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末世之心今何在，俯仰天地几多年

　　远方响起惊雷一样的巨响，但是传到这里已经有些微弱，这种情况并未让人有太多惊讶，因为一路走来，荆天和冰漪也遇到过不少，或是大地的震动，或是山峰的崩塌，当然，也可能真的是低空中出现了雷霆——这一切，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司空见惯。
　　身在小小的石质房屋之中，看不到脚下的大地，也看不到头顶的天空，阴暗逼仄的空间让荆天有一些憋闷和抗拒，仿佛伸展身躯，都要被四周的石壁束缚。
　　石床之上，正有一名面目秀丽的女子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眼眸之中似乎有着水波一般的光芒，似乎是蒸腾的雾气，也似乎是欲望的轻纱，动人的女体，就这样完美地展现在荆天的面前，光滑的肌肤，细腻而充满了青春的气息，撩人的动作，足以勾走男人的魂魄。
　　一股似有似无的芳香，顿时弥漫了这一片狭小但是昏暗的空间，却正符合了人类心中阴暗和隐私的一面，心中正有着一种激动和晦暗滋生，让荆天有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冲动。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性的裸体。
　　“喜欢吗？”冰漪带着娇媚和挑逗的声音轻轻响在荆天的耳边，在荆天愣神的时候，那充满诱惑的身躯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温热的嘴唇轻轻亲吻他的耳垂，纤细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胸膛。
　　心跳很清晰，胸前一片柔软。
　　二十余年，纵然未经人事，荆天也知道男女之事，就算意志坚强，但是此时此刻，身体却出现了本能的反应，坐怀不乱并非不存在，但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男人本就是一种充满野性的生物，不是礼仪廉耻可以轻易束缚。
　　感受到大腿上传来坚硬的触感，冰漪吃吃一笑，斜睨了一眼荆天，双臂环抱住他的头颅，双目欲闭还睁，性感而火辣的嘴唇就要亲吻向他，幽香之气几乎将荆天淹没在内，他一个初哥，怎么可以抵挡这样具有成熟风韵的女子。
　　意乱情迷之际，荆天的脑海之中闪过一道倩影，但是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根本就来不及分辨清楚面容，甚至连气质也模糊异常，一时之间不知到底是谁，但只是这一次闪现，就已经将他的神智拉回了现实，面前是冰漪越来越近的俏脸，一抹动人的嫣红染上了她的香腮。
　　最后时刻，荆天的手阻挡在两个人的中间，冰漪的嘴唇亲吻到了他的手心，一种致命的柔软传来，让荆天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冰漪眼中泛起波澜，娇喘着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吗？还是嫌弃人家？”
　　荆天努力定了定神，想要从冰漪的攀附之中抽身而出，由于没有太用力，所以并没成功，他呼吸有些粗重地说道：“你……起来。”
　　“呵呵……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要假装什么清高？”冰漪嘿嘿一笑，纤细的双手就向着荆天的腹下摸索而去。
　　荆天的一张英俊脸庞，在感受到这种抚摸之后，顿时变得通红起来，而冰漪温柔的双手，更给他一种欲罢不能的强烈感受，竟生出了不顾一切的念头。
　　这些想法在荆天的脑海之中闪过，却只是用了极短的时间，一种抗拒就由心而生，他怪叫一声，终于用处了力气，一把便将冰漪推了出去，而自己则连连后退，知道身躯靠在了门上，才呼吸粗重地停了下来。
　　冰漪嘤咛一声，摔倒在床榻上，姿势有些不堪，却有走光的嫌疑，但是她不仅不恼，反而幽怨地望了荆天一眼，其中的风情自是外人难以理解，在这一路同行之中，荆天对她多番照顾，并且长相英俊，气质独特，让她心中生出了好感，再加上两人此刻都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才生出了异样的心思。
　　幽暗的光芒之下，是一个美丽女人赤裸的身躯，虽然她并非如同许芷晴和君烟梦一般是天下绝色，但是也有几分姿色，而面对这样香艳的场景，荆天的一颗心却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原本动摇的意志和躲闪的目光，在此刻不复存在。
　　“得罪了。”他淡淡说出口来，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再也没有看冰漪一眼。
　　这是一个让人绝望和堕落的世界，原本世界的人被同化之后无法离开，更加无法如同原本异样飞快修炼，糜烂的生活已经深入骨髓，消磨了他们的斗志，如果荆天所料不错，这里男女之间复杂的关系还在自己想象之上，就是刚刚对自己千娇百媚的冰漪，也可能在其他人的身下婉转承欢。
　　这本是正常，人性到了末路，不是绽放刺目的光辉，就是沦落到深不见底的罪恶之中，而一时的光辉困难，永久的罪恶却容易并且让人无限沉沦。
　　想明了这些，荆天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些什么，那是一种怜悯，是对天下苍生的慈悲和拯救，若是他足够强大，每一份生灵的苦难，都会在他的眼前呈现。
　　另寻了一座房屋，知道这里并没有人居住，荆天紧闭房门，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外界的世界隔绝，再也不受到一点影响，他苦笑着摸摸自己额头上宽大如同羊角一般的东西，然后叹息一声，取出了斩杀敌人时候得到的数件法宝。
　　毁了两件，在他手中的七件，但只是粗略一看，就知道这些法宝不过平平，甚至其中有些次品，才不免感叹优秀法宝的难以获得，就算是那个达到天玑境界的王毅，本名法宝也比不上他手中的蹈火珠——这很好分辨，光是从法宝的灵性和散发出的灵压、灵光就可以初步判断，当然这样错误的几率不小，否则那些眼光独到的品鉴专家根本就没有活路了。
　　微微思考一番，荆天就决定，将这些法宝再次锻炼，取其中的精华融入潜龙和蹈火珠之中，事实上，他虽然此刻拥有了天玑境界的修为，但是阅历和知识始终无法跟上，自然对于炼器一道知之甚少，最多不过是做到这样的程度而已，至于将两件法宝合二为一，或者转变法宝的形态和种类，都是鞭长莫及的事情。
　　凝神静气，双手向天，一口异样灼热之气喷吐而出，落在双手上形成暗红色的火焰，猎猎燃烧，却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仔细感应，竟然也没有什么灼热传出，似乎面前的东西，就是一片幻象。
　　荆天不为所动，取过一口小剑投入其中，便闭上双目开始炼制了，这小剑初时体表灵光闪烁，还可以抵抗火焰的灼烧，但是没有经过多长时间，便哀鸣一声，任人宰割了，它终究是无本之木，又如何能够长久坚持。
　　可惜的是，这小剑连同其精华，尽数被荆天炼制失败，化作青烟消失在天地之间，他毕竟是第一次动手，而这难度还远在想象之外，失败是正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颓废之处。
　　七件法宝，炼制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他不可能长时间做这样耗费法力和精力的事情，也许更强大之后可以，但是不是现在，但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提炼了两件法宝的精华，然后将其融入了潜龙之中。
　　默默感应之下，才发现潜龙灵性和威力获得的提升实在是少得令人发指，几乎等于没有，这才颓然明白，也不知道有多少法宝的精华，都被自己的爷爷融入了潜龙之中，而一想到与其相差不大的千年幻梦和如意玄龙衫尽皆毁在鬼神惊的淫威之下，对这法宝的威能更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一日，荆天正在房间之中修炼，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动弹过丝毫，到了这个程度，已经可以几乎不沾染任何食物，自然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一声畅快大笑从远方传来，轰隆隆类似雷霆。
　　“哈哈哈哈，此番出行，竟抓到一个极品小妞！”
　　这声音一响起来，原本寂静的山顶顿时出现了强弱不一的法力波动，显然是受到气机牵引，而荆天也同样感受到，一股比起自己更加庞大的气息飞快向着这个方向猛扑而来，这气息充满了剽悍、血腥和霸道，咄咄逼人，嚣张跋扈，即使没有见过面，来人的性格也已经体现一二。
　　荆天目光闪动一下，知道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此处的最强者汪建封，天玑巅峰的修为，却不知其真正的神通到底达到何种境界。
　　推开门来，之间一道紫光向此处激射而来，猛然停下，悬浮在半空扫视下方，此时几乎人人出门，就算是那个曾经没有来迎接荆天的钱猛也走了出来，此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看之下就知道必然是悍勇桀骜之人，修为同荆天相若，都是天玑四重天左右，而他望向空中之人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令荆天深思的敌意和蔑视。
　　一阵大笑声之中，汪建封身形落了下来，肩膀上兀自扛着一名女子，这女子身形婀娜，凹凸有致，身穿一件水色衣衫，虽然不裸露，但是也透出一种诱惑和性感，也正是这一点，让荆天觉得有些熟悉。
　　“哈哈，今日真是心怀大畅，你们莫要打扰了老子的好心情，这小妞真是人间绝色，老子还要好好品尝一番！”
　　汪建封身材并非很高大壮硕，但是虬结的肌肉和完美的线条，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他双目炯炯有神，鼻梁高大挺拔，肥厚嘴唇，咧着嘴巴，此刻脸上尽是得意笑意，也不说到底离开做什么事情，竟然先要将肩上女子侵犯再说。
　　话音落下，他得意得一拍女子的屁股，响起清脆的声响，脸上露出陶醉地表情，哈哈一笑，转身向着最高大的房屋走去，所过之处，竟然没有一人敢于出口询问，全都是微微行礼，就如同是此间帝王一般。
　　如此多年下来，这里的已经演变出了属于自己的规则，以武为尊，也只有在这个简单的世界上才能够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比起君无道在万魔谷之中的风采和权威也是不遑多让。
　　荆天心中一叹，不愿意与此人有太多交集，心中已经生出了去意，只想要尽快找到苍生鉴，然后解决自己当前窘况，但是目光一瞥远处的汪建封，却忽然看到了那女子侧脸，顿时脑中轰然炸响，如同是平地响起一声惊雷，甚至连体内的法力也不受自己控制，将身后的木门震得粉碎。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并非没有草木，只不过相对稀少，而且多数营养不良，壮硕者也只是一人多高，脸盆粗细而已，这世界的草木，比起主世界的金银也是不遑多让的。
　　荆天的异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他们只是轻轻一望，便了无兴趣地进了房中，另有人化作流光向外飞去，似乎是离开游历了。
　　汪建封扛着那女子进了房中，门摔在门框之上响起沉闷声响，听在荆天的耳中却格外清晰，他面色阴沉如水，几乎显现出了黑色的云气，额头上的双角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意，变得鲜红似血。
　　这女子竟然是君烟梦。
　　一时之间，与君烟梦相处的一些经历被荆天从脑海之中翻出，原本以前会惹得他发怒的事情，如今想来竟然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甜蜜和淡淡的欣喜，总而言之，君烟梦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已经变得越发清晰和美好。
　　忽然之间，荆天又想到了刚刚汪建封肆无忌惮的动作，再加上此刻要对君烟梦做的苟且之事，一股愤怒便如同火山之下无法压抑的岩浆，登时喷薄而出，势不可挡。
　　他凝视着那座最高大的房屋，嘴角掀起危险的弧度，迈着平稳并且厚重的脚步走了过去，这脚步似慢实快，一步跨出竟然有十余米远，只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汪建封房间之前。
　　潜龙长枪出现在了荆天的手中，他再次跨出一步，一枪探出，就将高大的木门直接挑飞，在粉碎的木屑陪伴之下，就从容地踏入了房间之中。
　　这时候，汪建封竟然已经将君烟梦的衣服撕扯开来，露出其中光滑而白皙的皮肤，忽然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大脑有些短路，不明白自己再这里二百余年的权威，为何竟有人敢于挑战。
　　但是，紧接着，汪建封发出一声怒吼，如同是雄狮尊严受到伤害时愤怒的吼叫，庞大的力量自体内爆涌而出，体型竟然在他不断开闭的口型之中狂涨起来。
　　荆天冷笑一声，同样不甘示弱，法诀吟唱之间同样体型狂涨。
　　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用惊疑的目光望向属于汪建封的房屋，从其中升腾起两股强大的灵压，虽然强弱有别，但是却并没有太大差距，到了这个时候，荆天修炼苍生决的一些优势已经开始明显，的确已经有与汪建封平等战斗的本钱。
　　这房屋传来一连串呻吟，不过三米高的它，又如何撑得下两个庞然大物的摧残，甚至连一秒也没有坚持住，就崩塌开来，石块和尘土之中，两个高大数十米的巨人显现而出，身体几乎相贴。
　　汪建封身高三十余米，而荆天却不过二十余米，刚刚到对方胸口。
　　这刹那之间，神通施展结束，汪建封也不取法宝，直接一拳就对着近在咫尺的荆天怒砸而去，呜呜风声令人肝胆俱裂。
　　荆天面色沉重，同样一拳击出，两个巨大的拳头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如同实质一般的涟漪，脚下的土地崩解，方圆数十米之内的地面都跟着俱裂地抖动起来。
　　在混乱之中，原本昏迷的君烟梦却早已经不知所踪。
　　真正的强大，能够破解一切花哨，体型代表力量，虽然不是至理名言，但是也能够反映一些。
　　荆天只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顺着手臂传到身体之上，为了不让手臂折断，他的肌肉俱裂抖动起来，几乎形成了高速的颤动，然后身躯就翻滚着飞了出去，直到百余米之外才勉强站定身形，体内气血翻涌，难以压制。
　　反观愤怒的汪建封，连续推出十余步才停顿下来，面色阴沉异常地盯着荆天，如同是一只想要将他吞噬的凶猛巨兽。
　　结结实实的硬捍一记，双方都已经对彼此的战斗力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显然，荆天的法力总量和凝厚程度都要超过汪建封的想象，比起寻常的天玑四重天还要强大不少，即使正面和他这个天玑巅峰相抗衡，也仅仅只是略微狼狈而已。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汪建封凝神一看，发现荆天并非熟悉面孔，虽然心中恨不得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但因为忌惮他的实力，面色异常阴森地问道。
　　荆天闻言，目光扫视下方面色各异的众人，在钱猛的身上微微停顿一下，再次望向汪建封，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冷冷说道：“看你不顺眼。”
　　“好胆！”汪建封此时真是怒发冲冠，一腔欲火被荆天猛然熄灭，顿时化作熊熊怒火无法阻挡，巨手凭空一握，一把镏金大镋显现而出，长达二十余米，中间主刃既宽且长，两个旁人寒光四射，形如巨叉，威风凛凛。
　　他既然已经愤怒至此，自是不愿与荆天再做纠缠，于是大步一迈，身体猛然前冲，凌空虚渡，就这样毫无凭借地在天空之中狂奔起来，镏金镋对着荆天狂扎而出，化作数十条模糊镋影一落而下，隐隐之间，似有啸叫之声。
　　荆天面色凝重，从刚刚交手之中，他已经知道，自己就算天生神力，并且因为修炼苍生决而法力超人，但是依旧逊色对方数筹，更加不敢有什么怠慢，额头上巨大魔角红光狂闪，身体周围亮起绯红煞气，体型竟然有增长了一些，达到了三十米高大，面对面前几乎笼罩了一半天地的镋影，怒吼一声挺枪便刺。
　　这一枪毫无花哨，身如游龙，不管那些即将攻到自己面前的残影，直接点在了真正的杀招之上，长枪和大镋两相交击，发出清脆而嘹亮的金铁碰撞声音，原本凶猛如同浪潮一般的武器残影顿时消散不见。
　　荆天身躯狂震，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体内气血翻涌，在刚刚交手之中落了下风。
　　对面汪建封得势不饶人，攻击一波连着一波，一下强过一下，将荆天逼得连连后退，身上衣衫也被劲风撕破，留下浅浅血痕，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两人交手瞬息之间，兵器已经碰撞数十下，叮叮当当的声音几乎连成一片，逸散而出的攻击余波将下方土地撞击得面目全非，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
　　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若是时间长久恐怕难以全身而退，荆天面色潮红，眼中银光亮起，口型变动之间已经祭出了蹈火珠，这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火光大起，一条通体暗红色的火焰蟒蛇凝聚而出，蹈火珠轻颤一下便融入了巨蟒眉心，这巨蟒血红双目之中顿时如有灵性一般亮起诡异光泽。
　　蟒蛇长约五十米，盘踞在荆天的身后，身躯晃动一下，上半身就凭空模糊不见，竟然已经到了汪建封面前不远，血盆大口对着他头颅一口咬下，丝丝火焰灼热之气从口中喷出，另有氤氲淡薄火云在身边缭绕，似虚似实。
　　汪建封虽惊不乱，张口吐出一个漆黑小盾，初时不过半人大小，显形之后体型狂涨为十米左右，足以将汪建封头颅完全护住，盾面上有着恶魔一般的丑陋生物，滚滚魔气盘旋不定，显然此宝的威能并非寻常。
　　说时迟，那时快，巨蟒一口咬在盾牌上，一声玻璃摩擦似的刺耳声音响彻这片空间，令人听了之后心中发毛，身躯巨震，包括冰漪在内的所有天玑一下的修士，都感到双耳一阵刺痛，眼前昏花起来，当下赶忙运转法力，以防造成损伤。
　　这声波看似寻常，同样包含着攻击余波的威能，又岂是等闲。
　　一盾一蟒撞在一起，双方都是体型狂震，只见火焰巨蟒身形模糊，似乎无法支撑的样子，被盾牌一下反弹而出，发出阵阵嘶鸣之声，显然受到了一些创伤，而黑色盾牌体表光芒黯淡下来，原本气势汹汹的模样也有所收敛，同样损失了一些威能的样子。
　　汪建封狞笑一声，趁此机会祭出一柄青色大刀，大刀在空中体型狂涨，转眼之间就已经变成了四十多米巨大，刃薄背厚，沉重异常，带着滚滚威势便对着荆天怒斩而去，与此同时，他自己则擎着镏金镋化作暗金色的光芒同样向着荆天冲了过去。
　　若是被这连续攻击打中，荆天就算不死也要脱下一层皮，这个时候，他就越发思念起苍生鉴在身的时候，若非如此，汪建封还真未必是他对手，但是这总归是痴心妄想。
　　荆天怒喝一声，潜龙之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鳞片，枪尖化作长角，一颗狰狞大头显现而出，正是那作为器灵的蛟龙，它刚刚显性，便摇头摆尾，对着前方猛冲过去。
　　龙身长达四十余米，粗如参天巨木，鳞片似铁甲，凶威镇四方。
　　蛟龙长角和大刀刀刃碰撞，响起剧烈轰鸣声音，它身躯在空中一阵翻滚才稳定下来，但是那大刀却也反弹而回，并且灵性受损不少。
　　又是一声轰鸣响起，汪建封哈哈狂笑，一镋将潜龙打得返回原形，继续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荆天，杀机锁定，不容躲闪。
　　然而面对如此情况，荆天却表现得淡定从容，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蓦然，他大吼一声，让在场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话音未落，汪建封身旁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杆银色长戈，形如巨箭，但是没有尾羽，飞行之间无声无息，体积不过数米左右，却正是对着汪建封后心之处扎去，若是被一下扎实，就算修仙者生命力顽强，也绝对无法生还的。
　　武力再强大，却依旧不过肉体凡胎，动了根本，一切皆是浮云。
　　“哼，我的是，不用你管！”一个冷冷地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随后钱猛的身形诡异浮现而出，手中掐诀，目光冰冷地望向惊怒交加的汪建封。
　　百米冲刺尚不能够说停就停，何况此时汪建封速度更快，体型更大，加上他本就是以凶猛著称，并非灵巧之人，眼看着长戈就要透体而入，忽然面色扭曲地向着旁边一扭，身体上传出一连串崩裂的声音，整个左肩几乎因为巨大的扭转力量而粉碎，并且被长戈一下穿透过去，带起一片雪花。
　　一声吃痛狂吼骤然响起。
　　“钱猛，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将你杀了！”汪建封毕竟不凡，竟然生生改变了骨骼和内脏的位置，这才逃过一劫，但是也因此而受到了重创，又被钱猛偷袭受伤，再也不愿恋战，向着远方疾奔而走。
　　钱猛见到这一切，面色阴沉异常，根本就不愿搭理荆天，就跟着汪建封向着远方飞去，两人一追一逃，很快不见了踪影。
　　荆天悬浮在空中，望向两人消失的方向沉默一阵，忽然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恩怨纠葛，真是处处皆有，即使到了如此地步，相互讨伐之心也未曾断绝。”
　　他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但是显然不再需要他出手了，心中一松，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这鲜血数量很大，正是由于他体型变大的缘故，所以不过区区一口血液，就足以将普通人淋得浑身浴血。
　　就算战斗力堪比天玑巅峰，终究也只是堪比，而不是旗鼓相当，若是没有钱猛藏在一旁，他恐怕早在之前就已经救下君烟梦飞快逃离了，别的不说，光是遁术的话，他自忖汪建封绝对无法追上自己的，毕竟如同缩地成寸这类神通不是人人都有，绝大部分人只能够御器而飞。
　　“你受伤了？”
　　一个慵懒之中带着妩媚的问候在荆天的耳边响起，他转过头去，见到自己肩头站立着一名容貌美丽的女子，栗色的长发梳成云髻，钻石一般的耳坠在丰满的耳垂上轻轻摇曳，朱红丰满的嘴唇，迷离美丽的眼眸，如此风情，正是君烟梦。
　　她原本被撕开的衣服已经不见，重新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宫装，亭亭玉立，身姿婀娜，那种淡雅和从容的神态，以及清丽之中带着诱惑的风姿，让人一见之后便不愿意再移开目光，似乎刚刚险些被汪建封侵犯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他本人一般。
　　天地造化神奇，竟降下如此赛过仙子一般的人儿。
　　荆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苦笑一声说道：“我又被你骗了一次。”
　　从君烟梦能够无声无息之间消失在两人的战圈之中，荆天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他可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汪建封，自然会注意两人的战斗会伤及到君烟梦，也正因此，才发现了这妖女的计策。
　　“怎么？这次被骗，你不生我气么？”君烟梦眼睛弯了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被他如此一问，荆天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一种甜蜜，又似乎是一种苦涩，不及五味陈杂，但胜过喜怒交加，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用语言表达，也因此而沉默不语，精神恍惚起来。
　　君烟梦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嫣红，轻笑一声说道：“你这呆子，难道真要与我这样说话不成？”
　　荆天闻言，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讪讪一笑，身躯就开始慢慢缩小，最终变成原本模样，比君烟梦高大半头左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又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禁制？”荆天有些疑惑和复杂地问道。
　　“我若是真下了禁制，你还看不出来吗？”君烟梦妩媚地白了荆天一眼，嗔怒说道。
　　君烟梦此时的修为虽然不及荆天，但是也有天玑二重天左右，凭借她过人神通和法术，或者类似于当初许芷晴施展出来的秘术，恐怕就算是汪建封也未必就能轻易将她制住，不过这女子真是胆大包天，敢于行如此危险之事。
　　荆天被她说得有些郁闷，虽然知道这妖女必定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方式来找到自己，但相处如此长的时间，也明白她对自己并无敌意，于是便不再追究。
　　“你这次太乱来了……”荆天犹豫了一下，终究忍不住有些担忧地说道，话音落下，却见君烟梦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目光灼热，几乎烫伤他的双眼。
　　“你是在我为担心吗？”
　　“……若是我不救你，你打算如何？”荆天面容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话题。
　　君烟梦将嘴巴凑到了荆天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如兰花一般清幽的香气钻入了荆天的鼻孔之中，温热而潮湿的呼吸落在耳际，让荆天的面色有些潮红，他有些慌乱地移开两步，勉强镇定下来冷声说道：“哼，妖女。”
　　只是，这一声妖女，竟再也找不到当初的责难和鄙夷，似乎是在不久之前的挣扎和思考之中，荆天已经隐约之间明白自己的心意。
　　耳边传来的，确实君烟梦吃吃的笑声，花枝乱颤，风华绝代，在这一片荒凉的大地上，在这一片灰蒙蒙不见日月的苍天之下，能够与如此俏丽的佳人相谈，竟变成了一种令人向往的美好经历。
　　冰漪站在下方，在十余个人之中，目光黯淡地望着天空之中的两个人，男子俊秀英伟，女子容貌倾城，胜似神仙眷侣，在末世之中令人无法忘怀，相比之下，其他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不再精彩。
　　不久之后，在众人各异目光的注视之下，荆天与君烟梦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里，身影消失不见，这一片山顶再次陷入了长久的压抑和缅怀之中，至于钱猛和汪建封的恩怨，没有其他人愿意插手——他们任何一个，都让别人无法轻易产生好感。
　　“我现在的模样，真的可以恢复吗？”荆天的语气有些激动，凝视着君烟梦动人的身姿，急切地询问。
　　“我骗你做什么？爹爹查阅了如此多的典籍，才得到的这个答案，此行若是能够找到世界之心，回复你的模样自然是易如反掌”君烟梦轻嗔一声，解释说道。
　　今天面色有些怪异地说道：“你平时没少骗我。”
　　这话说完，引起君烟梦一连串笑声，笑完之后，君烟梦才呼吸有些粗重地说道：“你呀，真是一个呆子~”
　　荆天闻言不禁有些郁闷了，但凡与君烟梦说话，他总是觉得自己嘴巴不够用，稍微露出破绽便会被对方嘲笑。
　　“那如何寻找你所说的世界之心呢？这世界虽然崩溃，但是也非常巨大，想要一年之内搜索完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荆天思索一下，提出了一个问题。
　　君烟梦轻轻一撅嘴，也露出无奈地表情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若是如此容易就能找到，万魔谷早就已经成功了，其实每一次都有人背负着这样的任务呢，到了现在，还不是一无所获。”
　　荆天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有想要骂娘的冲动，这才知道刚刚君烟梦所说的一切不过是空中楼阁而已，自己恢复原样的机会比想象之中更加渺茫。
　　“嘻嘻，你真是好骗呢，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把握，我为什么要进来，本小姐的性命可是非常金贵的。”君烟梦欣赏了一番荆天郁闷的表情，绽放笑容，轻笑这说道。
　　这一次，荆天索性不理她了。
　　这个世界的荒凉，不止体现在四周的景色之上，更在于千里方圆也几乎见不到一丝人际，广大的一片区域，连妖兽的踪影也很少看到，只剩下寂静而苍茫的大地，给人一种悲哀和陌路的奇特感觉，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悲伤，是为了这个即将毁灭而产生。
　　从君烟梦的介绍之中，荆天才知道，也许就在数年年之内，这个世界就要迎接自己真正的灭亡，届时天地都将崩溃，一切划归混沌，不管曾经因为什么原因，它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依旧顽强地撑了如此多年，终究是要走向灭亡。
　　它无法容纳太过强大的力量，无法维持大千世界应该具有的平衡和生命，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还可以找到的奇花异草，恐怕也早已经消失殆尽。
　　除了能够让人具有变强的机会，其他的，竟然都已经成为了一片虚妄，而这最后一次机会，君烟梦想到了荆天，让他一个并不是万魔谷核心阶层的人得知了其中的秘密，当然，若不是这世界将要崩解，恐怕还无法说与他知道的。
　　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两个人无声地飞行着，光芒飞快掠过大地。
　　一声仿佛是可以震动整个世界的声音忽然响起，那种感觉，就仿佛这世界是一个封闭的铁桶，一下震响，足以在其中回荡许久。
　　在两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中，一道沟壑，或者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从远方延伸而来，又通过两人的前方，然后向着更远的地方延伸而去，带着令地面颤抖的力量，如龙蛇一般扭曲遒劲，一望下去，竟然找不到其源头，也见不到其结尾。
　　君烟梦见了这一切，面容有些沉重地说道：“看来这世界果然无法坚持太长时间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以免发生什么变故。”
　　荆天点头，他并没有异议，而且值得高兴的是，君烟梦虽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探索世界之心的所在，但是选择的方向，竟然与苍生鉴传来感应的方向相同，这让荆天在隐约之间，有了一些并不确定的猜测。
　　又向前飞行了一段时间，两人却停住了遁光。
　　前方出现了数十个长相奇异的生物，每一个额头上都长着弯曲类似羊角一般的双角，大小长短各不一样，通体或是乌黑或是灰白，尽数都是晦暗的颜色，他们双目是纯粹的血红，从眼神之中能够见到的只有暴虐和残忍，往往面容扭曲，竟浮现着痛苦的神色，其他地方与人类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四肢更像是鬼怪，看起来令人有些恐惧。
　　只是一眼，荆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无他，这些生物的模样，竟然就如同是完全被同化的人类一般，若是他自己此刻全身乌黑，就与面前的生物有七八分相似的。
　　没什么多余的话语，就仿佛是猎人与野兽见面，除了厮杀便剩下逃跑，这数十个奇特的生灵，纷纷怒吼着向着荆天和君烟梦两人扑了过来，原本还在地面上徘徊，看起来无法飞行，但是此刻竟然有着带着血的肉翼从肩胛骨下方顺着脊椎猛然长了出来，并且毫不生疏地扇动着，速度比起寻常天璇境界的修仙者也是丝毫不慢，荆天注意到，有几个头上角颇为巨大的存在，肉翼的翼展竟然超过五米，飞行的速度甚至可以与天玑强者媲美。
　　尽管没有丝毫法力在身，但是看到他们虬结的肌肉，以及疯狂的神态，还有那种散发出来的强大黑暗生命的气息，荆天便知道，眼前的生物非常强大，若是被他们围攻，就算是自己拼了性命也未必可以逃脱了。
　　转首一看，却见到平日里淡定从容的君烟梦也难得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显然也知道面前的情况棘手异常，如果双方武力差距不大，以一敌十并非戏言，悍勇者尚且可以完成，以一敌百也不是无法实现，但是无疑需要强大的神通和无比凝厚的法力，如此逆天人物，整片大陆也是凤毛麟角，数千年难出一个。
　　两人虽然都不是寻常之人，但是若想要与对方硬拼，无疑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当下两人互望一眼，都是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全速奔逃，一点留下战斗的意思没有，后方的怪物自然是紧追不舍，但是由于速度差异太大，不久之后便只剩下五个最强大的生物还遥遥追在后方，一副根本不愿意舍弃的样子。
　　此时，荆天两人绕了一个大圈，再次回到了原本的方向之上，君烟梦回头一望，却忽然笑吟吟地对荆天说道：“荆天，你能不能将它们杀了？这般追着，总也不是办法。”
　　荆天闻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君烟梦这是为自己找麻烦，若是真的想要脱离追杀，只要全力飞行就可以将这五个怪物远远甩开，何必用这样费力的方法，然而他虽然明白这点，但是在君烟梦美眸的注视之下，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同意了。
　　见荆天转身向着这五个怪物冲去，君烟梦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同时，眼中还划过一丝狡黠，她虽然没有修炼过任何魅惑之术，但是却是天生的魅惑之体，很多次荆天心中生出的悸动和犹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饶是荆天聪明决定，也无法想到此处，自然是在自己的猜疑和困惑之下越陷越深。
　　这些怪物虽然肉身强大，但是终究不是真正的修仙者，战斗力与自身实力并不是同样恐怖，五个围攻，也只不过堪堪和荆天打成平手，被荆天一杆长枪逼得无法近身，偶尔还会被暗红色的火焰灼烧得哇哇乱叫，而从初步地接触来看，这些怪物果然智力低下，根本与野兽没有区别的。
　　荆天了解了这些，就不愿再浪费过多时间，体内法力在法诀催动之下疯狂调动起来，顺着神秘的途径作用在潜龙和蹈火珠之上，两件法宝同时光芒大放，一黑一红两条长达数十米的巨大蛟龙就在空中显现而出，并且立刻怒吼一声，纠缠在一起，渐渐融合成为一条更加巨大的蛟龙，凶威播散而出，让被逼开地五个怪物本能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危险，一时之间竟然犹豫起来，似乎大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然而，终究是智力低下、只知道残暴和屠戮的生灵，纵然感受到危险，却也只犹豫一下，却被激发出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原本就已经凶猛的本性更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它们纷纷嘶吼，然后身躯上盘曲的青筋和肌肉连续跳动，身躯也凭空涨大一圈，在灰暗的天光之下散发出金属一般的光泽，这就是肉身强横到一定境界的标志。
　　荆天冷笑一声，法诀一变，只见凝聚而出的巨大蛟龙身上燃烧起熊熊火焰，巨大的鼻孔之中喷出的都是带着火焰的灼热气体，周围的空间被高温灼烧得微微扭曲，温度已经接近五百度左右，很多金属都可以轻松融化。
　　这蛟龙身躯一扭动，摆动着巨大的身躯，带起一股狂猛的劲风就向着五个怪物冲了过去，与蛟龙相比，原本体型也很巨大的五个怪物，就如同是巨蟒面前的牛蛙，纵然力量强大，但是也不过尔耳了。
　　火焰暗红蛟龙张开巨口，将想要攻击它的一个怪物一口吞下，口中顿时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尾巴一甩又把另外一个抽得飞出百余米远，身体还在空中翻滚，就已经分裂成为数块，并且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于此同时，蛟龙却被另外三个结结实实攻打在身体之上，火焰和翻开，鳞片碎裂喷出鲜血，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与他心神相连的荆天身躯一颤，面色苍白了一下，却迅速恢复正常。
　　蛟龙似乎是已经愤怒欲狂，巨口一张，一股如同岩浆一般的滚烫而粘稠的暗红色火焰喷薄而出，笼罩了方圆十余米的范围，直接将一个怪物融化成为残破的躯体，惨叫声音也到了一半戛然而止，一道燃烧着火焰的躯体向着下方落去。
　　另外两个怪物虽然又给蛟龙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是见同伴纷纷陨落，恐惧终于战胜了凶暴，怪叫着向远方逃去，但是由于太过蠢笨，竟然一前一后，而不知道分头逃跑，被蛟龙又是一道火焰吐息烧得面目全非，一命呜呼。
　　荆天身躯一颤，面上涌起潮红，潜龙和蹈火珠纷纷被收入体内，刚刚一战他的折损并不大，也幸亏这些怪物智力不高，并且没有修仙者的诡异手段，否则他就算是施展出了如此强横的神通，也未必就如同现在一般轻松的。
　　器灵虽然强大，御器融合之术虽然神妙，但是在施展过程之中，他本身必然要分出心神，原本的神通就要威能大降了，甚至反应也会慢上不少，若是此时被偷袭重伤，极有可能便会一命呜呼，要知道神通再强也必然有自身的限制，又岂会毫无缺点？
　　收拾了这一切，荆天也从方才的冲动之中清醒过来，望向君烟梦的目光越发忌惮和疑惑起来，不过任他如何思考，也是不得要领，只得暂且放下，继续前行。
　　十日之后，天地之间忽然出现了一种厚重气息，一股飘渺的稀薄雾气蔓延开来，将荆天和君烟梦包裹在内，也就在这个时候，苍生鉴和荆天的联系，比起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很多。
　　这雾气虽然稀薄，但是覆盖范围很广，所以原本眼前的一切荒凉景色随着渐渐深入，都消失不见，充斥在视线之中的除了无穷无尽的白色之外再无其他，若不是两人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内部的一个庞大的气息，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何处才是真正的方向。
　　雾气落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潮湿，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变得沉闷和宁谧起来，让荆天和君烟梦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巴，不再交谈。
　　忽然之间，无边雾气泛起波澜，就如同时置身于水面下观看天空，能够看到清晰的波动和涟漪，然后，一片繁华的景象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喧哗的声音响起，充斥了周围的空间，在荆天震惊的目光之中，赫然出现了一片令人难以置信的钢铁丛林，无数蚂蚁大小的生物在钢铁丛林之中穿梭往来，不知疲倦。
　　这是从高空中看到的景象，下方的建筑物高矮不一，间隙之中是一条有一条铺得平平整整的道路，这一切虽然没有太多文化的底蕴，但是魁伟和壮观却不下于任何文明的遗迹，荆天放眼望去，直到实现的尽头，也无法找到这一座城市的边缘。
　　不仅仅是荆天，就连君烟梦也已经被眼前出现的景象深深震惊，伫立在空中良久也没有发出一丝声息，目光带着疑惑注视着陌生的世界。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在耳际，天空的边缘出现一个影子，速度很快，几乎不下于天权强者全力飞行的速度，尚且没有靠近，强猛的冲击波就已经让荆天两人敏锐地感受到，那是一种可以轻易摧毁一座殿宇的巨大破坏力。
　　随着时间过去，来到的庞然大物展露出了自己的英姿，它有着鸟儿一样的翅膀，却僵硬并且形成一条直线，它的身躯是银白色，与鸟类有些相似，但是无疑要庞大许多，翼展超过百米，长短也超过百米，乍看之下，简直具有着令人臣服的力量。
　　荆天骇然，眼前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与他曾经见过的，住在凌云山中的圣龙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虽然看起来更加脆弱一些，也不是他们两人可以抗衡，于是立刻大声说道：“快躲！”
　　他话音刚落，却见君烟梦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非常淡定地开口道：“不用躲闪，这一切不过是幻境而已。”
　　荆天闻言停住了身形，很是不可思议地望向已经来到面前的庞然大物，感受着如此真实地剧烈冲击，以及巨大到让他几乎昏厥的雷霆震响，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一闪，知道君烟梦所言非虚，这一切不过是迷雾之中的幻境而已。
　　于是，两人与这庞然大物对碰，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就如同无物一般来到了内部，眼前掠过一个个陌生的脸庞，但是由于速度太快，没有办法一一仔细观察，不过转眼之间就已经再次出现在空中，而那气势汹汹的庞然大物已经远去，消失在天空边际，越飞越高，最终传入云端。
　　“这……那……什么东西？”荆天的嘴巴有些不听使唤。
　　君烟梦面色尴尬地摇头说道：“不知道……”
　　又是一阵涟漪，比上一次更加剧烈，原本真实无比的景象忽然一变，出现了一片广阔的原野，杀生震天，地面上密密麻麻身穿藤甲的士兵举起手中的刀枪，在互相搏杀着，鲜血喷溅，或是撒落在地，或是溅到敌人的脸上身上。
　　那是一道有一道洪流，为了摧毁敌人而义无反顾。
　　战争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双方各有死伤，败退者在后撤，胜利者在追杀，旗帜飘扬，照不亮永埋战场的枯骨，远方，一座城池岿然而立，天空之中，苍穹如墨，黑云似水，豆大的雨点落下，将红色的血液汇聚成为水洼，反射着黑红色的天空。
　　雨水从荆天和君烟梦的身体之中穿过，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两人相视一眼，均见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景色又是一变，呈现在眼前的是连绵不绝的炮火与无数个庞然大物，它们都是用钢铁铸造，带着令人心寒的金属寒光，忽然，一声仿佛毁天灭地的巨响爆发，接着强横到让荆天无法想象的冲击波蔓延开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升腾起一股灰白色的烟尘，直冲天际数百米高大，盘踞不散，如同是一个长在地面上的巨型蘑菇，令所有人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愣。
　　随之而来的，就是连绵不绝的蘑菇云，几乎笼罩了方圆数千上万里的陆地，再后来，就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白色光柱，粗大便有数里甚至数十里，若不是距离遥远，荆天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度白色墙壁。
　　肉眼可见如同实质一般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岩土所过处土地翻起，河流蒸发，似乎是对一片世界的倾轧，紧接着，荆天和君烟梦两人面前一片苍白，那是光芒太过强烈导致的后果，等光芒落下，入眼所见处只剩下一片平坦到令人发指的荒原，在这片大地之上，没有任何体积大于拳头的存在。
　　用极目力，荆天见到了远方出现了一个广阔的坑洞，圆圆的，没有一丝不规则，正有水从地面渗出，在底部汇聚成为肮脏的水泊。
　　不由自主地，荆天浑身颤抖起来，这样的破坏力，真的是可以达到的吗？就算是天权强者，被刚才的攻击擦到一点边缘，恐怕也要立时陨落而亡，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生还可能。
　　眼前一阵模糊，原本荒凉的大地再次充满了生机，或大或小的生物在其上游曳生存，捕食和被捕食，偶尔有火山爆发，令生灵空间逃窜，虽然动荡和野蛮，却让看了之前景象的荆天和君烟梦难得地轻松下来。
　　君烟梦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丰满的胸口，叹息一声说道：“这些东西，该不会就是这世界的记忆吧？”
　　荆天瞳孔一缩，思考了一会儿，才徐徐说道：“倘若苍天真有眼，俯仰天下几多年……”
　　他说完这句话，周围的不断呈现的幻境退去，再次恢复了原本无边无尽的白色，雾霭之中的世界，依旧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从其中传出的那一份悲哀，也越发明显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
　　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看看其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情况。
　　越像前飞行，雾气越是浓厚，呼吸起来也越发让人觉得沉闷和别扭，如此坚持了一段时间，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冲破了浓稠的雾气，来到了一片充满了光明的空间，温暖的光洒在身上，让人有一种舒适到想要呻吟的感觉。
　　君烟梦忍不住舒展肢体，将玲珑的身躯尽数展示出来，还想着荆天微微一笑，惹得他面色尴尬，脸庞憋得通红。
　　“……欢迎。”一个柔和的声音在空间之中响起，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这空间不大，最多只有数十里大小，虽然未必可以一眼看尽，但是也能够勉强见到整体的面貌，土地看起来很肥沃，但是没有普通植物生在上面，整片空间，只有一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大树，这大树高约十米，并不粗壮，以荆天和君烟梦的眼力，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只能见到圆形的叶子，有黑有白，并且还在不断交替变换，这大树的上空，一个淡淡的太极虚影正在转动着，洒下莫名的光辉。
　　树下坐着一名老人，身穿绿衣，是那种充满了生命气息的鲜嫩绿色，他的面貌慈祥，白须及胸，头发是黑白二色并且不断变换，如同是阴阳二鱼一般，脸上皱纹舒展，虽然看起来苍老，但是依旧给人一种英俊的印象，想来若是面容年轻，应该比起荆天都要好看甚多的。
　　这一切并没有留住荆天的目光，他抬起头望向空中，只见在数百米的上方，翻滚的雾气之下，正有一个看起来巴掌大小，形如镜子一般的事物缓缓旋转，撒落下令人愉悦的光芒，那熟悉的银灰色光泽，让荆天的心顿时泛起了阵阵波澜。
　　没有失去，就难以懂得何为珍惜，尽管只不过离开短短时间，荆天就已经对苍生鉴充满了眷恋和想念，曾经有数个夜晚，都回忆起苍生鉴拯救自己时候的景象，一种感动和迫不及待，就会爬上他的心头。
　　不过虽然急切，他却也知道自己需要时间熟悉，并且观察这个世界，一味鲁莽，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老人发现了荆天的异样，同样抬头望了一眼苍生鉴，目光之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哀，开口对他说道：“你是它的主人？”
　　荆天闻言，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觉得苍生鉴虽然不听自己指挥，但是既然寄居在自己体内，那么姑且也算是他的本命法宝，于是笑着回答道：“正是，不知前辈名讳？”
　　“我？”老人轻笑一声，自嘲说道：“你们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
　　“你是世界之心？”君烟梦吃了一惊，有些诧异地开口询问。
　　老人温和一笑，回答道：“严格来说，我不是你口中的世界之心，但是我属于它，或者说，我就是因他而产生并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