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相邀与赴会


  罗昭云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黄昏了,中午陪着小公主用了午膳,在她居住的殿内,又为她写了两首诗文,这才被放出来,当然,小公主再三保证,绝不会给任何人看,只是自己翻读,俨然成为了他的诗文粉丝。
  由于公主年纪小,皇宫对男女之间提防越轨的规制,暂时没有对她执行那么严格,如果是年长公主,是不可以随便留一个男子进闺殿内,一下午不出来的,那样会有损声誉,被传闲话。
  但是小公主未满十周岁,还是小女孩,所以对她的规矩没那么严;加上萧皇后不反对,还有意给二人机会,才会如此。
  “这小丫头,精灵得很,不好忽悠啊!”罗昭云苦笑,这个小妮子,想法很多,而且古灵精怪的,非常的聪明。
  他离开了皇城,出了朱雀门,沿着宽阔的朱雀大街,一直向南,经过兴道坊、开化坊、安仁坊后,往东走出两个坊,就来到了罗昭云所在的永宁坊。
  回到府邸内,他从管家钟骅那里得知,今天有好几张请帖,多是请他来日有空,去往一些朝中官员的府邸做客。
  “还有一人,正在侧堂内等候,是一个侍女丫鬟,她说不亲自交给家主,就不肯离开。”
  “哦,我过去瞧瞧!”
  罗昭云来到了偏堂,看到一位翠衣少女,穿着高腰襦裙,眉目清秀,十分俊俏,见到他进房,微微一福身,主动道:“婢子见过罗将军。”
  “你是谁家的婢女?”
  “小婢名作芷桐,我家小娘子,是铜雀楼的倾月姑娘。”
  罗昭云楞了一下,错愕道:“铜雀楼的倾月姑娘,是她派你来的?”
  芷桐道“是的,我家小娘子,对罗将军慕名已久,甚是心仪,想邀约公子,明日出游。”
  “哦,去哪里?”
  “城郊的芙蓉池,秋湖泛舟。”芷桐一边说,一边递上了请贴。
  罗昭云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有两行娟秀毛笔行书字,写得极有美感,心中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为何邀约自己,但还是决定赴约见一见。
  除了倾月跟萧依依齐名,都是才女名姬外,最主要的,他隐隐探测到,似乎铜雀楼、妙音阁、红袖薇后面,都有大势力撑腰操纵,身份并不简单,他也多接触一下,弄清楚她们目的和来路。
  “美人相约,却之不恭。回头请转告倾月姑娘,明日我定会前往城郊赴约。”
  “罗将军果然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小婢就不在贵府多叨扰,告辞了。”芷桐提出离开,罗昭云让钟管家送出门外。
  他将帖子放下时,宁沐荷刚好来到了房外,手里还拿着一些请帖,无奈道:“公子现在越来越受器重,攀交的人也多了,这里面的一些主人,是何居心,无法预料。”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官场危险,敌我难明,我不会轻易深交,要考量一番再说。”
  宁沐荷点头,如今她经商数载,心智逐渐成熟,想事情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一个婢女的视野和能力了。
  罗昭云又道:“这两日,朝廷的册封旨意,还有兵部的授印就会送来,按照朝廷武将规制,当了将军,四品官,府邸可以组建一支百人数的私兵队伍,还有三十名亲卫,回头你把梁峥他们调来几个,负责组建我府上的家兵,至于带军籍的亲卫,我会在左卫军府调来,都是昔日的铁骑亲卫。”
  宁沐荷应承下来,他说的每一件事,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办好,不让公子失望。
  一夜无话。
  翌日,罗昭云按照请帖上的时间和地点,提前策马赶去了。
  按照隋朝的早朝制度,三天一小朝,十天一大朝,每三天是小型朝会,去的往往是大官,都是四品之上,简单汇报一下几日来的国事,十天为一月旬,大朝会包括京城正五品都要去,还有一些爵位很高,但为空权的散职大夫。
  昨天上朝了,所以接下来两天,都是任职办公时间,没有朝会。
  罗昭云暂时还没有被重新安排司衙去日常上班,所以,相对自由一点,可以去佳人的约定地方去赴会。
  芙蓉池是京城东南郊区的一片湖泊,这里园林景致很没,不算皇家园林,所以城内达官贵人都可以来此游玩,去年的重阳节,青楼才艺比拼,就在这里举办的。
  罗昭云今日算故地重游了,他沿途看到一些儒生士子,三五成群,结对来这边饮酒作诗,谈论诗赋,也有富贵公子,乘车来此作乐,虽然到了秋季,但是这里的景致,依然郁郁葱葱,落叶并不多,关中长安,气候比幽州,同季节要温暖许多。
  他一身丝绸锦衣,丰神如玉,俊朗无比,策马来到湖畔,这里有人等候,见他来到,为他牵马。
  “请公子登船,倾月小娘子,就在船上等候罗公子。”
  罗昭云点头,望着湖畔停泊的楼船,心中好奇,不知这位名姬,找自己所为何事呢?


第二百零一章 孟浪一回
  罗昭云登上船板,看到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一身清婉的素色纱裙,裁剪得体,纱裙柔顺地衬出跌宕起伏的腰臀曲线,体态曼妙绝伦;一头墨染般的秀发,用一条洁白地丝帕系着,发丝随风轻扬,她的身侧是画船阁楼,湖面波光,人景结合,犹如画儿一般的温婉动人……
  美女之静,娴雅幽洁,美女之动,翩若惊鹤。
  罗昭云欣赏过倾月姑娘的舞姿,灵动优美,如今安静站立,又是另一番的情态。
  倾月的羊脂白玉般手中,握着一根横笛,通体青葱色,像是一根翡翠质的玉笛,价值连城。
  “倾月姑娘?”罗昭云走上夹板,认出了她的背影,所以打了招呼。
  那素衣长裙女子,霍然转身,露出倾城容颜,精致的五官,柳叶细眉,双瞳清澈,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一般,顾盼嫣然,樱唇红润,下巴尖翘,典型的古代绝色仕女的形象。
  她转过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饶有趣味地盯着罗昭云看,似乎要第一眼,就要看透他这个人一般。
  罗昭云可是见过生死大场面的,所以脸色平静,并不会因为被一个美女盯上,就会虚飘飘起来,不知东西南北。
  红粉佳人,他也爱慕,但却不会过度迷恋,也不会因此失去方寸。
  罗昭云的眼神,同时看向了倾月,彼此对视,瞬间,就有了惊诧和特殊感觉。
  “小女子正是倾月,罗成将军,今日冒昧请来,请多包涵。”倾月自己介绍说。
  罗昭云摇头道:“无妨,在下也听闻姑娘盛名已久,早就想亲身拜会了。”
  倾月微笑道:“若这是将军心里话,倾月应当庆幸不已了。”
  罗昭云虽然明知道对方在有意抬高他,但是被美人如此爱重,还是忍不住略有高兴,戴高帽,任何人都难以拒绝。
  这时走过来一对双胞胎,过来传话,船收锚,渐渐离岸,开始向湖面划去,由于整片湖的面积,只有方圆数里,没有多大,所以划船的人手并不多,使用木浆,船速也慢。
  倾月姑娘点头,支开了贴身丫鬟,只有她和罗昭云两个人,站在船头夹板上。
  她侧身又望向了湖水,说道:“湖光山色,相宜衬托,秋景都是这样美。”
  罗昭云走上前几步,站在船甲板的倚栏挡板前,点头道:“不错,外面秋意浓,但这里景致一片盎然,得姑娘邀请秋游泛舟,罗成荣幸之至。”
  “嘻嘻,好了,你我不必这样相互抬举、褒赞了,今日请你,就是想认识你,和你交个朋友。”倾月忽然莞尔一笑,率性真挚又自然,瞬间拉近不少距离。
  船到了湖心,四周烟波浩渺,几番清雾聚而散,拂煦轻泛,临水望微澜。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
  “哦,有多久?”罗昭云好奇地问。
  “自从去年的重阳节后,那一次萧依依胜出,而你也刚在京城崭露头角,当时我就怀疑,她唱的词和曲,可能跟你创作有关,后来,你开设酒楼,里面有了萧依依的影子,我也明白,你们在合作了。”
  罗昭云蹙眉,有点不悦道:“你暗中在调查我?”
  倾月并不尴尬,反而一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你初来京城,名声鹊起,所有人都会关注你,至于你和萧依依的关系,我铜雀楼和妙音阁,也算暗中较劲,竞争关系,她调查我,我调查她,这是很正常的举动呀,只不过,在调查她的时候,发现她去你的烟雨楼太频繁了,虽然小心,但次数多了,终归还有破绽。”
  罗昭云听完,也释然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合作关系,或许能瞒住平民百姓,但肯定瞒不住有心人。
  即便一些势力知道了,也无妨,他跟萧依依暂时合作,也有他的衡量。
  不过宁氏商会,他却很少插手,估计这些势力,都不知道他的财力和暗中的实力,已经有些惊人了。
  “算你说的有道理吧。”
  倾月笑逐颜开,似乎感到了一种胜利般,对罗昭云更有兴趣了,俏皮道:“不如,我也投资,算我一股如何?”
  罗昭云哑然失笑:“貌似有些晚了。”
  “小气鬼!”
  罗昭云不语,心说你跟萧依依不对付,我把你拉进来,算怎么回事,这不是让萧依依难受吗?
  “其实,我们也能成为朋友,萧依依能给你的,我也能,甚至能比她给你更多。”倾月也不绕弯子了,突然说出拉拢的话来。
  罗昭云错愕一下,嘴角溢出一丝笑容,侧首打量着倾月,一身素净,秀雅清丽,身材曼妙,戏笑道:“她能给我的,你也能?呵呵,指各方面吗?”
  倾月思忖一下,微微点头,不过她也感受到对方炽烈的目光,扫在她的娇躯上,有一种燥热的感觉。
  罗昭云微笑道:“那你知道,我和她,进展到了哪一步吗,同床共枕,一起滚床单了,你可要想好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倾月有些发愣,脸颊不禁有点羞红,让她第一次相见对方,就滚床单,实在难以接受。
  “男欢女爱,她情我愿,发生这样事也是水到渠成。”罗昭云故意逗她。
  “可是你,你才十四五岁啊!”倾月觉得,他还是一个少年,不该这样早,做那些事才对。
  “别看我人小,但我发育早,那东西,跟成年人,也没啥区别,甚至比别的男人,还要粗大!”罗昭云笑眯眯地说。
  “够了!”倾月实在听不下去了,如果换在别的男人这样跟她说话,她早就二话不说,直接让对方滚蛋了,但是,倾月眸光对上罗昭云,看着他英俊挺拔的外表,还有那些征战事迹和诗文,却难以真的生气,甚至,这些孟浪的话,还给她内心造成一种冲击,脸上发烧,身体发烫,有了一种叛逆的冲动感。


第二百零二章 佳人吹玉笛
  倾月听到罗昭云刚才暧昧挑逗的话,有些羞恼,如果换做是寻常的达官贵人,她或许会拂袖立场,心中大为鄙视一番,可是换做是罗昭云,她还真的难以真的记恨。
  罗昭云玩味儿一笑:“这就受不了啦,还说能跟萧依依付出一样多,呵呵,不是搪塞人吗?好了,大家都没诚意,今日泛舟,就到这吧,我要回去了。”
  倾月真想一脚踢他下船,但是恼恨心情一瞬就消散了,她在思忖对方的话,认为不见得为实。
  “会不会是他在忽悠人,萧依依会这样轻易就被他个少年俘虏芳心,甚至不惜违背幕后宗主的意愿,轻易委身一个人吗?”倾月心中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萧依依和她乔倾月,情形差不多,她觉得自己做不出的事,对方未必那么大胆,无所顾忌。
  “罗公子请留步,既然来了,不如听倾月吹奏一首玉笛如何,人家好久没有这个雅致兴趣了。”
  罗昭云站在那,神态自若,淡淡一笑:“就不怕罗某说话不中听,粗鄙不堪,让姑娘着恼吗?”
  倾月道:“我觉得罗公子不是那种自甘堕落之人,刚才那一番话,未必出自你的本意,或许,是对倾月提出的建议,不愿意接受吧,既然这样,倾月也不强求,我们只做普通朋友就行,公子不必为难了。”
  罗昭云错愕一下,想不到这妮子也十分精明,很快就猜到他的用意,不大好对付。
  这些青楼花魁,各个都是人精,她们见过太多才子墨客,达官贵族,世家子弟,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可知这些女子八面玲珑,能言善辩,察言观色的本领更是厉害。
  “姑娘多想了,罗某并无为难,真的是实话实说。”
  “呵呵,等明日,我可能会去萧依依的府上做客,到时候真假,一探便知。”倾月忽然狡洁一笑。
  这一下轮着罗昭云发怔了,他没有继续搭话,而是轻笑道:“久闻倾月姑娘才艺无双,那日重阳大比上,也欣赏到姑娘的风采,若能近在咫尺,佳人奏笛,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倾月笑靥如花道:“这几句听着还算顺耳,知道吗,这支玉笛,可是我最珍爱之物,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听到它的,哪怕当朝宰相、尚书驾临铜雀楼,要听一曲笛子,首先要看我有没有那个心情,二来,即便吹奏,也绝不会动用它。”
  罗昭云似乎听出倾月话中的重视,微微点头道:“那罗某可更要仔细聆听了。”
  倾月姑娘调整好了站姿,对着湖面,清风吹来,吹起了青丝飘展。
  一管玉笛凑在薄而红的樱唇上,悠扬地笛音从绿色的玉笛流泻出来,藉着秋风的吹拂融化在空气中,消散在湖心里。
  笛声清脆悠扬,飘荡开来,渐渐地,曲调沉稳,带着淡淡哀伤,那哽咽的声音好似有着说不尽的思念,道不尽的柔情,却也让听者感受到那份心碎和无奈。
  罗昭云站在那里,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的神态,有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容貌倾城,丽质天生。
  他听得出,这个女子有心事,过得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
  倾月跟萧依依的美貌,并不相同,但也有几分相同的气质,多才多艺,身不由己。
  此时此刻,罗昭云的心仿佛被玉笛声揪住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抱住眼前佳人,好好疼惜,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不允许,因为他跟倾月,并不熟络,而且也不知对方邀自己过来,究竟有何目的,所以静静站在那,看着水波浩渺,心中却坚定意志。


第二百零三章 商女不知亡国恨
  倾月姑娘吹奏完的笛声,罗昭云回味良久,心中叹服,这种艺技,近乎于道的境界,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曲子和声音,而是能带着人,进入某一片小世界,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能有这样才艺的女子,往往都眼高于顶,心高于天,有自己的清高、自尊心,更渴望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样的女子,心事繁重,比较感性,容易多愁善感,很难猜透她的心思。
  “如何?”
  “姑娘之曲,让罗某敬佩,恐怕日后都很难忘记了。”
  倾月叹道:“那就最好,有很久了,没有用它,吹奏给别人听,更别说,还是一个不熟的异性。”
  罗昭云莞尔一笑道:“这样说来,我是荣幸之至了。”
  “你可以这样认为哦!”倾月也笑了,彼此对视,顿时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那么隔阂和尴尬了。
  罗昭云歉意道:“只可惜,我不怎么擅长音律,也无法献丑,用它吹奏一首,当做还礼了。”
  倾月摇头说:“那倒不用,你的才学,虽不在音律,却诗文惊艳,好几首诗词,已经在京城传开,尽管篇幅较少,但京城很多人,都把你看做大隋才子,诗文新秀俊杰了。你若真要致谢,不妨写一首诗赠我就行。”
  罗昭云苦笑道:“那可谬赞了,世人抬举我,但罗某有几把刷子,心里有数,不敢倨傲,提到诗文,一共也没写出几首,常被人提及,反倒战战兢兢。”
  “呵呵,你的战战兢兢,恐怕另有原因,或许不想才华太锋芒,引发人妒忌吧?你写的诗文,虽不多,却都是精品之作,只不过,少外流出来而已。”
  罗昭云淡淡一笑,没有多少什么,他吟出的诗文只有几首,目前被世人所知,都是他背诵唐宋大家的诗词,没有一个原创,可皆为传世之作。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一首真好,公子之才,令人钦佩叹服。”倾月姑娘忽然说出了这一句,令罗昭云都有些吃惊。
  因为这一首《泊秦淮》是他见萧依依的时候,无意间写出来,很符合亡国之女,尤其是歌姬的身份,这是当年杜牧原创时候,酒楼进来的因素,他就是在游秦淮,途径青楼的时候,有感而发。
  因为杜牧听见歌姬唱着《玉树后庭花》,绮艳轻荡,男女之间互相唱和,歌声哀伤,毫无斗志,情绪消沉,是亡国之音。
  当年南朝陈后主长期沉迷于这种萎靡的生活,视国政为儿戏,终于丢了江山,陈朝虽亡,这种靡靡的音乐却留传下来,还在秦淮歌女中传唱,这使杜牧非常感慨,诗的意思是:这些无知歌女连亡国恨都不懂,还唱这种亡国之音!
  此诗切中萧依依的下怀,视若珍宝,因为她本书就是亡国歌姬身份,还在青楼献唱,所以感触颇多,平时亲自在房间临摹书写,从没有对外面达官贵人谈论过。
  但是,倾月派人收买了萧依依府上和青楼内的丫鬟和家奴,不止一位,所以,对于萧依依没事就抄写或轻吟、唱喏的诗文,有所探知,听到了这首诗,这就是奸细的作用。
  她是南朝人,所以对这一首诗文,有更深的感触。
  倾月一推测分析,就觉得罗昭云,有可能是创作者,如果是其它人,如此有深意的七言诗,恐怕早就在世间流传了。
  “你派人监视着萧依依?”罗昭云质问她,有些不悦。
  倾月理所当然地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吗,你当我府上,没有妙音坊、红袖薇收买的人?我和她们本就是竞争关系,尔虞我诈,最基础的情报,还是能搜罗到的。”
  罗昭云叹一口气,被迫接受诸女这种敌对关系,表面看上去,是三个青楼争花魁,其实,还有更深的泥潭,复杂的关系,他不想掺和太多。
  “随你吧。”
  倾月姑娘,笑嘻嘻道:“这就对了,我和萧依依之争,你就别乱操心了。这次,我拿着很少动用的祖传玉笛,为你独奏,难道吝啬一首诗文吗?”
  罗昭云思忖一下道:“正好有一首姊妹篇,不如送给你吧。”
  “也类似秦淮这种吗?”倾月询问。
  “差不太多,你将就着听吧。”
  倾月咪咪一笑:“行,小女子洗耳恭听哦。”
  罗昭云顿了顿,背诵道:“溪头月色白如沙,近水楼台一万家。谁向夜深吹玉笛,伤心莫听后庭花。”
  倾月咀嚼了半天,细细品味,举一反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诗意。
  “写的真好,难怪被称为那一首的姊妹篇了。”
  “过奖了。”罗昭云一抱拳,其实内心是真的汗颜,因为,没有一首是他自己原创作的。


第二百零四章 相逢恨晚
  倾月姑娘听着罗昭云的诗文,感受到青年俊杰的多才,有一种面对一位拥有许多学识、见解的文人雅客,偏偏他又不迂腐儒道,还擅长武功和带军,说话也不像当代文人那样古板教条,文绉绉地附庸风雅。
  这些新鲜的感觉,让倾月也有点觉得很新鲜,这是她阅人无数之后,首次有这种感觉,一个全新的男人,与众不同的少年!
  “难怪萧依依会入迷,乐不彼此地往罗昭云的酒楼钻,甚至还偷偷去过他的府上度夜?”
  倾月极力保持镇定,不要被眼前这个年轻的小男人迷住,失去了自己的阵营底线,因为她清楚,一旦跟对方感情纠缠不清,那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是对方倒向她的阵营,就是自己……会背叛江东盟的组织。
  “请入阁楼一叙。”倾月请他进船楼的二层,一座精致典雅,又不失华贵的屋子内。
  二人谈天说地,倾月本就是京城的才女花魁,交际名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朝堂大事小事,官员之间的派别交锋等等,都很熟悉,她要想跟人沟通,话题绝对不断,气氛一度很融洽、愉快。
  罗昭云虽然在古代经历很少,许多常识了解不够,但是一千多年的历史传承思维,使他的思想更活跃,看问题举一反三,往往说出了的观点,比倾月自以为看透的点,还有深邃,这使佳人频频眼前一亮,灵光闪动,仿佛看问题的目光也更远了。
  中午,二人就在船楼雅阁内用餐,一对双胞侍女进来端菜端饭,然后被支开出去了。
  侍女退出房间后,走在船舱走廊,芷芸轻声道:“这个罗公子,挺清秀的,年纪也不大,文武全才,的确惹人喜爱,看他跟咱家小娘子相谈甚欢,估计很难逃出小娘子的手掌心,被她迷住!”
  芷桐神色古怪,幽幽道:“我担心的事,咱们家的小娘子,可不要被对方迷住,看上了他,以后不好向盟主交差了。”
  “什么?你是说,小娘子会被那个少年迷住?这怎么可能?”芷芸摇头不信,她对倾月的魅力有信心,因为这几年,艳冠满京城,伊人韶华,魅力无人可抵挡,多少达官贵人,渴望得到倾月垂青而不得。
  “我只是担心,否则,萧依依也不会那样反常了。她们这种女子,才华过人,美貌倾城,古怪想法特多,多愁善感的,并非只是看着财富和权力,一旦遇到让她们心动的男人,文武全才,估计什么都不要,也会扑上去,这个罗昭云,很像那种男人!”
  “可他十五岁,刚过束发礼,离着二十岁弱冠,还有好几年了。”
  芷桐道:“这有什么了,虽然按照周礼,讲究男子弱冠成年可娶,女子十五及笄可嫁,但是,汉代就不遵守了,这几百年下来,胡汉杂糅,虽然也有朝代提倡恢复周礼,但是只流于形式。咱们大隋开皇律,可是提到,男子过了十五岁的束发礼,就可以成婚了,女子过了豆蔻年纪,也就可以嫁人。”
  芷芸笑道:“哎哟,瞧不出,你这几年,可是跟着小娘子学了不少见识呢。”
  “那当然,你只在艺技和舞蹈上下功夫,我那些不如你,总得在某一方加深学习了,咱们姐妹互补,能跟着小娘子一起进步哩。”芷桐答道。
  芷芸又道:“不过,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们,倒是并不着急早嫁,除了一些政治联姻,加强关系,才会很早让子女配对成婚,其余的世家,往往挑选一番,没有合适的,是不会过早让孩子糊里糊涂就成婚的,许多世家的公子都把正妻之位空出来,等待适合的门庭人选,所以,年级都会偏大一点,过了弱冠年级,尚未娶妻,也司空见惯了。”
  芷桐一叹:“咱家小娘子,去年刚过了破瓜之年,比罗昭云还大上两岁,希望小娘子会清醒,不要被这小子打动吧。”
  这二女嘀嘀咕咕,离开的走廊,明显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姐不急丫鬟急,瞎操心。
  倾月与罗昭云吃了很长的午膳,聊得很开心,还饮了一些酒水,倾月又亲自吹笛、抚琴,载歌载舞,只对他一人,前提是,向罗昭云邀墨。
  罗昭云也不吝啬,提笔又馈赠了两首诗,应付完这一场佳人约会。
  接近黄昏的时候,罗昭云离开船,先行一步,策马回京城,倾月等人为了掩人耳目,晚走一会,跟他拉开距离。
  倾月看着罗昭云挺拔的身躯,策马飞驰远去,心中百感交集,大有相逢恨晚的感觉。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萧依依会经常忍耐不住,往罗昭云的府邸和烟雨楼钻了。
  正值深秋,夜幕来得早,当罗昭云策马慢行,来到街坊的时候。
  秋风瑟瑟,巷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京城有宵禁,来往行人早就赶回自己的坊区,不出来走动了。
  忽然间,罗昭云勒住了马,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那股杀气若隐若现地瞄住了他,这是他进入化劲之后,整个人精气神得到提升,冥冥之中,有一张对危险的预感,秋风未动蝉先觉,这是化劲武者中,天赋极高的人,才能有的感知力。
  这里是通往他所处安仁坊区的路径之一,坊路很宽,两旁有垂柳、梧桐等树排,树排后是排水沟,以及高大的坊墙。
  罗昭云感受到的杀机,就是从树干和坊墙上传出,甚至还有树排的阴影角落,有人藏身。
  “嗖!”
  几只冷箭射出来,罗昭云不知敌人多少,所以灵机一动,假装中箭受伤落马,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中了,出去杀了他!”有人喊了一声,从树顶茂叶处、坊墙、树影角落窜出了几十名灰衣武士,手中提着横刀,寒光闪烁,围聚杀过来。
  罗昭云眼神很冷,透露着杀机,已经从马鞍上抽出了锋利的横刀,这是一口宝刀,是上次皇家赏赐的奖赏,还没有机会杀敌用,这次却派上了用场。


第二百零五章 遭袭了
  罗昭云手持横刀,迎上了几十个蒙面灰衣武士,瞬间就发出了当当当的兵器交击声,清脆刺耳,一道道寒冷光幕疾闪。
  噗噗!
  很快,几个回合间,就有武士被刀锋劈中,没有甲胄在身,瞬间就毙命了。
  虽然罗昭云更擅长的枪术,纵横十万大军,来去自如,但是,今天约会佳人,那种长兵器,不便携带,他的刀术也不俗,一武通,其它技能自然能够娴熟,只不过,达不到那么神乎其技而已。
  他的武功底蕴,在化劲层次,身手敏捷,步法也迅速,腾挪闪烁,刀光剑影,即便被围攻,仍游刃有余。
  噗噗噗——
  鲜血喷溅,已经有十来个武士被劈中,不是抹了脖子,就是劈胸、砍臂了,不过,这些武士都是狠角色,硬是没有人疼叫出来,以防惊动京城巡逻的禁军和武侯府卫队。
  “一起上,速战速决!”后面有人焦急大喊,按照街坊之间的巡逻作息,他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刻钟。
  “杀——”罗昭云大吼,声音冲霄而上,回荡在街巷和城坊之间,让不少围攻的武士脸色大变,刀尖一起刺向了他。
  横刀是隋唐时期特殊的军队佩刀,也是游侠武士们的傍身武器,因为这种刀,宽度跟宝剑差不多,刀锋也尖利,一面有刀刃,一面为钝,既适合砍杀,有适合直刺,外包熟铁,内为百炼钢,质量很好,不易折断,这个时代,宝剑只是一种配饰,文人墨客的情结而已,并不是使用。
  当然,一些古老的江湖剑修宗门,他们还是一脉承贯了古老剑客的习惯,剑修侠客们,多是江湖人。
  在当世流行的是刀技,而不是剑技,很少人懂得如何用高超的剑法杀人、杀敌。
  罗昭云挥刀杀伐,铁血冷酷,哪怕喷血到他身上,也面无变色,因为他经历了战场的浴血,见惯了太多将士的阵亡。
  他出刀很快,往往都是三两招就解决一个人,杀人如麻,干净利落,这是经过身经百战的人才能历练出来,一年多的戎马生涯,大小征战,使他成长迅速。
  即便这些武士都是一群死士不畏死,但是身上的杀气,跟这位杀神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
  锵锵!
  有两名武者加入进来,这都是习过武,而且步入了暗劲层面,刀法犀利,联手围攻罗昭云,给他造成一定麻烦。
  其余的三十多武士,围在外圈,防止罗昭云突围逃离;如果发现他后退,背靠过来,就会冲上去补一刀,让他腹背受敌。
  罗昭云热血方刚,心中却猜疑重重,不知道谁会派人对付他,这批人明显训练有素,比府兵中的精锐还有强一点,京城内谁有这么大能量,出动那么多死士?而且,自己得罪谁了,到了动刀子的地步?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把心一横,也不管对方来自哪个势力,先杀出去再说,两位暗劲武者,急攻向他,罗昭云要尽快突围,对方要尽快围城伏杀任务,所以都以快打快,人影团团,已经没有太多的挪动空间,这种情况非常危险。
  罗昭云还可以吹哨叫的卢马过来帮忙,带他突围,但是,的卢马没有配备任何护具,可不像在沙场上时,全副武装,浑身铁甲,这样一来,战马很容易中冷箭,也容易被砍断马腿,就此报废。
  不到最后一刻,罗昭云不打算牺牲心爱的战马,来换取自己的逃命,现在自己还能挺住,真到了绝境时候,也只能狠下心了。
  这不是一匹战马的问题,而是人的感情,他割舍不下,这一年多的陪伴之情。
  其实,的卢马也在外围打转,嘶鸣不已,有两名武士跑过去要再掉战马,但是的卢马速度快,掉头就跑,然后等武士回身,它在掉头回来,几次跃跃欲试冲过去救主。
  “哧!”罗昭云在混战中,臂膀划破了一条口子,鲜血涌出,但是他也趁此机会,一刀斩下了一位暗劲武者的首级。
  那无头尸体喷出两尺高的血柱,手中还紧紧握着刀,不甘心地倒在地上。
  另一名暗劲武者迟疑了一下,罗昭云逮住时机,朝着一个薄弱的人群冲去,刷刷刷几刀,又劈杀了两人,冲了出来。
  “截住他!”有歹毒呼喝着,加速狂奔。
  “小灰!”罗昭云吼了一声,灰白色的的卢马如闪电一般,飞奔而来,高抬前蹄子,踢飞了两名武士。
  罗昭云一个旋转飞身上马,抓住马鬃,掉头就跑,这些武士在背后追击,已经来不及了。
  有冷箭射来,却被罗昭云反手劈出几刀,把箭矢扫飞了。
  与此同时,在坊区街巷口有巡逻卫队赶过来,大声呼喊:“何人在此斗殴行凶?”
  “我乃罗成将军,有刺客伏击,请诸位将士,立即缉拿凶犯!”罗昭云冲至跟前,大声喝道。
  “罗成将军?”巡卫队头一愣。
  “不好,撤!”后面有首领喊了一声,灰衣武士们立即掉头狂奔。
  巡卫带人追上去,却只几个歹徒留下断后,誓死不降,被刀枪刺死了,血流一片,没有任何活口。
  “罗将军,受惊了,我等护送将军回府!”一对正队头抱拳说道。
  罗昭云点头道:“那就多谢几位将士了。”他随手撕下一块衣布,裹住了胳膊,只是皮外伤而已,但是他装作很严重,牵动京城局势和舆论压力,他想引发朝廷相关部门重视,深究此事,探查幕后之人。
  如今自己在明,敌人在暗,所以罗昭云想要查出幕后主使者,以后好多加提防,其次找机会要报复回去。


第二百零六章 小事化大
  罗昭云负伤回府,浑身是血,着实让许多家丁、侍卫们大惊失色,管家钟骅要去请京城名医,却被罗昭云叫住,其实他伤的并不重,如果让外人一看,似乎没有多大伤害,所以打算让自己人包扎,然后故意渲染得重一些,制造舆论压力。
  巡卫兵送罗昭云到府上后,就离开了,把这件事情逐级禀告,很快惊动了武侯府,值班的虞侯校尉亲自过问,派人将那些被当场格杀的死士尸体运过来,检查身上的衣服材质、样貌、腰牌、文书等,希望通过蛛丝马迹来破案。
  比较罗成刚被册封为将军,已经五品之上,朝廷命官,行刺这样高品阶的实权官员,触动了朝廷皇权的威严,因为这些官是皇帝册封,谁敢袭杀这些当朝官,就是挑战皇帝的权限,也是破坏庙堂规矩,今天敢刺杀大官,明天就敢行刺皇上,所以,一旦发生这样的事,都会列为重大案件。
  宁沐荷从后院赶过来,看到罗昭云的伤势后,鲜血一片,以为他重伤,吓得哭起来。
  “没事,不要哭,我没有大伤害。”
  宁沐荷泪眼婆娑道:“还安慰我,你流了这么多血!”
  “这些血大都是敌人了,被我斩杀后喷出来的。”罗昭云回到屋里,换了一身新衣,然后让府内的看病郎中,上药包扎,尽量夸张一番,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人要伏击刺杀你?”
  “这我也不清楚,还有追查一番。”罗昭云也在狐疑,自从来到京城内,他大多沉默,在立场上也没有明显表态,更没有介入夺嫡风波、世家争斗中,昨天是第一次上朝,政坛上不至于出现大敌,会是谁呢?
  连他自己也糊涂了,难道是昨天在宫内说的一番话,劝杨广推行科举考试,得罪了门阀贵族,要除掉我而后快?那不能这样迅速吧?
  罗昭云暂时想不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寻找线索,弄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何人要对付他?
  次日,他在街巷被刺的消息小范围传出,通过宁氏商行的推波助澜,这个消息越传越大,引发京城一些势力的猜疑。
  到了中午,好几位京城贵族官员陆续上门探望,有的是觉得罗成有前途,有的看在罗家的面子,还有的为了拉拢他。而一些豪门世家,则是派人过来,送一些礼品慰问一下。
  长孙无忌带着观音婢来了,看到他的包扎情况,都惊叫起来,非常的担忧。
  罗昭云虽然不想欺骗两个孩子,但是为了把戏做足,还是没有如实相告,只是装作伤势破重样子。
  一下午,郭孝恪、韩世谔、李密、王伯当、宇文士及等,分拨前来,探望过他。
  黄昏时候,被册立为太子的杨昭也亲自来了,毕竟,罗昭云在几个月前的仁寿宫惊变中,他保护过太子安危,杨昭宅心仁厚,是个知恩感激的人,虽然贵为太子,忙完白天的事,还是亲自来到了罗昭云的府上看望。
  杨昭正气凛然地说道:“罗成,是谁,这么大胆,在京城之内,禁宵的时候,敢出来行凶,刺杀朝廷官员,这是公然违背律法,武侯府正加紧破案,到时候,还罗将军一个公道。”
  罗昭云抱拳道:“那就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为罗某平冤,侦破真相了。”
  杨昭叮嘱几句,然后离开了,他心中也在犯合计,不知谁要对罗成下手?难道是自己的皇弟,打算要夺嫡了,看出了罗成的潜力,站在我这边,拉拢不过去,所以提前除掉?这未免太心急了吧,应该不是!
  会是罗成的仇家吗?独孤家族?也没必要这样做绝吧。
  杨昭离开后,罗昭云松了一口气,打算明天派人去请假,后天的早朝,他有伤在身,不想去参加了。
  就在这时,宁沐荷进房告知,萧依依夜访来了。
  罗昭云点头,让宁沐荷带她过来,就在他这个卧床的房间相见了。
  一阵香风,萧依依步履生姿,袅袅而来,身穿一件湖碧色滚边宝瓶纹样古香缎圆领绸衫,逶迤拖地绣着月季花案的百褶裙,身材纤细窈窕,披着一件鸦青色刺绣烟纱衣,一头墨染砌黑的青丝,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衔花菊花金步摇,端庄华丽。
  萧依依掀开绸幔,看到罗昭云浑身绷带的状态,顿时芳容失色,焦急之色,化为浓浓的担忧和关心,急促问:“昭云,你怎么样,伤的这样重?”
  “没关系,不至于伤到性命,只是一些皮肉之上,伤筋动骨的,好恢复一段时间。”罗昭云解释说。
  萧依依询问:“知道凶手来自哪个实力了吗,这么丧心病狂,刺杀朝廷刚册封的将军,这不是要打皇帝的脸吗?”
  罗昭云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事情越闹越大,等陛下过问,武侯府就要彻底追查,只要凶手还在京城,就能有蛛丝马迹。”
  萧依依点头道:“恩,这些日子,我也会散开妙音阁的消息网,打探近来有哪些世家,行动反常;还有陌生武士,混进京城,在秘密接头,去烟花之地流连。”


第二百零七章 朝议科举
  转眼到了三日一轮的朝会上,隋炀帝杨广抛出了一个政论话题,要增多寒门选士之路,对过去的九品中正制和荐举制等,要削弱它的选官职能。
  朝堂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有大臣站出来反对,比如李浑等人,代表了关陇贵族的李阀,他以国柱、郕国公身份站出来,顿时朝堂数十位李阀的高官,也纷纷附议。
  “臣觉得,当前贵族阶层掌握着文化传承,累世公卿,钻研学术,代代人杰辈出,寒门的读书人,学的都是末流,难成气候,让他们大批进入朝廷庙堂,他们会仇恨贵族,从而引发朝堂内斗,消耗国力,万万不可呀!”郕国公李浑陈述自己的观点,说的极为严重。
  “臣附议,郕国公所言,句句如矶,自大汉以来,察举制就开始兴起,儒术兴学,也不入民间,那些寒门根本就没有什么学问,如何能进入庙堂与贵族共论朝政?”
  “臣也附议,九品中正制,自魏晋施行,颇为有效,北周灭齐,隋能统一,都是这种制度选拔人杰,如何能轻易改之?”
  许多门阀士族官员纷纷站出来,其中不乏六部的尚书,如刑部尚书梁毗,民部尚书长孙炽等人,兵部尚书卫文升、侍郎斛斯政等,内史令元寿等人,多是关陇贵族和门阀出身。
  其实,许多人心知肚明,杨广打算限制门阀发展,企图削弱贵族的权势,这是皇权跟整个豪门贵族之间的利益之争。
  杨广的脸色阴沉下来,没想到阻力这么大!他忽然想到文帝在位的时候,就曾跟他提过多次,关陇贵族,不能轻易动,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是,杨广偏偏要这样做,他觉得自己是皇帝,应该凌驾众人之上,说一不二,一言九鼎,没有任何世家和贵族,胆敢抗命,威胁皇权,他们的权力是皇帝册封的,可以给,也可以收回。
  而且杨广要做大业,就必须打破关陇贵族的制约,加强中央集权,才能推行大事的实施,比如迁都洛阳,开凿新的运河,比如巡视北疆和江南等等,这些没用绝对的权力,是很难执行的。
  如今,杨广就是要立威,先从这个小事做起,扭转大臣们的思路,扶持一些听话的大臣,而不是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跟皇权对立的那些臣子。
  杨广瞅了杨素一眼,对方老奸巨猾,这个时候,杨素不动声色,微闭着双眼,并不参与进来。
  右仆射高熲站出来道:“请陛下三思,这种大力提拔寒门之举,实在过于仓促,不如,过个几年之后,再议不迟。”
  高熲毕竟也是贵族,牵扯到自身利益,肯定也要站出来表态。他上次因为拥护太子杨勇,跟杨广、杨素作对,但是杨广登基之后,为了宣扬自己明君形象,依然启用了高熲,还官复原职,甚至还多了几个虚闲散职以表荣耀,这是杨广要拉拢旧太子集团的能人,这高熲的才能很强,是做宰相的料,所以杨广破格重用了,暂时放弃了过去恩怨。
  杨广哼道:“诸位卿家,还没有听到朕如何推行,就急忙站出的拒绝,不由让朕生出一些其它疑点,尔等是针对寒门,还是真的针对制度?依朕看,是有些人,用心叵测,危言耸听罢了。”
  他的话说出后,整个金銮大殿内,气温都寒冷几分。
  黄门侍郎裴矩站出来问:“不知殿下的选才之法是何,不如宣出来,让臣等参议一番”
  这是杨广设下的托儿,抛砖引玉的作用,杨广城府并不浅,也擅长阴谋,早就猜到大臣们不会轻易同意,所以先开了头,并不说具体细节和步骤,让反对一方先攻击,却没有攻击的点,说起来就比较泛泛,杨广再开始反击。
  杨广文采了得,自然说得很有煽动性:“当然是公平的科举!朕当然明白,关陇贵族和天下豪门世家,给国家带来的稳定和支持,以及在这几百年的扶危河山的作用,但是,任何一种制度,不可能一直使用,需要因势利变,符合当下朝局,如今天下安定,南北交融,当年东晋永嘉南渡,演变宋齐梁陈,儒术南传,北方与南方的受教不同,寒门与贵族的分化也不同,朕不能只顾着身边臣子的利益,而放弃了全天下!大隋要长久,就要做到公正,以德、才为主,为朝廷注入新血,纵观许多富家子弟,已经失去了血性和才学,整天在京城养鹰斗犬,无所事事,全靠祖上荫功,这样下去,我大隋朝岂不是日薄西山,一代不如一代,如何能更进一步?”
  内史侍郎虞世基站出来道:“臣附议!陛下所言,心装天下,实乃圣君之想,以科举来确保选拔人才的关键,不论南北儒生,还是贵族和寒士,只要有真正才学,公平科举考试,这样就公正许多!”
  “臣附议,赞同陛下所言,此乃天下大同的思想!”
  纳言苏威、张衡、御史大夫裴蕴等人,纷纷附和,他们多是南陈血统,或是贵族以下,出身士的阶层的人,都想冲破关陇贵族的打压,因此联合起来赞同此观点。
  其中,还有宇文述,他本是北方门阀贵族,但是他心中知道杨广想法,作为亲信宠臣,已经不考虑什么整个门阀的利益,而是只考虑自己家的荣耀和地位了,也站出来支持隋炀帝的观点。


第二百零八章 行刺事件
  早朝会的大殿之上,形成两派相互争论的局面,还有一些官员,搅和其中,一会帮贵族门阀一方,一会又帮拥护寒门取仕一方,引经据典,从这种旧制自秦汉兴起,如何演变适应,有何利弊,各持一词,彼此要说服对方。
  最后,隋炀帝杨广一拍桌案,怒道:“尔等是皇帝,还是吾为皇帝?连朕的观点和推行政策的细节都不清楚,就一味阻拦,实在居心叵测!朕要打造的,是大隋盛世,千秋帝业,不是墨守成规,活在先辈的庇荫之下,谁若跟不上朕的步伐,没有进取之心,大可告老还乡!”
  文武大臣们都有些愕然,想不到杨广真的要翻脸了,气氛一下子凝重肃寒起来,都心里清楚,这时候,不能继续反驳,以免撞枪口了。
  即便是反对寒门取仕的贵族,也在审时度势,暂时收起了口舌之剑,要进一步听听杨广如何推行,科举考试的细节,再做决断,毕竟他们一味蛮横阻挡,也十分危险,惹怒了陛下,弄不好丢官是小,灭门是大,凡事要抱团,还要量力而行。
  内史侍郎虞世基道:“不知陛下具体要推行的科举考试细节如何,请陛下告知,也好让愚臣们,弄清原委,不必错解了陛下的圣意。”
  杨广点头,继续说道:“朕的意思,就是给予寒门、世家、贵族等,相同的取仕机会,设立科考的书目,让天下百姓皆可自学,然后进行乡考、县考、州考、京考、殿考,层层筛选,把天下读书人凝聚起来,考过乡试,由朝廷正式承认为秀才,然后是举人、贡士,让天下读书人为我朝廷所用,这不是一件大幸事吗?而且一些官员,总认为自己门阀显赫,读书较多,比寒门强出数倍,那就不防让那些后代子孙们,科举笔试,选拔出来,不分门第,进行授官……”
  朝堂上的文武官员,听到这样大胆的科举考试制度,都有些发蒙,但是大部分人,都听出来,这种考试,似乎更公平一些,也更有利于朝廷选拔人才。
  但是,一些贵族门阀的官员,则忧心忡忡,如此一来,寒门普及了教育,及第的人数逐渐增加,以后贵族与寒门之间,壁垒越来越低了。
  可这种事,是一种长期的影响,并非短期内能看到威胁,所以让刚才不少激进反对派,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驳斥之论。
  杨广看到这些官员的表情,心知肚明,他们在想些什么,暗暗得意,心说如果不是罗昭云献策,说出这么一种打破常规,新颖选拔人才的科举考试制度,看似简单,实则一下子命中门阀贵族的要害,能得到天下读书人的支持,加强中央集权。
  “罗昭云,此子不简单,真是朕的福将也!”杨广心中一动,放眼巡视文物群臣,竟然没有发现罗昭云的身影。
  他脸色有些狐疑,忽然问道:“今天是否有提前请假,未上早朝的卿家?”
  黄门侍郎裴矩站出来道:“陛下圣明,今日的确有三位官员,因身体抱恙,无法上朝。”
  “哦,那三位?”
  “分别是太常寺丞许中言,头疾复发,告假;还有户部侍郎周昀,得了痢疾,正在府上治疗,告假;另外,左卫府新晋直阁将军罗昭云,也告假了,两日前,黄昏遭到行刺,受伤在府治疗……”
  “遭遇行刺?”杨广错愕一下,完全出乎意料。
  一些官员听到这个理由,也觉得有些滑稽,这可是京城,堂堂天子脚下,黄昏正是宵禁时候,有一伙人行刺刚凯旋归来的小将军,这事情太超出意料了。
  “武侯府,可查出线索?”杨广询问。
  独孤锋站出来,由于那一晚是他右武侯执勤,所以这件事,就由右武侯府来负责追查行凶人线索,但是独孤家跟罗家多少有点过节,所以也没有尽力,这件事暂时搁浅下来,他没有想到,隋炀帝会过问。
  “臣已经吩咐下去,在十多具死尸上寻找线索,并勘察出入京城的陌生人,希望能寻找到蛛丝马迹。”
  杨广得知伏击罗昭云是一群武士,心中猜疑不断,暗想难道是门阀世家知晓了罗昭云为朕提出科举考试之策,才会遭到豪门伏击,这是要给朕下马威不成?
  不得不说,杨广是个猜忌心很重的人,满脸寒霜,冷哼一声:“两天过去了,你就追查出这个?在京城内,一伙人,在宵禁时分,公然行刺凯旋归来的将军,这是藐视王法和皇权,朕命令你,十日之内,必须查出线索,否则,你这大将军之职,就不必当了,全城戒严,必须拿出真凶,即便抓不住,真也要知晓,谁这么大胆子!”
  独孤锋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陛下为何对这个案子如此重视?难道是,因为罗昭云要受宠了?
  一些官员,也在猜想杨广的心思,揣摩圣意,不管如何,因为被刺一案,使罗昭云的名字,更加响亮,名气在朝堂上,都无人不知,无人不知晓。


第二百零九章 好感破灭
  罗昭云躺在家中,没有上朝,可是朝会的信息,在下午的时候,就传到了他这里,有官员前来探望他,或多或少抖出一些,这样人数一多,自然也能窥探出全貌来。
  让他感动的是,长孙炽这种朝廷大员,担任尚书一职,相当于宰相班子的人,亲自带着子女再次过来探望他,这已经不是给罗荣面子那么简单了,而是真的很器重这个年轻人。
  “长孙大人,怎敢有劳您亲自到访,来探望小辈。”
  长孙炽摆手道:“你快躺好吧,我与你祖父交情莫逆,加上你跟无忌关系要好,以后他还有跟你学习当榜样呢,我过来探望你,没有把你当做外人,你也不要太拘束、外道了。”
  “明白了,长孙大人。”罗昭云点头答道。
  “还叫什么大人啊?”
  “长孙伯父!”罗昭云机灵改口。
  “呵呵,这就对了。”长孙炽捋着胡须,微笑点头。
  二人客套了一番,长孙炽忽然开口问:“昭云,陛下今日宣布要推行科举考试制度,打破以往的九品中正制,影响甚大,加强对寒门取士,你如何看?”
  罗昭云楞了一下,措辞道:“这个,我觉得,时代不断向前进步,过去的制度,逐渐不适应了朝廷选拔人才,如果陛下真的有更好的想法,颁布有效途径,可以净化朝野,保持新鲜活力,使天下读书人能为朝廷效命,宇内安邦稳定,对老百姓是好事,应该错不了。”
  长孙炽认真听完,微微点头,叹息着说:“想不到你看得如此远,虽然身为贵族子弟,你的眼界的确要更宽阔一些。”
  长孙无忌在一旁听完,也觉得罗昭云说的很有道理,他却没有想到,途中长孙炽也考教过他,可是由于这方面理论,不是从已有书本能学到的,打破常规,以他十一岁的孩童年级,还无法做到那样高深、长远的论断。
  别说是长孙无忌,就是许多大隋官员,也看不到这些,大多只关心自身的利益。
  “将来,你可以出将入相,会是我大隋中流砥柱,肱股之臣啊!”
  罗昭云摇头谦逊几句,心说隋炀帝会越来越自大,不听人劝,最后身边留下的都是奸佞之臣,将来罗昭云自己在大隋朝堂,只怕身在旋涡之中,能不能保身都说不定。
  这一次罗昭云提出科举考试的建议,而且一步到位,把两宋明清的科举制度提出了,要远比隋唐时期的科举,成熟了更多,如果隋炀帝能运用妥当,说不定能逐渐改变一些朝局和地方稳定,收拢读书人的心,说不定可以避免后世的大乱。
  当然,这只是罗昭云的尝试,如果事不可违,历史洪流不可逆转,他也不会强行去抗衡,暂时只是过客心态。
  长孙炽在这逗留了一个时辰后,带着孩子离开了。
  到了掌灯时分,萧依依又来了,这几日,她来的勤快一些,实在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昭云,感觉身体恢复的如何,还疼不疼?”
  “已经不那么疼了,谢谢你,依依。”
  “跟我还谈谢啊,嘻嘻,我很想就这样,一直来照顾你。”萧依依温柔如水,说得越来越细,最后一句更是细不可闻了。
  罗昭云苦笑道:“可我真的不想一直这样躺着,养伤遭罪啊。”
  萧依依白了他一眼,怪他不懂自己的意思。
  罗昭云哪会不明白?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即使不收拾,你也可以常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啊!”
  萧依依笑靥如花,心中暗喜,轻声道:“可以吗?呵呵,我就担心,你那贴身丫头,天天要跟我拌嘴了,抢走她的活儿。”
  罗昭云也是一笑,听出她言语中的醋意,还有调侃意味,嬉笑说:“那你可以做一些她做不了的事啊?”
  “她做不了的?我能做到吗?”萧依依好奇地问。
  罗昭云一脸坏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然后把胳膊伸在自己嘴前,吧唧吧唧亲了两下。
  萧依依顿时就会意了,脸颊腾的一下红润起来,娇艳欲滴,心跳加速,那种事,不是没有想过,但都是在夜深人静,香阁寂寞的时候,做梦发生的事,现在被他当场说出,还是有些难为情。
  “想得美,你敢取笑人家啊!”她伸手拧在了他的大腿上,疼的罗昭云大叫。
  罗昭云道:“切,不做就算了,那还是继续抢侍女的活吧,可别说我每个你空位啊!”
  萧依依啐了一口说:“等以后,你诚意够的时候,我再考虑吧。”
  罗昭云默然,他心中也感觉到了佳人心中的犹豫,但是那种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随着时间推移,早晚会有谈婚论嫁的一天。
  “对了,你被行刺那天,是不是去见了铜雀楼的乔倾月?”
  罗昭云错愕了一下,抬头看着对方的眸光,心中有些发虚,点头道:“是啊,她派人邀请,我不知她有什么事找我,所以就去赴宴了。”
  萧依依脸上收起了笑容,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了,说道:“我这边得到消息,最近江东盟有人北上,进入了京城,有一个陌生人,就在你行刺的头两天,去铜雀楼,见过了乔倾月。”
  “甚么?有这等事!”罗昭云脸色沉了下来,心中对倾月那一丝好感,直接破灭了。


江左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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