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革故鼎新策无穷(二)


  墨家非乐。
  此乐非彼乐。
  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即我未必然也。
  是故子墨子曰:“姑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而无补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天下盗贼并起、大国不义、狡诈的欺负愚笨的、血统贵的傲慢血统低贱的……这一切都不能禁止。然而巨钟、大鼓、琴瑟、竽笙这些东西,平民用的起吗?能治天下吗?
  除了耗费钱财、浪费人工之外,于除天下之害、兴天下之利这样的事,毫无作用,所以墨子说非乐。
  然而陶瓮、陶笛这些乐器,是平民可以享受到的;宣义部的一些音乐,也是可以振奋人心利于天下的。
  因而,这样的乐,是墨家所不反对的。
  此乐、非彼乐。
  适带人走上了城头,城外最近的楚军也只有百余步,恰好在弓箭射程之外挑衅。
  城内不能随意射箭,每射一支就要少一支,因而楚军有恃无恐,靠松散的徒卒在前挑衅辱骂。
  城外也不敢撤走太远,百步之内可以随时组织攻城,而如果撤离太远很可能出现城内的人找机会突袭。
  身后的墨者未必都是陈人,但很多精通陈地的方言,作为这次楚人围宋的主力陈之师,便是适的第一个目标。
  城头上不准交头接耳,城内很是安静,几十名墨者上了城墙后,齐齐站定。
  陶瓮为拍、陶笛为曲,声声呜咽。
  一曲《鸨羽》,用陈音唱出,沙哑苍冷,并非雅音,却最动人。
  因为《鸨羽》,本就不是贵族的曲子,它源自那些乡农的哀怨。
  结哀为曲,这是风、并非颂。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兿稷黍。
  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兿黍稷。
  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兿稻粱。
  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改变为哀歌的《鸨羽》,比起之前原本的曲调更加哀怨,更加让人难以释怀。
  稷、黍、稷、稻、粱……这是九州通用的食物。
  陈人也食杂谷。
  父与母……这是人间通有的亲情。
  陈人也有父母。
  正值初夏,正是忙碌的时节,一首《鸨羽》用陈音唱出,原本喧哗的城外变得寂静。
  一遍又一遍,陶笛哀怨。
  一轮又一轮,拍翁闷鸣。
  当唱到第五遍的时候,城下许多人指点着城头,遥望着西南,那是家的方向,也是父母所在的地方。
  离开的时候,家中的地刚刚开始种植,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可否能忙得过来?
  可不要偷懒啊,军赋、粟税,可都是要从地里面出啊。
  可不要偷懒啊,父亲、母亲、姊妹们的衣食,可都要从地里面出啊。
  可偏偏王上有命,出征伐宋,若是战死了,家里面可怎么办呢?
  陈人已经忘记自己是陈人,因为陈国早已被灭,也因为陈国本就不是他们的陈国。
  百余年后,同样是面对楚军,一曲哀怨的楚歌,让穷途末路的西楚霸王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面临着楚军,一曲哀怨的《鸨羽》,让城下的徒卒想到了他们的另一个身份:农夫、儿子、兄长、父亲……
  城头上,唱到第六遍的时候,适听着下面已经安静下来,知道很快楚王就会做出行动,知道事不宜迟,趁着这段空档期,递给旁边一个人沉重的熟铁卷成的喇叭,用陈地的方言冲下喊话。
  城下的兵卒越来越靠前,不自觉地靠前,因为城上的人喊想要听得清楚可以靠前,城上绝不放箭。
  城下的兵卒听得越来越清晰,借着刚才那一曲《鸨羽》的情绪,心头逐渐积累起了不满。
  手持短戈的一名徒卒想到了自己随军征战、被箭射伤了腿最终坏掉了腿成为残疾的父亲。
  “是啊,城上的人说得对。我们跟着王公贵族们打仗,可我们得到了什么?他们战胜了,有封地,有奴隶,有田园,我们有什么?”
  “王上与县公,给我的只是一个残疾的父亲……除了这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些墨者说得对,为什么要打仗呢?为了谁?听听王上家族的那些事,为这样的人打仗?这样的人若是在村社里,怕都是要被人耻笑。”
  “王公贵族们都做了什么?睡自己的儿媳?勾自己的姊妹?父亲与儿子一同淫乐?这样的人,在村社里都是被人鄙弃的,就因为他们是贵族,所以没人敢鄙弃他们?”
  徒卒默默地愤恨,手中的戈持握的更紧,心头唯一疑惑的就是土地,却又听到城上喊到了土地应该归谁所有、没有人耕种的土地什么都不是之类的话。
  心头那一点疑惑,也就此消除,长叹一声,心道就算说的对,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城头上的墨者,根据适的指示和平日的练习,不断地喊着一些挑动人心的内容,越来越恣意。
  城下的另一名徒卒则想到了自己在家中的兄弟姊妹,一家人种植收获,每年都要挨饿,却还要缴纳各种税赋。
  高利贷借的钱,已经还不上了,再还不上就要被当做奴隶去给人赔偿了,家人已经在商量逃亡到山林之中了。
  没有什么农具、没有多余的粮食,山林之中没有盐,有猛虎,有鳄鱼,有熊罴……可没有赋税,也没有那些高利贷的利息。
  那些放贷的人,还不是自己的封君?
  他们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
  他们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
  城上的墨者说,他们就是树木中的蠹虫!
  他们不稼不穑,却可以从我们这里得到粮食,他们说土地是他们的,可是土地到处都是,没有人的耕种土地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不狩不猎,却可以征集我们去为他们射猎,并且还说这是因为给了我们土地,我们应该偿还的事。可如果土地就不是他们的?
  他们拿着我们的粮食、猎物、毛皮,又问我们征收赋税,我们活不下去再从他们那里借贷,可那些借贷的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啊。
  我们为什么拿我们自己的东西,还要付给利息呢?
  ……
  越来越多的“恶劣”而“危险”的想法,在不同的徒卒的头脑中产生,不幸的不幸总是相似的。
  这些徒卒曾疑惑于自己是楚人?是陈人?是国人?是野人?
  但现在,这些徒卒则在墨者的灌输下,明白自己和旁边的人、和商丘城外那些逃亡的人一样,只是……苦命的人。
  就在徒卒们还要继续听听城头的墨者在宣讲什么的时候,冲过来几辆战车,战车上的甲士将那几个过于靠前、那几个跟着哼唱《鸨羽》的徒卒就地斩杀。
  带着令旗的人高声喊道:“网上有令!即可后撤!再有上前听墨者胡言者,斩!”
  “夜里有哼《鸨羽》、《伐檀》者!斩!”
  “口称不满者!斩!”
  这几辆战车一边传递着命令,一边引导着一批弓手靠前,准备朝着城头攒射。
  原本安静的城下,顿时混乱起来,就像是有数百人冲了出去突袭一样,那几具被砍掉脑袋的尸体被拖在马车的后面,在阵前奔驰,恐吓那些试图不听话的兵卒。
  整个城下出现了一阵阵的混乱,有徒卒向后退去,也有徒卒更加不满,可是城上依旧在喊着什么,隐约听到说是因为是实话、真话,所以这些人不敢让你们听云云。
  前阵混乱中,楚王的乘广与各贵族的战车开始整顿弹压的精锐,军中的上士弓手一并向前。
  楚王乘车,靠近到城外一箭之外,车下有目明的斥候遥遥指着城头上带着头巾的适道:“那人便是墨者的宣义部部首,商丘鞋匠适。极为善辩,得墨翟辩术之传,又有两位隐士传授技艺,鬼神莫测。”
  楚王远远地看了一眼看不清晰的适,问道:“此人便是传天下三嘉禾、数新谷、稼穑奇技、磨坊宿麦之人?”
  斥候为间谍在商丘生活许久,回道:“正是此人。又有传闻,此人乃祝融之后,身有祝融之血、金乌之翼……”
  楚人虽重祭祀,楚王却不信,心说祝融之血,我却也有,芈姓便是祝融八姓之首,楚之祖先也为火正祝融!
  只是想到那几件在他看来可能会让三晋实力大涨的事物,忍不住叹息道:“此人可惜为墨者。墨翟何能?缘何能聚拢如此才能之辈?鲁关、阳城之君,皆对其得师视之,口称其贤……难道这利天下,真的能比厚禄重爵还要能吸引人?”
  斥候不答,楚王想到刚才的那些歌谣,还有那些军中将校转述的城头墨者的话语,心中更为不安,对于城上的适也更觉危险。
  陈人?楚人?宋人?商丘人?阳夏人?方城人?
  墨者根本没有谈这些,而只是告诉城下那些人,你们是树木,而那些驱使你们讨伐宋国的王公贵族,是蠹虫!
  于是,陈人、楚人、阳夏人、方城人……都成为同一种人,和绝大多数商丘人、宋人一样的人,那打仗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楚人可以杀宋人,因为楚人不是宋人。但农人为什么要杀农人?工商为什么要杀工商?你是胥靡,到了宋地你是,到了楚地你还是……
  墨者说,兼爱非攻,原来这道理,竟是要讲给这些人听的。


第一八零章 革故鼎新策无穷(三)
  楚王心道:“我若是稼穑之农、缴赋工商,只怕我已被墨者说服。幸于农人愚笨,只是动摇,尚可稳住军心。”
  “尝闻昔日烛之武以口舌退秦伯、申包胥以口舌求秦师复楚、曹沫以口舌迫齐侯盟鲁……却不想墨者口舌之利,竟要试图说动万军!”
  楚王又看了看城头上已经被大盾护住的适,心中赞赏这番话讲的极好,表面上却又要做出一副愤怒的神情。
  君权最大的敌人,是贵族。
  自耕农可以接受一位开明专权的君主,胜于去接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封君。
  君王愿意接受一群拥有自己的土地、将赋税直接缴纳给君王的小农,胜于有无数掣肘的封君。
  墨者的很多东西,适还没有说的那么露骨,留下了足够的缺口——似乎君主可以作为最好的上下同义的制度,至少现在看起来这一点还有理论上的可能,还没有完全被封死。
  因而,在与君权相争之前,墨者最大的敌人反而是那些分封贵族,这一点因为墨者暂时弱小,而似乎可以被君王所利用。
  楚王不是傻子,相反却雄心勃勃,于是不可避免地认为那些“蠹虫”确实如墨者所说。
  可是楚国的“蠹虫”太多,而且蠹虫识字、蠹虫学文、蠹虫学射,而还没有足够的不是“蠹虫”的阶层来替代他们。
  于是,楚王下令,让身旁的精锐弓手朝城头抛射,以压制城墙上那些还在嗡嗡喊叫的声音。
  楚王听不太懂,但却能从那些农夫的态度上猜测这些墨者不一定又说了什么煽动人心的话。
  几轮羽箭之后,城上的声音被掩盖,但也没有射中人。
  城外那些靠前的楚军开始后撤,弓手停歇的时候,墨者又换上阳夏口音、方城口音、楚郢口音不断喊话,并不是为了让人听到,而是为了让楚人后撤一段距离。
  适是鞋匠、熊当是王;适不会楚语和雅音,楚王也听不懂适的方言。
  两人相隔百余步,楚王却懂了适的意思,这是在让楚人后撤百步到听不到墨者宣扬的地方。
  这不是退兵,但却是围城的大忌,离开二百步,城内有什么突发情况城外都不能及时支援。
  围城一方需要让城内随时保持紧张,制造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攻城的假象,才能消耗城内的士气。
  围城的一方需要有足够的士兵境界靠近城墙的地方,应对出城士兵的突袭、应对那些逃亡救援的、接应那些从城上跑下来投降的、传递那些城内间谍的消息。
  墨子守围城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派精兵冲击那些布置在城墙之外的敌军,让他们后撤到百步之外。
  百步距离,已经超过了弓箭的有效射程,左右脚各一步才是此时的一步,距离很长。
  若是听的人少,只需要将听过的人都杀掉,那就不会在军营中造成影响。
  但今日一曲《鸨羽》引动思乡与不满,之后那些血淋淋的话煽动起来的可不是几十个人,而是数百人千余人。
  这些人不能都杀,也就只能严加防范这些言语流传出去,只能先整理内部。
  马上就要麦收,实在不行就只能通过换防将这些人换去割麦,但新换来的人也不能过于靠近。
  原本城下安安稳稳的围城者,开始出现了混乱,楚军的精锐出动掩护阵法变动、掩护那些前排的炮灰徒卒后撤一段距离,还要抓紧时间约束纪律、严查军营内的讨论、杀掉一批人以儆效尤、挂起一批作为警告……
  只是一支曲子、几句言语,竟然做到了需要数百精兵出城死战才能做到的效果。
  城墙上的公孙泽想到之前的轻视,知道自己今日又被适羞辱了。
  若只是这样的羞辱,还不算什么,他觉得适的一些话,似乎含沙射影地在说自己——按适所说的,自己难道不也是墨者所谓的“蠹虫”吗?
  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想要和适争辩一番,却发现适连看他一眼都没看,施施然下了城。
  公孙泽并不知道,适眼中的蠹虫,是整个天下的分封贵族,至于他公孙泽,适根本没有心思去含沙射影。
  看着城外楚军后撤了一段距离,精锐的王师和战车严阵以待,公孙泽叹了口气,只能看着适的背影仰天长叹。
  “乱天下者!必是墨家!如此道理,天下岂能不乱?人心岂能安定?隶民岂能忠君?”
  他似乎想慨叹给适听,哪怕适回头和他对辩几句,也好过这样一句话不说、甚至连刚才的胜利都懒得喜悦地就离开。
  可,适就是这样离开了,连去告诉公孙泽让他看看口舌能干什么的力气,都懒得浪费,就像……忘了城墙上,有个几年前和他有过赌约、有过恩怨、甚至害怕惊恐过的公孙泽。
  ……
  适回到墨翟驻扎的房屋后,墨翟等人正在那里配置醯酒,这是一种特殊的药水,墨者秘传的配置办法,可以用来清洗被烟熏伤的眼睛,是用来对付隧道攻城的必备之物。
  一座瞭望用的高楼之外,每隔几步就挖掘了或是五步、或是三步的水井,水井的上面蒙着牛皮,整个井就像是一面鼓。
  一些瞎子趴在井口的牛皮上,侧耳倾听远处的动静。
  适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墨翟道:“这是在倾听敌人可能挖掘地道进攻的办法。适,你要记住,若是登高远望,看到护城河的水有些浑浊、或是敌人看起来像是在挖掘掩墙,但是泥土却堆积的过多,那可能就是要挖掘地道进攻。”
  “这些技巧,你学得快,但也要都知晓。你懂大略,却不能不懂这些巧术。”
  适点头,墨翟又道:“你来的正好,刚才城下的情形我已看到。如今守城,你们宣义部先立一功。”
  “凡守城,一定要想办法不让敌人在百步之内安生。”
  “以往都是杀牛宰羊,靠话语激励守城之人的士气,你却反而用之,用来削减攻城之人的士气。一增一减,并无二致。”
  “我看这几日楚人怕是无心攻城,反倒是要先清理内部。”
  适想了一下道:“先生,那也未必。我怕楚人可能会试探攻城。凡攻城,必有死伤,但有死伤,那些话便用处不大了。”
  “商丘农夫虽与楚之农夫,都是农夫,但毕有亲疏。同伙同伍之人死亡,又岂能不怨恨?”
  “再者,攻城,也可以让那些听到这些宣讲的人先攻,让他们速死,届时墨者又怎么届时商丘农夫杀楚之农夫?”
  “又者,攻城,也可以让楚人心思一致,我们也不能喊话叫喊,因此先生还是要小心。”
  墨翟笑道:“正是这样,守城者不可大意。我虽认为,我来守城,定让攻城一方找不到可以进攻的地方,但若大意还是可能被攻破。”
  “你想的极对,不过他们能用的办法,我也可以一一破解。”
  如此自信的回答,适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又说道:“先生,马上就要麦收,我估计,楚人必会攻城一次,让城内疲惫,再准备收割三十里外之麦。”
  “收麦之时,我们便要出击一次,以为后来虚实准备。这一次出击……还是不要全用墨者。若有损伤……”
  适未说完,但他的意思,墨子听明白了。墨者的数量太少,死一个少一个,加入墨者的难度太大,选拔的标准也太高。
  墨子笑道:“这次只是为了今后虚实,无需严格明律,自然不需要全部墨者出动。那些被扣押了妻子儿女父母的士,倒是可以出战。”
  适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和宣义部有关,说道:“如此一来,只怕那些士有怨恨,说墨者徇私,不让墨者出战却叫他们出战。”
  “我曾闻,升米恩而斗米仇。墨者是天下人,却非宋人,守城本是为了利天下,宋公又不曾给我们封地俸禄。然而既守了,到时候我们不出战,他们却又觉得徇私……”
  “我需想个办法,免得到时候叫他们先行辱骂我们。”
  墨子摆手道:“无需管他们,任他们说去。这些事宣义部还有人可以做、五十四也能做,你先过来,还有别的重要事去做。”
  “这一次一定要做好,若做不好,墨者损伤必重。”
  适一听事情紧急,急忙掏出个小本本,拿着一支细笔就要记下,墨子笑道:“不用记,不用记,事说出来很小,但做起来极难。”
  收回了小本本,墨子道:“你做书秘吏,也曾抄录过我的守城篇章,你觉得与别家文章最大不同在哪?”
  这个适倒是真的比较过,孙子兵法之类,都讲究的是计谋。
  而墨子守城术,则讲究的是技术。
  记录抄录中,随处可见的精密数字、分寸毫厘。
  凡杀以穴攻者,二十步一置穴,穴高十尺,凿十尺,凿如前,步下三尺,十步拥穴,左右横行,高广各十尺。
  诸如这样一段话中,一堆的数字和标尺的内容,比比皆是,完全是一本可以通用的技术指南。
  于是适道:“细节完备、数字详实,这应该是先生文章的不同。”
  墨子点头称是,欣慰笑道:“这也是守城的根本。凡兵书,只说如何激励,如何布阵,却不说详细。我的守城术,只要识字、数数,都可以依样而学。”
  “这是不同,也是我喜欢的。所以对于你说的将来出兵穿阵迫楚为盟的计划,一定要详尽、完美、数字清晰。”
  墨子又说了一些大致,适问道:“先生是让我趁着第一波城市士的佯攻,看清楚楚人的调动?计算他们的营帐距离?判断他们互相支援的时间?精确为数目,写下来?”
  PS:
  现在的徒卒,都很有想法。几年后楚人攻郑,郑军士兵就因为不满贵族闲着没事干招惹楚人,四万人拔腿就跑,根本不和楚人交战,自愿全部被俘,也拒绝打仗。


最后一个名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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