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0章 别无选择


  “夜,你现在和我们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们可知道,当初擒下我的人是谁吗?”
  “谁?”
  “风王殿下!”
  “啊?”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凌夜说起此事,眼中皆露出惊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风王殿下非但没有杀我,还向川王求情放了我,你们可知为什么?很简单,风王是暗系修灵者,我也是暗系修灵者,风王对我说,天下间的暗系修灵者寥寥无几,大家皆为同道之人,理应亲如一家,相互提携,当时,风王还有邀请我转投风国,只是我念及圣王的恩情和栽培,也舍不得抛弃诸位兄弟,所以没有应允风王,现在,我看,是我们投靠风国、投靠风王殿下的时候了。单凭我们和风王殿下一样,同是暗系修灵者这一点,风王便会倾尽全力地庇护我们,帮忙我们,有了风国和风王做靠山,就算我们的仇人再多,哪怕是与全天下的人为敌,谁敢来动我们?谁又能动得了我们?到那时,我们也就可以过我们想过的日子,娶妻生子,无忧无虑了!”
  凌夜的这番话半真半假,却让人听后倍受感动。
  他很聪明,也很会找切入点,他没有讲那些大仁大义的空话,而是以大家同为暗系修灵者这一点作为切入,很容易引起幽暗人员的共鸣。要知道他们这些暗系修灵者,尤其还是秘密生活在神池的暗系修灵者,最缺失的就是认同感和归属感,现在有风王这个一国之君把他们当成是一家人,他们又怎会不感动,不心潮澎湃呢?
  凌夜话音刚落,立刻又人站出来说道:“夜说得没错,能真心实意接纳我们的,恐怕只有和我们一样同为暗系修灵者的风王了,现在我们也只有投靠风王这一条出路,别无选择!”
  “可是,这么做,我们又如何能对得起圣王?”
  “圣王现在都要设计谋害我们了,我等还忠他做甚?”
  “圣王若是光明正大的下旨赐我等一死,我等倒也心甘情愿,别无怨言,现在却假借宴请之名,行毒害之实,这算什么?可见圣王从来就没信任过我等!”
  凌夜摆了摆手,打断众人接下来的义愤填膺,他正色说道:“我已决定,投靠风王,有愿意随我一起走的,我举双手欢迎,若是有不愿走的兄弟,想继续留在神池,我也不勉强,我等兄弟之间,当以割袍断义,日后,再无兄弟之情!”
  他的话让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那些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幽暗人员纷纷把心一横,跺脚说道:“夜,你是头领,你就发话吧,我们弟兄都听你的!”
  “对!我们都听你的!”
  凌夜眼中含泪地环视众人,重重地点下头,其实他也很害怕有人不肯随他一起走,他是真有把这些幽暗的人当成自己兄弟,不愿意抛弃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他哽咽着说道:“诸位……不愧是我凌夜的兄弟,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众人异口同声地接道。
  凌夜不再犹豫,回手把衣襟撕下一条,然后拿起一根柴火,以烧得黑焦那一头在布条上快速画好一只梨子,接着,他把布条叠好,系于火儿身上,轻抚着火儿的绒毛,柔声说道:“回去,找月!”
  由于火儿要返回王宫,随时都有被旁人捕获的可能,他不敢在给紫月的传书中写太多的东西,只画个梨子,表明他已接到紫月的警告,并决定逃离神池。
  放走了火儿后,凌夜长嘘口气,他眼珠转了转,冷声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空着手离开神池,至少,得给风王殿下带去一份见面礼!”
  人们眼睛一亮,纷纷问道:“夜,我们该带什么见面礼?”
  “谁要害我们?”
  “是……是圣王啊!”总不能自己这些人先去杀了圣王吧?!人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凌夜,暗暗咧嘴。
  凌夜又问道:“那么又是谁替圣王动手呢?”
  “月姑娘的信上说,是……是灵延和龙丘!”
  “恩!灵延这个人神出鬼没,我们和他不熟悉,也找不到他,不过,我们却能找到龙丘,这次,我们便拿龙丘的脑袋作为投靠风王的见面礼,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好!如此甚好,就该这么办!”众人齐齐响应。别人要来害他们,他们倒也无话可说,但这次要来害他们的人是龙丘,这就太说不过去了,大家同住幽殿之内,属近邻,平日里就算联系不多,但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在众人看来,龙丘简直比圣王更可恨可憎。
  他们正商议着如何能快速斩杀龙丘,并逃离神池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人们一同止住话音,凌夜微微皱眉,向众人使个眼神,众人心领神会,一股脑的散开,各自坐下,有的假装打坐,有的假装睡觉。
  时间不长,洞口的草藤一阵晃动,龙丘从外面毛腰走了进来。
  众人表面上皆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有人多看龙丘一眼,心里却有哭笑不得之感,他们正商议着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龙丘呢,这下倒好,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对于幽暗人员冷漠的态度龙丘也早就习以为常,他没找别人,来到靠着洞壁而坐的凌夜近前,含笑拱了拱手,没话找话道:“兄弟们都在啊!”
  “恩!”凌夜眼睛也不睁,淡漠地应了一声。
  “凌夜,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龙丘笑吟吟地说道。
  “哦?”凌夜终于睁开眼睛,看向龙丘,不解地疑问道:“什么好消息?”
  “圣王今晚特意于藏书阁设宴款待你们幽暗,而且还是只款待幽暗。”
  说着话,龙丘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说起来,也实在让人不服啊,平时,我们幽明为圣王做的事也不少,可是在圣王的心里,却只有你们幽暗,而没有我们幽明!”
  如果没有接到紫月的传书,幽暗众人听了他的话肯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更加誓死为广寒听效忠,可是现在,人们的心里只有一种感受,愤怒!
  现在来看,已可以完全确定,紫月书信中的内容是真的,圣王果真是要设宴除掉他们,而且地点就选在藏书阁内。
  人们虽是闭着眼睛,但牙关却咬得咯咯响,拳头紧紧握着,如果不是左右的人强拉着,这时候已有数名冲动的幽暗人员要挺身站起和龙丘拼命了。
  凌夜不动声色,他的目光落在龙丘的脸上,似笑非笑地柔声问道:“龙兄可是在埋怨圣王处事不公,没有一碗水端平吗?”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的幽暗人员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一时间,山洞里灵压密布,杀机顿现。
  龙丘见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连摆手,赔笑说道:“不、不、不!在下当然没有对圣王不满的意思,诸位幽暗的兄弟也请不要误会。”
  “单凭你刚才的那番话,我便可以先斩后奏!”
  凌夜也缓缓站起身形,与龙丘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然后嘴角挑起,笑了,说道:“不过,我们共事多年,龙兄的为人以及对圣王的忠心,我还是很了解的。”
  “是、是!哎呀,凌夜兄弟刚才可真是吓了我一跳。”龙丘干笑着说道。
  “对了,龙兄,圣王这次为何要独请我幽暗用宴?”说话时,他状似随意地走到洞口,随手拨开草藤,向外观瞧,仔细查看外面还有没有幽明的人。
  “啊,圣王有说,幽暗的兄弟为圣王办的事最难,功劳最大,但吃的苦却又最多,圣王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次趁着幽暗的兄弟们都在诸余山,刚好可以设宴与幽暗的兄弟们一醉方休!”
  “圣王如此‘厚待’我等,实在让我等感激不尽啊!”确认洞外再无其他的人,龙丘是一个人来的,凌夜这才从洞口走回来,笑呵呵地看着龙丘,说道:“难怪龙兄会心里不平呢!”
  “在圣王面前,我们幽明一向不如你们幽暗吃香嘛!”
  “不知这次,圣王请我们吃的什么菜,喝的又是什么酒?”
  “圣王有特意叮嘱我,要备山珍海味,还有圣王珍藏多年的美酒……”
  “其中,是不是还有加了些别的什么?”凌夜笑意更浓,乐呵呵地问道。
  他问得随意,可龙丘的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凌夜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不可能,圣王刚刚向自己下的命令,凌夜的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
  他强颜笑道:“凌夜兄弟莫要和我说笑,圣王亲自吩咐准备的美酒佳肴,里面还能加什么?”
  “比如,鸩毒呢……”
  这一句话,险些把龙丘的三魂七魄都吓飞出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夜,半晌都会不过神来。
  也就在他看着凌夜怔怔发呆的时候,由他的背后猛然刺过来一把利剑,毫无防备之下,正处于震惊当中的龙丘被这一剑刺了个正着。
  就听扑哧一声,钢剑由他的后腰入,剑锋在他的小腹前探出。一名幽暗人员贴在他的背后,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这一剑,是老子送你的回礼!”


第1805章
  龙丘低下头,看看小腹处探出的剑尖,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凌夜,颤声问道:“你……你是为何……”
  凌夜没有回答,回应他的是周围的幽暗人员。众人纷纷抽出佩剑,默不作声地围拢上前,只是一瞬间,龙丘就被淹没在人海当中。
  只见人群里寒光闪烁,血箭不时喷射到空中,剑锋入体的闷响声连成一片。
  时间不长,一名幽暗人员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断头,他来到凌夜近前,将血淋淋的断头向前一递,说道:“夜,龙丘的脑袋在此!”
  凌夜接过断头,眯缝着眼睛瞧了瞧,然后冷哼一声,随即把外衣脱了下来,将断头包裹住,系于腰间。
  他环视幽暗众人,正色说道:“龙丘已死,我们再无回头路可走,现在,我们得马上离开神池。”
  杀掉龙丘,凌夜多少也有些私心。他是按照唐寅的意思回到神池做细作的,现在性命攸关之际,他的细作已经做不下去了,只能逃离神池,去找唐寅避难。
  带上幽暗的全体弟兄,可算是一件功劳,不过在他看来,似乎还不太够,现在加上幽明头领龙丘的脑袋,两个功劳合到一起,想必已够风王接纳自己的了,当然,只要风王能接纳他,也就可以接纳幽暗的所有人了。
  幽暗众人齐齐应道:“夜,你下令吧,我们都跟着你走就是了!”
  “好!”凌夜点点头,随即快速地发号起司令。
  幽暗又不是第一次行动,凌夜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先派出十数名幽暗人员出山洞,到周围打探,如发现附近藏有暗哨,一律铲除。
  等先前打探的人员返回之后,他这才带上幽暗的主力人员走出山洞,由诸余山的后山向外逃去。
  幽暗的行动很快,手法也高明,一路上无声无息的拔掉许多暗哨,不过,还是有暗哨躲过了他们的杀戮,将幽暗外逃的消息迅速传回到同在诸余山的幽明那里。
  此时,灵延正在幽明,坐等龙丘回来呢,听有人来报,幽暗突然杀了龙丘,现正全力逃出禁地时,灵延以及幽明人员脸色同是大变。
  幽暗竟然把龙丘杀害,而且还要逃出禁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灵延愣了片刻,随即打了个冷战,若是让幽暗逃进神池城内,那一切可都完了。
  想到这里,他腾的站起身形,对周围的幽明人员大声喝道:“绝不能放幽暗的人离开禁地,你等随我去追!”
  说着话,他又对报信之人急声道:“速速把这里的情况传报给圣王,快去!”
  “是!”探子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回来!”灵延沉声道:“幽暗的人都在住在后山,现在他们要跑,也定会从后山往外逃,你立刻飞鸽传书后山的守卫,让他们无论如何也得把幽暗拦下来,不,不是幽暗,我们神池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幽暗,那是一群授命于风川二国秘密潜入我神池禁地、居心叵测的暗系修灵者,一旦遭遇,格杀勿论!”
  “是!灵大人!”探子再次应了一声,风风火火地快步走了出去。
  灵延的应变能力很强,在他的调动之下,探子分头传出消息,一边传给王宫内的广寒听,一边是传给镇守后山的禁地守卫。
  而灵延自己则临时接掌幽明的指挥权,率领幽明上下百余人倾巢而出。
  且说以凌夜为首的幽暗人员,从半山腰的山洞一直冲到山脚下的密林当中,再往前走,便可走出诸余山地界。
  可就在这时,忽听前方的树林中响起一阵嗖嗖的破风声,走在最前面的凌夜暗叫一声不好,侧头喝道:“有埋伏,快躲——”
  他话音还未落,数十支灵箭已飞射到近前,凌夜抽出佩剑格挡,随着叮叮当当数声,五、六支灵箭落在他的脚下。
  再看他身后的幽暗人员,有些反应快的直接以暗影飘移闪躲开,有些则和凌夜一样,抽出佩剑拨打箭矢。
  一轮箭雨过后,幽暗的人群里也传出一声惨叫,其中一人大腿中箭,灵箭的劲道之大,将他的大腿射穿,箭尖由腿后探了出来。
  “阿容!”左右的幽暗人员纷纷惊叫出声,拉着他连连后退,另有数人箭步挡到他的前方,防止对方的第二轮箭射。
  不过,第二轮灵箭并没有射来,随着一阵沙沙声响,数十名身罩灵铠的修灵者从密林中走出来。
  为首的一位,身材高大威猛,手持链子锤,圆球一般的锤头为实铁打造而成,灵化后,上面还生出许多的尖刺,看上去格外骇人。
  这人望着对面的凌夜等人,抬手一指,喝道:“尔等大胆,竟敢闯入禁地,玷污我神池。报上名号,大爷锤下不收无名之鬼!”
  凌夜闻言差点忍不住笑了,他先没理他,而是回头问道:“阿容伤得怎么样?”
  “夜,阿容伤得不轻,恐怕走不了了……”
  “那就背着他走,这次,我们不能扔下一个兄弟!”现在谁要是被留下来,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凌夜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然后方看向对面的修灵者,大声说道:“我等乃圣王麾下的幽暗,阁下不会不知吧?”
  “幽暗?还圣王麾下?哈哈……原来近期对圣王不利的谣言皆是因你等而起,现在死到临头,还要嫁祸圣王,可恶至极!”
  说着话,他侧头说道:“兄弟们,现在我们碰上了败坏圣王声誉的罪魁祸首,绝不能放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上!”
  他们气恼,可是幽暗的人更气恼。他们为圣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流了那么多的血汗,现在倒好,他们在神池的存在被抹得一干二净,好像神池内压根就没有他们这些人似的。
  对方的态度也让幽暗众人对广寒听对神池更加绝望,众人双目通红,齐齐呐喊一声,持剑迎了上去,与对面的修灵者们战到一处。
  这些修灵者皆为禁地的守卫,论灵武,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别看幽暗人多,但想战下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首的那名修灵者未找旁人,直奔凌夜而去,冲到凌夜近前后,将手中的灵锤轮圆了,对准凌夜的脑袋恶狠狠砸了下去。
  凌夜倒也强硬,身为幽暗的头领,他又怕过谁?他未躲未闪,横起手中的佩剑硬接对方的重击,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那名修灵者的重锤结结实实地砸在凌夜的佩剑上,一时间,空中仿佛飘下片片的雪花,再看凌夜手中的灵剑,被砸了个粉碎,而凌夜自己则像发射出去的炮弹,身形向后倒飞出去。
  嘭!倒飞的身形撞到树干上,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一人多粗的树干竟被他硬生生撞断,他人也反弹落地。
  这就是镇守后山守卫头领全力一击的威力。真可谓是单膀一晃千斤力,双膀一晃力无穷,如同山神显灵一般。
  “嘿嘿!”一击把凌夜震飞,并把他的灵剑震碎,守卫头领怪笑一声,提着链子锤又向倒地不起的凌夜冲了过去。
  其实凌夜并没有受伤,被震得有些头晕倒是真的,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力气会这么大,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他趴在地上喘息着,同时侧耳聆听着对方沉重的脚步声,感觉对方已快到自己近前,他的手在后腰上快速的一摸,一把圆盘般的轮刀出现在他的掌中。
  他信手向外一挥,轮刀脱手而出,发着嘶嘶的尖叫,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对方的脚踝射去。
  守卫头领一怔,下意识地稳住身形,并抬起腿来,想把贴地飞来的轮刀踩在脚下,可是,他的脚还未来得及踩下去,轮刀突然改变方向,向上斜射,直切他的下颚。
  这突如其来的变态可把他吓得不轻,他本能反应的将灵锤向外一挥,同时惊叫道:“什么鬼东西!”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怪状的武器。
  当啷!由下而上斜飞过来的轮刀被灵锤挡开,本以为这样就已经防住了凌夜发出的暗器,可哪里想到,被弹飞出去的轮刀又由半空中反折回来,这次是射向他的脖颈。
  暗叫一声好厉害好诡异的暗器!守卫头领不敢大意,使出全力,再次把轮刀撞飞出去。
  这回他不等轮刀再飞回,三步并成两步,窜到凌夜近前,提腿一脚,向他的脑袋重重踩了下去。
  “老子先要你的命,看你还怎么耍花样!”
  本是趴在地上的凌夜突然向旁一翻滚,避开对方的一脚,紧接着,身子从地上窜起,仿佛灵猴一般跳到守卫头领近前,双拳齐出,猛击他的胸口。
  守卫头领也不避让,迎着凌夜的拳头反出两拳,想与他来个硬碰硬。知他力大,凌夜不与他力拼,身形提溜一转,绕到守卫头领的背后,立掌为刀,猛插他的后心。
  “哼!”守卫头领冷笑出声,头也没回,下面向后反蹬一脚,狠踢凌夜的下体,如果凌夜不躲闪,就算他的手刀能插中对方的后心,他的下体也得被对方踢碎。
  凌夜仍不与对方硬碰硬,再次转动身形,由又守卫首领的身后转回到他身前。


第1806章
  “鼠辈去死!”守卫头领伸出大手,抓向凌夜的脖子。哪知凌夜的身形太快、太灵活,由他的腋下又钻了过去,绕到他的背后。
  守卫头领被凌夜这种绕来绕去的打法气得哇哇怪叫,半转回身,想继续伸手去抓凌夜,可是,他的胳膊却没能伸出去。
  直到此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时已被缠绕两圈锁链,将他的两只胳膊死死锁住。
  “啊——”守卫头领惊叫出声,可是这时候他再想挣脱开锁链,已然来不及了。毫无预兆,凌夜拉着锁链的掌心里突然烧着黑色的火焰,黑火顺着锁链一直烧到守卫头领的身上。
  黑火蔓延的速度太快,只是眨眼的工夫,守卫头领的周身上下已皆被黑色的火焰所覆盖。
  “黑暗之火?暗系内宗修灵者?”
  守卫头领大惊失色,不过,在黑暗之火的焚烧之下,他周身的灵铠迅速地开始由固态变为气态,化为丝丝的灵气,很快,他浑身的灵铠皆被烧化,黑暗之火直接烧到他的肉身。
  “哎呀——”守卫头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大量的灵气由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庞大的身躯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与他对战当中,凌夜一直处于被动,可是他一个反击,便取了对方的性命。
  吸干空中灵气的同时,凌夜猛的一收手臂,随着锁链的哗啦声,尸体被锁链硬生生的切断成两截。没有鲜血喷洒满地的触目惊心,尸体内的血液仿佛全被抽干了似的。
  守卫的头领被凌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这令幽暗众人士气大振。人们齐声呐喊,纷纷收起佩剑,亮出轮刀,一时间,轮刀在空中上下翻飞,来回穿梭,不时有守卫中招倒地。时间不长,在幽暗人员的猛攻之下,后山守卫开始抵挡不住,丢下十数具尸体,其余人等纷纷向密林深处撤逃。
  看到后山的守卫全部撤走,凌夜长吁口气,他对周围众人急声说道:“带上受伤的兄弟,赶快走!”现在他们逃离神池的事情已经暴露,片刻都耽搁不得。
  “是!”幽暗众人齐齐答应一声,背上受伤人员,跟随凌夜,继续向山外急行。
  不过他们走出没多远,就听后方有人大叫道:“神池禁地可不是你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随着嘹亮的话音,只见灵延率领着人数众多的幽明人员从后面追了上来。
  论个人的修为,幽明只在幽暗之上,绝不在幽暗之下,现在幽明已然追赶上来,再想摆脱他们,可不那么容易。有人快步冲到凌夜身旁,急声说道:“夜,是幽明的人追上来了!”
  “幽明?来的好快啊……”凌夜吸了口气。平日里,和幽暗接触最多的就是幽明,对幽明的实力,凌夜也再了解不过。他皱起眉头,问道:“带队的是何人?”
  “是灵延!”那名幽暗人员低声说道。
  “是他!”凌夜收住脚步,沉吟片刻,转回身形,分开己方众人,从人群里快步走出来。
  他刚出人群,灵延便纵身窜到他的近前,与此同时,跟上的幽明人员呈扇形散开,向幽暗众人缓缓围拢。
  “灵延,你我二人平日里一向河水不犯井水,这一次,我也不想与你动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凌夜凝视着灵延,沉声说道。
  “哈哈——”灵延仰面大笑,摇头说道:“凌夜,你等背叛神池,背叛圣王,真的认为自己还能逃得掉吗?放下武器,散掉灵气,投降吧,圣王或许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凌夜闻言也笑了,反问道:“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龙丘?”
  听闻他的话,周围幽明众人脸色同是一变,一个个目露凶光,身上皆散发出浓烈的杀气。灵延没有接话,只是眯缝着眼睛冷冷凝视着他。
  “你和龙丘奉圣王之命,欲设宴毒杀我等的事,龙丘都已经说了,你现在还要告诉我圣王会给我等一条活路吗?”凌夜厉声质问道。
  呦!龙丘竟然把此事都说了,他死了倒也算他活该!灵延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错,圣王是要除掉你们,但这也不能怪圣王,要怪,就怪你们是暗系修灵者,见不得光的,现在暴露,圣王要除掉你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你们还忠于圣王,就应该体谅圣王的难处,自行了断,为圣王分忧解难!”
  凌夜怒火中烧,双目都快喷出火光,他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厉声喝道:“我等是人,不是牲畜……”
  不等他说完,灵延摆手打断道:“暗系修灵者和牲畜又有何区别?你等能苟且偷生到今日,已是深受圣王的恩泽,现在受形势所迫,圣王要把你等的性命收回去,又何错之有?”
  凌夜不再说话,他已无话可说,原来在神池人的眼中,暗系修灵者是如此的不堪,简直连畜生的不如。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轮刀,幽幽说道:“谁生谁死,我们也只能在战场上见分晓了。”
  灵延笑呵呵地问道:“你想与我动手?”说着话,他又摇了摇头,嘟囔道:“愚蠢之人,往往都有不自量力的毛病,也罢,既然你要求死,我灵延就成全你!”
  他缓缓抽出肋下的佩剑,倒提在手中,向身后一背,傲然道:“凌夜,你出招吧!”
  对于灵延,凌夜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是圣王手下的密探头领,专司负责打探情报,在神池,属最神秘的人物之一。
  凌夜和他时常碰面,幽暗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情报大多都是从灵延那里得到的,但他从来没见过灵延与人动手,他的灵武究竟如何,凌夜知道的还真不多。
  他深吸口气,向背后的幽暗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统统后退,让开场地。幽暗众人会意,人们缓缓后撤。
  毫无预兆,凌夜猛然大喝一声,手中的轮刀脱手而出,直取灵延的脖颈。后者站起原地,动也没等,只是等轮刀飞到他近前,距离他的脖颈只有三寸的时候,背于身后的灵剑才突然挥出,就听当啷一声脆响,轮刀被弹飞出去好远,受到锁链的拉力,连凌夜的身形都为之一踉跄。
  呀,灵延好高深的修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接触一招,凌夜已能判断出来,灵延的修为绝对要在自己之上。
  他才刚刚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控制轮刀继续攻向灵延,后者业已箭步来到他的近前,手中的灵剑向前连刺,一口气,攻出一十三剑。
  灵延的出招太快,冷眼看去,好像他长了十三条手臂,拿着十三把灵剑,同时向凌夜周身刺去似的。
  暗叫一声厉害,凌夜哪敢大意,抽身而退,跳跃之间,足足退出三米开外,与此同时,控制着轮刀回切灵延的脑后。
  灵延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头都没回,将灵剑向后一背,就听当啷一声,袭向他后脑的轮刀正切在灵剑上,火星溅起多高,轮刀又再一次被弹开。
  看出凌夜身手敏捷,想用招式胜他不太容易,灵延眼中精光闪烁,手中的灵剑乍现出光芒,灵乱·极被他施放出去。
  漫天的灵刃呼啸着刮向凌夜,后者反应也快,控制灵刀在空中旋转一圈,挂住一支树干,紧接着,凌夜的身形腾空而起,快如闪电般窜上高高的树干,将灵乱·极的灵刃全部避开。
  灵延冷笑出声,连气都没换一口,立刻又向上施放出灵乱·极,继续击向凌夜。
  凌夜身子向后一仰,从树干上直挺挺地落下来,就听场上响起一阵脆响声,老树的半边枝干都被密集的灵刃绞碎,漫天的残枝乱叶纷纷散落下来。
  “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灵延片刻都不停顿,又一次对准凌夜施放灵乱·极。
  他的修为太深厚,灵乱·极这种顶级技能像普通的招式一般被他随意的连续施放,毫不给凌夜喘息之机。
  如此难缠的光明系修灵者,凌夜也是首次遇到,感觉再这么被动挨打下去,自己早晚要伤到对方的手上。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手中的轮刀突然射出刺人眼目的精光,紧接着,巨大的幻象在他头顶上方幻化而生。
  这巨大的幻象足有丈高,完全悬浮于空中,手中拿有缸口大小的轮刀,咆哮着向前飞去。
  灵乱·极的灵刃没有打中凌夜,全部被幻象挡了下来,它速度不减,仍是向对面的灵延飞扑过去。
  “幽魂血刃·狂暴!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说话之间,灵延将手中的灵剑高高举起,随着霞光万道的乍现,他也完成兵之灵变,而后,将灵剑凌空虚斩下去。
  嗡!灵剑下落,发出令人胸口发闷的闷响声,同一时间,巨大的灵剑由空中幻化出来,直直落下,砸向凌夜幻化出来的幻象。
  当啷!咔嚓!
  灵剑结结实实地砸在幻象身上,那巨大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幻影竟被灵剑连人带刀的劈成两半,而后,幻象的身影渐渐变虚,最后消散无形。
  幽魂血刃·狂暴竟被一击打散,别说在场的幽暗众人都傻眼了,就连凌夜也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第1807章
  一击打碎凌夜的幽魂血刃·狂暴,灵延手中灵剑的光芒也渐渐散去。他低头看着手中剑,似笑非笑地说道:“像你我这种出身平凡的人却能在圣王身边做事,深得圣王的重用和信任,靠的是什么?实力和忠心。凌夜,以前,你虽然没什么实力,但好在还有一颗忠心,现在,你却连忠心都没有了,圣王留你还有何用?今日,你若自行了断倒也落得个痛快,若是和你的人想继续顽抗下去,你们最终只会死得很惨,甚至可能还会生不如死。”
  听闻他的话,幽暗众人一同流出冷汗,脚下也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一步。
  旁人或许不知道圣王折磨人的手段,但幽暗的人可都了解,而且他们也曾遵照广寒听的命令让很多人都生不如死。
  凌夜凝视着灵延,过了许久,他猛然大喝一声:“撤!”
  他的命令让幽暗众人身子同是一震,紧接着,众人纷纷掉转身形,向树林深处跑去。凌夜没有像其他人跑的那么快,而是紧紧盯着灵延,缓缓后退。
  灵延哼笑出声,说道:“今天,你们幽暗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包括你凌夜在内!”说话间,他向前一挥手臂,喝道:“追!绝不能放跑一人!”
  说话间,灵延率先向凌夜冲了过去,人未到,灵压先至,想把凌夜困于自己的灵压之内,限制住他的暗影飘移。
  不过凌夜也是早有准备,趁着对方灵压迎面扑来的一瞬间,他借助灵压的冲力,全力向后飞跃,人还在空中,轮刀向外挥出,飞旋的轮刀划开灵延的灵压,直击他的面门。
  灵延立剑格挡,哪知轮刀要接触他灵剑的一瞬间,突然下沉,改袭他的小腹。
  好狡诈的暗系修灵者!灵延大喝一声,纵身跃起,与此同时,又凌空向凌夜虚斩数剑。唰、唰、唰!三道灵波随着他的挥剑激射而出,分袭凌夜的上、中、下三路。
  凌夜深吸口气,施展暗影飘移,只见他身形一虚,再现身时,人已在数丈开外的树梢上。
  而后,凌夜不再和灵延缠斗,人在树梢之间连续跳跃,几乎是足不粘地的消失的茂密的丛林中。
  “我看你能逃到何地!”
  灵延气得大叫一声,随后穷追不舍。暗系修灵者在林中穿行有很大的优势,可幽明的人也不白给,依仗深厚的修为,紧紧追着幽暗不放,双方时不时的还发生短暂的交手。
  以凌夜为首的幽暗人员一路向北逃窜,可惜的是,他们的逃亡之路并不太平,除了背后一直跟随的幽明外,前方还时不时的有人堵截,幽暗边打边撤,其人员也不时的出现死伤。
  同一时间,幽暗叛逃的消息也传回到王宫之内。
  广寒听听闻此事后,亦被惊出一身的冷汗。如果幽暗逃进神池城内,被长老们接触到,尤其是与高歌交好的那些长老,那自己在神池的基业可就全都毁了。
  但是此事他又不好亲自出面处理,如果他表现得太紧张,反而容易引人怀疑。他思前想后,最终派人去请聂震。在他看来,由聂震去处理此事是再好不过的了。
  首先聂震听话,其次,聂震身为大长老,能耐自不用多说,对付凌夜那些暗系修灵者绰绰有余。
  很快,聂震赶到王宫。见到广寒听后,他快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圣王!”
  “聂长老听说了吗,诸余山禁地混入了风国派来的暗系修灵者,现已被看守禁地的守卫察觉,正在发生激战。”广寒听慢条斯理地说道。
  聂震听闻脸色顿是一变,风国派出的暗系修灵者竟然潜入了诸余山禁地,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再者说,诸余山又不是什么要地,只是圣王闭关修炼的地方,风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潜入又能有什么意义?
  他摇头说道:“微臣还不知此事。”
  广寒听淡然说道:“这些风国的暗系修灵者十分厉害,本王担心禁地守卫对付不了他们,聂长老,你代本王走一趟吧,务必要把这些胆大妄为的暗系修灵者统统消灭,一个不留,明白吗?”
  “是!微臣这就去诸余山!”
  “等一下!”广寒听双手扶住桌案,缓缓站起身形,侍侯左右的碧菡四女急忙上前搀扶,广寒听摆摆手,让她们退开,而后走下台阶,来到聂震近前,含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柔声说道:“等你见到那些暗系修灵者后,不必多说废话,速战速决就是了。要知道暗系修灵者狡猾多端,极善于蛊惑人心,听他们的话听多了,对聂长老没有好处,高长老的前车之鉴,聂长老可要多加注意啊!”
  聂震身子一颤,急忙躬身说道:“圣王提醒的极是,微臣记住了,等微臣碰到那些暗系修灵者后,定将他们的人头带回献于圣王!”
  “很好,聂长老这么说,本王也就放心了,快去吧,记住,不能放跑一人!”
  “是!微臣这就动身。”说完话,聂震站起原地没有动,面有难色,欲言又止。见状,广寒听乐了,说道:“聂长老还有话要问本王?”
  “这……微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圣王赐教。”
  “你说吧。”
  “既然是风国派出的暗系修灵者,那么一定是风国的暗箭,只是……他们为何要潜入诸余山禁地呢?”
  广寒听愣了愣,随即一笑,说道:“诸余山禁地在我们看来没有什么,但对神池以外的人而言,那里可有无数的无价之宝!”
  “哦?圣王的意思是……”
  “藏书阁。”广寒听淡然说道。
  聂震眨眨眼睛,而后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再次拱手说道:“微臣明白了,圣王放心,禁地内的东西,微臣断然不会让其落入外人之手。”
  广寒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果神池的长老们都能像聂长老这么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我神池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好了,聂长老快去吧!”
  “是!圣王,微臣先告退!”聂震躬身后退两步,接着,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看着聂震离去的背影,广寒听微微眯缝起眼睛,同时缓缓抬起手来。碧菡四女急忙快步上前,齐声问道:“圣王有何吩咐?”
  广寒听回头环视她们一眼,慢悠悠地问道:“说起来此事也真是奇怪,凌夜又是怎么知道本王设宴是要下毒杀他们?”说话时,他凌厉的目光在四女身上扫来扫去。
  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女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碧菡开口说道:“圣王,报信之人不是说,是……是龙丘龙大人向凌夜透露出的此事吗?”
  “然后他又被凌夜所杀?”广寒听仰面而笑,幽幽说道:“本王麾下,会养此等的蠢材吗?龙丘是如此愚笨之人吗?”
  “那……圣王的意思是……”
  “本王怀疑,是有人事先向幽暗透漏了风声,所以幽暗早已有所警觉,当龙丘去找他们通知此事时,才引起他们的杀心!”广寒听两眼直视着碧菡。
  碧菡怔了片刻才猛然领会广寒听的意思,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连声说道:“婢女不敢,圣王,婢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通幽暗,还请圣王明察!”
  她的话,也让白凡、飞莲、紫月三女身形一颤,紧接着,也一同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绝非婢女所为,请圣王明察秋毫!”
  广寒听冷冷凝视着四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摆手说道:“本王亦只是随口一说,你们都先起来吧!”如果不是事情太诡异,广寒听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边的这四名侍女头上。
  一直以来,她们都是他最信得过的人,在她们面前,他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当然,也正因为这样,一旦她们当中出现叛徒,那才是最可怕的。
  “碧菡留下,你们三人随聂长老一同去趟诸余山,不必与幽暗的人动手,你们只需盯紧聂长老就好。”广寒听淡然地说道。
  “是!圣王!”四女纷纷从地上再起身形,白凡、飞莲和紫月快步离去。
  等她们走后,广寒听看向碧菡,疑问道:“碧菡,最近白凡、飞莲、紫月这三个丫头可有异样之处?”
  碧菡当然明白圣王这么问的意图,她刚刚站起的身形立刻又跪了下去,急声说道:“并无异样。圣王,白凡、飞莲、紫月还有婢女服侍您已近十年,一直都对圣王忠心耿耿,绝不会对圣王生出二心,更不会背叛圣王……”
  广寒听笑了,把碧菡拉起来,说道:“你们的忠心,本王当然了解,只是,人心很容易生变,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你们四人当中,本王最信任的就是你,以后,你要替本王多留意她们的举动,一有反常,马上报于本王,可好?”
  碧菡没有应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且说白凡三人,出了大殿后,正要往外走,紫月突然低声惊呼,急声说道:“白姐、莲姐,我得先回房一趟!”
  “怎么了?”白凡和飞莲皱着眉头问道。
  紫月玉面一红,轻声说道:“月事。”
  白凡和飞莲立刻明白了,前者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快一点!若误了事,我们可要跟你一并受罚的!”


第1808章
  风营,中军帐。
  唐寅正与皇甫秀台、金宣等人谈论广玄灵借用替身赴约之事,乐天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到了唐寅近前,拱手施礼,说道:“大王,刚刚接到神池内的传书。”
  “哦?”唐寅精神一振,边接过书信边问道:“是谁传来的?”
  “应该是紫月姑娘。”乐天正色说道。
  唐寅点点头,他也正想问问紫月为何广玄灵要用替身赴约,神池内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他接过书信,展开一瞧,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书信确实是紫月所写,而且还能看得出来,紫月写得很仓促,字迹娟秀又工整。平时紫月的传书都会刻意的掩饰笔迹,甚至会用左手书写,所以书信看上去歪歪扭扭,十分凌乱,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明白,而这一次,却是一反常态。
  在书信里,她把今日神池所发生的种种变故大致讲述了一遍,也提到高歌当着广寒听的面硬闯幽殿禁地,但最终因毫无发现而被逼自尽一事,不过,这并不是紫月此次传书的重点。她在书信的后半段着重说明广寒听欲铲除幽暗一事,现在幽暗已于凌夜的率领下叛离神池,但却受到大批神池高手的阻击,现受困于禁地诸余山一带,紫月请求唐寅能立刻派人潜入神池救援。
  看罢书信后,唐寅陷入深思,久久没有做出反应。皇甫秀台、金宣等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上前,低声问道:“殿下,紫月在传书中都说了什么?”
  “你们自己看看吧!”唐寅把书信递给皇甫秀台,众人一同围拢上前,拢目细看。等人们把书信的内容看完,脸色同是一变。
  皇甫秀台忍不住仰天长叹,幽幽说道:“先是凤夕,现在又是高歌,想不到两名大长老竟在短短数日里相继遇害,广玄灵害我神池不浅啊!”
  金宣、任笑、常封等人也对高歌的死深感惋惜和痛心,在神池的长老中,真正能做到大公无私、正直不阿者没有几人,高歌便是其中之一。
  任笑深吸口气,喃喃说道:“想不到,连高长老也未能逃出广玄灵的毒手……”
  顿了一下,他又看向唐寅,说道:“现在,广玄灵已然意识到幽暗的存在对他构成莫大的威胁,欲杀人灭口,殿下,对幽暗……不能不救啊!”
  金宣立刻接道:“现在事情业已闹大,广玄灵肯定会派出所有的心腹去剿杀幽暗,现在派人进神池去救援,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皇甫秀台亦是大点其头,沉声说道:“神池之所以有今日,这些暗系修灵者亦是罪魁祸首之一,他们和广玄灵闹翻,正是狗咬狗,我们只需看戏就好。”
  唐寅眼珠转动,心思也在急转。到底要不要去救凌夜为首的幽暗,他有些犹豫不决。
  正如金宣所说,广玄灵肯定不会给幽暗逃离神池的机会,必定会派出所有的神池高手围杀幽暗,己方派何人前往能把幽暗救出来?谁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任笑摇头说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我以为,幽暗我们必须得救。首先,幽暗的存在是指认广玄灵的唯一罪证,如果幽暗的人都死光了,事情也就变得死无对证,以后,如何还能证明广玄灵有在神池内秘密培养过暗系修灵者?另外,凌夜和紫月的关系非浅,如果我们坐视凌夜被杀,置之不理,紫月以后还会为我们做事吗?失去紫月这条内线,对我方十分不利,以后也就不可能再了解到广玄灵的一举一动了。”
  他的话又让皇甫秀台和金宣陷入沉默。任笑说得也有道理,幽暗确实是个让神池人认清广玄灵真面目并把他拉下王位的强有力的武器,只是此时谈救援,实在太难了些。
  一直沉思不语的唐寅终于做出决定,他抬起头来,环视众人,正色道:“任兄说得没错,幽暗,我们必须得救!”
  听闻他的话,左右的程锦、乐天、尹兰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要救幽暗,可派何人前往合适呢?
  平日,他们连眼线都不敢派入到神池腹地,现在要派人到诸余山,那不等于是让其去送死吗?
  “大王,不知……大王欲派何人前往?”乐天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看,无论派谁去,都会是死路一条,这次,我得亲自走一趟了。”唐寅耸耸肩,淡然说道。
  众人身子同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他要亲自去诸余山,这不是疯了吗?“大王(殿下)不可……”
  唐寅摆摆手,说道:“凌夜只认识我,派旁人前往,就算能碰到凌夜,没准都会误伤在他的手上。而且,深入神池腹地,凶险万分,还要躲避开太多太多的神池眼线,光明系修灵者实难胜任,只有我去,或许还有几分把握。”
  “可是大王,这太危险了!”尹兰急声说道。
  “天下只有两名暗系内宗修灵者,凌夜便是其中的一个,为了救他,冒这个险也是值得的。”唐寅对凌夜有惺惺相惜之情是一方面,任笑说的那些是另一方面,最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想把凌夜这个除自己外唯一的一个暗系内宗修灵者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这次去救他,就是个好机会。
  听唐寅说得坚决,程锦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大王硬要亲自前往诸余山,属下愿随大王一同前去。”
  唐寅看眼程锦,笑了,问道:“你对神池有多少了解?你又对诸余山熟悉到什么程度?”
  “这……”程锦语塞,他从未去过神池,当然谈不上了解,至于诸余山,他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见众人还有说话,唐寅挥挥手,含笑说道:“无论你们谁陪我前去,都不如皇甫长老和金长老合适。”说着话,他转头看向皇甫秀台和金宣。
  皇甫秀台和金宣暗暗苦笑,唐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要他二人陪他走这一趟,助他救出凌夜等人。
  当初,他二人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神池逃出来的,现在要他们重回神池,只是为了救一群他们最瞧不起的暗系修灵者,二人都是打心眼里不愿意。
  只是,唐寅话已出口,他二人又不太好拒绝。
  就在两人犹豫不定的时候,唐寅乐呵呵地问道:“我尚且不怕丢了性命,敢于冒险尝试,难道两位长老还怕吗?”
  “谁说本座怕了!”皇甫秀台最受不了唐寅的激将法,想都没想,脱口说道:“去就去,神池在旁人眼中或许是龙潭虎穴,但在本座眼里,也不算什么……”
  说还没有话完,皇甫秀台就感到后悔了,下意识地转头瞧瞧身边的金宣,果然,金宣怒视着他的美目中都快喷出火焰。
  哎呀!皇甫秀台在心里哀叹一声,都恨不得甩自己两嘴巴。
  唐寅可不给他出尔反尔的机会,他话音刚落,他便抚掌大笑道:“好!有皇甫长老和金长老肯助我一臂之力,要救出凌夜,也变得容易许多了。”
  “这……殿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凌夜和幽暗固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让殿下亲自涉险的程度……”皇甫秀台面带难色地劝道。
  “我意已决,皇甫长老不必再劝!”唐寅说得斩钉截铁。
  众人面面相觑,程锦跨前一步,拱手问道:“不知大王还要带何人前往?”
  唐寅想了想,说道:“去的人太多,恐怕刚入神池地界就得被其眼线察觉,难有作为,只我和皇甫长老、金长老三人足矣。”
  只三个人就要潜入诸余山禁地去救人,这也太儿戏了吧。程锦急声说道:“大王,此事万万草率不得,神池之凶险也远非旁处可比啊!”
  “正是因为凶险万分,所以才不想带太多的累赘。”唐寅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之所以只带皇甫秀台和金宣,一是他二人有能力帮他,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旦有变,他们三人都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轻易丧命。
  唐寅力排众议,也没有派人通知各军团的军团长,只带皇甫秀台和金宣两个人,换上便装,悄悄离开风营,潜入神池境内。
  他们三人不敢走大道,只能在荒山野岭中穿行。好在有皇甫秀台和金宣这两位对神池了如指掌的活地图在,即便深入山林,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三人在山林中穿行了有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在停下歇息的时候,皇甫秀台蹭到唐寅身边,低声劝道:“殿下,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从此处到诸余山禁地至少还需要三、四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里,也许,幽暗的人早就被斩杀殆尽了!”
  唐寅当然清楚皇甫秀台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依皇甫长老的意思呢?”
  “还是回营吧!依本座看,殿下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干这样的蠢事。后半句话他好意思说出口。
  唐寅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对凌夜,活,我要见人,死,我也要见尸,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啊!”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第1809章
  唐寅本身就是暗系内宗修灵者,自然是再清楚不过暗系内宗修灵者的破坏力有多大。对凌夜,他只有两个手段可用,要么收为己用,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要么,杀掉他。
  他们三人离开风营,秘密潜入神池去救援幽暗,程锦和乐天等人不敢隐瞒,立刻分头派人去通知各军的军团长。
  没过多久,平原军主帅萧慕青、三水军主帅梁启、直属军主帅舞英以及飞羽军主帅青羽相继赶到中军帐。
  萧慕青来到后,看到程锦等人,立刻质问道:“你们怎能让大王只身潜入神池,怎么不拦阻大王?再者说,幽暗是个什么东西,凌夜又是何人?”
  程锦、乐天等人低垂着头,皆未语言,最后还是尹兰低声说道:“回禀萧将军,幽暗和凌夜的事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是对付广玄灵很重要的人。大王执意要去,我等……想拦也拦不住,大王的脾气萧将军也应该很清楚,而且,大王并不是一个人去的,还有带皇甫长老和金长老……”
  “大王走了多久了?”看萧慕青急得脸红脖子粗,梁启拍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先不必慌张。
  “有……一个时辰左右。”
  “诸余山又位于神池何处?”青羽接话问道。
  “在这!”尹兰走到地图前,伸手指了指诸余山的所在方位。
  萧慕青看罢,火气又冒了上来,厉声说道:“那可是位于神池腹地,就算大王身边有两名神池的长老,你们就敢保证你二人一定能保护得好大王吗?你们敢保证他二人不会突然生变,擒下大王向广玄灵去邀功吗?”
  在他的连番质问下,程锦、乐天、尹兰等人的脸色更加难看。本来他们就已经够担心的了,再被萧慕青这么一念叨,众人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程锦上前两步,拱手问道:“萧将军,那……现在依你之见呢?派人追回大王?”
  “晚了!大王都出去一个多时辰了,若要生变,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吗?”萧慕青瞪了程锦一眼,侧头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平原军护卫,插手施礼,说道:“将军有何吩咐?”
  “传我将令,大军起程,即刻挺进神池!”萧慕青沉声说道。
  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程锦急忙拦阻道:“等一等!”叫住那名平原军护卫,他对萧慕青急声说道:“大王可没有下令进军神池啊,萧将军你是要善作主张?”
  一旁的梁启和青羽则眼睛同是一亮,异口同声道:“萧将军的决定没错,现在我军正应该挺入神池!”
  程锦看看萧慕青,再瞧瞧梁启和青羽,有些糊涂了。如果说萧慕青急的昏了头脑,那也就罢了,怎么连梁启和青羽也一块和他昏了头呢!
  青羽一笑,两眼放光地看着萧慕青,说道:“现在要助大王一臂之力,大军挺入神池就是最好的办法,如此一来,可把神池的注意力吸引到我方大军身上,亦可为大王创造许多的便利。”
  “没错,神池的人数就那么多,只是我们这边能多吸引一些神池人,大王那边就会少一些压力!”梁启大点其头。
  对于萧慕青的机智和应变能力,梁启和青羽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平原军能成为风国的头号军团,又岂是靠单纯的勇猛所取得的?
  听完他二人的解释,程锦这才领会萧慕青的意思,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即向萧慕青拱手道:“萧将军误怪,是末将误会了!”
  “少说废话,立刻进军神池!”萧慕青向手下的护卫甩头,让其赶快去传他的将令。与此同时,梁启、青羽、舞英也纷纷叫来自己的亲兵副将,传令手下,挥师进入神池。
  将令传达下去后,风营内一时间就如同炸了锅似的,人喊马嘶,随着各处营门打开,平原军、三水军、飞羽军、直属军的将士们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军营,向神池境内进发。
  风营这边出现异动,川营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刚刚吃过晚膳的肖轩正在寝帐里来回散步,突然听闻手下军兵来报,称风国的四个军团同在调兵遣将,挺入神池境内。
  肖轩听后身躯顿是一震,风国出兵了?怎么都没和自己打声招呼?风军这究竟是欲意何为啊?他急忙派人去往风营,询问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另外,他又让人召集军中众将,赶快到中军帐议事。
  川国的传令兵骑着快马如走马灯似的不断进入风营,而后又不断的从风营返回。他们所带来的消息都差不多,并没有见到风王,现在指挥风军的是平原军主帅萧慕青。
  肖轩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一干川将,疑问道:“风军突然挺入神池,究竟是所为何故啊?”
  “依末将来看,十之八九是今日圣王用替身赴约之时惹脑了风人,风人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真要与神池决一死战的话,必然会通知我军,一同出兵……”
  一名川将言之凿凿地分析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外面有人高呼道:“报——”
  随着话音,一名川兵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报大王,风国平原军的第一、第二、第三兵团皆已进入神池,余下的七个兵团业已整装待发!”
  “报——”又有传令兵跑了进来,急声说道:“禀报大王,风国三水军的第一兵团以于古松岭一带攻入神池地界!”
  “报——”
  先前派出的传令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返回,带回的消息都一样,全是风国各军各兵团进入神池的消息。
  肖轩听得膛目结舌,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环视下面的诸将,疑问道:“现在,你们还认为风人是在虚张声势吗?”
  “这……”川将们面面相觑,眉头皆拧成个疙瘩。
  如果说风军只出动一两个兵团,那或许是为了吓唬吓唬神池,可是现在,风军的四个军团齐动,又由各个不同的要点攻入神池,这哪还是什么虚张声势,这已经是实攻神池了。
  “没道理,这没道理啊……”刚才说话的那名川将满脸莫名地连连摇头,喃喃说道:“风人要强攻神池,怎能不通知我方呢?难道风人是想单干?这实在没道理啊!”
  肖轩瞪了他一眼,随即挺身站起,正色说道:“既然风国已经出兵神池,我军也不能落于人后,传孤令,我军亦协同风军,出击神池!”
  “末将遵命!”肖轩发话,下面的众将齐齐插手施礼,领命而去。
  风军的出兵只是为了牵制神池,将神池的人尽可能的吸引到边境这边来,好为唐寅营救幽暗的行动创造便利,可是风军的异动所引发的最直接的连锁效应就是引得川军一并出兵,而且川军的出兵可不是为了牵制谁,而是实打实的真攻。
  风川两军共同发兵,分从南北,双双攻入神池境内,消息很快也传进了神池城的王宫里。
  现在,广寒听还在等待消灭幽暗的消息呢,可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风川联军会突然发难,大举来攻。
  听前方传报,两军都出动了大部分的兵力,来势汹汹,颇有气吞山河之势,看起来像是要一鼓作气拿下神池,广寒听的心可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在王宫里也坐不住了,立刻令人赶快召集神池的众长老前来王宫紧急议事。
  让广寒听去与人单条决斗可以,让他使个阴谋诡计也可以,但是现在要面对数以万计的正规军军团,他也是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应对。
  等众长老都到齐后,广寒听将前方传回的紧急军情拿出,交于众长老传阅,同时问道:“诸位长老,现在风川联军大举入侵我神池,不知列位有何良策可破敌?”
  一干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未言语。当神池鼎盛之时,要破风川联军,还何需用旁人出手,只五位大长老携门下弟子足矣,可现在呢,五位大长老仅仅剩下聂震和东方夜怀两人,而聂震又被圣王派去剿杀什么混入神池的暗系修灵者,东方夜怀又告病未来,这下倒好,五位大长老一个都未到。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广寒听猛的一拍桌案,问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个皆能言善道,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神池危难之际,你等也都变成了哑巴不成?”
  众人被广寒听训斥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尴尬。这时候,戴兴站起来拱手说道:“圣王,以目前的局势,要破风川联军,只能由圣王亲自前往了。”
  “哦?”广寒听眯缝着眼睛,凝视戴兴。
  戴兴正色说道:“其实川军不足为虑。川军的战力主要是倚仗大型的辎重,而我神池境内多沟壑山岭,大型辎重难以搬运,至少在短时间内难以派上用场,所以,大王只需集中精力,对付入侵的风军就好。川军那派,只派些许长老及其门徒弟子足可抵抗一段时间。”


第1810章
  广寒听沉吟片刻,点点头,又看向其他的长老,问道:“诸位也都和戴长老一个意思吗?”
  众人纷纷欠身,拱手说道:“戴长老所言有理,微臣亦无异议。”
  “如此……就按照戴长老的意思办吧,本王这次就亲自去会会风军!”广寒听站起身形,正色说道。
  经过一番商议,广寒听最终采纳了戴兴的意见,亲自率领大部分的长老去往神池的北境抵御风军,而后,他又让人去往东方夜怀的府上传令,让东方夜怀率领另一部分长老去神池的南境抵御川军,就算东方夜怀重病缠身,也得带病上阵。
  东方夜怀的身体的如何,广寒听心中有数,这次他之所以称病未来,想必也是因为高歌的事而产生了心结,现在广寒听抽不出时间去安抚他,只能以强制的手段逼他去做事。
  因为风川联军由一南一北双双侵入神池,神池的长老们也迅速做出应对,兵分两路,一路以广寒听为首,另一路则以东方夜怀为首,两面迎战。
  神池所做出的应对并不能说有误,不过,如此一来也达到了萧慕青下令出兵的目的,的确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住了广寒听和神池的精锐,使其无法集中全力去消灭叛逃的幽暗人员。
  且说唐寅和皇甫秀台、金宣三人,直至到亥时才抵达神池的诸余山。
  他们一路潜行到这里并不顺畅,路上遭遇到许多神池的明岗和暗哨,其戒备之森严,让皇甫秀台和金宣都大吃一惊。
  要知道神池可从来没有防备如此严密的时候,就算当初他二人叛逃神池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避开这些岗哨,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诸余山并非一座孤山,而是好大一片山脉,叠嶂层峦,连绵十数里。想在这么一大片区域内毫无头绪的找到幽暗人员,又谈何容易?
  在山林之中,唐寅停下脚步,低声问道:“这里就是诸余山地界?”
  皇甫秀台点点头,说道:“没错!再往前走,就该碰到镇守禁地的守卫了。”
  唐寅眯缝起眼睛,双目中闪烁出诡异的绿光,他向四周环视一圈,喃喃说道:“如此之大的一片山脉,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幽暗的人?”
  金宣正色说道:“殿下,我们得先打探一番现在的情况。如果幽暗的人并没有被剿灭,我们还有救援的必要,若是现在他们已被歼灭,我们……也就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唐寅点点头,应道:“金长老所言有理。前方不是有禁地的守卫吗?正好可抓一人来问个清楚。”
  说话之间,他迈步便要往前走,金宣急忙把他拉住,低声说道:“殿下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还是由我和皇甫前去吧!”
  “两位长老可要多加小心!”
  “殿下不必担心。”金宣笑了笑,而后冲着皇甫秀台甩下头,两人悄然无声地向前方走去。
  正如金宣所说,他俩对诸余山的情况太了解了,哪里会有守卫,哪里会有漏洞,二人几乎是了如指掌。
  皇甫秀台和金宣向前走出有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听闻前方传来喊喝之声:“来人止步!”
  随着话音,只见黑漆漆的树林中亮起火光,紧接着,一只燃烧的火把在空中打着旋飞了过来,刚好落到皇甫秀台和金宣的脚下,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火把才刚刚落地,空中又传来唰、唰、唰三声劲风,三条黑影相继从树梢上跳了下来。这三人皆是身罩灵铠,手持灵剑,目光如电,冷冷注视着皇甫秀台和金宣。
  林中的光线太暗,即便有火把在皇甫秀台和金宣的脚下,那三人也只能确认来者是两人,至于他俩的模样,三人看不清楚。
  “此为诸余山禁地,擅入禁地者乃是死罪,尔等报上名姓!”
  皇甫秀台冷笑一声,旁若无人的迈过地上的火把,边往前走着边笑问道:“怎么?你们连本座都认不出来了吗?”
  呦!好耳熟的声音啊!那三人闻言同是一愣,下意识地迎着皇甫秀台走去,同时又点燃一支火把。等三人距离皇甫秀台只有五步之遥时,他们才把皇甫秀台看清楚。
  三人猛然张大嘴巴,异口同声地惊呼道:“皇甫长老?”他们可是做梦都想不到,早已叛离神池的皇甫秀台竟然会回来,而且还在此处与他们相遇。
  他们的话音还未落,皇甫秀台猛的向前扑去,身形之快,真仿佛离弦之箭一般,那三人脸上的惊讶之色还没消失,皇甫秀台业已到了三人的近前。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再看三人,其中有两位被皇甫秀台抓住脑袋,狠狠的对撞到一起。他用的力道太大,那两人头部的灵铠一并被撞碎,两眼翻白,当场晕死过去。
  另一名守卫见状大惊失色,本能的转身要跑,可是转回头才发现,另有一人不知何时业已站于他的背后,明晃晃的灵剑正顶在他的脖颈处。
  “金……金长老……”那名守卫看着身后的这人,颤声叫道。
  “不必害怕,有些事情,本座要问问你!”
  金宣手腕一抖,灵剑的剑面正拍在那名守卫的面颊上,就听啪的一声,守卫面部的灵铠破碎开来,由脸上纷纷散落,而灵剑的力道又刚好没伤到他的皮肉。
  守卫身子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在皇甫秀台和金宣面前,连他自己都明白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主动散去自己身上的灵铠,同时把腰间的佩剑解下来扔到地上。
  金宣微微一笑,也把灵剑从守卫的脖子上拿了下来,说道:“本座问你,幽暗的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幽暗?”守卫一脸是茫然,好像没听懂金宣的话。
  “就是那群进入禁地的暗系修灵者。”皇甫秀台在旁接话道。
  “啊,是他们……聂长老正率门下弟子追杀他们,据说……据说已经被剿杀了许多。”守卫小心翼翼地答道。
  “没有全部死光?”皇甫秀台挑起眉毛,冷声问道。
  守卫吓得身子一颤,连连摇头,说道:“并……并没有……”
  “他们现在何处?”
  “应该……应该还在后山一带。”守卫颤声说道:“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还望……还望两位长老饶命……”
  “可是,我们又怎知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呢?”此话不是皇甫秀台和金宣说的,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唐寅从密林的黑影中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虎目弯弯,笑吟吟地看着他。
  守卫从没见过唐寅,等他走近,看清楚他的长相,他疑问道:“你是……”
  “唐寅!”
  “唐寅?”守卫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猛的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惊呼道:“风……风王?”
  他是满脸的震惊,而皇甫秀台和金宣则是暗叹口气。唐寅在此时此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这等于是没打算留下活口啊!
  果不其然。唐寅抬起手来,点住那名守卫的眉心,含笑说道:“想让我们信任你,倒也简单,把你的命交给我!”说话之间,唐寅的指尖突然烧起一团黑色的火焰。
  黑暗之火在守卫的脸部扩散开来,只是一瞬间就烧遍他的周身。守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痛叫,紧接着,身子软绵绵地瘫软在地上,大量的灵气由他身上散发出来。
  唐寅吸气,将空中飘荡的灵气纳入体内,而后闭目冥神,盘膝打坐。
  黑暗之火的霸道让一旁的皇甫秀台和金宣都看着直皱眉头,在他二人心中,如此歹毒的技能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大概坐了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唐寅方睁开眼睛,随即挺身站起,冲着皇甫秀台和金宣点点头,表示守卫刚才所言都不假。
  金宣低头看向倒地昏迷的另两名守卫,问道:“殿下,他二人……”
  “也不能留下!”唐寅在说话之间,双掌的掌心同时燃起黑暗之火,而后迅速地按在那两人的头上。可怜这两名守卫,还在昏迷当中便糊里糊涂的步了同伴的后尘。
  从守卫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后,唐寅向皇甫秀台和金宣挥了下手,说道:“我们去后山!”
  诸余山现在是前松后紧,镇守禁地的守卫大多已云集到后山一带,唐寅三人越往后山那边走,所遭到的神池人就越多。
  不敢过早的暴露身份,唐寅三人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尽可能的不与守卫发生接触。
  目前,凌夜以及幽暗人员确实还困于诸余山的后山一带。
  在幽明、禁地守卫以及聂震等人的联手围剿之下,幽暗损失惨重,只是才过了小半天的光景,当初的百余人现在已只剩下不到一半,而且许多人身上都有伤,包括凌夜自己在内。
  他身上最重的一处伤口位于小腹,那是险些贯穿腹部的剑伤,换成旁人,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好在凌夜是暗系修灵者,修为又深厚,就算没有那么多的灵气去愈合伤口,但也能暂时止住血。
  现在他们已被人数众多的神池精锐团团包围,只能倚仗后山的山林茂密的特点东躲西藏,只是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他们所能躲避的空间也变得十分有限。


第1811章
  山林之中,凌夜与数十名幽暗人员躲藏在一处洼地。众人趴伏在草丛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过了许久,见没有人追上来,众人这才长出口气。
  一名青年蹭到凌夜身边,低声问道:“夜,你的伤怎么样?”
  凌夜的脸色略显苍白,额头布满着虚汗,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夜!”另有一名大汉爬了过来,说道:“我们从后山这边跑不出去了,实在不行,就只能从前山那边跑了。”
  凌夜沉思片刻,摇头说道:“不行,前山的山林太稀松,我们更无躲藏之地,要跑,就只能从后山这边跑!”
  大汉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们已经伤亡了很多兄弟,现在连大长老聂震也到了……”
  这也正是最让凌夜深感头疼的地方,如果换成旁人那倒也好说,而来人偏偏是聂震,神池内最顶级的木系修灵者。在山林之中,聂震的灵武也可以发挥到极至。
  凌夜目光幽深地喃喃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化整为零,分头突围,能跑多少算多少……”
  他话音还未落,耳轮中突然响起嘹亮的大笑声。“本座可以告诉你们一句实话,今晚,你们谁都别想逃出诸余山!”
  听闻话音,凌夜等人身躯同是一震,众人纷纷抬头向四周张望,寻找说话之人,可是洼地的周围静悄悄、空荡荡,哪里有半条人影?
  凌夜咬着牙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的伤口处,大声喝问道:“究竟何人在装神弄鬼,站出来说话!”
  “哈哈——”空中再次响起大笑声,笑音时远时近,时东时西,飘忽不定,即像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天边。
  正当凌夜眯缝着眼睛到处巡视的时候,身边的一名幽暗人员大叫道:“在哪!”
  顺着那人手指,凌夜举目望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身穿青衣的老者由树林之中缓缓走出来。
  他的身法异常轻盈,走路时动作的幅度不大,一步跨出,却足有两三米远,整个人就如同是在草丛上飘行。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凌夜脸色也为之一变,惊道:“聂震!”
  “不错,尔等竟然还知道本座的名字。”
  老者轻飘飘地走到洼地的边缘,站定,目光下垂,俯视着身在洼地之中的幽暗众人,嘴角扬起,幽幽说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地,真当我神池无人了吗?”
  “聂长老,我等并非擅闯禁地,之所以会在此地,是被圣王安置于……”凌夜正色说道。
  “哈哈——”不等他把话说完,聂震仰面大笑,连连点头,说道:“圣王所言果然没错,尔等暗系修灵者狡猾多端,能言善辩,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离间,今晚,本座要带尔等的脑袋回去给圣王一个交代!”
  幽暗众人无不暗暗摇头,其中一人怒火中烧,对凌夜厉声说道:“夜,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无论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他拼了!”
  说话之间,这人手持轮刀,咆哮着向聂震冲了过去。
  “高翔,不可冲动……”凌夜想拦住他,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只见那名幽暗人员身形如电般冲向聂震,人未到,轮刀先至,挂着刺耳的哨音,在空中打着旋袭向聂震。
  聂震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等轮刀飞至近前,他才将手中剑向上抬了抬。
  当啷!轮刀正击在他的佩剑上,受反弹之力,向外斜飞出好远,而这时,那名幽暗人员距离聂震已只剩十步之遥。
  只见聂震动作轻缓地抬手按住身旁的树干,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由树干到枝叶竟然一同闪现出流光异彩,那名幽暗人员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树上的叶子纷纷散落下来。
  此时的场景煞是迷人,散落下来的叶子都闪烁着晶亮的光点,漫天飞舞,真仿佛无数的繁星坠落人间似的。
  可是,幽暗的人无暇欣赏,凌夜恍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猛然瞪大,叫道:“高翔,小心——”
  不过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空中像是突然挂起一股劲风,飘落的叶片一同向那名幽暗人员刮了过去。那人目光中流露出诧异之色,本能的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下意识地倒退半步,与此同时,周身上下散出黑色的雾气,想以暗影飘移闪躲开,可惜,在浓重的灵压下他的暗影飘移未能用出,而此时叶片已飞到他的近前。
  原本柔软的叶片现在却变得硬如钢片,齐齐射在他的身上,耳轮中就听一阵咔咔的脆响声,可怜这名幽暗人员,连点还手之力都没做出来,浑身上下的灵铠皆被叶片击碎,叶子深深钉入他的身上,每一片都深可极骨,再看他,人站在那里,身上却像长满了树叶似的,变成了树人,绿葱葱的一团。
  扑通!那人先是跪坐在地,紧接着,身子直挺挺地向一旁翻倒,没有叫声,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当场毙命。
  “高翔!”眼睁睁看着一名兄弟死于聂震手上,而且还死得如此之惨,凌夜和幽暗众人的双目充血,又有三名幽暗人员大喝一声,抡刀冲向聂震。
  “飞蛾扑火!”聂震冷笑出声,他仍是动也不动地站起原地,可是以他为中心,周围地面的草丛开始闪现出光点,而且闪现光点的草丛在迅速的向外扩散,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广,等那三名幽暗人员冲进闪现光点的草丛中时,地面的草藤像是一下子变成了活物,将他们的双脚死死缠出,而且还快速地向上生长,将他们的身子缠了一圈又一圈。
  刚开始,三名幽暗人员还没往心里去,区区的草藤他们又哪会放在眼里,认为自己只稍微用力就能挣脱开,可是等他们发力的时候才猛然发觉,这些草藤已变得异常柔韧,简直像钢锁似的,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三人脸色同是一变,他们还想要轮刀切断草藤,可是缠住他们的草藤突然缩紧,就听扑通、扑通、扑通连续三声闷响,三人的身躯皆被草藤拉拽到地上,三人的身影也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中。
  此情此景,让幽暗众人看了都不由得为之胆寒,顶级木系修灵者的可怕此时已尽显无遗。凌夜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冲了上去,打算把被困的三名同伴救出来,可到了近前他才发现,地上已根本没有三人的身影,只剩下三团模糊的血肉,三人的身躯业已被草藤硬生生的勒成碎块。
  “聂震——”凌夜眼珠子都红了,冲着聂震咆哮一声,不管不顾地向他冲了过去。
  “又来一个找死鬼!”聂震嗤笑着,故伎重演,依旧是控制草藤去缠绕凌夜。
  可是当草藤缠绕住凌夜的时候,他的周身呼的一下散发出黑色的火焰,原本亮晶晶的草藤在黑火的焚烧下,散发出丝丝的灵气,光点迅速消散,草藤也随之变回原形。
  想不到对方能用出黑暗之火,聂震也颇感意外,疑惑道:“呦?竟然还有暗系内宗修灵者!你该不会就是风王唐寅吧?”
  凌夜也不答话,浑身上下布满黑暗之火,大叫着冲到凌夜近前,轮刀连斩,唰唰唰一口气连续攻出十数刀。
  他的出手已经够快了,但是仍快不过聂震。后者连剑都未拔,抓着剑鞘,手腕翻转之间,将凌夜攻出的十数刀一并挡了下来。
  他笑吟吟地说道:“看来,本座得留下你这个活口了!”
  在聂震的印象中,天下间的暗系内宗修灵者只有风王唐寅一个,而且广寒听派他来的时候已经交代了,这些暗系修灵者皆是风国派来的,这就更让他确认对方是唐寅没错。
  自己若能擒下唐寅,带回神池城,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届时连风川联军都得不攻自破,自己也将成为力挽狂澜的救世主,被永远的记录在神池的史册上。
  聂震是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出手也越快,手中的佩剑向凌夜身上连点,恨不得一下子就把他击倒在地。
  随着凌夜和聂震展开激烈的交战,幽暗人员也相继加入战团,众人对聂震发起凌厉的围攻。
  也直到这个时候,聂震才罩起灵铠,并将手中的佩剑拔了出来,与周围的幽暗人员战到一处。
  幽暗以多打少,但在场面上却丝毫不占优势,聂震的每一次出剑都会逼退数人,而幽暗人员的进攻却对他难有威胁。
  凌夜和幽暗都属最出类拔萃的暗系修灵者,可是在聂震面前,其差距之大犹如天壤之别,这正是神池大长老的可怕之处。
  聂震的为人是不怎么样,平日里对广寒听阿谀奉承,背地里却阴险毒辣,使用各种手段排除异己,十足的两面三刀,小人行径,但是这些并不影响他的灵武修为,能在高手如云的神池脱颖而出,成为万里挑一的大长老,他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就当聂震与凌夜等人激战正酣之时,突然之间,斜刺里又突然穿过来一道人影,与此同时,一道长长的电光划破长空,直向聂震的脑袋掠去。


第1812章
  好快!不仅来人的身法快,出剑也快,十数米的距离一闪即至,从幽暗的人群缝隙中直接穿过,一口气冲到聂震的近前,灵剑扫向他的脑袋。
  聂震心头一惊,急忙立剑招架,就听当啷一声刺耳的金鸣声,火星子都渐射起好高,受其冲力,连聂震身形摇晃,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什么人……”他脱口叫道。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打量对方的模样,对方的快剑又至,随着电光闪过,剑锋横切到他的脖颈前。
  聂震无奈地再次立剑格挡,当啷,比刚才的金鸣声更加响亮,聂震的身形又连退三步。
  “你……”
  对方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灵剑再次袭来,这回是直刺他的喉咙。
  由于剑速太快,连聂震都感觉自己若是躲闪恐都有被刺伤的危险,仍只能立起手中剑,以剑面硬当对方的剑刺。
  当啷!聂震手中的灵剑都被刺出明显的弧度,身形晃动,又退两步,这回他可不给对方继续抢攻的机会了,稳住身形后,他蓄力又向后一跃,足足窜出数米远,这才停下身形,拢目仔细打量来人。
  来人是一席黑色的灵铠,手中提着一把墨黑的灵剑,和凌夜等人一样,同是暗系修灵者。随着他快速的退开,那人也没有再继续抢攻,回头对凌夜等人喝道:“你等快走!”
  旁人不知道这位突然出现的暗系修灵者是谁,但凌夜的身形却为之一震,心中惊叫道:风王?!
  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自己陷入绝境、被困于诸余山禁地之时,风王竟会突然出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还等什么?快跑啊!”来者确是唐寅没错,他凝视着对面的聂震,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
  凌夜终于回过神来,心中五味俱全,也说不出来这个什么感受。
  培养己方数十年的圣王现在要致己方于死地,而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连交情都谈不上的风王却在为难之际冒险深入诸余山来救援自己,这份恩情他又哪能承受得起?
  他对身边的幽暗众人说道:“你等速速向北走!”
  “夜,那你呢?”
  “我留下挡住聂震!”
  “不行!要走我们就一切走……”
  “少废话!再罗嗦,我们就谁都走不了了,快走!”凌夜冲着众人厉声叫道。幽暗众人互相瞧瞧,而后纷纷跺了跺脚,一同向北面的密林中跑去。
  等他们走后,凌夜深吸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到唐寅身边,站定,与他并肩面对聂震。
  紧盯着聂震的唐寅目光流转,瞥了他一眼,幽幽问道:“你怎么不走?”
  “我愿留下,与殿……与你同生共死!”在聂震面前,凌夜不敢称呼唐寅殿下,那也等于是在害他。
  唐寅闻言,嘴角挑起,笑了,低声说道:“看来,我没有白来,也没有救错人!”说话之间,他把手中剑缓缓抬了起来,说道:“我主攻,你在旁助我!”
  他话音未落,人已窜了出去,手中剑直取聂震的面门。看着唐寅飞扑出去的身影,凌夜心中颇受感动,不过此时也不是感慨的时候,他一抖手臂,手中的轮刀悬浮于空中,飞快地旋转着,紧接着,飞射出去,由唐寅的身侧掠过,直取聂震的小腹。
  聂震被唐寅的突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他稳住了心神,通过洞察,也能探出唐寅的修为远不如自己。
  他冷哼出声,先是拨打开凌夜的轮刀,而后又架住唐寅的灵剑。
  “你是何人?报上名姓!”
  唐寅根本不答话,回应聂震的是抬手的一拳。聂震也强硬,同样抬起拳头反击。啪!二人的拳头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时候,二人修为的高下立判。
  聂震站在那里动也没动,身形都未晃,反观唐寅,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拳头也下意识地放了下去,如果仔细看,便可发现他手掌上的灵铠皆是细细的裂纹,刚才两人硬碰硬的一击险些把他手掌上的灵铠全部打碎。
  “你不说,本座便抓你回去问个清楚!”聂震沉喝一声,纵身扑向唐寅,手中的灵剑点向他的眉心。不等唐寅招架,凌夜的轮刀又至,横扫聂震的肋下。
  后者的变招也快,收剑斜挑,弹飞轮刀的同时,脚下猛踢一脚,击向唐寅的小腹。后者身形提溜一转,由聂震的身前直接闪到他的背后,手中灵剑顺势刺向他的后心。
  好诡异的身法!聂震的修为是远在唐寅之上,不过论身法和身手,他可就比不上唐寅了。聂震尽力闪躲,先让开灵剑的锋芒,随后抬个胳膊,回肘后击,猛撞唐寅的面门。
  知他修为深厚,出击的力道也大,唐寅微微侧身,单手向聂震的手臂上一搭,使了个巧劲,借力打力,顺手再往回一带,聂震的身形竟被他一塔一拽之力扯飞出去。
  恐怕连聂震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对方摔飞出去的。好在老头子反应够快,在身形落地前的一瞬间,单手支撑地面,腰身用力,一个翻身,站立未倒,不过受其惯性,还是本能的倒退数步。
  心中暗道一声侥幸!聂震目露惊光地看着唐寅。身为堂堂的大长老,若是被一名暗系修灵者摔倒在地,他以后怕是都没脸见人了。
  唐寅得理不饶人,不给聂震喘息之机,如影随形的再次近身,灵剑在上面连刺,扰乱聂震的视线,下面却狠狠撩起一脚,猛踢聂震的下体。
  聂震身形后撤,单脚一跺地面,脚下的草藤立刻闪起无数的光点,并快速地扩散开来。旁边的凌夜看得真切,大叫道:“小心,那是木系灵武……”
  他话音未落,唐寅脚下的草藤快速地生长起来,瞬间缠住他的脚踝,并顺着他的双腿向上攀爬。
  “快用黑暗之火!”凌夜急声叫喊。
  受凌夜的提醒,唐寅意念转动之间,周身上下燃起一层黑色的火焰,受黑暗之火的焚烧,草藤内的木之灵气立刻消散,失去灵气的支撑,草藤立刻化为原形。
  又一名暗系内宗修灵者!这下连聂震都被搞糊涂了,天下不是只有唐寅一个暗系内宗修灵者吗?怎么今日自己一下子就碰到了两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正感震惊之时,唐寅已箭步上前,手中剑依旧不离他的要害。唐寅的出手比凌夜更快更犀利,一招接着一招,一招快过一招,而且时不时的剑走偏锋,令人防不胜防。
  在唐寅的抢攻之下,聂震也深感不适应,被逼得连连后退。现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不绝于耳,火星不时地闪现出来。唐寅一口气攻出二十多剑,聂震也整整被他逼退了十大步。
  等到唐寅力尽,他的抢攻才终于告一段落,此时再看聂震,身上的灵铠触目惊心地留下七、八道划痕,虽然都不深,并未切开他的灵铠,但从中也不难判断他刚才的处境之险。
  好霸道的身手!聂震这辈子除了广寒听还没服过谁,今天唐寅的快剑算是让他开了眼界,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比修为,单比身手的话,自己不是眼前这位暗系修灵者的对手。
  他上下打量着唐寅,幽幽说道:“不错!天下间能有阁下这等身手者,怕是已不多了,可惜,你今日碰到了本座,这只能怪你自己倒霉了。”
  说话间,聂震手中的灵剑光芒大盛,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看出聂震已起了杀心,凌夜不敢再在旁助攻,抢步来到唐寅身边,与他并肩站到一处。
  随着聂震的灵剑光芒越来越盛,剑身也开始发生变化,剑身在拉长的同时,剑锋两侧亦生出无数根倒刺。
  “击!”聂震突然低喝一声,手中的灵剑向唐寅横扫了过去。
  唐寅深深吸了口气,运足全力,硬挡对方的灵剑,当他的剑与聂震的剑接触到一起的瞬间,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因为聂震的剑毫无力道,软绵绵的像是一根锁链。
  果不其然。聂震的剑被格挡后,竟不可思议的发生弯折,弯折的那部分剑身狠狠地抽打在唐寅的胳膊上。啪!唐寅的手臂处发出一声脆响,灵剑上的倒刺顺势插入唐寅的灵铠之内,紧接着,聂震向后猛的一收剑,就听沙的一声,唐寅臂膀处的灵铠竟被灵剑的倒刺撕下巴掌大的一块,连带着,连灵铠内的衣服和皮肉也一并被扯下来。
  唐寅受这一击之力,身子横着踉跄出数步,流淌出来的鲜血瞬间便把他的整条胳膊染红。
  聂震收回灵剑,挂在上面的灵铠化为雾气,只剩下一片血糊糊的皮肉。
  他抖动手臂,将皮肉甩掉,而后两眼冒着凶光看向唐寅,幽幽说道:“你若再敢抵抗下去,本座便让你尝尝扒皮抽筋的滋味!”
  臂膀上的皮肉被硬生生的撕下一块,换成旁人,早就疼得满地打滚了,可唐寅却像没有感觉似的,站起那里,声都未吭一下,看也没看伤口,身子前倾,双目闪烁出绿光,直勾勾地盯着聂震还有他手中灵变后的灵剑。


第1813章
  唐寅的表现让聂震也倒吸口凉气,虽说明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敌手,但在唐寅绿幽幽的目光下,他却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恶寒。
  还讨厌的眼神!他再次抬起手中剑,狞声说道:“既然你要找死,本座就成全你!”说话之间,他手中的灵剑又向唐寅横扫出去。
  不过,他的剑还没有扫到唐寅近前,却先被横空窜过来的一人死死抓住。这人来的突然,也来的奇快无比,直接以手掌挡住聂震的灵剑,并顺势将其死死握在掌中。
  要知道像聂震这么修为深厚的修灵者,灵变后的灵剑锋利异常,能被人用手掌接住,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别说唐寅和凌夜脸色一变,就连聂震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他定睛一看,站于自己和唐寅中间的是一名浑身金黄色灵铠的修灵者,身上的灵铠闪闪放光,真仿佛披挂了一套金甲似的。看到此人,聂震双目猛然瞪圆,惊叫道:“皇甫秀台?”
  他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背叛神池的皇甫秀台竟然也来到了诸余山,今天的禁地可实在太‘热闹’了。
  “聂长老,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皇甫秀台一手抓着聂震的灵剑,一手背于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与此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向唐寅和凌夜连摆,示意他二人赶快走。
  唐寅和凌夜心中一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二话没说,抽身便跑,直向北面的树林窜去。
  聂震见状可急了,如果让这些暗系修灵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自己如何向圣王交代?
  他大吼一声,使出全力,向后回收自己的灵剑,就听沙的一声长音,灵剑摩擦着皇甫秀台的手掌,被硬生生地拽了出去,同时他的掌心里也闪出一串的火星子。
  抽出灵剑后,聂震完全不理会皇甫秀台,飞身向逃离的唐寅和凌夜追去。他快,可皇甫秀台的速度也不慢,后者挥动手臂,兵铠灵合化为长长的手刀,直直砍向聂震的腰身。
  如果聂震继续追出去,非得被皇甫秀台的手刀斩成两截不可,他怒极大叫一声,回剑挡格,耳轮中就听当啷一声脆响,聂震前冲的身形被横着震出数步。
  等他稳住身形后,抬头怒视着皇甫秀台,凝声问道:“皇甫,你可是来助这些暗系修灵者的?”
  “没错!”皇甫秀台答应得干脆。
  “暗系修灵者向来是我神池的敌人,暗系灵武本就不应存在于世,这可是我神池的祖训,难道你把这些也都忘了不成?”说话时,聂震一步步地向皇甫秀台走去。
  皇甫秀台耸耸肩,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当前,本座只能以铲除神池内的祸害为首。”
  聂震厉声问道:“你说的神池祸害是指谁?”
  “圣王!”皇甫秀台幽幽说道:“如果聂长老继续对圣王愚忠的话,那么,你也是神池的祸害之一!”
  “大胆!”聂震断喝一声,再不多说其它,持剑冲到皇甫秀台近前,与他战到一处。
  神池两位大长老之间的对决,声势空前,周围数丈之内,飞沙走石,天地变色,灵压与灵压碰撞时所产生的劲风让十丈开外的树木都在左右摇晃,场面之惊心动魄,骇人听闻。
  且说唐寅和凌夜,他二人钻进树林中,才跑出不远便迎面碰上一群闻讯赶来的聂震门徒。
  对方的人数不多,只五、六人而已,但都是聂震门下挂名的弟子,个个皆有一身出类拔萃的灵武。
  照面之后,双方没有多余的废话,立刻战到一处。
  此时,唐寅和凌夜皆有伤在身,前者还好些,只是皮外伤而已,但凌夜的伤势较重,小腹的剑伤已伤及到内脏,根本无法与人做激烈的拼杀。
  双方打斗的时间不长,凌夜的肋下和背后又各受一记重击,尤其是背后的伤口,足有一尺开外,皮肉外翻,接近脊椎的地方都能看到白花花的骨头了。
  眼看着凌夜难以支撑下去,唐寅使出全力,一手夹着凌夜,一手持剑,奋力向外突围。可是,在聂震的数名门徒面前,他想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
  众人于唐寅的四周不停的打转,利刃由四面八方不断的席卷过来,唐寅是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再这么拖下来,恐怕连他自己都得伤在对方的剑下。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金宣终于赶了过来。唐寅、皇甫秀台、金宣三人到了诸余山的后山这边后,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分头寻找幽暗的下落。
  唐寅率先找到幽暗,并与聂震动起手来,皇甫秀台是听闻打斗声赶到的,而这时赶来的金宣也同是如此。
  金宣为唐寅挡下了聂震的弟子,这也让唐寅终于找到脱身的机会,他背起凌夜,继续向北面快速地奔逃。只是他才跑出两柱香左右的时间,就听到前方喊杀声阵阵,激战声连连。
  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唐寅背着凌夜悄悄向前移动。
  等到接近战场的边缘时二人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先前跑掉的幽暗人员正在和近百名神池的精锐人员展开混战,场上横七竖八已经倒下十数具尸体和伤者。
  “幽明!”凌夜看得清楚,对唐寅低声说道。
  唐寅暗叫一声糟糕,幽明的单兵实力并不在幽暗之下,而看场面,幽明的人数又明显占据上风,只怕用不了多久,幽暗就得被幽明全歼。
  他正琢磨着,凌夜已急声说道:“殿下,快把小人放下,小人得和兄弟们并肩作战!”
  “你还能战?”唐寅看着脸色煞白的凌夜,皱着眉头问道。
  凌夜抓进手中的轮刀,正色说道:“小人早已与兄弟们立下过誓言,若不能同生,便共同赴死!”说着话,他看向唐寅,拱起手来,动容道:“小人何德何能,竟能让殿下冒险来救,小人就算一死也知足了!但是殿下不能死,现在这里业已被包围,我等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为殿下冲开一条血路,助殿下突围出去!”
  说完,他也不等唐寅回话,深吸口气,强忍着身上伤口的巨痛,大喝一声,提刀冲上战场。
  恩!看着凌夜踉踉跄跄冲出去的背影,唐寅暗暗点头,凌夜还真算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也不枉自己前来救他了。想到这里,唐寅嘴角扬起,紧随凌夜之后,也杀进战场。
  进入战场内,凌夜没找别人,直奔正对幽暗大开杀戒的灵延而去。
  明知道自己就算在全盛状态下也打不过灵延,更何况他现在还身负重伤,但是没有办法,想要帮唐寅突围,他只能先把最难缠的灵延拖住。
  此时,灵延也正在战场上找凌夜的身影呢,可是他转了好几圈都没发现凌夜,心中也忍不住开始犯了嘀咕,难道凌夜已经先逃走了?可不应该啊,就算凌夜能突破重围,也不可能躲过自己手下的众多眼线啊。
  他在场上游走之间,一名幽暗人员大喝着向他冲来,轮刀连斩,一口气攻出十多刀,灵延不慌不忙,沉着应对,和那人只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抓住对方的一个漏洞,上面虚晃一剑,下面使出个扫堂腿,正踢在那人的脚踝。
  那名幽暗人员闷哼一声,身子横着摔倒在地,还不等他爬起,灵延箭步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同时灵剑也抵住他的脖颈。
  “说!凌夜现在何处!只要你肯说出来,本座今日便可饶你不死!”
  那人把眼睛一瞪,怒吼着抬起轮刀,去扫灵延的小腿。后者冷哼一声,脚掌用力下踩,就听咔嚓一声,那名幽暗人员胸部的灵铠顿碎,连肋骨都被踩断数根,刚抬起的轮刀又无力地落了下去,他口吐着鲜血,咬着牙怒视着灵延,仍是一句话不肯说。
  “我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灵延怒火也被对方激了起来,正要继续用力往下踩,突然在他的侧身传来一声喊喝:“住手——”
  灵延回头一瞧,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苦苦搜寻的凌夜。见到凌夜终于现身了,灵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放开他,我来和你一战!”凌夜一步步地往前走去,沉声说道。
  灵延看着凌夜,点点头,还真的把脚从那名幽暗人员的胸口移开,不过他手中的剑却一点点的刺进了那人的喉咙。
  他的动作很慢,眼睛还是看着凌夜,任凭那名幽暗人员在他的剑下抽搐、呻吟。
  凌夜看得真切,眼珠子瞬间变得通红,他大叫一声,抡刀砍向灵延。只是现在的凌夜已失去往日的迅猛和敏捷,每出一刀都得使出全力,而对灵延,已不构成任何威胁。
  灵延身形摇摆,轻松躲避凌夜的轮刀,同时笑吟吟地讥讽道:“怎么?堂堂幽暗头领,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凌夜,你可太让本座失望了!”
  “提你的人头回去面见圣王,本座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长老院,你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灵延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还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凌夜气得浑身直哆嗦,曾几何时,自己竟然沦落到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地步。


第1814章
  可惜,仇恨是杀不死人的,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刀子,现在的灵延早就被凌夜瞪得碎尸万段了。
  此时,灵延和凌夜的打斗更像是猫戏老鼠,他并不想干脆低落的把凌夜杀掉,而是在极尽所能的羞辱凌夜,他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这只是让他感到很开心很兴奋而已。
  就在他不断戏耍凌夜之时,突然之间,他眼前的世界变得黑漆漆的一片,周围的打斗之声也一瞬间全部消失,整个世界像是一下子掉入了万丈深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可怕。
  这……这是怎么回事?灵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慌张地向四周张望。可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低下头来,他甚至都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现在他的眼睛里所能看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同一时间,正与灵延对战的凌夜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对面的灵延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原本不断从他口中吐出的戏谑之言这时候也全都消失,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化成了石雕木塑一般。
  灵延这又在耍什么鬼把戏?凌夜不管他要干什么,举起手中的轮刀,对准灵延的胸口恶狠狠地砍了下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灵延好像没看到轮刀砍来,躲也不躲,挡也不挡,就眼睁睁看着轮刀砍到自己近前。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轮刀正劈在他的胸口,刀锋切开他胸前的灵铠,直直刺入他的皮肉中。
  如果凌夜没有受伤的话,他全力的一刀足可以把灵延劈成两半,可是现在,他已没有那样的力气,轮刀仅仅是撕开对方的灵铠,伤及对方的胸前皮肉而已。
  身上的刺痛感让灵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暗影幻狱!自己现在一定是陷入到暗影幻狱当中了!
  可是,凌夜已身负重伤,还在全神贯注的和自己对战,根本使用不出暗影幻狱,而其他的幽暗人员修为又达不到施展暗影幻狱的程度,难道,附近还有顶尖极的暗系修灵者不成?
  暗叫一声自己大意了,现在他也没时间再去细想,第一时间向外施放出灵压,与此同时,他猛的向前一伸手臂,手掌准确无误地扣住对面凌夜的脖子,咬牙狞声说道:“你们以为用区区的暗影幻狱就能打败本座吗?本座先要你的命!”
  说话之间,他五指回收,再看凌夜,脖颈处的灵铠已明显被捏得变了形,发生扭曲。
  就在凌夜的脖颈要被灵延捏断的时候,斜刺里猛的窜过来一人,一走一过之间,灵剑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乌黑光线。
  扑!那道人影在灵延的身侧掠过,黑色的光线也从灵延的脖颈处一闪而过,原本死死捏着凌夜脖颈的手慢慢松开,紧接着,灵延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来回摇晃。
  随着他身形晃动,脑袋竟从肩膀上滚落下来,没有鲜血喷出,有的只是白蒙蒙的雾气从他断颈处散发。
  扑通!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快要被捏得窒息的凌夜下意识地弯下腰身,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同时,身体也本能的吸食着由灵延尸体上所散发出来的灵雾。
  于暗中施放暗影幻狱的是唐寅,关键时刻对灵延发起致命一击的还是唐寅。
  他很聪明,虽然是和凌夜一同进的战场,但他却没有和凌夜一并去战灵延,而是躲藏于暗中,静静地等待机会。
  当灵延尽情戏谑凌夜的时候,也正是他最放松最忘乎所以的时候,唐寅看准了机会,突然施放出暗影幻狱,先将灵延困于其中,凌夜的出刀虽说只是伤到灵延,但却让他分了心,唐寅这才趁机冲出来,一剑削掉灵延的脑袋。
  看着凌夜贪婪地吸食着从灵延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唐寅没有去争着与他分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凌夜也比他更需要灵气来抑制身上的伤势。
  灵延死得太快,也太出人意料,在场的无论是幽明还是幽暗都没想到灵延会突然被斩杀,只是一刹那,场上的局势便发生逆转,幽暗人员士气大振,而幽明人员则是心惊胆寒,气势快速地低落下去。
  独自吸食了灵延的凌夜脸上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身上的伤口也全部止住血,体力又重新回归,他先是感激地看眼唐寅,冲着他重重点下头,而后振作精神,对周围的幽暗众人大吼道:“灵延已死,兄弟们,随我一齐冲杀出去!”
  “杀——”士气高涨的幽暗人员齐声呐喊,跟随凌夜对幽明展开的犀利的反击。
  失去领头人的幽明渐渐抵挡不住,何况幽暗当中还加入了唐寅这个可怕的敌人。随着激战的加剧,幽明人员相继溃逃,纷纷钻进密林当中。
  唐寅、凌夜以及幽暗众人也不追击,打跑幽明后,继续全力向北面突围。刚开始他们还算顺利,只是遭遇到小股人员的堵截,可是越往北走,堵截的人员数量也越多。
  看得出来,神池的人也都意识到他们要由北突围的意图,开始纷纷向这边云集过来。
  当唐寅一行人冲到诸余山后山边缘的时候,这里已站满了神池子弟,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出山的道路照得亮如白昼,这些人里,既有禁地守卫又有幽明人员,另外还有许多的聂震门徒弟子。
  远远的看到前方有这许多的敌人,隐藏于林中的幽暗众人不约而同地心凉半截,现在他们已战至筋疲力尽,实在没有信心能突破这许多人的堵截。
  “夜,我们冲过去与他们拼了吧!”
  “不行!”不等凌夜说话,唐寅突然开口说道。幽暗人员并不知道他确切的身份,但也能猜出个大概,人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强行冲过去,等于是自寻死路,到最后,我们恐怕一个都活不成。”
  凌夜疑问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留下一部分人吸引对方的注意,另一部分人绕行过此地逃出去!”唐寅眯缝着眼睛,心思边转动边低声说道。
  听闻他的话,凌夜和幽暗人员心头皆是一惊。留下来吸引对方的注意?那就相当于留下来送死啊!
  沉默了那么片刻,有一名幽暗人员突然沉声说道:“我愿留下!”他的话不是对唐寅说的,而是对凌夜说的。
  随着他一开头,又有数名幽暗人员纷纷接道:“我也愿留下!”
  唐寅见状苦笑,摇头说道:“你们留下,又能吸引对方多久的注意力呢……”他话音还未落,猛然收住声音,两眼闪烁着绿光,直勾勾地凝视前方。
  看出他的异样,凌夜问道:“殿下,怎么了?”
  “有人过来了。”唐寅轻声说道。
  幽暗众人身躯同是一震,急忙趴伏到地上,抬头向前仔细观瞧。过了好半晌,人们终于看到前方有点点的火把亮光,似有大批人员正向己方这边移动。
  人们暗暗咧嘴,下意识地抬起轮刀,准备向对方发动致命的一击。要知道在光明系修灵者面前,他们根本无法躲藏,就算藏到再隐蔽,只要进了对方的洞察范围之内,人家也能把他们找出来。而要在此时此刻服下散灵丹,散掉灵气,哪又太不现实,太过凶险。
  唐寅向众人无声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动手,而后压低声音,对凌夜说道:“我们必须得躲一躲。”说着话,他向左右巡视,问道:“这里的西面是什么地方?”
  “西面?西面是乾坤山……”
  “那里的地形如何?”
  “哦……乾坤山多丛林、山涧,不过……”
  “好了,既然对方已意识到我们要由北突围,并做好准备,我们就往西走,先进入乾坤山再说!”只要有山林,只要地势够复杂,在唐寅看来,那就是好的隐蔽之所。
  听唐寅说要进乾坤山,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凌夜急忙把唐寅拉住,急声说道:“殿下不可,乾坤山……乾坤山不是我等能去得的地方……”
  “这又是为何?”他们连禁地都进了,难道乾坤山比禁地还凶险吗?
  “那是圣山!山上有圣庙,其中住有圣女!”凌夜颤声说道:“若是冒进圣山,冒犯了圣女,是要被上天所惩罚的!”
  周围的幽暗众人亦地连连点头,表示凌夜说的没错。
  唐寅则差点笑出声来,旁人信这一套,他可不信,什么圣山、圣庙又圣女的,在他眼中,那只不过是普通的山、庙、人而已。
  他冷笑着说道:“如果上天真会惩罚人间,那么早就该惩罚到广寒听的头上了。现在可是生死攸关之际,你们还相信这子乌飘渺的神鬼之说不成?”
  凌夜和幽暗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接话。
  “好了,就算真的会受到惩罚,也会先罚到我身上,你们又怕什么?!随我走!”说着话,唐寅毛着腰,敏捷地站起身形,向西面而去。


第1815章
  唐寅和凌夜等人为了躲避搜索过来的神池人员,向西面潜行过去。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搜索过来的神池人员身上,但却漏了附近的神池暗哨。他们正悄悄向西移动时,忽听不远处的树梢上传来尖锐的叫声:“敌人在这!敌人都在这里……”
  凌夜身子猛然一震,想都没想,手中的轮刀恶狠狠甩了出去。
  嗖——挂着刺耳的哨音,轮刀穿过茂密的枝叶,狠狠钉在树干上,与此同时,树梢上也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一条人影从高高的树上大头朝下的摔了下来。
  嘭!尸体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凌夜第一时间杀掉暗哨,不过暗哨先前所发出的叫喊已引起神池人员的注意,大批的神池高手开始向他们这边飞奔过来。
  形迹已然暴露,唐寅和凌夜等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个使出全力,向诸余山的西面快速地冲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的禁地守卫,但是守卫的人数并不多,而且又分散,对他们并未造成多大的威胁。一行人狂奔有半个多时辰,终于冲出诸余山禁地,进入到乾坤山地界。
  到了这里,凌夜等人本能的变得小心翼翼,脸上也随之生出敬畏之色。唐寅可没管那么多,问凌夜道:“你可知道圣庙在哪?”
  凌夜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惊讶道:“殿下不会是要去闯圣庙吧?那可万万使不得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已挥手打断道:“我与圣庙内的圣女也算有些交情,到了那里,她自会助我们脱困!”
  凌夜和周围的幽暗人员闻言都有些傻眼,风王和圣女还有交情,这怎么可能呢?风王可从没来过神池,而圣女又从未出过神池,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交集,又何谈交情?
  唐寅这么说,即对也不对。他是没和神池的圣女见过面,当然也谈不上认识,不过,在任笑的口中,他可听说了不少关于圣女的事,现在,他和任笑是至交,而任笑又和圣女是两情相悦,算起来,他和圣女也确实称得上有些瓜葛。
  “殿下……”凌夜满脸为难地看着他。
  “现在说不清楚,等到了圣庙后,我再向你解释,现在我们得赶紧到圣庙去躲一躲!”唐寅执意要进圣庙避难也是有原因的,像凌夜这些与神池格格不入的暗系修灵者都对圣庙如此的敬畏,其他的神池人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们不敢也不可能追杀己方贸然闯入圣庙,所以就目前来看,进圣庙避难是最安全的。
  在唐寅的一再要求下,凌夜无奈,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带着唐寅和幽暗众人直奔乾坤山的圣庙。
  乾坤山并非孤山,而是一片山脉,而圣庙就位于主峰的山顶上。这是一座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的殿宇,和长老院一样,以石料为主建构而成,就算历经千年也依旧结实。
  其实,平日里圣庙一带是有神池护卫保护的,闲杂人等根本难以靠近,而今晚,为了擒拿幽暗一干人,神池把镇守圣庙的守卫也一并调到了诸余山禁地,这才给了唐寅等人长驱直入,直接冲到圣庙近前的机会。
  夜色中,站在圣庙的大门前,即便是唐寅都忍不住吸了口气,高高的险峰之巅,能建造起一座规模如此之大的殿宇,真堪称是人类的奇迹。
  知道追兵就在后面,唐寅也没时间多细瞧,他大步流星走到圣庙的大门前,咚咚咚,连敲三下殿门。
  时间不长,殿门一侧的小门走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白衣的妙龄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手中还提着一只精致的小灯笼。白衣少女出来后,见到唐寅等人被吓了一跳。
  他们一个个皆是身罩黑色的灵铠,而且灵铠上血迹斑斑,有些还直往下滴着血珠。白衣女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小嘴张开,惊呼出声,本能的倒退两步,接着欲转身跑回去。
  唐寅哪回给她逃离的机会,一个箭步跟上前去,伸手把妙龄少女的手腕抓住,同时说道:“小姑娘不要害怕,我等是来找圣女的!”
  听闻他的话,白衣少女非但没有安心,脸上更显出惊恐之色,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大胆,你放肆!”
  虽说她只是圣庙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侍女,但毕竟也是圣庙里的人,平日里很受人尊敬,就算是长老来了,见到她都会客客气气,哪有像唐寅这样敢粗鲁地抓着她不放的。
  唐寅可没时间和她废话,回头向后面瞧了瞧,然后对凌夜等人甩下头,不由分说地硬拽着白衣少女,将她强拉进圣庙里。
  事到如今,凌夜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唐寅了,不过在进入圣庙之前他还是谨慎地向幽暗众人使个眼色,并目光下垂地看了看地面,示意众人把地上的痕迹都处理干净,别留下任何的线索。
  幽暗众人心领神会,人们纷纷抹去地上的脚印,并将滴淌在地的血迹一一擦拭干净,这才由侧门进入圣庙中。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究竟要干什么?”白衣少女大急,一边扭动胳膊,一边提起小脚,连踢唐寅的腿。
  她不是修灵者,她那点力气对唐寅又哪构成威胁?后者被她吵闹的心烦,抓着她的手腕微微向外一送,他是没使多大的力气,可是白衣少女却噔噔噔的连退数步,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她难以置信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寅,喃喃说道:“你……你敢打我?”
  “是你自己没有站稳!”唐寅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抓着白衣少女肩膀处的衣服,又把她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而后,他放开手,正色说道:“我等有要事见圣女,你快快进去禀报!”
  白衣少女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猛然尖叫一声,转身向大殿后侧的小门跑去,边跑还边大叫道:“有歹人硬闯圣庙了,快来人啊,有歹人硬闯圣庙了!”
  唐寅眉头拧成个疙瘩,若非有事要求到人家头上,他手中的灵剑恐怕早甩出去将聒噪的白衣少女当场刺毙了。随着白衣少女的尖叫声传开,时间不长,从大殿两侧的侧门一下子冲出来十多名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她们的打扮相同,清一色的白裙白袍,发髻高挽,虽不华贵,但却灵动、圣洁,让人产生一种高贵感。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入圣庙,罪无可恕!”一名年纪稍长的白衣女子向前跨出几步,冲着唐寅等人厉声喝道。说话时,她两眼射出精光,环视唐寅众人。
  看罢,她面露惊色道:“暗系修灵者?你们不是神池的人!”
  唐寅上前两步,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还特意散掉身上的灵铠,说道:“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我们来此也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见见圣女而已!”
  那白衣女子乐了,冷笑,她幽幽说道:“你等暗系修灵者竟敢闯入圣庙之内,这本身就是对圣庙的玷污,还说没有冒犯之意?再者说,圣女又岂是你等想见就能见到的?”
  说着话,她向左右沉声喝道:“把他们擒下,若有抵抗,杀无赦!”
  她话音才刚落,身后便有一名白衣女子娇吒一声,飞身冲到唐寅近前,手中的灵剑直取唐寅的喉咙。此时唐寅身上连灵铠都没有,若真是被她一剑刺中,当场就得毙命。
  凌夜等人看得清楚,不约而同地惊叫道:“殿下小心……”
  唐寅倒是不慌不忙,微微侧身,放过灵剑的锋芒,而后猛的向前跨出一步。他和那名白衣女子的距离本就不远,随着他一步跨出,两人几乎都要脸对着脸的贴到一起。
  白衣女子惊叫出声,还没来得及收剑再攻呢,唐寅肩膀晃动,就听嘭的一声,他的肩头正撞在白衣女子的胸口上,后者身子后仰,一连退出数步,若非有两名白衣女子出手及时,将她托住,她非得坐到地上不可。
  她的胸口被唐寅撞得又闷又疼,玉面随之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气的。她怒极叫道:“贼子大胆!”说着话,她提剑又想冲过来,而就在这时,大殿后有人大声唱吟道:“圣女到!”
  白衣女子身子一震,急忙收起灵剑,躬身退回到人群里。唐寅和凌夜等人纷纷举目向大殿里端望去,只见在大殿的后门内走出一行人,同是白衣白裙白袍打扮,仔细数一数,足有二十多人,为首的一名女子,轻纱罩面,步伐轻盈,即便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却又能带给人仙子下凡般的错觉。
  唐寅看罢,暗暗点头,任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虽说还看不到庐山真面目,但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他站在原地正发着感慨,以凌夜为首的幽暗人员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小人拜见圣女!”
  他们突然行此大礼,让在场的一干白衣女子们都有些诧异。为首的那名女子亦是怔了一下,走到唐寅等人面前后,她向凌夜诸人微微摆下手,示意他们都起来。
  “圣女怎么出来了?这里太危险,这些人来意不明,又是暗系修灵者,怕是会对圣女不利!”那名年长的白衣女子走到圣女近前,低声说道。


第1816章
  年长的白衣女子刚说完,刚才跑去报信的那位妙龄少女又手指着唐寅愤愤不平地说道:“就是他!圣女,刚才就是他硬闯圣殿,还动手打了奴婢!”
  唐寅暗暗摇了摇头,重申道:“只是你自己没有站稳而已。”
  那妙龄少女躲在白衣女子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冲着唐寅又是瞪眼又是吐舌,扮了个大鬼脸。
  唐寅哭笑不得,懒的理她,转目看向为首的那名白衣女子,问道:“你就是圣女?”
  还没等白衣女子答话,左右的众人已纷纷对唐寅呵斥道:“不得对圣女无礼!”
  白衣女子倒是毫不在意,对左右微微摆下手,而后看向唐寅,语气平缓又柔和地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唐寅沉吟片刻,目光扫视周围的众人,问道:“不知圣女能否进一步说话?”
  白衣女子笑了,说道:“她们都是我的姐妹,阁下无须顾虑,但说无妨。”
  唐寅点点头,说道:“我是唐寅!”
  听闻他的名姓,众女先是一怔,等了一会,无不面露惊色,眼睛瞪的一个比一个大,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唐寅?那不是风王的名讳吗?难道眼前这个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会是风王?
  不等白衣女子说话,有一人忍不住喝道:“胡说!风王怎么回在神池?又怎会突然闯入圣庙?你究竟是何人?”
  对于旁人的质疑,唐寅理都没理,只是笑呵呵地看向为首的那名白衣女子。就算对方脸上遮着轻纱,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对方的目光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审视着自己。
  “空口无凭,我又如何能相信你的话呢?”过了好一会,白衣女子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唐寅抬起手来,随意地打个指响,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他的指尖燃起一团黑色的火焰,问道:“这样,圣女是不是就可以相信了。”
  暗系内宗修灵者!众女脸色又是一变。那名白衣女子身子亦是一震,紧接着,缓缓上前两步,翩翩低身福礼,说道:“不知是风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不管她在神池是什么身份,受多少人敬仰,但在其他公国的国君面前,依旧是名普通的民女,君臣之间最基本的礼仪还得要讲。
  唐寅淡然一笑,挥手道:“圣女不必多礼。”
  “不知风王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本王是受任公子之托而来……”说到这里,他猛然顿住,然后再次看了看左右,问道:“现在,圣女可否能进一步说话了?”
  听闻任笑的名字,白衣女子的身形明显晃动了一下,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刚才是小女子失礼了。”
  说话间,她又冲着唐寅福了一礼表示歉意,然后对身边的众女挥了挥手,淡然说道:“风王殿下并非歹人,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
  可是众人又哪敢离开,就算对方是风王,但现在风国正和神池打仗,乃是敌国,而风王唐寅也是神池的头号敌人,她们哪敢留下圣女,让她和唐寅单独相处?
  众人谁都没有走,一个个面露难色地说道:“圣女……”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摆手说道:“大家不必担心,我相信风王殿下深夜前来没有歹意,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就让静丹和佩兰两位姐姐留下陪我吧。”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但就是给人一种强烈的信服感。众女面面相觑,而后纷纷向她施了一礼,这才鱼贯退出大殿,最后,只剩下圣女夏瑶和静丹、佩兰两名侍女。
  等大殿里再无多余的人,夏瑶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唐寅近前,问道:“任……任公子在风国可好?”
  “本王对任公子以兄弟相称,敬若上宾!”这倒是实话,唐寅对任笑一直都是礼遇有加。
  听闻他的话,夏瑶暗暗松了口气,自从任笑去了风国,她就再无他的消息,也不知他在风国过得怎么样,现在听到风王亲口这么说,她一直悬着心也总算可以落下了。
  唐寅继续说道:“大战在际,任兄很是担心圣女的安危,所以,本王这次深夜潜入神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你逃出这里,去与任兄团聚。”
  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这么说,才能让他的突然造访合情合理。
  夏瑶听后,幽幽叹息了一声。她缓缓抬起手来,将遮在面部的轻纱慢慢拉下。
  唐寅举目一瞧,禁不住在心中暗叹一声好美!夏瑶的美,并不是那种会让人惊艳、咄咄逼人的美,而是超凡脱俗的高贵之美,眉宇之间和殷柔或多或少有相似之处。
  一旁的凌夜等人也都看直了眼,以前他们只是听说圣女容貌美到极至,可从没见过圣女的真面目,今日得见,当真是美若仙子。
  夏瑶的目光落在唐寅的臂膀处,轻声说道:“殿下受伤了?”
  唐寅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说道:“神池境内高手众多,想不引人注意的来到这里,几乎没有可能。”
  “殿下,并没有说实话吧!”夏瑶回头向身后的静丹和佩兰使个眼色,二女会意,从怀中掏出金疮药,递给她,接过后,她来到唐寅身边,动作轻缓地挽起他的衣袖,亲自为他上药。
  侧头看着夏瑶,唐寅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疑问道:“圣女认为本王哪里没有说实话?”
  “任公子绝不会让殿下冒险潜入神池只是为了带我离开,任公子也不是那种莽撞又不分轻重之人。”夏瑶平淡的语气中又带着一股坚定。
  唐寅笑了,笑得尴尬,心中暗道一声:好聪慧的姑娘!
  他耸肩说道:“带你离开神池,是本王的主要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救出他们。”说着话,他向凌夜等人扫了一眼。
  “他们又为何要进神池?可是来打探消息的?”
  “不是,他们本就是神池的人。”
  夏瑶没什么反应,倒是静丹和佩兰二女一同皱起眉头,说道:“他们可是暗系修灵者!”
  唐寅含笑反问道:“两位姑娘就那么确定神池内一定没有暗系修灵者吗?”
  “当然!”静丹和佩兰想都没想,异口同声地说道。神池对暗系灵武一向深恶痛绝,神池内也绝不会有暗系修灵者,这一点在她们心目中早已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无须怀疑。
  唐寅苦笑,回头看向凌夜等人,摇头说道:“我真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在神池究竟是怎么过的。”
  凌夜等人脸色同是一红,接着纷纷垂下头来。凌夜幽幽说道:“我们是见不得光的,我们是只能活在地洞中的老鼠,只有圣王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才可以离开地洞……”
  夏瑶把纱布系牢固,而后拍拍手,对唐寅含笑道:“包扎好了。”
  唐寅看都没看胳膊上的伤口,而是凝视着夏瑶,疑问道:“你就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什么?”
  “他们这些暗系修灵者其实和你们一样,都是神池人。”
  夏瑶看眼凌夜等人,淡然道:“早在许多年前我就已经学会了,无论在神池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唐寅愣了愣,随即仰面而笑,点头道:“我终于明白外表看似平和而实则却性情高傲的任兄为何会独独看上你了。”
  处变不惊,聪慧睿智,偏偏相貌又生得美极,如此的女子,恐怕任何男人见了都会为之动心。
  夏瑶玉面微红,淡然道:“殿下说笑了。”
  “对了,神池的人已发现我等的形迹,也很有可能会追踪至此,所以,我等要在这里躲一躲,不知会不会给圣女带来不便?”唐寅动了动受伤的胳膊,同时客气地问道。
  “不便自然会有。”
  想不到她回答得还真直接,唐寅苦笑,凌夜等人则在旁暗暗摇头。夏瑶看了他们一眼,又立刻含笑接道:“不过,我会帮助殿下的。”说着话,她转身说道:“殿下请随我来!”
  夏瑶迈步向大殿里端走去,唐寅只是略做考虑,便随后跟了过去。凌夜和幽暗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也都齐齐跟上。
  穿过大殿的里端的小门,眼前豁然开朗,外面是一座占地庞大的院子。
  院中有花园,有凉亭,有长廊,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山水,巨大的假湖落座于院子的正中央。
  要知道这里可是处于山巅,当初能建造起一座这么大的假湖,也不知得花费多少人力呢。
  夏瑶在前引路,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进入一间偏殿里。
  偏殿的规模虽不如正殿,但也小不到哪去,其中供奉有神像,两旁蹲坐巨大的神兽,神像和神兽皆由完整的巨石打造而成,雕琢得栩栩如生。
  “今夜,委屈殿下在这里休息,等到明日风声过去,殿下再回营地吧!”夏瑶柔声说道。
  “多谢圣女!”唐寅对她拱了拱手,而后问道:“难道,圣女不打算随本王一起走吗?”
  夏瑶神情一黯,低声说道:“小女子只会成为殿下的拖累,徒增殿下的危险……”
  唐寅打断道:“本王听说,圣女是被广寒听软禁于此!”
  夏瑶和身旁的两名侍女闻言脸色同是一变,她连连摇头,急声说道:“并非如此,圣王……圣王只是规定小女子不得随意外出而已。”
  “那和软禁又有何区别?”唐寅正色道:“明日,我便带你离开此地!”


第1817章
  夏瑶笑了笑,摇头说道:“殿下的好意,夏瑶心领。神池高手众多,他们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所以未尽全力,可一旦殿下带夏瑶一起离开,神池的高手们必定会纷纷赶来奋力拦截,那夏瑶岂不是害了殿下?能知道任公子现在平安无事,夏瑶已经很安心了。”
  听她这么讲,唐寅亦无话可说,虽然不想示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夏瑶说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如果神池真用出全力拦截他,别说他带不走夏瑶,他自己也别想再离开神池。
  见唐寅皱着眉头未再说话,夏瑶微微一笑,欠身说道:“殿下请安心在这里休息,圣庙之内,即便是神池的长老来了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她话音刚落,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名侍女,她先是看了唐寅等人一眼,然后快步来到夏瑶身边,低声说道:“圣女,陈藐大人在外求见!”
  夏瑶收敛笑意,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说完话,她对唐寅道:“夏瑶去去就回。”
  等她带着侍女离开,唐寅问凌夜道:“陈藐是什么人?”
  凌夜想了好一会,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看守圣山的守卫头领。说来也奇怪,我们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碰到过看守圣山的守卫。”
  “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们都被调到诸余山围攻我们了。”唐寅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
  凌夜等人倒吸口气凉气,沉思片刻,急声说道:“那陈藐现在求见圣女,该不会是察觉到我们已逃进圣庙了吧?”
  唐寅苦笑道:“十之八九。”说着话,他挺身站起,迈步向外走去。
  凌夜心头一惊,急忙也跟着站起身,问道:“殿下要去哪?”
  “得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凌夜想了想,正色说道:“我随殿下一起去!”
  还真被他们猜对了,陈藐前来就是追踪唐寅、凌夜等人所至。此时,圣庙之外密密麻麻站满了神池子弟,一根根火把连成一片,像是给地面铺起一层火毯似的。
  当夏瑶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从圣庙里走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般场景。看到圣女出来,外面的神池子弟们齐齐躬身失礼。
  站于最前面的陈藐也不敢怠慢,冲着夏瑶必恭必敬地躬身说道:“小人参见圣女!”
  “陈大人不必多礼。”夏瑶现在又重新罩起轻纱,语气轻柔,对陈藐摆了摆手,随后,她又故作不解地问道:“陈大人带这许多人前来圣庙,可是有事?”
  “圣女不知?”挺直身躯的陈藐目露疑惑之色。
  夏瑶不解地问道:“不知什么?”
  陈藐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回禀圣女,今日,风国派出一批暗系修灵者突然闯入诸余山禁地……”
  不等他把话说完,夏瑶轻声打断道:“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陈藐下意识地回头瞧瞧,面带难色地说道:“根据探子所报,那些风国的暗系修灵者现已逃入圣庙之内。”
  “笑话!圣庙里怎么可能会进风人?简直是无稽之谈,你等速速离去,若是冒犯了圣灵,你等恐怕就要遭受天谴了!”说着话,夏瑶再未看他,转过身形,打算返回圣庙。
  陈藐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正在这时,后面的人群里有人突然长笑一声,紧接着,大长老聂震在一干门徒弟子的簇拥下慢慢走了出来。
  “圣女请留步!”
  听闻话音,夏瑶回头一瞧,见来人是聂震,她暗暗皱眉,怎么连大长老都来了!她停下脚步,轻轻地点下头,说道:“原来是聂长老。”
  “圣女,那些暗系修灵者逃入圣庙一事乃探子亲眼有见,断不会有假,此等大事,想来,探子们也不敢撒谎。”
  当聂震走到夏瑶近前时,后者才看清楚聂震竟然有伤在身,胳膊上缠着绷带,面颊上也带着划痕,似乎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夏瑶颇感惊讶,聂震可是大长老,一身的灵武所学堪称独步天下,究竟何人能伤到他?难道是风王他们?这不可能啊。
  心里暗暗好奇,不过她可没有表现出来,她含笑反问道:“聂长老的意思是,探子不敢撒谎,那就是我在撒谎喽?”
  聂震在旁人面前或许能摆摆威风,但在圣女面前,还是不敢太过无礼。他赔笑着说道:“本座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圣庙这么大,而伺候圣女的侍奉又不足百人,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万一贼人悄悄躲藏进去而未被察觉,那岂不是连圣女也都有危险了吗?”
  听他说得在情在理,夏瑶问道:“那依聂长老的意思……”
  “请圣女打开圣庙,让我等进去搜查,没有贼人当然是最好,万一真查出贼人,也等于是防患于未然,帮圣女逃过一劫了!”聂震正色说道。
  他觉得他的态度已经够客气了,可哪知道仍引起夏瑶的反感。
  后者沉声说道:“放肆!堂堂的圣庙,岂是你等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即便是圣王来此,若无我的允许,也不能擅入,聂长老实在太不知轻重了吧!”
  聂震可是大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谁敢对他这么无礼,又有谁敢这么和他说话,何况对方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他刚和皇甫秀台恶战过一场,两人是各有损伤,最后以皇甫秀台的主动撤离而告终,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恶气和怒火,现在又被夏瑶当众训斥,老头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身子突突直哆嗦。
  如果不是顾及夏瑶圣女的身份,这时候他早就翻脸了。他握紧拳头,过了好半晌,方凝声说道:“如果本座今日非要进圣庙呢?”
  “你敢?”夏瑶原本轻柔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她怒视着聂震,冷声道:“擅入圣庙比擅闯禁地罪名更甚,聂长老若是真敢这么做,凡神池子弟,人人皆当诛之!”
  此话一出,连陈藐都下意识地后退数步,本能地拉开自己与聂震的距离,同时抬手握住佩剑的剑柄,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聂震。
  夏瑶说的没错,擅入圣庙比闯入禁地的罪名要大得多,闯入禁地,如果圣王开恩,或许还能留一条活命,而擅闯圣庙,那可是对神池圣灵的侮辱,即便圣王出面都没有。
  何况陈藐本就是镇守圣山的守卫头领,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圣山、圣庙和圣女的安全。
  别说陈藐被聂震的气话惊出一身冷汗,连聂震的门徒弟子们也都被吓得一哆嗦,纷纷上前,低声劝说:“师尊,万万不可冲动啊,擅入圣庙可是要抄满门的死罪,师尊可要以大局为重啊!”你不怕死,我们可还怕死呢!这才是一干门徒的心里话。
  聂震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他硬闯圣庙,他也没那个胆量。
  他看看夏瑶,再瞧瞧周围的众人,重重地跺了跺脚,挥手道:“先把圣庙给本座围起来,就算是一只老鼠也不能放跑,本座这就回城去面见圣王,请圣王的手谕!”
  说完话,他还没忘狠狠瞪夏瑶一眼,而后狞笑着说道:“圣女最好祈祷圣庙之内没有贼人,不然,圣女恐怕就有包庇贼人的不洁之罪了,那可是要被处罚火刑的!”
  “多谢聂长老好心提醒,圣庙乃圣洁之地,断不会藏有贼人,我又有何好怕?!”
  “好、好、好,本座这就去请圣王手谕!”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聂震不再耽搁,转身分开后面的门徒弟子,大步流星地向山下走去。
  “聂长老慢走,我不送了。”
  “哼!”聂震以鼻子的哼哼声回应夏瑶。
  见老头子负气而走,夏瑶也不在庙外久留,步伐平缓地走回到圣庙之内。
  她刚回到圣庙,外面的众人便在聂震弟子的指挥下全部动了起来,众人分散开,将偌大的圣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别看夏瑶表面强硬,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如果聂震真的请来圣王手谕,执意要进圣庙,她也拦不住,到时风王被发现,不单单是自己性命难保的问题,关键是会害了风王。
  进入大殿,夏瑶眉头紧锁,低头沉思,这时,唐寅和凌夜双双走了过来。看到他二人,夏瑶紧张地说道:“殿下怎么出来了?现在外面都是搜捕殿下的人,殿下得赶快回去藏好。”
  刚才他们在外面谈话唐寅和凌夜都有听到,后者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他在想什么,唐寅说道:“聂震想进来搜查是吗!”
  “殿下放心,我会尽力拦着他们……”
  “如果聂震带来广寒听的手谕,你想拦也拦不住,何况,他们现在已把圣庙团团包围,我们早晚都会被他们发现,到时,也必然会牵累到你头上。”
  唐寅皱着眉头对凌夜说道:“趁着现在聂震不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第1818章
  “不行!”夏瑶身子一震,急忙拦阻道:“虽说现在聂震不在,但外面的高手依然众多,贸然出去,等于是自寻死路!”
  沉默不语的凌夜亦是连连点头,开口说道:“是啊,殿下,现在出去,我们根本走不掉。”
  “难道,还要被困死于此不成?”唐寅眯缝着眼睛沉声说道。
  “不会的!”凌夜连连摇头,正色说道:“我有办法!”
  “哦?”唐寅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殿下请随我来!”说话间,凌夜转身向大殿的里端走去。
  唐寅和夏瑶皆是满脸的不解。夏瑶是圣女,是圣庙的主人,她很清楚圣庙内并无通往外界的暗道,她实在想不出来凌夜会有什么办法脱困。
  凌夜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到偏殿,随后,他把所有的幽暗人员聚在一起,与他们低声商议着什么。唐寅和夏瑶站在一旁,不知道凌夜要干什么。
  等了好一会,见凌夜和幽暗众人仍说个没问,唐寅忍不住问道:“凌夜,你说你有脱困的办法,究竟怎么做?”
  凌夜和幽暗众人似乎也商议妥当,相互看看,相继点点头,凌夜走回到唐寅近前,拱起手,一躬到地,动容道:“我等一直以圣王马首是瞻,本以为圣王对我们亦是以诚相待,只是没有想到,我等在圣王眼中如刍狗,而风王殿下与我等萍水相逢,却能在危急之际舍命相救,我等感激不尽,无以回报,只能以死助殿下脱困!”
  唐寅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皱起眉头,问道:“凌夜,你这话是何意?”
  凌夜说道:“我们若一同突围,谁都跑不出去,只会被人家个个击破,与其如此,不如把我等的性命就交于殿下一人,殿下的脱困,也就相当于我等的脱困了!”
  “你是要……”
  “牺牲、献祭!”凌夜一字一顿地说道。
  唐寅闻言,脸色顿变,他现在终于明白凌夜所说的突围之策了,就是利用死亡献祭来瞬间提升他的修为,助他逃出去。
  死亡献祭是暗系修灵者的天赋技能,和光明系灵武中的洞察一样,只要修炼暗系灵武,自然会这种技能。
  不过死亡献祭却太少有人会去用它,它是罕见的牺牲类技能,以牺牲自己去提升旁人,而且还得是心甘情愿。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去死,以达到提升旁人实力的效用,这太难了。
  当然,死亡献祭的作用也是立竿见影,他可以让施术者自身的灵气成倍的增长,转移到被施术者身上,唐寅的灵武基础也正是通过死亡献祭得来的。
  可以说死亡献祭即是一种自我的牺牲,也是一种自我的转承,被施术者所继承的也不仅仅是灵气,同时还有施术者的灵魂、记忆甚至性格,这更像是一种由内到外的融合。
  唐寅忍不住吸了口气,看看凌夜,再瞧瞧其他的幽暗人员,疑问道:“这就是你们商议后的决定?”
  “是的,殿下!”凌夜坚定地说道:“殿下为了救我等能豁出性命,我们也愿意为殿下去死、去牺牲。我等……从未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也不明白多少道理,不过,我们还能分辨得清,谁对我们好,谁视我等如猪狗。士为知己者死,能为殿下牺牲,我等……心甘情愿!”
  “我等心甘情愿!”凌夜身后的幽暗众人异口同声道,同时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唐寅,眼神中也充满着期盼。
  幽暗人员的心理是正常人很难理解的,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仿佛是被全世界所遗弃的一群人。
  虽然自小就被训练成冷血又残暴的杀人机器,但是他们也同样需要认同感,只要有人能稍微对他们好点,都会让他们铭记于心,何况唐寅和他们一样,同是暗系修灵者,而且为了他们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进入神池相救,所以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活命的时候,他们宁愿选择牺牲自己而来保全唐寅。
  他们越是如此,唐寅反而越不能接受,他摇头说道:“不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时间再想别的办法了,何况,除此之外,再无良策!”凌夜跨前一步,急声说道:“乾坤山距离神池城近在咫尺,聂震去去就能赶回,弄不好,圣王也会随他一同前来,等到那时,就算我们用出献祭都为时已晚,殿下,别再犹豫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幽暗众人已齐齐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只要殿下能活下来,也就等于是我等还活着!”
  唐寅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凌夜身上,凑到他近前,低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让紫月怎么办?”
  “小人相信,殿下定会代我照顾好月儿!”
  “无论谁来照顾紫月,都不如你。再拼一次!你们就随我再拼这一次,闯出去!”唐寅凝声说道。
  凌夜摇头,说道:“没有机会,殿下刚才也都看到了,围困圣庙的人数不下数百,现在若是硬冲,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唐寅无言以对。凌夜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侧头喝道:“没时间了,兄弟们,我等即刻献祭!”
  说话之间,他跪坐于地,双手于胸前的衣襟上一抓,只听嘶的一声,衣服被他撤碎,他赤膊着上身,缓缓抬起手来,以指尖在胸前画出一条长线。
  随着指甲划过,皮肤上立刻出现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流淌出来,他手指沾在前胸的血迹,在自己周围的地面快速画动。
  幽暗众人也都和凌夜一样,纷纷跪坐于地,撕掉上衣,于自己的胸前划出口子,以手指沾着鲜血在地面绘画献祭的图腾。
  一旁的夏瑶不由得看傻了眼,她根本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也不明白他们所说的献祭是什么,不过,整个场面的血腥与诡异却让她有毛骨悚然之感。
  “圣女,他们这是……”和夏瑶一样又惊又怕的还有静丹和佩兰两名侍女,她二人缩在夏瑶的身后,颤声问道。
  夏瑶自己都不明白又怎么可能回答她俩,不过,她本能的意识到眼前的情景非同寻常,拉着静丹和佩兰连连后退。
  身在人群正中央的唐寅想拦阻凌夜众人,可是,献祭已然开始,想拦也拦不住,如果这时候破坏,只会让凌夜一干人等白白送命。
  所过的时间并不长,凌夜等人皆已画好图腾,这时候,众人身下的地面纷纷乍现出耀眼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到最后,侧殿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再看凌夜等人,身下缓缓升起圆形的光环,在光环内,皆有一颗巨大的六芒星,等光环升到众人的头顶上方后,不约而同的向唐寅飞射过去。
  嘶——只是一瞬间,唐寅身上的衣物便化为乌有,连佩剑也咣当一声从他身上掉落下来。光环化为一道道的光柱,而唐寅就成了众多光柱的核心。
  那些光柱仿佛变为实体,将他一点点的拱离地面,让他悬浮于半空当中。此时的情景可谓是即诡异,又壮观,凌夜等人身上皆散发着光芒,而光芒又全部集中于身在半空中的唐寅身上。
  夏瑶三人在旁直看得目瞪口呆,膛目结舌,甚至都快忘记了呼吸,她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扑!
  随着一声闷响,凌夜的胸前最先喷射出血雾,血雾顺着他射出的那道光柱,源源不断的向唐寅涌去,血雾渐渐将唐寅包围,依附于他的肌肤上,顷刻之间便把他化为了血人。
  紧接着,现场的扑、扑之声四起,幽暗众人也和凌夜一样,同是胸前的伤口处喷射出血雾,一股股的血雾又顺着一道道的光柱向唐寅云集,时间不长,在空中业已看不到唐寅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只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血球悬浮于空中。
  血雾仍不断的从凌夜等人身上喷出,好像永无止境,要把他们的血全部流干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空中的血球越来越大,而凌夜等人的肌肤也越来越苍白,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死灰色,人们的身体也有了明显的变化,不断的向内凹陷,冷眼看去,他们就如同埋藏于地下数千年的干尸,只剩下一层皮囊包着骨头。
  静丹和佩兰这时候已说不出来是惊还是吓,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紧紧握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扑通!一名幽暗人员最先献尽体内的最后一丝精华,身上的光芒消失,整个人就像化为一堆白骨,瘫倒在地。
  而后,幽暗的人群里相继有人精华殆尽,倒地而亡。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偏殿内还能继续献祭的只剩下凌夜一人。
  他的修为最深厚,所献祭的时间最长,为唐寅提供的灵气也最丰厚。
  现在,仿佛连时间都已静止,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夜亦是缓缓地侧倒在地,整个人亦只剩下一堆皮包骨。
  幽暗人员的献祭已完成,接下来,就是唐寅对献祭的吸收,这也是整个死亡献祭中最危险的一个过程。


第1819章
  唐寅在吸纳献祭的时候,不仅要吸纳凌夜等人献出的灵气,同时还要吸纳并融合他们的灵魂,这个过程可是凶险异常。
  他很可能因为自身灵气的暴增而导致身体不堪重负,支离破碎,也有可能在灵魂融合的时候因继承的记忆太多而让他疯掉。
  值得庆幸的是,唐寅先前有过数次灵气暴涨的经历,身体也经过数次的脱胎换骨,另外,幽暗等人的记忆太单调,也太统一,虽说有数十人,但记忆却是一模一样,和一个人没有什么分别。
  这两点无形中帮了唐寅的大忙,他在血球当中又完成一次脱胎换骨的过程,同时,他的修为也完成了一次质变的飞跃。
  偏殿内,悬浮于空中的血球越来越小,所散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渐渐的,血球只剩下一只暗红色的皮囊,紧紧包裹在唐寅的身上,他在空中也慢慢落回到地上。
  此时的唐寅趴伏在地,其状与怪物无异。由于被包裹于皮囊之内,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嘴巴,就如同一只红色的肉球在地上缓缓蠕动。
  在旁观望的夏瑶三人无不看得心惊胆寒,三个人业已退缩到偏殿的墙角,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唐寅身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地上蠕动的唐寅竟慢慢站了起来,他弯着腰身,好像喘过气似的,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上乱抓。
  沙!他狠狠扣破嘴巴处的皮囊,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缓了片刻,他的双手又在脸上乱抓乱挠,将面部的皮囊全部撕扯掉,露出他本来的样貌。
  此时再看他,就如同刚出娘胎的新生儿,没有眉毛,没有须发,皮肤红晕还带着褶皱,他又喘息了半晌,然后微微睁开眼睛,在他眼帘挑起的瞬间,如同有两道电光射出,煞是惊人。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双手,再瞧瞧自己的身体,歪了歪头,似乎在琢磨什么,随着他意念转动之间,浑身上下呼的一声燃烧着浓烈的黑色火焰,在黑火的焚烧之下,紧紧包裹他周身的暗红色皮囊一瞬之间化为乌有。
  焚掉贴在身上的皮囊,唐寅这才收起黑暗之火,仰起头来,将空中飘荡的最后一丝灵气也吸入体内。
  这时的他,可谓是寸丝不挂,但却不会给人淫秽或龌龊之感,那是因为他的眼神太洁净了,清澈得如两潭湖水,从中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邪念。
  他双臂抬起,十指交叉,伸个大大的拦腰。在他伸展筋骨的时候,就听他体内嘎嘎的脆响声不绝于耳,仿佛浑身的骨骼都在移位似的。
  “啊——”
  静丹和佩兰再忍不住,双双惊叫出声。她二人的叫声也终于让唐寅注意到了她们的存在,他目光流转,看向夏瑶、静丹、佩兰三女,洁净又深邃的眼神中找不到任何的变化。
  审视她们好半晌,记忆似乎才一点点的被重新拉回到唐寅的脑中,他冲着三女微微一笑,而后转过身形,环视地上那一具具已不成人形的干尸。
  唐寅的神情立刻黯然下来,凌夜这些暗系修灵者太可怜了,生的时候,他们过着非人的生活,而到死,却又死得如此凄惨,只剩下干尸,连生前的样貌都已看不清楚。
  他缓缓走到一具尸体近前,蹲下腰身,动作轻柔地搬动尸体,将松垮的衣物从它身上拉下来,接着,穿到自己身上。
  因为上衣已经破碎,唐寅干脆把分裂开的布条当成腰带来用,往腰间一系,然后赤膊着上身向夏瑶走去。
  等他在夏瑶近前站定后,他伸出手来,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夏瑶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挑起目光,看向唐寅,说来也奇怪,他刚刚烧掉红色皮囊的时候,肌肤还很褶皱,好像个小老头,可是这一转眼的工夫,他的肌肤也全部展开,白皙又光滑,找不到一丁点的伤口、疤痕或是瑕疵,细腻得犹如瓷器一般。
  她的目光从唐寅的身上移到他的脸上,颤声问道:“你们这是……他们……”
  明白她在问什么,唐寅幽幽说道:“这是‘死亡献祭’,他们并没有死。”
  “什么?”都已变成干尸,人还能活着?夏瑶、静丹、佩兰三女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看着唐寅。
  他抬手点点自己的胸口,说道:“他们都活到这里!”说话之间,他也不管夏瑶是否同意,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说道:“我带你走。”说完,他迈步便向外面走去。
  夏瑶惊叫一声,急忙说道:“不可……”
  与此同时,静丹和佩兰也双双冲上前来,可是她二人还未接近唐寅,已再难靠前半步,在她们面前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她俩死死的阻隔在外,无论两人怎么用力,就是再难靠近半分。
  灵压!好强大的灵压!
  静丹和佩兰脸色顿变,她二人作为圣女的贴身侍女,一身的灵武所学即便放在神池都不算弱者,可是唐寅仅仅是施放灵压便让她俩难以靠近,修为上的差距也就可想而知了。
  唐寅转头看向满脸惊色的夏瑶,柔声说道:“你若留下来,早晚都会变成广寒听的陪葬品,如果今日你不随我走,以后,我即便想救你怕是也救不出来了。”这次,圣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广寒听不责罚夏瑶,也绝不会再让她继续呆在圣庙,十之八九会把她虏到王宫,就近看管,毕竟对广寒听而言,掌握着圣女这个神池人的精神领袖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夏瑶皱着眉头,沉思半晌,然后看向唐寅,为难地说道:“我……我会拖累殿下……”
  “不试试,又怎知不行呢?”唐寅淡然一笑,松开夏瑶的手腕,单手直接搂住她的腰身,身形晃动之间,人业已如箭般射出偏殿。
  在他一走一过之间,地面上都像刮起一股劲风,到了院落中,唐寅只略微向四周望了望,接着,直向院落一侧的院墙窜去。
  被他夹于肋下的夏瑶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往后飞倒,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得她快要睁不开眼睛,她费力地抬头向前方望望,惊道:“殿下,那边没有下山之路!”
  唐寅但笑未语,来到院墙前,连停顿都未停顿,飞身跃起,单脚一点墙面,人也向上窜去,顺势站到了院墙顶端,紧跟着,他飞身跳到墙外。
  他刚刚翻过院墙,就引来十数名守在附近的神池子弟。人们纷纷大喊着:“什么人?”
  唐寅没有说话,靠墙而站,目光环视着快速奔来的众人。很快,跑过来的神池子弟也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一个即没长须发也没长眉毛的怪人夹着圣女冲出圣庙。
  “圣女被挟持了!圣女被贼人挟持啦——”一时间,神池子弟们像疯了似的连声吼叫,同时,有两人冲到唐寅近前,二话不说,举剑就砍。
  唐寅微微一笑,身子横移,轻飘飘地滑了出去,他人还在滑动中,周身上下散发出黑色的雾气,灵铠于他身上凝结。
  “暗系修灵者?挟持圣女的贼人就是我们要擒拿的暗系修灵者!”周围的神池子弟叫喊声更大,最先向唐寅出手的二人更是卯足了劲,挥舞着灵剑向唐寅猛砍猛刺。
  罩起灵铠的唐寅步伐轻灵的左右躲闪,让过几招后,当对方再次持剑刺来时,他未在躲避,只等灵剑业已刺到他的面前,他才不慌不忙的抬起手,嘭的一下,将刺来的灵剑死死抓住。
  他的灵铠竟然能阻挡得住灵剑,这让对方也大吃一惊,那人用出全力拔剑,哪知唐寅紧紧抓着灵剑的手突然一松,那人收力不住,怪叫一声,身子后仰,连连倒退。
  还不等他稳住身形,唐寅已如旋风追了上来,立掌为刀,恶狠狠地插向对方的胸口。耳轮中就听噗嗤一声,唐寅的指尖穿透对方的灵铠,整只手掌都没入到对方的体内。
  他的手还没有拔出来,黑暗之火已先施放而出,由内而外的焚烧,让那名神池子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叫,接着,失去精华的尸体在唐寅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看着同伴被唐寅一掌刺死,另一名神池子弟怪叫着扑向唐寅,手中剑直取他的脖颈。此人用出了全力,感觉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可是在唐寅眼中,他就像是在做慢动作。
  注视着灵剑一点点的刺到自己近前,唐寅嘴角扬起,脸上的笑容更深,他身形微侧,让过灵剑的锋芒,下面轮出一脚,正踢在那人的小腹上。
  就听嗷的一声怪叫,那人的身子好似射出膛口的炮弹,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圣庙的院墙上,发出轰隆一声闷响。
  院墙被他撞出个近乎尺深的凹坑,他整个人像被镶嵌在墙上似的,身体抽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举手抬足之间,唐寅连毙两人,这份超乎寻常的实力也让在场的所有神池子弟心头发颤,面露惧色。


第1820章
  很快,又有数十名神池子弟闻讯赶了过来,人们把唐寅团团包围,陈藐也从人群里快步走出来,看到夏瑶被唐寅夹于肋下,脸都快吓绿了,怒声吼道:“大胆贼子,竟然挟持圣女,还不快把圣女放开?”
  唐寅仰面而笑,转目看向陈藐,悠然说道:“想救她,你得自己放马过来!”
  陈藐握紧拳头,凝视唐寅片刻,单脚猛的一跺地面,飞身向前窜去,手中的剑顺势直取唐寅的喉咙。现在圣女在对方手上,他不敢施放灵武技能,只能凭身手与对方一拼高下。
  单比身手的话,唐寅还从没怕过谁,他微微一笑,身形好像陀螺,提溜一转,由陈藐的身前直接绕到他的背后,同时一记手刀砍出,取陈藐的后脑。
  暗叫一声好快,陈藐连头都没回,把手中剑背于身后。耳轮中就听当啷一声,唐寅的手刀结结实实砸在剑身上,受其惯性,陈藐不由自主地向前抢出三大步。
  见头领吃亏,周围的圣山守卫们纷纷呐喊一声,一拥而上。其中一人手持灵枪,最先来到唐寅近前,二话没说,抖枪就刺。
  他快,唐寅的速度更快,后者身如风中杨柳,摆动之间让过灵枪的锋芒,不等对方收枪,他抬手将枪身抓住,与此同时,下面一脚蹬出,正踢在对方的面门上。
  啪!那名守卫怪叫一声,身子后仰着摔倒在地,再看他,面部的灵铠业已被唐寅踢了个粉碎,满脸都是血。
  他挣扎着还想从地上爬起,唐寅单手持枪,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砸了下去。
  扑!这一枪,直把那名守卫的脑袋砸成肉泥,鲜血和脑浆都溅射出好远。
  “杀——”另有数名守卫冲到唐寅周围,有的用剑,有的用刀,各施全力,攻向唐寅的周身要害。别看唐寅一手还夹着夏瑶,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身法和出手的速度。
  沉重的长枪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仿佛化为一条灵蛇,上下翻飞,左右摇摆,随着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声,周围袭来的数把灵兵被他纷纷挡开。
  刚接住这一轮的攻击,就听身后又有人大喝一声,原来是陈藐反杀回来,他高高跳起,跃过一干守卫的头顶,人还在空中,双手轮剑,恶狠狠劈砍下来。
  见对方使出全力,唐寅眼中绿光一闪,站在那里不躲不避,单手横起灵枪,硬接陈藐的全力一击。
  等到陈藐的剑和唐寅的枪接触到一起时,就好像晴空炸雷一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时间,现场是飞沙走石、劲风呼啸,唐寅脚下脆响声不断,地上的山石竟被他踩出一个半尺多深的大坑,石头的裂纹都蔓延出数米开外。
  可再看唐寅,站在那里丝毫未损,他的周围如同有一层保护罩似的,尘土和碎石皆难近他的身,将他和夏瑶保护的严严实实。
  反观主动出击的陈藐,倒是被震退出数步,持剑的双手微微哆嗦着,仔细看,不难发现他虎口处的灵铠已布满条条的裂纹。
  好高深的修为啊!陈藐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普天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暗系修灵者,实在是匪夷所思。此人的修为,只怕和长老院的长老们比起来都丝毫不差。
  他压下心头的惊骇,没有再贸然冲杀上去,而是对左右喝道:“上!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圣女,擒下此贼!”
  “杀——”众守卫再次齐声呐喊,一股脑的扑上前去。这回人们没有再一味的使用武器,也不打算能一招致对方于死地。
  一名位于唐寅身后的守卫最先扑上前来,一把唐寅的腰身搂抱住,见到有机可乘,立刻又冲上来两名守卫,分从唐寅的左右攻击他的太阳穴。
  唐寅哼笑出声,也没见他有蓄力的准备,只是单脚轻踏下地面,整个人业已向前窜了出去,而那名在后面搂抱他腰身的守卫像是对他毫无影响,如同一条尾巴似的被他拖着走。
  嘭!闪过对方的攻击,唐寅把手中的灵枪戳在地上,而后单手向后面一抓,将那名守卫的脖子扣住,冷声道:“想死,我成全你!”
  说着话,他的手掌散出黑暗之火,顷刻间便让那人陷入黑色的烈火中。
  黑暗之火焚化他的灵铠,直将那名守卫烧得吱哇乱叫,那人放开唐寅,手脚挥舞着连滚带爬的向己方同伴冲去,想求同伴的救援,可是在黑暗之火下,谁又敢上前去救他?
  人们如同见了鬼似的纷纷向后退让,眼睁睁看着大量的雾气从那名守卫身上散出,最后,他摇晃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挺挺地倒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现场的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黑暗之火的恐怖也让他们从心眼里生出寒意。唐寅吸气,空中的灵气好像有生命一般,凝聚到一起,然后顺着他的鼻孔钻入他的体内。
  “暗系内宗修灵者,老子和你拼了!”随着一声怒吼,一名神池子弟直冲冲地奔唐寅而来。后者冷笑着抬起手,黑蒙蒙的雾气不断从他掌心里散出。
  那名神池子弟不知道他又要用什么恶毒的技能,本能的放慢脚步,只见唐寅掌心里的黑色雾气渐渐凝聚成一团,而后化为一只像袖箭一样的东西,只有巴掌长,但却极细,通体漆黑,黑得发亮。
  他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唐寅猛的一抖手,黑色的袖箭业已飞射而出。
  那名神池子弟想要闪躲,可是袖箭的速度太快,根本没给他闪躲的机会,随着扑的一声轻响,袖箭正中的心口窝。
  那人下意识地怪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本以为自己胸口受到攻击,自己必死无疑,可是过了许久,他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的异样,他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心口处的灵铠和衣服确实破了一个大洞,可是却没有一丁点的鲜血流出,他的脸上流露出迷茫之色。
  他不明白唐寅在玩什么鬼把戏,可是有人看懂了。陈藐见状,脸色顿变,惊叫出声道:“是暗影魔种!那是暗影魔种!”
  那名神池子弟从地上爬起,带着一脑子的茫然,看向陈藐,边向他走去边问道:“陈大人,小人……小人这是怎么了?”
  见他向自己走开,陈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连连后退,他表现得如此慌张,周围人哪里还敢怠慢,也随着他一同后退,一个个充满戒备地看着那名神池子弟。
  “什么是暗影魔种?谁来告诉我,什么是暗影魔种?”他眼巴巴地看着周围众人,伸出手来,不停的向人们求助。
  “他被种了暗影魔种,别让他靠近!”陈藐厉声吼道。
  陈藐的话以及周围人的态度快要把这名神池子弟逼疯,他冲着四周大叫道:“谁来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耳轮中突然想起嘭嘭、嘭嘭的擂鼓声,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声,而且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到最后,都几乎分清个数。
  他急忙散掉身上的灵铠,撕开身上的衣服,低头再看,他的左乳处已变得一片漆黑,而且还在快速地扩散着。他疯狂地抓着胸前的肌肤,想把黑色的印记抹掉,不过,却是徒劳无功,哪怕他把皮肤抓破,抓得鲜血淋漓,黑色的印记依然存在,而且扩散得更快。所过的时间并不长,原本只是左乳处的黑色印记扩散到他的周身,整个人都变成了黑色,随后,他的身体不可思议地开始膨胀,就如同一只人形的气球被不断的充着气,越来越涨,越来越鼓,到最后,看上去就是一只黑色的大球上长了人头和四肢。
  嘭!
  那具不堪重负的身体终于爆炸开来,黑色液体和血肉四处飞溅,落到地上,把地面的青石都烧出缕缕的青烟。
  好在陈藐提醒的及时,周围人早已退得远远的,没有人受到它的波及。
  这正是暗系灵武学中的暗影魔种,乃暗影魔咒的进阶技能。
  暗影魔种可以被施放者种在敌人身上,而且不是立刻发作,发作的时间是由施放者控制的,如果施放者不让暗影魔种发作,它可以一直潜伏于人体之内,且被种了暗影魔种的人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和正常人无异,可一旦发作,其效用和暗影魔咒一样,以人体为媒介和传播,向周围人扩散,一旦受其波及,又会变成新的媒介和传播物。
  陈藐身为镇守圣山的守卫头领,也是个见多识广之人,第一时间把暗影魔种认了出来,也多亏有他的提醒才把神池这边人员的损失降到最低。
  当然,唐寅用出暗影魔种也没打算靠它能杀伤多少敌人,只是自身修为境界有了新的提升后他想试试暗影魔种的效果如此,结果,暗影魔种的威力和玄妙比他预想中要霸道得多。
  趁着把神池众人都震慑住的机会,唐寅不再停留,夹着夏瑶,箭步向北面冲了过去。


第1821章
  唐寅一手搂着夏瑶,一手持枪,身形如电,冲入神池人员当中,随着手中的灵枪连扫,有数名神池弟子受到波及,惨叫着扑倒在地,唐寅顺势也冲出重围。
  见状,陈藐大急,厉声喝道:“追!快追!绝不能让贼子把圣女掳走!”说话间,他向身旁的手下人伸手道:“拿弓来!”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名守卫递过去一把沉重的钢弓。陈藐接过,甩手将其灵化后,又抽出一支钢箭,对准唐寅,狠狠射出一支灵箭。
  灵箭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破风声都变成精锐的呼啸,正向北面飞奔而去的唐寅连头都没回,只是等灵箭射到他近前,才猛然扫出一记回马枪。
  就听当啷一声脆响,那支势大力沉的灵箭被灵枪扫了个正着,于空中打着旋斜飞出去。陈藐暗暗咬牙,这回手指间夹起三支灵箭,一并搭上弓弦,再次射向唐寅。
  这回他射出的箭不再是直来直去,而是在空中画着弧线钉向唐寅的后心。
  此时,唐寅业已跑到山巅的尽头,再往前去,便是万丈的悬崖。他停下脚步,转回身形,看着飞行诡异的三支灵箭,嘴角挂起冷笑。
  他眯缝着眼睛,看准最先飞到的那支灵箭,抖手将灵枪甩飞出去,当啷,飞出去的灵枪与呼啸而来的灵箭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双双反弹落地,他刚挡下一箭,第二支灵箭也到了。
  唐寅身形一扭,在箭矢马上要近身前的瞬间将其躲开,不过这时,第三支灵箭业已飞射到他的面前,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三寸。
  这么近的距离,箭速又如此之快,没有人能闪躲得开,何况唐寅手中又无武器,想格挡都没有机会。
  陈藐阴沉的表情总算露出一丝喜色,就在他以为对方要毙于自己箭下的时候,唐寅突然抬起手来,一把将近在咫尺的灵箭抓住,只是灵箭的劲道太大,惯性强猛的骇人,唐寅是把灵箭抓住了,但人也受其冲力向后倒飞出去。
  现在,他本就站于悬崖的边缘,这一倒飞出去,整个人便已悬空。陈藐脸上刚刚露出的喜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惊慌。
  对方被摔死倒不打紧,可圣女还在对方的手上,如果连圣女也一并被摔死,自己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弥补不起。他忍不住惊叫出声,吼道:“快救圣女——”
  可是,神池的人距离悬崖那边还有好一段的距离,现在再想冲过去抢救,又哪里还能来得及。
  众人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唐寅和夏瑶受箭矢的冲力,二人的身影双双飞出悬崖,而后,直直地向下坠落。
  陈藐脑袋嗡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当场坐到地上,此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灵化后的钢弓脱手落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就在神池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之时,忽听呼的一声闷响,一条黑影从悬崖下方直射向空中,人们倒吸口凉气,举目再看,只见刚才坠崖的那名暗系修灵者竟然背生双翅,腾飞起来,而圣女夏瑶也紧紧的被环于他的臂膀中。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圣女安然无恙,而惊的是,这名暗系修灵者的修为竟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用铠之灵变化出羽翼这并不难,难的是化出的羽翼能让人腾飞起来,其修为至少已突破灵空境,达到真灵境界,也就是说起码得具备灵·幻灭以上的修为,而对方不仅能让自身腾飞到空中,还能携带着一个人,那就更不简单了。
  只见唐寅背后那对巨大的黑色羽翼缓缓扇动着,他抱着夏瑶在空中翱翔一圈,而后,发出一声哈哈的长笑,掉转身形,直直地向北方飞去。
  这时候,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人们满面惊慌,不约而同地端起弓箭,锋芒一致对准越飞越远的唐寅,作势就要放箭。陈藐身子猛然一震,急声喝止道:“不要放箭!”
  “大人,贼人就要把圣女挟持走了啊!”一名守卫急得满头大汗,尖声叫道。
  陈藐无奈苦笑,望看空中渐渐变成黑点的身影,幽幽说道:“只要圣女还活着,我们尚可想办法救出圣女,将功补过,可一旦圣女随贼人一并摔死,我们就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闻他的话,人们抬起的弓箭又纷纷放了下去。陈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现在能射杀贼人,那么圣女也是必死无疑,这个责任,谁能承担得起啊!
  “若是有聂长老在,又岂能容那贼子如此轻易的逃走!”一名守卫连连跺脚。
  他的话立刻引起周围众人的共鸣,人们齐齐点头,聂长老走得太不是时候,说来也奇怪,聂长老已走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是请不来圣王的手谕吗?
  聂震确实没请来广寒听的手谕,不是广寒听不肯忙他,而是他连广寒听的人都没见到。
  当聂震赶回神池城的王宫时,向守卫们说明来意,守卫中的头领立刻言明,圣王根本不在王宫,而是率领一干长老去了北部,迎击入侵的风军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聂震才知道,原来风川联军现已大举入侵神池,圣王和大长老东方夜怀分头出击,迎战敌军。现在,神池城几乎是座空城,再无多余的人力可调动。
  聂震仰天长叹,风川联军早不入侵,晚不入侵,偏偏赶在这个关键时刻入侵,圣王不在,拿不到圣王的手谕,自己又如何能进得了圣庙,擒拿逃进去的那些暗系修灵者呢?
  他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人才走到半路,便和急匆匆跑来找他报信的弟子碰到一处。那名弟子把聂震离开后圣庙那边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他讲述一遍。
  聂震听后,身子顿是一震,差点从马匹上栽下来。
  圣女被劫持,这可是天大的事,更要命的是,贼人还是他所要擒拿的暗系修灵者,圣女等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劫持走的,这个责任不用问,肯定得由他一人承担。
  老头子急得两眼通红,一个劲的催促马匹,拼了命的赶回圣庙。等他回来时,这里的神池人员正在打扫战场,洗刷地上残留的血迹,人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好似斗败的公鸡。
  看到聂震,陈藐立刻迎上前去,拱手说道:“聂长老,您可算回来了,刚才出了大事……”
  聂震理都没理他,翻身下马,直接冲到圣庙的侧门前,紧接着,老头子提腿一脚,直接把侧门踢开,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
  此时,圣女们都聚在大殿之内,突然见聂震破门而入,众女皆被吓了一跳。聂震老脸发青,环视一周,厉声喝问道:“其他的那些暗系修灵者呢?赶快把他们交出来!”
  众侍女又惊又怕,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
  聂震怒视她们一眼,回头对站在门外发呆的陈藐吼道:“你怵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让你的人进来搜?若是再放跑一人,本座就要你的脑袋!”
  陈藐总算回过神来,在聂震的怒火之下,他也顾不上忌讳了,冲着周围的手下人挥手道:“快!快随我进去搜查,务必要找到其他那些暗系修灵者!”
  他带着一干守卫冲入圣庙之内,将圣庙的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结果,毫无所获,根本没有找到其他的暗系修灵者,倒是在偏殿之内发现了数十具之多的干尸,看上去,似乎已死了有数百上千年,但诡异的是,他们的衣物竟然是完好的。
  守卫们将干尸一具具地抬到大殿之内,摆出好长一排,在场的侍女们哪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捂着眼睛连连后退,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
  只看她们的反应,聂震便已判断出来,这些干尸绝非圣庙之物,那么,又是谁把它们带进来的呢?老头子皱着眉头,蹲下身形,仔细查看干尸,琢磨了片刻,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暗叫道:死亡献祭!难道,他们是通过死亡献祭把所有的灵气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好助那个人顺利逃脱?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许多的暗系修灵者心甘情愿的为他去死呢?!聂震想不明白,连连摇头。
  他站起身形,阴沉着老脸,转身向外走去。陈藐急忙追上前来,低声问道:“聂长老,这些干尸……”
  “找个隐蔽之处,都埋了吧,记住,这件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聂震回头直视着他,冷言冷语地警告道。
  “小人明白。”陈藐连连点头,又问道:“聂长老现在要去哪?”
  “当然是去追踪贼人的下落,放跑了贼子,又被强掳走圣女,此事一旦让圣王知道,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聂震狠狠瞪了他一眼。
  陈藐汗流满面,连忙应道:“是、是、是!小人随聂长老一同去追拿贼人,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救出圣女!”
  聂震凝视着他,疑问道:“圣女……真的是被对方强行掳走的?”


第1822章
  陈藐没太明白聂震这么问是何意,圣女不是被掳走的,难道还是主动跟人家走的不成?他呆呆地点点头,说道:“是啊,圣女是被那贼人强行掳走的,聂长老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聂震不愿再多说什么,摆摆手,出了圣庙,他翻身上马,甩动马鞭,直奔山下而去。
  且说唐寅,他施展出铠之灵变,从乾坤山的山崖顺利飞落到山下。
  即便是以唐寅现在的修为,也无法长时间的施展铠之灵变在空中飞行,何况他还带着夏瑶,无形中也增加了不小的负担。
  落地后,他轻轻放开夏瑶,见她脸色显得苍白,他问道:“你没事吧?”
  夏瑶并未受伤,受到惊吓倒是真的。刚才唐寅从悬崖上跌落下去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唐寅的背后竟然生长出一对硕大的羽翼。
  现在她的脚终于能粘到地面,她忍不住长吁口气,看向唐寅,强颜笑道:“殿下的灵武好生了得,若非有殿下,我恐怕就……”
  唐寅摇摇头,幽幽说道:“如果不是凌夜他们的献祭,现在,我也不可能拥有这么高深的修为。”
  他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这次深入神池救人,反倒让自己突破了最难突破的灵空境,自身的修为达到一个全新又陌生的领域。
  更加机缘巧合的是,他并未能救出凌夜等人,倒是把任笑中意的女子,神池的圣女夏瑶带了出来,真可谓是世事变化莫测啊!
  夏瑶不懂得唐寅所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她看着唐寅说道:“既然他们帮了殿下这么大的忙,殿下就算带不走他们的尸骨,也不应该将其扔在圣庙里不管啊!”
  唐寅轻叹口气,说道:“那只不过是皮囊而已,无足轻重,何况,他们也并没有死,都活在这里!”说话时,他回头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夏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正要继续说话,唐寅摆手说道:“我们现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再走。”
  “这又是为何?”现在神池的人还没有追来,怎么不趁此机会赶快逃走,反而还要停下来歇息一晚呢?
  唐寅说道:“我带你逃出圣庙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开,沿途必然会被神池的人所封锁,我们想走也走不掉,与其白白浪费时间和体力做无用功,不如找个隐蔽之处好好休息,养足精力,等明日再想脱困的办法。”
  觉得他说的也多少有些道理,夏瑶点点头。唐寅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夏瑶近前,后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寅已扣住她的腰身,飞身跃起,窜入不远处的密林当中。
  唐寅善于追踪,同样的,他也善于反追踪,所走过之处,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带着夏瑶,几乎是足不粘地,在树梢上跳跃着前行。于密林当中穿行了好一会,他才从树梢上跳下来,拉着夏瑶躲进一个不大的小山洞里。
  他让夏瑶坐在里面,他自己则在洞口处盘膝而坐,低声说道:“折腾了大半夜,想必你也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夏瑶看眼唐寅,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慢慢躺了下来。由于山洞不深,里面还算干燥,也没有异味,脏是脏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躺在地上,看着唐寅的侧脸愣神。
  首次见面的孤男寡女共处于小山洞当中,按理说她应该很害怕才对,不过她此时的心情却很平静,在唐寅的身上,似乎就是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因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轻轻开口问道:“殿下睡了吗?”
  唐寅依旧是闭着眼睛盘膝而坐,说道:“还没有。我……正在想件事情。”
  “什么事?”夏瑶好奇地问道。
  “天下间,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呢?!”他即像在问夏瑶,又像在喃喃自语。
  以前,他对幽殿的了解只限于第一和第二层,但是和凌夜的灵魂融为一处后,他也具备了凌夜的记忆,并且知道幽殿还有第三层,一处不可思议的极寒之地,那里没有别的东西,除了冰还是冰,不过在冰里,却封着一个天下间最美的女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和殷柔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水晶。
  这对他而言太震撼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足足过了五百多年水晶竟然还存在,而且有被封于神池的冰窟内。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是想来肯定和广玄灵脱不开干系。
  此时,他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要说两个人长得相似,那很常见,但要说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细微的差别都没有,那恐怕是不可能的……”
  不明就里的夏瑶还很认真地帮唐寅做着分析。
  “确实是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身上的痦子都相同。也许,人真的有前生和今世之分吧!”唐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好在被封在冰窟里的只是具失去灵魂的躯体,不然,如果水晶还活着,他都不知道该如此去面对她,又如何去面对殷柔。
  夏瑶不解地看着他,越听越迷糊,疑问道:“殿下此言可是有所指?”
  唐寅摇摇头,淡然一笑,不想再继续深说,道:“好了,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早些休息。”说完话,他垂下头,再不多言。
  夏瑶听得云山雾罩,根本不明白唐寅到底想说什么,正要开口发问,见他已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好作罢,而后,疲倦地缓缓闭上眼睛。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醒过来时,是因为感觉脸上痒痒的。她缓缓挑起眼帘,只见赤膊着上身的唐寅就蹲在自己的身边,温热的大手正轻轻捂在她的嘴上。
  夏瑶大惊失色,刚要惊呼,唐寅加重手上的力气,将她的小嘴捂得严严实实,同时抬起另只手,竖立食指放在嘴前,做出禁声的手势,而后,他又向洞口外指了指。
  见状,夏瑶睡意全无,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地转目看向洞外。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昨晚进来的时候,她不记得洞口有草藤,可是现在洞口已被密麻麻的草藤遮挡住,只有些许的阳光透过草藤缝隙射进来。
  很快,她听到外面传来说话之声。“圣女竟然在那么多圣山守卫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据说当时大长老也在场,我真是怀疑,他们是不是有意放走的贼人!”
  “哎,不要乱说话!传到聂长老的耳朵里,你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这不是咱们兄弟几个私下里说话嘛!说来也奇怪,那贼人竟然带着圣女凭空消失了,听说聂长老领着门徒弟子像疯了似的搜了一整宿,毫无发现。看来,这次掳走圣女的贼人可不简单啊,我神池,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你怎么又胡言乱语?!”
  “本来就是嘛,圣女被掳走,这是对圣神多大的不敬,圣神不惩罚神池才怪呢!”
  “别说了,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别的那些,少管……”
  外面的说话声由远而近,最近时,似乎距离洞口都近在支持,夏瑶甚至能听到他们踩过草丛所发出沙沙声。
  不过,显然这些人没有发现在他们身边的草藤后面还有个山洞,他们没有片刻的停顿,直接走了过去,说话声又由近变远,到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直至确认对方已经走远,唐寅这才把压在夏瑶嘴上的手移开,并对她抱歉的一笑,说道:“刚才我失礼了。”
  夏瑶急忙从地上坐起身,深吸口气,摇头说道:“形势所迫,殿下不必自责。”
  “看起来,聂震很快也会搜到这里。我身上没有散灵丹,强制收敛的灵压能骗过这些普通的神池弟子,但绝对骗不过聂震,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唐寅站起身形,随手把夏瑶也拉了起来。
  夏瑶起身后,面色微红,有些窘迫地把手抽回来。
  身为圣女,平日里她所接触的人都是女子,还从未和男人如此亲近过,包括任笑在内。唐寅倒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现在他的精力都放在如何脱困这件事上。
  他转身走到洞口,先是侧耳倾听片刻,然后挑开草藤,缓缓走到洞外。
  他向四周望了望,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山林还是山林,向远处观望,山峰连着山峰,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闭上眼睛,在凌夜和幽暗众人的记忆中搜索这一带的地形。冥思了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睛,向山洞里的夏瑶招招手,说道:“我们得向南走!”
  夏瑶边往外走边诧异地说道:“这里距离北境比较近,而且,风营不是在神池的北面吗?”
  “正因为如此,聂震必定会在北面布下重兵堵截我们,所以,我们得逆其道而行,向南走,去川营!”
  “原来是这样。”夏瑶点点头,走到唐寅的身边。后者都是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身,接着,身形如电,在林中快速地穿行。


第1823章
  和唐寅预料的一样,向南走,沿途所碰上的神池子弟还真就不多。一路无话,他和夏瑶在深山野岭中穿行了两天两夜,终于抵达神池的南境。
  不过此时这边的情况可是混乱不堪,侵入神池的川军正和以东方夜怀为首的神池人交战。
  其实,因为高歌的死东方夜怀早已心灰意冷,无意再为广寒听卖命,也不想和川军对阵,但川军可不是这么想的,既然决定大举进攻,就绝不能手软,数十万的大军分批分次的向前推进。
  刚开始,东方夜怀还只是以骚扰为主,尽可能的牵制川军推进的速度,可是渐渐的,川军也感觉到神池方面的反击不强,似有示弱之势。
  肖轩聚拢麾下的众将一核计,猜测神池定是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抵御风军那边了,所以才对己方以牵制为主。
  想明白这一点,肖轩传令下去,全军全速推进,无论如何也要赶在风军的前面攻到神池城。
  这时候,肖轩也是有私心的。无论是风军还是川军,谁能率先攻入神池城,谁就有机会把神池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上。
  如果以后风川两国交恶,那么谁掌握了神池,谁将占据绝对的主动。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在他得知风军进攻神池后,也急忙调动川军侵入神池境内。
  由肖轩亲自统帅的川军主力根本不受东方夜怀的牵制,长驱直入,直奔神池的核心——神池城。
  东方夜怀是对广寒听心灰意冷,但并不代表他能容忍神池城让别国的军队践踏,在东方夜怀的心里,广寒听是广寒听,神池是神池,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因为广寒听而让神池毁于一旦。
  另外,与他一同赶过来的那些长老和他的门下弟子们也开始有了怨言。如果只是一味的退让、牵制,根本阻挡不住川军推进的步伐,继续下去,用不了几日川军就会兵临城下,到那时,神池也就危在旦夕。
  出于这些原因,东方夜怀只能改变战术,放弃骚扰和牵制的战术,决定正面阻击川军。
  当然,东方夜怀这边的人手和川军的兵力完全不成正比。川军出动了三个军团,上上下下有三十余万众,而东方夜怀这边满打满算也才三千人而已,双方人数的差距达到百倍。
  若是正面抗衡,东方夜怀毫无胜算,不过,神池地势的险要倒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由南境到神池城,必须得经过虎口涧,这是一条狭窄又幽深的山谷,两边是高耸入云的险山,中间为崎岖的山路,地上全是巨石,人畜难行,川军若想从此地通过,连军中的辎重都得拆卸开,分批的运送过去。
  更主要的是,整个虎口涧是呈‘8’字形,两边宽,中间窄,在正中央的最窄处,并排走三人都显得拥挤。如果这里的两侧山顶上有人镇守,下面的人想要通过,那太难了。
  这么一处险地,东方夜怀看上了,川军方面也注意到了。
  川军的主力在距离虎口涧还有好远的时候就派出两万人的先头部队,先行抵达虎口涧,将士们爬到虎口涧两侧的山顶上驻营,防止神池人占据此地,阻挠己方的推进。
  可以说川军方面已经做到了防患于未然,结果,他们还是低估了东方夜怀的实力。两万人的驻军,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丢盔卸甲的败退回川军本阵。肖轩叫来率军的将领一问才知道,昨晚,驻守山顶的川军突然遭到神池人的偷袭,由于准备不足,加上来敌的灵武又太高强,川军抵御不住,被打得晕头转向,最后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好在神池那边没有妄动杀机,把投降的川军士卒全部释放,不然的话,也逃不回来这么多人。
  肖轩听后,脸都气白了,两万人的精锐大军,竟然被区区几千人的神池人杀得大败,而且还是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
  他重罚了率军的将领,随后,命令中将军张松和偏将军胡宁,统兵五万,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虎口涧,为己方大军的北进扫平障碍。
  张松和胡宁二将领命,点兵出战。结果,他二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去时信心满满,回来时则是灰头土脸。
  别看虎口涧的山顶上只有三千左右的神池人,但他二人所率的五万大军根本攻不上去,与其激战了一整天,川军将士连半山腰都没攻到,反倒是自身损兵折将甚重。
  这一下可让肖轩气极,如果说己方第一波的两万大军是被人家打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败退回来倒也有情可原,但是第二波的五万大军都攻不下虎口涧,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肖轩下令,全军起程,直冲虎口涧,不管占据虎口涧的敌人有多强,己方在今日必须得穿行过去。
  等川军主力抵达虎口涧时,肖轩亲自来到大军阵前,向前眺望。
  没看到过虎口涧,它对肖轩而言只是个普通山涧而已,现在亲眼目睹,肖轩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暗道一声:好个险峻之地啊!
  山涧两侧的高山怕是得有十多丈高,而且山势陡峭,即便是在坡度最平缓的那边,看上去都几乎是直上直下,如此险要的地势,真可谓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张松和胡宁这两员大将统帅五万的兵马都打不下虎口涧了。
  上将军杨召来到肖轩身旁,低声说道:“大王,此地甚是险峻,如果不能歼灭两侧山顶上的敌人,我军实难通过,可是,若要强攻,怕也不易啊!”
  “再难也得打!”肖轩沉声说道:“我军要想攻破神池城,就必须得通过虎口涧,别无它路;我军若想赶在风军之前抵达神池城,就必须得速战速决,别无它法!”
  杨召面色一正,点点头,说道:“末将知道了。大王,末将愿亲率我军将士打头阵!”
  肖轩转头看看杨召,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杨召,你千万不可大意,神池的人虽不多,但个个都灵武高强,进攻时,你若见局势不对,立刻撤回,万万不可贪战、恋战!”
  “末将明白,大王尽管放心!”杨召插手领命。
  杨召是肖轩的心腹爱将之一,也是川国战功显赫的名将。
  他亲自率领八万人的川军,对虎口涧左侧的山峰发动起猛攻。别看杨召是平民出身,但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经验丰富,善于排兵布阵。
  他先于军中挑选出身手矫健灵活的士卒,让他们携带绳索打头阵,无须一鼓作气地冲到山顶,只需分段式的前进即可,每到一处,都要把绳索固定好,供后面的己方将士们做攀登之用。
  按照杨召的安排,川军对虎口涧的左峰展开进攻。千余名川军士卒轻装上阵,没有携带武器,一个个背着大捆的麻绳,率先向山上攀爬。
  他们只爬出五米左右,便纷纷停止下来,然后把身上的麻绳取下,一头固定在山石上,一头甩到山下,然后再继续向山上爬。
  看到有绳索甩下来,川军将士们蜂拥而上,手拉着绳索,向山峰发起冲击。
  刚开始,他们还算顺利,可是当那批身手矫健的川兵要接近半山腰的时候,山顶上突然传起喊喝之声,紧接着,数以百计的灵箭飞射下来。
  只是一瞬间,便有数十名川兵被灵箭射了个正着,纷纷惨叫着由山坡上翻滚下去。
  有些反应较快的川兵就地躲避,藏于山石之后。他们以为有山石做阻挡就能防住头上射下来的灵箭,可是他们错了。
  随后而来的灵箭有些根本不走直线,是在空中画着弧线飞射下来,绕过了山石,直接钉在山石后的川兵身上,有些灵箭是走直线,但是劲道太大,钉在石头上,发出咔咔的脆响声,稍微小一点的山石直接被灵箭穿透,连带着,也将躲于后面的川兵一并射杀。
  只是几轮灵箭射过,那千余名打头阵的川兵就已没剩下多少人,看到对方的箭阵太恐怖太霸道,人们失去了继续攀爬的勇气,纷纷丢掉身上的绳索,抱着脑袋往回跑。
  许多人都是跑出没几步,便被追踪而至的灵箭射翻在地。
  这些川兵被一一射杀并没有阻止后面川军的推进,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密压压的川军正顺着绳索不断的向上攀登。
  很快,山上的箭射停止,进攻的川兵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听山顶上传来阵阵的轰鸣声,与此同时,连山峰都在微微地震颤着。
  人们下意识地抬头张望,紧接着,脸色无不大变。
  只见山顶上翻滚下来无数的巨石,有些巨石甚至都有一人多高,携万均之势翻滚下来,所过之处,直压得碎石迸射,土屑横飞,声势骇人至极。
  川兵身处于山坡上,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当巨石翻滚到近前时,许多人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巨石从自己身上碾过,面对着重达百斤、千斤的巨石,即便是身罩灵铠的修灵者也抵御不住。


第1824章
  巨石由山顶顺着山坡翻滚下来,这对于正在向山上攀爬的川军而言可是奇惨无比。巨石碾压着川军将士,呼啸而过,在山坡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无数的川兵连具完成的尸体都找不到,变成一摊摊的肉泥。
  杨召亲自统帅的八万川军对虎口涧的左峰展开强烈的猛攻,可是一个多时辰打下来,川军竟无一人能攻到山顶,放眼望处,整面的山坡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川军将士的尸体,鲜血流淌成河,快要把山脊染成红色。
  观战的肖轩也意识到杨召那边进攻不利,他忙又调兵遣将,对虎口涧的右锋发起冲击。在他看来,既然虎口涧的左峰抵抗的如此凶猛,那么神池的主力人员一定在这边,右侧山峰空虚,正是己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可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师,当川军对虎口涧的右峰展开进攻时,仍旧遭到占据峰顶的神池人员凶狠无比的反击,将士们上冲上去一波,倒下一波,甚至比左峰那边伤亡得更快更惨重。
  这一下让肖轩都没了主意,才区区几千的神池人员,却让己方的数十万大军束手无策,怎么就这么难打,难道神池人个个都是天神下凡不成?
  正当他苦思破敌之策的时候,川军阵营的左翼突然一阵大乱,肖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头向左翼那边张望片刻,对身边的一名侍卫说道:“你去看看,左翼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遵命!”那名侍卫应了一声,催马狂奔出去。
  时间不长,侍卫返回,同时还带回一名盔歪甲斜的川兵士卒,等那名士卒到了肖轩近前后,急忙翻身下马,跪地插手道:“禀报大王,大事不好,我军左翼遭受敌军偷袭!”
  “什么?”肖轩眼睛瞪得滚圆,敌军?哪来的敌军?敌人不是都在虎口涧的山上吗,怎么突然跑到己方的左翼去了?他凝视那名川兵片刻,沉声问道:“敌军有多少人?”
  “有……有数百人,又……又像有几千人!”肖轩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厉声喝道:“到底是几百还是几千?”
  “小人、小人不知……”
  “下去!”肖轩把报信的军兵喝退,而后看向左右的众将,疑问道:“诸位将军说说,偷袭我军左翼的敌人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大王,既然左军将军差人来向大王禀报,想必偷袭之敌十分难缠,大王都赶快派兵援助才是!”上将军吕尤拱手说道。
  肖轩点点头,对吕尤道:“吕尤,你从中军挑选两万骑兵,速速赶往左翼增援,一旦遭遇来袭之敌,务必要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末将遵命!”吕尤领命后拨马而去。他率兵赶往左翼那边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就这一会的工夫,左军将军许征已被偷袭之人斩杀于乱军之中。
  其实,这些偷袭的神池人员数量并不多,只有两三百人而已,清一色的手持灵刀。
  他们皆是出身于神池刀脉一系的弟子,其地位在神池也属于再普通不过的了,只是他们的灵武却不弱,修为基本都在灵元境往上,只两三百人却敢硬冲川国数十万大军的阵营,而且还真被他们偷袭得手了,一举将川军左翼的将领斩杀于众多的川军当中,可谓是于乱军丛中取了敌将的首级。
  赶来的吕尤得知左翼大军这边的情况后,勃然大怒,率领着两万骑兵冲杀过去。他与偷袭的神池人员碰了个正着,双方随之展开一场恶战。
  这两三百人的神池子弟是很厉害,但也无法与上万的骑兵做正面抗衡,而且周围云集过来的川军越来越多,生怕陷入重围当中难以脱身,为首的头领大声喊道:“撤!”
  他一声令下,偷袭的神池人员立刻后队变前队,开始向外突围。他们冲进来时很容易,那是打了川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要撤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密密麻麻的川军将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即便这些神池人员拼死冲杀,最后逃出川军阵营的也没有几个,大部分都死于乱军当中。
  吕尤率众清除了偷袭的神池人员,可川军这边也付出了左军将军许征阵亡的代价,消息传回头肖轩那里,后者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敲打着生痛的额头。
  虽然吕尤成功顶住了神池这一波的偷袭,肖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是大将许征折损,其二,他不知道神池方面还有多少伏兵在等着己方将士,弄不好还有第二波、第三波乃至更多的神池死士已做好准备,随时会再对己方展开致命的一击。
  虎口涧已经不能再攻下去了,不然己方的损失只是越来越大。想到这里,肖轩传令下去,全军暂停进攻,全部撤回。
  这一场川军和神池人员在虎口涧的攻防战,终于以川军的主动撤退而告一段落。随后,川军于距离虎口涧五里之遥的开阔地带安营扎寨。
  经过这一天的鏖战,肖轩意识到虎口涧远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好打,他责令全军将士,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贸然出战。
  川军不出,神池那边更不会主动下山与川军做正面交锋,双方一边在山上严阵以待,一边驻扎于山下虎视眈眈,战局陷入僵持状态。
  当唐寅和夏瑶从乾坤山赶到虎口涧这一带时,这里就是这么一个局面。
  要从南境进入神池腹地,必须得走虎口涧,同样的,要从神池腹地去往南境,也得通过虎口涧。
  现在,唐寅对虎口涧这边所发生的战事毫不了解,他也不清楚在自己离开风营的这两天风川两军已双双侵入神池境内。
  这天上午,唐寅和夏瑶抵达虎口涧。他举目张望,看着远处的虎口涧,幽幽自语道:“好一处险地啊!谁要是占据了这条峡谷两侧的山峰,敌人再想从此通过,可就难如登天了。”
  夏瑶摇头,无奈而笑,感觉唐寅好像随时随地都想着战事。二人快步向虎口涧走去,越是接近山谷,唐寅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同时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扣住夏瑶的胳膊。
  她不解地看向他,狐疑道:“殿下?”
  两天来的相处,她对唐寅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唐寅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个贪图女色的下流痞子,若非形势所迫,他一般不太会贴近她,和她有过密的身体接触。
  “这里,似乎有点不对劲!”唐寅没有看她,目光一直在虎口涧的上下、内外扫来扫去。
  听闻他的话,夏瑶立刻紧张起来,急忙拢目向前观瞧,虎口涧内静悄悄的,声息皆无,而且空空荡荡,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她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疑问道:“殿下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血腥味!这里似乎发生过交战。”没有看到尸体,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血迹,但又偏偏有血腥味飘过来,说明战场离这里还很远,另外也说明战场的规模很大,死伤了不少人。
  可是唐寅想不明白,究竟是谁会在虎口涧这发生战斗呢?风川两军都驻扎于神池边境,不会到这来,难道是神池人之间的内斗?这又不合常理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他距离虎口涧越来越近,唐寅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血液流淌加速,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每一颗细胞都在缩紧,那是察觉到杀气的自然反应。
  “此地有埋伏。”唐寅抓紧夏瑶的手腕,放慢脚步,同时低声说道。
  “难道是聂长老在此地设伏了?”夏瑶惊道。
  唐寅摇头,幽幽说道:“似乎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能感觉到杀气的存在,他是靠直觉,感觉杀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也是靠着他的直觉。
  如果说虎口涧内确有埋伏,那么现在埋伏之人肯定已看到他和夏瑶了,如果他和夏瑶不再继续往前走,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就算对方不是冲着自己而来没准也得找上门来。
  当然,要是他和夏瑶继续往前走,也有陷入对方的重围的危险。唐寅的心思快速地转动着,思虑之间,他和夏瑶业已走到虎口涧的入口处。
  夏瑶没有主意,只能转头看向唐寅,等他的决定。后者犹豫了片刻,对夏瑶轻声说道:“走。”
  他边拉着夏瑶往前走,边低声说道:“想来,在神池见过你真容的人应该不多吧!”
  她点点头,小声说道:“是不多!只有圣王和大长老见过。”
  “那就好。”唐寅点点头,心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当他二人快要走到虎口涧的中段时,忽听头顶上方传来断喝声:“站住!”随着话音,于虎口涧两侧的山壁上唰唰唰的连续跳下来数人。
  这些人身穿灰袍,背披灰色的斗篷,一直贴在山壁上,与山壁几乎融为一体,即便走近了仔细观瞧都很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什么人?”数名灰衣人挡住唐寅和夏瑶的去路,目光如电,在他二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第1825章
  当几名灰衣人看清夏瑶的容貌,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气,暗道一声好美的姑娘!
  唐寅冲着对方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是过路的。”
  “要去哪?”为首的灰衣人语气平和了一些。
  “去高连山采药。”唐寅想也没想地说道。他所说的高连山位于神池南边,刚好得经过虎口涧。
  灰衣人头领摇头说道:“现在你们过不去了。”
  “这又是为何?”
  “前方正在打仗。”
  “打仗?”唐寅满脸的莫名其妙,说道:“谁和谁在打仗?”
  一名灰衣人翻了翻白眼,气道:“当然是我们和川军在打仗,不然还能有谁?”
  唐寅暗暗吸气,和川军打仗?这怎么可能呢?他疑惑道:“川军不是都驻扎于神池的边境吗?怎么会在这里开战……”
  不等他把话说完,灰衣人头领开口道:“两天前,川军业已侵入我神池境内,现在大军都驻扎于虎口涧外,所以,你二人还是不要去高连山了,万一被川人发现,怕是凶多吉少!”
  说话时,他还特意看看唐寅身边的夏瑶,这样美丽的女子一旦若入敌军手上,后果可想而知。
  唐寅眉头拧成个疙瘩,川军竟然突进神池境内了,这是谁下的命令?肖轩吗?而且听对方说,是在两天前,那不正是自己离开风营进入神池的时间吗?难道是……
  想到这里,他疑问道:“是不是风军也侵入神池了?”
  “没错!现在风川联军分从南北两面夹击。”灰衣人头领无奈地点点头。
  唐寅终于明白了,难怪围追堵截自己的神池子弟人数一直不多,而且广玄灵也始终没有露面,只派来一个聂震,原来是风军和川军为了配合自己,采取主动进攻的策略,以达到牵制神池的目的。
  心中笑了笑,他可没有表现在脸上,随口问道:“现在是圣王在这里抵御川军?”
  一名灰衣人说道:“圣王去了北面抵御风军了,这边是东方长老在坐镇指挥……”
  灰衣人头领瞪了他一眼,责怪他不要多嘴,然后对唐寅说道:“你们赶紧回去吧!”
  原来是东方夜怀在这里指挥。东方夜怀和高歌交情莫逆,是个可争取之人,现在高歌又被广玄灵逼死,拉拢东方夜怀就更容易了,与他直接动武交战,不等于是把他逼到广玄灵那边了吗,实在非明智之举。
  唐寅心思转动,沉吟片刻,拱手说道:“在下想见见东方长老,不知各位能否行个方便?”
  听闻他的话,一旁的夏瑶差点惊呼出声。东方夜怀可是大长老,躲还躲不及呢,唐寅怎么还主动去求见人家?她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同时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唐寅不为所动,只是含笑地看着对面的灰衣人,等他们答复。
  为首的灰衣人皱着眉头打量他和夏瑶。夏瑶的衣装虽然朴素,但质地精良,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于富贵的大家闺秀。
  反观唐寅,只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裤子,上身打着赤膊,头发凌乱,活脱脱的山野村夫,两人站在一起,实在不搭调。
  灰衣人头领好奇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
  “在下的内子!”不等夏瑶说话,唐寅抢先答道。
  夏瑶闻言,玉面一红,但也没有反驳。几名灰衣人都愣住,如果唐寅不说,他们根本不会想到他二人是夫妻关系,只当唐寅是个下人呢!
  怔了片刻,灰衣人头领回过神来,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正色道:“东方长老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你要见东方长老有何事?”
  唐寅早已想好应对之词,说道:“在下常于高连山采药,那里距离川营很近,所以,在下对川营的情况也了解不少,或许,能帮上东方长老一二。”
  呦!灰衣人头领眼睛顿是一亮,这倒是个好消息,现在他们最欠缺的就是川军的情报,如果此人真能提供几条有用的情报,那可帮了己方的大忙。
  想到这里,灰衣人头领转回头,向后面的一名手下点点头。那人会意,倒退几步,来到山壁前,仰起头来,发出一声悠长的哨音。
  哨音在山谷内的回音还没消失,从山顶上已甩下来几根长长的绳索。灰衣人头领对唐寅点点头,说道:“东方长老就在山上,阁下请随我来!”
  灰衣人头领把唐寅和夏瑶带到山壁前,拿起一根绳索,说道:“把绳索系在令夫人身上,山顶自会有人拉她上去!”他在唐寅身上能感受到灵压,但却感觉不到夏瑶身上有灵压的存在,显然她没有修过灵武。
  唐寅接过绳索后,对他淡然一笑,说道:“多谢了,不必那么麻烦!”
  说话之间,他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揽住夏瑶的腰际,身形晃动之间,已跳起有一丈多高。人还在空中,他脚点轻点山壁,顺势再拉绳索,人又窜起半丈有余。
  下面的几名灰衣人看得真切,不由得暗暗咋舌,此人好矫健的身法啊,即便是他们都不具备如此的爆发力,而这人却是一派轻松,而且他还抱着一个人呢!
  几名灰衣人互相看了看,不敢怠慢,各抓绳索,向山顶快速的攀爬。
  唐寅带着夏瑶第一个窜上山顶,他人才刚上来,迎面便指来数把灵剑和灵刀,同时有人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不等唐寅回话,后面的几名灰衣人业已跟了上来,齐声说道:“是我们让他二人上来的!”
  “哦!”围拢在山崖边的十数名神池子弟纷纷收起刀剑,其中一人来到灰衣人头领近前,低声问道:“这两人是谁?”
  “自称是经常在高连山采药的药农,对川营的情况比较了解,或许,能帮得上我们的忙。”
  “原来是这样。我先去向东方长老禀报!”那人应了一声,接着转身快步离去。
  趁着对方报信的这段时间,唐寅拢目仔细观察四周,在崖壁上,也不知摆放了多少一人多高的巨石,一排排,一列列,巨石的切口光滑又洁亮,显然是刚采集来不久,而且也能看得出来,是被修灵者以灵刃硬切下来的。
  唐寅暗暗点头,神池的修灵者当中高手众多,现在占据山头,石材对他们而言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神池人卡住虎口涧这处要害,纵然有千军万马也别想冲不过去,难怪川国的数十万大军会被堵在虎口涧外停滞不前。
  他正聚精会神地观察时,刚才离开的那名神池子弟返回,对唐寅挥手说道:“这位朋友,东方长老有请!”
  唐寅含笑点点头,自然而然地挽起夏瑶的胳膊,带着她跟随那名神池子弟向山顶的里侧走去。
  他想拉拢东方夜怀,但不能确保一定会成功,万一谈不拢动起手来,他难以脱身,有夏瑶这位神池的圣女在他身边可就不一样了,关键时刻,还可以拿她做‘人质’以牵制对方。
  虽说凌夜等人的死亡献祭让唐寅的修为进入到全新的领域,但是他还没有自信到能胜过神池大长老的程度。
  在山顶的中心处,有一座不大的帐篷,外面站有十几名神池人员把守。看他二人走过来,守卫并没有上前阻拦,也未做任何的搜查,直接以手势示意唐寅和夏瑶可以进去。
  唐寅毫无惧意,从容不迫地拉着夏瑶走进帐中。
  帐篷里或坐或站有数人,居中而坐的一位老者身材肥胖,圆嘟嘟的大脸红光满面,看上去很是喜庆,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正是神池大长老之一的东方夜怀。
  而在他两旁的数人也都是六、七十岁开外的老者,他们同为神池的长老。
  随着唐寅和夏瑶走进来,众人的目光一同投向他二人。旁人没觉得怎样,倒是东方夜怀身子猛然一震,脱口惊讶道:“圣女?”
  听闻他的话,在场的几名长老同是一惊。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是圣女?这怎么可能呢,圣女应该在圣庙才对,怎么会突然来到虎口涧?而且还和这么一个野人在一起。
  夏瑶冲着东方夜怀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东方长老好久不见了。”
  东方夜怀现在可没心思和夏瑶寒暄,他下意识地站起圆滚滚的身形,目光边扫向唐寅边疑问道:“圣女为何来到虎口涧?这位又是……”
  不等夏瑶做介绍,唐寅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唐寅。”
  唐寅?在场的众长老们脸色又是一变,风王唐寅?这人会是风王?
  东方夜怀盯着唐寅没有说话,倒是一名长老忍不住沉声问道:“你是风王?”
  “没错!”唐寅点点头。
  “哈哈——”那名长老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摇头说道:“你是风王?你若是风王,那风国岂不成为野人之国了吗?你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在我等长老面前胡言乱语……”
  他话还没有说完,夏瑶正色打断道:“练长老,这位确实是风王殿下,练长老不应在风王面前如此无礼。”
  呦!想不到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姓氏和身份,那名长老颇有些意外。他怔了片刻,转头看向东方夜怀。


第1826章
  在场的这些长老,除了东方夜怀还真就没人见过夏瑶的真容。
  东方夜怀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女子确是圣女没错,既然圣女说这个‘野人’是风王,那应该也错不了,只是他想不明白,风王和圣女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走在一起了呢?又怎么一同来到虎口涧了呢?
  现在己方正与川军交战,唐寅也可算是己方的头号敌人,他竟敢只身来到虎口涧的峰顶,匪夷所思,再者说,风王现在的这身打扮也实在是……不伦不类,让人哭笑不得。
  有太多的事情让东方夜怀想不明白,他沉吟少许,还是向唐寅拱了拱手,说道:“不知是风王殿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风王殿下不要见怪。”
  “东方长老……”听他的话,显然已承认这个野人就是风王唐寅,这也太儿戏了吧!周围的众长老们纷纷低声唤道,提醒他千万别被对方蒙骗了。
  东方夜怀脸色一沉,环视众人,说道:“圣女的话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她……她真的是圣女?”一名长老有些结巴地问道。
  “正是圣女!”东方夜怀肯定地点点头。
  众长老面面相觑,原本那些坐着的长老纷纷站起身形,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夏瑶深施一礼。圣女在神池是没有实际的权力,但却很受人尊敬,即便是长老也不敢在她面前失礼。
  夏瑶向众长老摆摆手,语气清幽地说道:“诸位长老不必客气。”
  东方夜怀的目光仍落在唐寅身上。与夏瑶为何会来虎口涧比起来,他更关心唐寅此地的目的。他问道:“风王殿下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唐寅笑了笑,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是来劝东方长老倒戈的。”
  想不到唐寅把话说得如此直接,东方夜怀等人同时皱起眉头。长老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东方夜怀,看他作何反应。
  后者缓缓地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如果风王殿下此行只是为了劝降老夫,那么,恐怕老夫要让殿下失望了,而且,老夫也不能再轻易地放殿下回去了。”
  夏瑶听得暗暗咧嘴。她对东方夜怀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老头子看上去很和蔼可亲,又总是乐呵呵的,实际上脾气倔强得很,唐寅此时来见他,还当众劝降,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唐寅倒是不紧张,他耸耸肩,说道:“我本以为东方长老是个深明大义之士,没想到,也只是个趋炎附势又贪生怕死之徒。”
  东方夜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说道:“风王殿下可是在有意激怒老夫?”
  唐寅淡然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么请问风王殿下,老夫如何趋炎附势,又如何贪生怕死了?”
  “东方长老与高长老莫逆之交,现在高长老死得不明不白,东方长老难道就真的打算坐视不理吗?”唐寅说道:“或是说,东方长老也怕惹恼圣王,而不敢再深究了?”
  他的话正说到东方夜怀的痛楚,高歌的死着实让他耿耿于怀,一股怨气憋在胸中无处发泄,现在唐寅讲出来,他的脸色愈加难看。东方夜怀慢慢握紧拳头,过了好一会方说道:“高长老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认定幽殿内藏有暗系修灵者,逼圣王带他进入幽殿查找,结果,里面并没有暗系修灵者,对圣王不敬和擅入禁地,这两条都是死罪!”
  说话时,他双眼直勾勾地怒视着唐寅。别人或许不了解其中的细节,可是东方夜怀再清楚不过。
  对高歌信誓旦旦说有暗系修灵者藏于幽殿内的正是唐寅,可以说他正是害死高歌的元凶之一。
  唐寅当然能感受到东方夜怀对自己的怨气,他正色说道:“幽殿之内确实藏有暗系修灵者!”
  到了现在你还敢这么说!东方夜怀大怒,正要说话,一旁有位长老忍不住抢先说道:“高长老已经证明幽殿内根本没有什么暗系修灵者,风王直到现在还要栽赃圣王吗?”
  唐寅冷笑,说道:“因为那些暗系修灵者早已被你们的圣王秘密转移到诸余山,在幽殿内,当然找不到暗系修灵者了!”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
  “那么凤夕凤长老的死也是本王在胡言吗?”
  这一句话可把在场众人惊得不轻,包括一直插不上嘴的夏瑶在内。
  人们都知道凤夕失踪的事,也有传言说凤夕是见神池陷入危境,便弃神池于不顾,偷偷逃离了神池,谁都没想到凤夕已经死了。
  “风王何出此言?凤长老死了?这怎么可能!”众长老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有东方夜怀一句话不说,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唐寅。
  “凤长老的尸骸现就埋于王宫北侧的一座枯井内,如果各位长老不相信,现在便可传书于城内的亲信去查。”
  众人纷纷倒吸口凉气。唐寅说得没错,在王宫的北侧确实有一口枯井,只是没有想到,那里竟然会成为凤长老的葬身之地。
  “究竟是何人害死的凤长老?”众长老面露紧张,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唐寅反问道:“各位长老认为还会有谁呢?”
  人们先是一怔,接着,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即便唐寅不说,他们也能猜得出来,普天之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凤夕的,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圣王!
  可是,圣王又为何暗中杀害凤长老呢?人们实在想不明白。
  一名长老摇头说道:“不可能!圣王不可能杀害凤长老,现在大敌当前,正是我神池用人之际,圣王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杀害凤长老呢?”
  “那是因为凤长老已发现广寒听不可告人的秘密!当日,凤长老已秘密潜入幽殿,并且发现里面确实藏有暗系修灵者,但不幸的是,凤长老还没来得及脱身,便被闻讯赶来的广寒听堵在幽殿之内。果然,凤长老不敌,被广寒听所杀。想来,也必是凤长老的事让广寒听有所警觉,悄悄将那些藏于幽殿的暗系修灵者转移到了诸余山,而高长老也因此扑了个空,最终被逼自尽。”
  唐寅说的这些对他们而言太震撼了,有名长老不服气地说道:“这只是你一家之言,又如何能让我等信服?”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现在就可以给城内的亲信传书,去王宫北侧的枯井内查找,看看有无凤长老的尸骸!”
  别的事情或许是唐寅胡乱编造的,但尸体还可能有假吗,唐寅说得如此言之凿凿,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刚才问话的那名长老疑道:“风王殿下又如何知道的这些?”
  “正是幽殿里的那些暗系修灵者告诉我的。”唐寅幽幽说道:“想必各位长老在离开神池城的时候已然听说诸余山混入暗系修灵者一事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他们是听说了此事,也知道圣王有派聂长老去剿灭。
  唐寅继续说道:“广寒听一定说那些暗系修灵者是我风国派出来的,其实不然,那些暗系修灵者正是广寒听自己秘密培养的心腹,他们的名字叫幽暗。广寒听之所以要致幽暗于死地,也是迫不得已。他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一事已经闹得神池满城风雨,再难隐瞒,为了彻底与此事撇开干系,广寒听决定杀人灭口,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最终还是走漏出风声,被幽暗所察觉,这才导致这些原本对广寒听忠心耿耿的幽暗人员叛逃。所以,后面也就有了我风国的暗系修灵者潜入诸余山一事。其实,各位长老都是聪明人,可以仔细想一想,诸余山乃是禁地,看守森严,明哨、暗哨不计其数,我风国的暗系修灵者再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诸余山百余人吗?”
  东方夜怀等人谁都没有接话,不过在心里却是暗暗点头。他们心里早就有疑问,超过百人的暗系修灵者竟然能悄悄混入诸余山,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风国此举毫无意义啊!
  诸余山即非战略要地,又没有神池重要的人物,风国的暗系修灵者费了那么大的劲,潜入其中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见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唐寅明白,自己说的这些已有了作用。
  他继续道:“各位还可以再想一想,神池这近百年来的灵武天才层出不穷,一代胜过一代,一代多过一代,这许多的灵武天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难道神池真的那么地杰人灵,繁衍出来的后代都是灵武天才吗?实话告诉各位长老,神池本没有这么多的灵武人才,其中大多数都是幽暗从列国各地偷抢来的婴儿,他们奉广寒听之命,于各地偷抢适合修炼灵武的婴儿,回到神池后,交由广寒听统一分配,广寒听或将其收为己用,或将其分给神池的长老们做门徒,神池的灵武人才经久不衰,也正是源于此!”
  帐篷里鸦雀无声,人们都在低头沉思,沉默不语。
  神池子弟中确实有太多太多出身不明的孤儿,按照广寒听的说法,是因为神池外输的人才太多,许多人都客死异乡,这些孤儿正是他们留下的子嗣。


第1827章
  广寒听的话勉强也算能解释得通,但唐寅的说法显然更加合情合理。
  “难道,圣王真的有在暗中培养暗系修灵者?”这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疑问,有名长老竟然脱口说了出来。
  另一名长老身子猛然一震,急声说道:“各位长老断不能相信风王的一家之言,我等应该相信圣王才对……”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寅摆手打断道:“只怕,你们肯相信广寒听,而广寒听却不肯相信你们。”
  顿了片刻,他幽幽一笑,说道:“当初,凤长老正是因为发现了广寒听的秘密,才惹来杀身之祸,现在,你们也同样知道了广寒听的秘密,难道,诸位长老想步凤长老的后尘吗?”
  这一番话,让众长老齐齐打个冷战。
  “唐寅,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圣王绝非你说的那种人!既然你今日主动送上门来,本座便带你的脑袋去向圣王请赏!”
  说话之间,一名长老手握肋下的佩剑,一步步向唐寅逼过去。
  见他要对唐寅动手,其他的长老们也都跟着紧张起来,人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纷纷看向东方夜怀,等他做出决定。东方夜怀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唐寅身上,一直在察言观色,盯着他的一言一行。唐寅在说话时目光坚定,还隐隐含有愤恨之意,虽然他不清楚唐寅究竟在愤恨什么,不过他已相信唐寅的话七、八成。
  就在那名长老已走到唐寅近前,准备要拔剑动手的时候,东方夜怀终于开口说道:“彭长老,等一等!”
  那彭姓的长老回头看向东方夜怀,急声说道:“东方长老,我们可万万不能被唐寅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啊!”
  东方夜怀不动声色地说道:“刚才,风王殿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去查一查宫北那口枯井内有无凤长老的尸体,那么,真假立判!”
  说着这里,他转头看向炼姓的长老,说道:“炼长老,你传书回城内,让贵门弟子去查一下,如何?”
  传书倒是很容易,只是事关重大,炼长老显得有些犹豫。他沉吟好一会,方慢慢点头应道:“好吧,我这就去传书!”
  “有劳炼长老了。”目送着炼姓长老离去,东方夜怀的脸色平和了一些,他对唐寅微微一笑,摆手道:“刚才老夫实在是招呼不周,风王殿下快请坐!”
  如果唐寅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么高歌的死还真就不能怪在他的头上,东方夜怀对他的怨恨之意也随之轻松不少。
  看到东方夜怀的态度所有转变,可唐寅仍不敢大意,在含笑落座的时候,他仍紧紧拉着夏瑶的手腕。虽说拿夏瑶当成自己的护身符对她太不公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东方夜怀自然也能感觉到唐寅的谨慎与戒备,倒也不在意,反而还很佩服唐寅的勇气和魄力,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自己是唐寅,恐怕都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敢独自来到虎口涧的峰顶。
  他的目光总算从唐寅身上移开,乐呵呵地看向夏瑶,柔声说道:“圣女怎么会和风王殿下同道而来呢?”
  夏瑶看眼唐寅,见他没有暗示自己什么,便把整件事的经过向东方夜怀讲述了一遍。当她讲到凌夜等人对唐寅使用死亡献祭的时候,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
  她不知道死亡献祭是什么,但以东方夜怀为首的长老们可都清楚。死亡献祭,那只是在传说中才出现过的技能,而实际上,还真就从未听说过有哪个暗系修灵者使用过死亡献祭。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生命、灵魂乃至一切,这得是被逼到了什么份上,又得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啊!
  现在,他们也终于明白唐寅为何会了解神池那么多的秘密,东方夜怀也明白唐寅的愤恨之意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这时候,唐寅接话道:“在诸位长老眼中,暗系灵武是邪门歪道,暗系修灵者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其实,他们和你们一样,同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幽暗在神池,就像是生活在地洞中的老鼠,见不得光,更不能被人察觉,终日惶恐,甚至到最后连他们最为信任的圣王都背叛了他们,要致他们于死地,哀大莫过于心死,他们最后不惜用出死亡献祭,可见,幽暗的怨恨有多深啊!”
  唐寅说的这些并不能让在场的长老们感同身受,在众长老的心目当中,这些暗系修灵者的死是死有余辜,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对神池的玷污,是神池有史以来最大的污点,就算幽暗的人不使用死亡献祭,他们也不可能再留下任何的活口。
  当然,唐寅的话倒是更加让他们相信此事是千真万确的,在神池,圣王还真的秘密培养了幽暗这么一个由暗系修灵者组成的组织。
  “如此来说,灵魄吞噬也是真的了?圣王……就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圣王?”彭姓的长老拧着眉头问道。
  “没错!广寒听就是广玄灵,在幽殿的第三层,直到现在还冰封着广玄灵当年最迷恋的女子。”也是严烈最心爱的女人。唐寅在心里又暗暗补充了一句。
  “幽殿的第三层?”东方夜怀等人同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紧接着,又齐刷刷地看向他们当中的一名长老。
  那名长老垂着头,表情复杂,脸色变换不定,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低声说道:“风王殿下所言没错,幽殿……确实有第三层,那里是处不可思议的极寒之地,里面也确实……确实冰封着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和风王妃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位长老,正是当初跟随广寒听和高歌一同进入幽殿的三名长老之一,他对幽殿内的情况自然也再清楚不过。
  本来,他有向广寒听发过誓言,绝不会把幽殿内的情景讲出去,可是现在,唐寅的话已让他百分百的相信,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为广寒听去隐瞒什么了。
  唐寅的话得到这位长老的印证,在场众人也就都心照不宣了。唐寅不可能进得去幽殿,而他又能对幽殿里的一切了如指掌,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幽殿内确实有暗系修灵者,而因为死亡献祭的关系,唐寅又具备了那些暗系修灵者的记忆。
  现在,去不去找寻凤夕的尸体已变得毫无意义,东方夜怀低下头,陷入沉思当中。
  此时他也在考虑自己接下来要何去何从。天子诏书内对广寒听的种种罪行的指责已一一得到印证,广寒听业已没有资格再做神池的圣王,不过,这终究是神池自己的事,就算要弹劾广寒听,也应由神池自己来做,而不是要风川两国插手。
  如果此时自己放弃抵抗,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基本都可以预见得到,川国大军将长驱直入,直取神池城,现在神池城内空虚,哪里还能抵挡得住数十万众的川军,神池城必定沦陷,接下来,神池都有可能因此而灭亡,那自己岂不成为神池的千古罪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连连摇头。就算自己也反对广寒听,也要弹劾广寒听,但此时此刻,绝对不能放弃抵抗,让川军通过虎口涧。
  他深吸口气,然后他拱起手来,向唐寅躬身施礼。
  唐寅不解,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东方长老这是做甚?”
  “风王殿下,老夫有一事相求!”
  “东方长老有话请讲,不必多礼。”
  “风王殿下的话,老夫现已相信,也相信广寒听确在神池做了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只是,这毕竟是我神池内部之事,现在也应该由我神池内部来解决,还望风王殿下能劝退川国的大军,还我神池太平,届时,我神池定会严惩恶贼,还天下列国和百姓一公道!”
  东方夜怀的话立刻引起在场众长老的共鸣,人们纷纷点头,齐声赞道:“东方长老所言没错,犯错的只是广寒听一人,而绝非我神池全部,风川两国如此兴师动众的率大军讨伐,也实在有些欺人太甚。”
  唐寅心中冷笑,神池人还真是清高啊,他们倒是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全算到广寒听一人头上了,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推波助澜、助纣为虐,广寒听又怎会走到今天?
  在神池人的心里,神池就是高人一等,只能他们去欺负别人,绝不能让别人来欺负他们,包括东方夜怀甚至高歌、凤夕在内,没一个是好东西!
  他在心里冷笑不已,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毕竟现在东方夜怀还死死控制着虎口涧,他不退让,川军还真就难以通过。
  他淡然一笑,说道:“各位长老要去处理广寒听,可你们能处理得了吗?你们的话,又有多少神池人会相信呢?只怕,你们非但弹劾不了广寒听,最终还会反被广寒听所害!”
  “这……”众人面面相觑,又觉得唐寅说的也有道理。


第1828章
  “那风王殿下的意思是……”东方夜怀直勾勾地看着唐寅。
  “东方长老还有各位长老请放心,我风川联军之所以侵入神池,绝非是想覆灭神池、吞并神池,只是为了讨伐广寒听这个奸贼,只要广寒听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风川联军即刻便会退出神池,而且,也绝不会再动神池的一草一木。这是本王对各位的保证,不知各位能否相信本王的话呢?”
  唐寅是风王,他的话自然令人信服。众长老们心思齐是一动,如果真如唐寅所说,风川联军进入神池只是为了除掉广寒听,那倒真能助上己方一臂之力。
  人们不敢在此事上多言,纷纷看向东方夜怀,等他做出决定。
  东方夜怀眼珠连转,想了片刻,仰面而笑,说道:“堂堂的风王,所做出的保证老夫当然会相信,不过,风王也只能控制得住风军,而未必能控制得住四十万众的川军啊!”
  “东方长老还想要川王的一个保证吧?!”
  东方夜怀但笑不语,只是微微地点下头。
  “这个简单!如果东方长老信任本王的话,那么就随本王去川营走一趟,当面和川王说个清楚,不知东方长老意下如何?”唐寅笑吟吟地问道。
  东方夜怀没有马上回答,其他的长老们则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
  现在他们占据地利的优势还能勉强抵挡得住川国的数十万大军,可若是去往川营,直接面对那么多的军队,一旦话不投机动起手来,他们可连脱困的机会都没有。
  “东方长老,事关重大,可要三思而行啊!”有名长老欠了欠身,低声提醒道。
  唐寅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不过却让在场的众人老脸同是一红。唐寅身为一国之君,尚且敢只身一人来到虎口涧,那么他们多人,却不敢入川营?
  东方夜怀经过一番考量,最终点点头,拱手说道:“好!老夫愿随风王殿下走这一趟,去川营面见川王殿下!”说着话,他目光一转,又看向夏瑶,问道:“那圣女……”
  唐寅接道:“圣女现在必须得暂时离开神池,不然等到广寒听被逼到狗急跳墙的时候,只怕圣女也会遭他的毒手。”
  东方夜怀暗暗叹了口气,唐寅说得没错,广寒听若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很有可能会以挟持圣女的手段来逼着神池人站在他那一边。现在,也只能把圣女暂时安置在神池之外的风川联军大营里了。想到这里,东方夜怀站起身,对夏瑶拱手深施一礼,轻声说道:“这段时间,只怕是要委屈圣女了!”
  说话时,他脸色涨红,神池竟然已沦落到连自己的圣女都保护不了了,这让他羞愧难当。
  夏瑶立刻也跟着站起身,淡然道:“东方长老言重了。”有机会能够离开圣庙,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夏瑶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还挺高兴的。
  在唐寅的提议下,东方夜怀决定跟随他一同前往川营,面见川王肖轩。
  本来众长老都打算跟随他一同前去,但皆被东方夜怀拦了下来,他让长老们继续留守虎口涧,只带自己的几名弟子前往。
  东方夜怀考虑的也很周全,万一到了川营真的有意外发生,那么有众长老在虎口涧,局面还不至于失控,川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过去。
  长话短说。唐寅、夏瑶、东方夜怀以及他的数名弟子下了虎口涧的山峰,直奔对面的川营而去。
  现在,战场业已被打扫干净,川军将士们的尸体皆已被收拢回川营,可仍能看到地面上残留的血迹,一滩滩,一道道,触目惊心,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腥味。
  此情此景,让夏瑶脸色苍白,肚腹内翻江倒海,呕吐感不时的席卷而来。唐寅亦是暗皱眉头,他没想到战场的规模这么大,只看地上留下的血迹不难猜测到川军的伤亡情况。
  一行人骑着马,行出虎口涧。在距离川营还有两里之遥的时候,就见川营辕门大开,紧接着一支骑兵奔驰而出,直向他们冲了过来。
  时间不长,这支骑兵就奔到唐寅等人的近前,而后,骑兵队伍一分为二,从他们的身边绕过,只眨眼工夫,便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中间。
  见状,东方夜怀的弟子们面色一沉,纷纷手握肋下的佩剑,作势要拔剑应对,东方夜怀则回头向他们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先不要动手。
  等川骑兵纷纷勒马停下来后,人群向左右一分,从中走出一名铜盔铜甲的川将。他先是缓缓扫视,将唐寅等人打量个遍,然后沉声问道:“你等是什么人?报上名姓,言明来意!”
  唐寅催马上前两步,含笑说道:“本王来此,自是为了见肖王兄!”
  本王?那名川将身子猛然一震,急忙重新打量唐寅。他以前也有见过唐寅,只是一时间还真没把他认出来。唐寅现在的打扮太古怪,上身赤膊,下身穿着破烂不堪的裤子,和平日里的形象相差太大,再加上脱胎换骨的关系,新生的头发和眉毛都很稀疏,别说对方是川将,即便是熟悉唐寅的风将也未必能一眼把他辨认出来。
  注视了唐寅好半晌,那名川将才倒吸了口凉气,急忙翻身下马,插手施礼道:“末将参见风王殿下!”
  唐寅在马上摆摆手,说道:“你回去速速禀报肖王兄,就说本王带神池的东方长老前来,有要事相商。”
  “是!末将这就令人回营禀报!”说话间,那名川将重新上马,并向手下的军兵甩头,示意他赶紧回营向大王通禀。
  等川兵快马回营后,川将看向唐寅,即是好奇又是没话找话地问道:“殿下这是……”
  按理说,唐寅前来,他应该赶快把唐寅请入大营才对,只是和唐寅一同来的还有东方夜怀,他可不敢擅自作主把东方夜怀带进己方的营地。
  此时他只能拖时间,等回营报信的军兵赶回来。
  唐寅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狼狈不堪的打扮,而后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见唐寅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川将也不敢多问,规规矩矩地侧马退让到一旁。
  所过的时间并不长,川营内又拥出来数千名川军。
  这些川军的打扮和普通的军卒不同,盔甲精良,腰挎利剑,一个个背后还都披着绣有川国图腾的披风,看上去威风凛凛,精气神倍足。
  是大王的侍卫!川将看得真切,急忙回头对唐寅低声说道:“风王殿下,我家大王已亲自迎出大营了!”
  唐寅点点头,双脚轻磕马镫子,迎着川国侍卫而去。
  果然。同样是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的肖轩从侍卫当中骑马走出。还是第一次见到肖轩穿上盔甲,看上去倒也是英气勃发、精神焕然。
  唐寅率先催马来到肖轩的近前,拱手一笑,说道:“烦劳肖王兄亲自出营相迎了。”
  肖轩看着唐寅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疑问道:“王弟怎么……怎么如此打扮?”
  “一言难尽。”唐寅催马上前两步,来到肖轩的近前,低声提醒道:“神池的大长老东方夜怀已被我请来了,现在正是说服他倒戈的好机会,还望肖王兄能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
  唐寅现在还不清楚川军在虎口涧伤亡了多少人,他也担心肖轩心存怨恨,拒绝与东方夜怀会面。
  “东方夜怀?他……不是在镇守虎口涧吗?”肖轩面露惊讶之色,同时目光越过唐寅,看向他身后的众人。
  “虽然如此,但这个人是可以争取到我们这边的,而且,东方夜怀肯来,就说明他也有倒戈的诚意。”
  肖轩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身子向唐寅那边靠了靠,低声问道:“王弟可知道为了夺取虎口涧,我军伤亡了多少将士?”
  唐寅苦笑道:“若是不能让东方夜怀倒戈,那么,川军弟兄又得多久才能攻下虎口涧,又得多伤亡多少人?”
  肖轩看着唐寅眨了眨眼睛,过了片刻,他噗嗤一声乐了,话锋一转,问道:“他当真有倒戈之意?”
  “我想,他对广玄灵的怨恨或许比你我都深!”唐寅幽幽说道。
  肖轩转眼转了转,不再多问。他并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论心胸、论气魄,他甚至都要胜过唐寅。东方夜怀是给川军造成不小的麻烦,也损失了诸多的将士,但要是能把东方夜怀拉拢到己方这边,那对己方而言可太有利了,不仅能大大削弱广玄灵的实力,也可使己方的胜算又增加几分。
  看到肖轩如此反应,唐寅也就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他放下心来,同时也禁不住佩服肖轩的肚量。
  唐寅和肖轩并肩而行,等东方夜怀走到近前时,肖轩满脸堆笑,率先开口说道:“东方长老,久违了,多年不见,东方长老还是老样子嘛,哈哈——”
  肖轩和东方夜怀以前有见过面,谈不上交情,但至少互相也都认识。
  想不到在兵戎相见之后肖轩还能对自己如何热络,东方夜怀颇感意外。他面带正色,拱手施礼,说道:“川王殿下也仍是风采依然啊!”


第1829章
  肖轩摇了摇头,笑道:“上了年岁,孤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说话之间,他看向东方夜怀身边的夏瑶,暗道一声好美的女子!他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东方夜怀忙介绍道:“这位是我神池的圣女!”
  呦!原来是神池圣女!肖轩早就听说过圣女在神池的身份非同寻常,其地位恐怕也仅次于圣王,以前他一直没见过,想不到会在今日这种情况下相见。
  “小女子夏瑶见过川王殿下!”夏瑶在马上微微颔首致意。
  肖轩忙摆手道:“圣女不必客气。”说着话,他又对东方夜怀道:“此地非讲话之所,我们回营说话!”
  东方夜怀欠身说道:“川王殿下请!”
  一行人进到川营,在中军帐内分宾主落座。唐寅和肖轩居中,并肩而坐,东方夜怀和夏瑶分坐两旁,至于东方夜怀带来的那些弟子们还进不了中军帐,只能站于帐外等候。
  谈笑之间,侍卫们送上茶点,肖轩含笑招呼道:“身在军营,粗茶淡饭,怕是会怠慢了诸位。”
  “川王殿下太客气了。”东方夜怀和夏瑶不约而同地拱手说道。
  肖轩淡然一笑,看着东方夜怀,叹道:“东方长老镇守的虎口涧当真是固若金汤啊,才短短一天的光景,本王的大军在虎口涧却折损有万余名将士。”
  东方夜怀神色黯然,低声说道:“各位其主,有得罪之处,还请川王殿下见谅。”
  肖轩摆摆手,说道:“孤能够理解,不过,孤还是得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广寒听其人,看似宽厚仁慈,实则阴险毒辣,东方长老为他卖命,实在不值啊!”
  若是以前,有人当面批评神池的圣王,东方夜怀能毫不犹豫的和他拼命,但是现在,他已失去了这样的冲动。
  他幽幽说道:“关于广寒听的一切,风王殿下已向老夫讲得很明白,老夫也深感气恼,更感痛心,我神池千百年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奸佞!”
  肖轩眼睛顿是一亮,说道:“既然东方长老已了解广寒听的所作所为,那么就更应该与本王、风王一道,除此恶贼!”
  东方夜怀看着肖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即想借助贵军和风军的实力,但又怕……引狼入室啊!”
  肖轩皱了皱眉头,疑问道:“东方长老此话怎讲?”
  东方夜怀说道:“贵军和风军大举侵入神池,难道仅仅是为了惩治广寒听一人?”
  听闻这话,肖轩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
  他仰面而笑,说道:“当然,孤和风王之所以出兵神池,只为了铲除广寒听,不让他再继续作恶,至于神池,孤向来敬仰,绝不会把广寒听的所作所为迁怒于神池身上,这一点,还请东方长老放心。”
  东方夜怀对唐寅的保证或许会有几分怀疑,但对肖轩的保证可是百分百的相信。川人不像风人那么反复无常,他们最看重的就是信誉和名声,川王肖轩更是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现在听他这么讲,东方夜怀算是彻底放心了。他宽心地一笑,说道:“川王殿下的话,老夫记住了,不过,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肖轩豪爽地说道:“东方长老有话请讲。”
  “老夫可以让出虎口涧,甚至可以引贵军直抵神池城,但是有一点,贵军的将士只能驻扎于城外,绝不能跨进城中半步!”东方夜怀在说话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肖轩。
  这关系到神池的颜面和威信,如果让别国的军队进入神池城,那么神池千百年来所树立的威望将荡然无存,东方夜怀宁愿自己拼个粉身碎骨,但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肖轩暗暗皱眉,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转目看向唐寅,询问他的意思。唐寅也没想到东方夜怀会临时提出这样的条件,他目光下垂,看似不动声色,心思却在急转。
  沉吟片刻,他抬起头看,对上东方夜怀的目光,问道:“广寒听若是龟缩于城内不出,我军将士驻扎于城外又有何意义呢?”
  肖轩听后大点其头,接道:“是啊,届时广寒听定然不会出城迎战,若不能进城,我军将士可拿他毫无办法啊!”
  东方夜怀正色说道:“现在广寒听根本不在城内,而是去了北部迎战风军。只要川军抵达神池城,兵临城下,到时广寒听一定会回城营救,我们可趁此机会,于半路设伏,将其擒拿!至于广寒听在城内的余孽,老夫自会处理,给两位殿下一个交代!”
  肖轩想了想,点点头,觉得东方夜怀这个建议倒也可行。他再次看向唐寅,询问他的意思。唐寅只是略做思考,便含笑应道:“好!我看,就按照东方长老的意思办吧!”
  听唐寅已同意,肖轩不再犹豫,点头道:“孤也觉得东方长老之计可行。”
  唐寅和肖轩皆同意接受东方夜怀的条件,后者面露喜色,拱手说道:“老夫在此多谢川王、风王两位殿下,这……也算是为我神池保留了最后的一点尊严!”
  “哎呀,皇甫长老实在太言重了!”肖轩闻言,亦是感触良多,对东方夜怀连连摆手。
  谁能想到,上午还打得死去活来的川军和东方夜怀一众,却因为唐寅的到来使局势突然发生了转机,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竟还联合到了一处。
  东方夜怀的决定基本就代表了其他那些长老的决定。当日,神池的人悉数撤离虎口涧的峰顶,而川军也顺理成章的穿过虎口涧,继续向前推进。
  因为有东方夜怀一众的配合,川军过了虎口涧后,再未遇到像样的阻拦和抵抗,长驱直入,直奔神池城。
  唐寅并没有随川军一起行动,他主要是担心风军那边的情况。要知道风军可是直接面对着以广寒听为首的神池主力,稍有不慎,就不知得伤亡多少将士呢。
  他向肖轩辞行,而后带着夏瑶先回到风营,把她安置妥当后,这才由风营进入神池北境。
  目前,风军的主力全部聚集于神池北部的大兴山一带。
  大兴山是座孤山,孤零零地位于一处平原地带的中央。这里的道路在神池而言算是比较平坦的,也适合大军推进,不过此时风军却是驻足不前。
  不是风军不想继续往前推进,而是以广寒听为首的大批神池精锐已于大兴山下安营扎寨,摆出要与风军一决高下的架势。
  神池那边的人数大约有一万多人,和数十万众的风军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不过这万余人的质量太高了,除了广寒听外,还有大批的神池长老,甚至广寒听所收的义子、义女、门徒也都来了。
  可以说这万余人就是神池目前的全部精锐,即便与数十万的风军做正面抗衡,双方的输赢也都未可知呢。
  风军人多势众,神池方面不敢贸然出击,同样的,神池精锐齐聚大兴山下,风军方面也不敢贸然向前推进。
  而且,风军并不是真的想和神池硬碰硬的交战,此次出兵的意义只为起到牵制作用,现在目的达到,他们对双方僵持的局面也完全能够接受。
  双方一边在大兴山以北,一边在大兴山下,皆按兵不动。风军不在意这么一直拖下来,可广寒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风人消耗。
  对峙两日后,广寒听终于坐不住了,他召集来一干长老,商议破敌的对策。当初是长老戴兴建议他亲自来抵御风军,现在需要有破敌之策,广寒听首先想到的也是戴兴。
  他看着戴兴,语气平缓,慢悠悠地说道:“戴长老,风军大张旗鼓的侵入我神池境内,而现在却又迟迟不来进攻,你说说看,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神池这边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就是没有军事人才,神池没有军队,而且也从未与别国打过仗,毫无两军对阵的经验。听圣王问到自己,戴兴暗暗咧嘴,他哪能猜出风军有何意图!
  他琢磨了好半晌,说道:“臣以为定是风军已听说圣王亲自出战的消息,畏惧圣王的神武,故不敢主动来攻!”
  他这顶高帽戴的很不是时候,现在广寒听也不想听到这些毫无意义的奉承话,他面露不悦之色,又问道:“风军不来攻,我们可没有时间和他们拖,你说说,我方该如何破敌?”
  “这……”戴兴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心中暗暗苦笑,圣王问自己如何破敌,可自己又哪会打仗啊?
  见他老脸憋得涨红,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广寒听气得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营帐。
  这时候,长老房铮挺身站起,说道:“圣王,臣以为擒贼先擒王,尤其是敌众我寡之时,更应如此,只要能擒杀风军的统帅,风军自然不攻自破。”
  “恩!”广寒听点点头,听起来房铮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他问道:“房长老,如何能在万军当中击杀敌军的主帅呢?”
  房铮插手说道:“圣王,臣愿打此头阵,杀入风营一试!”


第1830章
  广寒听看着主动请缨的房铮,良久未语。
  这时,长老柴维欠身说道:“圣王,微臣以为房长老之见极是,我方还应于正面采取佯攻战术,吸引风军的注意力,房长老趁机由侧面突入风军阵营,杀敌方主帅一个措手不及!”
  广寒听又考虑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好吧!就按照你二人的意思办!谁愿做正面佯攻去牵制风军?”说话时,他环视左右。
  话音刚落,一下子站起数名长老,齐齐拱手说道:“圣王,微臣愿往!”
  广寒听见状悠然而笑,说道:“好!这回,诸位长老就让风人见识见识我神池的厉害。”
  在房铮的建议下,神池这边决定主动出击,采取正面佯攻侧面偷袭的手段,斩杀风军主帅,达到尽快逼退风军的目的。
  广寒听身为神池的圣王,自然不会轻易出战,但下面的长老们几乎是倾巢出动。柴维等诸多长老负责正面进攻风军,而房铮和另外两名长老左车、钱川则由侧方偷袭。
  全部安排妥当后,柴维等长老浩浩荡荡的行出神池营地,直奔对面的风军大营而去。在距离风营还有两里地的时候,神池众人停了下来,由下面的弟子们上前去讨敌骂阵。
  很快,风营大门打开,紧接着,大批的风军将士从大营内源源不断的涌出。最先出来的是骑兵,先压住阵脚,随后出来的是步兵,在风营前排起整齐的战阵。
  盾手在前,箭手在后,放眼望去,地面上红压压的一片,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红色的头缨。
  等到风军战阵齐整后,将领的号令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随后,风军战阵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将士们开始向前推进。
  神池的长老们是个个皆有一身傲视群雄的灵武,也个个清高自负,但是看到对面铺天盖地的风军战阵,还是不由得被其气势所慑,忍不住纷纷后退。
  风军战阵向前推进一段距离,给后方让出了足够多的空间这才纷纷停止下来,随后,风营内又陆续涌出大批的军兵,依旧是于营前列阵,战位齐整后方向前推进。
  如此反复数次,再看风营前,风军的方阵一块块,一排排,一列列,一眼望不到边际。就这一会的工夫,风军于营前已摆好了由二十万将士组成的鱼鳞阵。
  这还不是风军的全部兵力,但已颇具气吞山河之势,反观对面的神池众人,显得是那么的人势单力孤,犹如沧海一粟。
  没有亲眼目睹风军的战阵,风军的兵力在神池长老们的脑海中只是一串单纯的数字罢了,并没有什么,现在直接面对,亲眼所见,众人的心头亦是暗暗震颤。
  这么多的风军,扯天连地,无边无沿,就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他们随意砍杀,想杀光这许多人也得把他们活活累死不可。
  此情此景,让神池的长老及其弟子们皆是心凉半截,隐隐担心接下来的战事。
  风军的队阵全部完成,从其阵营中快速奔出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风将,在距离神池众人百步之遥时,那名风将勒马停了下来,大声喊喝道:“对面的人听着,我们上将军让你等放下武器,速速投降,如若不然,大军推进,将杀得尔等片甲不留!”
  “可恶!”一名长老闻言勃然大怒,正要回喊,柴维向他摆摆手,接着,向前走出几步,背着手,向对面的风将问道:“你们上将军是何人?”
  “萧将军!”
  哦!是平原军的统帅!柴维心思一动,傲然说道:“你们上将军还没有资格来和本座说话,换你们的大王前来!”
  柴维并不知道唐寅现在不在风营之内,在他想来,如果能把唐寅引到两军阵前,那么房铮偷袭得手的机会便可大大增加。
  那风将冷笑出声,沉声喝道:“依本将看,没有资格的应该是你们才对,上将军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负隅顽抗者,我军一个不留!”
  柴维眯了眯眼睛,侧头说道:“拿弓来!”
  他门下的一名弟子急忙跑上前来,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把钢制的硬弓。
  柴维接过,顺手从弟子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钢箭,抖手之间,钢弓、钢箭齐被灵化,他捻弓搭箭,对准前方的风将抬手就是一箭。
  唰!这一箭的速度可太快了,弓弦的弹动之声还未落,灵箭业已射到风将的面前。那风将吓得脸色顿变,还想拔剑格挡,已然来不及了。
  耳轮中就听扑哧一声,灵箭正中他的喉咙,那风将连声都没发出来,在战马上摇晃几下,随后,身子一栽歪,摔下战马,当场毙命。
  柴维一箭射杀风将,令神池这边的众人士气大震,叫好之声此起彼伏,再看对面的风军,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卒,个个面露怒气,双目喷火,牙关咬得咯咯响。
  将官们齐齐回头,看向后方的帅旗。只见帅旗左右摇摆,紧接着,传令兵的喊喝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推进!上将军有令,全军推进——”
  听闻主帅的喝令,风军阵营里的战鼓立刻擂起,鼓声一响,战马撕吼,将士们齐声大喝,全军开始向前推进。
  “杀!杀!杀、杀、杀!”
  风军阵营边向前推进边传出震耳欲聋的呐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闷雷一般,连距离好远的神池众人都能感觉到地面剧烈的震颤。
  即便是佯攻,也不能和风军毫不接触就撤回己方的营地里。眼看着风军阵营一步步的逼近,柴维的几名弟子齐齐走出,插手失礼道:“师傅,弟子愿先冲敌阵!”
  柴维望着对面的风军,沉吟片刻,对几名弟子说道:“你等多加小心,等和风军交战之时,能战则战,不能战立刻撤回!”
  “是!师傅!”几名弟子齐齐应了一声,接着,各自抽出佩剑,罩起灵铠,大喊一声,提灵剑向风军阵营直奔过去。
  对面的风军数以万计,人山人海,分不清个数,而柴维麾下出战的弟子才六、七人而已,此情此景,就如同六、七颗水珠掉进一片汪洋大海中似的。
  这些神池子弟依仗灵武高强,倒也不太畏惧,在他们想来,风军的人数再多也只不过是草芥,不足为虑。
  可是他们错了,风军都不给他们直接接触的机会。
  在柴维的弟子们距离风军阵营只剩下五十步远的时候,就听风军的人群中传出嗡的一声闷响,举目再看,一面巨大的黑幕由风军当中升起,铺天盖地的向他们几人笼罩过来。
  是箭阵!几人还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箭阵,简直是遮天蔽日,当箭阵飞到近前时,连天色都变得昏暗下来,耳轮中的呼啸之声响成一片。
  “快闪躲……”
  但在如此巨大的箭幕之下,想闪躲又谈何容易,几名神池弟子纷纷深吸口气,运足全力,挥剑施放出灵武技能,此时他们倒是心有灵犀,一并施放出灵乱·极。
  飞射出去的灵刃与迎面而来的箭阵碰撞到一处,响起一阵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声,无数折断破损的箭矢从半空中撒落下来。
  风军的首轮箭阵是被他们硬挡了下来,不过没有任何的间隔,风军的第二轮箭阵又到了。几名神池子弟无奈,只好再次施放出灵乱·极格挡。
  只不过风军的箭阵可以无穷无尽,永无止境,而他们却无法长时间的连续施放灵乱·极这种顶级的灵武技能。
  在他们连续挡下风军的五轮箭阵后,终于开始支撑不住,再施放第六次灵乱·极时,灵刃的数量和威力也减弱许多。
  这时候,已有箭矢可以穿过灵乱·极的灵刃,射到他们的身上,箭锋撞击灵铠,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感觉风军的箭阵太凌厉,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冲到风军阵营的近前,几人心中不约而同地萌生出退意。可是此时他们已身处于风军的箭阵中,再想撤退,又哪能撤得回去?!
  就在他们灵气消耗严重,前力已尽又后力不济的空档,风军的第七轮箭阵又倒了。
  现在,他们实在无力继续施放灵乱·极,只能改成施放灵乱·风,但如此一来,他们的灵武技能已挡不下风军密集的箭阵。
  密压压的箭矢不时的穿过空中的灵刃,钉在他们的身上,铁器碰撞时所发出的金鸣声几乎连成一片。在箭矢不断的撞击下,众人身上的灵铠在眨眼之间便布满裂纹。
  为首的那名弟子心头骇然,对身边的众人大声喊道:“撤!赶快撤回去!”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他的腿部响起咔嚓一声的脆响,一支箭矢穿透业已不堪重负的灵铠,深深地钉进他的大腿内。
  他疼得闷哼一声,中箭的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到地上,他急忙以灵剑支撑住身子,挣扎着还想站起身,可是又有数以百计的箭支狠狠钉在他的身上。
  咔嚓、咔嚓!
  他周身的灵铠被射得支离破碎,当箭锋撞击灵铠时,灵铠的残片都弹飞起多高。仅仅是顷刻之间,至少有十数箭深深钉入他的体内,残留在体外的半截箭支看上去触目惊心。


第1831章
  “师兄——”
  看到浑身中箭的那名神池弟子,众人齐齐大叫一声,有两人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来,想把他向后拉,结果在风军的箭阵之下,他二人非但未拉走同伴,反而自己被射成了刺猬。
  剩下的四人见状,也再顾不上中箭的师兄弟了,不约而同地转身往回跑。
  只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箭矢,四人跑出没两步,便有一人哀号着中箭倒地,紧接着,又响起第二声、第三声的哀号……
  跑得最快的那人回头观瞧,只见与自己同来的六名师兄皆被黑压压的箭矢所掩埋,地面上黑茫茫的一片,都看不到他们的尸体在哪,而与此同时,他还看到了整整一面的箭阵由空中向自己飞射过来。
  他失去了继续逃命的欲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呼!等箭阵砸下来后,这人的身影也淹没在箭海当中。
  风军的箭阵可是他们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绝技之一,与当年的宁军比起来丝毫不差,重视箭射也是风军的一贯传统。在二十万风军的箭阵下,柴维那几名弟子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后方观战的柴维等人看得真切,七名弟子,连风军的边都没碰到,皆死于风军的箭射之下,这让在场的诸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柴维两眼慢慢爬满血丝,他猛的怒吼一声,抽出佩剑,直奔迎面而来的风军杀去。
  柴维主动出战,其余的长老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同冲向风军,数千人之多的神池人在柴维的带领下对风军展开猛攻。
  同样的,他们的出击也遭遇到风军的箭阵,不过,神池长老的本事可远非门下弟子可比。风军的箭阵并不能完全阻止柴维等人的突进,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
  “杀——”
  杀红了眼的柴维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他率先突破风军的箭阵,来到风军的阵营前,挥剑之间,灵乱·风施放出去,灵刃漫天飞舞地刮向风军。
  轰、轰、轰!风军的重盾手们纷纷把沉重的盾牌竖于地上,而后身子向下一缩,全部躲到重盾之后。灵刃扫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沙沙声,火星子都溅起一道道。
  等灵刃刮过后,再看风军阵营前的重盾,上面布满横七竖八的划痕,不过,灵刃的威力还不足以切开盾牌。见风军的重盾坚固,柴维大吼一声,直接以灵剑去劈砍。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挡于他正前方的重盾被他的灵剑削掉半尺多长的一块,连带着,剑锋将躲于盾后的风兵头盔都削掉一半,险些把他的脑袋切下来。
  那风兵吓得失色怪叫,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等柴维再出剑,由盾后刺出来数支长戟,分取柴维的周身要害。
  后者也不躲避,挥剑之间,响起一阵兵器折断的脆响声,数支长戟皆被他一剑斩断。
  他来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一支长枪从侧面刺来。柴维眼睛一瞪,出手如电,一把把长枪的枪身抓出,他大喝道:“滚出来!”
  说话之间,他把握在掌中的长枪用力向回一拉,就听盾牌后有人尖叫一声,飞扑出来,刚好落到他的脚下。柴维回手就是一剑,将那名风兵刺死于地上。
  才杀掉这一名风兵,周围的重盾手们已蜂拥而上,将他围在当中,随后,盾牌后面的风兵纷纷抬起连弩,对柴维展开齐射。
  柴维的灵武再高强,也防御不住周围长百上千的弩箭。
  只听战场上叮当的脆响声不绝于耳,柴维的周身上下不时被弩箭击中,爆发出团团的火星子,不过,他的修为深厚,灵铠也坚韧,即便身中上百箭,身上的灵铠仍毫无破损之处。
  眼看着自己周围的风军越聚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厚,柴维咬紧牙关,大吼着施展出兵之灵变。在兵之灵变面前,沉重的重盾就像纸糊的一般,一剑扫过,往往两三面的重盾都被斩成两截,连带着,后面的盾手们也被拦腰斩断。只是风军的兵力太多,他砍倒一批,立刻又填补上来更多的人,源源不断,砍杀不尽,斩杀不绝。
  这只是战场上的一角而已,此时,以柴维为首的神池人已与风军展开全面交战,数千之众的神池长老、弟子也不知被风军分割包围成多少波,几乎每个人都要面对百倍、千倍于自己的敌人。
  这边的厮杀暂且不提,另一边,以房铮、左车、钱川以及三人各自的门徒合在一起有百余人,悄然无声地绕过战场,向风军的后侧悄悄潜行过去。
  他们的目标正是风军的中军。现在,风军的主力全在前方与数千的神池人恶战,中军这里剩下的兵力只两万左右,在风军的正中央有一群骑马的将领,为首的一位,正是平原军主帅萧慕青,在他两旁,还有梁启和青羽二将。
  他们三人观望着前方战场,同时,风军的探子像走马灯似的不停的回来禀报前方的战局。
  听着探子们的回报,萧慕青、梁启、青羽三人亦是暗暗点头,神池只数千人,却能在正面抵挡住得己方二十万的大军,这得是什么样的战力啊!神池果然是高手如云,深不可测。
  萧慕青转头先是看看梁启,又回头瞧瞧另一边的青羽,面色凝重地问道:“青羽将军,你对此战怎么看?”
  青羽愣了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萧将军,我以为,再凶狠的老虎也招架不住群狼,再勇猛的狮子,也抵挡不住一群豺狗。”
  “哦?如此来说,我军胜券在握喽?”萧慕青笑问道。
  “难道,萧将军不是这么认为的吗?”青羽含笑反问道,顿了下,他收敛笑容,说道:“神池人擅长的是单打独斗,派兵布阵本非他们所长,现在与我军做正面交锋,实乃不智之举。”
  “哈哈——”萧慕青仰面而笑,悠然说道:“天要让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这是大王以前说过的话,看来一点都不假,现在的神池人,还真像是被我军给逼疯了。”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间,一名探子由侧方飞马赶了过来,到了近前后,连马都没下,在马上拱手急声道:“禀报上将军,在我中军侧翼突然杀来一群神池人,正在向上将军这边突破!”
  “哦……”萧慕青完全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而后对身边的梁启和青羽笑道:“刚才我倒是错怪了神池人,他们并没有疯啊,而是采用正面佯攻侧翼偷袭的战术。”
  青羽大点其头,说道:“擒贼先擒王,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这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战术。”
  “可惜的是,我军并非贼军,本将也非贼王。”说话之间,萧慕青转回头,对后面的众将唤道:“元让将军何在?”
  “末将在!”随着应话之声,上官元让催马出列。他和萧慕青的军阶相同,皆为上将军,但萧慕青现在是全军统帅,在他面前,上官元让也只能以‘末将’自称。
  “元让将军,我军侧翼来敌人来袭……”
  不等萧慕青把话说完,上官元让已于战马的得胜钩上摘下三尖两刃刀,说道:“末将前去砍下来敌的脑袋!”
  有上官元让在,萧慕青的底气自然而然地变得十足,他连连点头,笑呵呵地说道:“那就烦劳元让将军走一趟了。”
  说着话,他目光一偏,又看向众将中的程锦,说道:“程将军,你率暗箭弟兄去助元让将军一臂之力!”
  “末将遵命!”程锦插手领命。
  上官元让傲然一笑,说道:“我一人足矣,何须他人相助?!”他话音还未落,人已甩动缰绳,催马冲了出去。
  萧慕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程锦使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跟上去。程锦明白,边快马加鞭地跟上上官元让,边发出悠长的哨音,混入风军之中的暗箭人员纷纷策马奔出。
  他们前脚刚走,任笑和常封也走了出来,前者拱手说道:“萧将军,在下也想前去看看那边的局势如何?”
  萧慕青面露喜色,说道:“有任公子相助,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且说上官元让,他一马当先冲到风军中军的侧翼,当他赶过来时,这里已经打成了一团,他并没看到敌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成群结队的风军将士,向前观望,前面的战团之内不时传出惨叫声,血箭也时不时的喷射到半空中。
  上官元让瞪圆眼睛,大喝一声:“前方的弟兄给我统统让开!”
  他这一嗓子,好似晴空炸雷一般,距离他稍近点的风军都被震得耳膜生痛。将士们回头一瞧,见来人是上官元让,无不面露狂喜,纷纷惊呼道:“是元让将军!是元让将军来了!”
  上官元让在风军中的威信恐怕仅次于唐寅一人,甚至有些时候他对全军将士士气的提升比唐寅还要大,此时此刻,见到上官元让到来,人们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士气大震,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向左右避让,给他闪出一条通道。


第1832章
  上官元让催马穿过人群,冲到战场的中央处,正看到一名修灵者在对己方的士卒大砍大杀,上官元让闷不做声地举起三尖两刃刀,战马奔到近前后,顺势砍出一记重刀。
  他所攻击的这名修灵者正是神池长老房铮。后者反应也快,听闻身侧恶风不善,急忙收剑格挡。
  当啷——战场中爆发出一声晴空炸雷般的巨响声,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劲气将周围的风兵都推得倒飞出去。再看房铮,受其冲力,身子横着踉跄出去,一连退数七、八步才把身形稳住。
  他持剑的手下意识地放了下去,感觉手臂又酸又麻,虎口生痛,惊叹一声来人好大的力道,好高深的修为啊。他举目看向坐于马上的上官元让,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上官元让!”上官元让催马又冲了过来,借助战马的惯性,立劈华山的又是一记重刀。
  呦!原来是风国的第一猛将上官元让,此人果真是名不虚传。房铮眯缝着眼睛,皱紧眉头,既然上官元让已到,那么再想打风军个措手不及已无可能。
  他心思急转,既然自己已杀进风营就绝不能空手回去,杀不到风军统帅,至少也得带走官元让的首级,也算自己对圣王有所交代。
  想到这里,房铮的眼中杀机顿现,知道上官元让力大无穷,不愿与他硬碰硬,他身子提溜一转,让开上官元让的重刀,等战马要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他弹跳而起,窜到空中有两米多高,回手一剑,直取上官元让的后脑。
  他快,上官元让也不满,对他扫来的那一剑不躲也不挡,只是顺势横切一刀,反斩房铮的腰身。他这完全是一命抵一命的打法,他不要命,房铮还不想死呢!
  无奈之下,房铮只好收回扫出的灵剑,格挡上官元让的重刀。当啷!又是一声脆响,房铮悬在空中的身躯仿佛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直奔风军人群的头领落去。
  以为有机可乘,数名风兵急忙将手中的长枪举起,对准飞落过来的房铮恶狠狠地刺去。只是他们的长枪连房铮的边都还没碰到,后者的灵武技能已先施放出来。
  密集的灵刃挂着刺耳破风声刮向风兵,这数名风兵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被席卷而来的灵刃绞了个正着,一时间,数人的身躯支离破碎,变成血淋淋的肉块散落满地。
  周围的风兵见状,纷纷怒吼一声,持枪冲上前去。
  房铮冷哼出声,连续施放灵乱·风,蜂拥而至的风兵冲上来的快,倒下的更快,只是眨眼工夫,倒下一大片人,少说也有百余众。
  房铮还想继续施放杀招,这时候,上官元让业已拨马而回,人未到,血魂追先至,直取房铮的胸口。后者想也没想,直接提起灵剑挡于胸前。
  猩红的灵刺结结实实地射在剑身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房铮身形后仰,倒退了三步。他咬紧牙关,怒吼一声,回手施放出灵乱·极,反击上官元让。
  上官元让挥动灵刀,同样以灵乱·极应对。
  两人所施放的灵刃在空中相碰撞,劈劈啪啪的脆响声响成一片。空中的灵刃还没有完全消失,上官元让已迫不及待地催马冲了过去,灵刀连斩,对着房铮一口气攻出六、七刀。
  他二人的打斗风格完全不同,房铮的套路接近于游侠,讲求的是精密细致,有攻有守,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而上官元让则是军中猛将,习惯了战场上的厮杀,套路走的是大开大合,把斩杀敌人放在首位。
  看到上官元让硬冲过灵乱·极的灵刃,身上的灵铠都被灵刃划得布满火星子,房铮也被他吓了一跳,当后者的灵刀连续攻来时,房铮明显准备不足,仓促应对,一时之间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上官元让猛攻六刀,房铮也整整被他逼退出六大步。本以为自己打败上官元让并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交上手后,自己没有占到任何的优势,反而还被对方处处占得先机。
  房铮心中气恼,就在他欲和上官元让拼命之时,左车和钱川两名长老从风军的人群里杀出。
  这两人的到来可让战场上的局面一下子发生逆转。三名神池长老合力围攻上官元让一人,纵然他的灵武再高强也难以抵挡。
  在三名长老的围攻之下,没过多长时间,上官元让逼的战马便被活活震死,他的形势也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而此时,在他们四人的周围突然响起持续的破风声,战斗中的房铮三人偷眼观瞧,原来是空中飞过来数十把原盘形的灵刀。
  这些灵刀的速度并不快,但却上下沉浮,左右飘忽,也没有个固定的轨迹。
  三名长老见状,脸色顿变,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慢悠悠飞来的灵刀突然加速,快如闪电般射向他们的周身要害。
  暗叫一声诡异!三人不敢大意,齐齐收剑,格挡飞射过来的灵刀,场上也随之响起一阵叮当声。趁着三人被灵刀所阻的空档,上官元让终于得到喘息之机。
  他急促地深吸了几口气,而后两眼充血,勃然大怒。自他出道以来,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哪被人逼到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
  上官元让突然断喝一声,手中的灵刀乍现出万道霞光,亮得刺人眼目,毫无预兆,他对准离他最近的左车凌空就是一记重刀。
  随着灵刀劈落,在空中生出一把巨大的虚刀,直直砸向左车的头顶。
  好霸道的兵之灵变!左车惊出一身的冷汗,急忙抽身而退。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虚刀狠狠砸在地面上,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地面上都被砍出一条数米长的大裂痕。
  惊魂未定的左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上官元让的第二刀又至,依旧是立劈华山的重劈,只不过这次幻化出来的虚刀更加巨大,显然是不想再给左车闪躲的机会。
  想用普通的灵兵抵挡兵之灵变后的灵兵,那无疑是以卵击石,左车心头骇然,可是此时他再想施展兵之灵变,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房铮断喝出声,不管周围射来的灵刀,持剑窜向上官元让,直取他的胸口。
  他想逼退上官元让解左车之危,可是他却低估了上官元让的勇猛和强硬。对他刺来的那一剑,上官元让完全视而不见,继续把灵刀砍向左车,只是身形微微侧了侧。
  左车无法继续闪躲,只得使出浑身的力气将灵剑擎起,硬挡砸下来的虚刀。
  当啷啷——这一声巨响,可谓是惊天动地,左车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下去,尘土都扬起有数米多高,再看左车,手中的灵剑裂成碎片,想雪片一般散落下来,而他整个人被震跪在深坑之内。
  上官元让势大力沉的一刀将左车震伤,可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让房铮刺来的那一剑正中左肩,剑锋在他身前入,由他背后探出,直接把他的左肩贯穿。
  这是两败俱伤的过招,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不等房铮收剑,上官元让怒吼一声,一把将他持剑的手腕抓住,然后怪叫着将他抡起,狠狠甩飞出去。
  房铮飞出数米开外,连带着撞到三、四名风兵士卒,上官元让回手,将插在肩膀上的灵剑猛然拔出,摔在地上,紧接着,提刀奔房铮走过去。
  见状,一旁的钱川持剑迎向上官元让,把他阻挡住,随之与他战到一处。
  房铮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把风兵的佩剑,抖手将其灵化,正要冲过去和钱川合力战上官元让的时候,周围的暗箭人员冲杀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论单挑的话,暗箭当中的任何一人都远远比不上房铮,可是现在他们人多,即有近攻的,也有在远处偷袭的,各种杀招层出不穷,即便是房铮也有些难以应对。
  此时,左车负伤,战力大打折扣,房铮和钱川又分被暗箭和上官元让拖住,与他们一同前来偷袭的门下弟子们也被风军打散,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他们难以刺杀风军的统帅,连自保都成问题。
  房铮冷静地分析一番场上的局势,而后暗暗摇头,心里萌生出退意,他向左车和钱川招呼一声:“撤!”
  左车和钱川也不愿继续缠斗下去,听闻房铮的招呼声,二人双双往回冲杀。
  只不过他们现在想杀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周围聚集过来的风兵风将业已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际,纵然三人使出全力,向外突围的速度也极为缓慢。
  上官元让不依不饶,提刀随后追杀。程锦从风军的人群里挤出来,急忙把上官元让拦住,关切地说道:“元让将军受伤了,还是先包扎伤口吧!”
  “这算什么伤?!”上官元让看都没看肩膀处的伤势,对程锦急声道:“程锦,带上你的人随我一同去追杀敌人!”
  见上官元让不顾伤势还要去追敌,程锦一把把他拉住,正色说道:“既然敌人已撤,就随我们去吧!何况这些神池鼠辈杀得再多也没用,我们的敌人只有广玄灵一个!”


第1833章
  程锦最终还是劝阻住了上官元让,同时又传令下去,让己方将士不必拼死阻拦业已败逃的敌人。
  在他看来,这些修灵者的灵武几乎个个都不输上官元让,己方将士想拦也拦不住,只会徒增伤亡罢了。
  神池的这次主动出击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效。
  正面的交锋虽说杀死杀伤不少的风军士卒,但这些伤亡对于二十万之众的风军而言,实在是九牛一毛,而且神池方面自身也有死伤。
  至于前去偷袭风军中军的房铮一众也是败退而归,折损了十数名弟子,连长老左车也负了伤。
  可以说神池方面能想到的战术,风军方面也同样能想到,而风军的战术,神池那边却未必能伤得到。
  随着神池的败退回营,风军并没有一味地追杀,萧慕青传令下去,全军回撤,退回己方大营。双方的这场恶战总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在当天晚上的深夜,风军却突然发起一场规模不小的袭击。风军的将士没有直接上阵冲杀,而是借着夜幕做掩护,将抛石机运送到神池营地前,对神池的营地展开远程攻击。
  这一场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神池方面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风军又全体回撤。
  风军这么做的目的有两点,一是让神池的人日夜不得安宁,最大限度的消耗他们的体力和精力,其二,破坏神池营地的营防,为己方日后的全面进攻打好基础。
  当唐寅抵达风营的时候,正是风军和神池方面对峙的第四天。得知唐寅返回的消息,风军将士们无不大喜过望,以萧慕青、梁启、青羽为首的众将们一同迎出军营,把他接入中军帐。
  进到在中军帐落座后,众人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问道:“大王此次潜入神池,可有把幽暗的人救出来?”
  唐寅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成功,凌夜他们……皆以身亡。”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长叹口气。萧慕青急忙开口说道:“他们死了,我国倒也省心了,不然收留下这些罪大恶极之人,我国恐怕会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啊!”
  幽暗帮着广玄灵抢掠各地的婴儿,期间也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人们对他们恨之入骨是可以理解的。
  其他人见唐寅表情落寞,也纷纷跟着劝说道:“萧将军所言极是,若是大王真救出这些暗系修灵者,留在我国国内,最后还不知道会引出多少麻烦事呢!”
  唐寅摆摆手,打断众人的劝说,道:“凌夜等人已死,你等也不必再对死人说三道四。”顿了下,他问道:“这里的情况如何?和神池方面有无交锋?”
  萧慕青欠了欠身,将这几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唐寅讲述一遍。
  最后,他信心十足地说道:“这几日,微臣日夜派兵骚扰神池营地,想来,神池人业已身心疲惫,微臣估计最多再需三五日,我军便可发动全面进攻了。”
  唐寅微微一笑,说道:“恐怕用不了那么久。”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同是一愣。萧慕青眨眨眼睛,立刻附和道:“对、对、对!现在大王已回营,就算我军即刻进攻也是稳操胜券!”
  对于萧慕青阿谀奉承的嘴脸,与他共事多年的梁启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倒是青羽颇感意外,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睁大眼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在唐寅面前的萧慕青和平日里统帅三军的萧慕青简直是判若两人。
  唐寅对萧慕青笑了笑,说道:“不出两日,广玄灵就得离开大兴山这一带了。”
  众人面露狐疑之色,没明白唐寅的意思。萧慕青疑问道:“大王,这是为何?”
  唐寅说道:“在神池南部拦阻川军的东方夜怀一众现已倒戈,并且协助川军长驱直入,直取神池城,神池城可是神池的根基所在,广玄灵又岂能坐视神池城有难而置之不理?”
  呦!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在场众人眼睛同是一亮,萧慕青更是仰面而笑,说道:“大王,东方夜怀的倒戈对我方可太有利了,如此一来,神池所剩下的大长老只有聂震一人,广玄灵能拿得出手的帮凶已不多了。”
  “是啊!”唐寅嘴角挑起,冷笑着说道:“我要的就是他众叛亲离,最后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他所在乎的,他所想要拥有的,我会一点点的从他手上夺走,最后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众人看着唐寅,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冷战,心中暗叹道:大王对广玄灵的恨意还真够深的!当然,唐寅对广玄灵的恨意来源于哪,他们是不清楚的。
  沉吟片刻,唐寅对乐天和艾嘉说道:“这两天,你二人把天眼和地网的探子统统派出去,盯紧神池营地的一举一动,稍有动静,立刻报于我知。”
  “是!大王!”乐天和艾嘉双双站起身形,插手领命。
  唐寅又看向在场的众将,正色道:“诸位将军现在都要做好大战的准备,只要广玄灵一离开营地,我军便即刻发起全力猛攻!”
  “末将遵命!”众人一同起身,拱手施礼。
  散帐后,在众将离去之时,唐寅叫住任笑,说道:“任兄等等再走。”
  任笑不解地看眼唐寅,站起的身形又坐了回去。唐寅问道:“皇甫长老和金长老还没有回营吗?”
  这也正是任笑所奇怪的,当初唐寅是和皇甫秀台、金宣一同潜入的神池,现在怎么只他一人回来了?他摇头说道:“两位长老并未回营。殿下不是和两位长老在一起吗?”
  “唉!”唐寅轻叹口气,说道:“进入神池之后我们就打散了,我现在也不清楚皇甫长老和金长老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任笑想了想,乐了,说道:“殿下请放心,皇甫长老和金长老对神池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他二人若是躲藏起来,没人能找得到。我想,定是两位长老失去了殿下的消息,才一直潜藏于神池没有回来,只要两位长老知道大王业已回营,很快也会从神池内退回来的。”
  唐寅点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吧!”他话锋一转,对任笑乐呵呵地说道:“任兄,我给你几天假,回到边境军营,好好休息一下。”
  任笑茫然地眨眨眼睛,不明白唐寅为何突然让自己回边境营地,难道是不信任自己?他疑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唐寅意识到任笑可能误会了,他笑道:“这次,我虽未能带出凌夜等人,不过,却从神池带出来另外一人。”
  任笑好奇地问道:“不知殿下带出的是何人?”
  唐寅一字一顿地说道:“神池的圣女,夏瑶小姐。”
  “啊?”任笑大惊,本能地挺身站起,惊讶道:“殿下……殿下把圣女带出圣庙、带出神池了?”
  “正是!”唐寅含笑点点头,并向任笑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现在夏瑶小姐就在边境的营地里。说起来,我这次之所以能顺利脱困,还多亏有夏瑶小姐从中帮忙协助,任兄回到边境营地后,可要代我好好感谢她一番。”
  任笑根本就没听清楚唐寅后面说了什么,整个人都处于震惊当中。
  过了好半晌,他脸上的惊色才被狂喜所取代,抬头看向唐寅,拱起手来,一躬到地,颤声说道:“殿下能带出圣女,不仅是救了圣女,也等于是救了神池!”
  如果圣女在广玄灵的手上,凭借圣女在神池的影响力,不知会有多少神池人要被广玄灵牢牢操控呢。
  唐寅笑道:“任兄应该明白,我之所以带回圣女,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救神池。”
  任笑面色一正,说道:“殿下对任笑的大恩大德,任笑没齿难忘。”
  “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说那些客套话。”唐寅摇摇手,说道:“夏瑶小姐在风营内人生地不熟,现在可正是任兄表现的好时机啊,快去吧!”
  任笑老脸涨红,冲着唐寅又深施一礼,随后转身快步离去。
  正如唐寅所说,广寒听在神池营地没有停留得太久。很快,东方夜怀倒戈向川军的消息也传到广寒听这里,东方夜怀倒戈所引发的直接后果就是四十万的川军再无阻力,直插神池腹地,一鼓作气地逼近神池城。
  现在,神池城内的力量太淡薄了,神池的长老只剩下聂震一人,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守卫满打满算也有两三千人,这还得把王宫护卫都包括进去,只这点人想抵抗住四十万的川军,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作到的。
  广寒听迫不得已,只能选择赶回神池城救援,先保住自己的根基再说。可以说目前局势的发展和他们当初的分析截然相反,本以为向来倚仗重型辎重的川军是虚张声势,风军才是进攻的主力军,可实际上,连日来风军只是以骚扰战术为主,而真正可怕的却是川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方夜怀拉拢过去,一口气竟然推进到神池城附近。


第1834章
  广寒听离开神池营地的事没能瞒过天眼和地网的探子,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到风军大营。
  得知此事,唐寅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己方接下来的行动。
  中军帐内,乐天首先开口讲述神池营地那边的情况。
  他说道:“广玄灵现已离开神池营地,赶往神池城,和他一同离开的还有数名长老,不过人数并不多,目前保守估计,留在营地里的神池人仍在五千以上。”
  等乐天把情况都讲完,唐寅点点头,清了清喉咙,问道:“诸位将军怎么看?”
  有伤在身的上官元让仍是傲气十足,他率先说道:“既然广玄灵已经离开神池营地,那么剩下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我军强攻即可。”
  唐寅不置可否,反而关切地问道:“元让,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上官元让挺身站起,还特意活动几下受伤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大王放心,上到战场,末将仍能以一敌众。”
  唐寅连忙向他摆摆手,同时含笑说道:“知道你的伤无碍我就安心了,快坐下。”
  等上官元让落座后,梁启皱着眉头说道:“神池的营地末将有仔细观察过,依山而建,两面皆有大兴山作为屏障,我军若攻,便只能进攻神池营地的北侧和西侧,而这两边又都被神池人挖出许多沟壑,大军推进之时,恐怕会受阻啊。”
  青羽赞同梁启的说法,接道:“我军兵力虽然占有绝对的优势,但若强攻,即便能打下神池营地,自身的伤亡也会很大。”
  上官元让闻言挥下手臂,说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前怕狼,后怕虎,这仗还怎么打?”说着话,他目光一转,看向萧慕青,问道:“萧将军,我说得没错吧?”
  在风军的统帅当中,作战风格和上官元让最接近的也就是萧慕青了。萧慕青善用谋略是不假,但同样的,他统兵的风格也向来刚猛,喜打正面交锋的大战、恶战。
  萧慕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元让将军所言极是,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我们若不趁着广玄灵回神池城救援的机会进攻神池营地,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此次,我军一定要战,只是该如何来战,也得再仔细核计、核计。”
  别看神池那边就五千来人,但个个精锐,皆有一身出类拔萃的灵武,用以一挡百来形容并不为过,己方若是正面强攻,伤亡的情况肯定不乐观。
  唐寅眼珠转了转,说道:“既然神池营地是依山而建,我军分出一支兵力,悄悄绕到山上,由山上往下进攻,两面夹击如何?”
  萧慕青摇摇头,说道:“我们能想到这一点,神池的人也必然会想到。大兴山虽不大,但坡势陡峭,不易攀爬,神池只需在山上布置百余人,我军将士便难以上山。”
  乐天和艾嘉双双点头,证实萧慕青说得没错。艾嘉道:“大王,神池确实于大兴山上安置了人手,至于有多少人,属下暂时还不清楚。”
  唐寅揉着下巴,陷入深思。正在这时,有军兵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大王,皇甫先生和金先生回营了。”
  听闻这话,唐寅的眼睛顿是一亮,下意识地站起身形,面露笑容地说道:“快快请他二人进营。”
  “是!”报信的军兵答应一声,快速地跑了出去。
  皇甫秀台和金宣终于回来了,这也让唐寅长长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他二人在神池遭遇到不测呢,不管他俩的灵武有多厉害,但在高手如云的神池内也难保不会有失。
  时间不长,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双双走进大帐。
  看到帐内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唐寅,二人不约而同地乐了。皇甫秀台开口说道:“本座就知道,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地躲过追捕的!”
  唐寅绕过桌案,走上前来,说道:“我还担心两位长老难以脱困呢!”
  皇甫秀台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道:“单凭聂震那个家伙,还奈何不了本座和师妹!”说着,他话锋一转,问道:“殿下可把幽暗的人带出神池了?”
  唐寅脸上的笑容消失,缓缓摇了摇头,随后把自己和皇甫秀台、金宣失散后所发生的事大致讲述一遍。
  等他说完,皇甫秀台和金宣互相看了一眼,心情复杂,也不知是该庆幸凌夜等人的死,还是该为他们感到惋惜。
  可以说以凌夜为首的幽暗也是无辜之人,他们只不过是广玄灵培养出来的秘密工具而已,本身也是受害者,但他们毕竟是神池的污点,他们的死,至少可以让神池变得不再那么肮脏。
  金宣幽幽叹息一声,说道:“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用死亡献祭来了结自己,成全殿下。”
  “是啊!”唐寅轻轻应道。
  在他看来,幽暗可要比大多数的神池人更加有情有义,他们也比大多数的神池人更有资格活在世上。只可惜,有情有义的人死了,而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们还在恬不知耻的活着。
  如果说唐寅接受严烈的死亡献祭继承了他对广玄灵的仇恨,那么,他接受凌夜等人的死亡献祭,便继承了他们对所有神池人的仇恨,而且,唐寅本身对神池也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皇甫秀台不愿多谈幽暗,现在他仍视自己为神池的长老,对于神池这不光彩的一页,他自然希望越少提及越好,最好以后谁都不要再重提。
  他看向唐寅,转开话题,问道:“殿下,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刚才我和师妹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神池在大兴山下扎起好大一片营地。”
  唐寅点点头,拉着皇甫秀台和金宣落座,而后这边的情况以及目前的整个局势向他俩仔细讲述一番。
  最后,听他说到准备要强攻神池营地,皇甫秀台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又站了起来,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不可,殿下万万不可强攻。”
  “哦?”唐寅疑惑地看着他,问道:“皇甫长老为何这么说?”
  皇甫秀台正色道:“有错的只是广玄灵一人,其他的神池人都是受他的蒙骗罢了,他们是无罪的,殿下若率大军大举进攻,岂不是要导致神池的许多无辜之人死于非命?”
  他的话立刻引起上官元让、萧慕青、梁启等风将的不满,就你神池人的命是命,风国将士的命难道就是草芥吗?上官元让沉声说道:“若是不消灭这波死忠于广玄灵的神池人,我军便难以继续向前推进,就算绕道而行,有他们在我军背后也究竟是个隐患,随时都会在我军的背后刺我军致命一刀,难道这个道理皇甫长老不懂?”
  上官元让的话虽不客气,但也是实情,众将纷纷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皇甫秀台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对唐寅说道:“殿下,本座打算亲自走一趟,去说服留守营地的神池人,让他们认清楚广玄灵的真面目!”
  唐寅吸气,皇甫秀台的灵武即便在神池也是最顶尖级的,不过,他只一个人要深入神池的营地,那也太过于冒险,万一谈不拢,动起手来,只怕,他也难以脱身啊!
  他摇头说道:“太危险了,皇甫长老可要三思啊!”
  皇甫秀台说道:“为了救下更多的无辜之人,冒这点险又算得了什么?还望殿下允许本座前去一试!”
  他执意要去,唐寅也不好拦阻,再者说,若是真能说服留守营地的那些神池人,对己方也是个好事,省去兵戎相见,不知要让己方多少将士免于伤亡呢。
  他沉思良久,眼珠转了转,正色说道:“好吧!只不过皇甫长老一人前去不太合适,我随你一同前往。”
  此话一出,皇甫秀台愣住,在场的风将们也都傻眼了,人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大王竟然要随皇甫秀台一同去神池营地劝降留守的神池人,这也太儿戏了吧!
  那里可是神池高手的聚集之地,用龙潭虎穴来形容都算轻的,大王前去,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吗?
  不等众人开口相劝,唐寅立刻又说道:“你们放心,我会掩饰好自己的身份,只装扮成皇甫长老身边一小厮,等到事情谈妥之时,我方会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大王,即便如此也实在太危险了……”
  唐寅摆摆手,说道:“要劝降神池人,有些事情只靠皇甫长老一人说是不够的,必须得有我在场。”
  皇甫秀台一开始也觉得让唐寅随自己前去甚为不妥,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法向风国交代,可是转念一想,他觉得唐寅说的也有道理,有些事情,由他来说确实比自己说更有分量。
  他面色一正,拱手说道:“有殿下随我前去,那是再好不过了,殿下和诸位将军尽情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殿下,这点信心我皇甫秀台还是有的。”
  他倒也不是说大话,在神池,论灵武真正能让他甘拜下风的只有广寒听一人,真正能让他有所顾虑的也只有另外四位大长老,现在广寒听和另外四名大长老都不在,真要是动起手,他也不怕谁。


第1835章
  唐寅未顾众多风将的劝阻,决定跟随皇甫秀台一同去往神池营地,要随他二人一起去的还有金宣。
  当然,就算要去劝降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过去。等到翌日一早,风军倾巢而出,直向对面的神池营地推进过去。
  这回,风国的平原军、三水军、直属军、飞羽军四个军团几乎是全部出动,声势之浩大,场面之宏伟,真有吞天食地之气势。
  四十万大军在神池营地前排好战阵,固定好抛石机和弩机,摆出一副准备强攻的架势。
  感觉威慑得差不多了,换上便装、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唐寅这才和皇甫秀台、金宣去往神池营地。
  他们一行只有三人,骑着马匹,不快不慢地向神池营地接近。当他们距离神池营地还有百步之遥时,就听前方传来一阵破风声,紧接着,地面上啪啪啪的脆响声连成一片。
  低头再看,三人的战马前插了整整一排箭矢,每一根箭矢都没入地面过半,可见其射来的劲道之大,这也等于是向唐寅三人表明,对方要射杀你们易如反掌。
  “营外什么人?可是来攻我方营地的?”对面的寨墙上有人大声喊喝道。
  “我乃皇甫秀台,叫你们管事之人出来与我说话!”皇甫秀台催马上前两步,不过并没有越过地面的箭矢,冲着寨墙回喊道。
  听闻他的名字,对面的神池人显然是颇感意外,良久无人应答。
  过了好半晌,刚才喊话的那人方说道:“原来是皇甫……皇甫长老,在下失礼了,不知皇甫长老现在前来有何贵干?”
  皇甫秀台冷声道:“本座不与你多话,叫你们的主事之人来!”
  “这……皇甫长老稍等,容我前去禀报!”
  寨墙上的那人快速地跑了下去,足足过了有两盏茶的时间,寨墙上突然多了许多人,为首的一位,正是对广寒听忠心耿耿也是广寒听最为信任的长老之一,房铮。
  其实,四十万的风军业已于营寨前摆好进攻的架势,房铮又哪会安坐于营寨之内?
  他就在寨墙附近,之所以拖这么久才露面,主要是给皇甫秀台一个下马威,在他心中,皇甫秀台就是神池的叛徒,这时候前来,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替风人做说客的。
  上到寨墙上,房铮一眼便把营寨外面的皇甫秀台和金宣认出来了,不过他还是故意装糊涂,手扶寨墙的垛子,探身向外观瞧,问道:“来人……可是皇甫长老?”
  见站于寨墙上的人是房铮,皇甫秀台暗暗皱眉。他对房铮这个人接触不多,也没什么私交,只是知道他是广寒听比较看重之人,与广寒听的关系十分亲密。
  留守营地的主事之人若是房铮,那么此事就难办了。皇甫秀台在心里暗叹口气,表面上可没有表现出来,他仰头回道:“正是本座!房长老,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果然是皇甫长老啊,哈哈——”房铮大笑,过了一会,他收住笑声,无奈地说道:“本座可不太好,皇甫长老引来这许多的风军大举入侵我神池,本座想好也好不了啊!”
  皇甫秀台面色一正,说道:“房长老应该明白,这许多的风军可不是本座引来的,一切皆因圣王而起。”
  顿了片刻,他又问道:“房长老不会是要一直与本座这么说话吧?难道不敢请本座入营一叙吗?”
  听他这么讲,房铮还真有些犹豫,皇甫秀台的灵武他可是很了解,在神池,除了圣王,皇甫秀台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让他进入营地,只怕会引狼入室啊!
  他正犹豫着,身边有名长老低声说道:“房长老,让皇甫进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怎么说?”
  “圣王最恨的就是皇甫秀台和金宣,今日,他二人主动送上门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将他二人擒拿,那在圣王面前可算是立下一件大功。”
  房铮眉头拧成个疙瘩,低声说道:“皇甫的灵武你不是不知道,万一擒不住他,反被他所制,又当如何?”
  那名长老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的长老,难道还怕对付不了皇甫和金宣两个人吗?房长老实在太多虑了。”
  房铮眼珠转了转,暗暗点头,随即深吸口气,说道:“好吧!就依你之见!”说着话,他向左右说道:“打开寨门,放皇甫入营!”
  他一声令下,营寨的寨门被缓缓打开,房铮在寨墙上对外面的皇甫秀台笑道:“皇甫长老,本座刚才失礼了,莫要见怪,皇甫长老和金长老请进营说话!”
  望着前方营地敞开的寨门,皇甫秀台和金宣对视一眼,接着,双双催马向前走去。跟在后面的唐寅垂着头,细声提醒道:“皇甫长老、金长老要小心,房铮没安好心。”
  这么远的距离,唐寅是听不清楚他们在寨墙上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也能猜出个大概。
  走在前面的皇甫秀台不动声色地说道:“殿下放心,房铮这个人谨小慎微,若无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和我翻脸的。”
  三人催马缓缓前行,距离寨门越来越近,抬头向上观望,只见寨墙上站满了神池子弟,此时人们手中拿有清一色的灵弓,上塔灵箭,锋芒一致对准他们三人。
  终于走到寨门前,刚刚勒住战马,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长笑声,紧接着,以房铮为首的二十多名神池长老从营寨里走出来。见状,唐寅、皇甫秀台、金宣相继飘深下马。
  “本以为本座这辈子都不能再目睹皇甫长老和金长老的风采了,没想到会在此地相见,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房铮和众长老走到皇甫秀台和金宣二人面前,拱起手来,微微躬身施礼。
  皇甫秀台和金宣拱手还礼,前者含笑说道:“房长老此言差异,本座只是遭受广寒听的迫害,不得以才逃离神池,又怎会永远不回来呢!”
  此话一出,让房铮等人的脸色同是一变。不说别的,单是皇甫秀台直呼圣王的名讳这一点便已是犯下大不敬之罪。
  房铮强压心头的怒火,笑呵呵地凝视皇甫秀台片刻,而后,目光一转,看向站于皇甫秀台和金宣背后的唐寅,问道:“这位是……”
  皇甫秀台淡然说道:“他是本座的随从!”
  房铮心中冷笑,嘴上却赞道:“皇甫长老真是非我等所能比啊!”
  他并不认识唐寅,只是感觉到唐寅身上的强压很强,其修为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区区一个随从的修为都不次于自己这个神池的长老,房铮以为皇甫秀台纯粹是有意在自己面前显摆。
  “皇甫长老,营内请!”
  “房长老请!”
  说话之间,皇甫秀台和金宣被房铮等人让入营地之内。神池的营地面积不大,内部也谈不上宽敞,和占地巨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风营比起来,显得太小家子气。
  进入营地后,一路走来,唐寅、皇甫秀台、金宣并没忽视周围密密麻麻、如临大敌的神池子弟们。
  这时候,皇甫秀台过人的气度便显露出来,越是危险的形势,他反而表现得越发从容,背着手,面带着微笑,自信十足地慢悠悠往前走着。
  时间不长,一行人进入大帐。分宾主落座后,不等房铮开口,皇甫秀台首先问道:“房长老,请问营地内现有多少神池子弟啊?”
  没想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的发问,房铮多少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左右的长老,然后微微一笑,说道:“人是不多,也就两三万而已……”
  他话还没有说完,皇甫秀台已仰面大笑起来,摇头道:“这么小的营地内能住下两三万人?房长老是在说笑吧!哈哈——”
  房铮脸色微沉,直视皇甫秀台,问道:“那依皇甫长老看呢?”
  “满打满算,最多五千人而已。”皇甫秀台收敛笑容,又问道:“房长老可知营外的风军有多少兵力?”
  房铮没有接话,两眼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皇甫秀台缓缓抬起手来,他这个本是完全无害的动作却引得周围的神池人不约而同地抬起手来,握住佩剑的剑柄。
  他目光扫视左右,淡然而笑,抬起的手伸出四根手指,说道:“四十万!营外的风军足足有四十万众,五千对四十万,房长老和诸位长老,你们认为自己可有胜算?”
  他这番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谁都没有答话,纷纷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如果先前未与风军交过手,他们此时肯定会毫不容易地表示就算风军的兵力再多,他们也视之如草芥,但是现在,他们已没有再如此大放厥词的勇气。
  他们的灵武是厉害,比对面的风军强十倍、百倍,但是人数上的差距所造成的劣势也是不可忽视的。


第1836章
  见众人皆未应话,皇甫秀台淡然一笑,继续说道:“可以说,你们毫无胜算!与其坐以待毙,做无辜的牺牲品,不如与风军并肩作战,铲除广寒听这个祸害……”
  他话还没有说完,房铮猛的一拍桌案,怒视着皇甫秀台,沉声说道:“皇甫,你甘愿做风国的走狗,为风国卖命,你以为我等都和你一样,是贪生怕死、贪慕虚荣之辈?”
  听闻他的话,皇甫秀台的火气也冲到头顶,他抬手指着房铮,厉声说道:“你以为你效忠广寒听就等于是效忠神池了吗?广寒听明明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明明在神池内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为害神池,可以说广寒听乃神池有史以来的第一奸贼,但你却甘愿助纣为虐,死心塌地的追随他,在本座眼里,你比广寒听更加可恶!”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房铮脸色涨红,腾的一下站起身形,对左右长老道:“诸位长老,休要听皇甫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今日,我们便让这吃里爬外的恶贼有来无回!”
  说话间,他回手抽出佩剑,与此同时,周身上下散发出列强的灵压,面前的桌案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推动似的,慢慢移开。
  房铮拉开架势,准备动手,周围的长老们不敢怠慢,各自挺身而起,亮出家伙,对皇甫秀台和金宣怒目而视。同一时间,就听哗啦一声,他们所在的帐篷被人从外面硬生生的撕开,变成块块的碎布,再看周围,业已站满了神池子弟,一个个手持利刃,两眼瞪得滚圆,杀气腾腾,随时都有可能冲杀上前。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风云突变,激战一触即发。皇甫秀台气得暗暗咬牙,正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本不忍心看着这些无辜的神池子弟做广玄灵的殉葬品,可是,他们却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想着,他回手就握住佩剑,便准备拔剑迎战。
  金宣急忙把他的手腕抓住,秀美的眉毛拧成个疙瘩,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来此可不是为了和人家拼命的,而是来劝他们倒戈的,怎能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她环视周围众人,说道:“诸位都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
  “没什么好说的了!”房铮凝声说道:“你等皆为神池的叛徒,凡神池子弟,皆应与尔等势不两立!”
  “放屁!”皇甫秀台怒声道:“老夫从来没有背叛过神池,倒是你们这些助纣为虐不辨是非的蠢材,你们才是我神池的叛徒!”
  “哈哈——”房铮仰面大笑,说道:“皇甫啊皇甫,你都把风军引进了神池却还在诡辩,可恶至极,也可恨至极,各位长老,我们和这等厚颜无耻之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
  他是主事之人,他一声令下,在场的长老们不敢不从。一时间,众长老们齐齐罩起灵铠,将手中的武器灵化。
  见状,金宣的心头为之一颤,即便她和皇甫秀台的灵武高强、修为深厚,但和他们多的长老交战,他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脱身,何况,他俩还得保护唐寅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寅突然说道:“等一等!”说话之间,他从皇甫秀台的身后走了出来。
  也直到此时,人们才真正开始关注他。一名长老目露精光,上下扫视着唐寅,看了片刻,他忍不住惊讶道:“暗系修灵者!”
  唐寅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房铮,幽幽说道:“房长老,我……见过你!”
  房铮一怔,下意识地打量唐寅。此人看上去年岁不大,也有二十出头的模样,五官深刻,相貌英俊,但是看起来却有些怪异。
  注视他好一会他才弄明白,原来是他的眉毛太稀疏,所以看起来才会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你见过本座?本座怎么不记得见过你?”房铮对上唐寅的目光。
  “房长老可是堂堂的长老,当然不会留意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鼠’了。”唐寅嘴角挑起,面露冷笑。
  房铮冷哼一声,挥手说道:“本座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
  唐寅扬起眉毛,说道:“房长老是不记得在下了,可在下却记得在幽殿之内与房长老有过数面之缘!”
  这一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之色变。他可是暗系修灵者,竟然说曾在幽殿内见过房铮,那不等于说当初高歌的怀疑没错,幽殿内确实藏有暗系修灵者吗?
  人们心头大骇,下意识地纷纷扭头看向房铮。现在,房铮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确确实实是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个年轻人,但是,他确实进过幽殿,而且还不是一两次,他也知道幽殿内确实有幽暗的存在,他曾经还见过幽暗中的一些人。
  不过正如唐寅所说,在他眼中,幽暗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他不会刻意去记住幽暗当中每一个人的长相,他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难道,此人会是幽暗中的一员?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十分有可能,幽暗已经在诸余山禁地叛逃,虽说圣王已派聂震大长老去围剿,但难保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唐寅,冷冷说道:“本座不知你是何人,也不明白你栽赃圣王和本座究竟是何居心,但单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本座便不能再留你!”说着话,他手提灵剑,向唐寅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他人还没到唐寅近前,灵压已先向唐寅席卷过去,如同在他身上刮起一道劲风,不过劲风吹到唐寅面前时,戛然而止,消散于无形,那是唐寅散出灵压的反制。
  他二人还没有交手,便已先拼起了灵压。
  “哈哈——”唐寅看着走向自己的房铮,突然仰面大笑起来,慢悠悠地问道:“怎么,房长老现在想杀人灭口吗?”
  被唐寅一语说中心思,房铮身子微微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他嗤笑出声,说道:“死到临头,你还在妖言惑众!?”
  唐寅耸耸肩,淡然说道:“既然房长老不想杀人灭口,动手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为何不让我先把话说完!”他这话即是对房铮说的,也是说给在场的长老们听的。
  房铮又岂能给他说完的机会,如果他把幽暗的事全讲出来,那圣王的声誉就都毁了,一切也就都完了。他猛的咬紧牙关,厉声喝道:“你的胡言乱语就留着给阎王去说吧!”
  他话音还未落,单脚猛的一踏地面,就听嘭的一声,波浪形的劲气像水晕般散开,再看房铮,人已直直地向唐寅射了过去,人未到,剑锋先至,直取唐寅的胸口。
  唐寅正欲转动身形闪躲,一旁的皇甫秀台抢先一步冲上前来,手臂向外一挥,指尖正弹在灵剑的剑身上。
  耳轮中只听当啷一声脆响,刺向唐寅的那一剑被硬生生地弹开,受其冲劲,持剑的房铮横着踉跄出两步,手中的灵剑都险些脱手落地。
  再看皇甫秀台,仅仅是手掌上罩起灵铠而已。他这一指弹力,其中暗含的力道却大得惊人。这就是神池大长老和普通长老之间的差距。
  “皇甫你……”稳住身形的房铮回头怒视皇甫秀台,他握紧拳头,对左右众人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快动手!”
  皇甫秀台冷笑一声,说道:“房铮,如果你心中没鬼,为何不让这位小兄弟把话说完呢?这么着急的要致他于死地,你居心何在?”
  他的话也正是在场的长老们心中所不解的,房铮现在表现的也确实太着急,太失态了,如果对方是在胡言乱语,那就让他说好了,毕竟真金不怕火炼嘛!
  房铮恨得牙根痒痒,环视众长老,厉声喝问道:“怎么?难道你等都信了他的鬼话不成?”
  “房长老……”这时,一名长老将灵剑背于身后,走出来说道:“本座以为,纵然他是在胡言乱语,听听也无妨嘛,现在他们已被我们团团包围,插翅难飞,要致他们于死地,并不急于这一时嘛!”
  其他的长老们亦是纷纷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房铮看看说话的这名长老,举目再瞧瞧其余的众人,暗暗皱眉,自己刚才的表现确实太急了点,看上去,众长老已有些怀疑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将灵剑慢慢放下,沉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们想听他的鬼话,那就让他说吧!”
  一名长老看向唐寅,扬头问道:“你说,你是住于幽殿之内?”
  “没错!”唐寅点点头。
  “胡说!幽殿可是禁地,怎么可能会住人?何况,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