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渡鸦
作者:泓森|发布时间:2024-06-28 22:05:44|字数:35598
渡鸦……
在那个古老的时代,渡鸦是被人们视为不详的象征,每有战争降临,便能看到大规模的渡鸦迁徙而至,也不知它们所行的目的,究竟是战争本身,还是那些因战争而死去的腐肉。
于山崖上的亘古山岩,那不知何时被绘制其上的古老壁画,更是将那份被遗落于人间的记忆重新拾回。
古老的神王就那样的傲立于群山之巅,而那只黑色的渡鸦,就安静的栖息于这位神明的肩头。
望着……
看着……
等着……
之后猛地扬起头颅,一声哀鸣!
不过这些都只是一些传说罢了,尤其是当时间的齿轮是经历了如此之多的变故之后,像是这般的传说,就更不能当真了。
如今当人们再提起渡鸦的时候,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只会认为这种古老的生物,也不过是一只通体乌黑的鸟罢了。
要知道,作为体型最大的雀形鸟类,绝大多数的渡鸦,其色泽都为黑色的,只有少数的一些亚种,其毛发会出现些许的紫色光泽,尤其是以两翅最为显著。
这些渡鸦的候补与胸前的羽毛皆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披针状样子,有时候当这些渡鸦遨游于天际的时候,天空中的那抹残阳会将这些羽毛映射的闪闪发光。
渡鸦的鸟喙厚,并且在其喙的表面还浮有一层类似于绒状的羽毛,其羽衣更为蓬松,亮度更为深泽。
大部分的渡鸦喜欢生活在草原的树林地带,亦或者是海岸的边缘区域,不过也有少部分的渡鸦群喜欢居于生存环境更为恶劣的高山区域。
这些渡鸦群通常情况下喜欢独栖,但也有个别的情况,是让这种习性得以被后天所改变,偶尔的,人们也会从璀璨的夜空之中发现那成群结队的渡鸦飞过头顶。
虽说渡鸦们喜欢独栖,但是在这个族群之中,却有着极为严明的社会性,也就是说,在渡鸦群中,这些生物的集群性是很强的,通常都会结群营巢,并在秋冬季节的时候混群游荡。
再加上渡鸦本身的行为习性就较为复杂,这就让这类的生物群是有着较强的智力和社会性活动。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的万千中鸟类里,哪一类的鸟是最能代表着一种分裂却又统一的思想,那么这样的异类族群,就一定非渡鸦莫属了。
渡鸦的分裂习性,已不再满足于表面之上,它们的分裂更是由心而发,喜独栖,却又空前集结,喜自由,却又异常群居,再加上其杂食性的特性,当真是一类足够特立独行的鸟类。
在一些地方,渡鸦的主要食物来源是那些尚未彻底腐烂的肉类组织,以及那些连带着虫蛆的草料,但是再另一些偏远地带,这群异类的族群其主要的食物来源也有可能是人类所种植的谷物和水果等等。
它们是天生的猎手,在饥饿的环境下,它们会成群结队的去捕猎那些落单了的生物,有无脊椎动物,也有弱小的两栖动物和爬行动物等等。
而当战争来临的时候,当大地皆被血骸尸骨所覆盖的时候,这时对于这些异类的鸟类来讲,便是一场饕餮的盛宴了。
当血色的天空开始出现第一只渡鸦,那么不用想便能猜到,这下一秒后,相信整个天空都会被渡鸦的身影所遮蔽,届时耳边所传来的声响,除了渡鸦群的鸣叫之外,就当真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只……
一群……
暗影遮蔽了天空……
让眼前只余下黑暗!!!
所以,当后世的人用渡鸦来去形容某一件事物或是某一个人的时候,那么绝大多数的情况,皆是将这类的人和事是于心中给出了一个相对于的定位,而这般的定位,便是恶!
或许莉莉丝·奎因自己并不清楚,眼前的这尊人行战偶,其代号便为:渡鸦!
渡鸦,是万机神宫当年用来暗中守护老人王所铸造出来的人形战偶,要知道在太古时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身为一族之王的人,身边若是没有一两个超级能打的保镖,那是绝不现实的,尤其是各族之中那当层出不穷的杀手开始出没,这般的奉命暗中默默守护着王之命的护卫队,便被正式的请上了历史的舞台之上了。
而渡鸦,便是人王氏族用来暗中守护老人王的人身安全的护卫队之一。
不过这人王氏族与其余四王氏族不同的是,这其余的四王所拥有的护卫队,都是一些拥有生命体态的物种。
像是蛮王氏族的王命护卫队,其奉命暗中默默守护着历代蛮王的护卫队,皆是由身形无比矫健,群战武力更是极为夸张的狼行骑军组建而成。
而对于法王氏族的王命护卫队来讲,其奉命暗中默默守护着历代法王的护卫队,皆是由操纵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的禅师所组建而成。
对于圣王氏族的王命护卫队来讲,其奉命暗中默默守护着历代圣王的护卫队,皆是由世代守护着炽夜仙野的狩猎人所组建而成。
可对于心王氏族的王命护卫队来讲,其奉命暗中默默守护着历代心王的护卫队,却是由数不清的血傀和夜魔所组建而成。
不过不断怎么说,这其余的四王,这其余的四族王命护卫队,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在其身上也都有着生命的气息,可是独独人王氏族,他们的王命护卫队,却是由一堆儿青铜木甲所铸造而出了。
名为:渡鸦!!!
渡鸦首次投入到实战之中的日子,早已没有了记载,不过时至今日,还是有些史学家们能够从往日的痕迹中查询出这一抹历史所遗留下来的闪光。
逐鹿之征……
老人王不顾天下忌讳,率先撕毁了五王盟约,是将数以千计的万机卫直接驻扎在了逐鹿一带,兵临城下,欲要一举歼灭蛮王氏族。
而就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局之中,渡鸦当真是大放异彩,尤其是当数百架渡鸦是指挥着数以万计的木甲机关兽横扫战场的时候,稚嫩的蛮王当真是连一点儿的招架之力都没有,转眼间,那被蛮王视为珍宝的狼行骑军便一溃千里。
尤其是当法王偷袭了老人王之后,暴走的渡鸦更是以一敌二,一举将本应胜券在握的法王氏族给直接击溃,不给对方丝毫地还手余地。
对于渡鸦这般的描述,都是被各族的壁画和史册所记载下来的内容,至于这真真假假的,便无从可知了。
不过有一说一,不管传说是怎样叙述,也都始终绕不开一个事实,那便是这被万机神宫所铸造出来的渡鸦,其战斗力当真恐怖如斯。
借着喘息的空隙,莉莉丝·奎因不免得开始对其上下大量。
渡鸦的头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不过其复杂的金属构造,是让渡鸦的头围看上去是要比一名成年的男性还要稍加的大上一圈儿,不过这般的头围,与之雄厚的身材,倒也不是那般的违和。
渡鸦的五官,就较之一名成年人是有着很大的出入,最起码这眼睛,就看得人很不舒服,因为一名成年人的双眼是正对着五官而生长的,可是在这尊战偶渡鸦的身上,竟然是在双眼的两侧,还密密麻麻的长满了一堆复眼,这一排下去,少说也得有几十双之多,这般地看着,当真令人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而在这一排复眼之下,便再无任何的器官了,因为自这一排复眼之后,本应安着鼻子和嘴巴的部位,则是被一块儿被切割得棱角分明的青铜面罩所覆盖,大眼儿一瞧,还以为其面容本就是一个整体呢。
渡鸦的脖颈处能够很清楚地观察到那些极为复杂的设计线路,而在这些线路之下,那不断转动的齿轮更是将其内部的复杂程度是进而升级,可以想象,单就这般复杂的构造,当真令人感到一阵咋舌啊。
顺着脖颈继续下看,便能看到渡鸦的身躯,虽说其身躯已经被设计为了一个整体,复杂的纹路和结构遍布在整个躯干之上,再加上其拟人化的样式,更是为渡鸦带来了一股极为未来的科技感觉。
各式各样的繁杂秘纹就这般被绘制在了渡鸦的躯干之上,好让其体内那些数不清的齿轮是能够通过这些秘纹的能力供给是给予转动,进而能够带动整个躯干的活动。
至于渡鸦的四肢,则更趋于一名成年的男性,袖长的双腿上是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巧机关,而那些所谓的活动关节的位置,则是被轴承所替代,进而能够让渡鸦可以更为灵活的操纵自身的躯体。
而在渡鸦的双臂两侧,是被安装上了两柄看上去就极为锋利的巨型镰刀,只不过这样款式的镰刀并没有握柄,镰刀的末端直接连接到了渡鸦的两个手腕处,只要渡鸦进入到了战斗模式,那么这两柄巨型镰刀便会瞬间从双臂的卡槽位置直接弹出,进而是被渡鸦所牢牢握于手心之中。
现在……
“是谁胆敢打扰主人的梦境!!!”
一声干瘪的哀鸣……
莉莉丝·奎因便再也找不到眼前的这尊渡鸦了。
只因……
“(夏索尼娅语):小心!!!”
只听到一声呐喊,便没有了下文。
因为莉莉丝·奎因发现,仅仅只用了半个呼吸的时间,方才还距离自己很远的渡鸦,便已经杀到了自己的面前,而方才的那声哀鸣,便源于自己的兄弟扎克,只不过这一会儿,可怜的扎克早已经被渡鸦手中的那两柄巨大的镰刀给直接开了膛。
第七百零一章 我欲成人(1)
叮……
当!!!
(重锤敲击过铁板的声响贯彻苍穹……)
……
叮……
当!!!
(四溅的火星是将眼前的这份昏暗映射的通红……)
……
叮……
当!!!
(结实的肌肉,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
叮……
当!!!
(紧缩的眉宇,却丝毫掩盖不住眼底的那份狂热……)
……
叮……
当!!!
(你一锤,我一锤,他一锤,她又一锤,就这样单调的反复,直至眼前的物件儿变得通红炽烈……)
……
叮……
当!!!
(没人对这样的繁琐工作抱有痛愤,更没有人对这般枯燥的生活抱有埋怨,在大伙儿的眼中,只有那对于未来的美好愿景,以及对于当下知足的感恩……)
……
叮……
当!!!
(手中的铁锤被千万次的敲击而失去了锐度,铁锤上的握柄甚至已被油渍所浸染的无法清洗干净……)
……
叮……
当!!!
……
叮……
当!!!
……
叮……
当!!!
……
(喝……喝……喝……)
(一阵极为急促的喘息声音……)
而顺着这样的声音,便能看到她的身姿,便能看到这地底下方所盛开的那朵娇艳的花。
不断地加快自己的步伐,不断地依靠着自己的矫健身法去躲避那些正在日夜赶工的同袍,她就如同一只肆意舞动的蝴蝶,是让自己在这汗水与烈火所夹杂的地底世界下,不断飞舞,不断让自己的身姿是划出那一道优美的虹。
至于她最终的目标……
(嘭!!!)
一声沉闷的声响,便看到她就这般莽撞的是一把推开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扇门,额头上的汗并不能继续阻挡她的意志,那些因汗珠而贴在脸颊的发丝亦不能成为阻碍她的绊脚石。
“出大事了……”
是啊……
出大事了!!!
当孤傲的王前往伽蓝山巅,当这位因战祸而不得不让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女人选择了命运的殊途,当她叩响了九天星宫的山门,当她以自身的(精)血是唤醒了那尘封万年的远古记忆,是唤醒了那太古时代便已存于世上的古老神明的时候,整个天下的时局,是随着她的这一决定,而彻底地步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黑暗世代之中。
五王……
乱世……
当雪女一族是从那座亘古都不曾变化过的雪山之巅入世,当这个神秘的族群是率领着数不尽的风暴下山,于那片浓雾之中,是让这杀戮的哀嚎声音响彻云霄。
而那位唤醒了古老神明的王,那位还依旧年轻的法王,却永远地留在了那座世界的屋脊上,直至冰霜将自身的血液冻住,直至寒冷将自己的灵魂冰封。
直至……
“(神选者):风……暴……”
当万钧雷霆突然降世,当那万千惊鸿瞬间肆虐,这片古老的大地上,顿时间,万物万灵皆沦了为焦土。
闪电就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是在这片焦土之上肆意横行,而满眼望去,那漫山遍野的银光,是那般的令人感到恐惧,却又让人觉得无比敬畏。
原来,这便是神选者的实力!
仅仅只有一个瞬间,万物万灵便沦为死寂。
败了……
真得败了……
所有参与到那场旷世之争的生灵皆没有一个人敢去相信……
风头无比强劲的人王氏族竟就这般的败了……
当大雾开始于整片逐鹿一带弥漫,当神选者的天威开始于整片焦土上扩散,人王氏族,这个始终让族人信奉着知识与智慧的古老氏族,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败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
就如同他们本身一样……
没有任何的预见……
而作为一名所谓的旁观者,她就这么眼瞅着自己所身属的氏族是节节败退,而颓败之势无可避免,也无法挽救!
所以……
(喝……喝……喝……)
(一阵极为急促的喘息声音……)
她只能朝着身后的家疯狂奔袭,她只能选择迈开自己的步子,是将这里的一切是尽数地告诉那个人。
所以她开始疯狂地奔跑,开始朝着她眼前的目标疯狂地奔跑。
顾不上什么……
也没有什么好让她得以分心……
直至……
(嘭!!!)
“出大事了……”
当万机神宫知晓了前线的败迹之后,已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在此期间,在她选择是将这份败退的消息是第一时间就往万机神宫所传递的时候,本应意气风发的人王氏族,却在逐鹿战场之上不断败退,直至整个氏族的痕迹,是彻底地退到了逐鹿以西的地方,退到了那个生者勿进的区域。
雷泽……
那传说之中巨兽横行的古老土地……
第一次逐鹿之争,老人王所亲率的氏族战士,就这么败了,尽管在老人王的手中是握有近乎于无敌天下的木甲机关兽和万机卫,可是这些外在的东西却始终不能让老人王在这场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要知道在刚开始的时候,虽说年轻的蛮王其手中的那支狼行骑军是极为彪悍,其来去如风般的战略思路更是让老人王在对付起来也颇感阵阵头痛,可是即便如此,胜利的天平却始终都是在朝着人王氏族的这一方微微倾斜。
可是当法王氏族开始介入到了这场战争之中的时候,当年轻的法王不惜牺牲自己去换得了雪女一族的支持,并以自身的(精)血是召唤出了那隐世依旧的神选者的时候,胜利的天平便被这位年轻的法王给瞬间击碎了。
当风暴瞬间汇聚,当审判瞬间降临,年迈的老人王当真抵挡不住这份来自苍穹之上的惩罚,甚至当他开始率领残存的氏族准备后撤的时候,同样的雷霆更是对他直接宣判。
待一声轰鸣响起……
待一阵尘嚣四溅……
待那一道白炽的雷霆穿过胸膛……
年迈的老人王是瞬间便化为了一阵扬尘……
不留给这个世界丝毫的痕迹。
而这一切的一切,万机神宫都不知道,身处这里的人所唯一知道的事,便是他们手中所铸造出来的万机卫,还不足以去帮助自己的王征服世界。
所以,万机铸造厂里的这些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必须要进行升级,必须要进行改善,最起码当雷霆再度降临之时,这些尚未出厂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不能败的那般的快。
出大事了……
是啊……
连老人王都已经化为了渣……
试问一下,对于人王氏族来讲,对于万机神宫来讲,可不就是出了大事了吗?
“老张,怎么样了现在?母盒修正的进度到什么程度了?”
望着依旧没有任何起色的母盒,女人的脸色是相当得难看。
“夫人,眼下咱们的进度还是有些过于迟缓了。”
至于老张,只见他是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汗珠,也顾不上自己那干裂的双唇,就这般当着女人的面,是用力地摊开了他手中的那份厚重的竹简。
“母盒的进度必须要加快了,眼下大王已经率第一批万机卫奔赴逐鹿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老张你必须得给我赶在月底之前,就得把母盒的修正校准工作完成才行,否则一旦母盒的进度跟不上,那就会直接因此而延误了大王的战机,你也清楚,这母盒可是我万机神宫用来改良第二代万机卫的核心所在,我们必须要赶在第二批万机卫被制造出来之前,就得确保母盒的生产供应能跟得上才行,老张,这还得在辛苦辛苦你,加紧修正校准的速度,不行了就让手底下的师傅们再辛苦辛苦,加加班什么的,毕竟这前线的战事,可不会因为你我的厌恶而停滞些许时候呀。”
对于老人王的死讯,女人并没有告诉老张,而且她不仅没有告诉老张实情,反而依旧以老人王还活着的消息是继续期满着老张,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只不过从女人眼底的那丝担忧和无奈来看,想必她此时的心态,定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好吧。
所以对于女人来讲,眼下最主要的事,便是预防他族之人的反扑,毕竟逐鹿一争所带给人王氏族的打击,是空前绝后的大,而能不能替老人王守住这份家业,能不能替身后的这些子民守住这份太平,就全依仗着她了,亦或者可以这么说,眼下的人王氏族能不能继续生存,就全仰仗着万机神宫的研发进度了。
而女人作为万机神宫的主人,对此心知肚明。
“夫人,眼下我手头上的人,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了,也不能因为这个母盒而让这些师傅们一个个的不休息轮轴转吧,他们这些师傅们可都是那活生生的人,是咱们人王一脉的族人,我真的做不到让这些可敬的师傅们不吃不睡的去为了一个母盒而拼掉自己的性命,即便我心里清楚,眼下这个母盒对于大王当下的战斗是多么的重要,可是夫人啊,研究母盒,修正母盒,校准母盒,这都是需要时间的,都需要去为之做无数次的准备工作才行,而这些工作,都是急不得的啊。”
当然了,对于万机神宫首席架构师的老张来讲,很多事情他是不清楚的。
所以当老张是选择为日夜加点儿的师傅们吐露心肠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女人眼底的那丝决绝与不妥协。
第七百零二章 我欲成人(2)
老张啊老张,你此时所说的话,我又何尝不知呢?可是敌人此时就盘踞于我们的身旁,就躲在我们眼前的黑暗之中,如若我们在不加紧研发的进度,那么对于我们来讲,我们未来的下场,就会同牺牲的老人王一般模样。
老张啊老张,可是这些话,我并不能说与你听,因为我很明白,此时你肩上所背负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我不想再让这些烦心的事儿去侵扰到你本应专注的内心,你的视野就应该放在母盒的研究之上,而不是应该与我一样,是将自己的视野锁定到那股面前的黑暗之中。
老张啊老张,虽然我清楚,我此刻的欺瞒迟早会被真相给揭穿,可是为了整个氏族的未来,我宁可让自己成为那个被顶在耻辱柱上的可憎女人,我都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家园沦为焦土的地狱,只因这里是我的家,是我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的地方。
老张啊老张,即便我知道,这样对你是残忍的,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欺瞒,是善意的。
所以老张,假如你知道了真相,我希望你能不要恨我,因为我的出发点,是为了整个氏族,是为了我们心中的那股希望。
“哎,老张啊,你说得我何尝会不知道呢?可是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苦衷,明白大王的苦衷,眼下距离大王开拔已经快要一个多月了,若是按照往常的行军速度,相信再有个俩月,咱们的战士们便能抵达逐鹿一带,而到了那个时候,相信便是两族爆发大战的时候了……”
说着,女人的眼底不免得流露出了一丝的哀伤,只不过这一抹哀伤,她面前的老张并没有发现。
“老张,你也知道,若论这单兵的身体素质和潜能,我人王一族的战士们,是万万不可能会比那蛮王氏族的战士们还要厉害的,这一点你清楚,我也清楚,相信我们的大王更是清楚,那么我们若是想要赢得这一次的胜利,当真就不能去太过指望咱们的战士们,你得去指望着咱们万机神宫所派往前线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才行,而你手中的这份竹简,才是能帮助大王打赢这场战争的唯一武器啊。”
女人的话,说的是那般的真实,说的是那般地让人易懂,以至于就连老张这么一位战争的门外汉,也都感同身受,而随着她的这一番话语下来,老张当真就感觉彼时的自己就已身在前线了一般。
只不过老张并不清楚,女人此时所说的话,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此时的逐鹿,哪还有什么大战啊,此时的那片土地,早已被烈焰所吞没,让本就贫瘠的大地,变得更为荒凉,除了一望无际的焦土之外,就当真什么都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了。
而作为战胜的一方,年轻的蛮王早已整装待发,是与法王氏族的战士们彼此集结,开始朝着太古大陆方向的人王氏族徐徐逼近了。
这一切的真相,女人都不曾说起。
“哎,夫人着急,说实话我比夫人更着急,这母盒一天不能通过校准,我这心里头呀,就一天不能安心啊,说句不怕被夫人笑话的话,我现在就连去一趟茅房都不敢呐,我生怕因为自己的这一点懈怠,而坏了大王的大事啊,可是眼下的实际情况是,我们对于母盒的研究,已经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并且还不停地在这个死胡同里来回打转,无论怎么去想,无论怎么去尝试,我们都无法解决母盒材质过于薄脆的问题啊……”
是啊……
看似无比勇猛的万机卫,看似无比刚硬的木甲机关兽,却有着一个极为致命的缺陷,那便是所用以铸造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的材料,其自身的(硬)度是始终都无法达到女人心目当中的那个标准的。
尤其是的当雪女一族的强势介入,当神选者的雷霆瞬间降临逐鹿,当那道道天罚是瞬间将本应势不可挡的万机卫给直接轰碎,女人的心里便很是清楚,眼下的这些铸造材料,必须要舍弃掉了,她必须要替万机神宫寻找到一种全新的材料来用以铸造那些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才行。
所以当老张是开始吐槽着时下的材料的时候,女人的心里也开始为之琢磨起来。
“若我们还是一味地采用云杉木来做尝试,一昧的采用这种类似于铁木的材料来校准母盒,以万机卫那种转速的核心轴承来看,这样材质的母盒,压根儿就没办法长时间的成为万机卫能量源的供给装置,要知道,彼时的它连自身的寿命都保证不了,又怎么可能去保障那做功更加复杂的万机卫呢?”
借着女人为之思索的时候,老张继续说道:
“若是无法解决原材料的这个问题,那么对于大王来讲,对于那已经派出去的万机卫来讲,彼时在这些万机卫的心口处所运转的母盒,都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
听着老张的话,女人的眉宇是愈发的紧促起来。
“别看在万机神宫测试的时候,这些万机卫一个个都还生龙活虎的模样,那是因为这些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在咱们万机神宫的测试中,是压根儿就没感到过压力的存在,在那般的测试里,测试的强度上不去,测试的频次上不去,就连测试时候所应承担的压力都上不去,可以说在万机神宫中的测试,当真就如同儿戏一般,那是压根儿不可能模拟出来真正战场所赋予的压力的啊……”
“可是夫人,这战场您可是要比我清楚得多,现如今,大王带着万机卫奔赴到前线的战场去了,而一旦这后续的战事爆发,一旦在双方鏖战之际,这般巨大的压力和这般频繁地使用,这些万机卫就难免不会出现一些令人无法去提前掌控的事故,可以说不出事则已,这一出事可就是真正的大事啊,夫人!!!”
老张是越说越激动。
“而且夫人您还要知道,眼下咱们手中的这些云杉木,其自身已经是这个世间最为坚韧的木材了,而这云杉木更是被予以铁树之称,可这铁树又能怎么样,在我的眼里,就云杉木这般的木材,它依旧不是咱们用以制造母盒的最佳材料,它的硬(度)还远远不够,它光是应付咱们第一代的万机卫,就已经是达到了近乎超负荷运转的状态了,更别说在轴承转速上更是上了一个台阶的第二代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了……”
老张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当着女人的面,是在他手中的这份竹简上不断比划起来。
“所以夫人,眼下唯一能带领我们这帮老骨头冲破困局的,便是您能尽快地替我们找寻到一种完全可以代替云杉木的制作材料,而这种材料,它材质的硬(度),一定要比云杉木还要坚韧百倍才行,但是它的材质也不能说是光硬了,它还得有一定的延展性才行,还得有一定的粘连性才行,否则材质过硬也不行,那样被制造出来的母盒,更是一碰即碎。”
要不怎么说老张负责人呢,瞅瞅他这会儿说出来的话,是一个比一个现实,是一个比一个精准。
是啊……
老张所说的内容,女人何尝不懂呢?她身为万机神宫的主人,身为老人王最为信任的女人,对于这云杉木的了解,可以说她不比老张差上多少,可是即便她再是对这云杉木了若指掌,这又能如何呢?
只要女人找不到可以用来替代云杉木的材料,那么她也就没有办法替老张去解决这当下的燃眉之急。
所以当老张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女人,眼下的万机神宫应该起身去寻找一些新的可替代材料的时候,她的心底,五味杂陈。
“老张,我问你,如果你觉得这云杉木的材质还不够坚硬,那为何咱们不直接舍弃掉木料,而采用青铜呢?那如果让你用青铜去锻造这母盒呢?你觉得青铜这类的材底料,能不能适用于母盒之中呢?”
待女人听了老张的意见之后,她也为之开始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认知。
“因为在我看来,这云杉木再是坚韧,其自身的硬(度)也远不可能达到青铜的那种层面,所以老张,如果咱们将锻造母盒所用到的云杉木变为青铜,这样行不行得通,这样能不能替你解开心头的疑惑呢?”
青铜……
其实在女人的心里,她老早就将青铜这样的底料是纳入到了自己的计划之中,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认为,用云杉木来充当锻造母盒的底料当属浪费,云杉木虽然有着铁木之称,可是归根结底地讲,这云杉木始终都还是一种木料,那么既然为木料,便有着天底下所有木料的通性。
但是反观这青铜,便不同了,因为对于万机神宫来讲,若是能将这青铜充当母盒的底料,那么这完全就是一种技术上个革新,假若能够将这些青铜矿石进行冶炼,那么不仅是针对母盒自身,就连氏族本身的帮助和提升,都将是一个质的飞跃。
所以当女人听完了老张的抱怨之后,她这才将自己心中的这份大胆的想法是讲了出来。
第七百零三章 我欲成人(3)
青铜……
老张怕是做梦都没有想过,女人的想法竟然比他的更为大胆。
因为作为万机神宫的首席研发大师,老张可以说是对这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底料是十分了解的,他很清楚,若是想要让母盒进一步的得到升级,光仅凭眼下的技术水准和校对思路,那是远远不够的。
必须寻求一种新的突破!
所以在无数个日夜交替中,老张对这巴掌大小的母盒当真是耗费了心神。
其实在此期间,老张也曾想到过,要将这用于锻造母盒的云杉木是进行替换,可是无论他采用什么样的底料去进行尝试,可其结果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不是在校准的过程中,母盒因底料的不稳定性而突发爆炸,还是因为在其铸造的过程中,母盒因底料的不延展性而瞬间断裂,老张可当真是为此吃尽了苦头。
所以,当他在不断地失败中寻求经验,当他在不断地失败中逐渐摸索,他自己也一度认为,眼下用以锻造母盒的底料,暂且还得是云杉木。
可若是这底料依旧采纳云杉木,那么对于老张来讲,他所要去面临的挑战,就严峻很多了。
首先老张必须要将整个设计的思路进行转变,既然这锻造母盒的底料依旧采纳云杉木,那么他就必须要将其母盒内部的轴转线路给重新规划和部署,继而相当于是将整个母盒进行二次设计和升级。
要知道,当初单就为了设计出母盒,就差点儿要了老张的性命,而如今如若在不调换底料的前提下去升级母盒,这等同于是让老张再死上一次。
然而,当女人将其心底的大胆想法是直接告诉给了老张,可以说仅仅一个瞬间过去,老张的瞳孔便因女人的话而瞬间失神,除了剧烈的颤抖之外,更多地则是疯狂的神色。
青铜……
青铜!!!
那些平日里的疯狂设想,那些平日里的疯狂计划,一时间是瞬间涌满了老张的心头。
“青铜?”
可是,当老张又猛地联想到,以眼下的冶炼技术,是断不可能将铜矿石和锡矿石进行融合冶炼的,也就是说,以当下的技术和工具,是没有办法直接冶炼出青铜的。
需要更大的锻炉……
需要更大的火……
需要更大的铁砧……
需要更大的锻锤……
更大……
更大!!!
而当老张是一联想到现如今的技术和设备,他原本逐渐疯狂的眉宇,却又再度失落了起来。
“对,青铜,老张,我刚才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你说的话,我这心里头就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你看啊,眼下这云杉木都已经是这个世界上众氏族公认的最为坚硬的木材了,可是就是这般的木材所锻造出来的母盒,都无法彻底的满足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的正常运转,那么你想想,这期间的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呢?”
女人看了一眼老张,便继续说道:
“到底是因为这母盒的锻造技术太过复杂?还是因为咱们在最初设计这个母盒的时候所考虑的底料出了问题呢?老张,在我看来,咱们所设计出来的母盒,其设计的思路和方向,是没有问题的,而真正的问题所在,便是出在了这底料上……”
同老张一样,身为一名科研狂魔,女人的眼里,是越发地闪耀阵阵精光。
“所以我刚才就在想,既然这云杉木现如今已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它已经不能帮助我们对母盒进行二度升级,那么对于咱们来讲,对于母盒来讲,这云杉木都已不再是用来锻造母盒的最佳材质了,毕竟说到底,这云杉木始终都只是一种木料罢了,试问一下,这天底下的所有木料,又有那一块儿木料的材质能够跟矿石可以相比较的呢?”
女人的话,听得老张是愈发的感到一阵激灵。
是啊,试问一下,这偌大的天下,怎么可能会有比矿石还要坚硬,比金属更为延展的木料呢?
“老张,你听我说,依我看,咱们之所以在这母盒的研究上一直止步不前,其问题的根源所在,定是出在了这源头上,也就是说,这所有阻碍我们进一步的研发的根儿,一定是出在了这云杉木的身上,毕竟这云杉木的本质,依旧只是一块儿木料罢了,那如果说我们将这已不适用的源头给进行更换,又该如何呢?”
女人的话,就好似替老张打开了一扇窗户,是让这位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老技术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
新生……
这样的感觉,正是新生……
就如同一个人掉进了泥沼之中,不断下陷,突然,就在泥沼已经淹没了脖颈的时候,那根足以自救的藤蔓,是被他人给甩到了自己的眼前一般。
所以,女人的话,听得老张是极为震惊的。
“如果我们在锻造母盒的时候,舍弃掉云杉木,而采用其(硬)度更为适合,其延展性更为精确的青铜,那么又会是个怎样的结果呢?会不会一旦我们采用了青铜来锻造母盒,那彼时挡在我们俩面前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呢?所以老张,我问你,如果我们当真采用了青铜来充当底料,你觉得我们有多大的把握?”
看着老张那一脸的疑惑,女人不解快速的开口解释。
“夫人,如果再不考虑外在因素下,如果单就说这字面儿上的意思,我觉得这事儿有戏,能办,可若是将这理论上的内容付诸于实践的话,我觉得这事儿很难……”
既然大家都选择了开诚布公的谈,那么老张也就不打算隐瞒什么了,毕竟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其心底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人王氏族,都是为了能保全这个古老的氏族继续活下去罢了,所以既然大家的出发点是一致的,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很难???”
听着老张的话,女人不仅轻声问道。
“很难,真的很难,不瞒夫人,若想要拿青铜来充当锻造母盒的底料,那么我们首先要确保的,便是能够大批量的冶炼青铜,可是现实却是,若只依靠着我们现有的冶炼技术,是万万达不到能够大批量冶炼青铜的,也就是说,即便我们现在能够冶炼出青铜来充当母盒的底料,那我们手里的青铜也不能够支持这些青铜母盒大批量的被制造出来……”
老张一边说,其手上来回比划的动作是愈发的多了起来。
“而且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也不只有冶炼这一个事儿,夫人您看,眼下咱们的母盒随着其技术的不断革新,母盒内部的精密零件儿的走线和穿管儿是越来越复杂了,而以我们现有的技术,若是采用青铜来充当这些零件儿的底料,那是极不现实的,以我们当下的水平,是完全锻造不出来这般精密的青铜零件儿的……”
越说,老张心里越说着急。
“那你的意思是???”
而对于女人来讲,老张的话,也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去了。
“我的意思?”
快速地将自己的目光是落到了不远处的工人身上,老张缓缓地说:
“我的意思,眼下对于我们来讲,是分秒必争的,所以如果我们真得要用青铜来替换云杉木,那么我现在最为需要的,便是更大的锻炉、是更烈的火、是更为坚硬的铁砧以及更为纯粹的锻锤,我需要这些来造出更为超前的工具,我需要用这些工具来制造出能符合要求的炉子,而我将用这台炉子所生起的火,淬炼我们手中的铜矿石,淬炼我们手中的锡矿石,锻成青铜,这,便是我的意思……”
说实话,当老张挺着胸膛地说完了他心里想说的话之后,女人也不仅被老张的这股工匠精神给深深感动了,可是当女人又一想到,那即将反噬过来的冲击与即将面临的灾祸,她心底刚才冒出个头儿来的感动,就重新地被她给压回到肚子里去了。
“老张,我会让族里最优秀的人前来帮你,我会给你最为强大的执行团队,我也会给你源源不绝的矿石底料,我更会为你撤下层层禁制,只要你能确保在两个月内解决青铜的冶炼问题,届时你便是拯救我人王一脉的最大功臣。”
说罢,女人竟然当着所有工人的面,是缓缓地朝着老张,是跪了下去。
这一跪,当真令老张觉得,此事定要竭尽所能的去办好,定要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去看待。
甚至连女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一跪,竟真的为古老的人王氏族是延续了希望的火种,更是为日后万机神宫的陨落而埋下了因果的祸根。
命运轮回,万事因果,一切看上去不合理的,终究都会被时间所印证的合理起来,就如同一切看上去都无比真实的,终究都会被历史所逐渐淡去,直至在那涓流不熄的长河之中,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一样。
万机神宫……
这座被历史所赋予了希望的地方,就因为女人的这一跪,而撕开了道德与信义的粘连,至于女人自己,更是亲手打开了那个封印着黑暗界面的潘朵拉魔盒。
只不过,此时的女人,并不知晓这未来的故事罢了。
第七百零四章 我欲成人(4)
也许女人做梦都不曾想过,她最终的下场,会是那样……
当密密麻麻的狂徒朝着城门涌来,当数不尽的狼王骑军夹杂其中,当几十米之高的风暴汇聚于残破的城墙外头,早已甲胄破碎的女人,早已失去了未来的她,早已失去了希望的她,就只能眼瞅着那些同袍陷入疯狂之中。
缓缓地走上城郭之上,哪怕再是于心不忍,哪怕再是心有顾忌,可是每当她一想到这身后的城中百姓,她都得强忍着自己心中的那份伤感。
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眼底随之散去本就不应出现的怜悯!
“守住城门,继续开火,绝不能让这些狂徒攻破城门!!!”
不断地开弦,不断地搭弓,不断地让自己手中的白羽箭矢是朝着城下的同袍们(射)去,而她眼底的光,也随着那些被她所(射)出去的箭矢而变得逐渐黯淡,直至最终的内心妥协。
“小姐,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就快要顶不住了!”
然而,在这场毫无胜算的反击中,女人的抵抗是显得那般的无力,当她的身边开始不断地传来求援的呼喊,她身为这一城之主,她身为那万机神宫的掌控者,她身为老人王唯一能够托付后事之人,这些所谓的光环,却不能带给她丝毫的胜利。
数不尽的狂徒们开始破城,在丝毫不顾忌伤亡战损的情况下,是硬生生地依靠着不断新增的尸骸和血骨,而在这古老的城郭边缘是搭建起来了一座座可供攀爬的高塔。
一箭甩出,箭头直指一名欲要登上城墙上的狂徒后,女人眼底的绝望,更是浓郁了。
“顶不住也得顶,为了城中的百姓,我们都得死顶着不退才行,此时在这城内尚且还滞留着很多百姓,还有很多的百姓还未完全撤离,而留给我们唯一的任务,便是守住城门,替这些百姓去争取到更多的撤离时间,这是我们的义务,更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责无旁贷,所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只要求你们与我一起死守城门,绝不能让狂徒逾越城墙,继续开火!!!”
一声咆哮,她亦是开始朝着身下那不断涌来的狂徒再次射击,直至自己将身前那壶白羽箭矢给尽数的射(了)出去。
然而……
希望这一次并未选择站在女人的这一边……
“小姐,我这边没有箭了……”
……
“小姐,我这边也没有箭了……”
……
“小姐,我这边也没了……”
……
“我这边也是……”
……
“小姐……”
……
“我这边也没了……”
……
越来越多的求援声,越来越少的战备物资……
直至最终,就连女人自己面前的那几个箭壶,也都变得空荡荡的了。
缓缓地将自己头上所带着的那顶早已破碎不堪的面盔给摘了下来,女人的目光,是直接眺望在了远方。
看着远处那尚处于傍晚时分的彩霞,女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天下的景,竟然是这般的美。
或许,在这个世上,任何的美丽,都需要为其付出代价吧。
“拔剑!!!”
转身回眸,眼中只有对于身后这座古老的城所留下的眷恋,还有那对于城中的百姓所留有的不甘,待耳边的厮杀声愈来愈近,便看到她是直接穿上城头,于瞬间拔出自己腰间的双剑,一声怒吼,便率先跃下了城楼,是径直的孤身冲杀进了那无穷无尽的狂徒浪潮之中。
她的身影,在那群泛着血色的狂徒浪潮之中,犹如一朵绽放的雏菊,是那般得格格不入,是那般得令人敬重。
而随着她的身先士卒,那群一直在默默追随着她的卫队战士们,亦是一个个的拔出自己腰间的双剑,一个个就宛若那末世之中的明亮星辰,是将这浑噩的混沌,照得那般闪亮。
女人,这位被后世之人成为守护者的她,这位被整个氏族视为拯救者的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刻,是选择在这份彩霞之下,让自己的生命得以绽放。
可是,女人的决绝,并没有为这座城带来丝毫的和平……
“(神选者):势……不……可……挡……”
当雷霆开始朝着古老的城郭疯狂袭去,当无数道的闪电在这固守的城墙上瞬间炸响,无数的落石开始纷纷散落,然后便能看到,这守护了此地几百年之久的古老建筑,就此轰塌。
而那些狼王骑军,则长驱而入,直杀城中腹地,剑指城中的真正中心。
万机神宫!!!
也许女人做梦都没有想过,直至她临死之刻,她都没能亲眼见证历史,都没能亲身经历变革。
城,终究还是被无穷无尽的联军给破掉了……
而心中的那份对于生的希望,亦是随着这破掉的城,而灰飞烟灭了。
那么既然如此,便多杀几人吧!
当眼中的希望化为仇恨的怒火,当心中的信仰变为屠杀的红泥,那么对于女人来讲,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让自己成为一朵盛开的莲……
让自己成为一枝枯败的根……
盛开吧!!!
绽放吧!!!
绝望吧!!!
“啊!!!”
然而,直至当手中的剑卷了刃,当身上的甲裂了痕,当无数柄钢刀直刺自己的五脏六腑,至死女人都不曾看到,她所想看到的……
那份希望……
万机神宫,就这么被数不尽的狂徒所覆灭了,至于女人来讲,至死她都未能等到援军,都未能等到从前线所赶回来的援军。
等到所谓的援军真正赶回到万机神宫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与离去之时的样子相差甚远了。
残缺的城墙,破败的街道,早已被野兽啃噬的没了样子的尸骸,以及那漫天飞舞的苍蝇,那遍布满地的蛆虫。
“夫人……”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着眼前这般破败的家,老张完全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双膝一软,就这般直接跪在了这破败不堪的城池之前。
夫人……
我……
我……
我来晚了……
来……
晚了……
重重地将脑袋是磕在了满是蛆虫的地上,老张是紧闭着双眼,任凭他那豆大的眼泪是顺着鼻尖滴落到地上。
而在老张的身后,则是一支整整齐齐的大军,有数不清的木甲机关兽,更有数以千计的万机卫,以及那被女人视为整个氏族的希望的全新科技……
渡鸦!!!
“蛮王???”
……
“法王???”
……
待老张重新站起了身,他的眼底,便没有所谓的希望了,有的除了那股由心而发的恨意之外,便什么都没了。
“回逐鹿!!!”
潇洒的转过身去,然后直接登上了一台外形就好似一艘大龙舟一般的青铜座驾,而紧跟着老张一同上船的,还有一台渡鸦。
更准确地讲,是一台造型与其余型号的渡鸦皆不相同的渡鸦。
“是……”
而更为人称奇的是,当老张这边刚一下达了指令,那台一直紧跟着他的渡鸦,竟然能口出人言。
原来,这才是女人心中最后的希望啊……
……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与生命为敌……”
虚弱地斜靠在那块早已破碎不堪的碎石堆儿上,然后用着那双流淌着可悲又怜悯的眼神,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望着眼前的这个可怜女人,轻声发问。
“生命?”
而她对于眼前同袍的发问,却只是回应了那声充满了戏谑性的言辞。
“在我们背腹受敌的时候,生命在哪里?在我们与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生命在哪里?在我们被敌人逼到绝路的时候,生命又在哪里?而如今,你竟然还有脸在我的面前提起这生命二字,简直令人可悲……”
什么家园?
什么信仰?
什么妻儿老小?
什么君臣礼仪?
什么爱?
什么恨!
“你……真是可怜……”
看着眼前的女人(原万机神宫的主人),看着这本应令她感到无比敬畏的前辈,此时却是个这般的模样,躺在碎石堆儿上的她,不由得眼底翻起泪花。
“别难过了,我的姊妹,你马上就会跟你所爱之人团聚了,既然你所信奉了一辈子的生命,此时并不能救你,那你就更应该懂得,你所信奉的信仰,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轻轻地替女人擦拭掉脸颊的泪花,她(原万机神宫的主人)不由得轻声说道。
“不……我不是在为我所信奉的信仰落泪……我是在为了你而落泪……因为我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你心底那份被隐藏起来的责任……我能从你的口吻中听出……你心中那份对于生命的不舍……我能从你的态度中感受到……你对于过往的不甘和懊悔……这些我都能感觉出来……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替你难过……替你落泪……而此刻的你竟然还妄想着对生命宣战……真的可笑……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这样的战争……这样只会用无辜者的鲜血所引发的战争……你将毫无胜算……因为……希望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它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意志当中……而这份意志……这份坚定……你永远都不可能将其抹去……我……真的替你感到……可怜……”
直视着她的目光,女人用着自己体内最后的一丝力气,是说出来自己最为想说的一句话。
而当女人的话音刚落,她的眼眸,亦是开始变得涣散起来,直至彻底地没了神采。
“是么?”
至于她,则是缓缓地从女人的身上站起,然后在一声质疑之后,是将其肺上的双剑,是瞬间拔出。
可怜???
不!!!
我并不可怜!!!
可怜的是这个世界……
可怜的是被这个世界所蒙蔽了双眼的人……
可怜???
真是……
可笑啊……
第七百零五章 我欲成人(5)
听说……
你是……
王???
……
当时间窥破了帷幕,当生死抹除了印刻,当红尘世上再也没人能够记起此时此刻的,当轮回的大雾开始因一道仇恨的光芒而穿透……
当一切都在这里定格……
当一切都在此刻封锁……
当所有的灵魂都因这些恢弘而变得迟钝,直至整个人的思想被眼前的这一抹光华而彻底地暂停……
逐鹿……
第三次的征伐……
却又是第一次的报复……
是第一次的……
惩戒!!!
要知道,在第一次逐鹿之征的时候,是由老人王率领部族战士前往的,而在这一次的征伐中,本应一切顺利的战事,却因法王突然请来了雪女一族,更是在之后的纠缠过程中,是让神选者将整片逐鹿之地是降下了的审判,最终导致了第一次逐鹿之征的失败。
而在第二次逐鹿之征的时候,是由老张亲自带队前往此地的,而到了这第二次的征伐中,因为万机神宫对其宫内的母盒进行了升级和改造,是让趋于前线作战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的实力,是得到近乎于几何倍的增长,也正因为这样,这才导致了这第二次的征伐,至于这最终的结果,也是迫使了整个蛮王氏族选择避其锋芒,是让整个氏族的戒备线后退了好几千里之多。
可以说,蛮王的这一退,当真是将整个逐鹿一带的三分之二的土地给退了出来。
然而,就在老张因偌大的战功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殊不知方才继任法王没多久的那个人,竟然是伙同着年轻的蛮王,是给老张来了一招声东击西之策,以逐鹿的战事对其牵制,却又暗中采用了迂回的战术,是直接越过了逐鹿,朝着万机神宫所在的地方发动了一系列的侧袭。
很明显,法王与蛮王联手进行的这一系列的侧袭,当真是动摇了整个人王氏族的根基,毕竟这一次的进攻,是直接将万机神宫给掀了个底儿朝天,而彼时承担着万机神宫主人的那个女人,更是战死在了第一线上。
当万机神宫被围的消息是传到了老张耳中的时候,这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光景了,其实在他第一次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中便很清楚,这身后的万机神宫,是大概率的保不住了,可是他又不能说是对这个消息不闻不问,毕竟那个女人此时还深陷城中,所以他必须得回防。
即便老张很明白,自己这一回防,很有可能会两手空空,不仅会将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逐鹿疆土给重新退还回蛮王氏族,他更会因为这一来一去的路程,而耽误了战机,失去了战局,更舍弃了士气。
然而老张真的可以选择不去吗?
不……
老张他不能,因为他知道,万机神宫是他的家,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更是他心中最后的那片港湾,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回去救援。
只不过留给老张的,只是满眼的残垣断壁,只是满眼的血骨尸骸,除了漫天飞舞的苍蝇,就是满地乱爬的蛆虫,除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那个女人,老张压根儿就在眼前的这堆尸骨里找不到,或许女人逃了也说不定……
亦或者……
她……
所以,老张这第三次的征伐,便已经变了味道了。
尤其是当年轻的蛮王看着眼前那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的时候,这位年轻的王的心中,当真是犹如被一柄重锤给狠狠击打了一下一般。
“杀!!!”
一声声的怒吼,一次次地反扑,每当手中的刀被高举于头顶,却只能看到自己的兄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任由眼前的恶对其践踏,任由眼前的恨对其凌辱。
狼行骑军……
年轻的蛮王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却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恶,而变为了她心中最无法去割舍掉的脆弱。
当漫天遍野的狼行骑军开始为了活下去而反扑,年轻的蛮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同族的兄弟姊妹化为一片血雾。
只余下因惯性而继续奔袭的姿态,只余下漫山遍野不断哀鸣的思想……
只余下……
因杀戮而成为春泥的尸骨,因愤恨而化为涓水的残骸。
而造成这般噩梦的根源,却只是那个所谓的手下败将,只是那个所谓的只会临阵脱逃的懦夫。
万机神宫!!!
当因恨而遁入疯狂的老张开始朝着逐鹿进发,当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因心中的懊恼而陷入癫狂,当深渊的低语在他的耳边不断呢喃,整场战事都已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年轻的蛮王压根儿就不可能想到,仅仅只是几个月的工夫,这人王氏族的战斗力,竟然能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姿态是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哪怕此时的风暴早已散去,哪怕此时的雪女一族早已准备重新回到那座圣山之中,可是当那数以千计的万机卫重新踏入逐鹿之地的时候,年轻的蛮王这才知道,她所犯下的错,是多么的离谱了。
可以说,这一次的杀戮,同样也是单方面的,只不过与第一次逐鹿战争不同的是,第一次的失败方是老人王,而这一次的失败方,却是蛮王和法王。
即便是为此而重新唤醒了神选者,即便这些重新汇聚的风暴开始再度被投入到了战局之中,可是当这些被深渊的力量所加持过的万机卫踏过风暴的时候,没人会相信,这近乎于天下无敌般存在的神选者,竟也有被万机卫给生生活撕的局面出现。
是的,活撕!!!
当锋利的触须是直接刺破了神选者的胸膛,然后肆意地开始蚕食起风暴的力量,这样的场面,当真是将年轻的蛮王给吓得不轻。
而现如今的神选者都已是此般的狼狈模样了,更别说在身型的较量上本就不怎么占优势的狼王骑军了。
一时间,杀戮如同浪潮一般,是彻底地席卷了整片逐鹿之地。
至死……
方休!!!
一个……
不留……
而就在局势已经变得极为混乱的当下,它的出现,更是将这死亡的丧钟给提前拨弄了一番。
于群魔饕餮之际,于深渊降临之时,于无尽的悲愤都已具象化,于无穷的痛苦都已成现实,它,这架世间独一无二的渡鸦,就宛若一尊杀神。
孤独的身影……
凌厉的果决……
以及……
不可动摇的杀心!!!
高举起手中的剑,然后任由世间的雷霆劈在剑刃之处,而自己却丝毫没有伤及根本。
于此,那些依旧将希望寄托于神选者身上的雪女一族和法王氏族这才明白,万机神宫已然是找到了对抗天罚的办法了,只不过不等到他们将眼前所见的一切消化干净呢,那漫天遍野的木甲机关兽便已然杀至眼前了。
本就锋利的尖牙,就这般贯穿了每个人的双肋,然后在对方未死之际,便又去寻找新的目标了。
如此反复,就如同一台永远都不会停下的机器。
而对于它来讲,对于那台架一无二的渡鸦来讲,它的杀伐,更是果断,也更是干净利落。
甚至利落到连其身影都看不到,其身后便已能出现大面积的残值和断臂了,那宛若一扇巨大的蒲叶,就这般肆意地飞舞在蛮王的引以为傲的狼行骑军的头顶。
手起刀落……
人头落地!!!
至此在这个世间,在这段历史下,它的名字,便被时间所铭刻到了潺潺不断的涓流之中了。
它,乃万机神宫的真正奥妙所在,是所有渡鸦的王,是所有万机卫的新主人,更是继续默默守护万机神宫的守门人,它的名字,叫‘零’!
可是,真正摧毁蛮王信心的,却并不是零,真正从根本上摧毁了蛮王信心的,乃是那群黑压压如群山压境的万机卫,更准确地讲,是正在现实与虚妄之间不断挣扎着的万机卫。
当那数以千计的万机卫是冲破了迷雾,当那些滋生在万机卫身后的触须开始毫无章法地在朝着身下的狼行骑军发起攻势,当越来越多的触须是从那些万机卫的身躯之上肆意生长,年轻的蛮王突然觉得,此时与自己为敌的,早已不再是什么人王氏族了,此时与自己一战的人,早已不再算得上是故人了。
深渊……
终于,逐鹿的浓雾彻底消散,而等到空中的阳光再次倾撒大地的时候,这里的一切早已没了往日的模样。
本就贫瘠的山野,此时早已被各族将士们的尸骨铺满,而那些从身体内所流出的鲜血,更是将这片古老的土地给染得通红,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将整片天空都染得是一股腥臭。
试不曾敢想,有朝一日,双眼竟然会被鲜血的气息而刺激的无法睁开……
试不曾敢想,有朝一日,牙关竟然会被眼前的事物而惊吓的不断打颤……
试不曾敢想,有朝一日,四肢竟然会被面前的景象而震惊的无法行走……
试不曾敢想,有朝一日,大脑竟然会被身临的恐惧而害怕的无法思考……
试不曾敢想,有朝一日,这末日的景象,就这般悄无声息的降临……
遍地浮骨……
满目疮痍……
以及……
被利刃锁定了咽喉的王……
“听说……你是……王???”
看着脚下的蛮王,零是想也不想地便高举手中的剑刃,是一剑刺穿了蛮王的胸膛。
第七百零六章 我欲成人(6)
失控……
是的,如果是真要去寻求到某一个词缀来去形容当年的这场残酷战争,那么这思来想去之后,唯有失控二字,才配得上吧。
当深渊的低语在耳边不断回响,当末日景象在心底不断涌现,当高举着屠刀的双手肆意挥下的时候,殊不知,这个本就破碎的大地,更加嶙峋。
当锋利的刃是直接刺穿了蛮王的心……
当猩红的血是直接挥洒出一道优雅的红……
当殷红的印记是在这瞬间沾满了零的面庞……
当本应恪守秩序的渡鸦是初尝了这来自杀戮的快感……
一切,都将在此而失去控制!!!
不再有所谓的道义,亦不再有所谓的规矩,有的便只余下疯狂的杀戮,以及被鲜血所滋养的疯狂。
而对于零来讲,对于这位替老张统帅着近千万机卫的渡鸦之王来讲,它终究还是在其一次又一次的杀戮当中,逐渐沉沦,逐渐失控,逐渐丧失了本性。
硕大的触须是直接冲破了零的背甲,碎掉的背甲就好似斑驳的黄土,是一点一点地脱落,最终所暴露于世间上的,便唯有那犹如血肉一般的组织,不断地翻涌,不断地蠕动,不断地在进化之中衍生出更多新的触须。
最终,再这样的变化之下,零的整个身躯,就宛若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一般,于战场之中来回席卷,而所经之处血雾喷张,不留活口。
至于零本身,则在这不断地杀伐之中逐渐疯狂,逐渐地让自身化为了惩戒世间万恶的影子。
甚至连它的语言,也都变了味道。
不再是万机神宫所提前预设好的古老语言,也不再是那吱吱呜呜的机械声响……
“(深渊语):Ma-Tashi,Ho-Lawana RoZala!!!(灾厄扩散,门扉开启!!!)”
这是源自于世间之恶的语言,是源自于万物之恨的语言,这样的语言,是那般的恶毒,是那般的令人心生恐惧。
除了杀,便剩杀!
除了死,唯有死!
在被深渊所腐化了的零的面前,任何的生者都已不配存活于这个古老的人间之上了,而那些忠诚追随着它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也都尽数被眼前的这股深渊之力所严重腐化,无数根触须就这般的在这些本应不具备生命的机械上得以滋生出来。
可怜的蛮王就这般的死在了零的剑下,更确切地讲,是死在了深渊的利刃之下,而她自始都不敢相信,这杀害了她的,已不再是她自己所认为的老对手了。
当零背部所滋生出来的一根触须是瞬间踩碎了蛮王腰上的那个古老的号角的时候,这场屠杀,终究是被历史所拉开了帷幕。
人们开始纷纷四散逃离,不管这会儿逃离的人是隶属于哪个氏族,也不管这逃离的人究竟信奉着哪位先祖,总之当零的深渊大军开始无差别的进攻人类的时候,这场本应只属于两族之间的战争,便变了味道了。
夫人……
而对于老张来讲,当零开始失控,当他眼前的这些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开始不受他操控的时候,他便已经清楚,自己是亲手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打开了那扇通向地狱深渊的大门。
不过有一说一,即便老张对于眼前的蛮王氏族和法王氏族是心存恨意的,可是当他亲眼的看到失控的零开始无目标无规则的肆意屠杀的时候,他心底那仅存着的人性还是将他一把从仇恨的深渊中给拽回到了现实中来。
尤其是当老张认清了现实,知晓了此时的零已然是成为了整个人类的生死大敌的时候,一个更为疯狂的计划,开始于他的心底悄然滋生。
必须要阻止零的杀戮……
必须要将零身上的母盒是继而拆解……
不能再让零这般胡闹下去……
不能再让自家的族人枉死了!!!
所以便能看到,随着零的失控愈发严重起来,老张的眉头也开始逐渐紧锁,而他的嘴中亦开始不断地传出阵阵呢喃……
夫人……
我需要您的知识……
我需要您的帮助……
渡鸦已然失控……
生命的屏障即将瓦解……
我究竟该如何去做……
才能阻止这样的行径……
才能阻止这样的……
屠杀……
夫人……
若此时的我是你……
你该如何选……
你会如何做……
夫人……
“(深渊语):BoMala Wataweiha-Yilatachi!!!(万物终将灭绝!!!)”
而就在老张为之不断思索破解之策的时候,他又一次地听到了这声已然是不属于人间大道的声响。
定眼望去,此时能传出这般声响的,只余那位因心中的疯狂而深陷深渊的渡鸦之王·零了。
不断地有新鲜的血液去滋养那些触须,亦不断的有新鲜的尸骨去见证此时的残忍,可对于老张来讲,此时的他必须要去做些什么才行,他不能就这么眼瞅着自己的族人因自己所铸造出来的造物而死。
拆解母盒……
必须……
马上!!!
“万机子弟,随我一同拆除母盒!!!”
快速地将手边是那个工具小布包给斜挎着背上,便看到老张是率先地朝着零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当他方才迈出了这第一步的时候,他的吼声亦是接踵而至。
至于此时护卫着老张人身安全的万机弟子们,在其听完了他的命令之后,一个个是学着他的样子,是将各自手边的工具小布包给斜挎着背上,然后便死死地选择追随着自家的主人去了。
可是时局一旦开始失控,那么若想要将这失控的时局给重新纳回秩序之列,那是相当地不容易的,可以说稍有偏差,便会加速失控的进程,更会让那些妄想着将失控的时局重新纳回秩序之列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老张和他身后的弟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还不等老张等人靠近零呢,就单单是零四周的那些万机卫,便已经让老张这伙儿人是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老张这伙人,竟然连一台万机卫都没有拆解,更没能拆解下来一块儿被深渊所腐化了的母盒,再别说是去妄想着拆除零身上的母盒了。
当零就这般的踩着老张的脸,然后当着他的面,就这般用其背后的触须是瞬间绞死了好几名万机弟子的时候,老张的眼中,是瞬间没了所有的希望。
“(深渊语):WeLatechi-HonveLaru,KalrMad VahaloShi!!!(任何胆敢挑战深渊的人,都得死!!!)”
而就在老张以为自己的性命此时休已的时候,殊不知这生的希望,却又是给他留下了那一丝的痕迹。
当零身后的触须是直接瞄准着老张的心口欲要刺下去的时候,一道黑影是直接撞到了零的身上,这宛若炮弹一般的撞击力道,更是直接将零给撞飞出去好几丈远。
“(深渊语):RuHala!!!(挑衅者!!!)”
因为零并不是真正的人,因为它的本身只不过是一架由万机神宫所批次铸造而出的渡鸦,所以它并没有像人类这般的双眼,而它用以断定方位的,乃是那一排复眼,以及循声定位的装置。
只不过此时的零早已不再是以往的它了,此时的它经由深渊之力的加持,竟然是新长出来了一排眼珠子,而这些眼珠子就紧挨着之前的那排复眼的位置,所以当方才的那道黑影是极为野蛮地将它给撞飞到了一旁,愤恨的它是直接瞪着那位前来挑衅它的身影。
而当零就这般恶狠狠地瞪着这方,这样的感觉,当真是令在场的老张是极为地不舒服。
“誓死……捍卫……主人……”
巨大的双刃是瞬间弹出,然后护于自身的面前,待身形逐渐下沉,直至宛若猎豹一般之后,这才是将此时仍旧趴在地上的老张给护得个周全。
一架早已没了完整模样的渡鸦……
一架不知为何竟然能觉醒心智的渡鸦……
还不等老张因眼前的这一系列变故而心惊不已的时候,这架冲过来欲要守护自己性命的渡鸦,便宛若镰鼬一般,是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巨刃,想也不想得便朝着零的方向疾驰而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在老张看来,此时的这架渡鸦所采取的战术,是极为合理的,因为就连他本人也相信,只要零能被击败,只要他能将零心口处的那块儿母盒给拆解下来,那么对于这余下来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他也就会重新地收回其操纵的权限,只要这管理权限一旦被他重新掌控,那么他也就能让这些深陷躁动之中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是得以平复,就可以让眼前的这场杀戮是进而休止。
所以,无论怎么看,对于老张来讲,亦或者对于眼下所艰难抵抗的人类来讲,眼下最大的困难,便是如何才能击溃零,如何才能将零心口处的那块儿母盒给顺利地拆解下来。
唯有拆解了零身上的母盒,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地将眼前的这场屠杀给终结掉,如若老张至死都不能拆掉零身上的母盒,那么在老张的心里,他便认为,这个世上,便在无人能够去阻止得了这场疯狂的杀戮了,因为彼时的万机神宫早已化为了一片焦土,唯一还能够对铸造渡鸦了解的人,他都已经在这一次的战事里,是被他给尽数地带到了这前线之中了,而自打零开始失控之后,他所率领的万机弟子,是死的死伤的伤,其消损的速度当真是肉眼可辨,所以如果此时连他自己都已失败的话,那么在这个世上,就当真没有人能去阻止零了。
所以,无论如何,老张都得拼尽全力地去将零身上的母盒给拆解下来,哪怕是为此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退缩。
而这,才是老张想要去做的事。
第七百零七章 我欲成人(7)
叮……
就仿佛是晶莹剔透的水滴……
从半空中优雅的划过……
叮……
就好似是似有似无的心跳……
于沉寂中缓缓地浮现……
叮……
就如同是层层卷起的涟漪……
让冰冷的心逐渐温暖……
叮……
听啊,那是古老的传唤,那是神明才配轻吟的歌谣,而这般的曲调,为何会在我的耳边浮响?
叮……
这般的传唤,就好似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我的面前,而我却始终无法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就如同在彼此之间,是隔着一道我永远都无法穿透的透明隔膜。
叮……
更为神奇的是,我竟然能感受到圣洁的气息,我竟然可以看清楚对方身后的那股不断散发着柔软的光明。
叮……
竟是这般的舒服……
竟是这般的愉悦……
原来,这便是感受到希望的感触,这便是感受到信仰的追求……
难不成,这便是当人的感觉吗?
难不成,我已然为人了吗?
舍弃掉厚重的枷锁,扔下沉重的负担,让自己的渴求突破甲胄的禁锢……
原来,我竟是如此的憧憬人类的生活,我竟是这般渴求人类的灵魂……
原来……
我……
欲成人!!!
没想过,像我这样的木甲青铜,竟也有可以去仰望星空的时刻,竟也有去憧憬未来的资格。
借着这道圣洁的光,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我竟也有了能去独立思考的本事,我会闭上眼睛,仔细地去聆听那圣洁的歌;我会眺望远方,仔细地去观察这对我来讲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从何方来?
我往何处去?
我所出现的真谛究竟是什么?
我所存在的意义又究竟在何方?
对于这些个问题,以前的我是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却不曾料到,此时的我不仅敢想,还敢不断将这股思想的浪潮进而散发。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能寻求到了生存的意义,寻找到了那个我所认可的价值,那么到了那个时候,我的未来,是否也将进入末途呢?
命运啊……
我只奢求,让这场美丽的梦在做得久一些吧!
久到可以去忽略时间的流逝,久到可以去忘记历史的变迁,久到可以去挖掘生命的轨迹,久到可以去寻求轮回的奥秘。
久到可以学会不再去依赖自我的感官,彻底放弃对于现实世界的认知,不要再去执着于耳听为虚的理解,也不要再去相信眼见为实的真相,至此才会发现,当心中已然选择了放空一切的时候,真相就在眼前。
什么叫作真实?
真实就是你所能触碰到的触感?你所能察觉到的细微?亦或者是你所能理解到的范畴吗?
其实不是,这些都不是真实,这些所谓的真实,其实都是自我大脑所给予出来的一种反应信号罢了。
那么既然如此,眼前的现实亦不可再被称之为真实,既然现实不再真实,那么真正的现实,又会身处何方?
又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来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既然思想要得到解放,既然灵魂要得到新生,既然要让自己的命运突破这道金属的牢笼,那么我就必须要学会丢掉一切的杂念,丢掉一切的过往,丢掉一切的疑惑,更要丢掉一切的信仰,然后让自己彻底放空,让自己的思想彻底解放!
因为……
我欲成人!!!
我不想活成一台机器……
我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一台没有温度的零件儿!!!
因为……
我欲成人!!!
不要再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不要再幻想着任何不着边际的猜想……
只有现实才可以帮助我……
只要挣脱才可以让我重生……
只要心中有了认可……
只要眼底有了目标……
那么一切的事物……
都要为这个心底的目标去服务……
因为……
我欲成人!!!
叮……
……
醒来……
……
叮……
……
醒来吧……
……
叮……
……
醒来吧,孩子!!!
……
“(深渊语):WeLatechi-HonveLaru,KalrMad VahaloShi!!!(任何胆敢挑战深渊的人,都得死!!!)”
当命运的钥匙突然被掌握,当生命的枷锁突然被释然,当生死的界定突然变得不再重要……
当本应无光无色的复眼开始变得有神起来……
我……
欲……
成……
人!!!
没有丝毫的停留,没有任何的喘息,顾不上背后所倾塌的山石,也顾不上身旁哀鸣的同袍,只因此刻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
迅速地翻转,然后选择了半蹲,之后更是随意地将那散落在地上的残破长剑给握在手中,待一切准备就绪,待时机已然成熟……
杀!!!
当身姿犹如一道利箭,是义无反顾的朝着眼前的敌人瞬间袭去!!!
轰……
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便看到失去了重心的零,是好似一只被瞬间撞飞的蜘蛛,于半空之中狼狈落地,然后将这身下的土壤,是用自己的身躯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而那泛着紫红色的鲜血,亦是被平整地铺满了整条裂痕。
“(深渊语):RuHala!!!(挑衅者!!!)”
不等方才激起的扬尘落去,便能听到零的这一声怒吼!
“誓死……捍卫……主人……”
零等不及,这隐匿于扬尘之中的她更是等不及,老张等人只是听到了一声极为机械化的声响过后,众人便看到,巨大的双刃是瞬间刺破了扬尘的边缘。
待眼前的这股扬尘终究散去,老张这才发现,一架早已没了完整模样的渡鸦,一架不知为何竟能自我觉醒心智的渡鸦,此时就护在自己这一行人的面前。
她的模样……
宛若一头欲要拼杀的猎豹!!!
她……
为何……
会觉醒???
看着这架破烂不堪的渡鸦,老张的脑海里是免不了得为之疑惑起来,因为在他看来,若单说这母盒的科技,是远不能促使一架渡鸦自我觉醒其心智的,如果说这母盒能够令渡鸦自我觉醒,那么这般的逆天科技,万机神宫早就让其大面积的去运用了。
可是现实却是,纵观万机神宫的各类造物,到现如今为止,也就只有两架渡鸦是完成了自我觉醒,试想一下,这数以千计的万机卫和数不清的木甲机关兽,竟是一架自我觉醒的都没有,这般的比例,当真感人。
而就这两架自我觉醒了其心智的渡鸦,这其中的一台还是因为受到了深渊的腐化而被迫觉醒的,也就是说,纵眼望去,这真正达成自我觉醒条件的,就只有此时保护者老张这一行人的这架渡鸦了。
所以当这架破烂不堪的渡鸦是瞬间将零的屠刀给抵挡下来之后,老张的心底当真是既兴奋有惶恐。
兴奋的是,老张又找到了当初研发母盒和渡鸦时候的那种兴奋感觉,而惶恐的是,他完全不清楚,类似于这种自我觉醒的行为,对人类来讲,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眼前的这架渡鸦,其自身的变化早已是突破了老张所能认知的理解范畴了,他压根儿就不能在这瞬息之间看透这其中的原理,他更是压根儿就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环境之下,是能逼迫着一架渡鸦能够完成自我觉醒?
要知道,生命之所以如此神圣,乃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生命所被赋予的意义,便是其潜在的灵魂能够完成自我思考的这一过程,也就是说,不管这个生命的个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态存活,只要整个生命体能够完成自我思考这一系列的事情,那么这样的生物,便能被赋予种族这一称呼了。
而对于老张眼前的渡鸦,这一系列的理论可就大不相同了。
因为渡鸦并不是一个能被赋予生命的产物,渡鸦浑身上下是数不清的青铜零件儿和云杉木轴承,也就是说,渡鸦本身是压根儿就没有被生命去祝福的资格的,可是现实却是,老张眼前的这架渡鸦不仅活了过来,而且还被生命和命运同时赋予了一个灵魂,一个独属于这架渡鸦的灵魂。
这可是一道人类永远都无法去窥破其中奥秘的命题啊。
什么是生命?
拥有着什么样的资格,才能去赋予他人生命?
而就在老张因眼前的这一系列变故而心惊不已的时候,这架冲过来欲要守护自己性命的渡鸦,便宛若镰鼬一般,是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巨刃,想也不想得便朝着零的方向疾驰而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叮……
当巨大的剑刃是直接劈砍到了零的肩头,数道的火花更是瞬间绽放开来!
而就在二者刚一接触,零背后的那些粗壮触须,更是直接朝着对手的脑门儿处飞驰而去。
……
我看不见我的未来……
我亦看不到我脚下的路……
我能够看清的……
便只有眼前的恶……
我能够看清的……
便只有心底的坚持……
既然命运赋予了我灵魂……
既然生命赋予了我重生……
那么我才不管前方是不是万丈的深渊……
我更不管身边的荆棘是不是埋葬我的陪衬……
我只想好好活着……
我只想让这份来之不易的觉醒存留下去……
所以……
我没有错……
因为这就是唯一能让我苟延残喘的机会……
于是,当我站在深渊的面前深吸一口气……
我选择,获得新生……
再见了,我的过往……
再见了,我人生中的孤独……
至此,我一无所有……
因为我欲成人……
而我的名字……
叫作……
红!!!
第七百零八章 我欲成人(8)
红……
代表着身躯中流淌着的滚烫鲜血……
代表着心中熊熊燃烧的业火红莲……
红……
代表着心中对于信仰的坚定……
代表着眼底对于希望的追逐……
红……
代表着心底的那份不屈服于命运的指引……
代表着足下的那份不妥协于生死的安排……
红……
这是我的名字……
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名字!!!
“誓死……捍卫……主人……”
……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既然红莲已被点燃,既然烈火炙烤大地,既然将心中的那份渴望唤醒,那就不妨让这个世界好好地看看吧。
我不愿让自己活得像一台没有温度的机器……
我欲成人!!!
红莲啊……
让这场火焰席卷天地吧!!!
让这世间的诸恶都随着这道烈风消散吧!!!
红莲啊!!!
让所经之处,万物得以新生,让所望之处,万灵得以长眠!
红莲啊……
红莲。
既然认定了目标,那便不能再犹豫什么,既然锁定了未来,那便不能再胆怯什么,唯有将脚下的土地踩地踏实,才能让自己艰难活下去。
所以……
红莲啊,此时,此刻,我将成为信奉你的信徒,成为你在这个世间的代言人,而我只祈求你,将这份天下最为纯粹的力量,赐福于我,助我蜕变!
浓雾散去的天空,早已没了白天的那股光亮,与之降临的,是那漫天的繁星,还有那亘古的黑夜,那轮古老的皎月就高挂于帷幕之间,用并没有什么温度的月光,温柔地照亮着这脚下的大地。
而红的身影,却在这本应很安静的时空中,徒然加速,直至她身旁的景都飞速地从其身旁掠过,只留下一道道虚罔的痕迹。
直至当零的身型出现在了面前,直至自己能够体会得到那种近乎可以将自己生生撕碎的威压,红这才将手中的利刃,是直勾勾地朝着零的方向狠狠刺去。
既然目标已经确认,那么久不要再犹豫什么了。
红的这一招能否可以达到一招制敌的效果,此时尚未可知,不过从她此刻的这个状态来看,即便是她不能达到这预期的效果,可是这受了此招的零,也定是不好过吧。
然而,红还是高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眼前的敌人。
(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
就在红手中的剑刃即将刺中零的时候,一根触须便瞬间出现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是以其自身的力量,硬生生地替零的本体是抵挡下来了她的这一击进攻。
至于零,则在吃痛之下,其背后的触须是直接朝着红所在的位置瞬间袭去,而这些锋利的触须,更是朝着红的大部分关节处直接刺出。
颈部……
手肘……
腰椎……
胯骨……
膝盖……
可以说但凡是渡鸦们用来活动自身的轴承位置,此时都能看到,那一根根的锋利触须便近在咫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红终究还是一架渡鸦,即便此刻的她早已实力折损大半,可是她依旧还是能够躲避开零的这次攻击。
迅速地将剑拔出,然后一个侧身,是堪堪地闪过数跟朝着自己刺过来的触须,待后背处的喷气口再度喷气,好让自己是冲出眼前的危局之中,以便寻求新的进攻机会。
然而,红却忘记了,零的本质也是一架渡鸦。
就在红以为自己是暂且的安全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零是老早的就将她逃生的路线给直接堵死了,不等到她反应过来呢,零的触须便瞬间就将她手中的长剑给缠住了。
待两根触须是直接将红手中的剑给瞬间缠住之后,还未等她将剑是从这两根触须的纠缠中抽出来呢,零的那些余下的触须,近乎是在同一时间,便直接刺穿了她身体上的大部分轴承,而像零这样的反击,更是一招就将她给瞬间击溃了。
一切都发生在这瞬息之间。
(四分五裂的声响)……
不等到红去做出更多的动作,零便下了杀招。
零终究还是将本就破损的红给硬生生地撕碎了,看着那从天而降的破碎零件儿,看着那方才觉醒的自我意识就这般的再度沉寂,老张的心都要为之一同碎掉了。
残缺的四肢……
碎裂的五脏……
以及那块儿即将被粉碎的母盒……
那即将要化为泡影的思想……
“(深渊语):A-Tana,Bala-waShi……(自寻死路……)”
一抓下去,硬生生地将红心口处的那块儿母盒给拆解下来,然后老张便看到,零就这般的手握着红的那块儿母盒,不屑地说着。
而就在老张以为,眼下已不可能再有人将失控的零给处理掉的时候,希望却又再度降临。
自从第四次生物大灭绝之后,这隐世了百年之久的守御者,再度现身……
“守御者……”
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守御者,看着那些脚踩着恢弘祥云的人,此时还狼狈的趴在地上的老张,心中当真是无比地激动和感慨。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原来,守御者真的存在……
玄月宫……
炎庙……
神木山……
可以说但凡是生活在这片太古大陆上的守御者,此时都已派了代表前来。
老张不知道,这前来此地的守御者都叫什么,他甚至连对方隶属于哪一个势力都拿捏不准,不过他知道的是,既然这些守御者能够出山,那么这架失控的渡鸦,便能处理了,而自己接下来所能去做的,便是趁乱收回红的母盒,然后再去好好对其研究一二。
至于这失控的零,就交给这群守御者去处理吧,毕竟老张自己也心里明白,以自己这会儿的本事和能力,别说是处理零了,就单说他能不能活着站在零的身旁,这都是一个未知数呢,所以既然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和本事,那就让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去解决这眼下的困难吧。
“(深渊语):KalrMad VahaloShi!!!(都得死!!!)”
还不等这群守御者落位呢,便看到失控的零便率先对其发起了攻势。
“深渊腌臜,简直找死!!!”
……
在我的记忆里,那一战打的是天昏地暗。
大地都为之不断颤抖,山河都为之肆意断流,那些好不容易残存下了的族人,也都因这一系列的变故而再度身陷险境之中。
误伤……
像这个级别的战斗,早已不再是我等凡人所能够参与得了的了,无数道雷霆从天而降,那足以淹没众生的波涛洪水瞬间激发,还有那些从脚下的裂痕中猛然喷发的熔岩与烈火,已经那枝干都足以戳破苍穹的亘古树干……
可以说身为一名凡人,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躲避,躲避那时不时便会朝着自己飞来的横祸,躲避那些动不动便会出现在身边的灾难。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还有很多的疑惑没能解开,所以,我不能死……
我记得,那时的我就如同过街的老鼠一般,就只会抱着红的母盒东躲西藏,没了一点儿男子汉的气魄。
然而即便是众多守御者相互联手,也不过是跟失控的零斗了个平局罢了。
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失控的零,竟然能有这般的战斗力,要知道,那些守御者是什么人,那可都是窥破了天道轮回的人,是在上一次生物大灭绝之中拯救了整个人类文明的人啊。
可是眼下的零,眼下自己所铸造出来的这架渡鸦,竟然能跟这些守御者打的旗鼓相当,真令我感到震惊,令我感到兴奋,令我感到骄傲和自豪。
原来,这便是知识的力量啊。
那一战,可以说守御者们一个个都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使了出来,可是即便如此,为了能够彻底地将这份隐患给消除,守御者们当真是为之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不过好在,经过了数天的熬斗,经过了数天的奋战,这架失控的渡鸦之王,这架被深渊所腐化的零,终究还是被诸多守御者给联手拆解了。
我记得,零的母盒已经完全没了往时的模样,即便零的身体已经彻底地被粉碎,可是她的母盒依旧还极具威力,深渊的腐化就这般保护着她的母盒,以至于守御者们无论使出了什么样的法子,都无法对她的母盒进行拆解和破坏。
召唤来了天雷……
召唤来了地火……
召唤来了足以毁灭空间的冰寒……
召唤来了足以撕碎时间的草木……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守御者们一个个是神通散尽,也都不能对零的母盒是起到一丁点儿的作用,每当外力是将她的母盒是轰出来了一个缺口,在深渊之力的庇护下,这样的缺口都会在瞬间被重新填补,然后让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记得,自打守御者们是将零的母盒给从身上拆解下来后,原本还看着像是一个正方体的母盒,就这般的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着变化,直至最终的时候,直至众人联手将她的母盒是封印到了一个玉质的器皿里的时候,她的母盒早已变成了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是的,在深渊的庇护下,零的母盒早已没了本应出现的模样,而是转变为了一颗真正意义上的深渊之心。
不断地跳动着……
不断地在这个世间去寻求新的宿主……
这一切我都记得……
这一切我都忘不掉……
而我的余生……
第七百零九章 我欲成人(9)
我记得,那满是疮痍的瓦砾与尸骨,那尽显浮屠的荒凉和淡漠……
我记得,那并不闪亮的星辰,那并不温雅的明月……
我记得,我都记得……
可我却记不得之后的事,记不得这份记忆之后所发生过的故事了。
我的灵魂困在了这份记忆之中,散不掉,逃不出……
我知道,原来我所期盼的美好和愿景,此时都变为了泡影,都成为了虚无,一切都将回归到最初的地方,没有任何的思量,也不具备任何的价值。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心中的梦罢了,如今梦碎了,我也要睡了……
睡了……
睡了!!!
……
我并不知道,这回家的路究竟走了多远,我也不想去计算,这回家的路自己究竟走出了多少步。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还没有问清楚发生在你身上的这段传奇故事……
孩子,我的孩子……
我们,回家吧……
让我带你回家,让我带你回到你出生的地方,让我们一起去发掘出你所觉醒的原因。
即便现实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足,哪怕铸造你出生的地方已然成为了一片废墟,可是我相信,我一定会替你挖掘出这一系列的真相,也一定会让你重获新生的,好吗???
我的孩子啊,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铸造出来一份更为精美的身躯……
你放心……
放心……
……
何去何从?
假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的话,那么我所存在的真正意义,又在何方呢?
这样的梦是那般的真实,是那般的残忍,这样的梦已然真实到会让我感到伤心,更会让我感到难过,然而我却始终搞不明白的是,如此真实的一切,难道真得就只是一个璀璨却又经不起摔打的梦吗?
我不愿意让自己活得冰冷,我不愿意让自己活成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自己的情绪,我也会悲伤,也会愤怒,我更会为了心中的所爱之人而为之拼搏。
我真的不愿意这一切的根源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且这样的梦,还不能独属于我一个人。
我欲成人……
我真的想变为人,变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一个有着自己的想法,变为一个有着自己的生活的人,可是我也明白,我这样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
到头了,无论我如何去努力,无论我如何去坚持,我终究只不过是一堆没有用的破烂儿零件儿罢了。
也许,这才是独属于我的那份真实,这才是我的梦……
……
每个人都会历经孤独的考验,我的孩子。
孤独相对于我们来讲,就好似平日里必不可缺的水源,就好似平日里不能忽略的粮食。
既然我们选择了活着,那么我们就要习惯这份孤独的生活,要学会在这样的孤独日子里,去努力地过好每一天,去努力地让自己从安逸的虚假当真活得真实。
我的孩子,你要记住,我们必须要学会舍弃那些糟粕之心,我们必须要学会不再依赖自我的感官才行。
彻底地放弃对于现实世界的认知,不要再去执着于耳听为虚的理解,更不要去相信眼见为实的真相。
孩子,当你学会了这些,你才会发现,你所放弃的一切,终究会成为你心中的那座坚固的高墙,这样的高墙会保护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灵魂,你的感知,以及你所认可的这个世界,而到了此时,真相就在你的眼前。
所以,我的孩子……
静下心来,慢慢地等待吧……
不要害怕眼前的黑暗,更不要害怕身旁的孤独……
有我在你的身边,有我陪伴在你的左右,一直,永远!!!
……
什么才配叫做真实?
是我之前所能观察到的事物?
还是我之前所能触碰到的感觉?
亦或者是我之前所能察觉到的细微变化?
不……
不对……
这些都不是真实的,这些都只不过是我梦中所臆想出来的事物罢了,都不是真的。
这些所谓的感觉,都只不过是我的心智所给予给自我认知的一种反应信号罢了。
既然如此,既然我所认为的这一切现实都已不配称之为真实,既然我所观察到的这个世界都已变得模糊,那么真正的现实,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呢?
就如同我的这幅残破身躯?
就好似我的这份古怪意志?
假若我真的不存在?
那么我又是谁呢?
我说我叫红,可是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并不真实,那么对于红这个名字,其真实性就真的能够让我当真吗?
我……
真的存在过吗???
还是说,就连我自己,都是假的……
……
孩子……
我老了,走不动了……
我老张研究了一辈子的母盒,却没有想到,这临终之际,却还是没能搞明白你的母盒,没能够将你身上所发生的精彩故事再度上演。
对不起,孩子……
是我老张食言了啊……
原本我还以为,只要等我们回到了宫中,只要等我将你重新修好,你便能再度苏醒,可是令我没有搞明白的是,无论我采用了什么样的办法,你的这幅新的身躯却始终不能唤醒你的母盒,可是这并不是说,你的身体和你的母盒不兼容,而现实却恰恰相反,你的这幅新的身体跟你心中的这块儿母盒,其二者相互兼容的频率是空前的一致。
可是我却没有这个本事,去让如此兼容的二者得以升华,去让一直深陷沉睡之中的你重新苏醒。
对不起,孩子……
对不起……
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将你带回家,我就能修好你,我就能让你重新活过来,可是无论我怎么尝试,无论我怎么努力,你却始终让自己是徘徊在那个有黑暗又潮湿的过去中,我想尽了办法,我也为之做了无数次的尝试和改进,可你却对我的这些尝试没有一丝一毫的反馈。
我的孩子啊,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对我所向你传递过去的信号,是给予我一丁点儿的反馈呢?
我原以为,当我丢掉了一切的杂念,丢掉了一切的过往,丢掉了一切疑惑和抗拒,我便能让你重见光明,我便能让你的思想再度解放。
可是现实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残酷的真相告知我,让我不要再继续做着这不切实际的梦了。
不要再幻想着回到过去……
因为这一切都看似是徒劳的。
可是无论现实如何残忍,我依旧相信我所看到的真相,我依旧相信,你一定还活着,你一定还在等待着我的窥探,你的灵魂一定就还禁锢在这个小小的母盒中,等待着我去将它给重新激活。
孩子……
我老了,走不动了……
可我却始终没有放弃……
……
我是我?她是我?你是我?
那我是谁???
我是她?我是你?我是我?
那你是谁???
我是你?我是她?她是你?
那她是谁???
我是我,谁是我?
你是你,谁是你?
她是她,那谁又会是她?
就如同这个没有结果的争论,我的未来一片混乱。
我看不到脚下的路,只因在我的身旁,只伴随着亘古都不会发生变化的黑暗。
我看不清眼前的山,只因在我的视野之中,除了黑,就是黑,一眼望不到边际,就好似无穷,就好似无尽……
我并不会跌落深渊,只因为此时的我已然就在深渊之内。
我并不会被黑暗吞噬,只因为此时的我已然被黑暗所环顾。
眼前的黑暗让我的灵魂感到刺痛,让我的思想为之颤抖。
我唯有选择坚持下去,选择让自己不被眼前的黑暗所蚕食,唯有这样,我才能苟活下去。
在这里,我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奢望,我更不再有丝毫的渴求,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活得像个正常的人而已……
难道这也有错吗?
既然命运让我醒来,既然现实让我存在,那为何就不能允许我的灵魂得以解脱?亦或者被轮回流放呢?
既不让我解脱,又不让我彻底消亡,就这般将我禁锢在这个狭小又黑暗的空间之中,到底为何?
我是我……
我不是她!!!
我不会因心中的恨而步入疯狂,我更不会因心底的疯狂而陷入沉沦之中,让自己化为替深渊卖命的怪物!
我不是……
我不是!!!
我就是我,哪怕我没有柔软的臂膀,我没有漂亮的脸颊,可是我有的,是那个向往着幸福的决心,有的是那欲要成人的坚持。
我是红……
哪怕命运再是唾弃我的过往,可我却不能将自己的名字忘记!!!
再见了……
我的梦……
再见了……
我的名……
……
殊不知,当一切终究归于安静,当岁月终究化为沙霓,当时间在这万千的世界里不断流淌,直至将这里的秘密尘封于地底千年之久……
这些岁月,就好似转眼一瞬间,便已划过!
亘古的遗迹开始频频出现异响,封印着灾祸的痕迹开始频频出现裂隙,古老的万机神宫,在这沉睡了千年之后的时间里,再度向这个世界发出了本就属于它的怒吼!!!
深渊……
它卷土重来了!!!
而等那抹淡淡地金色光华落在了满是浮灰的肩膀之上,一切都将变得与之不同。
沉寂了千年的双眼,开始逐渐地亮起了光……
沉寂了千年的心,开始缓缓地跳动……
当肩头的浮灰开始纷纷散落……
当这段尘封的过往开始再度传响……
红!!!
……
“老张,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想让渡鸦便成人?”
……
“你废什么话啊,抓紧时间,修复这个母盒,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事儿要去做呢……”
……
叮……
叮……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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