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大恩大德


  齐宁进了官驿,到得官驿的待客厅,见到官驿之内火光明亮,几人正在厅内说着话,见到有人进厅,众人立时都瞧过来,随即便见到一人起身来,快步迎上前,距离几步,已经拱手深深一礼,道:“铁骨宗罗战,拜见侯爷!”
  齐宁这时候已经认出,眼前这人,正是此前被黑莲教俘获为俘虏的铁骨宗主罗战,当日自己从地下通道误入黑石殿,见过此人。
  听得罗战之言,厅内其他三四人也都纷纷上前来,齐齐拱手行礼:“拜见侯爷!”
  “罗宗主,诸位……你们这是?”齐宁有些愕然,不明白这帮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罗战一脸感激道:“侯爷,我们几个在成都等了好几天,就是要等侯爷回来,亲自向侯爷道谢。”
  “这……罗宗主,还有诸位朋友,大家先坐下说话。”齐宁知道这罗战的铁骨宗乃是八帮十六派之一,罗战在江湖上的地位也算不低,对自己如此恭敬,自己也不能不给对方面子,回头道:“齐峰,赶紧让人上茶来。”
  众人这才纷纷落座,留了主位给齐宁,齐宁过去坐下,这才笑道:“罗宗主我是认识的,这几位是……?”
  罗战起身道:“侯爷,这几位都是一门一派的宗主,俱都是八帮十六派中的人物,说句惭愧的话,咱们这些人,都是在攻打千雾岭的时候,被黑莲教抓去的俘虏。”说到这里,包括罗战,众人神色都有些尴尬。
  齐宁立时明白什么,道:“诸位都安然无恙吗?这可太好了,黑莲教倒算是言而有信。”
  “黑莲教的人,虽然阴险,可是说话却是算话。”旁边一人叹道:“侯爷,此番若不是侯爷竭力相救,咱们这些人可不能活着下山。”
  “这位是五行门门主欧阳盾!”罗战介绍道。
  齐宁听到“五行门”,立时想到,当日攻打千雾岭之前,五行门主带着手下门人率先潜入山中打探地形,后来却全军覆没,而洛无影却乔装易容成五行门弟子,混入了驻地,杀死数人,搅得鸡飞狗跳。
  他本以为五行门主早已经遇害,此时听得这人便是五行门主,倒有些吃惊,急问道:“你就是五行门主?当日……是你带人进山打探消息?”
  五行门主欧阳盾苦笑道:“正是在下,当日中了黑莲教的埋伏,手下门徒,俱都被害,黑莲教却是将我抓起来囚禁,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哎,侯爷的救命之恩,欧阳盾没齿难忘。”
  齐宁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欧阳门主,节哀顺变!”他能够体会欧阳盾的心境,虽然此番攻打千雾岭,诸帮诸派都有死伤,可是像五行门这般几乎全军覆没的帮派却是凤毛麟角。
  五行门精英尽出,尽殁于千雾岭,元气大伤,欧阳盾心中自然是十分难受。
  “侯爷,我们都听是了,有人想让我们死,只有侯爷挺身而出,为了保全我们的性命,不但孤身进了黑石殿,而且连赢三阵,保住了我们的性命。”罗战又是感激又是愤怒:“如果不是侯爷,有人便想着让咱们为黑莲教陪葬。”
  其他人也都是义愤填膺,脸上神色都是颇为恼怒。
  齐宁心知当日诸帮派围困黑石殿,不少人都是要将黑莲教赶尽杀绝,并不在意那些俘虏的安危。
  他当日出战,主要还真不是为了保住这些人的性命,当时吞服了秋千易的蝠血丹,若是无法令八帮十六派撤走,蝠血丹一旦发作,自己也要给黑莲教陪葬。
  不过此事他当然不会告知众人,叹道:“诸位为了攻打黑莲教,尽心尽力,否则也不至于中毒被擒。其实我一直觉着八帮十六派和黑莲教恐怕有些误会,如果因为这样,害了大家性命,那实在是不值。”抬手道:“诸位都是老江湖,也是江湖上的担当,若是被害,江湖必然动乱,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诸人都是面露感激,罗战道:“大伙儿过来,是先向侯爷道谢。我们此番前来西川,也没有带什么东西,没有什么谢礼,等我们各自回去之后,必定会备下厚礼送去。”
  “罗宗主,不要来这些俗套。”齐宁正色道:“难道本侯是因为要你们的谢礼,才救你们出来?各位都是江湖好汉,若是太在意这些,反倒让我小看了。”心中却是寻思,这帮人俱都是一帮一派的宗主,孝敬的厚礼,应该不会太寒酸,真要是都孝敬过来,应该能发一笔财。
  “侯爷,正因为我们是江湖草莽,所以才要按照江湖的规矩办事。”一人高声道:“我们知道侯爷瞧不上咱们那些小东西,但这是我们的心意,侯爷若是拒绝,反倒是瞧不上我们。”其他人也都出声附和。
  齐宁叹了口气,道:“此事以后再说。不过这次诸位受了委屈,我回京之后,还是要和西门神候好好说一说,该补偿你们的,绝不能少了。”
  “侯爷为了我等,没能剿灭黑莲教。”欧阳盾道:“但这帮妖人必不能留。本来还想着等待时机,可是黑莲教主害死了向帮主,事情一旦查证,少不得又要重新攻打千雾岭,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必不会重蹈覆辙。”
  “不错。”有人冷笑道:“秋千易只会鬼鬼祟祟暗施冷箭,瞧瞧他下次还能玩出什么名堂。”
  话声刚落,便听得一个声音冷笑道:“秋千易其实浪得虚名,莫说是你们,就算是西门无痕在这里,老夫也要将他毒杀。”话声之中,只见到一道身影如同蝙蝠般飘然掠入厅内,众人吃了一惊,纷纷起身来,随即看到那身影飘然而落,背负双手,站在厅中,微仰着头,眼角余光左右扫了扫,轻哼一声,正是九溪毒王秋千易。
  齐宁见得秋千易如约而来,心下倒是对此人的信诺再不怀疑,可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时候过来,实在是扫兴。
  “你是何人?”一人并不是的秋千易,上前两步,抬手指着秋千易:“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官驿。”
  “莫说官驿,便是皇宫,老夫想去便去,谁能阻拦?”秋千易傲然道:“你们想要剿灭黑莲教,老夫就在这里,你们尽管一起出手。”
  齐宁心想你这老毒物吹牛不要太过,虽然这几位宗主单打独斗未必是你对手,可是几人联手,你秋千易未必能讨得了好,咳嗽一声,道:“毒王倒是如约而至。”那是向几人点明,站在你们面前的可是威名赫赫的九溪毒王。
  众人闻言,都是微微变色。
  “原来你就是秋千易。”欧阳盾脸上涨红,目露杀意,上前一步,冷笑道:“五行门欧阳德,倒要讨教几招了。”
  秋千易哈哈笑道:“欧阳德,你这地老鼠钻土挖洞倒是不含糊,可是想要与老夫动手,凭你也配?”往前踏出一步,抬起一只手,道:“老夫就用一手与你过招,让你心服口服。”
  旁边一人冷笑道:“秋千易,你也未免太过张狂,当真觉得天下英雄如无物?”
  “有没有物,较量一番就知道。”秋千易也是冷声道:“老夫这几日正闲得慌,恰好你们几个在这里,老夫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你们要是不想一起上,那也无妨,一个一个上来,老夫一一领教,瞧瞧是你们八帮十六派了得,还是黑莲教厉害。”说话之间,众人确实瞧见,这老毒物抬起的那只手,五指竟然微微发黑。
  九溪毒王武功未必是江湖顶尖,但用毒之术却是众所周知,面对这样的老毒物,便是顶尖高手也要小心提防,心中戒备。
  齐宁起身来,皱眉道:“诸位,毒王是要随我进京配合调查前番的京城疫毒之案,有什么恩怨,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解决,今日大家还是坐下喝杯茶,不要动武。”
  罗战道:“诸位,侯爷说的是,这里是官驿,不便动手。来日方长,咱们与黑莲教的仇隙,有的是机会算清。”
  几人也知道齐宁在场,当着齐宁的面在官驿动武,终究是失礼,都是恶狠狠地瞧了秋千易一眼,秋千易却是冷哼一声,收回手,背负双手走到一张椅子边,大刺刺地坐了下去,旁若无人。
  罗战向齐宁拱手道:“我们知道侯爷事务繁忙,不多打扰。侯爷,以后锦衣侯府若有什么差遣,只要派人吩咐一句,便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齐声道:“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这帮人做事爽快,当下都是告辞,齐宁亲自送到官驿大门,众人见齐宁虽然是锦衣候,身份尊贵,却丝毫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心中也都是十分舒坦,辞别过后,齐宁回到厅中,只见到秋千易依然坐在椅子上,上前含笑道:“毒王,这几日久等了。”
  秋千易淡淡道:“何时进京?”
  “毒王似乎很镇定。”齐宁在边上的椅子坐下,笑道:“毒王难道没听说,贵教教主杀了丐帮向帮主,接下来可是有大事发生。”
  秋千易瞥了齐宁一眼,淡淡道:“市井谣言,何足道哉,不过是有人想要在背后嫁祸而已,黑莲教这些年背的黑锅不在少数,多一桩也无妨,那些叫花子若当真以为他们的帮主是教主所害,大可以再杀上千雾岭,我倒要瞧瞧,到时候能有几个活着下山。”


第六卷 枕戈剚刃美人心


第五零一章 不敬
  齐宁含笑道:“毒王就这般肯定黑莲教主不是凶手?”
  这时候齐峰却是送了茶水上来,送到秋千易面前,秋千易接过茶水,向齐峰微微颔首,这才道:“教主是不是凶手,这不重要,都说向百影被害,老夫倒觉着未必。”
  齐宁心想这老毒物果然厉害,笑道:“可是丐帮的白虎长老证言,向帮主确实被害。”
  “你当丐帮能有什么好人?”秋千易没好气道:“老夫只怕是那白虎急着想要上位,所以才想着向百影被杀。”冷哼一声:“老夫与向百影交过手,以向百影的武功,除非五大宗师出手,又有谁能伤得了他?”
  “贵教教主岂不正是五大宗师之一?”
  秋千易一怔,随即道:“那就算是教主所杀,让丐帮的人去报仇就是。”拿起茶盖,饮了一口,这才放下,问道:“什么时候进京?我进京说清楚,还有事情要办,没时间和你们耗下去。”
  齐宁苦笑道:“毒王是否觉得此行京城,是去旅行一趟?”
  秋千易淡淡道:“你说的话,老夫记在心里。你说要帮黑莲教找出幕后真凶,老夫当然会尽力配合你。老夫要忙的事情,便是要查出究竟是谁盗走了老夫的金蚕蛊,只有查到是谁盗取,才能顺藤摸瓜,找到真凶。”
  齐宁知道这条道路是对的,点头道:“毒王没有一丝线索吗?”
  “我若有线索,还坐在这里和你废话?”秋千易瞥了齐宁一眼,“能够进到阴阳界,盗取金蚕蛊,需要极高明的轻功方能办到,金蚕蛊遗失之后,老夫就开始调查,这江湖上能有那般轻功的不算太多,老夫一个一个调查,总能找到。”
  齐宁心想虽然这样一个个调查耗时耗力,可是除此之外,似乎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
  “对了,齐宁,你可查到段清尘那狗东西的下落?”秋千易忽然问道:“他出卖了黑莲教,自然是投靠了神侯府,老夫可以帮你查出是谁盗走金蚕蛊,你也要帮老夫找到段清尘的下落。”
  齐宁深知黑莲色使段清尘叛逆黑莲教,已成为黑莲教头号要铲除的对象,黑莲教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段清尘处死。
  “毒王,你也知道,段清尘敢背叛黑莲教,无非是以为黑莲教必定被剿灭,贵教教主和毒王你都不能活下来。”齐宁翘着二郎腿,慢悠悠道:“如今双方罢兵息战,他的如意算盘落空,恐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你以为还能容易找到此人?就算神侯府知道他下落,也绝不可能轻易透漏,否则这以后还有谁会为神侯府卖命。”
  “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秋千易道:“不过你锦衣候神通广大,自然能够想出法子来。”
  齐宁笑道:“我只能尽力而为吧,其实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也是厌恶得很。毒王,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一早我去见过李弘信,咱们就启程回京。”
  “李弘信?”秋千易道:“你去见他做什么?”
  “人家好歹也是一位王爷,我总要辞别吧。”齐宁笑道。
  秋千易淡淡道:“李弘信的儿子被人所杀,这时候只怕也没有什么心思见你。”瞟了齐宁一眼,道:“李源在西川横行霸道多年,一直不曾有事,怎地你一到西川,那小子就被人刺了?锦衣候,这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齐宁心下一跳,暗想这老毒物还真是不简单,一语中的,脸上却是人畜无害笑道:“我齐家和李家确实有些过节,可是在西川地盘上,我还真没有胆子动李弘信的儿子。”
  秋千易冷哼一声,道:“你也莫谦虚,千雾岭上,你敢向八帮十六派挑战,如此胆量,区区一个李源,自然是不在话下。”
  “千雾岭出战,我也是迫于无奈。”齐宁叹道:“我若不战,只怕要被毒王的蝠血丹取了性命。”
  “你知道就好。”秋千易淡然道,起身来,便要离开,齐宁皱眉道:“天已经黑了,毒王要去哪里?”
  “我去何方,与你何干?”秋千易冷冷道:“明日若走,你尽管上路,你到京城的时候,我也到了。”再不多言,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门外。
  齐宁端起茶杯,摇了摇头,喃喃道:“也就用毒的本事说得过去,武功本身不咋地,今天还要和人动手,要不是我阻止,被那群宗主群殴,看你九溪毒王还神气个屁。”话声刚落,秋千易如同鬼魅般闪身出现在门前,盯住齐宁,森然道:“你说什么?”
  齐宁吓了一跳,手一晃,茶杯差点落地,心想这老毒物还真像鬼一样,打了个哈哈,笑道:“我是说今天那帮宗主真是亏了我,要不是我阻止,他们与你老动起手来,只怕一个也活不了。”
  秋千易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再次消失。
  齐宁放下茶杯,走到门前,四下里瞧了瞧,秋千易没了踪迹,这才摇摇头。
  次日一大早,齐宁让齐峰备了些许礼品,径自往蜀王府去,到了蜀王府,果然见到蜀王府大门紧闭,门前挂着白幡,府前并无其他人,想来这些时日来客都被拒之门外,谁也无法进入王府,所以大家也就免得自讨无趣,干脆不来。
  齐宁让齐峰过去敲门,瞧了十余下,才听里面传来声音道:“王爷有令,恕不见客!”
  “锦衣候前来面见王爷,请通传一下。”齐峰高声道:“侯爷今日回京,特来辞行。”
  里面并无声息,过了片刻,大门才打开一条缝隙,一人出门来,黑衣黑袍,却是蜀王府长史西门横野,见到齐宁,上前拱手道:“下官见过侯爷!”
  “西门长史,本侯今日要回京,临行之前,特来与王爷辞行。”齐宁笑道:“不知王爷可有时间?”
  西门横野叹道:“侯爷有所不知,王爷前几日大病一场,如今还躺在榻上,得知侯爷过来,王爷本想亲自出迎,只是根本下不来床,大夫也说,王夜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见客。”抬手道:“侯爷请进府,喝杯茶再走。”
  齐宁笑道:“王爷既然有疾在身,本侯就不打扰了。西门长史,你替本侯向王爷说一声,要他好好养病,千万要保重身体。下次若来西川,再拜见王爷!”
  西门横野拱手道:“下官定当转达。”
  齐宁微笑点头,也不多言,翻身上马,瞧了西门横野一眼,见西门横野也正瞧着自己,见齐宁目光过来,西门横野又是一礼,齐宁这才催马带人离开。
  回到官驿,西门战樱和严凌岘却都已经在等候,看齐宁回来,西门战樱立刻问道:“秋千易过来没有?你不是相信他一定会来吗?”
  齐宁道:“秋千易回没回来,与你们有何干系?”
  “怎么没关系?”西门战樱立刻道:“我们要押解他进京。”
  齐宁哈哈笑道:“战樱啊,看来你是误会了。轩辕校尉是让你们随我进京,他是担心你们路上不安全,让我照顾你们。秋千易又不是你们神侯府的犯人,他与我的约定,与你们神侯府关系还真不大。”瞧了边上严凌岘一眼,笑道:“说句实在话,我就算将秋千易交给两位,两位也未必能够将他带回京城。”
  严凌岘神色不善,问道:“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听不出来?”齐宁道:“破军校尉,你觉得以你的武功。能是九溪毒王的对手?你们真要和他一道进京,只怕还没走出西川,就被他毒死。”
  “你……!”严凌岘脖子一红,极是气恼。
  西门战樱知道齐宁性子,这人严肃起来还有模有样,可平时却是吊儿郎当,心想和齐宁生气那是自找烦恼,问道:“这样说来,你已经见过他?”
  “咱们到了京城,他自然也到了京城,不用担心。”齐宁笑眯眯道:“战樱,咱们作伴回京,一路上看看风景,就当游玩,若是边上有个老毒物,那多不自在,你说是不是?”
  “谁……谁和你看风景?”西门战樱脸一红。
  齐宁凑近过去,轻声道:“你们来西川,可是乘船而来?咱们回去的时候,坐船回去,你可不知道,乘舟而下,那可是让人心旷神怡,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严凌岘见齐宁靠西门战樱极近,眉头皱起,咳嗽两声,似乎是提醒齐宁注意一些,齐宁扭头过去,问道:“严校尉这是怎么了?喉咙不舒服?齐峰,你去请大夫给严校尉瞧一瞧。”竟是当着严凌岘的面,伸手去牵西门战樱小手,道:“战樱,咱们先进去说说话,歇一歇再走。”
  西门战樱立刻后退两步,严凌岘实在忍不住,怒道:“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齐宁理也不理,看着西门战樱,道:“怎么了?以前牵你的手,你都让我牵着,怎地现在要躲开?”
  严凌岘闻言,脸色微变,一咬牙,横身拦在西门战樱身前,道:“侯爷,小师妹是神候的女儿,你……你不能碰她。”
  齐峰心下好笑,却故意沉着脸,在旁喝道:“严校尉,你好大胆子,怎敢在侯爷面前无礼?神侯府是要对侯爷不敬吗?”


第五零二章 马车藏娇
  齐峰这一开腔,李堂几人也立时往前走出两步,都是冷冷盯着严凌岘。
  严凌岘见状,不禁后退一步,沉声道:“做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我倒要问问严校尉想要做什么呢。”齐峰没好气道:“我们家小侯爷与西门姑娘有事商量,与你严校尉有什么干系?你是神侯府的人没错,可是神侯府的人也要讲规矩,在小侯爷面前,岂敢放肆?”
  周顺冷笑道:“严校尉,我们家小侯爷确实平易近人,待人随和,可是这不表明谁都能在小侯爷面前肆无忌惮。”
  齐宁抬手摸了摸弄鼻子,便是这一刻,他竟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似乎成了领着几个狗腿子欺负良家少女的纨绔大少,虽然不好听,可是却觉得十分舒坦,微仰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齐峰这些人在齐宁面前是毕恭毕敬,但出身锦衣侯府,那也都不是善茬,当年锦衣候威名赫赫,锦衣侯府的人走在大街上,那也是威风凛凛,从不受人欺负。
  而且齐峰当年在黑鳞营混过,那是老兵油子,严凌岘虽然是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齐峰还真是没有放在眼里。
  西门战樱见齐宁手下几个如狼似虎,心下生恼,扯过严凌岘,道:“别理这帮家伙,上梁不正下梁歪。”
  齐宁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得马蹄声响,循声瞧去,只见到韦书同骑马而来,身后随着十多名身着甲胄的兵士,其中一人虎背熊腰,身着黑甲,一看就是久经战阵之士。
  韦书同到得近处,翻身下马来,拱手道:“侯爷!”
  齐宁笑道:“韦大人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与你辞别。”
  “哦?”韦书同急问道:“秋千易已经找到了侯爷?”
  齐宁点头道:“昨晚已经见到他,不过此人独来独往,已经单独进京,并不与我同行。皇上还在等着我的禀报,已经离京快两个月了,不能再耽搁了。”
  韦书同微微颔首,道:“如此下官派人立刻准备车马,侯爷是从水路走还是从陆路走?”
  “我来时是从水路,倒也方便,我准备先到瞿塘峡,从瞿塘峡开始乘舟往东。”齐宁道。
  韦书同道:“西川道路难行,走水路确实方便许多。”回身道:“姚统领,你派人准备一下,护送侯爷到瞿塘峡,然后准备船只,顺江而下。”向齐宁介绍道:“侯爷,这是姚云波姚统领,是下官的得力助手。”
  那黑甲将已经躬身行礼道:“末将拜见侯爷!”
  齐宁笑道:“客气客气,姚统领的名声,本侯早就知道,当日围困黑岩岭的官兵,井然有序,我一瞧就知道带兵的是领兵有方,今日一见,姚统领果然是好一条汉子。”
  那姚云波先是一怔,随即眉宇带着一丝谦逊之色,忙道:“不敢,侯爷过誉了。”
  “对了,韦大人,我一路骑马便可以,不过……你帮我准备一辆马车,要宽敞舒适一下,适合柔弱之人。”齐宁轻声道:“我用得着。”
  韦书同瞧了那边西门战樱一眼,问道:“侯爷是要准备给西门姑娘?”
  齐宁笑道:“她哪里是柔弱之人,动不动喊打喊杀,粗皮粗肉的,不是为她准备。”他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西门战樱听到,西门战樱闻言秀眉竖起,握起拳头,狠狠瞪了齐宁一眼,若不是有人在场,定要当场发飙。
  “那……?”
  “我要带一个人进京。”齐宁轻声笑道:“西川美女众多,总要带一个回去服侍,领略一下西川美人的柔情。”
  韦书同一愣,此前也不曾听说这小侯爷在西川有什么女人,这又是哪里蹦出一个西川美人来,不过心中晓得年轻人喜好美色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更何况齐宁这样的少年侯爷,心想有些后悔,早知道侯爷喜好美色,自己应该准备几个,拉着齐宁手臂,往边上走了一些,轻声道:“侯爷,下官倒知道这成都有几个绝色佳人,而且都是清倌人,黄花处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留在身边,颇有情趣,侯爷不如再多留一天,下官立刻安排,挑选几位佳人跟随侯爷回京服侍?”
  齐宁嘿嘿一笑,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已经找到最好的。”
  韦书同见状,笑道:“如此下官立刻派人备车……,下官让人将马车停到官驿后门,侯爷觉得如何?”
  齐宁立刻竖起拇指,道:“韦大人做事考虑周到,佩服。”
  两人相视而笑。
  众人准备一番,到正午时分,韦书同派了马车过来,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内里却十分华美,异常舒适,还备有几桶瓜果和几盒点心放在马车之内,只是谁也不知道齐宁要让何人趁车。
  齐宁手下有齐峰四人,再加上严凌岘和西门战樱,以及马车之中的神秘人,一行共是八人,而韦书同则是让姚云波亲率了三四十名亲兵,吩咐将齐宁一行人送出西川,齐宁本不想人多眼杂,但韦书同一再坚持,齐宁也知道韦书同是一番好意,答应让这些人送到瞿塘峡。
  神侯府的轩辕破虽然说齐宁离开之时前来相送,但出了城,并无见到轩辕破的踪迹,齐宁心下狐疑,暗想轩辕破已经未必在成都,韦书同带人送出十里地,两人又单独低语一番,齐宁一行人这才出发返京。
  一路之上,自有姚云波派人鞍前马后,倒也不牢齐宁等人操心。
  这一日终于到了瞿塘峡,渡口处,却已经备有一艘大船,这时候一比,上次来西川所乘的小舟,不过即使水面上飘的一块木板而已。
  这明显是一艘官船,但韦书同明显是担心官船太过显眼,所以故意让人略作改动,并无留下官船的字号。
  船上早有四五名水手,另外还有准备负责饮食的厨子,加起来也有七八个人。
  这船足够大,就算有七八匹马,也足以容纳下来。
  此时天色已是黄昏,船上的水手们先是帮着将马匹和行礼搬上船,有水手靠近马车要拿东西,却被齐峰阻止,齐峰一直守在马车边上,并不让人靠近,众人心下纳闷,但据说里面是小侯爷要带回京城的姑娘,所以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只是西门战樱一路之上没和齐宁说话,偶尔看一眼马车,也是露出鄙夷之色。
  姚云波倒是提出要上船继续护送齐宁,却被齐宁婉言谢绝,趁着齐宁和姚云波说话之际,却见到齐峰钻进马车之内,从里面备了一人出来,那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袍子所笼罩,莫说样貌,就算是身形如何,那也是没有人看清楚。
  船上有准备好的房间,准备供给齐宁所用,齐峰背了那人进了房间,很快便出来,随即便在门外守候,不走开一步。
  见到人马和行李都已经登船,姚云波这才向齐宁辞别,领了手下的兵士,带着那辆马车折返了回去。
  夕阳西下,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大船便即扬帆顺水而下,顺水行船,又是顺风,大穿行的颇为轻快。
  夕阳下的景色,依然是风光无限,两岸绿意盎然,鸟鸣风轻,水声淙淙,水手都在船底摇撸操舟,船上总共有两处房间,一间自然是归齐宁所有,另一件齐宁则是给了西门战樱,她毕竟是唯一的女性,而且是西门神候的女儿,众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其实齐峰等人心里也清楚,前番抵达西川之后,屡遇险情,小侯爷差点将性命掉在西川,若当真是那样,谁也不能活着回京,好在一切都是转危为安,如今返京,却依然要小心谨慎,一日不到京城,便要时刻提防。
  齐峰四人在夜间分作两班,轮流歇息。
  第一夜西门战樱回房之后,便没有出来,晚饭时间,严凌岘去敲门,西门战樱也不答应,齐宁却也是进到自己房里,足不出户。
  顺江而下,穿行一日,到第二天一早,已经行出了百余里地。
  齐宁在房内却是重复习练向百影传授的那套功夫,每一次练完,总觉得招式虽然还是那个招式,但感悟却又大不相同。
  出了船舱来,到船头甲板处,举目远眺,见到两岸青山绿水,黑土褐石,春色难挡,颇为赏目。
  瞥见船头一个身影凭栏杆而立,极目远眺,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在后面,齐宁看那人背影,细腰如柳,衬出胯骨微宽臀部丰隆的轮廓,不是西门战樱又是谁。
  齐宁轻步走过去,站在她边上,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放在船舷上,抬头远望。
  西门战樱微斜瞥一眼,发现是齐宁,面不改色,依然是将目光投向远方,也不说话,齐宁抬手摸了摸鼻子,随口道:“起得这么早?”
  “嗯。”西门战樱也是随口答应一声:“我起得早很寻常,你能起的这么早,倒是意外。”
  齐宁笑道:“意外?为何这样说?”
  西门战樱脸颊一红,却故意保持镇定,道:“没……没什么。”
  齐宁哈哈一笑,道:“你是想说,有美人相伴,一晚上风流快活,应该是精神疲惫,不该这样精神抖擞地起个早,是不是?”
  “流氓!”西门战樱被他说中心思,脸上发烫,心想这人真是不要脸,这些话都敢直接说出来,不过想到这人本就是吊儿郎当,有时候确实有些厚颜无耻,这几句话在自己听来有些难堪,可是在这无赖小侯爷口中说出来,与吃饭喝茶没什么两样。


第五零三章 笑颜如花
  “流氓?”齐宁不解道:“战樱啊,你不能老是出言中伤别人吧。我何时对你流氓了吗?”
  西门战樱俏脸一冷,扭头盯住齐宁,怒道:“你说什么?”
  齐宁苦笑道:“我没说什么啊。只是我好歹也是个侯爷,你隔三差五喊我流氓,没人还好,要是被人听到,总是掉面子的。而且男人喜欢女人,天经地义,我也是男人,也有需要,你……你总不能不让我碰女人吧?”
  西门战樱捂住耳朵,道:“无耻,你住口。你碰不碰我女人,关我屁事。”她恼怒之下,连粗话也蹦了出来。
  齐宁哈哈一笑,道:“战樱,我问你,你要实话告诉我,我是侯爷,你不能骗我。”
  西门战樱知道他问不出什么好话,冷哼一声。
  齐宁斜过身来,歪着身子,上身靠在船舷上,笑眯眯问道:“你这一路上也不和我说话,是因为我带了个女人在身边,还是怕被你那七师兄看到。”
  “谁要和你说话。”西门战樱没好气道,随即蹙眉道:“你说什么?什么七师兄?我怕他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担心被他瞧见你和我太亲近。”齐宁叹道:“你也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这样心胸开阔,有些男人小心眼,瞧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西门战樱睁大眼睛,道:“和你太亲近?七师兄……怕我和你太亲近?”随即银牙咬住,怒道:“姓齐的,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勾勾搭搭,你在说谁?”
  齐宁嘿嘿一笑,并不说话,西门战樱见他吊儿郎当,心中火起,凑进一步,抬手指着齐宁道:“你给我说清楚。”
  齐宁道:“什么说清楚?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那七师兄喜欢你,你不知道啊?”
  “七师兄喜欢我?”西门战樱冷笑一声:“齐宁,你自己心中龌蹉,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七师兄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当我是妹妹,你……你别胡说。”
  “龌蹉?”齐宁笑道:“战樱啊,你怎么知道我心中龌龊?难道你是我肚中的蛔虫?”指了指自己心口,“来,你猜猜,我现在心中正在龌龊地想着什么?”说完,目光故意在西门战樱的胸脯上狠狠地盯看几眼。
  齐宁如此肆无忌惮,西门战樱本不想与他纠缠,可是心中那口气却是在憋不住,见得齐宁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自己胸脯,又羞又恼,厉声道:“你再看,我把你眼珠子玩下来。”伸手去腰间,却发现自己并无带刀在身上。
  齐宁见她羞恼不已,哈哈一笑,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斗嘴了。对了,说真话,你也老大不小了,神候就没想过给你找个婆家?”
  “关你屁事。”西门战樱白了他一眼:“你不也没娶媳妇吗,还有闲心操心别人。”
  齐宁轻叹道:“我没娶媳妇,还不是因为你没嫁人。要不咱们回京之后,我托人去找神候,反正你年纪也到了,干脆嫁到锦衣侯府,给我做个小老婆,你看怎么样?我也不嫌弃你脾气大,你……!”话声未落,见得拳影闪动,西门战樱已经是一记粉拳直打过来,又快又急。
  齐宁却早就做了防备,自己如此肆无忌惮挑逗,这妞要是再不动手,那就真不符合她的性子,右腿往后一撩,整个人已经滑开过去,西门战樱心中恼怒,见她闪躲,抬起一条腿,照着齐宁已经踢了过来。
  西门战樱的武功虽然放在江湖上也算不得高手,但她自幼练武,根基还是甚厚,出腿速度不慢,而且力道十足,那修长笔直的美腿高高踢出,竟是冲着齐宁胸口过来。
  西门战樱晓得齐宁的本事,知道就算自己再练上几年,那也不可能是齐宁的对手,她知道自己就算出手极狠,齐宁也能够轻松躲过,全力而出,也是发泄心中的恼怒而已。
  孰知这一条腿踢出去,齐宁竟没有闪躲,眼见得便要踢在齐宁胸口,西门战樱倒有些吃惊,便要收腿,猛地发现脚腕子一紧,齐宁竟然已经探手抓住了西门战樱的脚腕子,不等西门战樱多想,抬手上踢,撩起西门战樱玉腿,将她的那只脚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西门战樱吃了一惊,此时她一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却是高高搭在齐宁肩头,两腿大大分开,姿势极为不雅,想要收回来,可是那条腿被齐宁死死缠住,一时间却根本收不回来。
  “哎哟,你……你踢到我了。”齐宁一手扣住西门战樱脚腕子搭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却是故意搭在西门战樱小腿上,嬉皮笑脸道:“你出腿怎么这么狠,咦,这两条腿分得如此之开,战樱啊,你这基本功可没白练。”
  西门战樱单腿而立,又恼又窘,瞪着齐宁道:“放开!”
  齐宁嘿嘿一笑,顺着西门战樱大长腿瞧过去,这姑娘不愧是练武出身,腿儿不但修长,而且极其笔直,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腿上,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美腿的结实与弹性。
  西门战樱见他目光,便知道这小子没存好心,恼怒之下,一拳打出,齐宁探手出去,后发先至,轻松地抓住了西门战樱手腕子。
  西门战樱想要挣脱,可是她的内力与齐宁根本无法相比,使劲用力,根本无法挣脱开。
  “姓齐的,你……你这个混蛋,快放手。”西门战樱又是恼怒,又是羞臊,这船上加起来也快有二十人,人来人往,这个姿势若是被别人看见,实在是羞死人了,她拼命使力,却根本无法挣脱。
  “战樱,是你先打我的,我只能自卫。”齐宁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放开你,你还动不动手,你先冷静一下,等你冷静下来,我自然会放开的。”
  西门战樱知道自己便是在恼怒,和这无赖动手,那也是胜不过他,好女不吃眼前亏,深吸一口气,故作冷静道:“你放手,我……我不动手就是。”
  “没有诚意。”齐宁摇摇头:“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愤怒,我了解你性格,我要是松手,你一定死缠烂打,我……哎,好男不跟女斗,我是堂堂侯爷,总不能在船上和你一个姑娘家厮斗,所以还是等一等,再冷静冷静。”说话之时,左歪歪脑袋,右歪歪脑袋,直往西门战樱腿根处盯着。
  西门战樱此时恨不得有刀在手,一刀劈过去,又挣扎几下,无济于事,眼圈一红,道:“你……你杀死我算了!”
  齐宁见她如此,心知这姑娘是气急,松开了手,立时往后退,西门战樱恶狠狠地瞪了齐宁一眼,心里却想着,我一要落泪,这无赖就松手,看来也还没有坏透顶个,一想到齐宁刚才盯着自己腿根看,她虽然是黄花处子,却并非丝毫不懂男女之事,脸颊一热,扭过头去,不看齐宁。
  齐宁见她不说话,这才慢慢凑近过来,道:“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我向你道歉还不成。”
  “滚开。”西门战樱没好气道:“我不和你说话。”
  “你不和我说话,我和谁说话去。”齐宁叹道:“这一路上山高水长,没你和我说话,岂不是太寂寞。”
  西门战樱道:“你房里不是有人吗,你去找她说话,别让人等急了。”
  “咦,这是什么味道?”齐宁皱起眉头,故意挺着鼻子嗅了嗅,西门战樱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本正经,正以为闻到什么味道,眼下还没出西川,西门战樱其实也一直存有戒备之心,立刻问道:“你闻到什么?”
  齐宁抬起手,示意西门战樱不要说话,左闻闻右闻闻,忽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怎么了?”西门战樱睁大眼睛,“齐宁,你闻到什么了?”
  “醋!”齐宁一本正经道:“我闻到醋味了,这船上怎么这么大的醋味?”
  西门战樱也挺着鼻子闻了闻,摇头道:“没有啊,哪来的醋味?你是不是鼻子不灵?”瞧向齐宁,见他正露出古怪笑容,猛地明白过来,脸上一热,咬牙道:“你……你胡说八道,你……你这个混蛋!”
  齐宁哈哈一笑,轻声道:“战樱,我房里有女人,你是不是在吃醋?”
  “与我何干?”西门战樱脸颊微晕,“你真是自作多情,我管你有多少女人,我吃什么醋?你以为你是香馍馍?”
  齐宁凑近过来,嘻嘻一笑,道:“别生气了,我逗你玩呢。本来一个很漂亮的姑娘,生气起来,拉着一张脸,多不好看?女人生气多了,可容易老。”
  西门战樱听他说自己漂亮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微微有些欢喜,却还是没好气道:“我老不老,与你何干?”
  “当然有关系了。”齐宁叹道:“如果再过二十年,我还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走在大街上,看着一个老太太拿着拐杖慢腾腾地走,嘴里的牙齿都掉光了,然后我心里好奇啊,就凑过去看啊,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神侯府的西门女神候,你说我该有多伤心啊。”
  西门战樱白了他一眼,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心里想着齐宁所说的情景,却是觉得异常有趣,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平时总板着脸,难得一笑,此时由衷笑出来,俏颜如花,娇美不可方物,齐宁看着她那张笑颜如花的漂亮脸蛋,青山绿水,佳人似玉,一时竟有些呆住。
  西门战樱见得齐宁神情柔和,呆呆瞧着自己,愣了一下,随即瞧见齐宁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温柔如水,心中竟是没来由一颤,脸上发红,低下头,竟是不敢与齐宁对视,便在此时,却听得船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齐宁和西门战樱都是一惊,齐齐转身,向船尾瞧过去。
  ……


第五零四章 逆刀再现
  船尾的甲板之上,显得十分开阔,几匹马都是被送到船舱底部,并不占甲板空间,此前为了方便齐宁观赏两岸景色,还在甲板上放有桌椅,但此刻桌椅都被搬到了一旁,甲板正中,两道身影正交错厮杀,其他人则是围在四周观看。
  齐宁和西门战樱快步到了船尾甲板,见到眼前情景,先是一怔,齐宁随即环抱双臂,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观看。
  西门战樱却蹙起秀眉,俏脸有些着急。
  甲板之上厮杀的两人去,却是齐峰和严凌岘,两人都是用刀,齐峰撸起袖子,赤着脚,绕在严凌岘身边,动作十分灵活,严凌岘连连出刀,却都是齐峰闪过,齐峰找准机会,偶尔攻出几刀,也都是被严凌岘化解。
  齐宁与神侯府接触已经颇有一段时间,但对北斗七星武功的深浅还真不算太了解。
  北斗七星之中,轩辕破老练沉稳,曲小苍圆滑世故,韩天啸沉默寡言,严凌岘在齐宁眼中,却是尚未稚嫩,甚至还带着一些孩子气。
  凭心而论,齐宁所见的几名神侯府校尉,性情各异,但除了严凌岘外,其他几人也都算得上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他并未见过那几位神侯府校尉出手,所以一直也不知道北斗七星的深浅,此时有心瞧瞧严凌岘的武功如何,见到严凌岘出刀迅速,刀法也算了得,而且闪转腾挪的动作也异常灵活,武功确实不算弱,但以目下的身手,当然算不上高手。
  齐峰的武功不同于江湖人士,江湖人士的武功之中,多少还带有一些花架子,讲求招式的美感,而齐峰是从行伍出身,从不在乎招式的玄妙,最是简单直接,大刀出招,往往也都是不留余地取人性命的狠辣招数。
  齐宁暗想严凌岘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北斗七星之一,这神侯府遍布天下都有耳目眼线,麾下的好手如云,如果过人之处,也绝无可能位列北斗七星之中,严凌岘手底下的功夫想必也是不弱。
  不过此刻看去,严凌岘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以这般身手,却能位列北斗七星,实在是大为勉强,齐宁心下便有些奇怪,暗想神侯府之中无论资历还是武功超过严凌岘的大有人在,怎地偏偏严凌岘却位列北斗七星之中,难道西门无痕不担心人心不服。
  其实他很早就有些奇怪,严凌岘也才二十出头年纪,按照这年纪,无论是武功还是阅历根本都没有到火候,此人能够成为神侯府校尉,还真是让人意外,此时见他与齐峰交手,武功似乎比齐峰略微高出一些,但却也没有占据绝对优势,更确定严凌岘的武功确实不怎样。
  双方又缠斗小片刻,严凌岘虽然勉强占据上风,但始终却没能伤到齐峰,反倒是齐峰闪躲自如,时不时地嘲讽几句,边上李堂等人俱都是哈哈笑起来,几人瞧见齐宁在旁边观看,也不阻止,都以为侯爷是有心要看严凌岘出丑。
  这几人都不是傻子,当然早就看出来,小侯爷对西门战樱这大屁股妞似乎很有兴趣,可是这严凌岘却从中作梗,候爷的敌人就是整个锦衣侯府的敌人,离开成都之后,几人就想着找个机会教训严凌岘一顿,让侯爷开心开心。
  今日一早,几人瞧见严凌岘在船尾练刀,便故意凑在一起,指指点点,而且满是不屑,这严凌岘一开始根本不理会,但后来几人声音越来越大,嘲讽的也越来越不堪,到后来不止说严凌岘刀法不行,甚至嘲讽严凌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敢对侯爷看中的女人动心思,严凌岘毕竟年轻气盛,如何忍耐得住,便即上前挑战。
  齐峰等人本就喜欢好勇斗狠,严凌岘主动挑战,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们知道严凌岘是神候校尉,倒也不敢轻敌,三言两语,竟是让严凌岘与几人一一过招。
  齐峰等人本就没有想过真的在武功上胜过严凌岘,却是想着车轮战法,一个个先消耗严凌岘的体力,等到差不多,最后一人再全力以赴,击倒严凌岘,给严凌岘一个难堪,所以齐峰率先上阵,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消耗严凌岘的体力。
  严凌岘迟迟没能得手,又瞥见西门战樱蹙着眉头站在船舷边观战,而齐宁更是站在西门战樱身旁,心中便不是滋味,连出几刀,都被齐峰躲过,骤然之间,眼中寒光乍现,齐宁却瞧见严凌岘忽然双手交错,眨眼间,本来持在右手的刀忽然到了左手,随即见严凌岘手腕子一扭,倒转刀刃,竟是将刃锋向自己身上刺过去。
  这一变故大出意料,在场诸人都是骤然变色,齐峰此时已经绕到严凌岘身后,亦觉得严凌岘身形有些不对劲,正自奇怪,却见到严凌岘猛然间后退两步,齐峰一怔之见,猛地瞧见从严凌岘的腋下又冰冷寒光骤然而来。
  这一招当真是匪夷所思,齐峰反应虽然不慢,这一下还是惊住,却听得齐宁厉声叫道:“齐峰躲开!”
  齐峰心知不妙,拼力闪躲,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严凌岘这一手怪异非常,又快又急,齐峰虽然极力闪躲,却还是被严凌岘那刀锋刺入到了左肋之下。
  齐宁此时根本不做考虑,整个人已经如同鹰隼般飞掠而起,凌空而下,一脚踢在严凌岘的脸上,这一下力道十足,严凌岘整个人已经被踢飞出去,撞在船舷。
  齐峰右肋下血流如注,身体摇晃,李堂等人早已经抢上前来,齐宁却是在齐峰倒下之前,一把扶住,双目赤红:“齐峰,你怎样?”
  齐峰虽然只是护卫,但对齐宁却是忠心耿耿,齐宁一直将之视为兄弟看,此时看他被刀锋刺中左肋,鲜血如注,惊怒交加。
  “快,拿伤药!”李堂大叫一声,冲上前来:“侯爷,快扶峰哥躺好……!”
  几人此时也顾不得严凌岘,有的过来扶齐峰躺下,有的则是赶紧去拿药,亦有的去拿绷带和水来处理伤口。
  齐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见齐宁神色,勉强笑道:“侯爷,不……不要担心,你……没有伤到要害,不……不会死……!”他当年身经百战,也是受过许多重伤,都是死里逃生,倒也坦然应对,并不畏惧,只是那股疼痛却还是让人难以承受。
  西门战樱在齐峰中刀那一刻,花容失色,一时呆若木鸡,等到几人行动起来,她才快步上前来,从身上取出一只瓷瓶子,急道:“这……这是神侯府的伤药,十分灵效,你们……你们快给他敷上。”
  齐宁听到“神侯府”三字,心下便是恼怒,抬手打开,冷冷道:“锦衣齐家的人,用不着神侯府的人帮忙。”那药瓶子被打在地上,滚出许远。
  西门战樱呆站一边,怔了一下,眼圈一红,随即默默走过去,拿起瓶子,这才看向严凌岘。
  严凌岘此时已经挣扎坐起身来,瞧见齐峰肋下满是鲜血,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时也是呆住,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手脚麻利地为齐峰处理好伤口,这才抬着齐峰小心翼翼进了船舱。
  齐宁撇头看向严凌岘,缓步走过来,严凌岘眼角抽动,却还是撑着站起身来,在齐宁那双冷厉的目光之下,只感觉全身发软。
  “严校尉好功夫!”齐宁站在严凌岘面前,盯着他眼睛:“肋下穿刀,如果不是齐峰快上一步,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严凌岘低下头,道:“侯爷,我……卑职……!”忽地抬起头,道:“是我失手,你要杀要剐,我照办就是。”
  西门战樱却已经过来,急道:“侯爷,七师哥……七师哥不是故意的,求……求你饶了他,他……他不是坏人,更不想真的害了齐峰……!”
  一路之上,西门战樱自然也看得出来,齐宁和手底下那几人关系密切,虽然是主仆,但相处的却如兄弟一般,眼下严凌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伤了齐峰,以齐宁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
  “你难道没有看到,齐峰慢上一步,就要死在他的刀下。”齐宁冷冷道:“我知道你们关系不怎样,但毕竟是同路人,切磋比试可以,但是你竟然起杀心,在本侯面前要杀死我的人,这是谁吩咐的?”
  这时候李堂和周顺已经从船舱出来,留下一人在那边照看,李堂和周顺都与齐峰情同手足,这时候根本不多言,手中都拿了刀,刀光闪闪,直往严凌岘走过来。
  严凌岘此时心中却是沉到谷底,他在千雾岭亲眼见识过齐宁的功夫,知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齐宁对手,将手中沾血的刀丢开,微仰脖子道:“我伤了你们的人,是我的过失,侯爷若要杀我,我绝不反抗。”
  西门战樱却已经抢过来,拦在严凌岘身前,张开双手护住,看着齐宁眼睛,“侯爷,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你先听我说,七师哥确实有过错,可是……可是他不会真的敢杀齐峰,他……他是一时糊涂,你要处置他,我不拦阻,可是……可是你能不能先回到京城,再处理此事?”
  齐宁冷冷盯着严凌岘,一直不说话,忽然间,齐宁转身往船舱边的船廊走过去,冷冷道:“严凌岘,你过来,其他人留在原地!”
  严凌岘抬手擦去嘴角血迹,一扭身,竟是跟在齐宁身后,西门战樱想要跟上,李堂已经横身拦住,冷冷道:“西门姑娘,侯爷只让严凌岘过去。”
  西门战樱蹙起秀眉,终是没有过去,瞧着齐宁和严凌岘一前一后往船头去。
  到得船头,齐宁背负双手,面朝大江,严凌岘到得齐宁身后,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侯爷,你准备怎么发落我?”
  齐宁也不回头,只是淡淡问道:“你和东海江随云,究竟是什么关系?”
  “东海江随云?”严凌岘皱起眉头:“侯爷,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齐宁转过身,双目如刀,冷冷盯着严凌岘眼睛:“严凌岘,刚才你使出的刀法,是不是逆手灵刀?”此言一出,严凌岘神色大变,身体一震,竟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第五零五章 破军之密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江面波澜不惊,两边是崇山峻岭,草木依依,大船顺江而下,微风拂面,听得水声淙淙,两岸还间或真有猿声鸟鸣传来,阳光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船头破水而行,粼粼波光被分错碾碎。
  严凌岘脸色大变,却还是迅速恢复,勉强笑道:“侯爷说什么,卑职……卑职听不明白!”
  齐宁面无表情,缓缓道:“你不必否认,你换手那一刻,我还不能确定,可是你肋下穿刀,我一眼就看出,那是逆手灵刀的功夫。”
  “我没有听过……听过什么逆手灵刀。”严凌岘眼角抽动。
  齐宁当初为了重建黑鳞营,与淮南王举荐的江随云以及忠义候举荐的黑刀营大将瞿彦之争夺黑鳞营统领之位,三人在虎神营教场比试高下,各展其能。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黑鳞营统领之位定是瞿彦之的囊中之物,可是却不想奇峰突起,瞿彦之竟是败在了江随云的炼兵手之下,而且还被江随云废去了双手。
  齐宁此后与江随云一争高低,却也是险象环生,江随云看上去斯斯文文,可是手底下的功夫却是五花八门。
  其中最为厉害的,除了那炼兵手,便是逆手灵刀。
  逆手灵刀,顾名思义,是一门反手刀法,习武之人洗脸兵器,右手乃是正手,长年累月的习练,也都习惯以右手出招,所以一旦有人使用左手使用兵器,便等若是逆手。
  无论是力道还是灵敏,使用右手自然要比左手更为灵活,从脑神经结构来说,右脑控制着活动神经,右手势必要比左手更容易使用兵器,高手比斗,有时候慢上一分,便决定了生死,所以习武之人,极其罕见会出现左首使用兵器之人。
  那次与江随云交手过后,虽然最终取胜,但江随云那些诡异的功夫却还是让齐宁心有余悸,事后从段沧海口中却是大致搞清楚了江随云那些武功的来路,其中这逆手灵刀更是失传已久的绝学。
  齐宁时候一直好奇,江随云只是东海一名富贾公子,却又如何习得这些失传已久的武功?但却也始终没有时间去仔细调查。
  今日严凌岘冲动之下,忽然亮出了邪门的功夫来,正如齐宁所言,严凌岘换手那一刻,齐宁便已经颇有些惊讶,但却不能确定,可是那一招致命刀法使出来,其诡异和手法与当日江随云几乎是如出一辙。
  齐宁穿越之前,本就练过一些兵器,此后更是得到无名剑谱,深有感悟。
  他很清楚,同样一门兵器,套路却是五花八门,套路是否相同,即使招式不一样,但依然能够一眼辨识出来。
  今日严凌岘这肋下穿刀的诡异刀法,当日江随云固然不曾使出,但是握刀的手法以及出道的套路,齐宁却是熟悉至极,当日江随云那手逆手灵刀差点让齐宁栽了大跟斗,他又如何能不记忆犹新。
  他那时候才恍然大悟,这严凌岘的武功看似平平,可是却又压箱的绝技,这逆手灵刀若是与敌对阵突然使将出来,可说是威力非凡,只是严凌岘在这逆手灵刀上的修为显然还不到火候,比不得江随云熟练,再加上齐峰的反应也确实迅速,这才逃过一死。
  齐宁目光如刀,冷笑道:“严校尉没有听说逆手灵刀?这不应该啊,西门神候乃是武林第一人,你们神侯府对各门各派的功夫也算是了若指掌,你既然是北斗七星之一,如果连逆手灵刀的名字都不曾听说过,只怕也没资格坐在这位子上。”
  严凌岘眼角跳动,被齐宁逼视的竟然是低下头去。
  “严校尉,你伤了我的手下,我现在就算杀了你,也有理由向神候交代。”齐宁冷声道:“你若是不想死,就老实告诉本侯,你所使的,是不是逆手灵刀?”
  “我……!”严凌岘不敢抬头:“侯爷要动手,卑职不会反抗,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更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逆手灵刀。”
  “你连性命都不要,都不敢说出逆手灵刀的来由。”齐宁冷笑道:“严凌岘,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套逆手灵刀还不纯熟,应该还在修炼之中,今日你是一时冲动,突然使了出来,如果我没有说错,你已经犯了大忌。”
  “大忌?”严凌岘身体一震。
  齐宁道:“传授你逆手灵刀那人,是否对你有过嘱咐,决不能轻易亮出这门功夫?”
  严凌岘霍然抬头,显出惊骇之色。
  齐宁看他神情,便知道自己一言中的,冷笑道:“看来我没有猜错,而且我敢肯定,这门刀法,也不是神候传授给你。”背负双手,一字一句道:“神侯府中,除你之外,恐怕也没有人学逆手灵刀吧。”
  严凌岘四下里看了看,并无其他人,眼中竟是现出凶光来。
  齐宁冷冷道:“怎么,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想动手杀人灭口?”往前踏出两步,依旧是双手背负身后:“你想杀我,尽管试一试,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严凌岘低下头,道:“卑职……卑职不敢!”
  “你可以不说,我也不会杀你。”齐宁道:“战樱说的没错,你的事情,我可以回京处理。我要带着你,亲自问一问神候,这逆手灵刀,可是他传授于你。”
  “不……不能……!”严凌岘失声道:“侯爷,我……!”
  “看来你还有所畏惧,如果这门刀法是西门神候所授,你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不敢示人。”齐宁淡淡道:“西门神候不知道你偷练逆手灵刀,你是他的弟子,他若是知道你修炼逆手灵刀,当然会问清楚这门刀法从何而来,而你……!”神色冷峻,目光如刀锋:“你不敢让他知道逆手灵刀的来由,否则你这条性命或许就要交给西门神候了。”
  严凌岘腿上一软,忽地跪倒在地,道:“侯爷,卑职……卑职求你,不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西门……西门神候,他……!”瞳孔之中满是惊恐之色,先前他似乎并不畏惧齐宁杀他,可是此刻提到西门无痕,严凌岘却显然充满了恐惧。
  齐宁蹲下身子,盯着严凌岘眼睛:“你不想让西门神候知道,就要让我知道。”脸色一沉,冷声道:“说,逆手灵刀从何而来,你和江随云到底是什么关系?”
  “侯爷,卑职……卑职和江随云真的没有任何往来。”严凌岘道:“神侯府只与江湖势力打交道,很少与朝廷的官员有往来,那……那江随云以前是东海富贾公子,并非江湖中人,他到了京城,又做了……做了礼部主事,我……我与他没有任何交情。”
  “哦?”齐宁狐疑道:“你当真与他没有交情?”
  严凌岘抬手道:“侯爷,我对天发誓,真的与江随云从无往来,甚至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若是撒谎,立刻五雷轰顶!”
  齐宁看他表情和眼神,倒真不像是在撒谎,皱眉道:“你与他不熟,又从何学的逆手灵刀?”
  严凌岘低下头,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侯爷,卑职……卑职可以告诉你,可是……可是只求你不要将卑职所言告诉别人,你若是……你若是告诉了第三个人知道,不但……不但卑职死无葬身之地,就连你……就连你也活不成了。”
  齐宁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在威胁我?”
  “卑职不敢。”严凌岘苦笑道:“到了这个份上,卑职……卑职哪里还敢威胁侯爷。”顿了一顿,才道:“卑职只是以实相告,那人……那人说过,若是我修炼逆手灵刀的事情走漏出去,他第一个便会杀我,然后……然后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个不留尽数杀光。”
  “那人?”齐宁皱眉道:“你说的那人,便是传授你逆手灵刀之人?”
  严凌岘点头道:“是!”
  齐宁见他交代,心知这般跪着,太过引人注目,淡淡道:“起来说话。”转身走到船头的舷边,严凌岘起身来,四下里瞧了瞧,确定无人,这才轻步走过去。
  “那人是谁?”齐宁问道:“他为何要传授你逆手灵刀,却又不想让人知道?”
  严凌岘似乎还怕还有第三双耳朵,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无人靠近,这才压低声音道:“侯爷,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齐宁扭头来,戏谑笑道:“严校尉,开玩笑也要有个尺度,人家传授你功夫,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你自己相信吗?”
  “我……我知道侯爷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如此。”严凌岘道:“我半年多前才见到那人,那人……那人每一次出来,都是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而且……而且脸上还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
  “黑色的面具?”齐宁陡然想到了青铜将军,问道:“是什么样的面具?可是青铜所制,宛若厉鬼?是了,面具上可有牛角般的造型?”心想那青铜将军能与五大宗师之一的黑莲教主力拼不败,武功确实是出神入化,青铜将军会使逆手灵刀,倒并不奇怪。
  严凌岘摇头道:“是一张普通的面具,并无牛角造型,侯爷说的,是在京城犯下吸血怪案的青铜将军吧?”
  当初严凌岘和西门战樱暗中调查过京城吸血案,也知道凶手是一名带着青铜面具的高手。
  齐宁心想自己还是太过敏感,一提到面具,便想到青铜将军那古怪面具,问道:“那人是普通面具?”
  “是一张很薄的面具,并非青铜所制,表层好像还涂着黑漆。”严凌岘道:“他从不束发,每次出现,都是披散着头发,就像……就像幽魂一样,身材很瘦,但说话的声音很低沉,而且……而且说话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让人……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


第五零六章 深仇大恨
  大船依然在江上破水前行,齐宁却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问道:“他连身份都不让你知道,为何会传授你逆手灵刀?你该清楚,逆手灵刀是失传的绝学,他无论传授何人,那人都会对他感恩戴德,为何他却偏偏选中你?”
  严凌岘低下头,齐宁注意到他双拳握起,随即松开,但很快又握起,却马上又松开,看此动作,齐宁便知道严凌岘心中异常的纠结。
  “侯爷,既然被你看破,我也知道瞒不住。”严凌岘犹豫半晌,终是抬头道:“我可以对你说,但是你若泄露第三人知道,真要被那人盯上,也不要怨我。”
  齐宁淡淡一笑,道:“你说你的,该如何处理,你不用操心。”
  严凌岘心知到了这个份上,已经由不得自己,道:“侯爷是否一直在疑惑,我年纪轻轻,无论武功还是资历都是平平,却为何能够位列北斗七星之一?”
  “哦?”齐宁心想看来这严凌岘倒也有自知之明,淡淡道:“你也知道自己位列北斗七星颇为勉强。”
  “神侯府北斗七星,除了我之外,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严凌岘道:“神侯府的事情,外人知道的很少,其实我们几个的身世,神侯府也不会对外透漏,不瞒侯爷说,我知道几位师兄都是神候的弟子,可是他们出身如何,家在何方,父母亲人可在,我都是一无所知。”
  齐宁心想神侯府管理严格,既然每一桩事情都是事涉江湖势力,对各人的身世都严加保密,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我不知他们的身世,可是他们之中,知道我身世的人却不在少数。”严凌岘道:“侯爷知道神侯府有北斗七星七大校尉,但北斗七星却不是七个人,而是七个职位。”
  齐宁点头道:“我明白。”
  “神侯府创建多年,西门神候是第一代的巨门校尉,却是第二代的神候。”严凌岘缓缓道:“现如今的神侯府北斗七星,都已经是第二代了。”
  齐宁听得严凌岘突然说起这些,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他有足够的耐心,也不着急。
  “神侯府的官吏任免,都是由每一任神候亲自做主。”严凌岘道:“如今包括轩辕破在内的北斗七星,都是西门神候亲自挑选任用,神候在神侯府就是皇帝一样的存在,他做出的决定,没有谁能反对。”
  齐宁道:“你自然也是西门神候亲自挑选进入北斗七星。”
  “那是自然。”严凌岘冷笑一声:“侯爷,你以为西门无痕为何要让我成为北斗七星之一?”
  “那就要你来解释了。”
  严凌岘微一沉吟,终于道:“家父严宽,是上一代破军校尉,也是西门无痕的同门师弟。”
  “原来如此。”齐宁恍然大悟:“你是子承父业,西门无痕因为你的父亲,所以对你另眼相看。”
  “家父在上一代北斗七星之中,虽然位居第七,年纪最轻,但聪明绝顶,深得上一代神候的喜爱。”严凌岘缓缓道:“而且家父屡屡立功,在神侯府甚有威望,他待人和善,与神侯府上下的关系都是极好。”
  齐宁心想能在神侯府任职,岂有善类,儿子评价老子,夸赞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在我四岁那年,家父外出办一件案子,却一去不回。”严凌岘神情冷峻:“后来查出,是家父中了恶人的圈套,西门神候一怒之下,带着神侯府的精锐,将害死我父亲的凶手灭门。”
  齐宁一怔,皱起眉头。
  “也就是在次年,西门无痕继承了神候之外,他照顾我们母子,而且收我为关门弟子,传授我武功。”严凌岘道:“而北斗七星中的破军校尉一职,一直都是空缺,直到我十三岁的时候,他才令我继承父亲的位置,成为了北斗七星之一。”
  齐宁道:“看来西门神侯对你确实不错,不但传授你武功,还给了你大好前程,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吃里扒外,背着他在外面与人学习武功?”
  “吃里扒外?”严凌岘冷笑一声,道:“不错,我确实是吃里扒外,可是总也好过有些人面善心毒,背后捅刀。”
  “面善心恶,背后捅刀?”齐宁皱眉道:“你说的是谁?总不会是西门神候吧?”
  严凌岘冷冷道:“我十三岁成了破军校尉,别人以为这名声好听,可这只是西门无痕收买人心的把戏,让人以为他顾念旧情,重情重义。我心里知道,我虽然成了破军校尉,可是神侯府上下,许多人骨子里并不瞧得起我,嘿嘿,我那几位师兄,也只是将我当成可有可无的摆设,除了此番来到西川,在此之前,我常年在京城巡视,就像街头捕快一样。”语气之中,透着极度的不满。
  “或许这只是西门神候在历练你。”齐宁道:“你年纪尚轻,经验尚浅,自然需要时间历练。”
  严凌岘道:“侯爷所言听起来确实有道理,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以为是这样,所以他们瞧不上我,我也不在意,寻思着有朝一日总能做出一番大事,让他们刮目相看。”顿了顿,问道:“侯爷,你看我的武功如何?”
  齐宁道:“马马虎虎,比寻常人要高明,可是如果是破军校尉,这样的武功还不足够。”
  严凌岘笑道:“侯爷明察秋毫。我从四岁开始,就拜入了西门无痕的门下,如今已经快二十年,这近二十年来,我日夜苦练,从来不曾偷懒,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让神侯府的人都看得起。”
  齐宁微皱眉头,心下寻思,西门无痕当年纵横江湖,压服无数江湖豪杰,其武功自然也是当今顶尖的高手,有这样一位师傅传授,如果苦练了二十年,严凌岘的武功应该不至于还是如此平庸。
  “侯爷是否觉得,如果我当真苦练近二十年,有西门无痕那样的师傅,武功也不该如此差劲?”严凌岘此时倒是没了顾忌,哈哈笑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悟性不高,在武道之上并无天赋,可是见到那面具人后,我才知道,西门无痕这近二十年来,根本就不曾好好教我武功。”
  齐宁眉头一紧,便觉得这其中确实蹊跷。
  “我一开始自然不信。”严凌岘道:“那人也不多解释,当时便传授了我一套掌法,掌法十分高明,比我此前习练的武功要胜出许多,我只花了不到半个月,便将那套掌法学会,那人告诉我说,那套掌法被称为千蛇掌……!”
  “千蛇掌?”齐宁身体一震,立时想到,当初江随云与自己比武之时,也使出过千蛇掌的功夫,心下立时肯定,这严凌岘和江随云的掌法,只怕就是同一人所传授。
  严凌岘道:“侯爷听说过千蛇掌?”随即笑道:“不错,千蛇掌是当年何东百兽堂的武功,虽然失传,但江湖上知道的人也不少。”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那人告诉我说,千蛇掌并不简单,普通人要练成千蛇掌,没有三五个月时间绝不可能练成,我用了半个月时间,足以证明我在武道之上有着极高的天赋。”说到这里,眉宇之间禁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齐宁道:“所以你相信,西门神候确实是耽搁了你的武功,没有将真功夫传授给你。”
  “若是他真的用心传授,我也不会进展如此缓慢。”严凌岘道:“那人告诉我说,当年……!”说到这里,微一犹豫,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年什么?”
  严凌岘想了一下,神情变的冷厉起来:“当年我父亲被害,与西门无痕脱不了干系,是……是西门无痕背后设计陷害,这才导致家父的遇害。”
  齐宁心下吃了一惊,皱眉道:“他们是师兄弟,西门神候为何要害你父亲?那人可有证据?”
  “他说的话,让人不得不相信。”严凌岘道:“他虽然没有拿出证据,可是我相信他的话,家父被害,一定与西门无痕有关系。”他神情显得十分坚定,显然认定是西门无痕害死了他父亲。
  齐宁道:“那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传授你武功,更不会无缘无故告诉你西门神候害了你父亲,他当然对你有所图。”
  “我自然知道。”严凌岘道:“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想让我为他所用。”
  “你明知他利用你,却还愿意被他所用。”
  严凌岘冷笑一声:“我这二十年来,岂不是也一直被西门无痕所利用?被谁利用,我并不在乎,他们同样都是利用我,可是那面具人给我的,比西门无痕要多得多,侯爷,如果是你,你又如何选择?”
  齐宁万想不到严凌岘竟然还藏有如此惊人的秘密,问道:“如果我没有说错,你现在是那人在神侯府的眼线,你已经背叛了神侯府。”
  严凌岘却并无畏惧之色,道:“我今日既然敢将这些告诉侯爷,也就没想过活下去。那人答应我,不但会让我学成顶尖的武功,而且还会帮我报仇雪恨,甚至……!”说到这里,一咬牙,毫不隐瞒:“甚至可以帮我得到战樱。”
  齐宁叹道:“你心里谋算着害死西门无痕,却又想着得到他的女儿,严凌岘,你这心思,还真是龌龊的很。”
  ……


第五零七章 代价
  齐宁当初就对江随云那身功夫颇有些惊诧,一直不明白一名富贾公子怎地会那些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功夫,今日从严凌岘口中,终是明白了过来。
  他几乎可以断定,江随云和严凌岘的武功来历,都是出自那灰衣面具人。
  那灰衣面具人显然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不但胆大包天,而且心机深沉。
  普天之下,敢将触手伸进神侯府的人屈指可数,但那人非但将手伸进神侯府,而且出手就是北斗七星之一的严凌岘。
  不得不说,那人的眼光确实极其毒辣。
  严凌岘位列北斗七星之一,哪怕武功不高,但毕竟也算处于神侯府的核心圈内,比之普通的神侯府吏员知道的自然要多,而且他身为西门无痕的弟子,时常可以接触到西门无痕,对西门无痕的事情多少也是知道一些。
  最为重要的是,正如严凌岘自己所言,他资历和武功在神侯府都不算出众,虽然是破军校尉,但神侯府神候上下对他也不算太看重,甚至会有些忽视,这恰恰是严凌岘最大的优势,换作轩辕破,时刻处在神侯府上下的聚光灯下,稍有不对劲,很容易就被察觉出来。
  而严凌岘年纪轻,资历浅,就算有一些反常,不被人所注意,完全可以蒙混过去。
  如果不是严凌岘今日亲口所言,齐宁也不可能想到严凌岘竟然会是神侯府里的内奸。
  对方挑中严凌岘,不单是因为他对神侯府里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同时也因为他不受瞩目,而且很难让人对他起疑心,如此人物,正是内奸的最好人选。
  齐宁心里更加清楚,那人不但挑中了最适合的人选,而且善于利用人心的弱点。
  严凌岘固然是因为父亲的仇怨,对西门无痕生出憎恨之心,但齐宁心里清楚,严凌岘在神侯府不被重视,更是严凌岘叛逆的重要原因。
  严凌岘在北斗七星之中,武功最弱,他一心想要追求西门战樱,却也知道以自身的能力,想要得到西门战樱的青睐绝非易事。
  从严凌岘的话风之中,齐宁明显感觉对他对自己处境的不满,和许多年轻人一样,严凌岘迫切希望出人头地,希望能够受到别人的敬畏,而这样的心思,恰恰为灰衣面具人所看穿,灰衣面具人知道严凌岘的这个弱点,便轻松将之利用。
  严凌岘的父亲严宽被害,是否真的与西门无痕有关,齐宁不知道,甚至严凌岘也没有从灰衣面具人那里得到确凿的证据,可是严凌岘却坚信不疑,齐宁知道这固然是严凌岘迫切希望出头的心态所致,更是那灰衣面具人有着擅于蛊惑人心的能力,即使严宽被害与西门无痕毫无关系,齐宁也相信严凌岘终究会被对方所利用。
  齐宁甚至感觉到,那灰衣面具人只怕已经在京城拥有了一定的势力,东海首富公子江随云,神侯府破军校尉严凌岘,这两人明显都是那灰衣面具人手中的棋子,此人究竟要利用这些人搞些什么名堂,齐宁根本不可能猜透。
  如果只是严凌岘被那人所利用,齐宁会觉得那人是冲着神侯府过去,但江随云与神侯府并无多少交集,反倒是与淮南王走得很近,也就是说,那灰衣面具人的目标绝不仅仅是神侯府。
  他脑中陡然一个激灵,猛地想到,那灰衣面具人有没有可能是九天楼的人。
  南有神侯府,北有九天楼。
  神侯府主要的任务是控制江湖势力,但同时也属于情报衙门,在北汉和东齐国境内,都有神侯府的人在活动。
  同样,作为天下第一楼,北汉九天楼同样也是活跃于东齐和南楚,九天楼甚至策划了一起绑架锦衣世子的案件,齐宁也正是因为这起案件,阴差阳错地进入锦衣侯府,成了南楚四大世袭候之一。
  北汉和南楚持续数年的秦淮之战虽然结束,但是双方显然都没有放弃吞并对方的念头,除了沙场上的兵戎相见,双方在暗中的手脚当然也不会少。
  如果九天楼的人潜伏在楚国京城,暗中收买和控制楚国的官员,用以探取情报甚至配合做出其他更为隐秘的事情,这当然是极为可能的事情。
  “严凌岘,那人让你做了些什么事情?”齐宁盯着严凌岘眼睛。
  严凌岘摇头道:“到目前为止,我只是告诉过他神侯府要对千雾岭黑莲教下手,但此事神侯府早就已经四处张扬,并非什么秘密。他暂时也没有对我提出什么条件,只说让我暗中练武,但不能让神侯府的人瞧出破绽,否则如果被发现,他会亲手杀了我。”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只是他安在神侯府的一个眼线,暂时还没有用得上你?”齐宁冷声道:“等到他需要你的时候,你便要随时听他差遣。”
  严凌岘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
  齐宁冷笑道:“严凌岘,你可想过对方是九天楼的人?”
  “九天楼?”严凌岘身体一震,作为神侯府的破军校尉,当然对九天楼异常熟悉,如果是神侯府在这世间还有一个强大的劲敌,那自然就是北汉九天楼。
  齐宁道:“如果他是九天楼的人,故意诱惑你成为他的棋子,给你许以好处,目的只是利用你成为北汉的耳目,那你觉得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严凌岘眉头皱起,齐宁淡淡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就只是九天楼棋盘上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你有用的时候,他们会给你足够让你满意的报酬,可是一旦你没用的时候,也随时可能成为他们的弃子……,你若暴露,神侯府固然不会饶过你,九天楼只怕也会立刻将你处死。”
  空中忽地传来大雁之声,严凌岘抬头望天,苍穹之下,大雁排成人字,正自头顶掠过。
  齐宁也是微抬头,道:“要做好人很难,可是要做一个坏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一个不小心,连人也做不成的。”
  “侯爷想说什么?”严凌岘脸色有些泛白。
  “你能够对我坦白,这很好。”齐宁道:“你自然也知道,今天你所说的这些,哪怕只有一句传进神侯府,西门无痕也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比起我,你对西门无痕的手段更加了解。”
  严凌岘犹豫了一下,终是苦笑道:“侯爷,其实……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事情……这事情总有一天会败露,当我从那灰衣面具人手里学到千蛇掌,就注定回不了头。”
  “严凌岘,你虽然走错了路,到了悬崖边上,可是却还没有彻底走上绝路。”齐宁微一沉吟,压低声音道:“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走回头路,你愿不愿意?”
  严凌岘笑道:“我明白侯爷的意思,侯爷是想让我成为你的耳目,以后听从你的吩咐。”
  齐宁心想这小子倒也不算太笨,淡淡道:“你当然可以自己选择。其实我并不是想让你成为我的耳目,我是想让你成为皇上的耳目。”
  “皇上?”严凌岘眉头一紧。
  齐宁道:“先帝可以控制神侯府,并不代表当今皇上也能控制。皇上登基不久,朝中勾心斗角,这你也应该知道。”
  “你是说……忠义候和淮南王?”
  齐宁心想这两派的争斗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微微点头:“锦衣齐家效忠皇上,当然不能让权臣在朝中作祟,所以……!”顿了一顿,才缓缓道:“如果你能成为皇上在神侯府的耳目,也许有一天,你真的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受人敬畏的上位者。”
  严凌岘叹道:“侯爷,你觉得到了如今这个份上,我还能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吗?”
  “我想你也没有。”齐宁怪异一笑,“严凌岘,我让你效忠皇上,当然不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如果你真的败露,我和皇上都不会知道这一切。”
  严凌岘淡淡一笑,道:“理所当然。”皱起眉头,道:“侯爷,我为你在神侯府打探消息,这并不难,可是……今天看到我出刀的那些人,是否知道我使出的是逆手灵刀?如果他们将此事传扬出去……!”
  “我的人你尽管放心。”齐宁道:“不过战樱是否会将你的刀法告之西门无痕,我无法保证,能不能让她不要透漏此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顿了一下,往前踏出一步,轻声道:“你回京之后,要办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替我搞清楚,那灰衣面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甚至他在京城究竟与一些什么人接触。”
  严凌岘摇头道:“这十分困难,那人从不提起自己身份,而且神出鬼没,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每次都是他来找我,来无影去无踪,他究竟和什么人接触,我更是一无所知。”
  “这就要靠你自己的智慧了,如果太简单,我又何需用上你?”齐宁淡淡一笑,猛地抬手,一拳打过去,严凌岘万没有想到齐宁会突然之间出拳,根本来不及反应,硬是被齐宁一拳重重打在脸上,这一拳力道不轻,严凌岘被打的鼻血喷出,甚至两颗牙齿被打落,口中溢出鲜血,骇然道:“侯爷,你……?”
  “你伤了我的人,如果安然无恙,我如何向他们交代?”齐宁一边解释,一边再次挥拳,“噗”的一声打在严凌岘胸口,严凌岘感觉肋骨巨疼,甚至怀疑自己肋骨断裂,“蹭蹭蹭”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随即胸腔翻滚,一口鲜血喷出。
  齐宁这才整了整衣衫,淡淡道:“静养三天,应该就能恢复,记住,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


第五零八章 水鬼
  齐峰虽然被严凌岘伤了一刀,好在并无伤到要害,而且涂抹了伤药,很快就止住血,到黄昏时分,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
  严凌岘被齐宁两拳打中,特别是胸口那一圈,伤了他胸口,独自坐在船头,休息静养,众人瞧见严凌岘如此,知道是齐宁出手,心中的怒气也微微消减,只是到了饭口的时候,也无人去给理会他,周顺更是嘱咐船上的厨子,不必去给严凌岘送饭。
  西门战樱也知道严凌岘这一次闯了大祸,只怕齐宁盛怒之下,真的一刀砍了严凌岘。
  严凌岘毕竟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平日里对她也是十分的顺从,她自然不忍严凌岘死在齐宁的刀下,瞧见齐宁知是将他打伤,并无伤他性命,这已经是求之不得的结果,她担心自己若是给严凌岘送吃的,只怕会触怒齐宁和周顺那群人,也不好去送,心想严凌岘差点杀死齐峰,就算饿上几天,那也不算为过。
  天黑之后,齐宁正在屋内练功,听得敲门声响,周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侯爷,有些不对劲。”
  齐宁收功开门,周顺低声道:“对面有两艘船正靠近过来。”
  齐宁皱起眉头,跟着周顺到了船头,李堂此时正站在船头,见到齐宁国过来,抬手往前指了指,齐宁借着月光望过去,只见到对面有两艘小船逆流而上,李堂已经低声道:“侯爷,刚才我瞧见那小船上有反光,船上的人可能携带有兵器。”
  “咱们船上点了灯,应该很远就能瞧见。”周顺轻声道:“按理来说,小船遇上大船,应该往边上让一让,可是你看这两艘小船,占在江面中央,直向我们过来,定是有问题。”
  李堂冷笑道:“听说长江水面时不时地有江匪出没,劫掠单独过往船只,侯爷,咱们可不得不防。”
  周顺道:“若是寻常江匪,倒是不足为惧,就只怕这帮人不是普通的江匪。”
  齐宁颔首道:“周顺说的不错,李堂,周顺,吩咐下去,让船夫们不要轻举妄动,令赵权保护好齐峰,是了,去通知西门姑娘,就说遇到了小麻烦,让她小心戒备。”
  “不必了,我在这里。”后面传来西门战樱声音,整整一天,因为齐峰被伤,西门战樱都不好主动与齐宁说话,此时听齐宁提到自己,立刻上前来,问道:“怎么回事?”
  齐宁也不解释,努了努嘴,西门战樱瞧过去,见到两艘小船正逆流迎上,蹙眉道:“他们不怕被大船撞翻?”
  周顺已经去通知船上的人,齐宁站在船头,借着月光自己瞧了瞧,见到两艘小船上人影闪动,每艘船上竟也有七八人之多,挤得满满的,皱起眉头,大船并不停歇,继续前行,只是片刻间两艘小船已经到了大船的近前,眼见快要撞上,那两艘小船却是颇为灵动,鱼儿一样的一摆,已经一左一右绕过了船头,行到了大船的两侧。
  “周顺去守左侧,李堂去守右侧。”齐宁低声喝道:“战樱随周顺去左舷,务必小心。”
  西门战樱知道果真是有人来袭击,知道事情紧急,也不犹豫,拔出佩刀,与周顺往左舷快步过去。
  严凌岘本来是靠在船头角落处,此时也知道有人来袭,他胸口虽然还隐隐作疼,但却并未伤筋动骨,撑着起身来,也不多言,径自去找寻自己的那把刀,齐宁则是迅速到了右舷,瞧见李堂手持大刀正冷冷盯着船底,齐宁也是探头望过去,见到小船已经靠近到大船的船舷边,这时候看得分明,见到船上有七八人,都是蒙着脸孔,一人拿着挠钩已经套住了大船的船舷,让小船紧贴着大船。
  大船的船夫们按照周顺的吩咐,依然向前,所以大船并未停下,那小船上的人要上来,就必须贴近船舷,而他们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便在此时,小船上已经蹿上数人,手持套索,腰带钢刀,只是一挥,套住了大船的栏杆,随即便顺着绳索,极为轻灵地向大船上攀来。
  “侯爷,砍了绳索!”李堂神情冷峻,握紧手中刀,便要砍断绳索,齐宁低声道:“等一下!”已经是握住了寒刃在手,等到一人攀上船舷,齐宁陡然出刀,斩向那人的手腕,那人吃了一惊,慌忙缩手,齐宁这一招却是虚势,寒刃一转,血光飞舞,已经是削了那人的脑袋。
  李堂这时候瞧见一人快要攀上船舷,也不犹豫,一刀砍在绳索上,绳索立时被斩断,攀在绳索上的那人连着绳索一起落下去,“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水花四溅。
  李堂一招得手,便要去砍另一人绳索,陡然感觉寒风忽至,却是那小船上有人冲着李堂打出暗器来,对方显然是暗器好手,李堂只能后退闪躲,便是这一下,已经有两人翻上了船舷,挥刀便往李堂砍过来。
  双方都是一言不发,一遇上便短兵相接。
  齐宁一刀砍了一人的脑袋,旁边一人大吃一惊,想不到齐宁出手如此凶狠,见到同伴无头尸首落水,忍不住往下瞧了一眼,心中冰寒,也便在此时,却听到头顶生风,一道寒光照着自己脑袋扎下来,这人反应倒也快,双手一松,已经直往水中落去。
  李堂此时以一敌二,却不落下风,反倒是将那两人逼得连连后退,齐宁皱起眉头,这时候已经听到左舷那边传来厮杀,知道西门战樱已经与来敌交上手,他沉声道:“李堂守住这里。”竟是迅速往船尾跑过去。
  如果对方是来袭击,自然对自己这边的情况十分了解,也应该了解自己这边的战斗力,可是瞧这些人的武功,虽然不至于太差劲,但却形不成太大的威胁,齐宁心知事情绝不简单,快步到了船尾,便瞧见有几人已经从船尾偷偷摸摸翻上来,身上都是穿着水靠,显然是潜水而来。
  水靠是用鱼皮、海蛟皮或者鲨鱼破制作的连体潜水服,表面光滑,内力保暖,能在水下游的更快而且时间更长,这些人俱都水靠在身,明显是早就尾随在后方。
  齐宁这时候自然明白这是声东击西的鬼把戏,那两艘小船虚张声势,故意被人瞧见,无非是吸引船上的注意力,而这帮水鬼则是想要趁那帮人拖住齐宁等人之时,偷偷上船。
  连续四五人从船尾翻上来,瞧见月光下的齐宁,都是有些吃惊,几人都是双手拿着水刺,呈环形散开,却并不立刻上前,只听一人低着嗓子道:“我知道你是锦衣候,咱们兄弟不要你性命,只要交出那个人,我们立刻离开,绝不伤及你们分毫。”
  齐宁冷冷一笑,问道:“什么人?”
  “锦衣候,你也不必装糊涂。”那人也是冷冷一笑:“咱们人多势众,就算拼上死伤,你们也讨不了什么好。既然找上来,就请锦衣候给个面子,把人交给我们,大家免得伤了和气。”
  “你们倒是慷慨。”齐宁笑道:“我已经亲手杀了你们一人,莫非你们根本不在乎他的性命,不想为他报仇?”便在此时,听得脚步声响,齐宁用眼角余光瞧过去,却发现严凌岘已经找到了刀,正站在自己身侧。
  “只要交出人来,那条人命就当做是送给侯爷。”一众水鬼瞧了严凌岘一眼,只听那人阴阴道:“可是侯爷如果执迷不悟,我只担心你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齐宁淡淡道:“我知道你们要找上门,可是想从我手里抢人,就要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手中寒刃光芒闪烁,齐宁身形一晃,已经欺身上前,手中寒刃照着那说话之人直刺过去。
  那人竟不纠缠,立时后退,冷笑道:“锦衣候可别后悔。”转身跑到船头,竟是跳了下去,人群之中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其他人也早已经纷纷跳下船尾,只听得“噗通噗通”连续响声,那几人瞬间都没入水中。
  齐宁快步到船头,低头瞧过去,水面波光粼粼,一众水鬼都是潜入到了水下,便在此时,听得脚步声响,身后传来西门战樱声音:“他们都跳下船了。”
  “战樱,你可识水性?”齐宁也不回头。
  西门战樱上前来,蹙眉道:“问这个做什么?”摇摇头:“我……我不懂水性。”
  又听脚步声响,李堂声音传来:“侯爷,他们都跳下船。”见到船头甲板上都是水迹,立刻明白:“这帮家伙是要声东击西。”
  齐宁却是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眯起眼睛,侧耳聆听,片刻之后,脸色一沉,道:“他们要凿船!”
  “凿船?”西门战樱微吃一惊,李堂窜到船头:“侯爷,我下水!”
  “不要妄动!”齐宁沉声道:“李堂,周顺,你们随我立刻到船舱底部,战樱,你去守住我房间。”瞥了严凌岘一眼,见他正瞧着自己,吩咐道:“严凌岘,你守在船舱门前,防止有人进去。”
  几人都不啰嗦,纷纷行动。
  齐宁领着李堂和周顺到了底舱,舱底那六七名船夫已经知道有敌来袭,正自慌张,拼命摇撸,见到齐宁令人下来,早有人迎上来道:“侯爷,船底……船底有动静!”
  李堂已经是伏身趴在船板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变清晰听到船底传来“咚咚”之声,明显是有人在船底凿船。
  “都听好了,拿起鱼叉,一旦船底凿开,不必多管,鱼叉刺下去。”齐宁吩咐几名船夫道:“这帮人来势汹汹,大伙儿要齐心协力。”
  以齐宁如今的武功,若是正面相斗,齐宁还真不在乎这帮水鬼,可是这帮水鬼却是在水下活动,那就十分麻烦,众船夫听得齐宁吩咐,立时去找鱼叉,这船舱下面还真是备有不少鱼叉,人手一支绰绰有余。
  “不好,船橹被他们砍断了。”一名船夫叫道。
  这类大船,有风的时候可以扬帆顺风,无风之时便要靠船夫摇橹前行,若是想要加速,顺风加摇橹,速度更是飞快。
  如今船橹被对方破坏,显然是不想让船上的人操纵大船的走向。
  ……


第五零九章 美人鱼
  众人严阵以待,船夫们都是抓紧手中的鱼叉,按照齐宁的吩咐注意底板的动静,很快,便有一处“啪”的一声响,一块木板被凿穿,破开一个小窟窿,从窟窿眼里立时有江水冒出来,边上那名船夫双手持鱼叉,直待窟窿再破开大一些,便将鱼叉刺入下去。
  只是片刻间,船底已经有五六处被凿开了窟窿。
  李堂神情凝重,低声道:“侯爷,这帮家伙是想将这条船弄沉,船橹已经被破坏,咱们无法让船靠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船在江中央沉下去。”
  “他们在船上不是我们的敌手,但都是水性极佳,是要将咱们弄到水下。”周顺也道:“侯爷,这帮人到底想做什么?”
  齐宁却是盯着木板不说话。
  忽听得咔嚓嚓声响,一块底板被破开,现出一道极大的窟窿,边上那船夫二话不说,鼓足勇气,将手中的鱼叉照着那窟窿狠狠地刺了下去,鱼叉没入水中,忽听那船夫“啊”地叫了一声,手中的鱼叉竟然是被人从水下扯过去,那船夫吃了一惊,急忙撒手。
  裂开的舱板越来越多,这帮水鬼自然是准备妥当,早就想好了万不得已便凿船,所以工具准备的妥当。
  看到大量江水涌入进来,礼堂沉声道:“侯爷,这条船是不能留了,船上还备有两条小船,侯爷速速趁坐小船离开。”
  像这类官船,通常都会备上一两条小船,有时候吃水太浅,大船无法靠岸,便可以依靠小船上去。
  这些船夫不是平常的船夫,也都是吃着皇粮,知道情势危急,定要保证候爷的安全,早有船夫上来道:“侯爷,船橹被破坏,无法靠岸,这帮贼人是破舟沉船,还请侯爷趁坐小船速速靠岸。”
  “本侯不能丢下你们不管。”齐宁正色道。
  李堂道:“侯爷,恕我直言,这帮贼人袭击过来,是冲着侯爷而来,只要侯爷离开这条大船,船上的船夫们都是有水性的,不会出什么问题。”
  “侯爷,这些贼人武功虽然平平,但水性极精,在水下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周顺也道:“咱们趁小船上岸,只要到了岸上,这帮贼人便不足为惧。”
  听得“咔”一声响,又有底板被破开,此时底舱已经侵入大量江水,没了双脚,齐宁再不犹豫,沉声道:“趁小船上岸。”
  众人出了底舱,船夫们立时将穿上备好的两条小船放下了水,两条小船一般大小,也就只能乘坐三四人而已。
  “周顺,李堂,你们和赵权一起,抬齐峰上船。”齐宁吩咐道:“战樱和我还有严凌岘乘坐一条船。”
  齐宁既然有吩咐,众人也不啰嗦,李堂等人进到舱内抬出了受伤的齐峰,登上小船,周顺摇橹,往岸边过去,西门战樱和严凌岘也上了第二条小船,却不见齐宁过来,两人都是拔刀戒备,以防水鬼靠近,忽见到齐宁背着一人过来,那人全身都是被黑袍罩着,裹得严严实实。
  齐宁跳上小船,小船顿时晃动,齐宁将那人抱在怀中,冲着严凌岘道:“往岸上去,你来摇橹。”
  严凌岘一怔,尴尬道:“我……我不会……!”
  便在此时,听得西门战樱急道:“快,快走,他们靠近过来了。”抬手往水中指过去,只见到水面浮出三四个脑袋,瞧见齐宁乘坐的小舟,立时潜入水下,水面划出水痕,正是往小舟这边过来。
  严凌岘自然也清楚,若是正面交锋,倒也不比畏惧这帮水鬼,可是如今身在江面,已经处于劣势,这时候也不管会不会,过去坐好,拿起划桨,瞧见李堂那条小船就在前面不远,当下也是摇起划桨往那边去。
  他动作生疏,小舟晃晃悠悠,严凌岘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西门战樱手握大刀,盯着水面,提防有人靠近过来。
  李堂那边担心水鬼攻击齐宁这边,也并没有全力划桨,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敢将距离拉开,随时准备接应。
  严凌岘苍茫之下,勉强掌握了如何摇桨,往前划出一小段,便在此时,小舟却陡然间剧烈晃动起来,严凌岘急道:“他们潜到了船底下。”
  严凌岘话声刚落,身边“扑通”一声响,齐宁扭头看过去,只见到西门战樱已经跳下了船去。
  齐宁心知西门战樱是担心水鬼在小舟底部凿船,所以义无反顾跳了下去。
  西门战樱勇气是有的,但是她的武功算不得有多高,更何况是在水下与水鬼纠缠,齐宁一皱眉,严凌岘还在担心,就听到再次传来“扑通”声响,齐宁竟然也已经跳下了船去,便连手中抱着的那人也一同入水。
  前方李堂等人见状,再不犹豫,留下赵权照顾齐峰,与周顺二话不说,都是跳入水下。
  赵权心中却也是大为着急,站在船后,忽见到江面上水波翻滚,紧接着便瞧见齐宁已经浮上来,身子一扭,紧接着又潜了下去。
  赵权见到齐宁在水中翻腾,灵活轻便,心下有些诧异,暗想侯爷从小到大也没怎么下过水,怎地这水下的身手如此了得。
  以前的那个锦衣世子当然不会水,不过现在的这位锦衣候,却是水性精通。
  他见到西门战樱跳下水,知道西门战樱的心意,只怕她落单,也是纵身跳入了水中。
  他水性精通,内力高强,人在水中闭气,只是用掌一拍,反力就让他急窜而去,转瞬间便已经到了船底下,水下依稀瞧见西门战樱正与两人纠缠,还有两人正在小船底部卖力地凿着船底。
  那黑袍被他背负在身后,长江江水自西向东,顺流而下,齐宁游过去,正与西门战樱纠缠的两人瞧见齐宁过来,立时分出一人,水中带着分水刺,竟是直往齐宁迎过来。
  他水性了得,而且身穿水靠,动作灵活,武器也是在水下最为灵活的分水刺,所以也并不将齐宁放在眼里,脚下用力,分水刺已向齐宁刺过来,齐宁伸手探出,竟是后发先至,已经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子。
  那人吃了一惊,齐宁却已经是手上一扭,已经扭断了那人的手腕,顺势夺下了那人手中的分水刺,刺入了那人的心脏,那人眼中满是不信和诧异,显然不服齐宁能在水下如此轻易地杀了他,只是不服也不行,只能死不瞑目。
  齐宁和鲜血一起浮出了水面,瞧见不远处水面波动,瞧水痕有五六人之多,心知自己一下水,已经将这群人俱都吸引过来,再次潜水下去,见到西门战樱还在与那水鬼纠缠,齐宁也不啰嗦,身负着那黑袍人,手中拿着分水刺,径自往西门战樱靠近过去,趁那水鬼与西门战樱纠缠,分水刺从后面刺出,没入了那水鬼的脑后。
  西门战樱看到齐宁,在水下做了个手势,示意齐宁赶紧离开,齐宁也是做了个手势,示意西门战樱跟着自己,便在此时,却瞧见边上出现四五道身影,俱都是水靠在身,正是那群支援过来的水鬼。
  对方人多势众,已经散开,便是在船底下凿船的那两人发现情况有变,也舍去小舟,往齐宁这边杀过来。
  便在此时,又有两道身影从边上冒出来,正是周顺和李堂及时赶到,两人靠近到齐宁身边,瞧见对方此时已经聚集了七八人之多,团团围住在四周,李堂立时做了个手势,示意齐宁迅速撤走,他与李堂抵挡。
  齐宁却是摇头,也是做了个手势,却是说要将这帮水鬼一网打尽。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周顺几人瞧见齐宁信心满满,也都是士气大振,四人互相做了个手势,两人一组,也不多言,冲着那帮水鬼迎了过去。
  一时间双方在水下互相纠缠,这些水鬼的水性虽然都是极佳,而且装备极好,但武功却毕竟平平,无论是动作还是反应都要弱上一些,虽是如此,但毕竟占有水下优势,一时间双方却是互相纠缠,难分高低。
  齐宁在水下再杀一人,鲜血与江水混在一起,一时间附近的情形也是看不清楚,便在此时,却见到身侧一名水鬼靠近过来,这水鬼手中也是拿着分水刺,却不刺齐宁,而是向齐宁背上的黑袍刺过去。
  齐宁一扭身,闪躲开去,手中分水刺反刺过去,孰知那水鬼动作却是异常灵活,轻松闪过,齐宁微有些惊讶,仔细瞧了瞧,只见这水鬼身穿紧身的水靠,游动之间,却显出细腰翘臀,虽然带着鱼皮制作的头戴,只露出一对眼睛,但一眼就能看出乃是一名女子。
  这女水鬼的身体曲线异常的性感,娇躯灵活,双腿一收一展之间,将那美妙的曲线展露的淋漓尽致。
  齐宁倒想不到这群水鬼之中还有女人,这时候也顾不得对方是男是女,瞧见对方再次以分水刺向自己背上的黑袍刺来,身形一扭,手中的分水刺迎了过去,两只分水刺交叉在一起,那女水鬼便要缩回手臂,齐宁手上却是一扭,本想趁势打开那女水鬼手中的分水刺,孰知那女水鬼并不松手,性感的娇躯跟着转了一个圈子,动作灵活,妖娆婀娜,还真有一些美人鱼的味道。
  ……


第五一零章 水寒人暖
  长江水面之下,杀机重重,齐宁与那美人鱼在水下缠斗,一时间却也是不分高下。
  齐宁的武功早已经是今非昔比,其水性也不弱,但毕竟背上负着黑袍,而美人鱼的水性似乎比齐宁还要强出不少,而且她的武功比之其他的水鬼,明显要强出许多。
  她虽然丰乳翘臀,但是娇躯在水中却是异常的灵敏,就似乎是常年生活在水下一般,若非齐宁水性不弱,只怕早就被美人鱼得手。
  那美人鱼似乎并不想取齐宁的性命,而是冲着齐宁背上的黑袍而来,手中分水刺几次都是往黑袍刺过去,却都被齐宁闪过。
  两人你来我往,与那边的距离渐渐拉开不少,四周也瞧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美人鱼几次都没能得手,似乎有些着急,陡然之间,一只手探过来,齐宁却感觉那美人鱼手指上有一道强光刺过来,在水下竟是异常刺眼,一时间前面一片泛白,他心知不妙,身体向后,闭上眼睛,耳边却听着水声响动,感觉美人鱼再次袭来,身体却是往水下沉过去。
  美人鱼锲而不舍,紧随着往水下深处追过来,手中分水刺再次往黑袍刺过去,却见到齐宁忽地将背上的黑袍丢开,这长江水势自西向东,黑袍脱开齐宁,便随着水势自己往东而去,美人鱼立刻丢下齐宁,转过身子,便去追那黑袍,忽地感觉脚下一紧,回过头去,却见到齐宁竟是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子。
  齐宁这时候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手中的分水刺照着美人鱼那修长紧实的大腿扎下来。
  这美人鱼不两条大长腿也是修长圆润,颇显丰腴,而丰腴之中,却又十分结实,充满弹性。
  特别是穿着这谨慎的水靠,美人鱼的整个身体曲线起伏毕露,宛若艺术品一般。
  生死存亡,齐宁自然不会因为这美人鱼有着性感柔美的身体便怜香惜玉,分水刺扎在那结实大腿之上,让齐宁感到意外的却是分水刺并无刺破水靠,只是刺陷下去,心下吃惊,暗想这美人鱼身上的水靠当真是结实,也不知道是以何种材料制作而成。
  虽然分水刺并无刺破水靠,但是这一下显然还是让那美人鱼感到吃疼,她身体颤抖一下,便见她另一条大腿已经踢过来,她身形灵活敏捷,虽然是在水下,这一踢的速度也是不慢,眼见得便要踢在齐宁脸上,齐宁抬手挡住,也是抬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那美人鱼的屁股上。
  脚尖踢上去,绵软弹性,似乎使不上多大气力,那美人鱼脚下一挣,已经脱开,也不管齐宁,宛若鱼儿般,只向黑袍那边追过去。
  黑袍随着水流往东飘过去,美人鱼依稀瞧见黑袍,加快速度,猛地眼前身影一闪,齐宁如同鬼魅般横在她身前,拦住了去路。
  美人鱼眸中微显吃惊之色,似乎没有想到齐宁的水性竟也是如此了得,随即眼中划过冷厉之色,手中分水刺这一次却是照着齐宁直刺过来,齐宁早有防备,不躲不闪,反倒是探手过去,一把抓住了那美人鱼的手腕子,随即另一手握着分水刺也向美人鱼刺过去。
  美人鱼反应也是极其迅速,她右手被齐宁左手抓住,左手却是探出,竟也是极其敏捷地抓住了齐宁的右手。
  两人互扣对方一只手,却又有一只手被对方所扣,自然都不敢松手,四目相对,美人鱼忽地抬起腿向齐宁小腹踢过来,齐宁岂能让她得逞,双腿曲起,往里一错,已经夹住了美人鱼那条修长圆润的美腿。
  美人鱼挣扎几下,齐宁的两腿却如同钳子一般,死死夹住。
  双方的目光都是十分的冷厉,互扣的双手也都是不松开,那美人鱼扣着齐宁的左手微一用力,齐宁也立时用力,那美人鱼立刻松劲,齐宁也是微微松劲。
  齐宁双腿夹着那条美腿,感觉弹性惊人,双方身体漂浮在水深处,四目相视,都没有放开的打算。
  水下虽然十分的昏暗,但齐宁视力惊人,此时瞧着对方眼睛,却觉得那双眼儿朦胧妩媚,竟有一丝熟悉之感。
  美人鱼一面瞧着齐宁,目光时不时地向齐宁身后瞧过去,似乎是想瞧瞧那黑袍的去向,但水下暗流涌动,那黑袍早已经不知去向。
  便在此时,齐宁依稀感觉到水波荡漾,斜眼瞧过去,却瞧见一名水鬼竟是偷偷摸过来,手握分水刺,从侧面向自己刺过来,齐宁心知不妙,急忙扭身你,那美人鱼见得有同伴过来支援,猛地身体前欺,身体贴近齐宁,似乎是不想让齐宁摆脱动弹。
  这美人鱼此刻贴身上来,虽然是在水下,依然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那水鬼趁机凑近上来,手中分水刺照这齐宁肩头猛刺过来,齐宁忽地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踹了过去,如此一来,双腿一分开,美人鱼那条美腿顿时便解脱开来,抬起膝盖,用膝盖往齐宁小腹顶过来。
  齐宁心下着恼,脸色一沉,也便是在这一瞬间,美人鱼便感觉手上的气力顿时消失,体内的劲气迅速往两只手脉汇集过去,随即气力便即被抽取出去,美人鱼美眸顿时失色,有些慌乱,却不知道这正是齐宁使出了六合神功。
  美人鱼感觉体内劲气奔腾而出,立刻察觉到定是齐宁搞鬼,她想挣脱开手,却根本无法摆脱。
  先前她抓紧齐宁手脉,只怕齐宁脱手,现在想要脱手却是不可得,两手都宛若与齐宁的手生在一起,连成一体。
  齐宁一脚踢过去,那水鬼一个旋身躲开,再次逼近过来,齐宁此时却是身形旋动,带着那美人鱼似乎是在水下跳舞一般,那水鬼东晃西游,想要找寻出手的角度,可是齐宁始终以美人鱼为屏障,那水鬼投鼠忌器,根本无法下手。
  美人鱼却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只片刻后,便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了气力,她想挣脱,却已无力,柔软性感的娇躯就宛若变成了齐宁控制的傀儡,任由齐宁肆意摆弄,心下是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
  那水鬼心下焦急,齐宁与他之间始终隔着美人鱼,忽地瞧见齐宁左肩露出一片来,心下大喜,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再不犹豫,手中分水刺狠狠地照着齐宁肩头刺去,眼见得便要得手,那水鬼却猛地感觉心口一阵巨疼,低头一瞧,却发现一直分水刺竟是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心口,抬头瞧过去,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却不知,美人鱼被齐宁吸取内力之后,全身发软,已经难成威胁,齐宁故意显出还在与美人鱼纠缠,实际上右手已经腾出手来,故意引那水鬼靠近,待那水鬼接近之后,右手猛地将分水刺掷了出去。
  水下投掷分水刺,速度自然不快,可是齐宁内力惊人,他吸取美人鱼内力,体内的劲力正是巅峰之时,虽然只是随手投掷出去,但分水刺含着内力,破水速度奇快,竟是深深刺入到那水鬼的心脏。
  水下顿时一片殷红,那水鬼心脏被刺,当即气绝,身体渐渐向上浮出。
  齐宁这时候却已经环手抱住了那美人鱼,他若是不停手,以六合神功足以将这美人鱼吸成人干,但他有心要抓到活口,这美人鱼即使不是这群水鬼的首领,知道的事情也绝对不少,所以感觉到这美人鱼已经浑身虚脱,便即收了六合神功,顺手将她抱在怀中。
  六合神功神奇玄妙,这也算是齐宁如今的看家绝技,倒已经是能够收放自如。
  美人鱼身体被抱住之后,她似乎还想挣扎,可是绵软无力,如何挣脱的开来,那柔软弹性的娇躯贴在齐宁怀中,柔软弹润,那水靠却是滑不留手。
  齐宁双腿在水下蹭动,抱着美人鱼渐渐向上浮,很快便即浮出了水面,月光之下,一时间还真无法确定西门战樱等人的位置,低头看那美人鱼双眸光彩黯淡,心知这是内力耗损的结果,冷笑一声,抬起手,猛地将这美人鱼头上的鱼皮头套掀了开来。
  月光之下,便即出现一张娇美动人的脸庞,她肌肤本就白皙,因为内力耗损,更是苍白,月光照耀下,白得耀眼,齐宁瞧见这张美貌脸庞,微吃一惊,失声道:“怎么……怎么是你?”此时却是看的清楚,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美人鱼,竟然是花想容。
  千雾岭之战的时候,花想容领着白猴子等人潜入到千雾岭迷花谷,欲要盗取冰棺之物,但后来却是铩羽而逃,齐宁也一直不知道这女人的下落,万没有想到她会在今晚带人前来袭击。
  花想容微喘着气,有气无力道:“你……你杀了我吧……!”
  “杀你还不容易。”齐宁冷笑道:“你背后究竟是谁,只要你照实说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花想容唇边泛起浅浅笑意,双眸带水,轻声道:“你……你是男人,欺负……欺负女人,还算不算……算不算男子汉大丈夫,我最瞧不起……瞧不起欺负女人的窝囊废……!”她被齐宁吸取内力,显然是损耗极大,此时也难挣扎,软绵绵地任由齐宁抱在怀中,声音虽然娇媚,却是有气无力。
  齐宁冷笑道:“花想容,收起这一套,对付别的男人或许有用,在我面前就不要用了……!”
  “哦……!”花想容娇媚笑道:“侯爷……侯爷难道不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又如何……如何不喜欢我?”她双眸之中水波荡漾,娇媚欲滴,声音酥软,竟是勉强抬起一只手臂,环保在齐宁脖子上,呓语般道:“侯爷,我……我有些冷,你……你抱紧我……!”
  ……


沙漠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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