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轮回殿内谈天下，转生门前续前缘

　　荆天与元晦斗法地点爆发出强烈的银灰色神光，远隔万里之遥都可以清晰地看到，方圆数万里之内的地面受到巨大能量的冲击，或是直接崩溃塌陷，或是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总之整个地貌被破坏殆尽，找不到一寸完好无损的土地。
　　幽冥界中几乎所有的生灵都可以感受到这巨大的震动，弱小的早已经瑟瑟发抖狼狈逃窜，强大的也是面色凝重，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丝畏惧，其他身在幽冥界之中的是十大尊者都是一脸震惊，不约而同地赶往震源的方向。
　　轮回圣殿之中，轮回之王探着脖子，面前是一汪清澈的水池，但是水池表面却是荆天与元晦战斗之后狼籍无比的场景，此情此景，不仅仅没有让他有丝毫震怒，反而略带兴奋地拍手道：“不错！”
　　说完，轮回之王摸了摸肥胖的下巴，黑白两色不断变幻的眼眸滴溜溜乱转，忽然嘿嘿一笑，充满了高深莫测的意味。
　　战场上，元晦支撑着自己，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此刻的他真是说不出的狼狈，不仅仅法力损失大得惊人，就是这一身垂死的伤势也需要修养个千八百年，弄不好还会留下不可治愈的创伤，而华袁青那女人出手救治一次的代价更是大得惊人，正因如此，他心中对荆天的恨意当真是前所未有地强烈，直欲将其碎尸万段，奈何此刻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连站起来都无法做到。
　　漫天的烟尘之中，传来不规律的脚步声，随后一道跌跌撞撞地人影拨开尘埃走了过来，正是浑身浴血的荆天，他虽然看似奄奄一息，但是却偏偏能够自由活动，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地上颤抖的元晦，似乎是在俯视着下方的蝼蚁，那种高高在上却又理所当然的神态，让元晦心中懊恼非凡，直欲吐血。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荆天忽然取出了赤龙剑，冰冷的赤色剑光落在元晦的眼中，让他产生了莫名的惧怕。
　　“你……咳咳，杀了我，你们不会有好的结果。”元晦想要伸手指着荆天，但是刚刚抬到一般就再也没有力量，不得不被迫放下，呼哧呼哧喘息起来，血水从口中不断流出。
　　荆天踏前一步，寒声道：“现在也不会有……既然选择来到这里，我就已经什么也不再惧怕……死吧！”
　　说完，赤龙剑猛然斩下，呼啸地寒光在元晦的眼中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让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神坛跌落的感觉，彻底摧毁了他的自信与高傲，面对彻底的湮灭和死亡，其实活得越是长久，就越是惧怕。
　　剑尖停在了元晦脖颈上方，剑气已经将他的脖子此处了殷红的鲜血，可是荆天的剑却再也无法落下。
　　因为一个人，一个双目自然闭合的男子，身穿碧绿色的宽松长袍，神态是如此安详，甚至有些慵懒，可是纵然他闭着双眸，荆天依旧有一种险些被彻底洞穿的感觉，仿佛在此人的面前，自己再也没有一点隐秘。
　　“睡吧，醒来之后，你会忘记一切烦恼……”这个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语气轻柔而缓慢，荆天只是静静地倾听，竟然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若是在全盛状态，他绝对不会如此不济，但是此刻身心俱疲，又如何能抵挡秦眠的神通。
　　这是沉睡之神的叹息。
　　秦眠走过的地方，所有的生命都会陷入沉睡，就连此刻重伤在身的元晦也无法抵挡，在挣扎了些许之后同样失去了意识。
　　“你若是能再强上一些，平日修炼再刻苦一些，也不至于滞留在金仙二重天巅峰如此多年也无法突破，更不会被他搞得这样狼狈。”秦眠幽幽地说道，同时似乎有些责怪地摇摇头，轻轻地转身，荆天、君烟梦、元晦三人就像僵尸一般跟在他的身后，缓缓走了两步，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烟尘散去，只剩下一片废墟，以及一个边长数里，方方正正却深不见底的坑洞。
　　君烟梦在逃跑，身后是幽冥界之中相貌狰狞的怪物，数量多得让荆天震惊。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在烟梦的身边，于是他想要出手将这些恼人的怪物尽数斩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君烟梦跌跌撞撞地逃跑。
　　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啊！怎么可能逃得过这些怪兽的追击？
　　终于，君烟梦惊叫一声，被脚下的岩石绊倒，翻滚着滴落在地面上，泥石磨破了她的俏脸，让她变得如同恶鬼一般丑陋，一双变成森然绿色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荆天，任那些怪兽在她的身上撕扯，血肉横飞。
　　“荆郎，你为何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为什么？”
　　荆天想要辩解，想要出手阻止这些可恶的怪兽，可是任他如何挣扎，就是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丝毫声音，他感受到无边的恐惧和无力，只觉得心脏都要爆裂，世界都将塌陷。
　　“不！不要！”荆天一身冷汗，豁然自床榻之上做了起来，还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逐渐出现光明，是一片全然不同的世界。
　　原来竟是一场噩梦，他有五百多年的岁月未曾做梦了，可能是因为这一次的消耗远远超过以前的任何一次，而君烟梦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块不可割舍的存在，更是他向更上一层境界冲击的心魔。
　　那是永久的弱点。
　　“荆郎……”君烟梦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将荆天吓得一个激灵，此时此刻，他的所有意识才真正被唤醒，对于周围事物的感知才完全清晰起来。
　　“我们这是在哪里？没有死去吗？”荆天眉头紧皱，发现自己的伤势远没有昏迷之前那样严重，不，应该说一点也不严重，只需要安心修炼静养十余年就可以恢复了，达到巅峰状态也只需要百年左右而已。
　　处处透着古怪。
　　“本姑娘为了救你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你打算拿出什么宝贝来感谢？”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袭青衣的美貌女子推门而入，整个房间立刻被一股异香充斥，让荆天这个受伤的人分外受用。
　　愣了一下，荆天看了一眼君烟梦肯定的眼神，知道这个看似没有丝毫力量的女子确实救了他的性命，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但是这样的恩德却丝毫假不了，马上颤颤悠悠地下了床，施礼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女子生着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牙齿整齐而洁白，虽然不是绝色，但是也称得上明眸皓齿，别有一番韵味，尤其是那顾盼之间温柔中带着刁蛮的神态，更是让人为之倾倒。
　　见到荆天的神态行为，听到他的话语，女子挑了挑柳叶般的眉毛，嫣然一笑道：“叫我华袁青吧，少来那些俗套，我看上了你带来那只小狐狸，将它留下就可以走了。”
　　荆天闻言表情一僵，实在是想不到这女人张口就如此不客气。
　　净缘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物品，虽然两者之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是毕竟相处了这样长的时间，数百年的“老爹”可不是白叫的，怎么说也有了些许感情，岂是能够随随便便送给别人的？
　　再说，就算是真的送给了华袁青，净缘自己也不会答应，以那小家伙的性子，不大闹一场就实在稀奇了，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这个……华仙子，能否换一样东西？”荆天琢磨了半天，终于表情尴尬地试探着问道。
　　谁知原本笑靥如花的华袁青闻言立刻把脸一板，娇哼一声道：“还敢讨价还价？本姑娘偏偏就要它了！你若是不给我，有你好看的！”
　　荆天这个郁闷啊！原本以为碰到了一个活菩萨，没想到这女人明显是个不讲道理的煞星，他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不得不对自己的恩人陪着笑脸道：“华仙子有所不知，净缘虽然外表可爱，实际上脾气很差，非常不听话，并不是仙子想象中那样活泼可爱。”
　　若是净缘醒来听到荆天对它的这个评价，定然能再活活给气昏过去。
　　华袁青闻言双目一亮，看在荆天眼中，让他心中一突，竟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华袁青呵呵娇笑道：“真是太好了，本姑娘就担心它是个乖乖呢，没想到连性子都这样对我的胃口，你若是不将它让给我，我就让你以后都带着好不了的创伤，修为再也无法精进，呵呵呵……”
　　荆天头皮发麻，听着华袁青的笑声，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美丽，但却是真正的贪婪恶鬼。
　　“华袁青，地狱十尊者之一，绰号怪医。”君烟梦来到荆天的身边，怀抱着沉睡的净缘，为荆天解释道。
　　荆天瞳孔一缩，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女子，竟然是一个修为强大的金仙，是与那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元晦同样等级的存在。
　　“元晦怎么样了？”荆天不禁问道。
　　话题被转移，华袁青淡淡地瞥了荆天一眼，其中自然有着深意，声音清脆地回答道：“他还活着，只是就算我出手，他也要百多年才能恢复元气，呵呵，没想到你的手段真是通天啊，竟然能够将他打成这副模样。”
　　荆天幽幽一叹，低声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愿如此，实在是无路可走，哼，想必此处就是幽冥界的中心了，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呵，处置？谁敢啊，你可是大王要见的人，若是在此刻动你，说不定那人就直接被大王扔进无间地狱了！”华袁青掩嘴一笑，风情万种，只是荆天已经意识到，这女人是一个彻彻底底地带刺玫瑰。
　　荆天闻言沉默，又坐回了床上，目光闪烁不知道想着什么，华袁青也没有打搅，反而目光灼灼地盯着净缘，若不是顾及自己的形象和身份，恐怕真能一把抢过来，看来对净缘的兴趣不可谓不大。
　　“华仙子，恕我直言，净缘不可能交给你，其他条件是否可以？”荆天忽然问道。
　　“不行。”华袁青一口否决，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谈话已经到了越发紧张的地步，华袁青已经开始搓着自己的小手，望着荆天的目光渐渐冰冷下来，她竟然因为这事起了歹心！而且看起来并没有怎么将轮回之王的话放在眼中啊！
　　就在此时，一声轻轻地咳嗽声打破了沉默，荆天的精神一恍惚，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房间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男人，正是之前他见到的秦眠，秦眠的眼睛依旧紧紧地闭着，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令人只是一眼望去就感觉到心中平静无比，想要就此永睡不醒。
　　“袁青，不要为难了客人。”
　　华袁青看了一眼面色沉静的秦眠，脸上是颇为不买账的表情，讽刺道：“下次受伤，你就自己养着吧。”
　　饶是你秦眠的定力，闻听此言之后也不禁面色微微一变，却说这洪荒宇宙之中，不是没有能够治疗神仙伤害的丹药存在，但是效果往往不是很好，甚至微乎其微，绝大多数神仙受到重伤之后都要花费相当漫长的时间来恢复，就算如此也往往留下一些病根，不是谁都如同荆天一样有苍生决护体堪称小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有效减少伤势的神通往往令人垂涎三尺！
　　但是这样的神通要求苛刻之极，条件也令人望而却步，所以身怀此种神通的神仙地位就明显高出很多，尤其是像华袁青一样的存在，更是在所有神仙的范围内名声远播，也难怪如此肆无忌惮。
　　秦眠只是顿了一下，就恢复了常态，无奈地摇摇头，对荆天说道：“跟我来。”
　　荆天与君烟梦对手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神色，走到了这一步已经超过了原本的预料，谁想高高在上的轮回之王会召见一个外来的小小真仙呢？只是荆天明白，自己身怀苍生真宝的事情，终究要在对方的眼中无所遁形了。
　　是祸是福？此时还如此重要吗？
　　秦眠并没有等待，而是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荆天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走出了老远，他赶忙快步跟上，尽管身体还有些空虚，但是此刻却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临走之前，荆天还向着气呼呼的华袁青告了一声罪，惹得对方险些发飙，疯狂之人的思考方式，确实远远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走在轮回之王所在的宫殿群之中，荆天有一种掉入无边迷宫的感觉，且不说曲曲折折阴暗磅礴的建筑和走廊，在黑暗无边的苍穹下有着一种别样的大气和惨烈，就是占地面积也足以让他为之惊叹，比天地神盟的巨大何止数十倍，简直就是一个建筑的奇迹，而这对于拥有无边法力和神通的轮回之王，却什么也代表不了。
　　宫殿群的内部，也不知道居住了多少重新复生的鬼怪，长相千奇百怪，有些像人，有些则完全是其他模样，一个个都忙碌着不知道什么事情，总之一派热闹景象，竟然让荆天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着实是诡异。
　　荆天甚至看到了在天空中爆裂的烟花，以及簇拥着烟花欢呼的诸多孩童，着实为之惊讶了一把。
　　这所谓的“阴曹地府”，更像是一个和谐的小世界，在轮回之王的管理之下，比外界更加和谐，万千生命在这里平等相待，没有歧视，压迫也并不是那样恶劣和明显，如果不是环境阴森，长相可怕，难道就不是一个理想之中的家乡吗？
　　神，最重要的，究竟是力量，还是给予信仰者永久的欢乐和幸福？或者说，保佑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得以安然无恙。
　　“你在想什么？”秦眠感受到荆天的思想波动，不禁出声问道。
　　荆天摇了摇头，脑海清朗起来，淡淡一笑道：“我在想，何为神仙。”
　　秦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此时，轮回之王所在的轮回圣殿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
　　荆天停下脚步，忽然抬头向着苍穹看去，在他的感知之中，天空之中原本正盯着他的一双无形巨目缓缓闭合，最后消失不见，彻底消失了痕迹，而面前带路的秦眠以及这个幽冥界之中的所有生灵，对此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轮回之王，是你一直在看着我吗？如果不是接近了你所在的地方，恐怕我依旧无法察觉，拥有着厚土鉴的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对于这洪荒宇宙规则、历史的领悟和见识，让你的心中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荆天不知为什么，竟忽然冒出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问题，似乎在这刹那之间，他不再是一个小小的真仙，而是变成了与轮回之王和玉皇大帝平等的存在。
　　“进来吧……朋友。”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荆天的耳中响起，将他的思绪唤回了现实，荆天微微一笑，大步而进，超过了驻足的秦眠，进入那高大如同漆黑洪荒巨兽的轮回圣殿。
　　除了轮回之王，这里没有任何人，他高高地坐在宽大的座椅之上，相比荆天，他已经算是庞然大物，那股自内而外的威压，让荆天无形之中就要渺小许多，宛如一个世界之中的一粒砂，难以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这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苍生大印微微一个震动，一切的幻觉都消失不见，荆天的双目彻底变成了银灰色，那是璀璨并且深入人心的力量，厚重、宏大、磅礴、不知边际。
　　“你来了。”轮回之王问着。
　　荆天点头道：“我来了，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容忍我。”
　　轮回之王摇摇头，漆黑的大脸上流露出深邃的笑容，缓缓说道：“如果这洪荒宇宙只有一个人会容忍你，也会是我，你应该庆幸自己并没有直接去仙界，还没有让其他强大的存在察觉到获取了苍生鉴的是你。”
　　“……你似乎有很多话要跟我说。”荆天问道。
　　“现在的你，还远远没有资格。”
　　荆天凝视着轮回之王，过了许久才接着问：“你和玉皇大帝有很大的矛盾吗？”
　　轮回之王哈哈一笑，反问道：“你认为，我们水火不容？”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我问你，是否所有的存在都会有边际？所有的事物都要一个解释？所有的事件和生命都会彼此牵连？因果是否无处不在？轮回是否永无休止？神仙为何存在？规则因何而来？何谓神仙？何谓苍生？何谓轮回？何谓苍天？”轮回之王站了起来，走到荆天的面前，蹲下身来俯视着他，黑白转换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邃和神秘。
　　荆天思索了一番，然后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啊，我想说什么？你要自己去理解，眼中所见的一切，远没有达到内在，更没有接触核心，你带着苍生大印，就有着走向所谓巅峰的潜力，我们的等待，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并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你，太弱了。”轮回之王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荆天的额头，语气满是唏嘘，幽幽如同梦呓。
　　荆天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说道：“这洪荒宇宙的秘密，终有一天我会参透。”
　　“但愿如此。”轮回之王笑了笑，忽然说道：“你我既然相见，一切就是必然，我将给你一个契机，通过则一片坦途，失败则一切成空，你只是苍生鉴选择的其中之一，想必对此早已经明晰，是否接受，也尽在你的一念之间。”
　　玉皇大帝的封神榜可豁免神仙的天劫，所以手下高手众多，而轮回之王的生死簿，则可以祝真仙度过生死轮回之劫难，突破成就金仙修为，所以手下有着数量最多的金仙。
　　作为苍生大印的主人，荆天可以接受洪荒众生的信仰之力，修炼速度远远超过其他人的想象，更有其他作用，只是未曾发现而已。
　　毫不犹豫地，荆天点头同意。
　　轮回之王坐回了宝座，淡淡说道：“去吧，一个故人，正在那里等待你。”
　　荆天脑海中凭空多出了一条信息，神色微微动容，并没有对轮回之王行礼，直接迈步走出了大殿，眼中的银灰色这才消散，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
　　有了轮回之王的首肯，荆天在幽冥界、地狱以及一切他所管辖的地方来去自如，只需要念头一动就可以穿越空间，他心中浮现一个念头，身体立刻为之一轻，然后出现在一个曾经到过的地方。
　　前世转生之前见到的轮回之门，真正的名字叫做转生门，当初的秦广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相貌坚毅气质威严的人影。
　　丘仲机，前一世曾经慧眼识人的贤亲王，也是间接造成展荆天死亡的人，是他最为敬佩的人之一，由于平生多做善事，且为天下苍生祈福求愿，虽未曾成功，但是同样功德深厚，得以拥有足够的力量进入轮回门所在的空间。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造化弄人，在数不清的轮回门之中，他就真的进入了当初秦广所在的空间，并且恰巧接替了秦广的位置，承担了度化重生者的责任。
　　此时的丘仲机，变得更加深沉神秘，远非凡人可比，但是比起荆天，这样的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面对面，丘仲机先是一阵错愕，没有想到会忽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并且根本不是轮回往生的人，那相貌之中依稀可见的神态，让他回想起久远的过去，一个倔强而豪放的年轻人，在绽放短暂的光华之后从世界上凋零。
　　“可曾安好？”荆天微微笑着，声音柔和，似乎携带着无边无际的回忆。
　　神秘的洪荒，美好的轮回。
　　丘仲机回过神来，拱手行礼，问道：“阁下是何人？”
　　他到底是不曾认识自己了。
　　“可怜胸中无限山，何处展宏图。
　　人生难有轮回苦，心中是傲骨。
　　君若到此莫伤悲，轮回路上走。
　　头顶苍天应有眼，来生共把酒。”
　　荆天悠悠而唱，声音悠扬而旷远，就算是在周围的混沌也无法阻挡声音的传播。
　　丘仲机的双眸越来越亮，忽然之间泪水横流，上前一把将荆天抱住，狠狠地拍着他的后背，哽咽不语。
　　“你我不曾真正熟悉，但是这相隔不知多少年的羁绊，在这一刻真的充满了浪漫，难道不是如此吗？”荆天闭着眼睛，享受着心中的酸楚和幸福，感觉到眼前一片光明。
　　轮回往生的，不是记忆，而是本源，原来每一个灵魂都有着本源的力量，只要这本源不灭，不论衍生出怎样的一个人格，自己依旧是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是一体。
　　“来，老朋友，你我共同把酒！”荆天取出乾坤袖之中储存的酒水，斟得满满，两人相视而笑，酒杯轻轻相撞。
　　轮回之王闭上眼睛，背靠着宝座，口中讷讷自语。
　　“朋友……爱人……什么时候，我也曾经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