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张二爷


  虽然楚家老宅莫名其妙的掺和进来让楚南相当恼火,但也明白即便自己去过问了这件事,老宅的人也未必理会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南借口去商讨案情去找王德福,告别了还准备纠缠不休的杨琳。杨琳也只能愤恨的跺脚跑回屋里生闷气去了。
  王德福坐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楚南与杨琳嬉闹,叹息道:“看到你们,我才觉得我老了。不过老夫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可要注意分寸,不要惹火上身哦。”
  楚南干笑道:“王大人说的是,我心中有数就是了。”
  王德福笑得意味深长,摇头道:“只是心中有数可不够,管住了心可不一定管得住身,要知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楚南有些尴尬的告饶道:“王大人,饶了下官吧,咱们还是换个话题,说说眼下的案子吧。”
  王德福笑笑,不管如何那都是楚南的私事,说过多了就惹人厌了,笑道:“还说什么?该说的不是都说了么?”
  楚南叹息道:“有些想法我只想和王大人你说说,有些问题也只能来找你问问。”
  王德福换个姿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笑道:“有什么法子说吧,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楚南想了想,叹气道:“其实那日我去见了张明旌,发觉他虽然年纪不大,明里暗里的实力却很是不弱,听他那口气,结交的权贵定然不少,甚至还和颖州城有些隐秘的关系。”
  王德福皱眉道:“清河县是杭州辖内最好的出海之处,每年来来往往的海商成千上万,涉及的税赋何止百万?张明旌做了三年县令,与京城那些逐利的权贵来往密切老夫是知道的,也不算意外,但是他怎么会与千里之外的颖州扯上关系呢?”
  楚南简略的说了海盗和颖州扶桑山的关系,干脆挑明道:“眼下大家好像觉得是张家和陛下在较力,但是我看,其中的利害关系复杂的很,绝非这么简单。”
  王德福若有所思,问道:“怎么复杂了?仔细说说。”
  楚南看着有些装傻嫌疑的王德福,无奈道:“我看张明旌行事刁钻,野心甚大,未必就与张家一条心。再者就是一些看张家不顺眼的大人物小家族的怕是也准备扑上来咬几口。我听张明旌的意思,他身后还是有些人的,倒是颖州城的心思不好猜,不知道会站在哪边。”
  王德福叹息道:“这些事情你该去告诉梁大人,和老夫说这些用处不大。”
  楚南苦笑道:“梁大人位高权重,未必就不知道这些事情,再者我也是瞎猜,有没有证据,冒然去说不是找骂么,就现在这局面梁大人都开始揪头发了,再变得复杂我怕梁大人会想不开撞墙。”
  王德福却没有笑,说道:“接下来不该问问题了吧?”
  楚南低头道:“其实我想问,今日楚家人来了之后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些倾向性的话?”
  王德福长叹一声,说道:“终于还是问了。不过本就没有瞒你的打算,来的是楚家老宅的管家,虽没有明确的说什么,但是话里话外还是向着张家的。”说着看了楚南一眼,轻声道:“只是不知道这事楚尚书知不知道,按楚尚书谋定后动的性子,不该犯下这等错事啊。”
  楚南冷笑道:“想来是群狐假虎威外加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自作主张,以后总会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王德福笑着问道:“哦,你要清理门户么?”
  楚南翻翻白眼,无力道:“我都多少年没回过老宅了,谁会听我的?清理门户就更别提了。”
  王德福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要如何做?”
  楚南淡淡道:“我可是楚家的正牌少爷,可比什么管家更能代表楚家。明日我就亲自带人去将合必升的大掌柜抓来,就让他们乱猜去吧。”……
  合必升是百年的老商号,产业极多,鼎盛时期,从清河县出海的货船至少有三成都挂着合必升的旗号,至少还有三成有合必升的股份。只是后来梁帝接连下旨,对出海的货船严加控制,对私自出海的商人必重罚,加上征税极高,出海的利润已经算不上高,于是合必升放弃了诸多偏门生意,开始在陆上发展,到如今上至贡品采买、军粮运购,下至胭脂绸缎,合必升的生意越发红火。
  杭州人无人不知合必升的名号,却极少有人知道合必升的底细,只是隐约知道合必升背景极大。所以杭州百姓每次路过合必升之时都会投以敬畏的目光,在很多人眼中,合必升的大掌柜即便比不上杭州知府大人,也是相差不远。
  合必升的大掌柜最近有些上火,那个半截入土的魏四不好好颐养天年,竟是带着儿子徒弟告状去了,将合必升暗地里的买卖抖搂了出来。这些日子郑齐楚一直忙着怎么补救,连明月楼的花魁墨玉献艺都没时间去。
  郑齐楚虽然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自己明白,大掌柜的名号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像私卖贡品,私售军械这样大生意是轮不到自己决定的,多半都是幕后的老大吩咐下来,自己照着规矩来办。只是这次幕后的老板极其愤怒,郑齐楚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多半要过完了,不过还是疏通了关系,请来了一位大人物,自己只要解释清楚了,这位大人物松口了,自己至少也能有个活路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噪杂声,让郑齐楚暗暗咒骂,这等关键时候手下那些废物竟然不知道安静些,真要惹恼了那位大人物自己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门外,有个小厮战战兢兢道:“掌柜老爷,都察院的人来了,你赶快出来吧。”
  郑齐楚一惊,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着就回头笑道:“二爷,我也解释的差不多了,魏四仗着资历老,是老掌柜的亲信,一向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次的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
  二爷点点头,又指指还是噪杂的很的屋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都察院的人来了你能应付来么?”
  郑齐楚又不傻,打着包票道:“二爷放心,想必来人是督察院的王不悔王大人,小人与他熟悉的很,以前时常请他去明月楼喝酒呢。”说完又小心建议道:“二爷,要不您先从后门出去,省得被都察院的人看到。”
  二爷点头笑道:“这样也好,今日明月楼的墨玉姑娘又要去西湖游玩,我真好可以去捧捧场。”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笑着问道:“墨玉是谁?”
  郑齐楚大怒,回头就要开骂,待看清来人又勉强挤出几丝笑意,陪笑道:“原来是楚大人啊,墨玉姑娘是明月楼的头牌,也是有名的花魁。”
  楚南不去管郑齐楚,看向正要起身的中年胖子,指着那人问道:“你是谁?”
  二爷皱皱眉,冷声道:“我是张浦,来和郑管事谈些生意而已,正要走。”
  楚南恍然大悟,想来着就是张明旌的父亲了,疑问道:“刚才二位不是说去给花魁墨玉捧场么,怎么又成了谈生意了?”
  张浦脸色有些难看,不耐烦道:“生意谈完了,说些别的不行么?”
  楚南也冷笑道:“郑大掌柜可是涉嫌私自买卖贡品,私售军械给敌国,莫非二位是在谈的生意就是这个?”
  郑齐楚沉声道:“楚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这可都是杀头的罪。”
  楚南冷冷的盯着满脸不屑的张浦,缓缓道:“本官这次来就是来拿你回去审案的,你说我又没证据?”
  郑齐楚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求救似的望向张浦。
  张浦不屑的笑笑,随意问道:“楚大人,我说了我是来谈生意的,之前和他并无往来,楚大人公务繁忙,我就先走了。”
  楚南笑道:“张二爷别慌着走啊,你们谈什么生意还没说清楚呢,不如也和我一起回去,也省的坏了名声。”
  郑齐楚被两个凶悍的侍卫榜上,哀求的看向张浦,刚要开口求救就被张浦冷冷的一眼瞪回去,有些惊慌的低下头。
  张浦怒极反笑道:“楚大人要拿我回去,实在是不给张家面子啊。”
  楚南摇头道:“张二爷言重了,不过是让你回去说清楚罢了。至于面子,嘿嘿,这东西都是自己挣的,却不是别人给的。”
  张浦脸色很是难看,肥肥的脸有些涨红。
  郑齐楚鼓起勇气道:“楚大人,我与都察院的王大人有交情,张二爷也是梁御史的好友,大人还是再考虑下,实在不行小人跟着大人回去,让张二爷先走。”
  楚南笑着点点头,郑齐楚一看有门刚要再接再厉就被狠狠的一掌打在脸上,嘴角出血,又吐出几颗白玉。
  楚南晃晃有些发麻的手,笑着对张浦道:“张二爷,我看还是走一趟的,您说呢?”
  张浦何曾受过这等气,却也被楚南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震住了,低头走在前面,忍不住冷哼道:“楚大人这是在挑拨都察院和张家的关系,到了地方,我会去向梁大人要个说法的。”
  楚南不以为意,伸个懒腰打着哈欠吩咐道:“你们将郑掌柜和张二爷带回去。刚才嫌犯提到了墨玉,本官觉得可能是郑大掌柜的同谋,慎重起见,本官决定孤身犯险去西湖一探,你等要小心看管。”
  张浦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喃喃道:“你会付出代价的,在南方没人敢挑衅张家的尊严。”


第一百零一章 来,给姐夫笑个
  张浦原先在张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偏房庶子,甚至一年之中都见不到自己名义上的大哥、张家的家主张雍几次。而正当张浦准备认命之时,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惊喜,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儿子张明旌没有依靠张家的力量出人意料的成了清河县令,接下来一连串让人惊艳的动作,甚至让张雍每次招人议事之时都会特意为张明旌留个座位,而张浦也父凭子贵,在张家地位陡然上升,到如今谁见了不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张二爷。
  但是今天楚南没有,没有给自己任何面子,甚至没有给张家面子,竟是执意要将自己带回去。张浦随着楚南回去,看到梁让错愕的表情,不屑的瞥了楚南一眼。
  楚南所说去西湖给花魁捧场不过是故意说出来恶心张浦的,毕竟是首次带人出去办差,如果真是半路扔下众人去喝花酒,多半会威严扫地。
  梁让看看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的郑齐楚,对张浦勉强一笑,冷声道:“楚统领,这是怎么回事?”
  楚南恭声道:“按照梁大人吩咐,下官将郑大掌柜带了回来。至于张二爷,当时恰好在场,为还他一个清白,下官还是将他一起带了回来。”
  张浦看着楚南睁着眼睛说瞎话,怒道:“胡说八道,我本就是清白的,何须你来还?梁大人,今天的事情还需你给个说法,都察院的人何时能随便出手伤人了?”
  梁让神色有些不满,虽然去拿郑齐楚是自己点头的,但楚南自作主张将张浦带来回来纯粹是自找麻烦。郑齐楚身为合必升的大掌柜,就看魏四送来的证据,将他当做替罪羊未必不是个好主意。
  楚南摇头笑道:“张二爷搞错了,本官可不是都察院的人,你也不需要用都察院的规矩来吓唬我。”
  和张家那些谨小慎微的人不同,张浦一点都没有将来复查自己儿子贪弊案的皇差放在眼里,回溯历史,在如今大梁皇室李家还未发迹之前,张家就是正牌的皇室!所以即便被楚南抢白一番,张浦也没有丝毫在意,对楚南的身份更是一点都不关心,抱手冷笑。
  梁让冷着脸让人将郑齐楚带下去,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张浦,淡淡道:“张兄也不必生气,楚大人也是出于谨慎考虑,至少按照他的职责来说,他所作的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看着张浦依旧难看的脸色,梁让有些不耐,但还是勉强笑道:“虽然楚大人所作的没有错,但或许因为经验不足,无意间冒犯了张兄。不悔,以后这些事情就由你去办,楚大人就先休息几天吧。”
  张浦这才收起脸色,笑着对梁让道:“公事也办完了,咱们还是下去喝喝茶,叙叙旧,说起来咱们也有大半年没见了。”
  王不悔对着梁让的背影恭声应是,楚南无所谓的耸耸肩,只要让人知道楚家并未与张家搅在一起就好,休息就休息吧。
  看着周遭一个个人纷纷下去忙碌,楚南也乐得轻松,反正有了罪责梁让先担着,有了功劳也不会少了自己的那份。
  杨琳早忘了对楚南的怨恨,谄笑着说道:“姐夫,听说你被梁大人卸权了,是不是挺无聊啊。”
  楚南斜着眼睛打量着无视献殷勤的杨琳,小心道:“是啊,办事不利,被罚闭门思过呢。这不正准备回屋睡觉呢。”
  杨琳上前拉住楚南,劝道:“姐夫,这时候应该出去散心啊,怎么能憋在屋里呢。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楚南冷笑道:“无视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打的什么注意。”
  杨琳可不习惯哄人,干脆发飙道:“不给面子是不是,爱去不去,大不了本姑娘一个人去!我还就不信了,凭我的姿色还忽悠不来一个保镖!”
  楚南最终还是屈服在杨琳的野蛮之下,看着杨琳左顾右看的模样,皱眉道:“琳儿,你到底在找什么?”
  杨琳摆手道:“你不用知道,只管散你的心就是了。”
  楚南翻翻白眼,满是无奈,“散心也不用跑这地方来吧?这越走越荒僻,再走就没路了。”
  杨琳小脸一红,有路痴的本领却没有路痴的觉悟,一路走来竟是越走越僻静,嘟囔道:“既然知道我走错了也不知道提醒我,要你跟着有什么用?”
  楚南习惯了杨琳的歪理,指着远处道:“看到没,那就是西湖了,那么多繁华的大路不走,骗挑些隐蔽的小路,不迷路才怪呢。”
  杨琳撇嘴走在前面,犹豫了半天才小心问道:“姐夫,若是我想要买些江湖中人用的药,该去什么地方?”
  楚南只当杨琳又在做侠女梦,随口道:“一些复杂的要找专门的人配,常见的去药店就能买到。”
  杨琳眼睛一亮,看着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很是大气的药店,推着楚南道:“姐夫,你先去西湖边走走,我去那药店买些东西,乖哦,不要跟来,也不要跑远。”
  楚南还想要说什么,杨琳已经快步跑远了。楚南无奈,恰好想起今日明月楼的那位花魁也要来西湖,正好可以去见识见识。
  楚南站在岸边,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湖里停着一艘精致小巧的画舫,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抚琴声,却是很遗憾的看不到传说中的花魁墨玉。
  这时楚南就听见旁边有人说道:“墨玉姑娘这次也是紧张了,毕竟另一位在北方也是大大的有名,胜负难料啊。”
  另一人也说道:“谁说不是,这次南北花魁比斗,谁赢了谁就是天下第一花魁,啧啧,光听这个名号就知道里面牵扯到多大的利益了。”
  楚南似懂非懂,笑着插话道:“两位老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小弟是外地来的,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头绪。”
  其中一人回头打量了楚南几眼,看着楚南穿着气质都是不凡,放缓语气道:“这位小哥刚来不知道也是正常,但是若是本地人不知道就是大大的落伍了。”
  楚南讪笑道:“还要大哥指点一二。”
  那人哈哈大笑,对楚南的态度相当满意,点头道:“不是刚刚秋闱大比么?这次状元榜眼探花均是出自北方,数千江南士子岂能服气?所以这次张家的小公子特意请来了京城馨月楼的花魁,要与咱们明月楼的花魁墨玉姑娘比斗一番,分出个上下。”
  楚南抓抓头发,皱眉道:“士子们服气和花魁的比斗有什么关联?”
  那人佯装不喜道:“胡说,这次大比北方士子压过了我们南方一头,若是咱们墨玉姑娘能胜了京城来的花魁,岂不是扳回一城?”
  楚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张家这位公子也真是够有才的。
  那人想了想也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关联,但是既然张家小公子都这么说了,必然有其中的道理,反正到时我们能一饱眼福就是了,听说经常那位花魁珠圆玉润。”说道后面却是满脸的猥琐,甚至擦擦了口水,看起来也是经常厮混在风月场的老手了。
  楚南也不惧,随口说起萝莉熟女少妇的分别也头头是道,直听得那人双眼放光,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陪着那人胡说八道全当打发时间,楚南正说的意犹未尽,恰好看到杨琳办完了事情,朝着这边招手。楚南对那人拱手道:“多谢大哥的经验,咱们改日再聊,我先回去了。”
  那人猛然看到俏丽的杨琳眼前一亮,拉住楚南的手,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老哥我也算是百人斩级别的。咱们正好可以交流一下经验。兄弟你看远处那位姑娘,双腿笔直并拢,站立之时脚尖向前,屁股挺而不坠,当是处女无疑,但是像这种极品美人,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很,相处起来很难,别说牵个小手了,就是说几句亲热的话都会惹到她们……”
  楚南扯扯嘴角,淡淡道:“那你信不信我过去就牵着她的手,她还不会反抗?”
  那人上下打量一下楚南,摇头道:“就凭你,我却不信。”
  楚南也不解释,上前去牵过杨琳的手,随后干脆狠下心轻轻拦住了杨琳的小蛮腰,看着瞪大眼睛满脸发红的杨琳,淡淡道:“来,给姐夫笑个!”
  杨琳好像忘了发飙,大脑一片空白,傻傻的对着楚南笑着。


第一百零二章 挖坑自己跳
  杨琳被楚南大胆的动作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愤愤的嘟囔着什么却是忘了发飙报复的事情。
  楚南走在杨琳后面,干笑着搓搓手,想要化解这沉闷的气氛,皱眉想了好久才问道:“琳儿,你到底去买了什么?拿来我看看,别被奸商给骗了。”
  杨琳满脸的戒备,小心的捏着一包东西,摇头道:“不要你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楚南心里更加怀疑,却装作满不在乎的转过脸去,杨琳刚刚松口气楚南一把将那包东西夺了过来。杨琳大急,扑上去就上去抢夺,楚南高举在空中躲避,最后干脆像刚才一般单手揽住杨琳的腰。
  楚南有些奇怪的看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杨琳,暗想杨琳的腰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敏感所在。拿起那一小包东西嗅了一下,皱眉道:“迷药还是春药?”
  杨琳咬着嘴唇,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既有迷药还有春药。”
  楚南吃惊道:“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杨琳从楚南手中夺过来,满脸的忧郁道:“我看着王不悔和秦姑娘心里都有对方却一直拖着,想帮帮他们。”
  楚南张大了嘴,难以置信道:“用春药和迷药帮他们?”
  杨琳翻翻白眼,嘟囔道:“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当初不就是用这法子帮王大人和王夫人走到一起了么?你能行,我为什么不行?”……
  楚南见到了满是疲倦的打着哈欠的王不悔,上来就说道:“王大人,我对不起你。”
  王不悔吃了一惊,愣愣道:“楚大人何出此言?因为合必升的案子么?”
  楚南满脸忧虑的看着满脸兴奋的杨琳跑回屋中,摇头道:“当然不是,此事与公事无关,只是私事。王大人以后不要恨我就是了。”
  王不悔莫名其妙,见楚南不愿多说,干脆也不追问,转开话题道:“楚大人来的正是时候,下官正有事情要和楚大人商议呢。”
  楚南也止住话题,请王不悔到屋子里坐下,问道:“可是郑齐楚的事情有了眉目?”
  王不悔点头道:“下官带人审问了他一番,开始他只是顾左言右,只说自己对私售军械的事情一无所知,后来在魏四等人的证言下终于抵抗不住,但还是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只不过是被推到前台的幌子,真正负责这些事情的另有其人,再问他就死不开口了。”
  楚南叹气道:“这种对寻常人来说会抄家灭族的大事自然会有很多人帮着遮掩才能隐藏这么久,或许对那些幕后的人来说,这些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吧。”
  说起来也好笑,大梁地域广阔,各种军械制作的技术不知道要超过胡人多远,但是大梁却极少有产马的地方,而在广阔的草原上,没有强大的骑兵部队想要战胜全民皆兵的胡人简直就是笑话。于是就有了个奇怪的现象,有时候朝廷会默许甚至纵容用军械换战马,对于大梁来说,得到充足的马匹能组建强大的骑兵,再对上来去如风的胡人骑兵总不会没有招架之力,而对于胡人来说,用些普通的马屁换来草原上珍贵之极的兵器甲胄,一定会让胡人士卒战力猛涨。于是双方都觉得对方是傻瓜,自己占了便宜。
  王不悔曾经在漠北随军,自然知道的更清楚,叹息道:“只是可怜那些普通士卒,因为这些人的存在,不知道要多多少无谓的死伤。”
  兵器换战马一直是大梁高层争议不休的事情,也是个禁忌话题,楚南听到王不悔的感叹只是摇摇头,这种事是对是错谁又说得清楚。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各自闷闷的想着事情。
  秦凤虽然被当做证人带了回来,但还是自觉的给自己找些事情做。看着有些沉默的楚南、王不悔二人,小心的将沏好的茶放下。
  王不悔回过神来,看见形象气质大变的秦凤有些紧张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却被滚烫的茶水烫得不轻,龇牙咧嘴的吐着舌头。
  秦凤满脸的惶恐,上前去却不知道该如何帮王不悔止疼,内疚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忘了提醒你。”
  王不悔大着舌头含含糊糊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我真是傻,都不知道试试冷热。”
  秦凤听王不悔含糊不清的腔调有趣,咬着嘴唇满脸的笑意。王不悔也傻傻的笑着,不经意间二人对上眼神,又匆匆的避开。
  楚南咳嗽几声,惊的二人匆忙各自后退几步。楚南起身,笑着对王不悔道:“王大人,我突然又觉得,以后说不好你不仅不会恨我,还会感激我呢。”
  楚南大笑着走了出去,王不悔和秦凤都有些莫名其妙,对视一眼,又匆忙分开,瞬间气氛有些微妙……
  张浦和梁让寒暄着一起走了出来,看见楚南眼皮也不翻,对梁让拱手:“改日再来造访,梁大人请留步。”
  梁让也拱手,一直送到了院门口。
  张浦示威似的瞥了楚南一眼,回头对梁让道:“到时梁大人别忘了一定要去赴宴,两大花魁斗艳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
  梁让干笑几声,瞥了楚南一眼,却没有接话,拱手送别。
  张浦走后,梁让召集楚南、王德福王不悔三人议事,沉吟半天道:“京城又来了消息,合必升的案子不宜张扬,要尽量减小影响,涉案的郑齐楚等人可以处死,但是不可牵连过多。”
  王不悔是梁让手下的得力干将,小心道:“其实这案子和张明旌的案子有很大关联,若是放手不查,张明旌的案子也不好查下去了。”
  梁让看看皱眉不语的楚南和王德福,叹息道:“也不瞒你们,合必升私售军械的事情是大殿下点头,陛下默许的。其实大梁这次北伐中有差不多三成的战马是合必升商号输送的,若非如此大梁怎么可能在草原上轻易击退了胡人。”
  王不悔还要说什么,梁让皱眉喝道:“就这么说定了,北伐大胜在即,若是合必升的案子闹大了,那阵亡的士卒的家人、那些刚烈的老帅会如何看陛下?陛下又会如何看我等?诸位要好好思量!”
  三人默然不语,各自起身告退。
  王不悔舒服的伸个懒腰,轻松道:“看来这案子又要告一段落了,说不好等几个月北伐结束了,咱们还会回来继续查呢。”
  楚南如何听不出王不悔语气里的不忿和讥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王不悔突然又沮丧声道:“其实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惜我答应秦姑娘的事情又要作废了。”
  楚南悠悠叹道:“虽然我也不愿意,但是梁大人说得明白,至少这种事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决定的。走吧,晚上回去请你喝酒,累了这么久了,好好放松放松。”
  楚南笑着看着满桌子菜,赞叹道:“没想到秦姑娘还有这番手艺,这一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琳儿有时间学学,不要成天胡闹。”
  杨琳撅起嘴,秦凤有些尴尬道:“楚大人,这些都是杨小姐从酒楼叫人送来的,我也不会厨艺的。”
  楚南哪想到拍马屁能拍到马腿上,尴尬的笑笑,含糊道:“一样的,一样的。琳儿,王侍郎王大人呢,去叫他过来一起喝酒。”
  秦凤连忙答道:“京城王夫人又来了信,王大人在写回信呢,说就不过来了。”
  楚南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笑道:“希望王大人不要把头上的头发都揪光了,这封家信可不好回。”
  王不悔看到谦卑谨慎的秦凤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个开朗明媚的秦家千金,又想起她的悲惨经历和自己的承诺,皱眉问道:“酒呢,怎么没有酒呢?”
  杨琳小心的抱着一壶酒,小心的放到王不悔面前,嘿嘿笑道:“这是我特意买来的好酒,额,至少是杭州最贵的酒。”
  王不悔心情不佳,接过酒壶勉强对杨琳笑笑,给楚南满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看着安安静静的秦凤,皱眉道:“秦姑娘,你也坐下一起,今日没有外人,不需要在意那么多礼数。”
  秦凤连道不行,被情绪反常的王不悔强按到凳子上,惶恐的拿起酒杯,道:“我不会喝酒的。”
  楚南看着和秦凤纠缠的王不悔,端起酒杯嗅嗅,指着酒杯对杨琳使个眼色,杨琳使劲摇摇头,示意楚南不要喝。
  这时王不悔搞定了秦凤,端起酒杯和楚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皱眉看着犹豫不决的楚南,不满道:“楚大人,还是你叫我来喝酒的,你怎么不喝?”
  楚南盯着那酒杯,满脸的苦大仇深,咬牙切齿道:“我喝,我怎么会不喝呢?”
  楚南心中暗骂杨琳,难道就不会在王不悔酒杯上摸些药或者干脆拿两壶酒么,估摸着凭自己的功力,化解杨琳弄来的半吊子迷药总不是个问题,一狠心一饮而尽。
  杨琳扶着门直笑得打跌,指着满脸哀怨的楚南笑得说不出话来。
  秦凤不明所以,心中一动拉过笑得花枝乱颤的杨琳,哀求道:“琳儿妹妹,我真不会喝酒的。平日你都说你最能喝酒,和我一起喝吧。”
  杨琳惊愕不已,吱吱呜呜的指着酒壶说不出话来。
  王不悔也觉得刚才勉强秦凤一个有些不妥,见状也劝道:“杨姑娘,虽然我和秦姑娘出身比不过你和楚大人,但是你一个劲的推辞难道是看不起我二人么?”
  杨琳小脸扭成苦瓜状,心中突然想哭,这可真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龇牙咧嘴道:“怎么会看不起你们呢?我喝就是了。”
  楚南伏在桌子上指着满脸愁苦的杨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琳哪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被楚南笑道恼羞成怒,端起酒杯娇喝道:“笑什么笑,有种和我拼酒!”
  王不悔大声叫好,直道杨小姐真乃女中豪杰,楚南咬牙切齿,没事挖坑自己跳这事也就杨琳这种人能干的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可以失望但不能受伤
  第二天清晨,楚南摇摇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伸手便摸到一处温润如玉的所在。楚南愣愣神,低头看着怀里的杨琳,犹豫着是不是要将不知何时伸到姑娘衣服里面的手拿出来。
  杨琳很彪悍的没有装着没睡醒,咬着嘴唇,水润的眼眸盯着楚南道:“怎么办?”
  楚南头疼,想要悄悄的抽回手,小声道:“谁让你胡闹了,明知道下了药还不管不顾的喝,甚至还不忘拉上我。”
  杨琳在被子里面按住楚南的手,瞥了一眼皱眉道:“谁说这个了,我是说……这个怎么办?”
  楚南尴尬的笑笑,感受着少女肌肤滑腻的手感和惊人的弹性,既然抽不回来索性继续占便宜,嘴里随口道:“我连衣服都没脱,好像也没怎么着你?”
  杨琳被楚南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感觉附近的肌肤都是酸麻一片,感觉怪怪的,扭动一下身躯,瞪大眼睛道:“都这样了还没怎么着我?”
  楚南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手放在少女无一丝赘肉的腰肢上,感觉自己的话确实太混账了,正色道:“那你说怎么办?”
  杨琳强忍住身体里奇怪的感觉,皱眉问道:“你愿意娶我么?”
  楚南吸口冷气,看着杨琳期待和忐忑的眼神,干笑道:“等回京,如果你姐姐和你父母……”楚南看着杨琳慢慢充满雾气的眼眸,咬牙狠心点头道:“我愿意!”
  杨琳撅起嘴,皱眉道:“你愿意娶我还不稀罕嫁呢!”
  楚南那日被张明旌刺激的不轻,身为穿越众说什么也不能输给一个普通人。无视了杨琳并不激烈的反抗,厚着脸皮双手揽住杨琳的腰肢,喃喃道:“既然都这份上了,不占便宜就是傻瓜了。”
  杨琳紧贴在楚南怀里,娇喘吁吁,扭着身躯皱眉道:“别乱摸,感觉好奇怪的。”
  楚南血气方刚的年纪,被杨琳不经意间的动作撩拨的蠢蠢欲动,靠在杨琳耳边轻声道:“琳儿,此情此景,你就不想说些什么么?”
  杨琳推开楚南的脸,脸色羞红的能滴出水来,皱着眉头低声道:“姐夫,你口臭!”……
  本来暧昧旖旎的气氛被杨琳一句话破坏的干干净净,杨琳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跳起来梳妆打扮,楚南只能徒唤奈何。
  看着杨琳急急的跑回自己房间,楚南嗅着美人余香,想起来回到京城后杨梅、杨家、楚家人的反应有些发愁。
  王不悔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来到了楚南住处,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隔夜的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楚南这才想起昨晚杨琳的打算,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试探的问道:“王大人,昨晚睡的可好?”
  王不悔指着自己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无奈道:“楚大人看看这个,你觉得呢?”
  楚南干笑两声,悻悻的坐下。
  王不悔看看里面,指着床上小声道:“杨小姐还没起?”
  楚南佯装不喜道:“怎么说话呢?琳儿早早就回自己屋去睡了,怎么会在我这里呢?”
  王不悔鄙夷道:“楚大人这就不对了,昨晚你拼了命的给杨小姐挡酒,早早把自己灌倒下了,还是下官我把你扶到床上睡下,后来杨小姐也晕晕乎乎的,死活不愿意回自己屋去睡,只好将她安排在这里住下。”
  楚南抓抓头发,尴尬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呢。咦,不对啊,昨晚你喝得也不少啊。”
  王不悔翻翻白眼,无奈道:“我也昏昏沉沉的厉害,但是总得安顿好你们两个吧。然后回到屋里不知怎么老是睡不着觉,一直熬到现在,干脆起来和你说说话。”说完又打着哈欠道:“楚大人放心,杨小姐留宿的事情我让秦凤帮着遮掩了,外面的人不会知道的。”
  楚南扯扯嘴角,不知道要不要说声谢谢。仔细想想,看来自己只估算对了一半,虽然靠自己残缺的心境抵住了春药之威,没有稀里糊涂的吃掉送上门来的杨琳,就是不知道杨琳是不是也昏昏沉沉的一宿没睡觉。
  杨琳一整天看着楚南和王不悔都躲躲闪闪的,倒是秦凤表现的很大方,尽职尽责的做着的侍女,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悄悄对楚南道:“秦凤谢过楚大人和杨姑娘的撮合,只是这种事情勉强不得的。”
  楚南惊愕的张大嘴,低声道:“秦姑娘知道什么?”
  秦凤咬着嘴唇道:“昨晚杨小姐下药的时候我看到了,我也已经谢过杨小姐了。”
  楚南看着贴着墙角溜回自己屋里的杨琳,喃喃道:“琳儿这次可是丢人丢大了。”……
  杨琳自然知道自己丢人了,尤其是王不悔不知道怎么的也知道事情原委后,老是装作不在意的对楚南冷嘲热讽,听在杨琳耳也是莫大讽刺,干脆一连几天闭门不出,躲着不见人。
  梁让这几天倒是没有如往日那般闭门不出,一直频繁的跑进跑出,终于有一天,梁让停了下来,召集楚南三人,沉声道:“漠北大营来了消息,陛下对我等的表现很满意,诸位也可以松口气了。”
  楚南三人表情各异,王德福神色淡淡,悠闲的喝着茶,眉头却不经意间皱起,不知是茶味道不好还是心情不好;王不悔打个哈欠,满脸的兴趣缺缺;楚南微微笑着,表情却有些僵硬。
  梁让看着三人反应,脸色有些难看,吩咐道:“不悔,案情已经明朗,一干证人该放的就放,郑齐楚和其同党也一律押送到杭州知府衙门,酌情定罪,卷宗也整理好,所有证据也交到江大人那里,往后的事情一家无须我都察院插手。”
  楚南脸色阴沉不定,王不悔神情激动,被梁让冷厉的眼神盯着,终于忍不住应道:“是,大人,下官明白了。”
  梁让神色舒展,笑道:“过几日西湖之上有花魁比斗,恰逢闲来无事,诸位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王德福摇头道:“老夫年纪不小了,又家有悍妻,这种事还是不掺和为好。”
  梁让看着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王德福,感觉脸上发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讽刺自己,笑着摆手道:“无妨,楚统领和不悔可以去看看,带着杨家小姐,老夫看她必然会很愿意凑着热闹的。”
  楚南看着已经不自称本官改拉关系的梁让,敷衍了几句,拱手告辞。梁让看看楚南、王德福二人的背影,扭头盯着垂首站在堂下的王不悔,冷哼一声甩甩袖子退到后堂去了。
  魏四在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朝外走去,走到楚南身边叹气道:“楚公子后会有期,此一去就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何时了。”
  扶着他的中年人嘟囔道:“爹你别说了,早说你不要掺和这事,这下和东家闹翻了,事情还不是不了了之?天下乌鸦一般黑,您就不该对这些当官的保有希望!”
  楚南勉强的笑笑,虚扶了魏四一把,却被他满脸戒备的儿子挡开。
  魏四皱眉,教训道:“公道自在人心,岂能因事而废人?楚公子是何等人物老夫再清楚不过,有些事情老夫已经解释多次了,明不明白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楚南上前去叹道:“魏四爷还是当年的坦荡作风,若是世上多谢您这样的人才是幸事。”
  魏四盯着楚南半晌,呵呵笑道:“若是能重睹楚公子往昔的风采,对老夫老说才是一大幸事。”
  楚南摸摸胸口的某处,笑道:“会的,总有一天会的。”看着魏四兀自愤愤的儿子,问道:“魏四爷这是准备去哪?回荆州老家么?”
  魏四走到门口,回头笑道:“是啊,只待我这不肖儿子和这些徒儿安顿好,老夫就回家颐养天年喽。”
  楚南目送着魏四一群人离开,低声吩咐道:“唐斩,去跟着保护一下,在他去荆州之前,务必保护安全。”
  唐斩应是跟了上去,王不悔上前道:“这时候不会有人敢顶风作案,对他们不利吧?”
  楚南笑的很勉强“小心无大错,虽然不很明白他为何对我那般有信心,但我不能还他个公正,总得给他个平安吧。”
  楚南幽幽叹道:“即便我再不济,信我的人可以失望,但是决不能受受害,否则我会发疯的。”


第一百零四章 树人和打赌
  对北方广大的百姓、尤其是京城的百姓来说,如今最关注的事情便要数北伐了,无数的人每天都盼着北伐大捷的消息,而对北伐的关注度则由北向南逐渐降低,一直到了南疆,围着皮裙的粗豪汉子会瞪大了眼睛,瓮声瓮气的问,北伐是什么,能吃么?能吃来二十斤!
  而在杭州,或许是承平已久,早就淡忘了战争的伤痛,人们说起北伐总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反正打仗的地方离自己很远很远,再如何也不会打到这里来。所以在北方的百姓对北伐将士们的凯旋翘首而望的时候,杭州百姓似乎更加乐意讨论京城那位花魁的到来。
  杨琳看着西湖岸上往来不断的人群,愤愤道:“果然男人没有好东西,一听说花魁来了都屁颠颠来看,真是岂有此理。”
  楚南和王不悔对视一眼,满是尴尬。
  楚南压低声音道:“别胡说八道,很多人不过是和我们一样来看热闹的,却都被你一竿子打死了,冤不冤啊?”
  杨琳撇嘴道:“都是幌子,一会那花魁来了你别去看。”
  楚南想了想,不屑道:“不看就不看,花魁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还比不上我家琳儿呢,是不是?”
  杨琳听他说得暧昧,恼怒的挥挥拳头,心中却暗暗得意。
  这时,就听见前面一人叫道:“快看快看,两位花魁出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嘻嘻哈哈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楚南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拉起杨琳就跑,还不忘回头提醒道:“王兄,赶紧的去占个好位置,晚了就捞不到了。”
  王不悔尴尬的看看抿嘴轻笑的秦凤,犹豫一下也拉起她的手跟了上去。杨琳大好心情被破坏殆尽,被楚南拖着前行,还不忘伸出另一只手在楚南身上拧来拧去。
  楚南护着杨琳抢占了有利地形,揉着被杨琳拧的青一片紫一片的手臂,皱眉道:“这可是附近最好的位置了,怎么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杨琳咬牙切齿踩楚南的脚,楚南已经靠近堤岸的边缘了,忍痛不敢去躲,伸手揽住杨琳的腰,来回抚摸几下,杨琳果然呻吟一声老实下来。
  楚南得意的笑着,踮起脚尖嘟囔道:“太远了,看不到啊。”
  这时人群中传来几声喊“张公子来了,大家让让,好让张公子过去。一会儿两位花魁都会出来与大家见面的。”
  人群果然让开了一条路,一个浑身锦衣的少年对着人群拱手致谢,一路来到了一个简易的小码头,在一干仆人的扶持下登上了一艘华贵的画舫,而原本停在湖心的两艘画舫也慢慢的朝这边驶来。
  杨琳嘟囔道:“这谁啊,好大的排场!带着的家丁侍卫比皇子还多。”
  楚南刚要解释,就听见头顶有人笑道:“这位小姐是外地来的?杭州内外谁不知道风流文雅的张小公子?”
  楚南抬头看看,却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取巧爬到了柳树上,看起来却是比楚南的位置好很多,楚南赞叹道:“这位树人兄弟真乃大才,竟然想到这等妙计。”
  那人得意的笑几声,赞叹道:“趴在树上的人,就是树人,这名号雅致而应景,兄弟你也不错啊。”说完继续卖弄道:“张明覃张小公子是出了名的风流好客,这次两位花魁比斗还是他一手操办的呢。至于排场,嘿嘿,说句犯忌讳的话,张公子还真就是杭州城的皇子呢。”
  杨琳暗暗撇嘴,低声嘟囔着什么,楚南则若有所思。
  这时,三艘画舫终于将要汇合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掌舵的失误了,原先设计好的三艘画舫并行而去的场景没有出现,其中一艘竟是硬生生的拐了个歪,堪堪落后近一个船长。
  树人兄抱着树干叹息道:“这北方来的画舫真是丢人,如果刚才没有失误恰好成了一龙二凤的架势,必将成为一段佳话……”
  杨琳只觉得此人聒噪的很,翻着白眼躲到楚南怀里,冷哼道:“那画舫里就有你的老熟人,那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关荷妹妹呢。”
  楚南瞪了杨琳一眼,怒道:“说话不许阴阳怪气的,人家又没得罪你。”
  杨琳还想说什么,树人兄又咋呼道:“快看快看,明月楼的墨玉姑娘走出船舱了。”
  树下的众人视线不好,却是看不到,忍不住咒骂开来,甚至也有人学着爬到树上去看。
  树人兄相当得意,继续剧透道:“墨玉姑娘快要走上船头了。”
  楚南不管杨琳威胁的眼神,垫着脚尖去看,远远看到身穿墨绿长裙的娇媚的美人走上了船头,先是对着张明覃遥遥一拜,再对着岸上众人展颜一笑。
  岸上一干人赞叹一片,无非墨玉姑娘真是漂亮云云,杨琳也忍不住好奇看了几眼,虽然看不清晰,但也能感觉到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树人兄仗着地利丝毫不顾及下面人的感受,直说的唾沫横飞,听得下面的人暗恨不已。
  关荷也和墨玉一般走到船头,先是对着岸上的众人挥手,而后笑着对张明覃、墨玉打招呼。
  优雅大方的关荷也很容易的获得了众人的欢呼和夸奖,当然树人兄再次毫不顾忌他人的描述再次遭到了众人的抗议。
  杨琳皱着眉头看着说得兴高采烈的树人兄,说道:“姐夫,他好烦啊,你让他闭嘴。”
  楚南揉着额头想了想,笑着道:“树人兄,在上面风光可好?”
  树人见楚南搭话,看看他怀里的杨琳,有意卖弄道:“还好还好,几日前我就选好了地方,这里绝对是最好的位置,甚至花魁在船舱中我也能看到。”
  树下的众人大骂,树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抱紧了树干继续卖弄。
  楚南等着人群安静下来,笑道:“树人兄,上面风光好不假,但是我好像看到你头顶有个蜂巢,你可要小心哦。”
  树人兄小心的抬头去看,惊慌道:“在哪呢?我从小就怕蜜蜂的。”
  楚南弹出一粒小石子,准确击中那人的额头,顺便惊呼道:“树人兄小心,有蜜蜂在你额头。”
  树人兄只觉额头刺痛一下,真以为有蜂群来袭,惊慌的捂住脸叫道:“哪有?哪有?别来蜇我!”
  众人看着聒噪的树人噗通一声掉进水中,连滚带爬的爬上岸,哄笑一片,虽然不明经过,但是还是对楚南竖起大拇指。
  杨琳咬着嘴唇看着那人狼狈的消失在远处,轻哼道:“姐夫还真有两下子啊,还真把他赶走了。”
  楚南嚣张道:“这算什么,小菜一碟而已。”
  这时,楚南身后的一人高声道:“哟,口气很大啊,既然这算小菜一碟,那相比登上花魁的画舫也不是难事喽。”
  楚南为众人出口恶气,转脸就成为被恶搞的对象,众人听到那人的话也开始跟着起哄,岸上笑闹声一片。
  楚南好笑道:“你们真是过河拆桥,我可是刚刚帮你们出了口气。”
  还是那人,嘿嘿笑道:“大家都来看花魁看美人,偏偏就你怀里搂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你却是比刚才那树人兄还可恨。”
  众人轰然叫好,羞得杨琳躲到楚南身后不敢露面,楚南沉吟道:“若是我真就上去了花魁的画舫,你们怎么着?”
  那人想了想笑道:“若是你真让花魁心甘情愿让你登船,我就和刚才的树人兄一样,爬到树上再自己跳到水里,游到画舫那里再游回来,不过若是你不行,也不难为你,爬到树上再跳到水里就可以了。”
  岸上看热闹的不乏游手好闲的富家少爷或者闲的没事的公子哥,看到有这样有趣的事情怎么能错过,也跟着起哄。
  本来树人兄落水而逃已经算是引人注目,这次闹哄哄的打赌甚至引得两位花魁都站在船头看热闹。
  楚南安抚住有些着急的杨琳,大声道:“好,我赌了。我不仅要赢,还要赢得你们心服口服!”


第一百零五章 穿绿裙子的小狐狸
  楚南终究也是少年心性,虽然近些年收敛了浪荡不羁的性子,此情此景却也终究忍不住与周围的人嬉笑怒骂,惹得杨琳娇啧不已。
  楚南看着站在船头看热闹的张明覃三人,对着那面笑道:“花魁姑娘,让我上去吧,在下可是对你仰慕的很。”
  墨玉有些厌烦,但还是保持着风度,低声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就看见有个护卫模样的人站上船头,高声道:“墨玉姑娘说了,若想上船,就先让墨玉看看公子的才艺。墨玉姑娘的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这几乎已经算是委婉的拒绝了,楚南却好似没有听出来,随意笑道:“有什么才艺隔这么远如何让墨玉姑娘看?不如让我到船上去,墨玉姑娘看不过眼再让我下来就是了。”
  众人均骂楚南无耻,却是明着钻赌注的漏洞,反正上去了就算赢。楚南毫不在意,不屑道:“鄙视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们几个?”
  墨玉也忍不住露出几丝笑意,却没有成全楚南的意思。只听那侍卫怪声怪气道:“墨玉姑娘说了,公子可以上船,但是这几十丈的距离还是公子游过来的好,到了跟前再将公子拉上来。”
  众人又是哄笑,这样楚南赢了也是输了面子。
  杨琳拉拉楚南袖子,皱眉低声道:“你发什么疯?好丢人啊。”
  楚南不以为意,装模作样叹息道:“看来墨玉姑娘是不想在下上船了,看来我与墨玉姑娘终究是无缘无份。”
  楚南这时还不忘口花花,众人自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纷纷提起先前的赌注,嚷嚷着让楚南兑现。
  楚南看着已经准备退回船舱中的墨玉和笑着摇头的张明覃,转身对另外一艘画舫道:“那不知道这位花魁愿不愿意救我于危难了。”
  关荷一直静静的看着楚南嬉闹,挥挥手吩咐道:“停船靠岸,接他上来。”……
  楚南扶着杨琳上了船,潇洒的对人群挥手告别,还不忘对着那个和自己打赌的人做个跃身入水的动作,看着那人面红耳赤的退到人群后面,得意的大笑。
  关荷没去理会不远处墨玉和张明覃惊讶的眼神,笑着招呼楚南进船舱去,吩咐侍女给楚南杨琳二人上茶。
  关荷美目流转,不住的打量着楚南和杨琳,最后将眼神停在二人牵着的手上。
  杨琳吓了一跳,赶紧挣脱了楚南的手,扭过头去装作打量船舱的摆设,不敢去看关荷。
  关荷出身青楼,眼力何等的厉害,看着杨琳怯弱的模样猜出了点什么,双手支在下巴上,玩味道:“看来楚少爷和杨二小姐在这里玩的很开心啊,不知道楚夫人知道你们的事么?”
  杨琳惊的站来起来,刚要开口争辩,楚南伸手按住她,笑道:“关姑娘平日不是经常去和杨梅说话么?琳儿来江南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
  关荷看着神情郁郁的杨琳,不再去追根问底,抿嘴轻笑道:“看来京城的楚夫人却是白担心了,看样子楚公子将杨二小姐照顾的不错。”
  杨琳心虚的转过脸去,低头不看看人。楚南手揉着眉心,这不是变相的默认么?无奈道:“怎么,关姑娘也这么八卦?”
  关荷似是抓住了楚南的把柄,纤手轻轻扶住楚南的肩膀,娇啧道:“死相,人家也不过是关心你而已,放心,我会保密的,呵呵。”
  楚南神色愁苦,杨琳对着关荷怒目而视,关荷却毫不在意,目光流转紧紧的盯着楚南。
  这时,船舱中进来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关荷与楚南亲热的模样,脸色不善,强笑道:“关姑娘,张公子在太白楼设下了酒宴,请你过去呢。”
  关荷收起笑脸,冷冷道:“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
  那人皱起眉头,想要说什么,看看楚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甩甩袖子离开了。
  关荷强笑着解释道:“没办法,我终究不是自由身,他是馨月楼的大管事,这态度已经算好的了。”
  太白楼是杭州首屈一指的酒楼,相传前朝诗仙曾在此楼一夜吟诗三百首,惊骇世人,到如今早就是杭州城的地标性建筑,若是不曾在太白楼顶层的包厢里吃过饭,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人物。
  楚南本来还觉得自己大小是个人物呢,却不曾想太白楼的掌柜死活拦着不让自己上去,气得掌柜吹胡子瞪眼的,嗯,为什么不是楚南吹胡子瞪眼呢?首先,因为楚南没胡子,再者楚南很霸道的揪住了掌柜的衣领,由不得掌柜不翻白眼。
  关荷尴尬的上去,一根根掰开楚南的手指,递给掌柜一张请帖,挤到楚南身前,解释道:“掌柜莫怪,这两位都是我朋友。”
  太白楼的掌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接过请帖也马上换上笑脸,轻瞥了楚南和玲珑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领着三人朝楼上走去。
  张明覃笑着和墨玉说着话,看着关荷如弱柳扶风一般走来脸上笑意更浓,待看到关荷身后娇俏的杨琳有些惊喜,等到最后楚南上来嘴角却不住扯动。
  张明覃自诩风流无双,必要的风度还是有的,笑着起身和关荷打招呼,问道:“不知,这二位是……”
  关荷笑着解释道:“这二位都是京城的故友,说起来张公子还应当听过。”说完将楚南和杨琳的来历简略说了说,而后致歉道:“没与张公子提前说声就贸然将朋友带来,还望张公子不要见怪。”
  张明覃忍不住打量着娇俏的杨琳,笑道:“不见怪不见怪,他乡遇故知是人间美事,在下怎么会做煞风景之人呢。”
  楚南与张明覃寒暄几句,打量起那位墨玉姑娘,第一眼看上去楚南就开始赞叹,真是个妖媚的女子。明明一脸冷淡的坐在那里却还是透出骨子里的妖媚,让人忍不住想,若是这样的女子笑起来该是何等模样。
  墨玉身穿一身清淡的绿群,妖媚的气质却要改过一身素色衣裙的关荷,用绵软柔糯的语调说道:“小花,好久不见。”
  关荷自那次和楚南一起在报国寺游园之后,似乎是打定主意走素朴路线,成日一身素白的衣裙,少了许多娇媚却多了几分清冷,听到墨玉的话也笑道:“小狐狸,你却是越来越漂亮了。”
  楚南听完不顾杨琳恼怒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一番墨玉,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真是个狐狸精一般的美人。”
  张明覃惊讶道:“没想到二位还认识?”
  墨玉娇柔道:“何止是认识,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呢,只不过后来分开了,算起来也有好些年没见了。”
  张明覃纵横风月场多年,听出这二人怕是没有多少姐妹之情,倒是看起来有不小的过节,招呼着楚南喝酒,想要岔开这话题。
  关荷却没有接张明覃的话,笑道:“可不是,从小师父就说小狐狸天生就是做花魁的料。只是看起来小狐狸的品位也不怎么样,这么些年了,还是穿着绿色的衣服,根本就不知道改变。”
  墨玉轻轻掩嘴而笑,整个人媚光四射,淡淡道:“我算是没长进,小花你原来不是喜欢红色么,怎么又穿起素白色来了?这品位却是越来越差了。”
  关荷轻轻瞟了楚南一眼,笑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却觉得这身素白衣裳更让我满意。”
  墨玉有些惊讶的看了楚南一眼,笑道:“这是楚公子赠给小花的诗么?”
  张明覃脸色有些难看,他自诩风流名士,一直想以君子之道收藏各色美女,现在几个绝色美人不接自己的话也就算了,眼看着话题就要扯向另外一个男人,真是让人恼火。
  接下来气氛有些怪异,关荷和墨玉笑语盈盈却暗藏机锋,楚南要承受着杨琳的怒火和张明覃的敲打,看起来热闹不断却没有半分亲和的气氛。
  杨琳终究不敢如平日那般纠缠楚南,干脆借口闷了跑到窗台边散心,不一会儿就叫道:“姐夫,下面好像是王大人和秦姑娘,咱们下去找他们吧。”
  张明覃巴不得楚南赶紧走呢,虽然娇俏的杨琳走了有些可惜,但是还是专注两位花魁比较好,若是能拿下其中一个,就是一份荣耀,隔壁包间可是有大批狐朋狗友在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张明覃笑道:“如果二位有事情,我也不好强留二位,下次在专程请二位一顿。”
  关荷皱眉,张明覃却算是变相的在赶二人走了,只是自己外来是客,身份又与张明覃相差甚远,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话。
  楚南看着杨琳明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知道杨琳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完,笑着和关荷等人告别,刚要下楼,旁边的包厢门打开一条缝,一张令楚南印象深刻的脸漏了出来。
  楚南拉着杨琳进了包厢,摇头道:“张明旌,你胆子不小,不在你的海盗窝呆着,竟然敢跑到城里来。”
  张明旌嘿嘿笑着,神秘道:“若是我不来,就要错过很多好戏了。”
  楚南看着张明旌又开始神神叨叨,眯着眼睛道:“每次见到你,我总会遇到点麻烦事,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一样?”


第一百零六章 谁是穿越众
  虽然张明旌看起来神神叨叨,办事说话都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但是对于一个能在京城贵族、张家和颖州城三大势力之下随意游走的人物,楚南绝不敢小看,一个人,不管是有资格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都不会是草包。
  张明旌所在包厢自然少不了凶神恶煞一般的苏屠,只是这次苏屠长了记性,看到楚南进来还不忘憨笑几下,却不曾想一张臭脸愈发狰狞可怖,楚南扯扯嘴角算是回应,杨琳却吓得躲到苏屠的对面。
  杨琳想来想还是撇嘴道:“王大人和秦姑娘还在楼下呢,我去找他们。”
  张明旌摆手道:“怎么敢劳烦杨小姐,我去让人请他们两个上来就是了。”说完唤来掌柜的吩咐了几句,掌柜的恭声答应着下楼去了。
  楚南神色闪动,扭过脸去看着满脸郁闷的苏屠,轻笑道:“这次怎么这么有礼貌了?”
  苏屠挺直腰杆道:“老子最佩服能打能杀的英雄豪杰,听老大说了楚爷的事迹,老子佩服的紧,再不知礼数就是丢老大的脸了。”
  楚南狠狠的给了苏屠一拳,反而弄得自己的手发麻,龇牙咧嘴道:“就凭你这身板,以后说不定比以前的我还厉害呢。”
  苏屠被打了一拳却好像没有多大感觉,摸着乱蓬蓬的脑袋憨笑道:“老子我也见过那位大宗师,被他瞪了一眼就吓了个半死,连动手的心思都没了。”
  楚南对这种爱憎分明的憨直汉子最是喜欢,笑道:“那位大宗师为什么……哦,一定是你见到他就做了他老子,他瞪你一眼已经算轻的了。”
  将张明旌晾了一会,楚南终于才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张明旌身上,笑道:“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明旌满脸的受宠若惊,颤声道:“楚兄终于发现我了,我真是感激不尽。”
  楚南却知道了张明旌的性子,绝不能顺着他的话说,否则指定会顺着扯到没有边际,好笑道:“这次又是来谈交易的么?不过好像我快要回京了,那什么交易不谈也罢。”
  张明旌无所谓的摊摊手,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又回不去了呢。”
  楚南打量了张明旌,想要从他表情当中看出什么,最后还是放弃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玩这些花哨的门道好好说话,有时候和聪明人说话真累。”
  张明旌起身给楚南和杨琳各自倒杯酒,笑道:“既然楚兄这么说了,那咱们只谈交情,不谈事情,来来来,这可是太白楼自酿的美酒,在外面千金难求的。”
  楚南端起酒杯静静的看着清亮的酒液,一口喝下去,长长的出口气,问道:“你即便有靠山,但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就不怕真有人看到,或者抓到。”
  张明旌不以为意,小口小口的喝着酒,笑道:“现在我是颖州来的富商岳章,身家清白的很,有什么好怕的?”
  楚南指指隔壁,摇头道:“想要指证你太简单了,隔着几堵墙可就有个你的本家兄弟。”
  张明旌点点头又摇摇头,撇嘴道:“虽然我和我那位兄弟都恨不得对方马上去死,但是他也不是没脑子的废物,即便他请人暗杀我也比把我交给你们来的好。”
  楚南一直对这个有些癫狂的天才人物有些好奇,笑着问道:“又是豪门内斗么?说说听听,看看南北双方有没有什么差异,张家有没有斗出什么新意。”
  张明旌也不隐瞒,叹息道:“张明覃是张家现任家主的嫡长子,我是张家庶子的庶子。张家嫡子有四人,取琴棋书画四字的谐音为名,就是想让他们成为各风流才子的,而像我这样的,以经史子集的谐音字为名,也就是让我们将来自谋生路,不要妄图分家产,这个也算新意吧。”
  楚南点头道:“还算有点意思,继续说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张明旌一脸的沉思,开始痛说革命家史“然后我就是被欺负啊什么的,到了后来,意外的结识了那位大宗师,也是他给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同时教了我几手粗浅的功夫。”
  楚南一脸严肃,皱眉道:“然后你就灵智大开,开始扮猪吃老虎玩低调?”
  张明旌皱眉眉头,勉强理解了扮猪吃老虎的意思,点头道:“差不多吧,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却开始觉得和张明覃那样的小孩子斗气实在没意思,就闷着头练功识字,一直很低调的。”
  楚南吸口气,继续猜到:“然后你就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了么?”
  张明旌有些惊讶也有些佩服,说道:“不错,虽然那位大宗师走了,但是举着他那块招牌可是管用的很,而且他临走时还将我交到云林老和尚那里,有这一明一暗两大招牌,我也算无往不利,这座太白楼就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楚南嘴角抽动,笑得很不自然,抬头望天道“继续说。”
  张明旌虽然感觉楚南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继续说道:“然后明里暗里的实力有了,我就有些异想天开的想要收服东面的那些海盗,几经周折竟然真的让我成功了,说实话现在想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楚南无力道:“接下来就应该是走向台前了吧?”
  张明旌笑道:“哪有那么快?我初步掌握了些势力,然后和京城的一些大人物签上了线,撒了大把银子铺平了路,终于才做了个清河县令,才算是正式走向台前。”
  张明旌看着有些呆滞的楚南,笑道:“其实我不做那个什么清河县令也没什么的,但是后来却是受了楚兄刺激。楚兄天纵奇才,遨游天下,在扶桑山敢对大宗师拔剑,还能逼的大宗师对你拔剑,当时我听到真是心潮澎湃,决心也要创出硕大的名头,才义无反顾的做了那劳什子县令。”
  楚南嘴角抽动,问道:“这么说,你做县令,大把的贪污就是为了扬名?那些揭发你的海商也是你安排的?”
  张明旌终于有些不好意思,道:“嘿嘿,当时很闲,又时常听小白兄说起楚兄的事迹,大受刺激,才做下了这些事情。其实我虽然贪的不少,不过我可没想要,那些银子也通过张家的手还回去了。”
  楚南似是想起什么,问道:“那各色美女也都围绕在你身边了么?”
  张明旌得意的笑着,说道:“你见过张明覃吧?他小子号称杭州的情圣,自称以情动人,绝不用强,其实是个见一个喜欢一个,不弄到手就不罢休的色胚,而且小心眼,凡是看上的即便弄不到手也不会让别人的手,独占欲强的离谱,当然也有很多不错的美人让他上手了,但是和我比就是渣啊,江凌你见过的,不错吧?还有镇江总兵府的千金,还有江南钱王的宝贝女儿,还有……”
  楚南一拳打在桌上,骂道:“艹,小时候遇到高人指点、童年扮猪吃虎玩低调,长大了开始发展势力,财源人脉实力一个不缺,还有无数的美人绕着转……妈的,真是气死我了,老子才是穿越来的啊!”


第一百零七章 不后悔
  正当楚南被张明旌比穿越者还穿越者的经历刺激的有些失常之时,不远处的张明覃也是满心的烦躁。
  张明覃自诩风流无双,身边也从不缺女人,但是在张明覃看来,征服一百个寻常女子也没有征服一个艳名远播的花魁更刺激,若非如此,张明覃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功夫让一南一北两大花魁聚首。
  让两大花魁聚首实在让张明覃大大的出了风头,也让张明覃的一干狐朋狗友心服不已。今日张明覃宴请两位花魁,一帮人也跟着来了太白楼,为张明覃加油助威。
  张明覃神色郁郁的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一口喷了出来,随手将杯子扔到桌上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茶,是人喝的么?”
  坐在张明旌对面也是江南另一豪门刘家的公子刘威,看着对面一间空无一人的包厢,轻抚着嘴角的一撇小胡子,笑道:“那两位美人走了?不知张兄可有什么进展?”
  张明覃脸色有些不善,不耐烦道:“哪能这么快?在未得手之前,我也只能先保持一个好形象,她们说身体不适,说要离开,难道我还能强留她们不成?”
  刘威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那刚才和北方来的那位花魁一起进去的一男一女是谁,那也是个小美人啊,看起来是娇蛮类型的,正和张兄口味。”
  张明旌想起关荷俏生生的盯着楚南的模样,皱眉道:“那个男的好像是督察院的,是荆州楚家的人,能不得罪就别去得罪。至于那个小美人,那是京城杨家的二小姐,也不是能随意招惹的。还是说两位花魁吧,提他们作甚?”
  刘威干笑两声,随口道:“那两位花魁可都是天仙般的美人,若是能同时纳入房中大被同眠,啧啧,真是人间美事啊。”
  张明覃听完,想起墨玉那妩媚的笑脸和纤瘦的小身段,还有关荷明媚高挑的身姿,将这样两个出彩的美人压在身下,那该是什么感觉!狐狸一般的墨玉用那吴侬软语放声呻吟又该是多大的刺激!
  想到那种情景心中也是一团火,张明覃端起一杯冷茶灌下去,嘟囔道:“等着吧,总有一天公子我会成功的。”
  刘威却唉声叹息道:“可是在我看来,这两位美人可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张兄短时间怕是希望不大,就是不知道张兄有没有想到别的办法,比如……下药。”
  张明覃心中一动,却摇头道:“不妥,若是下药用强,我之前所做的岂不是失去了意义?而且她们都是名声在外的美人,结识的人物也不少……不妥不妥。”
  刘威不屑道:“平日里你用强的时候就少了?怎么这时候反而不敢了?难道是……难道是……怕了?哈哈……”
  张明覃站起身来,怒道:“本少爷会怕?我即便真用强了,难道明月楼和馨月楼还会因为两个女人来跟张家叫板不成?”说着说着逐渐底气不足道:“只不过本少爷我享受这种征服美人的快感而已,能不用强还是不用的好。”
  刘威暗自不屑,却竖起大拇指说道:“张兄说的好!这才是我江南第一风流才子该有的气度。”说完嘿嘿笑道:“不过么,与两位花魁大被同眠眼下是急不来的,不过咱们可以去明月楼找两个姑娘先演练一副,省的到时候麻烦。”
  张明覃看着两个能看不能吃的美人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但还是矜持的笑道:“说起明月楼,我倒是想起以前还本少爷还在那里养了个金丝雀,不知道现在调教好了没有。”
  刘威凑趣道:“就是当初清河秦家的小姐么?张兄也真放心,就不怕别人抢先将那朵花摘走?”
  张明覃叹息道:“我还真希望有人抢先呢,那本少爷可就能名正言顺的发飙了,省的大家都觉得本少爷只会泡妹子,不会踩人了。可惜在杭州有这胆量的怕是没有啊。”
  刘威干笑着附和,同是门阀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张家南方第一豪族的名号可不是自封的。
  张明覃走到楼梯口,不经意间从门缝看到了张明旌,愣愣神,神色变得有些僵硬,快步朝楼下走去。
  刘威看出张明覃的异样,回头看了看,小心的跟在后面笑道:“张兄看什么呢,这楼上可没有什么美人了?”
  张明覃本就不耐烦,看到自己最厌烦却隐隐有些畏惧的张明旌出现了,更加烦躁,不耐烦道:“闭嘴,唧唧歪歪的不知道烦人么?”
  刘威脸色一僵,强挤出几丝笑容,不敢去反驳什么。
  张明覃闷头就向前走,只听见哎呀一声,却是撞到了人。张明覃回过神来,暗骂一声好狗不挡道,就迈步朝前走去。
  张明覃紧走几步,猛然回头盯着刚才被自己撞到的人,眯着眼睛道:“秦凤?”
  王不悔来南方多次,自然认出了鼎鼎大名的小张公子,虽然听到他恶语相向,却也准备强忍了这口气,扶起秦凤准备要离开,突然听到张明覃叫秦凤的名字。
  秦凤有些惊慌的想要躲到王不悔身后,听到张明覃的招呼还是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张公子。”
  刘威惊讶道:“这就是张兄养的金丝雀么?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张明覃冷冷的看了刘威一眼,转过头去对秦凤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本少爷的恩惠,学会勾搭别的男人了?”
  王不悔看着脸色苍白的秦凤,有些不知所措。
  秦凤矮身行礼道:“张公子的恩德,秦凤没齿难忘,以后也会加倍偿还,但请张公子不要侮辱秦凤。”
  张明覃冷笑着打量王不悔,摇头道:“我侮辱你?若非我出力,你和你那宝贝弟弟能活下来?身为罪民之后,你那宝贝弟弟又怎么能去参加大考?你可别忘了,当初的阅读,你保你二人平安,给你那弟弟一生富贵,你便要做本少爷的金丝雀,怎么,觉得搭上了都察院的线就能反悔了?”
  秦凤不敢去看王不悔,恨贼而又不得不附于贼实在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之一,本以为张明覃早就将自己忘记,本以为能有个新生,却不曾想在接近成功的前一刻又被拉入深渊。
  张明覃看着满脸愁苦的秦凤和低头不语的王不悔,感觉心情舒爽了许多,拉起秦凤笑道:“这才对,想想你那前程未卜的弟弟,只有我才能帮你,走,只要今天你能服侍的我舒服了,我变徐他一个虔诚,甚至这为都察院的大人也能得到好处。”
  王不悔将秦凤拉回自己身边,坚定道:“秦凤,相信我,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至少我能给你幸福。”
  秦凤颤抖着想要挣脱王不悔的手,却被王不悔牢牢抓住。
  张明覃总算找回了好心情,戏谑道:“真是感人至深的场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么?哈哈,不过是青楼出来的妓女,还在这扮才子佳人的戏码么?”
  张明覃心中的郁愤之气终于发泄了干净,不屑道:“我早就说了,在杭州敢和我抢女人的人还没有几个。识相点赶紧滚蛋,我赶着回去滚大床。”
  王不悔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怒道:“张明覃,你不要仗势欺人,我却容不得你这么随意欺辱。”
  张明覃冷笑道:“我仗势欺人又怎么了?你若是有更大的靠山也可以来欺负我啊。”说完又摆摆手,无趣道:“你不过是个小角色,欺负你能给被本公子带来快感么?秦凤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你不信可以问她啊,当初她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明月楼一份,我一份,如今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张明覃看着王不悔和秦凤一副苦命鸳鸯的模样,不耐烦道:“来人,将秦凤带到我的别院,我今晚要在那里留宿。”
  王不悔护在秦凤身前,拿出护身的匕首,对张明覃道:“有我王不悔在,今天你别想带走她。”
  张明覃感觉大失颜面,怒极反笑道:“看你样子还准备给我一刀不成?我不信你有这个胆气。而且我手里有她的卖身契,现在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不应该?”
  王不悔坚定道:“我若是这时候退缩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张明覃上前一步,指指胸口道:“那你就刺下去,你若是真敢刺下去,她自然就成了自由身了,不过你敢么?”
  刘威却是最喜这种欺凌弱小的桥段,和几个狐朋狗友大声起哄,看着王不悔拿着匕首哆哆嗦嗦的模样,叫道:“敢不敢啊,不敢就退开吧,要不可不是后悔一辈子的事了。”
  张明覃想起传说中那个让人厌烦的张明旌就是独身一身去收服了那些海盗,用胸口硬顶着海盗们的兵刃却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现在已经是一番传奇。当时的情形倒是和现在有几分相似,也不由得上前迈了几步,胸口抵住那匕首,淡淡道:“有种就刺下去,我绝不追究。”
  刘威回头做个起哄的手势,带着几人大声叫好,转过头却满脸的惊骇欲绝,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鸡一般,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响声。
  张明覃低头看看没入自己胸膛的匕首,有些奇怪的皱眉道:“张明旌,为什么你能做到,我就做不到呢?”
  王不悔平静的抽出匕首,回头对已经吓傻了的秦凤温柔道:“我不后悔!”
  然后,江南鼎鼎有名的情圣,号称御女无数、立志与两个花魁大被同眠的张家公子嘴角溢出鲜血,带着无尽的遗憾死去。


第一百零八章 激怒
  张明覃死了。
  张家家主最疼爱的儿子死了。
  张家未来的家主死了,死在了都察院的人手上。
  不管张明覃曾有多少花边新闻,办过多少龌龊事,如今,这些都已经不重要。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张家的反应,这个被激怒的庞然大物会不会将全部怒火倾泻在都察院,这怒火会不会将一些人烧的尸骨无存。
  楚南倚着门看着杨琳安慰着秦凤,想起王不悔被官差带走时从容不惊的神情,心中暗叹,从未想到他是如此的刚烈。
  秦凤似是想到什么,跑过来哭泣道:“楚大人,求求你,去救救他吧,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楚南扶起想要跪下的秦凤,强笑道:“秦姑娘不要激动,王大人的事情已经由杭州知府衙门接手,我已经派人去打点了,王大人不会吃苦的。”说完抽抽嘴角,却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撒些银子怕是还没有张家几个招呼来的管用。
  秦凤早就没了主意,听到楚南的话像是抓住了最后救命的稻草,喃喃道:“楚大人,你说他为什么就这么冲动呢……”
  楚南刚要耐着性子解释,唐斩上前说道:“少爷,张家来人了,正和梁大人吵呢。”
  秦凤这才想起张家的威势,脸色有些苍白,楚南于心不忍,轻轻在秦凤脑后抚摸一下,看着秦凤慢慢的昏睡过去,才将她扶到床上放好。
  楚南冷着脸瞥了下唐斩,淡淡道:“以后要知道什么话该什么场合说,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杨琳有些闷闷不乐,跟在楚南后面叹息道:“姐夫,早知道咱们就不该和那人耽搁,早下去和他们会合就没有这种事了。”
  楚南安慰道:“这种事谁又能事先料到?看看事情怎么解决吧。”
  杨琳愣愣的有些出神,突然问道:“姐夫,若是换做是你,你会和王大人一样,出手杀了那人么?”
  楚南停住脚步,习惯性的摸摸胸口,转而坚决道:“以前不知道,今后,会!”
  张浦带着几个精悍的家丁气势汹汹的前来问罪,虽然他自己也对那个表面儒雅其实骄纵的侄儿很不喜欢,但是却不妨碍他的恼怒,张家可是皇族出身,绝不容许任何人挑衅张家的威严,更别说杀了张家的继承人。
  张浦看到楚南过来眼皮也不翻一下,继续对梁让道:“梁大人,这事都察院必须给张家一个交代,否则即便去京城告御状,我们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梁让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缓缓道:“还是等到府衙的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决定吧,张兄心急了些。”
  张浦冷哼道:“梁大人又在推脱,谁不知道那人是梁大人心腹?我还就看看都察院怎么颠倒黑白,包庇罪犯的。”
  梁让脸色发冷,皱眉道:“张兄慎言,都察院绝不会包庇任何人。只是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就这么武断的兴师问罪,是不是过分了些?”
  张浦冷笑连连,指着楚南和杨琳二人说道:“当时这两个人也在场,梁大人为何不问问他们?”
  楚南随手将张浦的手指拍到一边了,轻笑道:“说话的时候别指着别人,那样会显得没教养。”
  张浦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自己眼中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也敢这么说话,冷笑道:“梁大人调教手下的本领果然了得,一个个都这么放肆。”
  楚南嗤笑道:“放肆的是你吧,你不过是个区区草民,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梁让深深的看了楚南一眼,有些诧异楚南的针锋相对,却没有出言阻止。
  张浦后退几步,怒极反笑道:“好好好,现在都察院都不将张家放在眼里了么?真是好威风。”
  梁让也忍不住气恼道:“闭嘴,都察院只遵从皇家的命令,再这么胡说本官就严加惩治,绝不轻饶。”
  张浦也自知失言,却硬挺着不认错,坚持道:“前些日子都察院就明里暗里针对张家,如今张家的继承人竟然当街被都察院的人杀死,都察院总得有个交代。”
  梁让被纠缠的有些烦躁,干脆挑明道:“都察院有都察院的处事原则,有些事情还不许外人插手,合必升的案子大家也心里有数,你张家还真能多干净不成?真以为都察院是吃干饭的?”说完沉吟一下,冷声道:“至于张公子被杀,本官以为只是王不悔与他似人恩怨,与案情无关,更与都察院无关。”
  张浦似是被梁让的气势所摄,收敛了许多,说道:“王不悔是都察院的主事人,他杀了我侄儿梁大人这么一句话就撇清关系了?”
  梁让耐心道:“本官会向陛下请罪的,毕竟我监管不严,统御不力。”
  张浦却不满足,摇头道:“这事决不能这么简单解决。我觉得,第一人犯必须交给张家处置,都察院必须向张家赔罪。”
  梁让脸色有些难看,如果真这么办了,都察院的颜面也就丢了一半了,但是私下里办了让督察院抽身出来未必不可以,耐着性子皱眉道:“继续说。”
  张浦却觉得这已经是便宜都察院了,想了想继续说道:“第二,合必升的案子都察院应该放手,该放的人都要放……”
  梁让挥手打断了张浦的话,心中大怒,督察院对张家已经退让多次了,这次如果推翻了案子重申,不是打督察院自己的脸么?那督察院的威严声誉也就基本跌落尘埃了。喘了几口粗气才平静下来,冷声道:“本官身体不适,这件事情在府衙查清楚之前交给楚统领负责,改日我也会亲自找张家家主解释,请张兄自重!”说完直接转身离去,将张浦晾在了那里。
  张浦招招手还想要说些什么,脸上感觉有些挂不住,终究是也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楚南清清嗓子,轻笑道:“张二爷,因为一件私人恩怨而对都察院横加指责,是不是有些欠考虑?而且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就这么早早的下结论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张浦自觉辈分身份都要高过楚南不少,说话也没有了太多顾忌,抱胸冷笑道:“王不悔当众杀死我那侄儿,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察院也别想就这么快撇清自己,我早知道王不悔一直针对张家,之前抓不到张家把柄,这次多半是恼羞成怒之下的报复。”说完瞟了杨琳一眼,意味深长道:“楚大人也不妨想想,若是你身后的美人被张家的人害了,楚大人会什么反应?”
  楚南猛然抬起头,冷厉道:“你动她一根指头试试,代价是你绝对付不起的。”
  张浦却不知道杨琳的身份,只当是楚南得宠的侍女,不屑道:“动了又如何?你还真敢对我下手不成?”说着上前准备去抓杨琳,还真就动动她给楚南看看。
  楚南突然暴起,单手抓住张浦的脖子,重重的将他按在墙上,说道:“你这是在玩火。”
  张浦带来的几个家丁也是凶悍的很,准备上前去救张浦,被早就跃跃欲试的唐斩轻易的击倒在地,有个不知是太傻还是太聪明的准备去抓住杨琳,被唐斩如抓小鸡一般扔在地上,刀柄轻轻的那人膝盖上一敲,那人便哀嚎一声,捂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张浦紧靠在墙上,双脚离地,因为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不停的拍着楚南的手,含糊不清道:“放……放……放开。”
  楚南厌恶的松开手,退到一边,淡淡道:“儿子那么聪明狡诈,没想到父亲却这么草包废物,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
  杨琳咬着嘴唇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走到楚南身边小声说道:“姐夫……我……”
  楚南笑着拍拍杨琳的手,柔声道:“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动你半根汗毛。”
  张浦捂住脖子艰难的咳嗽几下才总算呼吸顺畅,听到杨琳的话却知道搞错了杨琳的身份,却梗着脖子说道:“这事绝不算完,我会告知家兄,让他讨个说法的。”
  楚南不屑道:“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是你自作主张,不然我也要讨个说法。”
  张浦踹了凑到自己身边的仆人几脚,大骂几声废物,也总算有些底气道:“哼,楚大人好大的威风,难不成还真敢要了我等一干人的性命不成?”
  楚南幽幽道:“张明覃也曾对着不悔说过类似的话,但是现在他死了……”
  张浦心一寒,色厉内荏道:“你这是在挑衅张家,就不怕激怒张家么?”
  楚南面不改色道:“随你怎么想,我只知道你已经激怒了我!”


第一百零九章 天性凉薄
  本该是秋高气爽的世界,江南气氛却是压抑沉闷,张明覃的死似是笼罩在众人头上的乌云,与此事有牵连的如梁让,借着杭州府衙还在查案子,死命拖着不去见张家的家主,焦虑的等着京城故旧的消息,与此事无关的也压抑心中看热闹的兴奋,谁知道会不会受到池鱼之灾。
  杨琳有些奇怪的看着满脸笑意的楚南,实在不知道为何别人都噤如寒蝉,唯独楚南一脸坦然无惧的模样,撅嘴道:“姐夫,你难道是想出了救王大人的法子么?”
  楚南摇头轻笑道:“哪有这么容易,你没看梁大人都愁得白了头么,我又能有什么好法子?”
  杨琳不满道:“那你笑什么,王大人还在牢里受罪呢!”
  楚南上前轻轻揽住杨琳,叹息道:“王大人那一刺不仅刺死了张明覃,更破了我心中的魔怔,让我明白,我一直是我,哪怕我被人废了,也不会让任何人都能随意的踩在我头上。”
  杨琳不明所以,迷迷糊糊道:“你被谁废了?你是在怪我平常老欺负你么?”
  楚南笑着拍拍杨琳的小脸,笑道:“不明白就不要问了,老实在这里呆着,我出去一趟,能不能让王大人逃得一命,就看今天了。”
  杨琳虽然感觉楚南今天有些不同,但还是拉住楚南皱眉道:“你去哪?你都说张家势大如今又是气盛,你可不要强出头。”
  楚南安抚道:“这些事情我明白的,我又不是去张家,更不是去大牢劫狱,不会有事的。”
  杨琳看着楚南走远,突然发现刚才楚南抱自己、摸自己的脸自己竟然没有任何不满,甚至隐约觉得这是理所当然,难道……难道……
  杨琳被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捂着发热的小脸哼道:“我才不会嫁给姐夫呢。”说完赶忙捂住嘴,待看到房中只有自己一个之后,才放心的拍着胸脯,嘿嘿的傻笑起来……
  楚南沧浪亭下面的小码头上,在早就恭候在一旁的精壮汉子的指引下登上了一艘江船,等进来船舱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景致,比西湖上那些景致的画舫都不逊色。
  张明旌起身请楚南坐下,满是讶异的笑道:“楚兄竟然没带着那位高手侍卫,就不怕我趁机留下楚兄么?”
  楚南打量着船舱,随意道:“你可以试试,能留下我无话可说。”
  张明旌目光闪动,看着满不在乎的楚南,最后还是笑道:“楚兄说笑了,我邀请楚兄来,一是叙旧,二是告别,楚兄当真就不好了。”
  楚南神色不变,手指轻敲着桌面,点头笑道:“我也是说笑的,我来找你也是有事情要说。”
  张明旌哦了一声,很感兴趣道:“楚兄找我什么事?我能帮的绝不推辞。”
  楚南盯着张明旌道:“现在都察院和张家也算是闹翻了,我就来问问张兄之前所说的交易是怎么回事。”
  张明旌神色淡淡,没了先前搞怪的模样,说道:“我就知道楚兄是来问这个的,不错,是时候谈谈交易的事情了。”
  楚南叹气道:“其实我还想知道,张明覃之死是不是也在你的算计之中,是为逼张家和都察院翻脸大斗么?”
  张明覃抚掌大笑道:“楚兄果然不凡,这都猜得出来。”说完又叹息道:“其实我没有想到张明覃死的这么顺利,当然更没想到王不悔那么杀伐果断,竟是一丁点气都不愿咽下。”
  楚南好奇道:“当时若是王不悔忍下这口气,或者我出面解决了呢?”
  张明旌坦然道:“这事我也不过是借势而为,不成就算了。当然这事我还是留了后手的,比如当日张明覃身后的刘威,比如一点杀人无形的毒药,只要在恰当的时候制造下混乱,张明覃还是会死的,到时候众口一词指证王不悔就是了。”说完又叹息道:“世事难料啊,其实这是我准备好的三个计策中最差的一个,却没想到进行的这么顺利。”
  楚南好笑道:“刘家虽然不算差,但是还不敢和张家对着干吧?那位刘公子就这么听话。”
  张明旌咧嘴笑道:“刘威此人好名好妒,被张明覃呼来喝去这么久心里能没怨气?我只派人在他面前念叨了一句,杀了张明覃,你便是南方第一公子,他便自己在辛勤谋划了,当然,其实是我一直在暗中帮忙。”
  楚南看着看满脸坦然的张明旌,心中却有些不舒服,随口问道:“那另外两个计划是什么?”
  张明旌无所谓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计策,只是人总有弱点,因势而为罢了。比如楚兄你,洒脱随意的很,但其实太重情,若是杨家二小姐被张家的人……”
  楚南出手如闪电,等到一直戒备的苏屠反应过来,楚南已经手中的筷子已经抵在张明旌咽喉。但是苏屠不敢动,在张明旌说起楚南的经历后,苏屠相信,哪怕是看似普通的筷子也能在自己出手前了结了老大的性命。
  张明旌面不改色,轻轻的拨开楚南的手,轻笑道:“你看,我说中了吧。楚兄你有时太无情,有时又太多情。不过哪怕杨姑娘真落到我手里,我也会保她无恙的,我还不敢和楚兄翻脸。”
  毕竟杨琳现在无恙,那些话有时张明旌主动说出来的,这让楚南没了动手的理由。
  楚南收敛了淡淡的杀意,缓缓的坐下,轻笑道:“那第三个计划呢。”
  张明旌也好似忘了刚才的剑拔弩张,说道:“剩下能影响大局的不外乎梁让和王德福二人。王德福身份背景太复杂,又无欲无求,我是能避就避。至于那位梁大人么,不贪财却好色,与我那位父亲交情甚好。楚兄想想,若是他们二人去喝花酒之时,那位梁大人被毒死了或者被刺杀了,那是什么情况?”
  张明旌状似癫狂,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一脸的沉醉道:“想想吧,都察院的人又被杀了,而且是个大人物,那位老辣霸道左都御史会不会借机发力?而王德福一直都是主张严查严办,绝不姑息,楚兄你又会因为杨姑娘的事嫉恨张家,到时候都察院自然会和张家翻脸……”
  楚南眯起眼睛,笑道:“你这么做就不怕暴漏了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张家和都察院都会杀你。”
  张明旌被打断了臆想,有些意犹未尽,嗤笑道:“怎么会?我又没做什么,我不过是将你们的私心与弱点放大,到时候就像王不悔的事情一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我只需站在远处看着。不让事情偏离轨道就是了。”
  楚南对这种玩弄忍心的伎俩最是厌恶,不屑道:“梁让死了,那张浦呢?你让他如何脱身?”
  张明旌有些奇怪的看看楚南,随意到:“随便啊,大不了一切死了呗。”
  楚南心中发寒,提醒道:“你可是你父亲!”
  张明旌笑着耸耸肩,说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好一句那又怎样!!!
  楚南心中有些压抑,没想到张明旌如此天性凉薄,竟然亲生父亲的死活也不在乎,又是这样一个擅长玩弄人心的高手,这已经是个疯子!
  张明旌毫不在意,继续笑道:“看我说了这么多,楚兄也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下面就让咱们说说交易的事吧。”
  楚南收拾好思绪,兴趣缺缺道:“哦,到底是什么交易。”
  张明旌神秘一笑,打开窗户让楚南向外看,楚南脸色微变,外面的水面上竟是关荷的画舫。
  张明旌嘿嘿笑道:“说起来这交易对楚兄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了表示诚意,只要楚兄一会儿答应下来,外面画舫上的两位花魁任挑一个带走暖床,决不食言!”


第一百一十章
  张明旌似是吃定了楚南,一上来就给楚南一个惊喜。
  楚南收回目光,笑道:“你能替关荷、墨玉做主?”
  张明旌佯装吃惊道:“楚兄难道是想两个都要不成?这个可不行,她们可不是寻常的红牌而已,一个已经是极限。”
  楚南抽抽嘴角,摇头道:“那个所谓的交易具体是什么内容我还不知道,说这些早了些。”
  张明旌起身给楚南倒上酒,沉吟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以后我会为楚兄提供一切便利,包括证据、证人,楚兄只需要顶住压力查下去,当然我不会要求让张家衰落,只要能让它低迷一段时间,最后能伤筋动骨。”
  楚南笑道:“你要求了我也办不到啊。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能得到什么。”
  张明旌神色淡淡道:“张家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如今张明覃一死,许多人又蠢蠢欲动,当然也包括我。也不瞒楚兄,只要都察院能缠住张家一段时间,我就能顺利接受张家的许多资源,到时候无论楚兄做什么,我都能为楚兄摇旗呐喊,你我一南一北相互照应,想不发达都不行。”
  楚南摇摇头,飞黄腾达的诱惑并不够,笑道:“你想分裂张家我能理解,都察院那里我也可以影响一下,但张家若是和梁让妥协了你这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张明旌笑道:“楚兄还是低估了张家,就说张家能让江苏巡抚在杭州呆不下去,将府衙搬到苏州去的跋扈,你觉得他们会和梁让这样的墙头草妥协么?”
  张明旌看着楚南皱眉思索,摇头道:“看来楚兄还是怀疑我的诚意,或者说实力。”说完回身低声吩咐了什么,不一会儿苏屠就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楚南吸口气,看着楚有成、魏四爷和张子良三人,有些佩服张明旌的心机和谋划能力。
  张明旌义气激昂道:“楚兄,现在相信了吧?我是有心开创番大场面,就看楚兄愿不愿意帮我一把,顺便给自己谋些福利了。”
  楚南无视了张明旌伸出的手,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低声道:“我一直觉得,凡是妄图挑战皇权的门阀,都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张明旌对楚南的不给面子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愉悦的放声大笑,看着楚南消失在岸上,才长长的出口气,吩咐道:“启程,去颖州!”
  张明旌为达目的,连自己的父亲都能算计,自然不会顾及王不悔的死活,楚南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杨琳听完有些失望,但还是主动开解道:“王大人的事有梁御史操心,你毕竟只是个副主官,帮不了王大人也不要自责。”
  楚南笑笑,有些奇怪的问道:“平日都是姐夫长姐夫短的,今天怎么了,改称呼了?”
  杨琳脸色羞红,嘟囔道:“以后再也不叫你姐夫了!”
  楚南吃惊道:“这是为什么?我应该没得罪你吧?”
  杨琳吐吐舌头,有些扭捏的小声说道:“那天……那天……你告诉……回京之后要……而且,你今天还……还抱了我……”
  楚南伸手抱抱杨琳,看似随意的抚摸着杨琳的蛮腰,轻声道:“是这样么?”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杨琳还是感觉有些燥热,娇喘吁吁的在楚南怀里来回扭动着身子,却不舍得推开楚南,感觉楚南的手已经摸上了臀尖,呻吟一声第一次主动抱住了楚南。
  楚南嗅着杨琳发香,手上却不停止动作,直将个彪悍刁蛮的少女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得意的在杨琳耳边低声笑道:“小琳儿,你怎么不说话?”
  杨琳又是羞涩又是欢喜,还隐隐对自己的不争气有些气恼,怯怯道:“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以后要对我好啊。”
  楚南感叹着少女让人惊异的温软而富有弹性的手感,恶作剧似的加了些力气,让少女翘在手上变换着形状,撇嘴道:“还早着呢,至少得等到反过来,琳儿主动亲亲摸摸的时候。”
  杨琳有些气恼,怒道:“我才没那么不要脸。”说完感觉楚南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了,自己却越来越浑身发软,终于呻吟一声用力抱紧了楚南,却感觉有个硬硬的东西顶在自己小腹上,想起以前偷偷看过的**,脸像是火烧了一般,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却没想过要挣脱楚南的怀抱。
  杨琳还在满是害羞满是忐忑的品味着这从未有过的感觉,突然从楚南怀里跳了出来,咬着嘴唇骂道:“混蛋,怎么可以摸那里!”
  楚南有些尴尬,如今杨琳退到一边了,宽松的衣服再也遮盖不了某处,悻悻的曲身笑道:“没,摸顺手了,没注意,我真不是故意的。”
  杨琳感觉身体身体发软好像随时都能倒在地上,有些留恋刚才的感觉却拉不下脸再没羞没躁的**,赌气坐下不去看楚南。
  等了好久,楚南还没有动静,杨琳忍不住了,转过脸来带着哭腔道:“姐夫,我生气了,你咋不过来哄哄我……”
  楚南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将杨琳哄的……哄的面红耳赤,其间自然要沾些便宜。而杨琳也是彪悍的性子,哪怕因为楚南的过分动作脸色羞红到能滴出水来也是死不求饶,反而有些乐在其中的样子。
  楚南松开杨琳,有些可惜不能继续讲解生理卫生知识了,拍拍满是春情涌动的杨琳小脸,笑道:“自己老实在这里呆着,我总得出去露露面,乖,自己洗干净了,回来再继续。”
  杨琳哆哆嗦嗦的抓起桌上的水壶,犹豫一下终究不舍得扔过去打他,心思一转,咬着嘴唇抛个媚眼,羞羞答答的嗯了一声。
  然后,楚南落荒而逃,再呆下去说不好就真的会办出白日宣淫的事情了。
  梁让看着神思不属的楚南,只当是他为眼下的局势烦恼,虽然一向不甚喜欢他,这时也在心里点头夸了几句。
  王德福咳嗽几声,打断了楚南的魂游天外,说道:“这件事实在太棘手了,不管张明覃是不是因为与不悔的私人恩怨而死,张家是一定会将它算在都察院头上的。”
  梁让也有些忧虑道:“是啊,本来北伐大胜在即,却出了这档子事。哎,不悔平时很稳重很顾全大局的,怎么这回这么冲动,这么糊涂呢?”
  楚南叹息道:“王大人也是被张明覃的张扬跋扈气到了,何况……何况涉及到不悔喜欢的女人……”
  梁让好女色也是公开的秘密,果然很理解的点点头,说道:“眼下张家含怒未发,若是等到京城也来了消息,两面同时发难,就怕到时都察院应付不来啊。”
  或许在未触碰到底线之前,人总是下意识的倾向于帮亲不帮理,也没人提起张明覃该不该死,只是在忧虑王不悔和都察院的未来。
  楚南沉吟道:“张家势大不假,都察院也未必就只能是被动挨打的份,要我看,不如继续严查合必升案,闹出的动静越大,牵扯到的人越多就越有利,到时候至少有和张家妥协的本钱,回到京城也能算个功过相抵。”
  梁让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咬牙道:“如今你我三人都牵扯进来了,我们必须要抛弃分歧,努力自救。楚统领,王大人,还请二位多多辛苦了,要尽快拿到证据,办成铁案。张家和京城我来应付就是了。”
  楚南心中冷笑,梁让也是好打算,几句话就将三人绑在一起,还主动去顶住外面的压力。其实真要追究罪责起来,梁让是王不悔的直接上级,又是此行的主官,而楚南和王德福不过是副主官,又各自有了不得的背景,谁会悲剧谁会洗具不言而明。
  楚南和王德福告辞离开,走到院中刚要回去继续讲解生理卫生知识,就见一侍卫小心的走到跟前,说道:“大人,这是您的信,说是你的好朋友写的。”
  王德福笑着离开,最近又有的忙了,却要好好休息蓄精养锐。
  楚南笑着告别,一边走一边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西湖之畔,游船之上,清荷一朵,任君采摘。”落款是颖州岳章。
  楚南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杨琳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傻笑,皱眉想道:“难道今晚要去西湖上讲解生理卫生知识?罢罢罢,屋里这个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是先解决了这朵荷花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关荷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虽然华美的画舫在烛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温馨安详,但船舱里的气氛却有些冰冷凝滞。
  关荷长长的出口气,平静说道:“许管事,我这些年来为馨月楼揽了无数的客人,我也算任劳任怨了,大掌柜也亲口答应过我,过几年就许我自由身的,您这么安排……。”
  馨月楼新晋的许管事皮笑肉不笑道:“关姑娘,咱们这也是为了你好,也算是给你安排个归宿不是?姑娘您想想,您是什么身份?来人的身份地位能差了?再者说了,凭关姑娘的姿色手段,以后荣华富贵总是少不了的。”
  关荷好不容易在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道:“可是大掌柜已经答应我……”
  徐管事若无其事,出言打断道:“大掌柜已经回老家了,现在馨月楼的一切暂时由我负责,包括关姑娘你。”
  关荷站起身来,怒道:“总之,这事我不会答应的,我绝不会将自己的下半生托付给一个素未相识的人。许月安,不要以为大掌柜不在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许月安毫不生气,淡淡道:“关姑娘别忘了,您和馨月楼签的可是死契,除非馨月楼主动放人,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得呆在馨月楼。哦,忘了和您说,这次来,我准备将墨玉姑娘带回去,以后她便是馨月楼的花魁。呵呵,她不仅人漂亮,还比关姑娘小三岁的。”
  关荷愣了愣,迟疑道:“那我呢?”
  许月安摊手道:“花魁只能有一个,您难道不知道楼里其他的红牌是怎么办的么?好好想想吧,你拒绝这个机会,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关荷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指着外面大声道:“出去,马上给我出去!”
  许月安丝毫不动气,叹气道:“关姑娘好自为之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关荷的贴身侍女小无怯怯的说道:“小姐,这事怎么办?”
  关荷厌恶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自己靠出卖身体活下去的。”说完想着每晚都会有或肥头大耳或年老多病的人趴在自己清白的身躯上的场景,身体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侍女眼看着关荷要失势,心中也有些担忧自己的命运,站在那低头不语。关荷叹口气,说道:“小无,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些银子,明天我给你求求情,你就带着些银子走吧,找个好人嫁了就是。”
  小无感激的看着关荷,上前去拉着关荷的手,主仆两人一时无言。
  关荷幽幽的出出神,你说我出淤泥而不染,可是一会儿我就要落到尘埃中了,只是不知道以后你还会不会再看我一眼。
  关荷和小无都在默默的想着身世,就听见外面一阵响动,隐约听到徐月安谦卑的声音,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无可转折,凄惨的笑着,从贴身的袖子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写着那日楚南的诗句。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下面画着一朵小小的荷花。
  关荷起身将那薄薄的纸片放在蜡烛上点燃,心死若灰的喃喃道:“再清白的荷花终究要跌落到淤泥中,即便你再懂我又如何,我终究从未得过你的正眼。只是可惜了这样美好的诗句。”
  关荷静静的看着那张薄薄的纸片逐渐化为灰烬,平静的整理下自己的衣装,今夜之后,世上已没有关荷……
  许月安走进船舱,看着关荷淡淡的笑着,知道倔强如关荷终究也要低头。于是满意的点点头,重新退了出去。
  关荷看着许月安出去,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船舱入口处挂着的帘幕被掀开,走出一个满脸笑容的人,静静的看着自己却没有说话。
  楚南尴尬的看着关荷,不知道这位花魁看到自己怎么就哭了起来,刚想去安慰几句,就见关荷起身抱住死死的抱住自己,趴在自己胸口凄凄哀哀的哭着。
  楚南有些不知所措,张开双手不知道该不该抱住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艰难的挪到桌子旁边,笑道:“关姑娘,是不是先松开我,这样子我坐不下啊。”
  关荷松开楚南,擦擦眼泪,白了楚南一眼。等着楚南坐下又凑过去紧紧抱住楚南的胳膊,生怕楚南跑了一样。
  楚南试了几次,没有掰开关荷的手指。关荷变本加厉,将头靠着楚南肩上,一副我就赖定你的模样。
  关荷本以为自己的命运即将开始悲催,却没想到许月安软硬兼施要自己小心侍候的大人物就是楚南,真可谓是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目光盈盈的盯着楚南柔声道:“怎么是你?”
  楚南抓抓头发,不解道:“为什么不能是我?看样子关姑娘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关荷连忙摇头,急声道:“哪有,看到是你,我不知道有多欢喜,这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开心的事了。”
  楚南笑道:“哦,没想到我在关姑娘眼中如此重要么?真是受宠若惊啊。”
  关荷满心的幻想不知怎么表达,喜滋滋的抱紧楚南的胳膊,才不管会不会被楚南占便宜,咬着嘴唇道:“是你要将我带走么?”
  楚南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想了想索性直白道:“我也知道关姑娘你有心离开这烟花之地,开始新的生活,恰好我有这个机会,就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好了。”
  关荷对楚南的解释很不满意,委屈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人家在你心里就一点地位都没有么?还是你觉得我不够好看?”
  楚南揉着眉心,想要挣脱关荷的怀抱,对关荷突然的亲热和娇羞有些吃不消,吱吱呜呜道:“关姑娘当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是……只是……”
  关荷差点就当做礼物送出去,本来已经心死若灰,却不成想来人竟然是这个冤家,自然不会这么放过他,看着楚南的侧脸,还有意无意的用丰满的胸部蹭着楚南的手臂,柔柔道:“还是你觉得我不够温柔?”
  楚南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种销魂的感觉,狠狠的点点头道:“揉啊,揉,确实很柔啊。”
  关荷脸色也羞红的厉害,低头道:“那你知不知道馨月楼准备把我送给你啊。”
  楚南扯扯嘴角,咽口唾沫艰难的点点头,说道:“嗯,差不多是这样?”
  关荷强忍住羞涩,眼睛似是蒙上一层水雾,趴在楚南耳边轻轻的吹着气道:“那你想要吗?”
  楚南被关荷撩拨的有些发痒,吱吱呜呜道:“这个么……这个,这个可以商量的。”
  关荷挥手赶走了小无,干脆起身坐到楚南腿上,双手环住楚南的脖子,满是娇羞瞥了眼不远处的床榻道:“那你还犹豫什么?”
  楚南感受着绝不同于杨琳的丰腴,吸口冷气道:“你真想好了?我现在还能忍住,一会就不好说了。”
  关荷伸手摘掉发簪,将满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开,轻轻的蹭着楚南撇嘴道:“跟了你,总好过以后彻底沦落风尘来的好。”
  说完又觉得说错了话,赶忙解释道:“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其实从那日在报国寺你给我写诗,我心里已经有你了,今晚能遇到你,我不知道有多欢喜。”
  楚南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还是犹豫的看着船舱门口。
  关荷起身拉着楚南走到床榻边,踮起脚尖趴在楚南耳边,轻声道:“外面的人早就被支开了,若是你不留下,明日我才要遭殃了。”说着偷偷的将楚南的手放在自己饱满的胸脯上,满脸红晕道:“人家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楚南哪还能再忍住,一下子将关荷扑到在床上,一边在关荷丰腴的娇躯上下其手,一边慢慢褪去关荷的衣服。
  关荷浑身战栗,配合着楚南的动作褪去亵衣,忍不住紧紧抱住楚南,娇羞道:“千万不要负我!”


红嘴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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