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活土匪
作者:三戒大师|发布时间:2024-06-28 23:18:32|字数:9659
等永福心情平复下来,两人坐好说话,诗韵奉上香茗。
秦雷这才有空问起永福的身子,永福微笑道:“多亏诗韵姐姐调养,没有往年那般难过了,只是仍没有力气,举箸提笔诸多不易。”
秦雷望向诗韵,她点点头,柔声道:“公主的身子确实比年前大好了,只是因为血气不足,又虚不受补,所以冬里仍比较难熬。”
秦雷想了想,沉吟道:“我在南方时咨询过一位名医,她也是这般说法。而且给过一个法子,李小姐看看可用不。”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笺,递到诗韵手中。
“李小姐?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永福挪揄问道,被秦雷恶狠狠瞪一眼,才委屈巴巴地闭上小嘴,靠在软榻上望着两人。只见两人一般的青春年少,一般的风华正茂,男的俊朗不凡,洒脱飘逸;女的秋水为神,冰肌玉骨,虽倾国倾城,但不见奢华,唯觉淡雅。
虽然心里酸酸,永福也不得不叹一句,真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的一对啊!
诗韵接过信笺,先打眼一看,微笑道:“王爷的字大有长进,颜筋柳骨,已得三分神韵,再下去一年,您的楷书便可有所小成了。”虽然从来不以老师自居,但看的出来,她对自己的教学成果还是很在意的。
秦雷呵呵笑道:“都是老师教的好,学生会继续努力地。”用老奸巨猾形容他有点过分。但怎么也算小奸大滑吧!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摆乌龙,把云裳的亲笔手书拿来给诗韵看。
诗韵淡淡望他一眼,视线便飞快的转到信笺上,但秦雷还是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欢欣和赞许。若不是见诗韵陷入沉思,他定然还要再表些天天向上之类的决心。
兄妹俩紧张地望着诗韵,好久才听她沉吟道:“这位前辈高屋建瓴。别出机杼。既然内调效果甚微,借助外力说不定能收到奇效。”说着对永福微笑道:“王爷带回来的法子上说。今年冬里寻一处温泉,再配合着按摩药膳,将公主体内地虚寒之气祛除大半,即使一时不能痊愈,冬里也会好过得多。”
秦雷惊喜道:“真的吗,永福真地不用遭罪了吗?”永福也欣喜道:“诗韵姐,是真的吗?”
诗韵捂嘴笑望着这兄妹两个。肯定地点点头道:“以前咱们的目光总是放在汤药针灸上,却是忘了借助天地自然,民女觉得这法子七成管用。”
秦雷爱怜地揉揉永福的小脑袋,哈哈笑道:“太好了,诗韵说管用就一定管用,”说着,心里向南方那位名医作个揖,道声抱歉抱歉。然后大包大揽道:“找温泉这事就包在大哥身上了……”话音未落,却见永福和诗韵吃吃发笑,一时摸不着头脑,弱弱问道:“怎么了?”
永福娇声道:“大哥真笨,咱们家的温泉别院离着中都又近,温泉也是大秦首屈一指的。干嘛还用费劲去找啊?”
秦雷尴尬地笑笑,按在永福脑袋上的大手稍微加紧,宠溺道:“那就去温泉山庄吧!自己家的地方,住着还舒心。”
永福小手轻轻掰住秦雷的指头,把他的大手从自己头上拿开,瘪嘴道:“都把永福的头发弄成鸡窝了。”说着却不撒手,抓着秦雷的大手,祈求道:“大哥与我们同去吧!反正你本来也要疗养的。”
秦雷本来打算去京都西面三十里地荣军农场休养生息。却也不忍心拒绝妹妹难得的请求。正在沉吟权衡间,便听永福加码道:“诗韵姐姐也去哦!”诗韵大羞。便要给永福呵痒,两女笑作一团。
诗韵那无限美好的背影倒把秦雷看的一呆,点头道:“好吧!我去跟父皇说说。”温泉山庄在中都西南方向,离着荣军农场十几里的距离,与美人在侧带来的欢愉相比,倒也不是不能克服。
永福自然高兴异常,兴奋地小脸通红。就连素来沉静的诗韵也不禁喜上眉梢,让秦雷不再后悔自己的决定。
三人商议一下行程,见永福已经有些乏了,秦雷便起身告辞。永福留他用饭,秦雷笑着谢绝道:“还是去瑾瑜宫吧!不然就太不孝了。”听秦雷这样说,永福只好依依不舍与他话别。她推说身子不好,不能出屋,便让诗韵代自己出去相送。
两人哪还不知这是永福故意给他们留的机会,秦雷朝永福感激笑笑,先行往外走去,诗韵向永福福了福,便加紧在后面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永福宫,又默默走了一段。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碧竹林里,秦雷便放慢了脚步,等诗韵跟上。
望着眉目如画的少女,秦雷轻声道:“也给你准备了份礼物,让石敢送到后面去了,你回去时看看吧!”
诗韵微微点头,轻声道:“谢殿下。”也许是因为方才永福挪揄,也许是深宫大院让她太压抑了。华林苑中的诗韵,却没有小清河画舫上的那个俏公子那般大胆明快。
秦雷也知道她在这里放不开,呵呵轻笑道:“再坚持两天,等出了宫就不必这么拘束了。”
诗韵感激地点点头,对于秦雷可以体谅自己,她还是很高兴地。
把秦雷送到竹林外,直到他登上马车挥手作别后,诗韵才转回永福宫。见永福公主已经睡下,诗韵便轻手轻脚回了房间,只见桌上多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琴匣。
诗韵歪歪头,幸福地笑了。方才在外面,见了秦雷给永福精心挑选地礼物,虽然不可能表现出来。但女孩地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失落。此时终于见到属于自己地礼物,竟然也是一具古琴。诗韵便明白,秦雷在告诉自己,她和永福公主在他心中是一样重要的。
至于里面到底是架什么样的琴,诗韵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秦雷心里有没有自己。怀着这种愉悦的心情,女孩反手掩上房门。轻快地走到桌边,嘴角微微上翘。眼睛也眯成新月一般,伸手轻轻抚摸着琴匣。
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缓缓打开琴匣,一张枣红色的古琴便映入眼帘,望着琴上“桐梓合精”四个秦篆小字,诗韵必须要紧紧捂住小嘴,才能让自己不发出惊呼来。
‘绿绮’!竟然是‘绿绮’!司马相如地‘绿绮’!姑娘自然知道,这也是弹出‘凤求凰’的绿绮,又羞又喜间,一抹酡红浮上如玉的面庞。
……
而那位一次送出两把绝世名琴的隆郡王殿下,正在一脸肉痛的对属下发着牢骚:“知道比给一个姑娘送礼物更痛苦的事儿是什么吗?”
石敢小声道:“是给两个姑娘送礼物……”
秦雷摇头道:“错,是给两个住在一起的姑娘送礼物……”
石敢额头见汗,不敢接话。他知道秦雷为了得到这柄能与‘焦尾’相提并论地古琴,差点派兵打劫了胥家……
好在秦雷这种终日不见银钱的大爷。对身外之物向来看的很淡。等到车在瑾瑜宫门口停下时,他已经忘了自己万金博一笑得壮举,跳下马车把迎接自己的小弟抱起来转个圈才放下。
秦霄拉住秦雷的大手,仰头望向他,甜甜叫声:“五哥,我很想你……”
秦雷哈哈笑着捏捏他的腮帮子。从身后掏出一副精美无比的银弹弓,宠溺道:“这不来看你了吗?”
秦霄一见到漂亮地弹弓,顿时把那点小大人劲抛到脑后,雀跃道:“我要我要!”说着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想要去够秦雷手中的弹弓。秦雷故意逗他,把弹弓举得高高的,让小秦霄踮脚够不着,急得抓耳挠腮,一蹦一蹦地想要抓住那弹弓。
两人笑闹一阵,秦雷才露个破绽。让他夺了去。秦霄双手捧着弹弓。欢呼道:“拿到了,拿到了……”撒欢小兽一样。高兴地不得了。
秦雷劈手把他拦腰夹起,故作凶狠问道:“小子,拿着这件武器,你准备做些什么?”
秦霄拿着弹弓虚射几下,奶声道:“打坏人!”
秦雷好奇问道:“谁是坏人?”
“山阳姐姐,还有她娘,他们老欺负我和母妃。”小七愤愤道。
“秦霄,住口!”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瑾妃娘娘严厉道,说着朝秦雷笑笑,温声道:“别听小孩子胡说,他只是跟山阳闹些小别扭。”
秦霄委屈的瘪瘪嘴,小声嘟囔道:“她们整天来咱们这闹腾……”
秦雷知道深宫里长大地孩子,惯不会不知轻重,定是想让自己这个哥哥给他们娘俩撑腰才会这么说的。想到这,捏捏秦霄的小鼻子,把他放下,沉声道:“放心,有五哥在,断没人敢欺负母亲……还有你个小家伙。”觉得说得有点严肃,秦雷呵呵笑道:“你得多活动活动了,都成个小胖墩了。”
秦霄双手使劲挤着腮帮子,愁眉苦脸道:“没有……”又逗弄几下秦霄,秦雷把两袋铜丸和另一个弹弓递到他手里,吩咐道:“你和你六哥一人一个弹弓一袋铜丸,不许独吞知道吗?”
秦霄认真的点点头,把东西抱在怀里,奶声道:“我这就去找六哥去。”秦雷拍拍他的小脑袋,笑道:“去吧!”秦霄朝瑾妃看了一眼,见她也点头,这才欢呼道:“找六哥去了!”颠颠的跑出了瑾瑜宫。
秦雷这才向瑾妃恭敬地行礼道:“母亲……”
瑾妃娘娘颔首微笑道:“快进屋吧!院子里冷。”
离饭点还有半个时辰,两人便先进屋吃茶说话。秦雷先把从南方带来的几箱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奉上。
对于儿子地孝敬。瑾妃自是非常高兴,命宫人抬到后面去,掩嘴笑道:“你这孩子,南楚宝香斋的胭脂水粉,放在宫中都是稀罕玩意,怎么能论斤往家称呢?”
见瑾妃中意自己的礼物,秦雷也很高兴。拿起桌子上一个大苹果,‘咔嚓’啃一口道:“这是南楚准备卖给咱们大秦一年地量。当时南方大乱。宝香斋地商人便被阻在了荆州府,只求尽早脱手,孩儿就给包圆了。”
瑾妃见他无拘无束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转瞬又笑道:“都说你在南方是个小霸王,没想到是个欺行霸市地霸。”
秦雷挠挠头,嘿嘿直笑。过一会才好奇问道:“这次怎么没见着沈家舅母?”
瑾妃娘娘面色怪异地看了秦雷一眼,又把视线飞快地移开,勉强笑道:“你舅母家在宫外,只是因为为娘寂寞,时常进宫陪我说话。却也不能总在这里,见不到也是正常。”说着有些吃味道:“怎么,想她了?”
秦雷不好意思笑笑道:“就是每次来都见着,都习惯了。随口一问罢了。”他还真有点想那个让他倍感亲切的舅妈,但见瑾妃神色不对,只道她俩闹别扭了,是以随口搪塞过去。
没想到瑾妃听了却幽幽道:“你该想着她……”
秦雷被瑾妃捉摸不定地态度弄得有些糊涂,奇怪问道:“母亲何出此言?”
瑾妃微微有些慌神,又很快调整过来。轻笑道:“为娘是说你舅母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忘了她。”
秦雷只好把满腹狐疑压在心底,点头道:“孩儿明白。”
瑾妃似乎失去了谈兴,坐在那里有些心不在焉,与秦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雷心中别扭,却仍按着性子,与瑾妃陪坐。他感觉对午饭的期待前所未有的强烈,不是因为馋了饿了,而是为吃完了好开溜。
好不容易捱到饭点,宫女请二位贵人偏厅用膳。两人都有些如释重负。起身往饭厅走去。
刚刚拿起筷子,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有女子的叫骂声,还有小孩的喊叫声,秦雷听了,微微皱眉道:“是小六小七的声音,母亲只管用膳,孩儿出去看看。”
瑾妃娘娘本来也要急着起来,听到这话便重新坐下,微微点头,轻声道:“小心些,别惹出祸端来。”看来她对外面地事情清清楚楚。
秦雷起身撇嘴笑道:“母亲放心,孩儿不是刚回来时那个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的小质子了。”说着转身出了偏厅,往院子里走去。
瑾妃怔怔地望着秦雷挺拔如山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
秦雷走到门口,只见院子里已经乱做一团,瑾瑜宫的太监侍卫甚至是宫女婆子,与一群外来的侍卫太监在大门口扭打叫骂的对峙着。那些外来的侍卫太监身后,一个劲装打扮地锦衣少女,正捂着脸,恶狠狠道:“给本宫打进去,找那臭婆娘讨个公道!出了事情本宫负责!”气焰嚣张至极。“不交出那两个小兔崽子,本宫就砸了这破瑾瑜宫!”颇有跳脚骂街的泼妇风采。
秦雷仔细辨认,才认出那是久违的山阳公主,半年多不见,她的身量更高了,似乎脾气也更大了。当初还是亲自动手,现在已经知道派手下出场了。秦雷心中笑道。这时候老六老七从人群中钻住来,跑到秦雷身边,小心翼翼叫道:“五哥……”
秦雷板着脸问道:“闯祸了?”
老六刚要张嘴,老七却抢着道:“不关六哥的事,是我把那婆娘打了。”老六只好低头小声道:“我没拉住他,是我的错……”
秦雷拍拍两个小家伙地脑瓜,微笑道:“只要你们不欺负弱小,五哥就不怪你们。”不知道瑾妃娘娘听到这话,会不会再也不让小六小七跟秦雷见面。
活土匪教出来只能是两个小活土匪。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三零章 太监也是有血性的 角先生伤好了么?
兄弟三人说话的空,门口的冲突愈演愈烈,已经有脾气暴躁的不满足于推搡带来的快感,开始动起了拳脚。
不知道哪方先动的手,反正站在后面的秦雷先是听到‘哎呦’一声尖叫,然后一个尖细暴躁的声音响起:“小杂种,本公公让你知道知道,太监也是有血性的!”紧接着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旋即又湮没在此起彼伏地叫骂厮打声中。
秦雷有意等了片刻,待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时,才出现在大门洞,沉声道:“住手!”
忘情厮打着的双方顿了顿,回头看看秦雷。瑾瑜宫的太监侍卫们认得他,便想停手,却被山阳带来的人趁机一顿老拳,吃了不少闷亏,眼看就被冲进大门。瑾瑜宫有血性的太监侍卫们怎能吃亏,顾不上理会五爷的命令,重新扑上去,与对方战成一团。
秦雷不悦的咳嗽一声,一直在外围旁观的黑衣卫便呼啦啦围上去,带队的许田试了下风向,朝东边一指。站在东边几个的黑衣卫点点头,从斜挎的背包中掏出几个瓷罐,兜手扔进了人群之中。
几乎与此同时,其余的黑衣卫从背包中拿出秦雷在襄阳城头用过的猪头面具,戴在脸上,又从腰间取下包着铁箍的枣木棍。因为进宫无法携带刀枪弩弓,所以他们只得用些钝器权宜,只是没想到今日用在此处正合适。
瓷罐在人群中碎裂,随着一阵白磷的耀眼燃烧。一股股褐色粉尘便从中逸散出来,转眼便覆盖了人群。呛得正在斗殴中地侍卫太监们咳嗽连连,鼻涕眼泪也紧接着涌了出来,哪里还顾得上打架,纷纷抱头鼠窜。
黑衣卫们便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也不分敌我,揪住一个便用那鸭蛋粗的铁箍枣木棍一顿暴揍。这些黑衣卫下手分寸极准。别处不打,专朝屁股上的环跳穴下菜。最多两棍子便将其放躺。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旁观的秦霖秦霄张口结舌,激动不已。
几乎是转眼之间,百十号人便被几十个黑衣卫悉数放躺,一个个或仰卧在地或伏趴在地,捂着屁股放声哀号,却没有能再站起来的。
见势不妙。山阳公主便要在几个仆妇的护卫下溜走,刚一转身,却被一群戴着黑色面具手套地黑衣卫拦住去路,倒把刁蛮公主吓一跳,领头的一个哑着嗓子道:“公主殿下留步,我家王爷有请。”
山阳公主冷笑道:“让开,敢当本公主地去路,你们不想活了吗?”
浑身上下包裹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也不搭理。自顾自哑着嗓子道:“公主殿下请回,否则恕我们无礼!”
山阳公主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柳眉倒竖,叉着腰肌尖叫道:“本宫就站在这了,看看你们这些谁敢动我一指头。”边上的老婆子也狐假虎威地嘶声道:“冒犯公主可是夷三族的大罪,就算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活腻了。也得为家里人着想吧!快快让开!”
黑衣人们仿佛被吓到了,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山阳公主刚要得意,便听领头那个怪声道:“我们好怕啊!所以才戴了面具,公主不知道我们是谁,就没办法了吧!”说着一挥手,他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便饿虎扑食般冲上去,把那些仆妇婆子拍到在地。
山阳公主见自己的公主名头不好使了,却不甘心束手就擒。反手从发髻中抽出一对蓝幽幽地峨嵋刺。披头散发、状若疯虎地朝黑衣人们冲了过来。
黑衣人都是识货的,自然认的出这对兵刃竟是喂了毒的!而且怎么说这婆娘也是个公主。假假还算是王爷的妹妹,自然有些投鼠忌器,不敢上前近身,一时间竟被那疯婆娘占了上风。
领头的黑衣人分神看一眼门口,见同袍们已经结束任务,正嘻嘻哈哈的看自己几人地热闹,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咆哮一声伸脚踢在山阳公主翘挺的屁股上,暗赞道:好弹性!脚下便不由放松几分力道,仅把她踹了个趔趄。
四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家伙,眼光最是毒辣。见山阳公主露出破绽,左右两个黑衣卫便适时挥出手中木棍,恰好砸在山阳握着兵刃的大拇指上。只听她一声惨呼,两根峨嵋刺同时落地。
受到此种打击,山阳身上那暴躁的李家血统开始燃烧,伴随着“哇呀呀……”一声怪叫,李家的外孙女眼看就要抓狂!
这时一个套索从天而降,正好把她套在中间,山阳还没反应过来,那套索已经猛地收起,将她连身子带胳膊一起紧紧地束缚住,又往大门方向拽去。
李家的血统虽好,但要经过艰苦的锤炼才会将潜伏着的巨灵怪力发挥出来。山阳公主飞扬浮躁,学功夫都只学些花架子,怎能吃得了那份苦,因而她只继承了李家的简单粗暴,却没有什么力气,一下子便被拽倒在地,像一捆稻草一般,被人拖着向前。若不是瑾瑜宫前的地面全铺了光滑的大青石,面朝下在地上滑行的山阳公主,定然会彻底毁容……
饶是如此,她也被拖得衣衫破烂、鼻青脸肿。而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不一会,她便被拖到了落着厚厚粉尘的场地中央,刚刚尘埃落定地大门前,又被她蹭起腾腾地粉尘。化身拖把的山阳公主顿时又变成了一个褐色地山芋。那些带有强烈刺激性的粉尘打量涌入她的口鼻中,引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而这咳嗽又吹起更多的粉尘冲进公主殿下大张的口鼻中,再引动更强烈的咳嗽,又吸入更多的粉尘。周而复始,恶性循环起来……
周围在地上哀号地太监侍卫们全都呆住了,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大秦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竟然像虾米一样被人拦腰拽倒,又像拖把一样在地上在满是要命粉尘的地上拖着。
但这一幕却实实在在在他们眼前上演,只见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在地上剧烈地翻腾咳嗽嘶号着。而那根拽着公主凤体的绳子,依旧坚定而缓慢地向院子里收着。
侍卫太监们忘了呻吟。傻呆呆的顺着紧绷地绳子向里望去,想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对待大秦的公主殿下……
只见绳子另一头,六殿下和七殿下正在拔河一般,将手中的绳子往怀里收着……原来是皇族内部斗争啊!侍卫太监们哪敢再抬头窥视,纷纷低下头。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用眼角偷瞄场中的一举一动。寻常可见不到如此过瘾的皇族大火拼。
看到这一幕,石敢皱皱眉头,伏在秦雷耳边轻声道:“王爷,是不是有些过了?”
秦雷淡淡笑道:“无妨,上次被孤王揍了,山阳这孩子老实了半年。可见这姑娘不打不长记性,希望这次教训可以坚持到她嫁人。”说着还自我安慰似的小声道:“李家人都很皮实。山阳也算半个李家人,不会有事的。”
石敢飞速一盘算,这位公主还有两年才能嫁人……
好不容易拖出粉尘区,山阳公主的咳嗽声渐渐小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满面的口水鼻涕眼泪。
秦雷拍了拍正拉的起劲的老六老七。轻声道:“好了。”两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手,停下这段足以让山阳刻骨铭心一辈子的‘拖地时间’。
山阳公主趴在地上,身子不停颤抖,口鼻无力地喘息着。秦雷并不看她一眼,淡淡吩咐道:“叉到一边去,别坏了孤王食欲。”仿佛地上爬的不是一位公主,而是一条癞皮狗一般。说完,便带着老六老七两个进了屋。
屋外,两个黑衣卫上前,一人用一根枣木棍。从山阳公主腋下穿过。就这样将她拖到了道边的草地上,任其呻吟怒骂……
……
秦雷回到饭厅中。吩咐宫女给两位小殿下添上碗筷,自己也坐下端起饭碗,细嚼慢咽的品尝御厨烹制的美味。吃了一会,却见瑾妃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秦雷只好放下碗筷温声道:“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瑾妃轻声道:“那样对山阳公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你妹妹。”
秦雷本以为瑾妃会担心如贵妃地报复,没想到她却关心起山阳来了。这样秦雷对瑾妃的感觉大为改观,即使是名义上的,他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善良的母亲。朝她微笑道:“孩儿与山阳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对她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轻笑道:“她,或者说李家的大多数人,是不可理喻的,只有狠狠的教训才能管用。好在李家人都出奇的皮实,她也不例外,倒是不怕折腾。”
见瑾妃还要说,秦雷便重新提起银筷,夹一块水晶皮冻,送到她面前地小碟中,微笑道:“母亲要多吃些皮冻,这东西虽然其貌不扬,但最是美容养颜,不亚于那宝香斋地珍珠粉。”
瑾妃娘娘好笑道:“你这法子头一回听说,为娘倒要试试。若是不灵,小心你的皮。”既然秦雷如此说,她便不再为山阳公主担心。虽然是个逆来顺受地性子,但瑾妃娘娘心中对如贵妃母女也是极为不满的。
秦雷又吃了一会儿,把碗中的白饭扒净,便放下筷子,端起汤碗喝汤。瑾妃见了,柔声道:“大小伙子怎能就吃这么点,再来一碗吧!”说着亲手又给秦雷盛了一碗白饭。
秦雷接过白饭,扒了一筷子送到嘴中咀嚼咽下。这才开口道:“母亲有所不知,孩儿大病初愈,正在恢复期。只能吃个七分饱,多了对身体不好。”
瑾妃点头微笑道:“那就不吃了,我儿身体要紧。”
秦雷闻言一愣,瑾妃问他怎么了,他含笑轻声道:“这是母亲第一次如此称呼孩儿。”通常瑾妃都称呼他为‘孩子’。
瑾妃神色一黯,垂首低声道:“以后都这样称呼你就是。”
秦雷微笑道:“称呼倒无所谓,只要别和孩儿太过生分就行。”这话说得心酸。听得也心酸。瑾妃眼圈微红,沉默良久。才颤声道:“好。”
这个‘好’字一落,母子间的隔阂仿佛少了许多,言语间也亲密了一些,显得更像一对母子,而不是别地什么。
瑾妃似乎也觉得轻松许多,对秦雷说话也没有那么客气了,轻声道:“下次可不能再教两个小东西使坏了。他们还小,分辨不出是非,若是学着滥用暴力,将来伤到无辜就不好了。”看来方才秦雷教唆两个孩子拖拽山阳,让瑾妃很是担忧。
秦雷挑挑眉毛,对正在闷头吃饭的两个小东西清声道:“二位小将军。”两个小戏迷顿时来了精神,一推饭碗,便从座位上弹起。在桌边站定,齐声道:“末将听令!”“末将听里……”秦霄嘴里还有食物,急急往下咽的同时,把最后一个字的韵母也吃到肚子里一半。
“我军的宗旨是什么?”秦雷一脸严肃地问道。
“不畏强敌、保护弱小、专治各种不服!”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看来秦雷方才在外面的临时抱佛脚效果还挺不错地。
满意地点点头,秦雷对两个小家伙沉声道:“记住了。武力是用来对抗强者,保护弱者地。若是本帅知道你们欺负弱小,怎么办呢?”
“定斩不饶!”两位小殿下咬牙切齿道。
瑾妃不禁莞尔,见两人对秦雷如此言听计从,也就放心了。
秦雷让两个小家伙继续吃饭,转而对瑾妃轻声道:“母亲与和妃娘娘都是性情温柔之人,在这深宫大院内免不了受些飞扬跋扈之人的窝囊气,孩儿又鞭长莫及。却要让他们两个硬气些,才能护得你们不受欺负。”
瑾妃这才知道秦雷的用心,微笑道:“我儿用心良苦。只是别让这两个小家伙也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便好。”
秦雷摇摇头。呵呵笑道:“飞扬跋扈有什么不好?只要他们两个别学山阳,老拿比自己弱的使厉害就成。”
老六老七一边扒饭。一边支着耳朵听两人谈话,闻言齐声道:“干就干最强的,欺负弱者有个毛意思。”把瑾妃听得一愣,见秦雷在与两个小家伙挤眉弄眼,这才知道,这匪气十足的一句口号,又是出自秦雷口中。
瑾妃无奈地摇摇头,刚要说话,便听到外面一声高亢的暴喝:“屋里的人给我死出来!”
“如贵妃,”瑾妃有些紧张道:“她必是得了消息,前来给女儿报仇的。”
秦雷呵呵笑道:“母亲稍安勿躁,一切有我。”说着起身出去,两个小家伙也跟了上去,瑾妃本想拦着,却见秦雷没有反对,便没有吱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这个半道蹦出来的儿子当成了主心骨。
……
秦雷第二次站到门口,睥睨望着石阶下消瘦许多的如贵妃,淡淡道:“别来无恙啊!贵妃娘娘。”虽然她是老大的母亲,但秦雷依旧没有任何好感。
如贵妃见到秦雷,凤目一紧,衣袖中的拳头紧了紧,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道:“是…你……”恨不得将这个给自己带来终生耻辱地混蛋生吞活剥了。
秦雷依旧满面春风的走下石阶,到了如贵妃身前站定。这一年秦雷长得极快,已经比身量颇高的如娘娘高出半头了。秦雷双目中蕴含着难明的笑意,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低头问道:“角先生地伤可好些了?”
第五卷 帝王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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