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2章 第一个诱饵

　　军情分部内，秦禹和老婆温存片刻后，见她心情还不错，立马见缝插针地说道：“……媳妇，我可能还要离开一下。”
　　林念蕾盘着头发，怔在原地：“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现在老总督一病逝，我估计同盟会和陈系那边就不会再动了。但这种局面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不想再拖了，所以决定借霍正华的手，逼对方主动出击。”秦禹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如实相告：“霍正华是老总督的人，他的儿子在我手里，我准备让他把我交出去，我亲手把他送进同盟会……”
　　林念蕾听完后瞬间蔫了，她再傻也能听出来这个计划的风险。但她和孟玺，蒋学等人不一样，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太了解秦禹的性格了，对方只要主动跟她说了这个计划，那就是不可逆转的。
　　林念蕾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问道：“所以你叫我来，只是通知吗？”
　　秦禹缓缓抓住林念蕾的手掌，皱眉说道：“老婆，以前我们是只有一个川府，现在是九区，八区，川府，北风口几方势力都在等待一个结果。几十万的部队，不知道该打还是该和……老总督把这个交接棒给我的时候，我肩上的责任就是不容逃避的。”
　　“大道理我都懂。”林念蕾扭头看向秦禹，伸手摸着他的脸颊：“你确实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警员了……你是川府王，是老总督钦定的接班人……是我爸爸寄予厚望的女婿……你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为你开心，也为你担忧……但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的眼光和智慧。”
　　秦禹搂住林念蕾的头，轻吻着她的发丝：“如……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是链接川府和林系的纽带。政务口，可以李叔，老猫，孟玺为主；军部口，可以大牙，历战，齐麟，付振国为主。剩下的荀成伟，何大川，齐家，小白等人，都是可堪大用的人才。他们与我感情很深，只要方向不错，这些人都会以死相助。对外保持好与胤哥，项择昊的关系，即使打不出去，川府也二十年无忧。”
　　林念蕾听着秦禹的话，重重点头。
　　秦禹的交代是最坏打算，因为他的计划里是有风险的，但他没得选，也不想再拖了。
　　战争频繁，资源消耗巨大，继续乱下去，民众扛不住，经济被拖垮，到那时遍地烽火，还何谈愿景啊？
　　秦禹这一次不是被架上来的，也不单纯是因为总督选定了他，而是他到了如今这个年龄和地位，已经意识到了他手里的权利，该对应着哪些责任。
　　夫妻二人看着窗外发呆，静静地待到了晚上。
　　……
　　津门港。
　　霍正华待在自己的军部内，仔细斟酌半晌后，抬头冲着参谋长说道：“你联系一下同盟会吧。”
　　大约五分钟后，参谋长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顾泰宪的司令部内，霍正华坐在办公桌上，接起了话筒：“对，我是霍正华，你让顾司令直接和我通话。”
　　此刻顾泰宪正在看参谋部拟定的和陈系合作细则，他听到报告后，眉头轻皱地接过电话：“喂，老霍啊！”
　　“顾司令，咱们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地谈谈，怎么样？”
　　“你想谈什么？”
　　“老谷没了，把我也搞漏了，我两个团不听指挥地落位燕北北侧城关，牵制住了滕胖子师。”霍正华直言说道：“现在事情搞到一半，我的处境很尴尬啊。”
　　“你和老谷有协议，就代表你也是我同盟会的一员，这没问题。”顾泰宪回答得很官方。
　　“顾司令，咱们不讲套话，我是不是同盟会的一员，我心里有数。”霍正华皱眉问道：“现在我就想知道，咱们后面是打还是谈？”
　　“打肯定不打啊，几十万的部队对峙，这战乱一起，民不聊生啊。”顾泰宪依旧用模棱两可的话回应着。
　　“呵呵。”霍正华一笑：“不打怎么办呢，一直搞冷战吗？”
　　“搞冷战也没办法，我们和陈系在沟通，看看有没有抱团取暖的可能吧。”顾泰宪的回应里，是充满了对霍正华的不信任的。
　　“如果我说能打呢？”霍正华直言回道：“我手里有秦禹，用好了，川军是不敢动的。”
　　“老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手里有秦禹，这我是知道的，但你怎么用，同盟会这边的高层是猜不出来的。”顾泰宪直言说道：“大家之前没有过合作，你的立场也是临时转变的，你光用嘴说，我们内部和陈系那边，是很难相信的啊。”
　　霍正华稍稍停顿一下后，突然问道：“那如果我能交出秦禹，信任是不是就有了呢？”
　　顾泰宪听到这话是懵的。他心里确实是不太信霍正华的，因为对方之前是中立派系，这突然就死了儿子，站出来和总督唱反调，莫名显得有一点突兀。
　　这也是为什么老谷闹燕北的时候，他始终没有让霍正华进城的原因。
　　但此刻霍正华说出要交秦禹的话，顾泰宪是非常惊讶的。这意味着啥，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诱惑太大了，而且自己还不需要付出什么。
　　“老霍，说实话，我有点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打呢？”顾泰宪皱眉反问。
　　“你们不拿我当自己人，我现在一个军又彻底暴露在林耀宗和顾言那边了，他们随时有可能会收拾我，我趴在这儿没有任何安全感。”霍正华皱眉说道：“顾司令，从我派两个团去燕北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没有后路了。这么说吧，您要不跟我合作，我只能找七区老周了。”
　　顾泰宪听到这话，没有马上答应霍正华，而是皱眉说道：“你让我这边考虑一下。”
　　“好，我等你消息。”
　　说完，二人结束了通话。
　　顾泰宪坐在办公椅上，皱眉看向了一直旁听的参谋长：“你怎么看？”
　　“我以前一直怀疑霍正华的立场问题，他跳出来的有点突兀，很像是总督的暗棋。”参谋长直言说道：“但他现在要交出秦禹，我却有点看不懂了。如果秦禹真的到咱手里了……那一切节奏都变了。”
　　顾泰宪拧着眉毛：“……紧急开个会，问问陈系那边的意思，看他们是啥想法。”
　　……
　　七区庐淮。
　　李伯康提议放弃鲁区的计划被司令部彻底否掉，上层不但不放弃，而且可能还会往这里增兵。
　　同时，李伯康被从四区调回后，总司令部那边立马派了闫参谋长的儿子，以及二参的骨干，去四区接手剩下的事儿，负责后续计划的实施。
　　这是啥意思？前面李伯康部署完了，后脚总参就派人去摘桃子，拿功劳……
　　李伯康心灰意冷，直接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开溜了。


第二四八零章 天下英雄，唯伯康与兴耳
　　李伯康是真的打算开溜了，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在四区布局的成果被抢，也不是因为周系内部有太多人排挤他，而是他完全看不到希望，心里彻底对周系政府失望而已。
　　外患如此之大，周系内部还在搞政治斗争，真正影响大局决策的总参谋部，是完全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权利掌握在这帮人手里，那未来是没个好的。
　　并且最让李伯康崩溃的是，他原本寄予厚望的周兴礼，在关键决策上，经常会被下层的家族势力裹挟，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派系利益让步。这样一来，李伯康的才华就没有舞台施展，继续干下去，等于是操着卖白面的心，背着最大的锅，完全没有任何意思。
　　李伯康是个极为果断的人，他想好了要溜，就立马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李，也不准备跟谁打招呼，直接离开住所，拦了个车，就准备去城关口。
　　但让李伯康没想到的是，汽车刚刚抵达城关口，就有四名穿着中山装的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街道旁边，李伯康皱眉看着四人问道：“你们干什么？”
　　“总司令有请。”领头一人轻声说道：“我们没有恶意，请您跟我们上车。”
　　李伯康是个硬骨头，他看着四人脸上毫无惧色：“是请我去哪儿啊？软禁公寓，还是监狱啊？”
　　“您理解错了，总司令请你去他家里。”
　　“……！”李伯康怔住。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
　　周兴礼的私宅内，李伯康放下行李，在保姆的引领下，走进了餐厅。
　　里间的厨房内，周兴礼围着围裙，亲自下厨在炒着菜，李伯康一脸惊讶地说道：“呵呵，总司令好兴致啊。”
　　“多少年没做过饭了，稍等一会，马上就好。”周兴礼笑着回道。
　　李伯康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坐在餐厅内，抽起了香烟。
　　过了一会，四菜一汤上桌，周兴礼亲自为李伯康倒上酒，脸上挂着微笑问道：“警卫接上你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们说是在城关口找到你的。怎么了，想走啊？”
　　李伯康停顿一下，缓缓点头：“是，我想走。”
　　“去哪啊？川府吗？”周兴礼问。
　　“我不会反水投敌的。”李伯康摆手回道：“起码在三大区政治情况没明朗之前不会。”
　　周兴礼将酒推过去，轻声问道：“为什么啊？”
　　“……说实话总司令，我在这儿看不到什么希望。”李伯康如实回道：“我不怕遭人嫉恨，也不怕遭派系排挤，但我怕……一些正确的布局和计划，会毁在这些小人手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不明智的。与其劳心劳力没有结果，那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说得好。”周兴礼缓缓点头，举杯说道：“为了你的看法，咱们干一杯。”
　　李伯康不知道周兴礼卖的是什么药，但总司令都亲自下厨了，他怎么也得给点面子，所以也举起杯，与对方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周兴礼瞧着李伯康，话语简洁地说道：“老李啊，你是个有大才的人。不夸张地说，在整个周系的政治体制中，单论个人能力，或许没有谁能与你并肩，包括我。”
　　李伯康怔住。
　　“我欣赏你的才华和野心，也明白你是个有理想有坚持的人。”周兴礼插着手，话语平淡打地说道：“但没有平台和成果的才华，它就是一坨狗屎，这话你认同吗？”
　　“认同。”李伯康点头。
　　“平台从哪儿来呢？”周兴礼顺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道：“不论是我们周系，还是八区，川府等军政势力，它都有着各自的问题。家族，派系，贪污，腐败，权利被分摊，这些毛病，病根，都是深入骨髓的……你看顾泰安活着的时候，被那么多人奉为神明，可他真要削藩了，曾经不少老下属，不一样跳出来反他吗？那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个人的总结是，这是时代的病，不是你我这样两个手握良药的庸医就可治的。”
　　李伯康陷入沉思。
　　“才华想要施展，是离不开平台的，但你不能因为平台本身存在弊病，就选择逃避，因为没有哪一个平台是天然为你打造的，这并不现实，对吗？”周兴礼插手看着李伯康：“把你从四区调回来，是无奈之举；我没有选择听你的放弃鲁区，也是无奈之举。冯济兵团，沙系兵团，目前都在鲁区驻防，你要放弃这里，他们就又没自己的地盘了，所以你的提议一出来，这两个派系就率先反对。而老闫他们更是跟你不对付，过会时整个参谋部都站在你对立面，所以我也无力回天啊。”
　　李伯康依旧没有吭声。
　　“总司令这个活儿，不是保证自己舒服，而是要保证大家舒服。”周兴礼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谈愿景，谈理想，谈未来……靠的是什么？目前来看，靠的是军事力量，是部队。这仗打不赢，那说什么都白费。所以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和野望，就必须用好这些跟你唱反调的人，用好这些病根，才能有未来，才能根治顽症。”
　　李伯康没想到周兴礼能跟自己说出这番话，这已经超出了领袖和臣子的沟通范围了。这确实是心里话，是跟谁都不能说的家话。
　　“老李啊，我真的非常欣赏你，我也舍不得让你离开。”周兴礼眼神非常真挚地看着他：“留下来，跟我慢慢忍耐，慢慢把这些病症治好。我心底坚信，咱们早晚会等到那个未来，你也是我心中总参谋长的不二人选。”
　　李伯康是个清高孤傲的人，他不怕硬的，但却怕以诚相待。
　　在这一刻，李伯康想到了自己一身才华无人赏识的时期，而心里那份孤傲和清高，在这一刻也得到了周兴礼最大的尊重。
　　周兴礼如果没有人格魅力，没有点远见卓识，他也不会做到今天这一步。
　　一番话，李伯康打消了想走的念头，而周兴礼也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两盒印章：“放弃鲁区的提案没通过，我给你拿了个补偿。这是鲁区三军的帅印，过一段时间，这里要真起战事，你就是三军主帅。”
　　李伯康斟酌半晌后，缓缓起身给周兴礼倒了杯酒：“我尽力，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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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区曲阜。
　　同盟会的人把霍正华要交出秦禹的事情，如实告知了陈系那边，而陈锋的态度是非常积极的：“可以啊，秦禹如果能在我们手里，那……我们是有能力进行进攻的。”
　　与此同时。
　　大利子也在江州境内，联系上了自己最后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