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阴影笼罩

　　蓝儿猛力一拱伊拉龙，将他唤醒，坚硬的下巴把伊拉龙身上撞青了一块。“哎哟！”伊拉龙大叫一声，直挺挺坐起来。岩洞里漆黑一片，只有遮光罩后射出微弱的灯光。龙舍外面，伊斯达米林彩灯环绕，色彩斑斓。
　　岩洞门口站着位矮人，绞着双手，神色仓皇：“快来，阿吉兰！大难临头了——阿吉哈召见你。没时间了！”
　　伊拉龙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矮人只是摇头，胡须跟着来回甩动。“快去，必须去！卡纳布拉嘎（大危险）！快！”
　　伊拉龙挎上萨若克，抓起弓箭，给蓝儿备好鞍。蓝儿伏在地上，等着伊拉龙上来，嘴里叨念着：觉都睡不安生。她从洞里起飞时，伊拉龙大声打了个哈欠。
　　他们落在崇吉海姆门口，奥利克已候在那里，神色凝重。“快，就等你俩了。”他领着他们穿过崇吉海姆，往阿吉哈书斋走去。伊拉龙一路连珠炮似的发问，奥利克只答一句：“我也不清楚——阿吉哈会告诉你。”
　　两名魁梧的士兵打开书斋大门。阿吉哈正在桌后看地图，面色阴沉。阿丽娅和一名胳膊细长的男子站在一旁。阿吉哈抬头道：“伊拉龙你总算来了。这是我的助手约蒙杜。”
　　他们打过招呼，一齐望着阿吉哈。“我把你们五人唤醒，只因我们已危在旦夕。半个时辰之前，一个矮人从崇吉海姆地下废弃的隧道跑出，浑身是血，语无伦次。不过，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其他矮人，他被一队巨人追杀，他们离此地还有一天的路程。”
　　几人惊得目瞪口呆。约蒙杜忽然破口大骂，待他开口发问时，奥利克也同时开了腔。阿丽娅沉默无语。阿吉哈举起双手。“安静！我还没说完。巨人不在地面，而是在地下。他们在隧道里……我们将从下面受到攻击。”
　　几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伊拉龙提高声音问道：“矮人为何早没发现？巨人怎么会发现隧道？”
　　奥利克吼道：“这时得到消息已属万幸。”众人不再吭声，听他说道，“博尔山里有数百条隧道，自开凿以后便无人居住。往那些地方去的矮人多有怪癖，不喜见人。我们完全有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
　　阿吉哈指着地图，伊拉龙往前凑了凑。地图上画的是阿拉加西亚南部，却与伊拉龙手里那张不同，整个博尔山都细致地绘在图上。阿吉哈用手指着博尔山与色达东部边界相交的地方，道：“那矮人说他从这里来。”
　　奥利克失声道：“奥提亚！”见约蒙杜不解地望着他，奥利克解释道，“那里是我们古代的居所，崇吉海姆建成后就荒废了。当年那曾是我们最大的城市，但现在已数百年没有人烟。”
　　阿吉哈道：“那里老旧失修，有些隧道已然坍塌。因此我们推测敌人从地面发现了这些隧道。依我看，奥提亚现已改称伊斯罗扎达。追杀伊拉龙和蓝儿的巨人正是往那个方向走，这一整年巨人都在往那边运动。一旦到了伊斯罗扎达，他们便能在博尔山中任意纵横，他们的力量足以毁灭沃顿国和矮人国。”
　　约蒙杜伏在地图上看了又看。“你知道那里有多少巨人？有没有加巴多里克斯的军队？我们先需摸清敌人实力，才好定防守计划。”
　　阿吉哈满面愁容，道：“这些我们尚不清楚。这后一个问题事关存亡。加巴多里克斯若将自己的军队与巨人军队联合起来，我们便毫无希望。他若不愿让人知道他与巨人沆瀣一气，或出于其他原因，没有组成联军，我们还有希望获胜。事已至此，也来不及向奥林和精灵求援了。不过，我仍派了人给他们送信，咱们万一失守，也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他一手在墨黑的眉毛上抹了一把。“我已和罗特加谈过，决定了行动方案。咱们唯有将巨人困在三条大隧道内，将他们引到垡藤杜尔，才能阻止他们像蝗虫一样拥入崇吉海姆。
　　“伊拉龙，阿丽娅，你俩协助矮人毁掉外围隧道。任务异常艰巨，没有特别的手段无法办到。矮人已分两组干起来了，一组在崇吉海姆外面，一组在下面。伊拉龙，你到外面那组；阿丽娅到下面那组。奥里克会领你们过去。”
　　伊拉龙不解道：“为何不将隧道尽数毁掉，而要留些大的？”
　　奥利克道：“如此一来，巨人便须清理道路，他们便可能改道，咱们的计划便会落空。再说，我们若切断所有道路，巨人一旦攻击其他矮人城市，我们便会救之不及。”
　　阿吉哈道：“还有个理由。罗特加提醒我说，崇吉海姆地下隧道纵横交错，毁多了，城市重量无处支撑，便会塌陷。我们不能冒险。”
　　约蒙杜用心聆听，随后问道：“那么战争不会在崇吉海姆内部进行，对吗？你刚说要将巨人引到城外，让他们去垡藤杜尔？”
　　阿吉哈立刻答道：“是这样。我们兵力不够，不可能在崇吉海姆各方设防，只有封锁所有通道和入口。巨人势必占据城外平地，我们可以在那里迎击他们。只是巨人已然进入隧道，我们须速战速决。他们只要占据着隧道，便随时可能从地下攻入崇吉海姆，我们便会受内外夹击。决不能让巨人占领崇吉海姆。他们一旦得手，我们便没有力量赶走他们。”
　　约蒙杜问道：“家眷怎么办？我不能眼看着妻儿被巨人杀死。”
　　阿吉哈神情刚毅：“妇女儿童已向附近山谷疏散。我们一旦战败，会有人带他们去色达。事态紧急，我已尽了全力。”
　　约蒙杜心里踏实了，表面却极力掩饰：“先生，娜绥妲也去吗？”
　　“是的，但她极不情愿。”众人一齐望着阿吉哈，他挺身朗声说道，“巨人再过几个时辰就到了。大兵压境，我们必须守住垡藤杜尔，否则矮人国将陷落，沃顿国将灭亡，色达和精灵国迟早也将沦陷。这一仗事关重大，我们决不能输。好，分头行动！约蒙杜，带人准备战斗。”
　　众人离开书斋，分头行动：约蒙杜往兵营去；奥利克、阿丽娅往地下走；伊拉龙和蓝儿进入崇吉海姆四个主厅之一。虽是凌晨，城山却如蚁穴般忙碌，人们在奔跑、叫喊，搬运行李。
　　伊拉龙从前也打过仗杀过人，可想起将要来临的战斗，心头仍不禁害怕。从前没有像这样等待过战斗。这种等待令他忐忑不安。与数人打斗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他有萨若克和魔法，一人能敌三四个巨人，可两军混战，事情就说不定了。
　　他们出了崇吉海姆，一路寻找矮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光，垡藤杜尔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火山口内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盏灯摇曳。蓝儿道：他们也许在崇吉海姆另一侧。伊拉龙点点头，翻身跃到蓝儿背上。
　　他们绕崇吉海姆滑翔，终于看见一片灯光。蓝儿向灯光飞去，轻声落在一群矮人旁边。矮人正忙着用镐掘地，见了蓝儿无不大吃一惊。伊拉龙忙说明来意，一位尖鼻矮人道：“此地下挖四码便是隧道，欢迎帮忙。”
　　“你让他们躲开，我来试试。”尖鼻矮人将信将疑，但仍叫众矮人离开。
　　伊拉龙深深吸了几口气，准备使魔法。他本可将所有泥土搬开，却想留点劲干别的，于是决定向隧道顶篷不牢处发功，震塌隧道。
　　他轻声念道：“特里斯塔德鲁瓦（压缩泥土）。”将内力送进泥土。内力一入土便遇上岩石，但他继续往地下送力，感觉到中空的隧道时，便开始寻找岩石上的裂缝，将每条裂缝加长拉宽。这活儿相当费力，但比徒手碎石稍强。表面上看，他似乎毫无进展——在一边等得不耐烦的矮人早看在眼里。
　　伊拉龙沉住气，不多时地下便传来清晰的断裂声，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地面终于如水泄般塌陷，留下一个七码宽的大坑。
　　矮人大喜，忙用碎石填堵隧道。尖鼻矮人领着伊拉龙和蓝儿到另一条隧道。这条隧道不易塌陷，但伊拉龙最终还是成功了。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伊拉龙和蓝儿合力震塌了六七条隧道。
　　他们不停气地干，头顶那一小片天渐渐亮起来。虽说仍看不清东西，伊拉龙却觉得信心倍增。他刚震塌一条隧道，抬头认真观察这片土地。
　　妇女、儿童和老人成群结队，提着大包小包，由一队武士保护着，从崇吉海姆出来。那队武士也多是少年和老者。
　　崇吉海姆基座是最忙碌的地方，沃顿国和矮人国的军队在此集合，分为三路。各路纵队都打着沃顿国的旗帜：一条白龙口衔玫瑰，下面是一把剑指向一片紫色土地。
　　众人不言不语，紧握铁拳，任风吹乱帽盔下的头发。许多武士仅有一剑一盾，也有几队士兵操长枪长矛。每路纵队由弓箭手殿后，他们拉动弓弦，跃跃欲试。
　　矮人们全副武装，头戴铁皮盔，足蹬铜钉靴，铮亮的锁子甲长及双膝，左手持圆盾，盾上印有部落纹章，右手握着鹤嘴锄或战斧，腰挎短刀，腿上也戴着轻便锁子甲。
　　一个小个子从最远那路纵队走出，奔向伊拉龙和蓝儿。那人正是奥利克，身上和其他矮人一般装束。他说道：“阿吉哈让你加入军队。该堵的隧道都堵上了。已为你们备好了饭菜。”
　　伊拉龙和蓝儿随奥利克走进一座大帐，里面为伊拉龙准备了面包和水，给蓝儿准备的是一堆肉干。他俩二话不说便都吃了下去。总比饿肚子强。
　　他俩吃罢饭，奥利克只说一声“等着”，便跑到纵队里不见了。他不一会儿回来，身后跟着几个矮人，扛着一大堆铠甲。奥利克拣出一件，递给伊拉龙。
　　伊拉龙抚着铮亮的金属，问道：“这是什么？”那甲胄铸得精美绝伦，镶金刻花，有些部位厚达一英寸，异常沉重，任何人穿上都无法作战，也没有任何人能将这许多片全都披挂上身。
　　奥利克道：“罗特加送你的礼物。”言辞间不无得意，“这东西在库房里搁了很久，几乎没人想得起来了。这是另一时代的东西，骑士还没败落的时代。”
　　伊拉龙道：“这做什么用的？”
　　“嘿，龙的战甲呀！你以为龙打仗就不需要保护吗？整套的龙甲可不多见，铸一套要费很多时间，而龙又在不断长大。好在蓝儿还没长得太大，应能穿下。”
　　龙甲！蓝儿凑上去嗅了嗅。伊拉龙问道：你觉得如何？
　　蓝儿双眼熠熠发光，道：穿上试试。
　　伊拉龙和奥利克折腾了好一阵，然后后退一步，欣赏他们的杰作。蓝儿整个脖子都披上了由三角金属片穿成的铠甲，只留几根尖刺在外面。胸腹部的甲片最厚，尾翼上最薄。双腿和后背也裹得严严实实，只留双翅在外。头上的甲片是一整块，下巴外露，便于撕咬。
　　蓝儿试着弯弯脖子，活动自如。这下我可飞不快了，不过倒是能挡箭。看起来如何？
　　伊拉龙真心道：蛮吓人的。蓝儿很是欢喜。
　　奥利克从地上拾起剩下的东西。“我给你也找了一件，好容易才找到你这个号。我们一般不给人类或精灵打造兵器。这件也不知是给谁铸的，反正没用过，你用正好。”
　　他将一件皮里锁子甲给伊拉龙从头上套下去，锁子甲长及膝盖，如穿了裙子一般。那铠甲沉甸甸压在伊拉龙肩上，一动便啷啷乱响。伊拉龙将萨若克系在腰间，稍稍固定一下锁子甲，随后戴上皮帽、锁子甲披肩，最后是金银头盔、护臂和胫甲，手上也戴了衬锁子甲的手套。奥利克又将一只饰橡树的宽盾递给他。
　　伊拉龙知道蓝儿和他身上这两套行头价值不菲，鞠躬道：“谢谢你。非常感谢罗特加送来这些礼物。”
　　奥利克笑道：“先别急着道谢，等这些铠甲救了你的命再谢不迟。”
　　他们身边的武士开拔了。三路纵队分别在不同地点把守垡藤杜尔。伊拉龙不知如何是好，望着奥利克。奥利克耸肩道：“跟着他们吧。”他们跟上一路纵队，向火山壁走去。伊拉龙问起巨人的情况，奥利克只知道地下隧道里已布置了哨兵，目前尚无动静。
　　总队在一条塌陷的隧道前停下。矮人将碎石码好，隧道里的人不需费力就能出来。蓝儿道：矮人定想将巨人从这个口逼出来。
　　上百只灯用长竿挑起，插在地上，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昼。隧道顶上点了火，火上架着大锅，锅里熬着沥青。伊拉龙一阵恶心，将头掉开。用这办法杀人，哪怕是杀巨人，也实在可怕。
　　纵队与隧道之间的地上钉了几排削尖的木桩，作为屏障。伊拉龙见一群人在木桩旁挖沟，便走过去帮忙。蓝儿也用大爪子往外掏土。奥利克去了另一边，监督众人修建挡箭的垛子。一只酒袋在人群中传递，每次传到伊拉龙手里，他便喝一大口。挖罢壕沟，插好木桩，蓝儿和伊拉龙停下来休息。
　　奥利克转来，见他俩正坐着，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所有男人和矮人都上阵了。崇吉海姆已关闭。罗特加指挥左路纵队，阿吉哈指挥前路。”
　　“咱这路谁指挥？”
　　“约蒙杜。”奥利克哼一声坐下，将战斧放在地上。
　　这时蓝儿捅捅伊拉龙。看。伊拉龙握紧了萨若克。只见穆塔全身披挂，手持矮人盾牌和他那把一拃半的剑，牵着托奈克朝这边走来。
　　奥利克骂了一声，从地上跳起。穆塔忙道：“别慌，是阿吉哈放我出来的。”
　　奥利克问道：“他为何放你？”
　　穆塔苦笑一下：“他说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的善意。显然他认为即使我现在出卖沃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伊拉龙松开剑，点头招呼穆塔。穆塔是出色的战士，绝不心慈手软，在战场上伊拉龙身边正需要这样一个人。
　　奥利克道：“怎知你不是说谎？”
　　这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我的确说过此话。”阿吉哈走到人群中，身穿护胸，手握一把象牙柄的宝剑，一只大手搭在伊拉龙肩上，将他拉到一旁，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铠甲，“奥利克把你装备得不错呀。”
　　“是啊……隧道里有情况吗？”
　　“没有。”阿吉哈拄剑而立，“双胞胎中的一个留在崇吉海姆，在龙舍上观战，将消息传给他兄弟，再由他兄弟传给我。你能与人神交，我要你把战场上所有异常情况，所有的，告诉双胞胎。我也会通过他们向你传达命令。明白吗？”
　　伊拉龙尽管厌恶与双胞胎相连，心里却明白也只有如此：“明白。”
　　阿吉哈稍一沉吟：“你既不是步兵又不是骑兵。像你这样的武士我以前从未指挥过。虽说战场上情况千变万化，我还是觉得你和蓝儿留在地面更安全。一旦飞到天上，你们便是巨人弓箭手最好的目标。你是骑在蓝儿背上作战吗？”
　　伊拉龙从未骑马打过仗，遑论骑龙：“我也说不准。骑在蓝儿背上太高，只能打库尔人。”
　　阿吉哈道：“恐怕库尔人还不少呢。”他直起身，从地上提起剑，“我只有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冒险。沃顿不能失去你。”说罢转身离去。
　　伊拉龙回到奥利克和穆塔身边，在蓝儿旁边蹲下，将盾牌靠在膝上。四人静静等待，周围数百名武士也鸦雀无声。日头移过火山口边缘，垡藤杜尔上空光线渐暗。
　　伊拉龙转身瞭望阵地，忽然呆住了，心里一阵狂跳。阿丽娅正坐在一边，离他不过三十英尺远，弓箭放在腿上。他明知阿丽娅不可能和其他妇女一道撤出垡藤杜尔，心里却希望这样。他急趋上前：“你也要上战场吗？”
　　阿丽娅静静说道：“我必须。”
　　“可这太危险了。”
　　她脸一沉：“我没那么娇气。男女精灵都能征善战。我可不像那些没用的女人，遇事只知道躲。我受命保护龙蛋……结果没能尽职，已使布雷奥尔（家族）蒙羞，若不能在这战场上保护你和蓝儿，更加无地自容。你忘了，我的魔力此地无人可比，你也败在我手下。战魔影者，舍我其谁？”
　　伊拉龙无奈地望着她，知她说得在理，心里却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保重。”他又情不自禁地用古代语言加了一句，“巍俄朋努利亚伊利安（为了我的幸福）。”
　　阿丽娅顿时忸怩起来，眼望别处，长发遮面，用手抚弄光亮的弓，喃喃道：“这是我的维尔德（命运）。这笔债定要偿还。”
　　伊拉龙猛转身，回到蓝儿身旁。穆塔好奇地看他一眼。“她说什么？”
　　“没什么。”
　　几个时辰过去，卫士们各自想着心事，阵地上一片寂静。垡藤杜尔上空复又漆黑一片，只有血红的灯光和熬沥青的火光闪亮。伊拉龙时而盯着自己身上的铠甲，时而眺望远处的阿丽娅。奥利克用一块油石将战斧磨了一遍又一遍，磨几下便用眼瞄瞄斧刃。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令人心烦意乱。穆塔只是望着远方出神。
　　信使不时穿过阵地，每次众武士都一跃而起，每次都只是一场虚惊。人类和矮人都倦了，怒骂之声此起彼伏。垡藤杜尔最难受的是没有风——空气如一潭死水，纹丝不动。天气越来越闷热，烟雾弥漫，却没有一丝风。
　　夜晚，阵地上一片死寂。众人等得浑身僵硬。伊拉龙眼皮发沉，木然盯着黑暗。他摇摇头，迷迷糊糊勉强撑着。
　　终于，奥利克道：“不早了，睡吧。有事时自会有人叫咱们。”穆塔骂骂咧咧地发着牢骚，伊拉龙累得牢骚都懒得发，枕着盾牌蜷在蓝儿身边。他双眼合上之前，见阿丽娅还没睡，正望着他们。
　　他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到处是长角的怪兽，危机四伏。他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一遍遍发问：“准备好了吗？”却答不上来。他一直这样梦着，睡得极不安生。过了些时候，他感到什么东西在碰自己，突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