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倒在家门口的执拗战士

　　“翁！”
　　汽车马达发出轰鸣，车身直愣愣的奔着正前方冲去。
　　“吱嘎！”
　　刹车声泛起，摩托车在湿滑的冰雪路面，原地摆尾掉头，车上的枪手，右臂抬起再次开了两枪。
　　“亢亢！”
　　“嘭！”
　　汽车后侧左轮爆裂，车身霎时间失去平衡，咣当一声撞在四合院院墙上，带起肉眼可见的阵阵火星，继续向前推了三四米后，才堪堪停住。
　　摩托车上的枪手，动作利落的换了第二把枪，随即拧动着油门，再次冲了上去。
　　“老杨！”
　　院门口，媳妇冲出来后，面容惊惧的高喊了一声。
　　摩托车向前窜了几米后，枪手再次抬起右臂，枪口冲向了正驾驶。
　　车内，老杨被撞的鼻孔窜血，有些发懵的抬起了头。
　　“亢亢亢亢……！”
　　一连串枪声爆响，车内泛起飙起血雾，老杨身体狂颤，直接被打的靠在了脏兮兮的座椅上。
　　枪手目光冰冷的往车内扫了一眼，将油门一拧到底后，捋着胡同小路逃窜。
　　“翁！”
　　胡同岔路口，警用越野车横冲直撞的冲了出来，车内秦禹正好看见了逃窜的摩托车。
　　“追，追上他！”秦禹第一时间拔出了枪，瞪着眼珠子冲朱伟喊了一句。
　　朱伟反应也很快，双手稳稳的晃动方向盘，将车身靠左，猛踩着油门就向前追去。
　　前方。
　　枪手听见后面有车声，顿时回头望来。
　　“亢亢亢……！”
　　秦禹降下车窗，上半身完全探出车外，冲着摩托车连打数枪。
　　“噗！”
　　枪手左侧右肩膀暴起一团血雾，摩托车霎时间晃动一下，车头擦着墙壁，怪进了左侧岔路口。
　　“他妈的！”
　　枪手双眼通红，扭头张望四周后，抬腿一脚踹翻路边横立着的垃圾桶，随即贴着狭窄的岔路，继续向前逃窜。
　　三四秒后，越野车向左侧岔路口拐来，紧跟着左侧前轮暴起嘭的一声闷响，碾压到了横在路面上的垃圾桶。
　　越野车被憋灭了火，秦禹抬头再次看了一眼相对比较灵活的摩托车，见它已经再次转弯，消失不见。
　　“完了，憋灭火了！”朱伟再次启动汽车，向后倒去。
　　“追不上了。”秦禹声音急促地说道：“倒车，回去看看，快！”
　　朱伟闻声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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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家小院门口。
　　“咣当！”
　　越野车车门被推开，老杨一头从正驾驶位置上栽了出来。
　　“老杨！”
　　媳妇惊呼一声后，面色惨白的跑了过来。
　　老杨双手扶着地面，缓缓站起了身，胸口上的四个枪眼，正在泚泚冒血。
　　“……老杨，老杨……！”
　　媳妇冲过来，一把扶住了他，用手捂着他的伤口，带着哭腔吼道：“去……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老杨目光呆滞的扫了一眼媳妇，不自觉的扭头看向了家门。
　　院门口处，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胆怯且发懵的看着老杨，没敢喊，一时间也没敢过来。
　　“……照……照顾好……咱孩子……！”老杨伸手摁在媳妇的肩膀上：“我……我没尽到啥责任……对……对不起。”
　　说完，老杨身体脱力，后仰着跌倒在地。
　　“爸！！”
　　稍大一些的女儿率先反应过来，哭着冲向老杨。
　　“吱嘎！”
　　警用车停滞，秦禹，朱伟，老猫三人目光惊惧的下了车。
　　“救救我家老杨，求求你们救救他……！”媳妇无助的呼喊。
　　“快，快，抬他上车！”
　　秦禹招呼了一声二人，迈步上前就要搀扶老杨。
　　“没……没用了……！”老杨躺在地上摇头，抬起胳膊，摸了摸女儿的头：“……好好上学……做一个对家乡，对社会有用的人！”
　　胡同内，哭声凄厉且悲惨，身位警司大队长的秦禹，在这一刻无力的站在汽车旁边，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老杨狂呕数口鲜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们……太愚蠢了……我死了，还有别人。”
　　说完，老杨右臂瞬间垂下在落在地面。
　　哭声，喊声，更加悲恸，老杨这个执拗的汉子，最终还是倒在了呼喊的路上，死在了枪口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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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区内。
　　枪手弃掉摩托车，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肩膀，一只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干完了，他肯定没了。”枪手话语简洁地说道：“我在跑的路上碰到了警员，他们打了我一枪。”
　　“你有事儿吗？”
　　“没事儿。”枪手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自己走，你们不用管，这个电话不要再打了。”
　　“好！”
　　“就这样！”
　　话音落，二人结束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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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之后。
　　网播台接到宣传署的命令后，调了十几名负责媒体平台的文员，开始全面屏蔽，被转载的老杨帖子，没过多一会，网上就再也找不到他留下的痕迹，甚至社交帐号都被注销了。
　　再过半小时。
　　数台汽车赶到老杨家门口，冯玉年急匆匆的推开车门窜了下来，面色慌张的冲着围观人群喊道：“来，来，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散开，冯玉年挤过去，抬头就看见了汽车旁边老杨的尸体，他蒙着白布，躺在地上，只漏出了双脚。
　　老冯呆愣的看着他，久久无言。
　　秦禹走过来，低声说道：“一个人，开了十几枪，我们就差一步赶到！”
　　“……你……你知道枪为啥冲老杨开吗？”冯玉年声音颤抖的问道。
　　秦禹沉默。
　　“因为老杨上面没人……所以……他不能说话，说了就是死……！”冯玉年右手颤抖的掏出烟盒：“这是给立法会的人看……不跟他们一伙，就是这个下场。”
　　秦禹攥了攥拳头，突然响起了昨天老杨跟他说的那些话，那些酒话，醉话。
　　“啪！”
　　冯玉年焦躁的将烟盒攥碎了仍在地上，极力的克制着情绪，咬牙骂道：“操你妈的！！我不破此案，誓不为人！豁出去这身衣服不要了，我也得搞出点动静。”
　　说完，冯玉年转身便走：“一个小时后，警长级别的干部，全部到大会议室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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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区内。
　　三公子拿着电话轻声说道：“跟宣传署那边在打个招呼，不准报道老杨被枪杀的事儿。”


第五三零章 老手作案
　　黑街警司会议室内，警长级别以上的领导，全部着正装坐好。
　　“咣当！”
　　冯玉年面无表情的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摘掉手套，直接坐在了首位上说道：“废话就不说了，今天开紧急会，就宣布两件事儿。”
　　众人面色凝重，静静听着。
　　“第一，被害人杨诚，是我多年的好朋友，而现在恰巧他又被枪杀在我的辖区了，所以我先声明，在这个案子里，我是有个人情绪的，并且也不怕任何人知道。我对这个案子的要求就俩字，必破；对涉案人员也就俩字，必抓。不管他是谁，我肯定办他。第二，我正式宣布成立杨诚被枪杀一案的专案组，我任组长，秦禹任副组长。二队，三队队长，带领目前手头没有案子的警员，全部将参与到这次枪杀的侦破工作中来。两位队长，分别成立刑侦小组和情报分组，并各任组长。”冯玉年虎目圆瞪，声音浑厚的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内，我要见结果，就一个月。”
　　秦禹斟酌半晌，毫不犹豫的捧了老冯一句：“一队有信心完成任务。”
　　“二队马上抽调人员，配合司里工作。”
　　“……司长指哪儿，我打哪儿。”老猫也舔的较为明显。
　　冯玉年闻声缓缓站起身，双手扶着桌面，目光通红的扫视着室内众人，话语简单且直接地说道：“……我知道在座有的人，跟他们关系很近，今天这个会开完，消息也马上就会传出去，但我不在乎。而且我也请你们帮帮忙，替我转告幕后的那些指使者，这事儿绝对不会不了了之。只要我冯玉年还在黑街一天，就一定跟他们死磕到底，绝不妥协。”
　　话音落，室内安静的吓人，很多人都相互对视，目光复杂。
　　“一队，二队，三队，马上给我捋出线索，今晚我就在警司住。”冯玉年扔下一句，转身喊道：“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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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分钟后。
　　文永刚回到办公室，喝着茶水，满面费解地骂道：“我他妈真就服了，这个秦禹的舌头是有多长？怎么来一个新司长，他就能舔上呢？！完全不给别人机会，你说你受得了受不了。”
　　“我也纳闷呢。”六队队长也很无语的回应道：“这些司长也是傻B，警司内这么多优秀的人看不上，偏偏就能看上秦禹，你说怪不怪。”
　　“这个老冯今天在会上的发言，有点越线。”文永刚撇嘴分析道：“感觉他这个性格，在黑街也待不长。”
　　“是，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听不少人都说，老冯在这件事儿上是有点上头。”六队队长低声回应道：“而且这引进外资的事儿，虽然是三公子牵的头，可市里有不少大佬，都是愿意支持这事儿的啊。你比如说城建署的老于，他就是举双手赞成这个项目通过的啊。你想啊，一个机场的建造，那是历任领导干多少届都碰不到的大好事儿啊。说白了，坐着都能捞到大笔的政绩，那他能不同意吗？干个三四年，等项目一结束，老于摇身一变，就成了亲自指挥建造过机场的实干派领导……未来稍微运作运作，肯定就去特区总局听差了啊。所以说，这个老杨炮轰的不仅仅是查尔克投行和老徐他们，而是在跟整个利益链条上的人作斗争。那他不死，谁死呢？”
　　文永刚沉默。
　　“老冯也是看不明白事儿。”六队队长叹息一声：“我看呐，他这个朋友老杨的仇可能还没等报呢，他自己弄不好就先进去了。”
　　“那不会。”文永刚摇头：“我听人说过，这个老冯在奉北是有些关系的，他最坏的结果是调走。”
　　“那也行啊。他赶紧滚蛋，上面再把你一扶正，咱的苦日子就到头了。”六队长暗捧了一句。
　　文永刚听到这话后，立马起身指着休息间说道：“我先去打个电话。”
　　“好的。”
　　大约三五分钟之后。
　　文永刚拿着电话，笑呵呵地说道：“三公子啊，今天老冯开会了，很愤怒……对，因为死的那个老杨是他朋友。呵呵，对，刚成立了专案组，秦禹任副组长。是，我觉得他的安排有点针对性，所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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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五点多钟，杨家小院旁边的胡同内。
　　秦禹戴着手套，低头正观察着路边的车辙印记。
　　“你看见摩托车就是停在这儿的？”付小豪冲着旁边的目击证人问了一句。
　　“对的。”目击证人点头应道：“我出来倒泔水，看见车在这儿停着来的。大概能有十几分钟吧，然后枪就响了。”
　　“你看清楚匪徒长啥样了吗？”付小豪又问。
　　“没有，他戴着头盔。”目击证人摇头。
　　秦禹蹲在地上，皱眉打量着车辙印记，表情略有些惊讶。
　　“拍照吗？”朱伟问了一句。
　　“老朱，你看出来啥门道了吗？”秦禹扭头冲着朱伟问道。
　　“啥门道啊？”朱伟有些好奇。
　　秦禹伸出手掌，指着雪地内非常明显的车辙印记说道：“车在这儿停了十几分钟，可轮胎印就这么一道，旁边也没有脚印，没有烟头，这说明啥？”
　　朱伟愣了一下后，也很专业地回道：“他的心理素质……”
　　“对，”秦禹立马点头附和道：“这个人是有两下子的。他在这儿蹲了十几分钟，基本一动没动过，而且连脚印都没留。这说明他始终是把脚踩在踏板上的，然后扶着墙壁，用车镫子支撑摩托。”
　　“是的。”朱伟点头。
　　“这个人不好抓啊。”秦禹皱眉起身，立马回头喊道：“分三条线：第一，马上拿弹壳，弹头给技术科做比对；第二，全力寻找嫌犯用的摩托车；第三，嫌犯中了我一枪，你们在周围仔细排查他是否沿路留下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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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区公寓内。
　　金雨停吃着水果，正在看着剧本。
　　旁边，几个助理和生活秘书，正在窃窃私语。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发帖炮轰老徐和查尔克投行的那个人，被人开枪在家门口打死了。”助理闲得无聊，没话找话地说道。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我关注了一个自媒体号，他那边发的。”
　　“是吗？来，给我发过来看看。”
　　“这会都被删了。”助理喝了口水，撇嘴说道：“有不少评论都说查尔克投行……”
　　沙发上，金雨停听着助理的话，一瞬间就想起了，今天杰姆斯和三公子等人在屋里密谈时的景象，并且也莫名想起了那个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