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炮弹面前众生平等


  保定城内。
  “都回去,杀敌领赏,临阵脱逃者斩!”
  信王拎着短枪喝道。
  他前方南薰门两旁马道上,那些溃逃的团练正蜂拥而下,几个试图阻挡的士绅被冲得纷纷倒下,其中一个还抱头尖叫着从旁边坠落。混乱中一枚开花弹正中城楼,爆炸的火光中上面瓦砾纷纷落下,下面那些惊恐奔逃的士绅们被砸得一片哀嚎。
  甚至逃下城墙的团练还有不少已经冲向门洞准备开门迎降。
  信王的喊声让他们全都停下,然后愕然地看着信王,话说身上穿着四团龙袍,头上皮弁的信王在这种场合还是很醒目的。
  “大胆,尔等欲降贼?”
  鹿善继看着那几个试图开门的团练喝道。
  他身旁家丁立刻举枪。
  那几个团练回过头,犹豫地看着他们,不过肯定不是害怕,鹿善继身边无非几十个家丁,这边冲下去淹也淹死了,关键是信王这个身份,或者说他身上的四团龙袍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不过也就在这时候,一枚打高了的炮弹从天空中呼啸着落下,紧接着砸在了鹿善继不远处,黑色的球型炮弹弹起后撞上一棵大树的树干,然后又反弹回来带着引信冒出的硝烟在地上滚动着……
  “大王快趴下!”
  王承恩一下子把信王扑倒。
  下一刻那炮弹轰然炸开,火光和硝烟中碎片飞射。
  距离最近的鹿善继立刻惨叫着倒下,他的那些家丁一片混乱。
  “开火!”
  门洞内的一个团练吼道。
  四团龙袍怕什么,炮弹面前众生平等。
  马道上的团练们纷纷举枪,一支支乱七八糟的鸟铳,火绳枪,甚至还有几支燧发枪,同时对着信王这边喷出火焰,子弹呼啸中鹿家那些家丁纷纷倒下。
  而信王被王承恩护住,趴在地上尖叫着看着这场面,仿佛原本历史上他准备出城时候,被守城士兵乱枪打回去的一幕提前上演。不过好在王承恩的反应足够聪明,趴在地上死死把他护住,靠着路边一棵大树遮挡的他们倒是毫发无损,紧接着这一轮射击结束,而就在同时门洞内的团练也打开了城门。信王殿下趴在那里愤怒而又绝望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些背叛了他的乱臣贼子,甚至他都能听到城外传来的马蹄声。
  “大王,快走吧!”
  王承恩一把拽起他,拉着他以最快速度冲向旁边小巷。
  “放开我,本王要与这些逆贼决一死战……”
  信王挣扎尖叫着。
  不过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两人就这样迅速钻进小巷,就在他们消失在民宅间的时候,李自成骑着他的马瓦里马,也在团练的夹道欢呼中进了保定城,还在马背上向着两旁团练们抱拳致意。
  他的心情很愉快。
  毕竟前面据说还有至少两百万两白银在等着他。
  这是山西的晋王,代王,河南的潞王,山东的德王四家拼凑,另外还有抄没了九千岁在肃宁老家的存银,山西和山东送来的捐献,也就是罗一贯动手太早,否则会更多的。
  福王的捐献已经启程北上。
  鲁王和德王的也在路上,据说衍圣公也出了一部分,虽然衍圣公和镇南王是好朋友,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果断,当然,主要是山东巡抚亲自上门劝说的,为了表示对衍圣公的尊重,山东巡抚还带了五百骑兵呢!
  总之罗一贯搞得大家很郁闷,他要是能晚半个月动手,至少还能再翻一翻。
  “将军,这是伪大学士鹿善继!”
  两名团练拖着受伤的鹿善继走到李自成跟前说道。
  后者只是腿上挨了弹片。
  九斤开花弹威力很小,毕竟黑火药的,这时候生铁炮弹能铸造出空心圆球已经很高端了,什么装药系数之类就不考虑了,二十斤臼炮威力还凑合,但九斤的也就是意思一下而已,爆炸后也就十几块弹片。其实这时候这种级别开花弹主要用处也就是吓唬人,尤其是吓唬骑兵的战马,说到威力就呵呵了,鹿善继除了右腿挨了弹片外,其他并没受真正伤。
  “逆贼!”
  他高傲地啐了口唾沫。
  他还是很有骨气的,说到底也是敢面对建奴玩死守的。
  “砍了他!”
  旁边警卫旅旅长愤慨地说道。
  “算了,好歹也是个三品官,还是留着明正典刑吧,捆起来送京城,锦衣卫会好好伺候他的。”
  李自成说道。
  “那这些人呢?”
  那团练颇有些失望地看着后面被押过来的士绅们。
  后者就一片鬼哭狼嚎了。
  这些实际上就是保定附近主要世家大族的首领,这里可有的是这样的,面对杨信他们也算同仇敌忾,比如已故兵部尚书郑洛家,阎鸣泰家,傅家,郭家等等一帮地头蛇们。他们都已经被信王任命了官职,作为保定城防的主力,这些团练都是他们掏钱招募,光阎鸣泰家就出了十万两,但现在却全都沦为阶下囚……
  好吧,不只是阶下囚。
  “吊死!”
  李自成一指路边那棵保护了信王的大树说道。
  鹿善继的确不能杀。
  好歹那也是三品大员,而且一直作为孙承宗亲信,在朝廷也是一号重臣,李自成无非也就是镇南王的一个亲兵,奉镇南王的命令充当他走后的监军而已,杀三品大员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擅自做主。但这些人就不一样了,这些人的官是信王封的,在朝廷那边就是些毫无意义的伪官,这种伪官就像猪狗一样随便杀,杀是一种态度,他这边不放开手杀人,怎么让老百姓相信,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起来打土豪。
  那些团练们瞬间爆发出欢呼,很显然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那些士绅们傻眼了。
  他们看见李自成没杀鹿善继,原本还以为这个家伙对他们这些都有功名的文曲星们还有点尊重呢,却没想到这也是个恶贼……
  “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杀我,我祖父是尚书……”
  其中一个尖叫着。
  但就在同时,一名团练毫不客气地一枪托抽他脸上,在他的惨叫中直接把他按倒,旁边的同伴一拥而上,直接就把一根绳索给套在脖子上。这位尚书之后拼命挣扎尖叫着,但丝毫不能阻止这一切,然后一个团练把绳索扔过了一根足够粗的树杈,十几个团练一拥而上拽着绳索开始喊号子。
  “我爷爷,嘎……”
  尚书之后尖叫着。
  然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那些团练的整齐拽动,他的身体挣扎着向上升起……
  “还你爷爷呢,就是你祖宗们都来也没用了!”
  李自成鄙视地说道。
  下一刻那些团练们就像扑向羊群的饿狼般扑向了那些士绅们,在他们的挣扎尖叫中,一个个拿枪托直接拍翻在地上,然后找来绳索套上,紧接着在路边寻找他们各自喜欢的大树开始往上挂。
  李自成没再耽搁,催动战马沿着笔直的大街向前。
  他身后那些火枪兵蜂拥而入,连同倒戈的团练们一起冲向一条条街巷,就在同时城内早就迫不及待的贫民们也欢呼着涌出,拿着棍棒锄头铡刀之类加入到了这场狂欢中。这些正在挂起的士绅们让他们彻底放心,他们知道进城的这支队伍鼓励他们行动起来,然后更多官员和士绅被拖出来,在那些百姓们狂热的欢呼中一个个挂上了大树,整个保定城内开始了彻底的清洗,天街踏尽公卿骨的大戏正式上演。
  至于信王……
  “停下,我喘口气!”
  信王气喘吁吁地说道。
  话说他的身体素质还是不太适应这种严峻形势,被王承恩拽着一路狂奔的他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
  “大王,如今咱们是在逃命,没工夫喘口气,不跑以后也就用不着喘气了,如今兵荒马乱,那杨信的党羽正好可以害死您,左右就是死在乱军中,陛下那里也说的过去。”
  王承恩拽着他焦急地说道。
  这时候的确是弄死信王的好机会,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这时候恐怕信王已经不幸被误伤了,然后镇南王可以很伤心地告诉皇帝,他弟弟不幸被那些不懂事的团练误伤,镇南王正在调查是谁开的枪。
  “张凤翔呢?”
  信王这时候才发现,之前跟着他一起的张凤翔不见了。
  话说后者还带着上百亲兵呢!
  而且原本就跟在他后面的,鹿善继带着亲兵在前,张凤翔带着亲兵在后,他们一起前往南熏门,准备指挥团练死守保定,他刚才光顾着满腔热血了,并没注意到后面情况,毕竟一支近两百人的队伍,在街道上也拖得很长,但现在想起来似乎张凤翔并没带着亲兵到战场上。
  “大王,您还信他们呢?
  奴婢这些日子天天劝您,他们都靠不住,您怎么如今还不明白?
  他们就是利用您当枪使而已,他们不想被杨信分地,但杨信控制着陛下,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又没有理由对抗圣旨,这才哄着您起兵,利用您的身份来让自己的抵抗名正言顺。但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您的死活,别说是如今败了,就算胜了您也不过是被他们当傀儡,如今败了自然大难临头各自飞。
  您还以为他们真是忠臣?
  鹿善继倒是个忠心的,奴婢也没想到,可张凤翔肯定不是,他劝您留下来不过是想让您在前面挡枪,您死守保定,杨信的党羽都来围攻您,他老家那边就不至于来不及反应了。
  您怎么还指望他?
  他如今要是跟着咱们,奴婢还怕他害死您去向杨信邀功呢!”
  王承恩爆发般说道。
  信王悲愤地瘫坐在地上,靠着后面墙壁喘着粗气,不得不说他这一天受到了太多的打击。
  此时四周都是隐约的喊杀声。
  不过这条小巷因为过于偏僻,甚至还有两处废宅,倒是还没见有人出来,在巷口探出头看了看外面后,王承恩也暂时喘了口气,他也跑的筋疲力尽,不得不说他为他的大王也操碎了心。
  “如今该如何?”
  信王黯然地说道。
  “大王先把龙袍脱了,奴婢出去给您找身衣服,不能穿着这个露面。
  咱们先找地方躲起来,再找机会逃出城,然后在附近藏几天等外面的战乱平息了再返回京城,偷偷去找徐阁老。
  咱们得赌一把了。
  奴婢觉着徐阁老不会卖了您,他这个人还是心善的,再说他也不怕会引起杨信的不满,说到底他和杨信关系不一样,只要他肯带着您进宫或者到科学院去见陛下,那您也就没有性命之忧了,陛下会护着您,最多就是关起来。不过要是奴婢猜错了,那也就只能到九泉之下继续伺候您了,总之咱们得赌一把,剩下就听天由命了。
  要说除此之外也就是继续逃亡,逃的越远越好,最好逃到四川广西这些地方去,从此奴婢伺候着您隐姓埋名找个小村庄躲一辈子。
  奴婢身上还藏了些银票,咱们这辈子衣食无忧也够了。”
  王承恩说道。
  他还是很精明的,实际上他一直都防着会有这样一天。
  “咱们不能南下去找那些督抚吗?咱们可以去找朱燮元,去找杨嗣昌,或者去太原,去陕西,他们都有兵马,他们也反对杨贼,咱们去了他们会接纳,咱们还有机会。”
  信王带着一丝哀求说道。
  他真不甘心啊!
  他才十六,他不想下半辈子就那么混过去。
  “大王,您就别胡思乱想了,他们斗不过杨信的。
  再说他们也未必会真的和杨信斗下去,您去了要么最后还得逃跑,要么他们就把您卖了,如今咱们就俩人逃过去,他们就说您是假的,直接给您杯毒酒,事后杨信还少不了赏他们好处。”
  老王崩溃一样说道。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大批士兵惊慌地跑进来,信王和王承恩愕然抬头,后者也愕然地看着他们,不过随即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惊喜……
  “大王,老臣可找到您了!”
  张凤翔喜出望外地说道。


第六八零章 信王落网
  “大王,快跟老臣走,老臣还有这些家丁,足以保护大王突围!”
  张凤翔说道。
  但王承恩却护在信王前面,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大王,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张凤翔焦急地说道。
  说话间他还朝信王招手,一副很是急切的样子,信王在王承恩身后也犹豫着想上前,不过却被王承恩给拦住了,后者甚至用后背推着他后退一步,两人一直退到后面墙根,而且王承恩还拔出自己的短枪,战战兢兢地对着张凤翔……
  “元蓬公,咱们两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您走您的,大王走大王的,您要是再上前,那可别怪咱家的枪子不认人!”
  王承恩哆哆嗦嗦地说道。
  “王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张凤翔怒斥道。
  说话间他招呼家丁们上前。
  他是山东聊城人,这些家丁都是在山东招募,而且跟了他多年,所以并没抛弃他,这时候文官带家丁也已经成惯例,像这种督抚级别的,上任都会带着数量不等的家丁。而且这些家丁都很能打,这些督抚在任期内地方上出现盗匪,民变之类,当官军不足以解决时候,通常都是由这些家丁来负责解决,并不是说只有武将才豢养这种私人武装。
  文官也一样。
  信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
  他不明白王承恩为何阻拦,张凤翔来的难道不正是时候?有这近百精锐家丁的保护,他们想逃出保定城肯定更容易,不过他这时候已经知道谁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不懂归不懂,但他知道王承恩是不会害他的。
  “都别动,元蓬公,我这枪一响,外面的人可就来了!”
  王承恩尖叫一声。
  那些家丁立刻停在了那里,转头看着张凤翔。
  这的确很危险。
  距离他们最近的骑兵其实并不远,在这里隐约就能听到喊声,这里枪声响起那边可以说转眼就到,他们其实也是在逃难中,虽然这里也还有近百人,但真要是骑兵涌来,夹在这里就只能是被瓮中捉鳖了。
  张凤翔笑了。
  “王公公,你这又何必呢,老朽你还信不过?咱们都是为了大王,为何你要猜疑老朽?”
  他说道。
  就在同时他向家丁示意了一下。
  那些家丁迅速把王承恩和信王包围在中间,不过还是没敢上前,他们的确可以一拥而上瞬间按住两人,但王承恩手指头一勾,外面那些正在扫荡的骑兵可立刻就冲过来了。
  “元蓬公,你以为咱家是傻子会信你?
  你要是真的为了大王,适才就不会自己带人偷偷溜走了。
  鹿善继的确是忠臣,你可不是,你不过是想抓了大王,然后用大王来向杨信邀功而已。
  今天咱家也豁出去了,你要是敢动手,咱们就同归于尽,我这边枪一响外面的骑兵就会过来,他们可不会把这样的大功便宜你,就算把大王献给杨信也是他们来献,到时候咱们都是死路一条。你不过是怕这个,知道这时候就算想直接献出大王也保不住你的命,故此才哄着大王跟你一起逃走,等趁乱出城以后,你接着就会把大王绑了,然后直接送去给杨信,以此来保住你的性命。
  咱家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王承恩说道。
  “王公公,你真的误会了,老朽岂是那种人,大王,您要相信老臣,老臣对大王忠心耿耿,这些天咱们相处这么久,大王难道还不明白老臣的心意?再说老臣若真想出卖大王,这时候杀了大王岂不是更干脆,何须搞得如此麻烦?”
  张凤翔一脸委屈地说道。
  “你敢杀了大王,杨信正好拿你堵悠悠众口。”
  王承恩冷笑道。
  “王公公,我看你才是想背叛大王,你才是想把大王献给杨贼,大王,您别相信这个阉奴,如今贼兵就在外面,形势危急,您快过来,老臣誓死保卫大王突出重围,咱们去山西,咱们再重整旗鼓。”
  张凤翔一边向信王招手一边说道。
  信王略一犹豫,本能般向外迈步,王承恩急忙阻拦,但就在这时候……
  “上!”
  张凤翔骤然大喝一声。
  那些家丁听惯了他的命令,伴着他的喊声几乎本能地扑上前,正在阻挡信王的王承恩因为分心,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手中短枪还没来得及扣扳机,一道寒光划落,他的半只手被家丁的刀斩下。紧接着那些家丁把他按住,同样被按住的还有信王,王承恩在地上惨叫着,张凤翔微笑着上前。
  “王公公,你猜对了,老朽就是想把大王献给杨信,你们也不能怨老朽,事已至此,老朽总得为自己考虑,你们放心,老朽以后会四时祭奠大王的。”
  他颇为得意地说道。
  他这种老狐狸当然很清楚,在这种乱军中把信王交出的下场,杨信部下那些骄兵悍将们才不会把功劳让他得了,把他杀了人家自己献多好,所以他必须先带着信王想办法逃出城。然后再带着信王进京,最好提前给信王灌上毒酒,把他弄得奄奄一息了,就说是在乱军中受了重伤,自己作为忠臣为了救他,只能送给杨信……
  他是忠臣。
  他才没有背叛信王,他只是为了救信王而已。
  当然,镇南王会明白的,然后信王不负众望地伤重不治而亡,镇南王为救信王尽心尽力,他这种忠义之臣通常也会得到赦免。
  当然,这只是方案之一,具体如何得看出去后的情况。
  不得不说,这时候想做叛徒也得动脑子。
  叛徒不是那么好做的。
  “姓张的,你这个狗贼!”
  信王挣扎尖叫着。
  “把大王打晕!”
  张凤翔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一名正在按住王承恩的家丁,无意中一脚踩在那支短枪上。
  话说王承恩的手指头还塞在扳机护圈里,那手指头还连着半个手掌,他在上面一踩整个手指猛然向里挤进去,在扳机护圈束缚下,急剧塞入的手指立刻推着扳机向后,那扳机瞬间就后退到了击发位置,那张开的燧发机龙头立刻落下……
  枪口火焰骤然喷出。
  张凤翔还没反应过来,他愕然地看着脚下火焰喷射,下一刻那随着枪口跳动向上斜射的子弹,就鬼使神差般打在了他的重要部位,因为距离太近,哪怕短枪的动能也没多少衰减,子弹瞬间激起了一团血雾……
  “嗷!”
  咱大清工部尚书,原本历史上活到八十多才寿终正寝的张凤翔,骤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双手捂住伤口,直接栽倒在地上翻滚着,很快大血管喷涌出的鲜血就在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报应,这就是报应!”
  王承恩开心地尖叫着。
  那些家丁也傻眼了,纷纷停下面面相觑。
  但就在这时候,后面巷口马蹄声传来,一个家丁瞬间清醒过来,毫不犹豫地抛开已经按住的信王,转身向着另一边狂奔而逃,都这时候了还管别的干啥,赶紧逃命才是正理。剩下的那些家丁也纷纷清醒过来,一个个忙不迭地逃跑,甚至还有人干脆翻进旁边的废宅,转眼间所有家丁一哄而散,就剩下了两个受伤的加信王一个完好的。可怜的张凤翔就这样被他们抛弃了,不过老张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个,他只能双手捂着伤口在地上不断翻滚惨叫着。
  王承恩倒是还想站起来扶着信王继续逃,但因为失血终究没有力气。
  “大王,您自己快逃,奴婢伺候不了您了!”
  他筋疲力尽地对着信王说道。
  但此时巷口的骑兵已经出现了。
  信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看着那些骑兵到了跟前,为首军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王承恩叹了口气,明白大势已去的他,索性坐起来默默在那里找东西包自己伤口,他其实伤的不算重,只是废了一只手,但断的只是半个手掌,只要不感染就没有性命之忧。
  倒是张凤翔伤势严重,虽然他一把年纪也不在乎少点什么,但那可是重要血管的位置,出血量堪称巨大。
  那军官掏出个小牛皮包扔给了王承恩,然后继续看着信王……
  “信王殿下?”
  他说道。
  信王站在那里默默点了点头。
  “请大王移驾!”
  那军官说道。
  两个骑兵立刻下马,很不客气地将信王拽过来,然后拿根绳子捆上。
  “那是药!”
  那军官看着王承恩说道。
  后者正疑惑地看着包里的绷带和瓷壶之类,一名骑兵很好心地过去帮他包上。
  “你们不能杀害大王,你们敢杀害大王,镇南王会严惩你们的,别忘了成济的下场!”
  王承恩还不死心地说道。
  他是提醒这些骑兵,他们要是制造信王被自杀,被误伤,被不小心摔死之类乱七八糟的结局,杨信都会处罚他们,以此堵悠悠众口的。当然,其实他也知道这没什么用,随便把他和信王找口水井一扔就解决,事后只要镇南王心知肚明就行,然后信王就可以一直失踪下去。
  但现在也只能这样尽自己最大努力了。
  “你倒是个忠心的,放心吧,镇南王早就有旨,不得伤害信王,话说大王还是太忠心了。”
  那军官感慨道。
  杨信的确已经下令,严禁部下自作主张弄死信王。
  他不会杀信王的,镇南王这样的忠臣,怎么可能让陛下受丧弟之痛?所以信王殿下会好好活着的,只不过去海外找个封地,比如说夏威夷之类,以后让他在那里渡过余生。不过王妃之父卷入逆谋,所以王妃是肯定要被废的,然后镇南王会亲自为信王选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这位王妃原本应该早就到信王身边的,现在只不过是让她回到属于她的位置。
  好吧,周萝莉已经整装待发。
  她被镇南王霸占后,因为年龄问题再加上王妃的反对,所以被扔到了医院当护士,她爹在那里当医生,如今也小有名气,她也算是出身清白了,完全符合大明的王妃标准。
  这样就可以了,信王殿下带着他的周萝莉,未来就到夏威夷延续他们的未来吧!
  这样就可以踏出殖民北美的征程了。
  毕竟这样一个安置地首先地打下来才行,这可是政治任务,为了能够给信王一个足够符合造过反的身份的安置地,无论付出多少成本,都是必须的,这是为了保全他们兄弟之情,同时又避免他再次生出异心。夏威夷最合适,这样那里的土人得征服,这个其实很简单,随随便便散播点小生物就解决,然后还得组织起舰队远征,并且按照藩王的标准为信王配置护卫,也就是武装移民。
  这也是必须的,一个藩王至少五千护卫,而这些护卫都是全家一起迁移,这样数万移民就可以踏上夏威夷,从此在土人留下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这时候夏威夷各岛加起来就已经有数十万人口了,后世估计在库克去清场前至少五十万人口。
  当然,清场之后就剩下十分之一了。
  也就是说,在目前条件下这片土地养活十万以上毫无压力。
  这样一片土地送去五千户,然后再加上随之涌去的商人,话说他们那里可是檀香木产地,虽然现代已经没有了,但这时候可有的是,甚至土人都已经会利用檀香,而这个同样在大明也是奢侈品,商人蜂拥而去是必然的。这样再加上驻守的军队,也就是监视信王的,短期内可以迅速使移民膨胀到近十万,而且那里的农业也足以养活……
  总之信王的未来已经安排明白。
  他不会死的。
  话说镇南王的长子刚刚出生,镇南王还准备以后和他做个亲家什么的呢。
  “哨长,这个人如何处置?”
  一名骑兵指着地上的张凤翔说道。
  后者还没死呢,不过因为在地上翻滚,浑身都是血和泥污,而且因为大量失血已经没力气继续翻滚了,只是躺在血污中有一声没一声的哀嚎着,旁边两只野狗正在带着激动窥伺。
  军官看了他一眼。
  “这还处置什么,扔这里就行了!”
  他很干脆地说道。


木允锋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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