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京使
作者:沙漠|发布时间:2024-06-28 23:16:27|字数:6812
礼部侍郎莫文垂这两天当真是兴奋异常,前一阵子他是因为军粮迟迟无法渡江而心情愁闷睡不着觉,这两天却是因为兴奋而无法入眠。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对护国公如此器重,以前只不过是觉得护国公无法是受了祖上的荫德而已,但现在他却是真正明白,护国公虽然年纪轻轻,但手腕却着实了得。
在城中一场大火,便将东齐水师主力摧毁,甚至将名震天下的水军第一名将申屠罗都带了回来。
莫文垂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他知道像这种表功的奏折,护国公这位大功臣绝不会亲自上书,韩愈一介武将,更不知道如何措辞,这上书奏功的差事,那是非自己莫属,所以申屠罗被带回会泽城那一日,他立刻精心打造了一份奏折,令人快马加鞭迅速送往京城。
奏折之中,难免会对护国公一番歌功颂德,护国公不但运筹帷幄,精心设下了计谋,而且奋勇当先,孤身入虎穴,将东齐水师主力摧毁。
齐宁此番做的事情,本就是匪夷所思,莫文垂难免有在奏折之中大加装饰,这份奏折陡然阅之,就像是神话故事一般。
在莫文垂看来,齐宁在短短几天之内,不但打通了粮道,摧毁了水军的主力,甚至还让申屠罗归顺大楚,这几乎与神话没有什么区别。
储存在城内的粮食迅速向淮水边运送,而渡河的舟船实际上早就有准备,粮队如同蚂蚁一般,日以继夜向前方运送,事先也派了兵马前往淮水对岸,更是派人向定陶飞马传报。
秦淮军团那边得知粮食已经运过淮水,自然是大喜过望,岳环山立刻派了兵马前往接应。
莫文垂作为会泽城内粮仓总管,这几日自然是十分辛劳,韩愈负责护送粮队,也是重责在身。
除了守城的几千兵马参与运粮,莫文垂还征调了大量的民夫,从会泽城到淮水的距离并不算遥远,花了三天时间,倒是将城中半数粮草都已经运送到了淮水边,其中又有半数渡过了江。
齐宁虽然并没有亲自参与运粮,但韩愈出了城,他便担负起维持城中秩序的职责,此前会泽城内实行宵禁,治理严格,已经形成了井然有序的氛围,所以齐宁倒还真不必花太多的心思。
对齐宁来说,他现在只是等着轩辕破顺利带回段韶。
申屠罗弃船登岸,甘愿来到会泽城,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段韶的缘故。
齐宁从来不觉得这世间有绝对完美的计划。
虽然部署周密,但轩辕破是否能做到万无一失,安然将段韶带回来,齐宁自己也不敢有任何保证,也正因如此,便是韩愈和莫文垂也根本不知道轩辕破去了何方。
申屠罗能够跟随自己前来会泽城,这就比计划之中的还要顺利,但对申屠罗来说,这也是一场赌局。
他在没有完全确定段韶一定会落入楚人的情况下,还是跟随而来,本就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家性命,毅然来到城中保全段韶的性命。
抵达会泽城之后,申屠罗在为他安置好的屋子里足不出户,他既不主动要见齐宁,齐宁也没有主动再去见他。
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对方的目的。
一个是要保全段韶的性命,一个则是要利用申屠罗解决濮阳兵马,在段韶没有抵达之前,申屠罗自然不会与齐宁再有任何交易,而齐宁明知道这一点,自然也没有兴趣再去与申屠罗多费唇舌。
黄昏时分,莫文垂匆匆来求见齐宁,一见齐宁,便即一脸喜色,拱手笑道:“国公,有好事!”
“哦?”
“刚刚弄清楚,东齐水师另一支船队在黄岩渡上游,距离黄岩渡有半天的路程,停泊在那边并无动作。”莫文垂轻声道:“他们定是盯死了黄岩渡那边的情势,只等着黄岩渡那些冒充的粮草渡江,再发起攻势。”
齐宁笑道:“看来他们很有耐心,黄岩渡那边有动作至今,也快四天了,他们还在等待。”
“这边的粮草已经运过去半数,再有三四天时间,粮食便都可以运过去。”莫文垂道:“岳大将军已经派了人手来接应……!”忍不住笑道:“就算那支东齐水师发现黄岩渡有诈,再想往这边赶过来,那也要两天的时间,等他们赶到之时,已经大势已去,更何况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等我们将粮食全都运过江,他们也未必能发现。”
齐宁微微颔首,莫文垂长出一口气,道:“国公这一次立下了不世之功,皇上定然龙颜大悦,只怕用不了几日,皇上的封赏便要过来了。”
“封赏?”齐宁道:“我现在已经是公爵,还要如何封赏?”
莫文垂怔了一下,这时候忽然意识到,公爵之上就是王爵,对异姓臣子来说,公爵已经是位极人臣,大楚自立国至今,还不曾有异姓封王。
大楚立国并不容易,而封赏的要求其实也很高,非立下汗马功劳实难封爵。
帝国四大世袭候,那都是开国功臣,功勋无数,既是如此,却也都只是侯爵,异姓封公,也还只是从镇国公司马岚开始。
齐宁从锦衣候被擢封为护国公,那已经是隆恩浩荡,如今封赏公爵不久,总不至于皇上会下旨封王。
虽说齐宁定西北、通淮水、破水师都是极大的功劳,但当年几位世袭侯东征西讨,立下的功勋也都并不在齐宁之下,齐宁若是在短时间连续加封,非但是前所未有,更为紧要的是必然会招致嫉恨。
“北汉未破,这一战是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齐宁道:“若是真的能够北伐成功,我倒是想向皇上请求赏赐十个八个美女才好。”
莫文垂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心想护国公青春年少,喜欢美人倒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你如今已经贵为国公,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倒也没有必要让皇帝赏赐。
齐宁提到美人,只是随口一说,但却忽然想到了京中的家眷。
大婚过后不久,便即离京,与媳妇尚未温存足够,脑中想到西门战樱,自然就想到了西门无痕,也不知道西门战樱如今是否已经知道西门无痕过世。
西门无痕的遗体被洪门道带回了京城,这事儿自然是要向小皇帝禀报,但西门无痕过世的消息,朝廷当然要严加保密。
如今正是北伐之际,西门无痕便是震慑国内江湖势力的存在,若是江湖各派知道西门无痕过世,虽然不至于谋反,但各大门派没了西门无痕的制衡,必然会互相攻杀重新改变江湖格局,这自然对楚国的北伐大业大大不利。
只要各大门派不能确定西门无痕过世,就不敢轻举妄动。
朝廷对这一点自然是一清二楚,是以绝不可能向外宣扬神侯过世的消息,更不可能大肆操办西门无痕的丧事。
齐宁心中感慨,西门无痕生前虽然威名赫赫,但死后却连丧事也不能正大光明操办。
神侯府群龙无首,虽说西门无痕生前并没有直言轩辕破就是后继之人,但轩辕破却已经是神侯府内部认定的接班人,此番轩辕破若是将段韶带回来,那又是立下一大功,神侯之位,非其莫属。
如果神侯府已经向西门战樱告知了西门无痕的死讯倒也罢了,否则此事最终只能由自己亲自向西门战樱说明,一想到西门战樱知道真相后的悲痛,齐宁心下也是黯然。
他知道自己即使不在京中,顾清涵也会妥善地照顾好西门战樱,对于顾清涵的体贴周到,齐宁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他与顾清菡若即若离,自打见到顾清涵第一眼开始,就下定决心要与她走到一起,但他也知道真要走在一起,却并不容易,除了顾清涵本身有许多顾忌,如今却又多了西门战樱在其中,只是眼下在战事当中,这些儿女私情却也无法过多地去思考,只能等到过上一阵子,再想出一个妥善至极的方法。
见小公爷若有所思,莫文垂也不敢打扰,悄悄退了下去。
又过了两天,齐宁日夜期盼的轩辕破始终不见归来,虽然知道轩辕破办事谨慎小心,可心下却还是生出一丝担心,毕竟段韶能否顺利带回来,关乎到北伐大业,没有段韶,申屠罗便算是死,也不会写出那封劝降信。
虽然没有等来轩辕破,却迎来了另一个老熟人。
迟凤典来到齐宁住处的时候,夕阳西下,日头还没有落山,一身甲胄的迟凤典出现在齐宁面前,着实让齐宁吃了一惊。
迟凤典是皇家羽林营统领,自先皇帝在位之时,迟凤典便统帅皇城的羽林营守卫皇宫,小皇帝登基之后,迟凤典在羽林营的位置上屹立不倒。
齐宁与迟凤典多次打过交道,知道这人平时言谈举止颇有些油滑,但几次严峻时刻,却都是没有站错队伍,异常冷静。
今日迟凤典突然前来,齐宁自然大感诧异,迟凤典见到齐宁,已经抢上前来,拱手笑道:“卑将迟凤典,拜见国公!”作势便要拜下去,齐宁却已经含笑扶住道:“迟统领不必多礼,想不到小小会泽城,今日竟然能迎来迟统领大驾光临,这倒是稀罕事!”
“国公取笑了。”迟凤典哈哈笑道:“连国公都在坐镇此城,卑将能在这里见到国公,那实在是欢喜得紧。”凑近低声道:“国公在西北失踪,皇上日夜担忧,前阵子从西川送来韦刺史的密折,得知国公赶赴淮水,皇上这才安心。”
齐宁向左上方作揖道:“圣上眷顾,皇恩浩荡,让皇上担心,实在是臣的大罪!”请了迟凤典落座,这才含笑问道:“迟统领,京中皇城由你守卫,今次你怎地有空出来?”
第一三二零章 明言暗语
迟凤典立刻笑道:“国公收降了齐国水军大都督申屠罗,皇上得知奏报,龙心大悦。这申屠罗乃是齐国名将,也是齐国的柱梁,只要申屠罗归顺了我大齐,齐国便再无力对我大楚形成任何威胁。皇上下旨,派卑将带人前来护送申屠罗回京,圣上是要亲自召见申屠罗,然后对其进行封赏。”
“哦?”齐宁知道莫文垂已经向朝廷上了折子,皇帝自然已经知道申屠罗归降,只是没有想到朝廷这么快就派人过来。
不过迟凤典带人倒未必是真护送迟凤典,无非是要将申屠罗押送到京城,然后由朝廷软禁起来,毕竟战事未息,将申屠罗这样一位重要的人物安放在会泽城总是不能让朝廷太踏实,只有将其置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才能让小皇帝安心。
“皇上的旨意,可是要让申屠罗立刻进京?”
迟凤典点头道:“正是。”从怀里取出一份卷轴,呈给齐宁:“国公,这是圣上的手谕,还轻过目!”
齐宁接过手谕,这手谕自然不似圣旨那般正式隆重,但却也是盖有玺印,手谕之上,倒是简洁明了,令迟凤典将申屠罗带回京城。
齐宁将手谕递还给迟凤典,含笑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自当遵旨。不过……!”
“国公有难处?”
“不过迟统领还不能立刻带他回京。”齐宁道:“劳烦迟统领在这边再等上一两天。”
迟凤典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道:“国公,申屠罗是否就在这会泽城内?”
齐宁点头道:“就在隔壁的宅子,而且派人保护。”
“那就好。”迟凤典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确定申屠罗就在城中,顿时心安,拱手道:“手谕虽然是吩咐到了这边立刻将申屠罗带回京,但一切还听从国公的吩咐。”
齐宁笑道:“如此甚好,不会让你们等太久。”随即笑道:“这是边境小城,比不得京城,今晚只能简单设宴,为迟统领接风洗尘。”
迟凤典忙道:“国公客气了。卑将要出城一趟,手下的弟兄们并没有进城,驻扎在城外,卑将本以为今天就能接手申屠罗,所以是准备今晚连夜返京,国公既然让我们等上一两天,卑将先出城安顿一下。”
“迟统领将部下留在城外?”齐宁倒是意外:“为何不带入城内?”心想皇家羽林营毕竟不是一般的兵马,来到会泽城,倒也不必呆在城外。
迟凤典解释道:“卑将带了三百羽林,人数太众,若是进城,难免会惊扰城中的百姓,所以……!”
“三百人?”齐宁更是意外。
皇家羽林营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兵马,此番竟然由羽林营统领带来三百羽林押送申屠罗,人数着实不少,由此亦可见小皇帝对申屠罗的重视。
迟凤典道:“圣上也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若是人数太少,担心会发生其他变故。”
齐宁微微颔首,问道:“皇上这一向可好?”
“北伐战事让皇上日夜操心。”迟凤典叹道:“皇上每天都会召见大臣商议要事,此前国公失踪,皇上更是忧心,直到西川刺史的奏折送到宫中,皇上才安心了不少。会泽城这边虽然有不少存粮,但皇上担心北伐战事要拖延许久,到时候后勤供应不少那可就出大事,所以也一直在让户部继续筹募粮秣,以防万一。”随即笑道:“而且东齐水师一直在淮水游弋,切断了向前方供应粮草的通道,为此圣上一直都是吃不好睡不好,这一次知道国公打通了粮道,那可是欢喜得紧。”
齐宁知道北伐之战,小皇帝必然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小皇帝年纪轻轻,能够撑下来倒也真是不容易。
他本想询问齐国被攻破之后,皇后又是怎样一副态度,毕竟她出身东齐,更是东齐的公主,楚国攻破了齐国,势必会影响到皇帝和皇后的关系,但又想这是宫闱之事,迟凤典虽然护卫皇城,但未必对宫闱内事知道很多,而且自己一个外臣向迟凤典打听这些也不是很妥当,便没有多问。
迟凤典告辞离开出城,刚走没多久,就有人前来禀报:“报,轩辕校尉求见!”
齐宁听得轩辕破回来,大喜过望,亲自迎出门,果见到轩辕破已经在门外等候,见到齐宁,立刻上前拱手道:“国公,幸不辱命!”
齐宁闻言,长出一口气。
段韶能否顺利被带回来,事关重大,他还担心这中间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变故,此刻知道段韶如计划般被带回,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笑道:“轩辕校尉这一次可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轩辕破这几天日夜赶路,颇有些疲惫之态,但眉宇间却还是显出如释重负之色,微笑道:“一切都是国公筹划有方。”又道:“国公,人已经安置好,接下来该如何发落,是否要送往京城?”
“皇上已经派人前来押解。”齐宁低声道:“只是送他们去京城之前,还有一桩事情要做。”想了一下,才道:“申屠罗也已经被我带回来,待会儿安排他们见一面就是。”
天色黑下来之后,城中也就静了下来。
仓库里除了留有一部分预备的粮草,大部分粮秣都已经送往了前方,最后一批粮食送出去之后,会泽城这几日日夜人流不息的场面也就消失不见,天色一黑,城门便即关上,城中依然施行宵禁,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齐宁这几日一直住在县衙内,县衙左首有一处宅子,前后都有兵士看守,申屠罗就被安置在这宅子之内。
申屠罗自打入宅之后,就足不出户,每日里都是有人送饭过来。
对申屠罗来说,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保住段韶的性命,见到段韶安然无恙之前,他自然不会与任何一名楚国人有任何的交涉,即使是齐宁,他也没有任何兴趣与之交流。
这几天他除了养精蓄锐,空闲之时便是看看书,然后擦拭自己的佩刀。
这把刀已经被他擦拭的噌亮,也只有手握这把刀,他才觉得自己依然掌握大局。
门外传来敲门声,申屠罗皱起眉头,将手中噌亮的大刀收回刀鞘,放在桌子上。
天色早已经黑下来,屋里点着灯火,他也不起身,只是淡淡道:“何人?”
屋门被推开,申屠罗扭头看过去,见到来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赫然起身,快步上前,单膝跪倒在地:“殿……殿下!”
推门而入的那人,正是段韶。
段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身后也并无其他人,看到申屠罗,立刻伸手扶起,眼圈已经泛红,声音微颤:“大都督……快起来!”扶起申屠罗,苦笑道:“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相见!”
申屠罗登岸入城,在这里苦等多日,就是为了段韶,见到段韶安然无恙,一颗心才踏实下来,向门外瞧了一眼,并无人跟进来,这才关上门,抬手道:“殿下先坐!”
段韶眉宇间满是沮丧之色,走到桌边坐下,申屠罗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上,这才叹道:“殿下安然无恙,这可太好了。”
“大都督,咱们上了楚国人的当。”段韶握拳道:“东瀛那帮下贱的忍者,竟然投靠了楚国人,而且……水师官兵暴乱,我……!”
“殿下,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申屠罗道:“殿下一切平安,这才是最重要的。”
段韶轻叹一声,苦笑道:“如今我们都是楚国人的阶下之囚,实在是奇耻大辱!”
“殿下,国都陷落,水师溃散,我大齐想要复国,已经是痴心妄想了。”申屠罗道:“事到如今,咱们也就不要有什么复国之念了。”
段韶脸色骤变,双眸显出冷厉之色,沉声道:“大都督,难道……你真的已经向楚国人归降?”赫然起身,道:“本宫虽然被他们所捕,成了阶下之囚,却并非坦贪生怕死,而是要去楚国见一见我那妹婿,当面质问他,为何要背信弃义?”盯住申屠罗双眼:“大都督为何也会来到这里?是被人所擒,还是……你主动向楚国人投降?”
申屠罗却是面不改色,一根手指竟是伸进茶水之中蘸料了蘸,这才道:“殿下,臣只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臣并不在意生死,但……殿下是大齐最后的血脉,不可就此断绝。”说话间,却已经用蘸水的手指在桌上写下了“隔墙有耳”四个字,段韶立时警觉起来,不自禁向屋顶看了看,他本就颇为精明,立刻明白申屠罗意思,配合道:“国破家亡,本宫就算活着,还能有什么意思?”
“殿下,大齐本就国力薄弱,无法和楚汉两国相提并论,到今日地步,也是无可避免。”申屠罗一边说,一边继续在桌上用水写字,继续道:“臣以为既然无法避免,咱们还是坦然接受为好。臣可以与楚国人谈判,到时候他们不会伤害殿下,若是能够为楚国人出些力气,楚国人或许还能给殿下大加封赏,只要能够让段氏血脉传承下去,付出一些代价那也是值得的。”却已经用手在桌上写下“陌影”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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