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绝处逢生有天助,不劳而获妙仙丹


  血滴子见荆天望着石碑久久不语,以为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不禁诱惑地说道:“小辈,想不想体会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
  “你又想做什么?”荆天沉声问道。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对着这石碑打出一道法诀,那么这道天刑雷劫就会立刻出现,然后将那渡劫之人霹得尸骨无存,嘿嘿嘿嘿,是不是十分有趣的事情?”血滴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法诀教给了荆天。
  这法诀并不复杂,看起来只是起到了一种催动的作用,并无什么深奥的玄妙在内。
  荆天闻言,想到当初展荆天和自己被天雷霹得那般狼狈模样,险死还生的景象,心中顿时生出抗拒,冷冷地摇头说:“没有兴趣。”
  血滴子见荆天如此模样,却也丝毫不在意,摸摸尖锐的下巴,饶有趣味地说道:“若是放着不管,谁知道这天雷什么时候才降临到他的身上,总是在这里看着凭地心烦,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便助他一臂之力,嘿嘿,到时这厮的灵魂也好来这里报道,当是一个不错的补品,上次那一条小金龙便让我意犹未尽呢。”
  对于一个神仙来说,走得是逆天之路,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得道仙人留下一条生路,却依旧需要五百年经历一次天劫方才可以继续逍遥,天劫分为三种,雷霆、阴火以及天风,若是可以度过天劫,则三种天劫往复而来,每一个轮回威能都会增强不少,直至修士被彻底毁灭为止,洪荒宇宙之中,只有玉皇大帝手中的封神鉴方才可以免去神仙的天劫之苦,不做其他而论。
  天劫降下的时间并非固定,五百年之中任何时候都是有可能的,让渡劫者不知到底何时才会降临,其威能之强大也要超过众人想象,若是结成金丹却未曾获得神职,只要遭遇到天劫几乎必然只有陨落一途,只有那些货真价实的真仙强者才可以度过天劫,可是随着后来天劫威力越来越强大,渐渐超过了渡劫者的承受力量,许多真仙甚至金仙也同样会陨落。
  这一条洪荒至理,就算是在仙界也同样是不会改变的。
  对于一个渡劫者来说,可以说天劫无时无刻不是在酝酿的,此时石碑上的异状便是如此,若是没有人催动,那么这天雷降下的时间不知将会是何时,此刻血滴子要做的便是以人力干扰天地运行,让这次渡劫者的天劫立刻降下!
  而这样的事情,两万余年以来血滴子也不知做了多少次,更不知道有多少强者陨落在立刻降临的天劫之中。
  荆天脑海中的回忆迅速翻过,想到了当初破界而来的强大金龙,又想到了龟缩在天尊殿之中的诸多冲霄殿老怪物,再想起他和展荆天遭遇到那骤然而来的天雷,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原来竟是有人在背后干扰着这一切,将明明可以暂时不降临的天劫催动而下。
  如此思考着,荆天见到血滴子向石碑打出了方才教给自己的法诀,在这一点上对方倒是没有骗他,只不过血滴子打出法诀,那被银白色浓郁雷霆包裹的石碑却没有丝毫动静,一切如同是石沉大海。
  这一下,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血滴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似水,眼中竟有寒光涌动。
  “该死的东西!看你这王八壳子还真的能将我困死不成?!”血滴子蓦然一声厉喝,似乎动用了更加强大的力量,神念之力蔓延而出,磅礴的法力汇聚而起,再次打出了相同的法诀。
  可惜,依旧是没有丝毫作用。
  血滴子如同疯了一般,两只狭窄的小眼瞪得老大,连续不断地对着石碑打出法诀,只不过由于身在龟壳的限制之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以前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神仙的偏执到了此时荆天方才清晰地感受一二,恐怕若不是如此,血滴子也不能领悟复仇意境而修炼成为真仙了吧。
  荆天歪着头,看着血滴子在龟壳之中不断叫嚣怒骂,如同耍猴一般上蹿下跳,又想到了之前被他复活的那个魔王,忽然之间觉得他确实是有些可怜,恐怕变成如此模样,背后有着一段辛酸的往事。
  只是这世界上,又有谁不是如此呢?
  荆天苦笑一声,在苍茫的天空之中试图寻找一下,却根本见不到自己心中思念的人儿,只能见到不断飞旋的无数亡魂以及陆续被招引而来的魂魄,就变得越发深沉和失落,举起了赤玉惊天剑,再次对着黑白圆球攻击而出。
  虽然知道自己的力量难以破开这天地烘炉自身的防御,但是如果不竭尽全力,他始终心有不甘。
  怒骂声与轰鸣声此起彼伏,两人竟仿佛互不相关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时间缓慢流逝,却不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忽然有一天,血滴子哈哈大笑,指着那巨大的石碑作出睥睨状,声音略带尖锐和疲惫地说道:“哈哈!我让你做,你就算在不情愿,也要去做!”
  荆天伤痕累累地从地面上爬起来,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他竟然被自己攻击的反震之力创伤了太多,以至于修为在以让他惊讶的速度增长,若是坚持两年的时间,就有望突破到天权二重天——这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寻常的修士恐怕没有十余年是无法做到的。
  抬头望去,原本被雷霆包裹的漆黑巨碑此时却是恢复了原状,银白色的雷霆如同怒龙一般奔腾上天,形态夭矫而威武,转眼之间就已经消失在荆天的视线之中,融入天地之间,再次出现的时候就要在那渡劫者的头顶了。
  看来血滴子如此长时间的努力确实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当然,也有可能是龟壳对他的阻挡已经在渐渐变弱,总之他是成功了。
  “哈哈,小辈,看到没有?你挡不住我多少时间了!”血滴子盯着荆天,那表情竟有些疯狂与狰狞,血色的复仇之光将他手中的三尖大叉染成了淡红之色,看起来分外妖艳和恐怖。
  荆天轻啐了一口,饶是他脾气素来很好,此刻也不禁有一种发狂的冲动,毫不示弱地反击道:“你莫要高兴,或许是因为到了该走的时候,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它也一样会走!”
  此话一出,血滴子顿时脸色一垮,只听当当当一连串撞击之声,三尖大叉与龟壳发生了更加剧烈的碰撞,龟壳一阵摇晃却依旧坚挺如初,血滴子见此颓然放弃,却死死盯着荆天冷笑着,让他如有针芒在背。
  遥远的东方,距离荆天所在之地不知道多么遥远,那是人类聚集的地带。
  南方的一片广大的沼泽地带,君无道负手而立,目光深远的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在他的身后,是身穿淡粉色衣裳的君烟梦,层层叠叠的丝质长裙,让她看起来如同是绽放在大泽之中的芙蓉女神,美丽迷人。
  “如此说来,你是真的无法放下他吗?”君无道忽然问道。
  君烟梦轻轻地咬了一下红润丰满的嘴唇,以往的嬉闹一丝不见,有的只是端庄和坚定,她臻首低垂,轻声道:“是,烟梦非他不从,不愿与仇无量结为道侣。”
  仇无量,便是昔日的黑魔王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君烟梦盯着面前男人的背影,就算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在她的眼中却依旧充满了神秘,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纵然知道对方对自己疼爱有加,却从来未曾真的对他所说的话进行抗拒。
  为了荆天,君烟梦第一次非常郑重地拒绝了君无道的命令。
  “多少年之前,你母亲同样是这个样子……”君无道幽幽地说道,似乎是追忆着长久的往事,当初邱梦为了跟他在一起付出了太多,在怀着腹中的君烟梦时更是遭受到重创,险些丢掉性命,最终艰难地产下孩子撒手人寰。
  君烟梦生下来之后几乎先天不足,在万魔谷秘术辅助之下迟了十余年方才开始了正常的生长发育,若是按照真实的年龄,比起荆天大上二十岁都不止。
  听到君无道这样的话语,君烟梦身躯一抖,心中涌出一股悲哀和凄凉,父亲对于母亲的感情深刻,这些年来她深有体会,樊无瑶如此出色的人物,为了他几乎放弃一切,却始终无法打动君无道,更不用提其他甘愿献身的女修。
  一生爱一人,一人爱一生。
  君无道叹息一声,再次开口道:“荆天此子非是池中之物,纵然我动用秘传天算之术也不过瞬间窥探一二,实乃天地异数,恐怕牵涉到仙界之中的诸多隐秘,与他在一起必然也不是一番平坦大道,你可曾有这份觉悟?”
  君烟梦裣衽一礼,盈盈下拜,柔声道:“女儿不毁。”
  “呵呵……”君无道笑了,目光很是温柔。
  天空之中云朵流动,万千白云在高空的罡风之中穿梭不停,忽然之间天昏地暗,雷声阵阵,面积宽广的天劫黑云自空中凭空压下,以君无道所在地位中心开始不断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璀璨的银白色雷霆。
  雷劫将至。
  君无道淡淡地瞥了一眼天空,长啸一声飞身而起,面前四四方方的棋盘缓缓旋转,他双手化作幻影在棋盘上连续摆放着黑白两色的棋子,隐隐之间引动天地能量,看起来甚是玄奥。
  “果然来了,恭候多时。”君无道大袖一挥,抬头望去,瞳孔之中是无尽的银色光华。
  君烟梦双手按住高耸的胸口,白嫩柔滑的肌肤部分裸露在外,目光迷离的望向遥远的西方,不知此事,心中之人到底如何?究竟何时,方可牵手走遍天涯?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永远也打不破天地铜炉的防御!”面对着依旧不懈努力的荆天,血滴子的话语显得有些苍白和无奈,这样的坚持,已经让他产生了一丝欣赏,不过,杀是一定要杀的,折磨也是一定要折磨的,最多不过留下荆天一缕残魂逗弄一段时间而已,血滴子心中如此想着。
  又是数个月的时间过去,距离一年的期限已经越来越近,血滴子从开始的愤怒变得平静下来,因为无法突破龟壳的防御,索性便不再挣扎,反而坐在其中恣意地欣赏着荆天不断的努力,并且一次又一次被强大的反震之力弄得伤痕累累,这样的情况,倒是成为了血滴子平静生活的一些调剂,尽管过程并不是非常愉快。
  再一次,荆天步履蹒跚地爬了起来,对着天空之中岿然不动的天地铜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年时间的努力,不是收效甚微,而是根本没有丝毫效果,尽管荆天信念坚定无比,也感觉到十分无力,之前的锐气早已经被消磨殆尽,每日里重复这样的动作让他疲惫不堪。
  有时候,明知没有希望,可是放弃却是一种侮辱。
  荆天提起赤玉惊天剑,再次冲了上去,一声巨大的震响,又翻滚着飞了回来,体内气血虚浮,禁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长久累积而来的疲惫再也无法压制,荆天脑海一阵眩晕,终于跌坐在地,仰头躺在地面上,望着不知道边际的天空,却只能见到漫天飘飞的魂魄,带着心酸哀伤以及绝望等等表情,它们绝大多数都是灰白色,却有一些带着淡淡的血红和金光,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分外明显。
  一个生灵在生前所作的事情都会反映到自己的灵魂之中,恶事做多了便是红色,善事做多了便是金色,所谓积阴德便是如此,死亡之后虽然都会进入无差别的轮回之中,但是消散之前也会遭受不同的待遇。
  善事和恶事并非一概而论,并非杀生就是恶事,救人也未必就是善事,因果报应,事事相连,终究有形成洪荒宇宙这一片秩序的四个神鉴来决定评判,就算是神仙也身在其中。
  龟壳忽然震颤了一下,表面产生了一些细微的龟裂,轻微的声响顿时吸引了荆天和血滴子的注意力,相比血滴子的欣喜,荆天的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他不仅仅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哀,更是在为这个世界的万千生灵而悲哀。
  若是这个世界毁灭了,恐怕除了少数几个强大的存在可以幸存,其他的生灵尽皆都要彻底毁灭。
  “你为了一己之私,竟要毁了这方世界,让无数生灵遭受灾难……”荆天讷讷说道,声音很轻,血滴子却是可以听到的。
  目光闪烁了一下,血滴子出奇的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语气低沉地说道:“毁了便毁了,我愿意背负这份因果,就算最后遭受无边痛苦,形神俱灭,我也决不让他们安心!”
  和魔王倒是很相似,怪不得如此一个神仙,竟会花费偌大的力量来复活一个素昧平生而且力量弱小的生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世间万千生灵,可曾缺少过感情?
  纵然是大罗金仙,却也总有喜怒哀乐,更何况区区真仙,遑论天下苍生?
  龟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破裂,血滴子身在其中,此时反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并没有趁着封印减弱的时间进行之前一样凶猛的攻击,却是饶有兴致的盯着荆天,想要欣赏一下他在这样情况之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濒临绝境的人往往会作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偶尔欣赏一番倒也别有情趣。
  荆天沉默着,目光在血滴子、天地铜炉以及高大的黑色石碑之上流连,握着赤玉惊天剑的手紧了紧,想要再次发动攻击,在血滴子彻底被释放之前做一下最后的拼搏,或许命运之神会给予他眷顾,让他打破天地铜炉的防御,将对方的布置毁于一旦。
  这一刻,他下定了某种决心,决定彻底燃烧自己的生命与法力获得短暂的力量,就如同是当初在冲霄殿一战之中的金无悔一般,反正对于他来说,如果不能够破开天地铜炉的防御,等待血滴子重获自由之后也必然是死路一条,倒不如以命相搏。
  甚至,燃烧灵魂也在所不惜。
  荆天缓慢地走着,来到了高大的黑色石碑之下,站在这样的角度抬头望去,石碑的高大被无限夸张,如同是顶天立地的一根漆黑巨柱,显得庄严而沉重,伸出纤细而修长的手,荆天饱含深情地抚摸着石碑粗糙的表面,坑坑洼洼的痕迹如同是在诉说着世界上无处不在的苦难与悲凉。
  这是一种诀别。
  体内潺潺流动的法力响应着荆天内心的呼唤,忽然之间暴动起来,挣扎着想要脱离身体的控制,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的血肉都似乎被火焰点燃,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灵魂也同样处在一种异样的灼热之中,丹田中的金丹雏形一涨一缩,似乎将要爆裂开来。
  就算是苍生鉴也在他的呼唤之下发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平滑如镜的表面,三个看起来渺小精致的图案闪烁着光泽。
  察觉到荆天的异状,血滴子立刻知道他的打算,顿时脸色大变,寒声道:“你疯了?”
  “我如此做,总比灭亡在你的手中好上太多。”荆天洒然一笑,迎着血滴子的目光回望,毫不示弱。
  “好!好!好!”血滴子一连三个好字出口,语气一转却说道:“你可曾想过,凭你此时的力量,就算将自己燃烧成为尘埃,也未必可以破开天地铜炉的防御,更何况,就算是破开了,你又能怎样?天地铜炉自身材质坚硬无比,又与这片天地有着沟通联系,岂是如此轻易就可以破坏?”
  顿了一下,血滴子取出三尖大叉,冷笑着道:“更何况,我就不能阻止你吗?!”
  狂暴的力量从血滴子的身上涌出,将困住他的龟壳震得簌簌作响,裂纹越来越多,眼看就再也无法支撑。
  荆天见此再也不敢怠慢,正要强提力量迅猛攻出,却忽然发现自己抚摸着黑色石碑的左手如同被石碑同化一般根本无法离开分毫了!电光火石之间,苍生鉴之内另外一股力量奔腾而起,将他的身体牢牢护住,正是之前得到的破碎世界的世界之心。
  忽然之间发生的变化,只是在短短的一刹那之间便已经引起了石碑力量的抗拒,之间石碑之上亮起无比璀璨耀眼的银白色光芒,甚至银色之间还带着些许淡淡的金色,一股庞大的力量从石碑之上猛窜而出,形成无数蛟龙形状冲天而起。
  一时之间风云变幻,雷霆翻滚,上方天际无数亡魂瞬间别灭杀成为虚无,化作最为原始的天地能量消散不见,滚滚而动的雷云在天空中盘旋凝聚,眼看着威力惊人的天刑雷劫便要降临下来。
  结成金丹之前,修士遭受的天劫只有天刑雷劫一种,另外两种天劫都与自身的修炼境界有关,未曾结成金丹是没有资格经历的。
  而这一次天劫,其实已经是荆天遭受的第三次天劫了。
  当初万魔谷之中连续四十九道大天劫并非仅是为了灭杀破界而来的金龙,更是为了抹消携带着末世之心的荆天,两个世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最终的结果唯有一方毁灭而已,虽然苍生鉴将末世之心隐藏的很好,但是荆天此时与石碑接触,自然是无法隐瞒的,因此为自己引来了第三次天劫。
  这一次的威力,就算比不上当初将金龙霹死的那一次天刑雷劫,恐怕也相去不远了。
  血滴子双目圆睁,心中忽然涌出异常恐怖的念头,仿佛疯了一般不断攻击着困住自己的龟壳,可是这该死的龟壳看起来摇摇欲坠,却依旧足以抵抗他全力以赴的攻击,任狂猛恐怖的劲气在其中激荡冲击,就是不会露出任何一点缝隙让他得以安然逃出。
  荆天全身一轻,顿时重新掌握自由,眼中是震惊和兴奋混合的神色,毫不犹豫地便奔驰到了天地铜炉形成的太极圆球之下,发出一声响亮的长啸。
  银光爆涌,粗大的雷霆巨柱瞬间落下,目标直指荆天,却被挡在上空的天地铜炉彻底拦下,强大的冲击力以及雷电之力瞬间便让太极圆球扭曲变形,这太极圆球倒也非凡,竟是硬生生抗住了这一次雷击。
  “小辈敢尔!”血滴子怒啸着,双目血红,目眦欲裂,此时他当真是追悔莫及,恨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和骄傲,只是谁又能知道,区区一个刚刚踏足天权境界的小小修士就可以引动如此程度的天刑雷劫?
  渡劫之人是不能依靠他人之力的,必须以自身法力和神通方才可以,否则雷劫力量会增大相当多,足以将辅助之人也同样灭杀,更何况,在天劫即将到来的时候切忌胡乱移动,荆天同时犯下两个大忌,降下的雷霆顿时更加强猛,连续两击已经破开了天地铜炉的防御。
  黑白色的鼎炉在半空中发出哀鸣声响,炉内的各色火焰顿时自行涌出,状况甚是混乱,一时之间姹紫嫣红好生漂亮,这些火焰不断包围着天地铜炉将其守护在中心,隐隐之间形成各种珍禽异兽形状,看起来威风凛凛。
  荆天身在下方,却忽然看到一枚白色丹丸向着自己落下,丹丸通体圆润,灵气盎然,一缕缕丹香飘飞而出,一看就不是凡尘之物,拥有莫大的作用。
  这便是对方焚烧了亿万魂魄方才炼制出来的丹药么?荆天心中一狠,就将丹药抓在手中,用力狠狠一捏!
  这丹药方一出现,血滴子顿时更加疯狂起来,将手中三尖大叉挥舞得风雨不透,漫天寒光倾洒而出,绝大部分的攻击都被龟壳稳稳当当地挡住,却有些许穿透了龟壳击打在地面之上,顿时轰出幽深的坑洞。
  见此情景,血滴子知道龟壳已经不足以困住自己,不禁精神大振,手中三尖大叉光辉爆闪,身上血色神光如火焰一般熊熊而起,浩荡的气息就算是有着龟壳的阻隔也依旧夺人心魄,看起来如同复仇战神,要将世间一切仇敌尽数灭杀。
  怒喝一声,血滴子带着螺旋气劲的一次集中攻击猛然轰出,一声爆裂震响骤然出现,在这一片没有边际的空间之中回荡,嗡嗡作响。
  荆天忽然不顾脱困而出的血滴子,剑眉倒竖,将丹药抓在手中,不由分说地就是狠狠捏下,似乎觉得这样远远不够,荆天双手之上亮起银灰色的刺目光芒,双手合十猛然一搓,自信就算是一块铁石也定然可以搓成粉末。
  不过让荆天震惊异常的是,他打开双手,竟见到其中空空如也,竟然连一丝尘埃也没有留下,难道之前自己的一次攻击,竟然让这枚丹药灰飞烟灭了不成?
  荆天正自奇怪,却听脱身而出的血滴子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吼声,花费了他数千年方才将要炼制成功的生生造化丹,竟然在此刻被一个小辈意外获得,他怎么能够不恨?如果不出意外,只需要再吸收一颗生生造化丹,他就有信心突击那生死轮回的金仙瓶颈,如今千年努力为他人做了嫁衣,他恨不得毁天灭地,屠戮天下苍生。
  一股暖流顺着自己的手臂不断蔓延,瞬间席卷全身,荆天有一种疲劳时刻沐浴在温水之中的奇妙感觉,连灵魂都变得异常安详平静,原本混乱暴躁的世界在他的眼中和耳中竟然变得如此美好。
  原来那生生造化到遇水便化、遇土便入,遇人便会发挥效果,根本就不用通过自己的嘴服下,又有谁规定了仙丹非要口服呢?
  血滴子心中杀意如同江河决堤一般不可抑制,自从数万年之前的惨烈记忆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恨意,早已经滞留在金仙巅峰许久的法力再次暴涨,明明触摸到了那层可怖的天堑,却就是无法突破。
  “我杀了你!”三尖大叉被血滴子含怒掷出,体型迎风暴涨,两人之间原本的距离如同是根本不存在一样,转之间就已经被抹消了一半有余。
  此时此刻,天空中雷霆阵阵,不断霹落下恐怖的雷霆巨柱,四散纷飞的电流在空中游荡飞走,将这片空间之中的亡魂电得鬼哭狼嚎,竟如同人间地狱一般恐怖惨烈。
  天地铜炉发出一声闷响,被闪电霹得不断旋转,周身火焰缭绕翻滚,轰然一声砸落下来,荆天猝不及防被一缕火焰沾染,全身立刻燃烧起乳白色的火焰,温度之高实在是超乎想象,纵然他用尽法力抵挡,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渐渐被焚烧,恐怕不出几日的时间便会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咚隆一声炸响,竟是攻来的三尖大叉与落下的天地铜炉碰撞在一起,无端端让荆天套的一条性命,这天地铜炉倒真是了得,碰撞之后的三尖大叉断了两根尖刃,而天地铜炉却是毫发未伤,只是炉内的火焰越发混乱,颜色变换越来越是频繁和不稳定。
  咔嚓嚓,又是一道雷霆落下,速度之快几乎达到了世间万物的极限,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躲闪,更何况是荆天,他浑身燃烧着熊熊白色火焰,此时又被雷电落在身上,顿时眼前一黑,连吐出的鲜血都被瞬间焚烧成为虚无。
  我命休矣!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荆天在如此情况下却依旧没有昏迷过去,眼前却是白茫茫一片,身体麻木僵硬不断抽搐,却同时如入熔岩几乎融化。
  “呀!不好!”血滴子本来打算再次发动攻击,却猛然见到天地铜炉如此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不祥预兆,立刻果断向着远方逃遁而去。
  天地铜炉之中火焰失去了平衡,姹紫嫣红不断显现而出,阵阵火光弥漫开来,自身开始不断旋转,涨缩不停,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平衡,粗大的彩色火柱冲天而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整片世界。
  实质一般的火焰波纹呈圆球状向着任何方向侵袭,所过之处空间如同水晶一般寸寸碎裂,露出了一片灰蒙蒙的气体,只有那黑色的高大石碑岿然不动,依旧镇守着这一方世界的根基。
  这一次爆炸,将维持了两万余年长久的一个平衡打破,无处归去的魂魄顿时受到了来自九幽黄泉地狱的召唤,形成了一股磅礴的灵魂洪流向着破碎的虚空一涌而入,荆天身不由己,连番遭到重创,又极力地抵抗着身体上的诡异火焰,同样被卷入了这次的洪流之中。
  躲过一劫的血滴子眼见自己费劲千辛万苦营造的一切都已经化作泡影,天地铜炉更是挣脱了他的掌握,进入了洪荒宇宙之中,从此不知究竟去向何方,他仰头发出一声悲呼,擎着残破的三尖大叉直追着荆天破界而去。
  “纵然是跨越洪荒宇宙,我血滴子也誓要取你狗命!”
  整个世界都猛烈的震动了一下,就算是达到天权境界的强大存在也在心中流露出了一种原始的本能恐惧,它们蛰伏着,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自己一有异动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东海之外七千里,流波山上空,一座岛屿在扭曲的空间之中再次出现,并且以飞快的速度自空中落下,与看起来颇为残缺的流波山正好拼凑在一起,宛如从最开始便是一体而生,庞大的海浪窜起百余米之高,形成了滚滚海浪对着大陆海岸奔腾而去,海中无数鱼虾妖兽四处逃窜,躲闪不及者被这道含有巨大力量的海啸打成了一片肉酱。
  一道黑紫色的光柱自岛屿中心的山峰顶端冲天而起,一名身材妖娆的黑衣女子鬓发如丝,手中拿着一根碧玉长箫,哀伤的眼眸扫视着这方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良久方才哭泣起来,低沉而悲凉的箫声穿破了大海的阻隔,远远传向遥远的梦乡。
  乳白色的雾气自落下的悬空岛上弥漫而开,海水被分开,一只数百米巨大的海蚌张开了层层叠叠的洁白外壳,内部竟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巨大珍珠,它就这样长着外壳,对着天空之中的女子仰望,如同是追忆远古的岁月。


奈何做贼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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