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陈震


  随着十月初八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高怀远也开始再次绷紧了神经,这一天起事只有他最核心的人知道,即便是连赵昀也没有告诉,郑清之那边也只知是年前左右,具体时间也不是很清楚,他必须要保证提前绝不会走露消息。
  这些天来,他不断的关注着各种准备的事情到位的情况,随着手底下华岳这帮将领们的汇报,他也越来越有了底气,当十月初八早晨到来的时候,一切准备工作全部都已经到位了。
  高怀远当天早晨起来,便吩咐府中之人严守高府,不得让任何人闯入高府之中,祸及府中之人,本来小丫头秋桐也想假扮成他的侍卫,跟着他一起出去,但是高怀远少有的强硬的对她下令道:“你老实呆在府中,现在府中唯有你功夫最好,而且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自己也清楚,入夜之后城中将会大乱,你家嫂嫂我就交给你负责照顾了!还有下午我一些手下会进入府中暂避,一旦我事败的话,你务必要第一时间将府中之人救出城去!家中就拜托你了!”
  看着高怀远严肃的表情,秋桐没由来的有点怕了,本想要顶高怀远几句,但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最终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答道:“师兄!我知道这些天没少惹你烦,但是今天你只管去做你的事吧!府中就交给我吧!只要我在,嫂嫂他们便不会有事!但是你也要保证,一定成功回来!”
  柳儿这个时候捧着一杆长长的包裹,交给了随同高怀远的李若虎,对李若虎交代道:“若虎,你跟着你家少爷时间最长了,这是少爷的那柄威胜刀,你携上,务必要保护好少爷!拜托你了!”
  李若虎点点头,将这把威胜陌刀持在了手中,心里面也沉甸甸的,他用力点点头道:“夫人放心,只要若虎尚有一口气在,便确保少爷毫发无伤!”
  高怀远呵呵笑道:“莫要搞得跟生死离别一般,今日过后,大宋便一片清明!我不敢说一定成功,但是起码也有九成把握,你们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之后,高怀远出门翻身上马,带着他的一行侍卫,朝着殿前司方向而去,城中到处依旧是一片喧嚣的声音,丝毫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气氛,但是一场暴风雨却早已在临安城酝酿,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今天将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一天,不管成败,这一天都将会被永载史册。
  殿前司之中看似也如同以往一般平静,但是却掩饰不住一些人眼中的兴奋,高怀远在到达殿前司之后,例行点卯,不做任何特别的吩咐,只是交代了一下众人晚上换防的事情,然后装作不小心将令箭壶碰倒,这个动作落在华岳等人的眼中,却让他们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无不眼中精光一闪,纷纷接令退下。
  而像陈浪等亲近史弥远一党之人,却并未察觉出今日和往日有何不同,不就是正常的轮值吗?他们现在对高怀远在殿前司搞得厉兵秣马的这一套很不感兴趣,虽然他们为将者,当以兵务为重,但是眼下金国也偃旗息鼓了,京东名义上也已经归大宋了,济王兵败逃没影了,搞这么紧张的操练用到哪儿呀!
  故此这些人很有点看不惯高怀远等人的做法,觉得高怀远和华岳这些人简直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做!故此懒洋洋的和其他将领一起躬身接令,转身退下各继续到他们在殿前司的地方闲聊去了,反正这种事不干他们的事情,高怀远现在殿前司一人独大,他们这些人是一帮闲人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殿前司之中今天的衙兵却换了许多新面孔,暗中将整个殿前司给控制了起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这些人的眼中,几个偏僻的屋子之中更是躲了不少全副武装的兵卒,在这里闭目养神,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高怀远不动声色的出了殿前司,只带了二十名亲兵,径自来到了神勇军驻地之中,现任神勇军统制的陈震闻听之后立即出账将高怀远迎入了他的大帐之中,而高怀远的亲兵立即便将大帐给围了起来,另外一个神勇军正将带着一队兵卒将大营的辕门给牢牢的控制了起来,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陈震并不在高怀远的核心集团之中,但是因为他也是护圣军出身,在殿前司系统之中也算是高怀远一系之人,故此这半年多来一直算是很听从高怀远的调度的,无论是操练还是肃清方面,都依照高怀远的指示行事,并无什么抵触的作为,故此高怀远即便因为陈浪的关系,也未将陈震当作外人看待,依然比较信任。
  陈震自己也把他自己当作高怀远的人,故此今日高怀远前来神勇军,他也只当是一般性的视察,未曾多想什么。
  待高怀远入账之后,李若虎立即便将帐帘放下,并且亲自立于门前,不得任何人再靠近帐子,直到这个时候,陈震才感觉到一丝异样,心中突突跳了几下,立即躬身对高怀远问道:“不知殿帅大人今日前来神勇军大营有何贵干?”
  高怀远看了一下大帐之中的摆设,扭过头表情十分严肃的对陈震说道:“难不成无事本官便不能来神勇军之中吗?”
  陈震从高怀远的神色和语气之中读出了于往日的不同,今天的高怀远身上带着一种杀气,让他有点颇为不自在,于是赶紧低头道:“不敢,神勇军也乃是殿帅麾下,岂有不欢迎殿帅之理?只是今日乃换防之日,下官正待要去和护圣军交接防务之事,怕耽搁了军务罢了!”
  高怀远用眼睛打量着陈震,良久没有说话,把陈震看的有点心中发毛,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让高怀远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于是赶紧又低了一下头。
  “陈震,今日我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今晚本官将会在京中发动兵变,为官家一举诛除奸党,特来这里想听一下陈都统的心意!”高怀远忽然间开口,直言不讳的将这件事告知了陈震。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差点没将陈震给惊得坐到了地上,陈震第一个念头便是高怀远要造反,本能的退了两步,一只手便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惊惧的抬头看着高怀远惊道:“殿帅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你……你这是……”
  高怀远并未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的刀柄,而是依旧保持着放松的状态,背着手盯着陈震的眼睛,冷笑道:“造反?何为造反?造谁的反?陈都统莫忘了我们乃是为谁做事,我等乃是宋军将领,效忠的乃是当今圣上,又何来造反之说?”
  陈震这会儿已经被惊得面色苍白了,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片,各种念头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上了心头,只见他的手握着刀柄时紧时松,便可知他心里面的剧烈的思想斗争。
  而高怀远始终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陈震的手,假如陈震今日不同意参加他的兵变的话,那么不管他们以前关系多好,为了兵变的成功,陈震今天都不再可能走出这个大帐。
  陈震脑海中涌出无数念头,但是渐渐的他也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明白高怀远今日的话绝非玩笑,现在他走入大帐告诉他这些事情,说明他已经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只差今晚发动了,而至今史弥远那边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便说明史党至今还未曾察觉异状,这次兵变到了这种地步,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
  眼下他必须面临着两种抉择,要么选择跟着高怀远一同起事,将史弥远一党剪除,要么现在他就抽刀将高怀远拿下,交给史相邀功!
  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别说凭他自己拿下高怀远了,恐怕以他的功夫,在高怀远面前能否走上两招都很困难,何况现在大帐外面已经让高怀远的亲卫控制住了,他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陈震在从最初的震惊之中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衡量起来眼下的局面和可能的得失来,虽然高怀远这么做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是也不见得他就不能成功,毕竟殿前司在他手中经营的这大半年来,已经经过了一场清洗,陈震很清楚高怀远已经基本上掌控了殿前司诸军,军力上高怀远已经拥有了可以和史党那边抗衡的力量,假如这次他们以有备攻无备的话,成功的可能性还真是很大。
  而他在认识高怀远这么长时间以来,也看出了高怀远这个人心思乃是十分缜密之人,从夺取护圣军兵权开始,一步步的走到现在,高怀远其实是个十分善于谋划之人,现如今既然他说要发动兵变,那么便有充足的把握。
  所以陈震想到了这里之后,按在刀柄上的手便缓缓的离开刀柄垂在了身边,抬头盯着高怀远的眼睛开口问道:“高殿帅有把握兵变成功吗?”
  高怀远看陈震的手离开了刀柄之后,心知陈震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道:“万无一失!”
  陈震于是立即单膝跪倒在高怀远面前道:“末将愿意追随殿帅大人起事,随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
  高怀远低头看着陈震,并未立即让他起来,而是沉声对他问道:“我能相信陈都统吗?”


第二百零一章 发动
  陈震心中微微一颤,知道这个时候光说漂亮话是不行了,于是苦笑了一声抬头道:“大人以为卑职还有选择吗?既然大人已经万事俱备,又岂会落于空出!今日大人能将此事告知卑职,卑职已经心存感激了,假如大人信不过卑职的话,恐怕也不会来我营中吧!以大人所能,大可安排人在起事之时,将卑职一刀两断即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所以卑职知道大人还是信得过卑职的!卑职对大人承情不尽!想想看,假如不是跟着大人,恐怕现在卑职还在护圣军受人的鸟气,现如今卑职能走到这一步,全乃是大人所赐,现在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史党恐怕也已经是大势已去了,卑职又何苦陪着他们殉葬呢?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跟着大人冒险更好一些!”
  高怀远这才彻底笑了起来,他对陈震也深为了解,虽然这个人圆滑一些,但是此人却并不笨,很会看风向做事,今日他说的话不假,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史弥远一党就该大势已去了,陈震这个时候想去揭发他们,恐怕已经是为时已晚了,倒不如跟着他们冒险干上一场,更能捞取一些实惠,所以他相信陈震的话不假,于是这才点了点头。
  “陈都统请起!你我兄弟一场,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官正是不忍伤害与你,故此才会今日前来劝你!现在看来陈都统到底是自己人,那么一切就有劳陈都统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当今天子以及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假如陈都统愿意与我共同进退的话,那么今天便莫要出营,神勇军上下在入夜之前,任何人不得出营,请你好自为之!”高怀远对陈震说道。
  “末将遵令!请大人放心便是!入夜之前神勇军任何人都不会离营,只待大人一声令下便是!”陈震心知高怀远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要彻底封锁消息,假如他有一点异动的话,恐怕营中早已安排好了对付他的手段了,故此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闷着头跟着高怀远干了。
  高怀远这才笑着拍拍陈震的肩膀,大步走出了大帐,翻身上马,一挥手带着他的亲卫绝尘而去,驰出了神勇军大营。
  陈震抹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心道好险,幸好今天他果断选择了和高怀远一起干,要不然的话恐怕这会儿他已经是血溅大帐之中了,再看看辕门处,早已有人将辕门守住,他便知道高怀远其实一切早已安排妥当,只是给他留了一条生路,所以他也不敢再动脑筋了,当即传令神勇军上下留在营中,任何人不得擅离营房,违令者立杀无赦!
  高怀远这一天非常忙碌,他从神勇军营中出来之后,便立即入宫面见了赵昀,当见到了安杰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安杰的吩咐,安杰也点头示意,表示他已经明白,并且立即封闭了宫门,宣布禁止任何人出入宫门!
  高怀远这才大步走入了赵昀的寝宫之中见到了赵昀。
  “启奏陛下!微臣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就在今晚时分,将会发动兵变,请陛下也做好准备,微臣需要陛下的一道御笔圣旨,替陛下诛除奸党!提前未曾告知陛下,实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望陛下恕罪!”高怀远跪下之后毫不隐晦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昀。
  赵昀闻听之后立即便站了狂喜的起来,心中即充满了欣喜之情,又显得有些紧张,急忙对高怀远问道:“你可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万事俱备!成事在天!宫中现在已经开始禁止出入,微臣已经让安杰做好了所有保护陛下的准备!”高怀远胸有成竹的答道。
  赵昀激动的搓着手来回走动了几圈,他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了,只要今天一过,那么大宋便成了他的天下了,再也不用受史弥远的窝囊气了,长久以来他对高怀远的了解,让他相信高怀远肯定已经安排妥当了,于是他再也不犹豫什么,转身来到书案前面,展开了一副黄色的绢帛,提笔起来,将他早已酝酿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圣旨唰唰唰的写了下来。
  然后他亲自取出随身玉印,沾上了朱砂印泥重重的压在了这道由他御笔亲书的圣旨上,低头又审视了一番之后,对他自己的字体和行文十分满意,这才吹干了墨迹,交给了高怀远,然后又拉着高怀远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一切都拜托你了!只要成功诛除奸党,朕绝不会忘记你对大宋的功德的!”赵昀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他对高怀远的感激之情,最终只说出了这句话。
  高怀远躬身对赵昀说道:“身为臣下,理当如此!陛下不必感激于臣,臣只想为大宋和陛下做些事情罢了!明日一早,请陛下赴垂拱殿亲政,今后一段时间,恐怕陛下会相当忙碌!陛下不妨先考虑一下如何在诛除奸党之后,该如何稳定国内局势吧!微臣还有事要办,就先告退了!”
  赵昀在大殿之中激动的来回走动,不多时一队精锐殿前武士便将大殿给围了起来,牢牢的将赵昀保护了起来,并且一队武士在安杰请旨之后随即进入后宫,也将后宫乃至供当今皇太后颐养天年的德寿宫给保护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已经在撤帘住入德寿宫之中的杨太后才察觉到了宫中的紧张气氛,于是也随即紧张了起来,对于早已在宫中数十年的她来说,立即便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于是她立即传懿旨,想见一下当今圣上赵昀,赵昀接到了消息之后,想了一下,这次虽然他们要诛除史弥远一党,但是却并不会祸及杨皇后,所以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乘上了御辇朝德寿宫而去。
  当赵昀见到了杨皇后之后,便看出了杨皇后脸上流露出来的紧张神态,于是还是如往常一般,跪倒给杨皇后请安。
  “昀儿可否告诉哀家,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金瓜武士会将哀家的德寿宫也给围了起来?”杨皇后让赵昀免礼起身之后,惴惴不安的对他问道。
  赵昀现在有高怀远为他做坚实的后盾,底气也足了起来,也不隐瞒杨皇后,直言道:“儿臣不敢欺瞒母后,今日城中将要发生一件大事,儿臣已经决定,要将史弥远一党剪除,故此为了母后的安全,才会增派武士暂时在殿外保护母后!
  此事只干系史弥远一党,请母后放心便是!不论何时,儿臣都会将母后视作亲生母亲对待,绝不会牵连母后半点事情!”
  这段时间杨太后早已熄了对于权势的欲望,在德寿宫之中烧香拜佛,已经很少过问外面的事情了,突然间听赵昀说,要诛除史党,当即便惊得险一些跌倒在地,赵昀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杨皇后。
  杨皇后捂着胸口惊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昀儿为何从未对哀家提起过呀!你刚刚登基才一年多时间,又岂是史党的对手呢?要知道史党已经把持朝政近二十年了,朝野遍布他的眼线,昀儿你们如此胆大妄为,一旦事败岂不要惹得天下大乱了吗?”
  赵昀现在对高怀远那是信心满满的,在他眼中只要高怀远说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办到,所以微笑答道:“母后莫要紧张,儿臣文有郑清之,武有高怀远在,此事他们已经谋划已久,只待今日发动了!而史党把持朝政,历来不将儿臣放在眼中,事无巨细都要他一人说了算,现如今早已将朝政败坏到了极点,大宋天下更是深受其害,假如继续让他们如此祸害下去的话,大宋恐怕就大难临头了!
  这次的事情是由儿臣的亲信臣下高怀远一手策划,有他在可保此事万无一失,请母后切莫担心便是!还是在此敬候佳音吧!眼下唯有剪除奸党,才能还天朝以希望,故此即便冒险,儿臣也在所不惜!
  倒是儿臣眼下初登大宝,尚且有些人微言轻,还望此事成功之后,母后能代儿臣招下懿旨招告天下百官,帮儿臣共理天下!”
  杨皇后这会儿已经被吓得有点手脚冰冷,心口突突直跳,看着赵昀信心满满,她心知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了,而且赵昀对她的态度如旧,毫无要追究她当年帮着史弥远掌权的意思,于是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自从这次史弥远矫诏废立之后,杨皇后自己也彻底看清了史弥远的嘴脸,心中早已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以至于养虎为患,弄得时下史弥远一党尾大不掉,连皇权都不放在眼中。
  而现在赵昀他们要策划干掉史党,假如成功的话,对大宋来说也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她也是愿意静观其成的!
  于是杨皇后点头答应了下来,心知自己眼下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便嘱咐了赵昀几句,让他注意安全,自己回到殿中设立的佛堂之中,点燃了三支梵香,虔诚的跪在菩萨像前,默默的念经祈祷这次赵昀他们兵变成功。


第二百零二章 风声走漏
  宫中的异常立即引起了史弥远一党派入宫中的那些细作,于是这帮人立即便热闹了起来,纷纷想尽办法想要出宫报信,但是当他们跑到各个宫门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已是被披甲之士堵了个水泄不通。
  于是这帮人便费尽口舌,抬出自己的各种身份,想要压制这些内殿直以及拱圣直的官兵,放他们出宫。
  说的话少的人还好说,眼看不能出宫的人扭头回去老实呆着,而那些想尽办法想要出宫的人,便落在了安杰这些忠于高怀远和赵昀的人的眼中,安杰冷冷的下令道:“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是找遍借口想要出宫之人,全部给我抓起来,羁押入偏殿再说!得罪人的话由我顶着!”
  于是这些想要出宫报信之人算是立即倒了霉了,被一群如狼似虎的武士立即打翻在地,用绳子绑了个结实,然后拖死狗一般的将他们拖入到一个黑乎乎的偏殿之中看押了起来,到这个时候,这些人才确定,今天要出大事情了!于是各个冷汗直流,瘫在了地上。
  这一个白天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让没事做的人等的心中发慌,而对那些忙碌的人来说,却显得是那么快,以至于他们几乎快要忙不过来了。
  特别是为首的高怀远,出宫之后没回殿前司,而是直接进入到了护圣军大营之中,而护圣军大营之中从早晨便已经彻底戒严,不再放任何人出营,营中军官全部接到了华岳的军令,告知他们今天要为国除奸,令所有人左臂绑上早已备好的白布。
  消息在护圣军之中立即传开,引起了一场巨大的震动,有人震惊,有人欣喜,有人惊惧,也有人糊涂,总之各种想法都有,甚至不乏有倾向于史党之人不满,但是护圣军到底是高怀远起家的亲军,军中令行禁止早已是成了惯例,不管他们想什么,但是军令还是必须要被执行的,故此在稍微骚动了一下之后,各营立即便安定了下来,官兵们准备好了各自的武器,开始纷纷在左臂上系上了发给他们的白色布条。
  虽然不排除军中会有史弥远的人,但是这些人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想要再出营报信,也为之晚矣,除了跟着一起干之外,他们在护圣军之中没乱蹦的机会,故此护圣军第一时间便做好了准备。
  高怀远将此次参战的重要将领都集中在了护圣军之中,并且安排了一队可靠的信使随时在大帐外面侯命,他坐镇帐中,将一道道指令下达了下去,交由这些信使出营开始启动各处的行动,而且主要的诸将也纷纷领受他们的任务,在军中开始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高怀远这一次制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甚至是细到了哪个路口由哪一队官兵把守,哪一条街道又由哪一都兵马负责清理的程度,这些计划早已封存在一个个信封之中,下发的时候直接将信封交至负责的军官手中,打开一看自然也就明白无误了,如此一来才减少了许多下令的时间,要不然的话一天下来,单单是下令的时间都不够用。
  主战诸将各司一职,每个人都彻底明确了自己所负责的事情,当时间到了下午时分之后,诸将也已经都领到了各自的任务,并且做到了彻底明了。
  这个时候高怀远才看了看账外的那个日晷,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对李若虎点点头道:“可以让我师父他们行动了!”
  于是李若虎立即飞身出账,点了一个早已备好的信使道:“行动!”
  那个信使也是高怀远的人,提前便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于是立即翻身上马,飞驰而出,奔向了他的目的地。
  本来这一次假如能趁着上朝的时候打一场伏击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是这段时间一来,史弥远却托病不再上朝,而且早晨上朝的时候,城中早已是百姓起床出门的时候,行动起来会很不方便,也容易造成城中大乱,为了减少这样的混乱,故此高怀远才最终确定了晚上以兵变的方式来完成这件大事。
  而这个时候,虽然所有事情都在按照他们预订的计划进行,但是毕竟这件事乃是一件牵动着过万人的大行动,在天黑之前,还是有人察觉到了城中氛围的异常,并且有人发现护圣军和神勇军封闭了营门,连皇宫在中午之前,也再也无人出宫,有人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头的地方,于是立即飞报史弥远一党负责监察百官的李知孝,谁知道报信之人居然连李知孝的家门都没有能进去,便被以李知孝重病在身不便见客为由,赶了出来。
  史党的这些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家伙们慌忙又去找像胡榘、莫泽、梁成大等人,除了梁成大接见了他们之外,其余的人都托病不见客。
  而梁成大现在可以说是骑虎难下了,他心知高怀远其实已经和史党这边撕破了脸,而他本是史弥远最亲信之人,却因为这段时间总帮着高怀远说话,渐渐的受到了史弥远的冷落,让梁成大有苦难言,何奈他要命的把柄落在高怀远手中,他也不敢对高怀远不听从,所以现如今他非常难办,几乎是小老鼠钻风箱两边受气令梁成大苦不堪言。
  当他得知城中殿前司诸军以及皇宫发生异动的消息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糟了,终于保皇派那边还是要动手了,而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发现从史弥远到薛极、李知孝、莫泽……这帮人,居然都变得有点呆呆的一般,近期不但史弥远不上朝了,李知孝等人也托病不再上朝,只剩下他一个人照时照班的上朝,传达一些有关史弥远的指示,让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几天他想尽办法,才打听出来,原来史弥远以及薛极那帮人居然并非有病了,而是因为他们突然间断了芙蓉膏,各个在家疯了一般,几乎丧失了心智,这才惊悚的发现,原来高怀远给他们的那些芙蓉膏,其实并非什么好东西!
  梁成大这才知道高怀远这次其实是放他了一马,梁成大也不知道该感激高怀远,还是恨高怀远了,今天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以梁成大多年以来在京城之中养成的那种灵敏的政治嗅觉,立即便意识到了将会有大事情发生,一旦这些消息属实的话,殿前司这些兵马矛头所指便很清楚了。
  梁成大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站在高怀远那边,还是该立即前往相府报警,启动史党早已埋设下的那些暗线发动反击,这又是一场算数考试,他必须要先算清楚他怎么做才能确保他自身的安全和利益,这道题对他来说可是太难了一些,以至于让梁成大算了个头昏脑胀,一时间也拿不出个结果来。
  正在梁成大还在犹豫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门外响起下人的禀报声:“启禀大人,门外有一兵校求见,说是奉高殿帅之命!您是否见他?”
  梁成大正在心烦意乱,突然听到高怀远派人找他,心中一惊,赶紧答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殿前司兵卒服装的效用被带入了他的书房,这个效用见礼之后也不多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梁成大,然后便立即躬身告退,离开了梁府。
  梁成大屏退下人之后,赶忙拆开信笺,迎入他眼帘的只有寥寥数字:“请梁大人安心留在府中,方可确保无忧!”连个落款也没有,更别说其它的了。
  梁成大一惊,赶紧又将信笺收了起来,他心中急转了几圈,这些字虽说简单,但是却包涵了两层意思,一是警告他不要善动,二是告诉他只要听话,便确保他没事。
  梁成大脑子急转了几下,看看窗外天色,当即哀叹了一声,颓然坐在了椅子上,他下定了决心,不去找史弥远报警了,坐观其变吧!高怀远早已将他盯住,假如他们果真要发动政变的话,成功之后便保他不受株连,失败的话,他大可一推六二五说不知道此事便可。
  而史弥远的相府这个时候也收到了和梁成大基本同样的消息,只可惜的是史弥远这会儿再次断了芙蓉膏,正在百爪挠心的难受,压根就没空处理这件事,倒是只有史弥远的几个门客得知此事之后,觉察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的危急,于是在史弥远眼下无法亲自处理这件事的情况下,擅自代他布置了起来。
  作为史弥远十分亲信的手下之一的余天锡,当即便让府中之人,立即到史松的选锋军通知史松,让史松立即做好准备,随时应付可能会发生的紧急情况,同时也派出更多的人,开始联络史弥远在城中掌握兵权的那些手下,令他们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甚至他们几个门客在商议之后,还想起了柳成德那帮人的存在。


第二百零三章 以暗制暗
  于是余天锡等人又派人去通知柳成德,一旦城中发生兵变的话,就立即罗列出来了一些人的名单,令他们开始在内城外城作乱,伺机刺杀这些名单上的人,而这份名单也是他们拟定出来的,高怀远便是位列首位之人,而其余的人员基本上都是史弥远这段时间查实的保皇派的一些关键人物。
  史弥远其实也不算笨蛋,虽然染上了毒瘾,但是提前他和这几个亲信的门客却早已商量过一旦遇上危险的处置办法,这家伙居然知道提前准备应对预案,而现在他毒瘾发作,在房中大骂高怀远,声称要让人将高怀远诛灭全家,一会哭一会儿叫的,如同疯癫一般,根本无法应付眼下的这种状况,于是余天锡等门客在关键的时候便起到了作用。
  而就在余天锡等人忙活的时候,天光已经黑了下来,一队队兵马全部左臂缠着白布,默不作声的从各个兵营之中在军官的率领下鱼贯而出!
  城北的柳记肉铺早早的将一天的各种肉类卖完,天没黑便已经关上了门,柳成德躺在偌大一个后院的躺椅上,膝盖上坐着一个粉头,用他的手在粉头身上不时的揩油,这日子过的倒也舒服。
  因为柳记后面站着的人乃是当今大宋朝野权势熏天之人,暗中有这层关系照着,故此偌大一个京城之中,柳记在屠户行业之中地位显赫,特别是牛肉除了柳记可以卖之外,其余的屠户是不许擅自宰杀的。
  所以柳成德的柳记生意相当火爆,每天宰杀的猪羊牛都早早卖空,说不好听的没路子的话连肉都别想买到,柳成德也因此可以说日进斗金,加上他手底下网罗的那些强人,这厮现在京城里面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没人敢来招惹他。
  柳成德对眼下的日子还是相当的满意的,早年他翻墙越脊的干无本买卖的时候,日子可远没有这么滋润,一不小心差点还被押赴法场处决,要不是最后时刻有贵人相助的话,恐怕这会儿他的尸骨都早已找不到一根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成为朝中谋个贵人的手下,虽然明面上不能让人知道,但是这心理上却还是相当的满足的,自从史弥远将他赦免,并且给他了一个柳成德的身份,让他在京城里面做生意之后,柳成德便对史弥远感恩不尽,死心塌地的跟着史弥远做事了。
  虽然屠户的名声不好听,但是总比他当年那个江洋大盗的名声好听许多吧!何况大宋天底下的屠户,谁比他牛呀!他可是天下后台最硬的屠户了!只要有钱赚,有女人玩,做屠户又有何妨呢?
  这些年之间,他为史弥远干了不少的脏活,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攻讦史党的大臣或者读书人死在了他的手中,这笔账他自己也懒得去算了,总之没有八十也有五六十个了,干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会有半点负罪的感觉,在他眼中有奶便是娘,何况史弥远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对他恩宠有加,不效死命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这段时间虽然相府那边传给他消息,要他盯紧一些朝中的保皇派,但是在他看来,这些芝麻绿豆大的朝臣,想要和当今史相抗衡,无疑是螳螂挡车自寻死路罢了,唯有那个殿前司的姓高的不好对付,行踪飘忽不定,出入都有亲卫相随,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足为虑,他这段时间已经派出了不少手下,在殿前司和高府四周布控,倒也没有发现这个姓高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从他得到的消息看,这个姓高的每天还是照常的巡视兵营,督训诸军操练,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一点就是这个姓高的似乎一直以来行动都比较诡秘,似乎和江湖上一些人也有来往,为此他特意还派人追查了一番,倒是发现了一些苗头,他发现这个高怀远似乎除了明面的一套班底之外,也有一套暗中的班底在为他做事,这套班底似乎和当今临安城之中最红的酒楼醉仙楼还有些瓜葛,但是在查下去,他便无法查知更多的事情了,这件事他打算这段时间彻底搞清楚之后,再禀报给史相得知,可惜的是这段时间史相那边不同以往,好像变得懈怠了许多。
  于是乎柳成德本着皇帝不急不能急死太监的想法,也就将这件事给拖了下来,继续享受他美好的生活了。
  眼看天色渐晚,柳成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按例每个月月初的时候,相府都会将一笔钱拨给他,养活他手底下那些网罗的人,可是今天算算到了初八了,这笔钱还没有给他,于是他便推开了被他摸得欲火上升的那个粉头,站起来走到院门处,招手叫来了一个贴身手下,对他吩咐道:“你去相府一趟,看看相爷那边还有何吩咐没有,顺便找罗管家打听一下,上个月的月钱为何还没有拨过来,咱们弟兄们还等着下锅呢!”
  他的手下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准备出门,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忽然跑进来两个惊慌失措的手下对柳成德叫道:“掌柜的出大事了,今日姓高的行踪异常的紧,上午去了神勇军,接着到了宫中,下午入了护圣军到现在也再没有出来!”
  柳成德一皱眉立即问道:“这又有何怪?那厮不是常做这等事情吗?居然要你等如此惊慌失措,这是为何?”
  一个手下赶紧解释道:“不是!要说那厮这些事情倒也不怪,但是怪就怪在这厮所过之处,今日全部都很异常,神勇军、皇宫、护圣军、诸班直今日全部都营门紧闭,除了一些信使模样的人出出入入,其余人等一个都没见出来,小的也是得知此事之后,刚刚察觉出来不太对头,这才赶紧回来向掌柜的禀报!”
  “哦?有这等事情?这厮到底想要作甚?”柳成德眉头紧缩,立即紧张了起来,他从手底下的汇报之中听出了不寻常之处。
  “小的也不知道他们要作甚,本来军中倒是也有咱们的眼线,可惜现在各营都被封的如同铁桶一般,小的也无法查知军中正在忙活什么!”手底下的人立即答道。
  柳成德越发觉得有点大事不妙了,于是立即吩咐刚才那个手下道:“你速速去相府禀报此事,问问相府那边要我等做些什么!还有你们几个,速速去让八大罗汉过来议事,不得有误!老天爷,难不成他们想做反不成?”柳成德有点慌神了,他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会到现在才被他们发现,这会儿已经快天黑了,假如事情果真如此的话,眼看就有点来不及了。
  他的几个手下于是立即接令,纷纷掉头打算出门,可就在这个时候,前院一阵骚动,几个打杂的手下落荒逃入了后院之中,几个身穿普通百姓服饰的人突然间提着刀剑闯入了柳成德的院子之中。
  “老夫看,你们就不必忙了!还是乖乖留在这里,老夫留你们一条性命便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背着手从几个手持刀剑的人后面走了出来。
  柳成德大惊失色,自从他开了这家柳记肉铺之后,许多年来,还没人敢这么嚣张闯入他的院子之中闹事呢,今天这些人手持刀剑,一看便知道不是善茬,于是立即让人去替他取兵器准备厮杀。
  院子里面的人一片大乱,纷纷四散去找寻兵器,而柳成德指着闯入他院子的这些人喝骂道:“大胆!你们又是何人,为何闯入我的家中,难不成就不怕死吗?”
  “呵呵!我等是谁你就莫问了!但是你是谁我等却十分清楚,飞天盗杨斫,你就莫要再托大了,你的底细我等早已知道,而且你是受何人之命,老夫也很清楚,今日老夫前来这里,也不是想要为民除害,只想警告你等,最好留在这里,莫管外面的事情,老夫等人便留你等一命便是,只要你们以后安分守己,老夫也就既往不咎了!”为首的那个老者神态很是轻松,丝毫不将柳成德的威胁放在眼里,并且一口道出了柳成德真实的身份。
  柳成德突然间被人道破了身份,立即大吃了一惊,急道:“你等到底是何来意?为何知道我的身份?外面的事情?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你便莫要再问了,总之今日你等只要老老实实留在这里,便不会有事,如若不听的话,今日便是你伏诛之时!”老者摇头对柳成德说道。
  柳成德这一下明白了,看来今天晚上确实要出大事了,从刚才听闻的消息来看,这些人肯定和高怀远有关系,但是他不清楚高怀远为何如此大的神通,居然连他的老底都打听了出来,看来敌手早有准备,现在是要先控制住他麾下的这帮人不能善动了!
  脑子急转了几圈之后,柳成德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让他不动是不可能的,一旦让姓高的兵变成功的话,史党一倒,他也就完了,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事情,假如事情败露的话,够他死一万回了,故此他唯有立即离开这里,将消息禀报给史弥远,镇压下高怀远这次的兵变,才能有一条生路。


第二百零四章 清秋大梦
  柳成德一咬牙,伸手接过手下为他取来的双刀,两把刀在手中一晃,狞笑道:“虽然你们不说,老子也知道你们乃是姓高的手下,没想到姓高的还真有点办法,连老子的底细都给挖了出来,既然你们不知道死字咋写,那么今天老子就送你们上路好了!
  小的们,抄家伙给我上,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走,杀了他们老子重重有赏,相爷那边也定会重赏你等!”
  这厮叫罢之后,手底下那些人也都抄起了早已暗藏在院子里面的各色兵器,一群人一起吆喝着,便朝三山散人他们杀了过来。
  这帮人确实有点本事,不同于普通的贼人,各个手头都有点真功夫,动起手来之后,还真是不好对付。
  但是只可惜的是今天来找他们麻烦的也不是凡人,三山散人今天带来的也都是江湖上的高手,而他的几个徒弟都是受他亲传,手上的功夫更不是吹出来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三山散人本不想亲手沾了杀戮之血,本想震慑住柳成德,让他们放弃反抗便是,但是现在看他们抄家伙扑上来之后,心知还是无法避免杀戮了,而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对于杀点恶徒来说,还真不会太在意。
  眼看柳成德挥舞双刀直扑向他,三山散人才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也就修怪老夫不客气了!动手解决了他们,不得放走一个!”
  跟着三山散人来的这些人闻听之后,各自晃动手中的刀剑,恶虎一般的扑向了柳成德等人。
  这一动手自然是高下立现,虽然柳成德网罗的这些强人确实有点本事,但是对上了三山散人这些真正的高手之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厉害,他的那些手下撞上了散人这边的人之后,压根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往往走不了两三招,便被对手的刀剑给放翻,血溅当场。
  唯有柳成德也堪称一个高手,居然几个蹿跳,便越过了阻击他之人,直奔三山散人而去,手中双刀舞得风雨不透,如同一团刀光一般滚向了三山散人,大有一刀便将三山散人给斩于刀下的架势。
  三山散人这时候才将背后的一把刀拔了出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怒色,双手持握手中长刀,缓缓举过头顶,只待到那个柳成德扑到他面前的时候,才毫无花巧的使出了一招力劈华山,直朝柳成德劈将过去。
  三山散人那可是使刀的高手中的高手,别看这么一招简单的招式,在他手中使出来之后,威力却大不同于常人,柳成德别看刀法出众,双刀舞的跟车轮一般,但是当他闯到了三山散人面前的时候,迎着他这么简单的一刀,却愣是产生出一种如从招架的感觉,惊得他立即收脚,双刀也顾不得舞弄了,拼着老命朝上封架散人的这把刀。
  幸好这厮举刀及时,散人的刀落下之后,被他架在了头顶,但是他还是被震得两臂发麻,险些没有能挡得住如此迅猛的一刀下劈,两臂一软,散人的刀还是朝下落了一点,刀尖后撤之时,在他的额头拖出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鲜血立即便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这下可把柳成德给吓坏了,单凭这一刀,他便知道自己绝不会是眼前这个老头的对手,根本就不在一个级数层面上,人家如此朴实无华的一刀,愣是破了他的防御,这里面拿捏的力道之巧绝非他十年八年习练便可以赶上的,而且这老头刀的速度之快,是他平生仅见,心知不好之后,柳成德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即便飞身倒退而去。
  散人此时也杀心已起,岂容柳成德脱逃,两脚一发力,便如影随形的赶上了柳成德,柳成德被逼无奈之下,再次举刀斩向了散人,这一刀过去,只见散人手中刀光一闪,柳成德立即便觉得自己的刀如同搅入到了大石磨一般,手腕差点被拧折,不得已之下,只得脱手松刀,右手的刀立即便被散人的刀给搅飞了出去,直接便钉在了院墙上面还犹在墙上发出颤音剧烈的抖动着。
  柳成德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刀法已经相当不错了,世上在使刀上,应该没几个人能比他好,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了,于是吓得魂不附体的他居然连左手的刀也不要了,抖手便掷向了散人,掉头发狂一般的朝后院逃去。
  散人被他一阻,慢了一点,这厮如同泥鳅一般的在人群之中挤了过去,一头便扎入了后院之中。
  他的那些手下一看连柳成德都败逃了,顿时更无斗志,纷纷一起掉头朝后院逃命,但是只听后院之中柳成德一声惨叫,不多时便被几个人给堵了回来,再看他的一条胳膊已经被人卸去,只剩下了右手捂着左臂断口疼得惨哼不已。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柳成德如同厉鬼一般,脸色苍白的对着围过来的这些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高手叫道。
  “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也!你当年在民间为非作歹便已是死罪,现如今又助纣为虐,更是自己找死!”一个散人的徒弟挺着刀朝柳成德逼了过去,冷笑着对他答道。
  “散开闯出去,让咱们的人动手,扰得他们无法成事!走!”柳成德一看今天大事不好,于是便立即下令道。
  接着他手底下的这帮人便立即四散而逃,翻墙的翻墙,夺门的夺门,总之跟炸了窝的马蜂一般,立即在院子里面四散奔逃了起来。
  “真是死不悔改!你躺下吧!”几个人围住了柳成德,刀剑齐举杀向了他,可怜柳成德也算是一身功夫,不慎中伏断臂之后,在这些人的围攻下,当场便被分尸,散落在了院子之中。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散人他们岂会让他们逃走,一阵追杀之后,大部都躺在了地上,一些人眼看不好,只得跪地投降,束手就擒,只有两个人逃出了院子,但是也被院子外面埋伏的人给当场擒获,抓回了院子里面。
  散人留下了几个人看住这里,随即令人散开,按照贾奇给他们的地址,一路寻去,开始对柳成德手底下的那所谓的八大罗汉展开了清剿。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在柳成德院子外面的邻居倒是听到了柳记院子之中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但是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柳成德这帮人平时喜欢仗势欺人,周边邻里没少被他们祸害,今天有人找他们的麻烦,正好给大家出了口恶气,所以大家即便是听到了,也没人跑去查看或者报官,只是在家吐着吐沫骂活该。
  而这个时候内城各门便已经开始被左臂上缠着白布的官兵关闭了起来,一队队官兵开始走上了街头,将街上的行人驱逐回家,并且将一张张早已准备好的讨贼檄文以告示的形式张贴在了街头巷尾。
  兵变行动至此正式展开,一队队搜捕奸党的队伍立即扑向了史弥远一党的府邸。
  而这个时候史弥远府中的余天锡等人也已经将消息送了出去,城中的局势开始变得如同乌云压境一般让人开始透不过气了。
  两大阵营就此彻底宣告破裂,鹿死谁手只看这一晚了。
  史松这段时间因为有史弥远的警告,不怎么敢再天天流连于花丛之中了,在他的选锋军之中老老实实的呆了下来,他这段时间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头的地方,听到了一些有关保皇派那边的风声,但是据他的观察,却没有看出殿前司其它诸军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故此又觉得自己或者是史弥远有点疑神疑鬼了一点。
  而十月初八是城中诸军轮值的时候,选锋军因为以前不在城中,故此并不担负城门或者皇宫的值守之职,所以不在轮值之内,早晨他派人倒是也去了殿前司打听消息,但是回来的人说一切正常,殿帅高怀远只是简单安排了一下其它诸军轮值之事,并未有什么异常,所以史松又放心了下来,在他的营中煞有介事的巡查了一番,便又回到他的大帐里面,弄了些酒菜,招来了几个坊间的漂亮女子,陪着他在营中饮酒作乐了起来。
  也难怪史弥远会说史松是个酒囊饭袋,而这家伙确实不辜负这个名声,史弥远不让他出去花哨,他便留在营中照样玩乐,这家伙有史弥远这个叔叔在,根本就不拿军纪当成回事,而且高怀远虽然治军很严,但是对于他的选锋军来说,却很少过问,两方相处倒是相安无事,让史松更是有点得意忘形了起来。
  他已经提前得知,高怀远很可能过段时间便被外放,到时候殿前司都指挥使迟早便会落在他的头上,那样的话,他也算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现如今他只等这个事情定下之后,接管殿前司的事务了,甚至于他已经草拟出来了一份名单,准备在他上台之后,便更换掉殿前司之中那些高怀远的亲信,以后这京城就是他们叔侄说了算了。
  这似乎是一个十分美好的梦想,不由得令史松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神威大炮
  这几天他正在想这件事,但是听说他的叔叔史弥远有了病,暂时不能处理政务,他并不知史弥远这是毒瘾发作,还以为过了这些天之后,便该有消息了,故此他的警觉性还是不高,甚至连屠户柳成德都不如,选锋军的军纪依旧是散漫的很。
  接近傍晚正当他搂着一个美女在帐中行欢作乐的时候,忽然间手下急急忙忙的在帐外叫他,说相府来人有急事见他。
  这厮才赶紧从女人身上爬起来,只穿了一身内衣,便跑到了前帐之中,当听罢了余天锡等人派来的仆役的话之后,史松这才慌了神,顾不得再继续行欢作乐了,赶紧升帐议事,召集兵将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于是选锋军之中顿时乱了起来,将官们纷纷受命,吆喝着开始召集各自麾下的兵马,他们现在很糊涂,虽然史松让他们准备出营,但是史松却没说让他们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总之这次事情来的突然,大家都有点糊涂。
  选锋军平日操练不足,突然间要想一下拉出来办事,还真是难为这些官兵,所以乱哄哄的一直折腾了快两刻钟,才算是各营集合完毕,站在营中都一脸迷糊的不知道要去何处。
  而史松这个时候忙活着正派人去查实情况,还没有收到进一步的消息,眼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出去的人却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没人回来报信,让数千选锋军的官兵就这么杵在营中,无所事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史松这会儿坐不住了,他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头了,琢磨了一下之后,当即下令带兵出营,先到殿前司去,控制住殿前司的人再说,并且着令他的副手一个姓聂的统领,率领两千兵马,去控制护圣军,起码要控制住内城通往外城的城门再说,至于兵符他这会儿来不及去请了,反正假如有事的话,有他叔叔史弥远帮他撑着呢!
  于是选锋军这才乱哄哄的在他们的率领下准备出营做事,而这个时候营门处有兵卒带着惊惧的神色狂奔进来,对史松禀报道:“启禀都统大人!小的们看到一直兵马正在朝我们大营开来,已经快到辕门外面了!请大人定夺!”
  史松闻听大惊失色,立即领兵朝辕门冲去,结果刚出辕门,便看到一支兵马在辕门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灯球火把将选锋军营门照的通亮,而一个顶盔挂甲的武将持枪列于队列之前,左右两翼迅速展开,将史松的选锋军封堵在了辕门口处。
  史松不由得又惊又怒,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明了,高怀远果真是率军发动了兵变,于是大怒之下的他,一磕马腹,从手下哪儿接过了他的大枪,挺枪便朝来的这支兵马走去。
  “呔!来者何人?难不成你们敢要造反不成?还不给本官速速退下更待何时?如若不然的话,就修怪本官不客气了!”史松别眼看对方兵马数量远没有他的选锋军多,胆子故此也不算小,立即出言大声喝道。
  这时候对方领兵的那员将领提马出了本阵,迎上了史松,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火光之中史松立即便认出此人正是高怀远亲信手下华岳,一副垂在下颌的美髯让人远远的便能辨认出他。
  “史大人请了!在下华岳,见过史大人!史大人刚才的话恐怕是言重了,我等乃是大宋官家之兵,岂有造反之理?只不过当今朝廷一些权臣倒行逆施,不得已之下我等只好冒死以清君侧罢了!此事不干史大人选锋军何事,还望史大人莫要干涉,否则的话引起冲突反倒不好,我等毕竟都是同袍之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华岳朗声对史松答道。
  史松别看被史弥远称作酒囊饭袋,但是却生的一副好皮囊,这厮和高怀远同样身材高大,而且生的面红齿白,虽然年纪已经四十岁有余了,但是却看上去倒也俊美的很,披挂上了一身亮银盔甲之后,倒也显得威风凛凛,颇有点像史上三国的赵云赵子龙,而史松也恬不知耻的自己乃是小子龙,而这厮也正是靠这身臭皮囊才混至了眼下的都统一职。
  史松跨在马上用手中大枪指着华岳便破口大骂道:“呸!逆贼!华岳你给本官听了,你们擅自动兵,已是儹越,本官念你等也乃同袍的面子上,规劝你等速速掩旗收兵回营待罪为好,如若不然的话,待本官带兵杀将过去,定要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现在不降更待何时?”
  华岳听罢了史松的威胁之后,当即便笑了起来,提着他的大枪笑道:“下官估计史大人也不会答应,那么今天的事情便不好再说下去了,选锋军的弟兄们听了,现在殿前司诸军弟兄早已归心于当今圣上,史党这么多年以来,把持朝政,倒行逆施,祸乱天下,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天下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今日殿帅大人率我等发动兵谏,今晚将为大宋诛除奸党,尔等也乃是大宋臣子,当效忠于当今天子!本官不愿和诸位刀兵相向,假如诸位愿意随同我等诛除奸党的话,就立即代本官将史松拿下,明日殿前,殿帅定当为尔等在陛下面前请功!”
  华岳也懒得跟史松废话,直接便放声对史松身后的那些选锋军的官兵们叫道。
  听罢华岳的话之后,选锋军之中立即有人便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今天的这件事让众多选锋军的士卒们都始料不及,本来他们都是殿前司的官兵,突然间便兵戈相向,这个弯实在让人有点一下拗不过来,听罢了华岳的鼓动之后,一些兵将立即便泄气了下去,没事好好的打什么呀!何况这是当官之间的事情,干他们屁事呀!
  但是华岳的话可是将史松吓了一跳,假如他手下的兵将这会儿听了华岳的规劝的话,当场倒戈,那么他岂不遭殃了吗?于是他不敢再让华岳多说话了,当即拨马回去,将大枪一指眼前护圣军的这路人马叫道:“弟兄们听了,他们这是在谋逆叛乱,以图逼宫作乱,犯的乃是诛九族之罪,我等乃身受皇恩之人,此时正是我等报效朝廷之时!
  诸将听了,给我杀将过去,将这些叛贼诛灭,本官定会重重赏赐于你们,给我杀!”
  “且慢,你们来看这是什么!”华岳看史松打算发动进攻,立即拨马回到本阵,厉声对着选锋军阵营里面叫道。
  说罢之后,他一招手,护圣军中军立即分开了一个口子,随即一群兵卒从队阵之中便推出三辆怪模怪样的车架,每个架子上面架设了一根黄灿灿的粗大铜管,前端黑洞洞的一个窟窿便指向了选锋军,而且在这些兵卒的操作下,迅速的架设了起来,并且将黑洞洞的窟窿正指向了居中而立的史松。
  史松借助火光看清了这个东西之后,本以为华岳弄来了什么厉害的东西,来对付于他,但是看这个东西,既不是砲,也不是什么床弩,只是一根架在车架上的管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于是立即狂笑了起来,用大枪指着华岳道:“华岳,你休要故弄玄虚了!弄根破铜烂铁,便想吓住本官不成?来人呀!弓弩准备,给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选锋军到底还是史松一手带出来的,军中大多兵将乃是他的亲信,虽然有人不愿和护圣军打仗,但是今天的架势是不打也不成了,于是他手下的兵将高喝了一声,随即长枪放平,盾牌护于身前,朝前迈了一大步,同时又齐声吼了一声,试图在心理上先压制住对面护圣军的气势。
  但是这种阵容放在华岳他们护圣军眼中就实在算不了什么了,又岂能吓住他们,不用华岳吩咐,长枪手、刀盾手便立即上前,在阵前形成了一道枪林盾墙,众多弓弩手随即列阵,将弓弩准备妥当,并且也同时发力,大吼了一声。
  别看华岳领来的兵马数量远没有选锋军的多,但是他们齐声大喝的声音,却大大压制住了选锋军的吼声,显得远比选锋军的整齐而且雄壮,而且护圣军不少人已经是经历过战火考验了,临阵丝毫不乱,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斗志,而且从心理上他们今天对于做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到有错,故此当选锋军要发动攻击的时候,他们也都振作了精神,准备要选锋军好好见识一下他们的厉害。
  华岳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忍,他心知今天这一战是免不了了,选锋军并非毫无准备,还是有人提前了一点,发现了他们的异状,于是便牵马让到了一旁,走到了那门铜炮的后面,对操炮者点了点头。
  今天他也很好奇,因为高怀远今天派给了他二十几个人,并且给他了三门奇怪的武器,让他带来堵住选锋军,还告诉他,只要这三门神威大炮一响,便能立即将选锋军打得大败,华岳颇有点表示怀疑,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厉害?


第二百零六章 大炮立威
  但是华岳也了解高怀远,他高怀远绝不是放大话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便一定会有把握,于是这才答应下来,将这二十多个高怀远的人临时编入到他的军中,这次一同带了出来,眼下就是高怀远的安排,他只管试目以待,看看高怀远给他的这三门神威大炮到底有多厉害吧!
  而操炮之人,全都是高怀远这些年在大冶县山中练就的种子炮兵,这是他们第一次上阵将大炮用于实战,可以说是他们开天辟地的第一次露面,各个早已都是摩拳擦掌,准备的充分的不能再充分了,这会儿推出大炮之后,立即便对准了对面一箭地之外的选锋军,而且三门炮皆指向了居中的帅旗,也就是史松所在的位置。
  擒贼先擒王,既然是第一次上阵,就要干的漂亮一点,领队的这个名叫谢全的年轻人,受命于高怀远,要一击即中,首先干掉史松,镇住选锋军,使之一击即溃,故此他在刚刚到达的时候,便令手下将炮给装填完毕。
  此时得到了华岳的首肯之后,他立即下令道:“放!”
  三门炮的炮手随即便将火把按在了炮尾的火门上,只听得几乎练成一声的巨大轰鸣声随即轰鸣了起来,三团烈焰立即从炮口之中喷发了出去,浓烈的烟火立即将这三门火炮给笼罩了起来,炮架驻锄顶着地面,炮架当即便蹦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虽然有驻锄来阻止后坐力,但是炮身还是在巨大的后坐力之下,朝后移动了一两尺远。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将两厢官兵都给吓了一大跳,当官骑下的战马也被吓得一蹦,纷纷有些惊乱,险一些把马背上的骑乘者给掀下马去,而选锋军那边的人显然很是不济,不少人吓得差点连兵器都丢到了地上,大家都被这耀眼的火焰和巨大的轰鸣声给惊呆了。
  谢全立即透过烟雾朝选锋军望去,结果看到选锋军中军当即便倒下了一大片人,而那个一身亮银甲的史松这会儿却已经找不到人了,于是谢全脸上立即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这次他们随华岳出来阻挡选锋军干涉他们兵变,谢全带来的炮弹既有实心铁弹,也有铁粒装就的散弹,而两军距离不远,故此他选择了装填散弹,三门炮一起发火之后,炮膛之中的上千粒铁粒便如同暴雨一般的被泼洒向了史松所在的位置,这会儿再看选锋军中军的位置,早已是一片狼藉,人马倒了一地。
  这个时候选锋军那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扭头朝中军位置看去,结果看到的是中军帅旗在这阵轰鸣声中,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倒了下去,再看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史松,连带着站在他身旁的那些部将和亲兵们,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史松人高马大,又为了装酷骑了一匹白马,更是目标显赫,结果成了最佳的瞄准目标,当场便被众多铁粒命中,将他连人带马打的千疮百孔如同筛子一般,连他靠着混饭吃的那张脸,也被轰成了烂西瓜一般,这会儿躺在地上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怜史松这个很可能是未来的殿帅的家伙,就这么还为动手,便成了这次兵变被杀的第一个军中高官,先于他的叔叔史弥远同志驾鹤西去了!
  选锋军当看到这个情况之后,当即便大乱了起来,不少人异常惊惧,心道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会如此的厉害呢?他们以前倒是见过三弓床弩可以横扫一片,但是今天这种喷火的东西,居然比三弓床弩还要厉害,一扫一大片,当场便将他们的都统大人给轰得稀巴烂,要是对方再用这种东西对付他们的话,仅凭他们手中的这面皮盾抑或木盾,又岂能防得住如此轰击呢?
  于是选锋军本来不高的士气便一落千丈,顿时大乱了起来,即便是他们的将官,这会儿也无法弹压住他们了。
  而华岳这个时候也从最初的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一边想高怀远呀高怀远,你这家伙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呀?为何现在拿出这么厉害的东西,早点不让他们知道呢?
  但是华岳毕竟是个军事天才,当看到史松已死,选锋军大乱之后,当机立断,将大枪一举喝令到:“全军进!”
  随即稳定下来情绪的护圣军兵将立即再一次集体大喝一声,挺着长枪,如同活动的丛林一般,便朝着选锋军压了过去。
  选锋军这会儿已经乱了套了,主将一死,军中立即有人大喊道:“史将军死了!大家快跑吧!回营里面保命要紧呀!”
  军中有个史松的亲信手下军官试图弹压,但是冷不丁从旁边便捅过来一把利刃,直没入他的腰间,这个军官呆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腰间还在颤抖的这把刀,举目超四周观望是谁对他下了毒手,结果周围都是乱哄哄的人,他连对他下毒手的人都没有看到,眼睛翻了一下,身体摇晃着咕咚一声便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选锋军之中这个时候更多人开始叫了起来,招呼着兵卒们撤回营中,莫要再管这等闲事,于是兵卒们本来就惊惧不已,在这些人的鼓动下于是彻底崩溃,如潮水一般的便朝着营中退却了进去,无论军官们再想如何弹压,也再也弹压不住他们了!连军官自己也惊的要死,被人群裹挟着一起朝营中退去。
  辕门就那么大,一下子所有人都想挤进去还真不可能,一时间大批兵将在辕门这儿挤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泄不通,不时有人被挤倒在地,当场便被乱脚踩死在了地上。
  再也没几个人试图抵抗华岳的护圣军了,当即地上便丢了一地的兵器,护圣军一步一吼,不断的用声音向本已经崩溃的选锋军施压,让选锋军更是溃不成军了起来,由于巨大的人流推动,辕门处的围栏也被人挤垮,轰隆一声又有不少兵将随着围栏倒下,找到宣泄的途径之后的溃兵们立即便踩着前面倒下的人蜂拥而入。
  这一下选锋军出来的快,回去的更快,不多时便被华岳带着护圣军都给赶回了大营之中,而护圣军随即便跟着他们冲入了大营。
  “华将军有令,只要你等立即放下兵器,同样可获特赦,选锋军的弟兄们,还是快快放下兵器吧!咱们自己人不杀自己人呀!高殿帅有令,降者便既往不咎,确保不会追究你们以前的过失!快放下兵器吧!”这个时候护圣军受命,一些大嗓门的兵士们开始扯着嗓子朝这些选锋军的将士们叫道。
  一些选锋军的兵卒刚才已经吓得丢了家伙,这会儿赤手空拳,正在惊惧之中,听到了喊声之后,赶忙拉着身边的弟兄们,劝他们也赶紧丢了家伙,省的一会儿被护圣军当作敌人给株连到了他们。
  于是不多时选锋军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投降,不再拿兵器抵抗了,呼呼啦啦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弓弩盾牌等物,便被丢弃的满地都是。
  只有少数一些史松的亲信,还试图操纵手下重新抵抗,但是当他们看到大部分兵将已经放弃了兵器之后,也只能哀叹一声,纷纷跟着丢了家伙,束手就擒了。
  “选锋军的弟兄们,现在莫要慌乱,全部到校场集结,只要大家安安稳稳的留在这里,明天一早便释放弟兄们!”接着护圣军的官兵又开始在华岳的吩咐下叫嚷了起来。
  放下了武器的选锋军将士们别无选择,只得离开了地上丢下的兵器,在护圣军的监督下,鱼贯朝着营中校场走去,并在校场之中开始集结,然后被勒令坐下侯命。
  至此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选锋军便被华岳给缴械解决了,华岳立即令手下留下部分人看管选锋军,甄选军中的那些将领出来之后,绑缚起来押出兵营单独看押,剩下的这些普通兵卒们便没什么威胁了,谁也不会冒死这个时候再起来反抗了,华岳这才命手下副手留下,自己带上了大部分人以及那三门神威大炮,一起朝着史弥远的相府方向赶去。
  大街上这会儿到处都出现了左臂绑着白布的殿前司官兵的身影,大家都听到了选锋军大营那边的轰鸣声和喊杀声,不少人已经在打赌华岳到底用多长时间击败选锋军,在这些殿前司的官兵眼中,选锋军根本不可能是华岳所率兵马的对手,失败是肯定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至于大街上这会儿早已没有了行人,内城之中本来就是权贵们生活的地方,普通百姓是不可能生活在这里的,故此本来行人就不是很多,即便是有,也都是一些当官的或者是当官府上的差役仆人之类的,在晚上突然看到大批官兵走上街头的时候,这些人便明白出大事了,本着自保的原则,这些人立即便各回各家躲了起来,至多找个梯子,趴在墙头上朝外张望张望,顺便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大街上已经被兵变的官兵彻底肃清,故此华岳带兵一出现在大街上,便立即引起了一片叫好之声,大家知道华岳已经得手,将选锋军给制服了,大家没想到的只是时间居然会这么快!


第二百零七章 抉择
  就在华岳解决了史松的选锋军之后,这个时候时间也只是未过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内城便基本上都落在了兵变官兵的手中,只有少数地方发生了武装冲突,但是在殿前司兵变官兵的围剿之下,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比高怀远当初预计的速度还要快出不少。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已经亲自带着五百精选出来的精兵赶到了史弥远的相府之外,并且由殿前司弓箭班、弩直班的官兵在外围将偌大的相府已经彻底包围了起来。
  只有外城这个时候也随即开始混乱了起来,老百姓听到和察觉到了内城里面的异样,于是也开始在大街上纷纷奔走,逃回各自家中,大家在各家门口凑起来议论纷纷,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年多之前先皇宁宗死的时候,临安城刚刚闹出过一次戒严的事情,怎么这才多长时间呀!便又来了一次?
  正在大家还在议论的时候,外城各处大街小巷忽然冒出许多人,迅速的张贴出来了许多讨贼檄文,檄文上洋洋洒洒,将史弥远一党这些年来做的坏事罗列一清,共罗列出十大罪状,首先便是指他擅权专政,无视皇帝陛下!接着便是他横征暴敛,还有卖官鬻爵等等等等……总之将史弥远一党的罪责给罗列的清清楚楚,用词也十分辛辣,字字珠玑,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所写,而城中一下贴出这么多讨贼檄文,也说明了此举早已有人暗中谋划,外城的老百姓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书达这个时候手又哆嗦了起来,因为他在天黑的时候接到了高怀远一封手谕,让他立即在外城弹压试图救援史党一党的步军司的官兵,并且立即作出配合行动,一起参与这次兵变,还在手谕之中罗列出来一些关键的史弥远的亲信党羽,令他在控制住步军司兵马之后,立即也实施抓捕行动。
  而这个时候外城步军司之中一些营中也乱了起来,不少史弥远一党安插在步军司军中的亲信党羽这个时候也已经接到了余天锡他们的指令,于是这帮人立即以平乱的名义,召集麾下兵马,准备攻击内城城门,营救史弥远一党。
  整个临安城又一次陷入到了大乱之中,方书达这会儿又变得有点犹豫了起来,他没想到高怀远还真是敢想敢做,居然这么快便发动了兵谏,要抓捕史弥远一党,他立即在心中详细衡量这次兵变的成功的可能性,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楚内城里面到底多少殿前司的兵将参与了兵变,内城局势到底又如何了,假如高怀远在内城不能短时间控制住局面的话,这场兵变其实还是很可能失败的。
  而他知道的是起码外城里面他步军司之中便有史弥远不少人,这些人一定会立即兴兵进行平叛,究竟他现在该站在高怀远那边进行兵变呢,还是应该站在史弥远一党这边,帮着讨平高怀远一党呢?
  一时间方书达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眼看着外城步军司一些军营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准备投入到平叛之中,方书达在步军司里面是冷汗直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转悠,试图尽快作出选择。
  从理性上他愿意跟着高怀远干,毕竟现在他的效忠官家的血书已经交到了赵昀手中,如果高怀远兵变失败的话,那么他这次说什么也跑不了会被株连了,但是让他犹豫的是,这一次只要表态,便在无退路,一旦失败的话,就将是他全家粉身碎骨之时,不由得他不产生犹豫。
  正在这个时候,手底下的亲兵跑进来通禀:“启禀大人!军中一些将领派人前来送信,要求大人立即站出来平乱,带兵平灭城中殿前司兵变的叛军,而城外殿前司的催锋、左翼、捧日三军突然间也开始朝临安城移动,现如今已经离城不足十里了,态度很不明朗,似乎有入城的打算!请大人速速定夺!”
  听到这里,方书达知道他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的话,他一头都捞不着了,于是想了一下之后,立即对手下问道:“弩雄武和左右虎翼营眼下情况如何?”
  “启禀大人,这三营官兵眼下还在兵营之中,未有什么举动,只待大人将令了!”手下的人立即答道。
  方书达知道既然殿前司城外三军这个时候过来,试图平叛的可能性非常小,他们的头领现在基本上都已经被高怀远更换过了,肯定是来支援内城的兵变的,假如现在他转而支持史弥远一党的话,那么这三军就会立即攻城,到时候步军司的兵力还是要被牵扯在外城城门和城墙之上,讨平高怀远的可能性便小之又小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方书达立即起身,披挂上了甲胄之后对手下亲随说道:“随我到营中去!”
  于是他立即便出衙门,奔向了他能掌控的三个营的所在地,入营之后立即召见三营主将,对他们大声说道:“诸位兄弟,现如今殿前司高殿帅已经在内城发动兵变,要清君侧,替当今圣上诛除奸党,我等也乃是天子的兵将,岂能坐视不管?诸位都是我方某信得过的兄弟,这次事情我方某决议站在高殿帅那边,代君诛除奸党,尔等可愿随方某一同行事吗?”
  这些个将官都是方书达的人,听罢之后心知方书达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纷纷点头表示支持方书达,这个时候站对了队伍,对于他们以后的前途来说十分重要,方书达都已经选择参与兵变了,那么他们跟着干,应该不会有错!
  于是方书达立即点齐了这三营兵马,开始在外城拦截那些试图入内城平叛的步军司兵马。
  当方书达拦下了一支兵马之后,为首的一个将官立即面带喜色的对他迎过来,笑道:“方大人!您可算亲自出马了,快快率领我等步军司的弟兄,入城平叛吧!这次平叛之后,史相定会对方大人重重有赏的,到时候兄弟们跟着也都荣耀了呀!”
  方书达脸上露出了一脸灿烂的微笑,策马迎了过去,笑道:“好说好说!史相待我不薄,我岂能坐视殿前司姓高的如此作乱呢?呵呵!……”
  他的表现让这个史党一系的将官也立即放松了警惕,策马走到了方书达面前,可是他没想到方书达就在他靠近之后的一霎那间,突然便拔出了腰刀,毫无一点征兆的劈向了他。
  这厮这才明白原来方书达这是诈他,想要抄家伙抵抗却已经为时晚矣,何况方书达功夫也在步军司里面还真不是盖得,一刀挥出之后,根本不让这厮有所反抗,只见一道血光闪过,这厮的人头便离体而去,飞到了半空之中。
  “步军司的弟兄们,你们这么多年都是跟着本官做事,本官也待你等不薄,史党奸邪,早该剪除,今日本官已经将此獠斩杀,诸位儿郎莫要继续错下去了,还是随本官一起,立即封锁外城,替当今圣上抓捕奸臣党羽,否则的话,就修怪本官不念旧情了!”方书达握着他那把带血的刀,大声对这支曾经隶属于他的兵马叫道。
  而随着方书达的左虎翼营和弩雄武营的官兵随即便将刀枪弓弩指向了这支以图入城平乱的兵马。
  这边的一看,得!他们的主将已经被方书达当场斩杀了,而且他们也被围在了这里,难不成要对方书达这个老上司动手不成?于是众多官兵随即便跪倒,表示愿随方书达做事,只有少数军中史弥远的党羽还在叫嚣鼓动,让这些官兵跟着他们将方书达拿下,结果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些人立即便被四周涌上来的官兵给按倒在地,绑了起来。
  于是方书达便夺回了这支兵马的控制权,裹挟上他们,一起朝下一处进发,外城于是也立即变成了战场,步军司这边的兵马在一些地方开始发生了对抗战,就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城内城外到这个时候,都彻底乱了套了,高怀远此时也开始发动了第一次对相府的攻击。
  相府之中这会儿早已大乱了起来,史弥远还是半死不活的在屋子里面发疯,毒瘾的发作已经让他丧失了对事情的判断力,这个时候相府里面指望他来调度已经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着他手下的这些个门客,来帮着相府抵御外面的进攻。
  史弥远到底是树大根深,手下豢养了不少忠于他的死党,而且他的府中还常备着一支精兵,这些人数量在五百左右,名义上是殿前司的人,但是实质上却是史弥远的私兵,只听从史弥远的吩咐,负责保护史弥远以及相府的安全。
  加上这些年史弥远遭遇过几次针对他的兵变,为了确保安全,他的相府一再扩建,修建的如同一个城中之城一般,虽然在形制上不曾超过皇宫城墙,但是实质上也相当的坚固了,御守措施一点不少,形成了坚固的堡垒,故此这五百人加上他数百门客,在余天锡的指挥下,一发现城中有兵变的迹象,他们便关闭了相府大门,并且登上了院墙作出了坚守的姿态。


第二百零八章 攻打相府
  余天锡看着墙外一队队开拔来的殿前司官兵,心惊不已,他没想到这一次高怀远居然发动了这么多官兵,参与到了兵变之中,而让他奇怪的是,史弥远这么多年一来,布置下的偌大的一个情报网络,愣是没有能提早发现高怀远的计划,一直到今天下午,才有所察觉异状,以至于他们想组织起来有效的反击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大声鼓动着相府之中的兵将们,坚守住相府,等待外面的支援,并且告诉府中之人,殿前司虽然兵变,但是人数毕竟有限,现在他们只要坚持住,便会等到史松的选锋军以及外城步军司的支援,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便能将叛军一举剿灭。
  如此一来,倒是将相府之中的这些人鼓动的热血沸腾了起来,纷纷拿上了弓弩刀枪,登墙作出了准备打场硬仗的架势。
  高怀远作为核心人物,自然要解决核心问题,他自领一支精锐,专门主攻相府,这支兵马是他提前便已经准备好的,近期主要进行的便是攻城战以及巷战,做好了随时攻入相府并且在相府之中和相府的人展开近身战,各个都是军中彪悍的菁英,故此高怀远这次便带上了他们,前来作为主攻力量。
  “相府之中的人都听了,现在尔等已经被包围了,奉劝尔等立即开门投降,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史弥远一党倒行逆施,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是该和他清算的时候了!尔等莫要再为老贼卖命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假如尔等再不开门投降的话,我等便要攻入府中,到时候尔等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高怀远站在相府之外对面的一个暗处,亲自抄了一个大喇叭对相府里面喊了起来。
  高怀远的声音很大,穿透力也很强,所以在夜空之中传的很远,相府很大,但是许多人都听到了高怀远的喊声。
  “不要听此獠的,相爷对此獠恩重如山,可是此獠现如今却要背叛于他老人家,诸位盯住了,只要他们胆敢靠近相府,便立即放箭,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等的厉害!”这个时候相府之中的侍卫总管挥舞着腰刀,大声的对手下官兵们叫道。
  于是在高怀远喊罢了近一炷香之后,相府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高怀远心知里面的人是网吧吃承托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
  于是他伸手将李若虎手中的那把被他保养的明光闪闪的陌刀接了过来,大喝了一声:“弓弩准备压制!护圣军儿郎们随本官冲!”
  说罢之后,护圣军这五百精锐,立即在街道上集合整齐,每个人一身铁甲,左手持一块半人高的包铜方盾,只要举起来,便可以将整个上身乃至大腿都给护住,右手持一把厚重锋利的单手刀,十分利于近战劈砍,也有少部分人右手持握长柄的梭枪,即可投掷,又可作为近战武器使用。
  五百人龙精虎猛的排列在街道上,纷纷用火热的眼神望着站在最前面的高怀远,而此时的高还远并未穿着普通的甲胄,而是换上了一身出自卧虎庄的陷阵甲,手持一把硕长锋锐的陌刀,宛若一尊天神一般挺立于这五百陷阵士面前。
  “弟兄们!今日乃我等为国除奸之时,大家随本官一起攻入相府,擒获老贼,诸位的功绩将会彪炳史册!偌大一个湖州都被我等攻克,此小小相府又如何会挡得住咱们?杀!”高怀远持刀振臂对这些手下叫道。
  “杀!杀!杀!”五百陷阵士随即便跟着狂呼了起来,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相府周边的上空滚滚传开。
  如此雄壮的吼声,让相府之中的人们不由得为之心中一寒,纷纷抓紧了手中的武器,探头朝府外望去。
  “弓箭班、弩直班,放箭!”一个军官站在弓箭手的队伍之中,放声下令到。
  随即早已准备妥当的弓弩手们,纷纷举起了手臂,将弓弩一起对准了相府的墙头,在一片绷绷绷的弓弦声中,各种箭支如同飞蝗落雨一般的从黑暗之中撒向了相府墙头。
  相府院墙虽然坚固如同城墙,里面还设有专门供人站立通行的驰道,但是却缺乏一种东西,便是一般城墙上的那种垛口,只有一道半人高的女墙,假如修上了垛口的话,那么无疑就摆明了是一种逾制,故此史弥远虽然权势滔天,但是也没敢修建垛口,如此以来,对于防御一方,就失去了垛口这样有效的防御,减弱了许多防御力量,使御守一方不得不露出上半身在无遮无挡的情况下进行守御。
  这算是相府院墙上的一个重要缺陷,在府外开始放箭之后,当即便有一批监视府外的府兵中箭之后,血溅当场翻倒在了院墙上面,使得相府之中的御守一方士气为之一挫。
  而他们中也不尽都是笨蛋,当即领兵的府将便叫道:“竖盾,起木立牌挡箭,放箭反击他们!不要缩着,起来放箭!给我放箭!”
  余天锡等门客此时也都在院墙上面,这些人之中不少人乃是文人,包括余天锡在内,虽然鼓动有一套,但是真正打仗还是不行,一看到府外箭如雨下的开始朝相府发动了攻势,这些人便吓得面无人色,当即龟缩在了胸墙之下,不敢再露头了,只是趴在墙边上大叫着顶住。
  府兵这时也随即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并且将府中存放的木立牌等防箭之物给竖起来,充当掩护,轮番起身,朝着府外的黑暗之处释放起了箭支。
  双方当即便展开了一场对射,不久便互有伤亡,但是殿前司的弓弩手们,还是成功的压制住了大部分守军的火力,为高怀远这支突击队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起盾阵!”高怀远大吼一声,五百陷阵士整齐划一的靠在了一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交错排布在了众人的头顶,顿时便将五百人都掩盖在了厚实的盾牌下面。
  “冲!”高怀远也避入盾阵之下,将手中陌刀朝前一指,队伍随即便迈出整齐的步伐,朝着相府大门冲了过去。
  这次他们根本没有选择抬着长梯攻击院墙,那样做实在是浪费兵力,在如何攻克相府这件事上,高怀远和手下诸将早已暗中研究已久了,并且已经经过了十几天时间的精心演练,故此才会形成如此整齐划一的行动步伐,他们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府门之处,打算从府门这个看似坚固的地方,攻入相府之中。
  所以这五百陷阵士举着盾牌,如同一条披甲的巨龙一般走出了黑暗之中,朝着相府大门缓缓推进了过来。
  而站在相府大门两侧的府兵府将们一看,当即吓了一跳,立即指挥着府兵开始朝着这条“怪龙”放箭,以图阻止他们靠近府门。
  箭支飞蝗一般的洒落在盾牌上面,不住的发出笃笃的令人心悸的声响,但是每个盾牌上面都包裹着一层铜皮,箭支落在上面,却无法伤及下面的兵卒,只是徒劳的吓唬一下下面的人罢了,只有极少数的箭支,侥幸钻入了盾牌之间的缝隙之中,给下面的陷阵士造成了一些伤害,但是因为陷阵士都披着铁甲,即便钻入个把支箭,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
  何况今天选出的陷阵士各个都是抱着死志前来的,即便是受伤,也咬牙挺住,依旧随着队伍朝前推进。
  如此一来,把相府中的府兵们吓的有点慌了神了,外面的进攻显然是操练已久了,如此盾阵,一般的弓弩极难给他们造成很大的杀伤,只见盾阵冒着箭雨,继续丝毫不乱的推向府门。
  “去准备热油!用热油泼他们,放火箭射他们!”府中之人倒也不都是笨蛋,毕竟还是有一些聪明人,当即想到了应付的办法。
  于是相府中的人立即飞奔厨房而去,相府里面有几处各种功用的厨房,里面备着不少的食用油,此时也早已被取出来,正架上火在进行加温,如此一来便派上了用场,一些兵卒用长柄的大铁勺舀起热油,便朝着逼向他们的这条怪龙泼洒了过去。
  如此一来,盾牌可以挡箭,却挡不住四处飞溅横流的热油,当场躲在盾下的兵卒,便被热油烧上了不少,引起了一片惨呼之声,滚油过处,不少兵卒被烫得当场皮开肉绽,疼得丢了盾牌翻滚在了地上,使阵型为之一乱。
  暗处的那些殿前司的弓弩兵们一看不好,立即集中火力,朝着府门方向发射了起来,几个正在泼洒滚油的府兵当即便被射成了刺猬,滚翻到了墙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咬牙顶住,不要乱,继续冲!”高怀远在盾阵之下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手段,立即大声的下令道。
  这些陷阵士们,立即加快了步伐,继续保持着密集的阵型,朝着府门冲了过去。


第二百零九章 意外受阻
  从高怀远集结陷阵士的出发地到相府大门,也不过只有数百米之多,即便是缓慢推进,也需要不了多长时间,麻烦的就是他们要在街道上经过一段很长的院墙,院墙上的府兵这会儿正好可以不断的在途中压制他们,即便侧翼也护上了盾牌,但是时不时的还会有人中箭受伤,宛如巨龙被剥去一片鳞片一般,数百米的道路上他们便付出了三十多人伤亡的代价,这让高怀远颇感肉疼,这些兵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有经验的士卒,死伤一个都损失不小,他咬着牙挺着手中的陌刀,不得不放弃倒下的那些兵卒,始终押着队伍,朝府门推进。
  在经过仿佛十分漫长的推进之后,他们终于攻至了府门处,相府大门十分宽敞高大,门前有高大的门台,要通过台阶才能靠近府门,而相府这边显然在当初建造大门的时候,便曾经考虑过了防御的问题。
  在府门门楼之中,居然设置有不少的箭格,推开小窗,便成了箭孔,此时在门楼这里,早已布置下了不少的府兵,而外面的弓箭手则很难压制这里的守御者,当高怀远他们一进入这里,便遭到了门楼内隐藏的弓箭手的猛烈攻击,当即走在前面的人便倒下了几个。
  高怀远显然没有料到在这里居然会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以前他出入相府的时候,虽然也注意到了上面这些窗格,但是却没料到里面居然会躲着这么多守军,而这些窗格推开之后,才知道这里还藏有箭孔,而且布置的十分巧妙,进入门楼之后,三面都会遭到守军的猛烈射击,他们硬冲了一番之后,前面又倒下了十几个兵卒,让他们的进攻为之一挫。
  高怀远本来是想要攻至府门之后,便安置好他们携来的几个炸药包,准备炸开府门,蜂拥而入,夺占相府的,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计划不能正常实施了,对方根本不会给他们安放火药的机会,抱着炸药包即便冲进去,也会立即被射杀在门洞里面。
  何况这个时候他更加惊诧的发现,不单单是门楼上方出现了箭格,连原本平整的墙壁上,这个时候也突然间掉落了不少的砖块,门洞内的半人多高的墙壁上突然间便出现了一排窟窿,一些兵卒正要靠在墙壁上避箭,没想到从这些窟窿之中,同时刺出了一排长枪,当即便将靠近墙壁的兵卒刺杀在了墙边,当即他们便又付出了十多人的代价,却愣是没有冲入到门洞之中。
  如此一来,使他们的进攻当即为之一挫,陷阵士被挤在了门口,无法再冲入了门洞之中,这让高怀远大吃一惊,他当初虽然已经进行了严密的侦查,但是却未能查出,原来相府大门之中居然还设有如此多的机关,这便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高怀远于是脑海急转了几下之后,立即计上心头,他们不但这次准备了炸药包,不少人还携带了一瓶猛火油作为备用方案,于是他对身边的人立即叫道:“火油瓶准备!点火!”
  有人立即摇燃了火折子,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掏出挂在腰间的这瓶火油,将瓶口的棉布条立即点燃。
  “投!”高怀远一声令下,于是盾牌一闪,掀开露出了前面的兵卒,这些兵卒一起发力,重重的将点燃的火油瓶给丢到了门洞之中,十几道火光闪过之后,装着火油的瓷瓶当即便摔得粉碎,里面的火油四溅而出,立即便被火星点燃,轰的一声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但是前面有两个投掷火油瓶的兵卒,一个躲闪不及,便又一次被上方的箭支射中,惨哼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但是这挡不住他们第二排人上前,随即便又是十几个火油瓶飞出,重重的摔在了相府的大门上,并且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大火将整个门楼里面照的通亮,火舌突突的朝上窜去,舔向了上方的楠木所制的楼阁顶部。
  高怀远正待松一口气,准备眼看着门楼里面躲藏的人被活活烧死,但是更加让他想不到的事情这个时候出现了,在门楼内上方的几个石雕的兽首的口中,突然间喷发出来了数道水柱,十分精确的喷洒在了下方大门以及地面上。
  火油虽然不易被扑灭,但是却不代表着不能被水浇灭,起码大门上的火苗便立即被冲灭掉了,地面上随着积水变多,很快火势便被压制住了。
  “妈的!该死!立即撤回去!”高怀远少有的大爆粗口大骂着下令到。
  眼看火攻也不奏效,而且门楼中几个兽首的口中还在不断的喷水,高怀远想不出这个门楼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怎么可能安排下这么多奇思妙想构建出来的防御措施呢?心知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冲入门洞,火药包也无法安置,被水浇湿之后,也无法爆炸,故此再在这里呆着就是送死了,于是立即下令撤退。
  于是这条以盾牌武装起来的巨龙,随即便掉头回撤,有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再一次退入了远离相府一侧的街道之中。
  整队之后,高怀远得知,这次他们进攻付出了小百人左右的伤亡代价,心里面懊丧的够呛。
  本以为他开始计划的已经十分周详了,小小的相府应该挡不住他们多长时间的进攻的,只要他们攻至府门,炸开府门便可以宣告胜利了,但是没成想他们第一站便在府门这里吃了大亏,撞了个头破血流,不能不令他感到非常郁闷。
  而相府里面这个时候看到打退了所谓的叛军的进攻之后,府中响起了一片的欢呼声,相比之下,显得府外的兵马有点颓然了一些。
  高怀远立即在脑海之中开始盘算着新的办法,相府的府门现在看来是不能硬攻了,他们接下来只能选择强攻院墙了,不过他当初准备不足,除了五百陷阵士之外,基本上都安排的是弓弩手,这些兵力强攻院墙显然有点不足,而且他们准备的长梯等物,也不是十分充分,这样的强攻需要很强的兵力和充足的重型器械的保证,要不然的话,很可能损失惨重,即便攻上院墙,也支持不了多久。
  “大人,让小的带兵强攻院墙吧!小的保证只要二百人,便可以攻上院墙,打开一道缺口!”李若虎和几个军官都站出来,要求带兵强攻相府的院墙。
  高怀远抬手止住他们的请战,继续盘算了一阵之后,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正待咬牙准备亲自带队上阵,发动强攻的时候,听到远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队伍跑步的声音,一片火把将远处的街道照亮,一队兵马自远处快步奔跑了过来。
  “启禀大人,华将军已经解决了选锋军,带兵前来支援大人了!”一个亲卫兴冲冲的跑过来对高怀远启禀道。
  高怀远闻之大喜过望,现在他正在为兵力不足的问题着急呢,没想到华岳这么快便拿下了选锋军赶来帮忙了,如此一来,他的兵力便不成问题了,于是他立即传令让华岳来见他。
  华岳策马跑了过来,翻身下马道:“启禀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已经解决了选锋军的麻烦,史松已经伏诛,特来向大人报到!”
  高怀远一把拉住华岳,笑道:“来的正好,我这里还真就碰上了麻烦,本来我打算炸开府门,没想到老贼奸猾的要死,府门处设置了重兵,而且机关重重,令我等无法靠近府门,现如今正准备强攻院墙,你来的正是时候!哈哈!”
  华岳一愣,于是赶紧问了一番详细情况,不由得也有些皱眉了起来,他本来以为,以高怀远的本事,这会儿应该已经攻克了史弥远的相府,没想到高怀远居然在这里碰了个钉子,被阻在了相府之外。
  他借着相府那边的火光,看了一下大门处的情况,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等就强攻好了,卑职请命率兵出战,请大人恩准!”
  高怀远觉得很没有面子,华岳他们已经按照吩咐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他却未能攻取相府,于是摇头道:“说好相府归我来打,你们都不必争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便命人开始准备长梯等物,调兵要发动对院墙的强攻,除了前面这里之外,相府周围建筑物很多,三面都是双层小巷,实不易在其它地方发动强攻,否则的话会伤亡很大,高怀远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故此也只有选择相府前面的比较开阔的地方为攻击目标了。
  正在调兵期间,高怀远忽然间看到了尾随华岳而来的谢全,猛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再一次计上心头。
  “谢全过来!你可是将三门炮也带过来了吗?”高怀远立即招手对谢全问道。
  谢全立即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略带腼腆的点头答应道:“小的已经随着华将军,把炮带了过来,正放在队伍后面,派人看护着呢!”


寒风拂剑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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