定,若是一味呵斥,只会使其更加语无伦次,便按下性子,听他继续道:“这期间,周王地人来探视过一次,据他们所说。这事情是一个去年才成立的机构、叫什么‘白衣卫’干的。”说着便情不自禁的看秦雷一眼。那意思是,一看就是跟您对着干的。
秦雷剑眉一挑。冷声道:“那个狗屁‘白衣卫’的头头是谁?”他脑海中划过的第一人便是公良羽,那混蛋是南楚密谍、喜欢穿白衣服,又吃过黑衣卫的大亏,在所有嫌疑人中最有作案动机。
但有一点让秦雷紧接着将那家伙排除在外:不要忘了,公良老兄在秦国造反那阵儿,可是做过皇帝地,虽然是扯虎皮做大旗,但黄袍加身、称孤道寡可是真的。
要知道,皇帝这个职业可是有排他性的,一个国家就一个名额。他不信楚国的皇帝和想当皇帝的皇子们,能宽容这样一个家伙继续掌权。
再问顾濬时,那家伙便是一问三不知了,秦雷无奈的停下问话,看来事情地真想只能自己去寻找了。
……
马车回到驿馆,虽然两千护卫都被留在了城外,跟着他进城的只有一干官员和三百黑衣卫,但仍把这个小小的驿馆挤得满满当当,十分的局促。
但秦雷已经顾不得这个,他急切要弄明白现在的情况,为何楚人变得如此仇视秦人,尤其是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稍事休息,他便把一群手下撵出去,让他们递交国书的递国书,打探消息的探消息,串通门路的串门路。
他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眼皮底下,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并不是真要查到什么,而是要告诉所有明里暗里注视自己地眼睛……我秦雷来了!
第七卷 红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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