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伤弹一曲风云变,凌云之巅冲霄殿
作者:奈何做贼|发布时间:2024-06-28 16:49:22|字数:9269
修炼无日月,荆天从入定之中醒来的时候,感觉到饥肠辘辘,腹内翻滚不定,他仔细一思考,发觉自己竟然三日时间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定程度,现在的他自然还没有修炼到能够辟谷的程度,况且即使是辟谷,也需要不是摄入一定的水分。
他的嘴唇干裂,皮肤肮脏,面容有些病态发黄,看起来颇为狼狈,不过此刻体内法力充盈,已经稳定在天枢四重天的境界,连左肩原本受到的伤势也愈合不少,心中不得不感叹苍生决的玄妙,寻常修仙功法,纵然神妙但是也没有自动愈合伤势的能力。
修仙一途难免会让身体受到伤害,故而有大能聪慧之士受凡间医疗药物等启迪而衍生出丹药一道,并且历时久远不断完善,到了今天虽然不可说是生死人肉白骨,但是种种玄妙丹药真可夺天地之造化,夺日月之精华,相传有人曾经得到上界仙人遗留丹药,服食之后法力暴涨,修炼速度比之前快上几倍还多,区区几百年时间即可结成金丹飞升而去。
与这些逆天丹药相比,治疗修仙者伤势的丹药自然简单异常,但凡一个宗门势力都会有炼丹师存在,不过由于花费大量时间在炼丹一道,所以往往修为低下,寿命短暂罢了,因此导致人丁凋零,难以繁荣昌盛。
不过这些东西再好,与如今的荆天也没有半点关系,他穷得身无分文,只能无奈一叹,幸亏有苍生决护身,否则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说不定这一次之后就要独臂闯天下,见证自己残疾之身了。
就这般,他在此山之中躲了起来,闲时修炼苍生决以求增强法力愈合伤口,饥饿地时候则采一些野果大一些野味,原本这种生活他本是非常适应,但是混迹了人类社会,尝到了鲜美食物之后却总是觉得食之无味,这才知道平静生活之可贵,寻常食物之难求。
五日时间一晃即过,荆天在一条小河旁边梳洗之后,就打算再次离去,继续自己的寻仙之路,他目前虽然不是禹家对手,但是打不过自然还能够躲开,所以这一次打算远远离开边城,去往热闹城市之中。
临行之前,忽然心生颠沛流离之感,站在小山之巅,望着四方各异景色,却觉得纵然天下景色各不相同,对他来说也一般无二,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乡,于是盘膝坐下,召唤出黑玉惊天放于腿上,就打算在临走之前弹上一曲,将胸中郁闷之气尽数发泄出来。
琴声铮铮、空空、咄咄,每一个音节都短暂且突兀,闻之欲伤,不忍聆听,虽不知心中所想,但是曲中之心却显而易见。
叶涛阵阵,哗哗不绝,天空之中艳阳高照,云卷云舒,偶尔有清风吹过,不过乱了衣角鬓发,又有苍鹰飞过,不过一点黑芒转瞬即逝,天地之大,当真令人徒呼奈何,荆天自感不过是天地之间小小浮游,沧海之中渺渺一粟,漂泊无依心中戚戚,忍不住和着琴声高歌道:
“天亦苍苍,地亦茫茫,游子不知何处往,心中眷恋有家乡?
风亦飘飘,云亦渺渺,天下可有知音在,一曲惊天为谁弹?”
琴声悲切,歌声迷惘,引得路过樵夫驻足聆听,放下砍刀,如回到年幼时期,记起父母仪容,不知不觉竟有泪水划下。
弹奏不久,荆天感到意兴阑珊,纵然再是抒发,心中那莫名其妙的郁闷之气也无法说出,索性轻拍古琴,就要准备御剑离开,从此再付天涯,慢慢搜寻,却忽听身后有一苍老声音响起,吓得他身体一僵。
“小娃娃好琴艺!呼哈哈,老夫今天偶然经过,竟然听得如痴如醉,不过你年纪轻轻,为何却充满沧桑之感,真是奇哉怪哉,怪哉奇哉!”
荆天心中惊讶自然已经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从声音来判断,老人竟然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但是他用过人灵识不论如何探测,也一无所获,竟然没敢回头观看,一时之间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是他心中明白,对方如果要对他不利,估计现在几十上百个荆天也早已经一命呜呼了!但是如此突兀出现的神秘强者又让他心中难免有一丝戒备之心,当然心中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荆天眼前一花,忽然发现一名老者正坐在自己前方的土地上,衣衫普通随意,袖袍宽大,头发扎成一团,嬉皮笑脸,尽显老顽童风范,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却如同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半分一般,可见其修为之高,以荆天见识根本难窥其万一。
“……见过前辈。”良久,荆天从震惊和恐惧之中回过神来,已经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于是恭恭敬敬执弟子礼。
老人见他如此快速便恢复正常,并且平平静静地向他施了一礼,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察觉到荆天心态老成,遇事冷静,心中更是欢喜,越看他越是顺眼,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迷着眼睛道:“小娃娃,我看你也是修仙之人,不知道可有师傅?”
荆天自然听出老人话中意思,心中立刻一喜,没想到自己苦思无法得到的修仙之路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是仍然平静地说:“晚辈荆天,虽学了粗浅皮毛,却并无师承,只有故去亲人一名,曾将所学传授与我。”
“你若日后时常为我弹奏一曲,我便收你为徒,传你一些本事,日后大可逍遥自在,如何?”老人眼珠滴溜溜一转,嘿嘿笑着说。
闻听此言,荆天心中本来的惊喜顿时荡然无存,面前老人也不再如同刚刚见面时一般和蔼,虽然面容依旧平静,但是却忽然之间多出了一丝淡漠之意,不冷不热回答道:“琴之于我,如天地之于人,似江海之于游鱼,乃生存之本心,存活之气结,甘愿时日日弹奏夜夜笙歌,不愿时虽性命攸关也不触碰半分!攻敌可用,但非寄托心灵情绪,不过武器尔,欣赏抒发之时,是为生命,当只由本心不惹凡尘!前辈法力通天,不过喜好琴音而已,天下之大,妙曲良琴比比皆是,以前辈神通当唾手可得,何必为难晚辈?”
荆天的说话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听在老人耳中无异于晴空霹雳、妖兽嘶鸣,他瞪大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容严肃的荆天,嘴巴微微张开,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想他修为强大,修仙界之中虽然不是最为强大,但是横行无忌也有些资格,没想到刚刚说出几句话,就被面前小辈顶撞得哑口无言。
别人以能够拜在他门下而挤破头颅不得门路,如今自己心血来潮想要收个琴童解闷,却被如此无情回绝,巨大的反差令老人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认认真真观察其面前这名执拗的年轻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千年幻梦宝剑在腰间悬挂,本来平平无奇,但是老人认真观看才发现其上隐隐约约有星光缭绕,寻常人无法看到,修仙者可以通过法力聚集双眼来观察,虽然不是那种他看了都要眼红的宝物,但也不是区区一名天枢小辈应该拥有的。
再说荆天身上的如意玄龙衫,没有经过炼化本来灵光暗淡,如今在老人法眼之下原形毕露,丝丝龙气溢出,仿佛能够听到七龙长吟。
最惊人的,还是荆天手中的这架瑶琴,老人只是眼光在上面一扫,顿时惊得站了起来,眼眸之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以他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黑玉惊天并非凡物,乃是天地之间自然孕生而出,比起寻常法宝灵性要强上不少,更有甚者,都拥有自己完整的灵智,能够与主人对话,与人交战之中如虎添翼。
反倒是最为神秘逆天的苍生鉴,在老人看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镯而已。
荆天心中一突,他深知自己身怀几件宝物,容易引起别人觊觎,眼前之人虽然看起来身份甚高,道法通玄,但是难保不会见财起意,当下向后退了两步,明知不敌也作出一副防范的姿势,坐以待毙同样是他讨厌的事情之一。
老人盯着黑玉惊天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长长一叹道:“好啦好啦,你这娃娃倒也有个性,想必曾经有过奇遇,能够得到此天地灵物的垂青和承认,我老家伙虽然有些心痒,但也不会对晚辈出手,你大可放心了。”
荆天闻听老人如此言语,心中不免有些怀疑,但是表面上还是放下了防御的姿势,只是心中警觉已经提高到极限,只要感觉到老人稍有异动,即使自爆了法宝,也绝对不让他得到一点便宜。
他做的一切落入老人的眼中,引来了一阵苦笑,老人讪讪说道:“罢了罢了,今日与你相见,免费听了一曲,老夫面子皮薄,不还回来心里不舒服,这块令牌你拿着吧,去往凌云山冲霄殿,尽可说是我的琴童,自然能学得一些道法来护身。”
老人手中不知何时多处一块青色古朴令牌,巴掌大小,将其轻轻一抛,悬浮在荆天面前,其上有“冲霄”两个大字熠熠生辉,他犹豫一下,还是一把抓过,入手的感觉温润圆滑,令人心中登时一清,与外界灵气的联系也更加紧密,显然对于修炼来说有着不凡效果,端的是不可多得之物。
荆天轻轻一躬身,知道老人此番做法已经等于是向自己示好,他自然不会给脸不要脸,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前辈名讳。”
“老夫韩奕,道号通玄,你可记住了?”
荆天点头,就将令牌揣入怀中,感觉颇为沉重,韩奕见状嘿嘿一笑道:“老夫欣赏你这副臭脾气,既然今日你我也算有缘,就传你一个小小神通,近日来刚刚从老友那里要得,纵然简单异常,但是会的人却寥寥无几!”
说着,韩奕大袖一甩,荆天只感觉自己身边的天地一阵颤抖,接着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就被一股庞然大力吸入了另一片天地之中,丝毫反抗之力也没有,四周是软绵绵布料,却柔韧异常,他脑中登时灵光闪过,回忆起爷爷曾经非常推崇的一门神通。
“袖里乾坤!”他讷讷说道,爷爷也曾经四处寻访,但是当年仇家甚多,为人又放浪形骸亦正亦邪,竟然没有一个真心好友,所以最终郁闷不可得,纵然神通广大,除了法宝之外可携带的东西却寥寥无几,关于这样的情况老人不止一次抱怨,多次让荆天寻访此术,没想到如今竟然意外见到,而且还能够如此轻易学得。
韩奕嘿嘿笑声在周围响起,接着荆天再次天旋地转,劲风吹过,脚踏实地的时候身躯有些不稳,晃了两晃才稳住身形。
“不错,正是袖里乾坤,你倒有些见识,这神通有意思得紧,捉弄小辈、收拾杂鱼最合适不过,呼哈哈,老夫我可是用丹药换得,今日便宜你小子了!且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荆天照做,不多时便将韩奕传授的口诀默记在心,试了两次,却依旧不得其门,用不出来,忍不住有些郁闷,不过他自然知道,任何神通都不是容易练成的,否则岂不是修仙者遍地走,强者多如狗?
见到荆天吃瘪模样,韩奕心中畅快,觉得自己终于将他一军,忍不住哈哈大笑,身躯却再也找不到踪影,只有笑声在天地之间回荡。
荆天在原地伫立良久,觉得大神通者果真是来去自如,往日里爷爷在他的面前低调异常,几乎不曾展露任何神通,直到最后一年倾囊相授的时候,也将一切都降低到他能够理解的程度,现在看来,自己见到的实力不过是他冰山一角而已,心中忍不住对强者的世界生出一丝向往。
他摸摸胸口,沉甸甸的令牌让他无比安心,就要走上正统的修仙之路,心中不激动肯定是骗人的,荆天收了黑玉惊天,迈步向山下走去,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询问路途,赶到凌云山冲霄殿。
就这般,荆天怀揣着韩奕交给他的冲霄殿令牌,在尘世间开始了长途跋涉,他一个修仙者,虽然在修仙一途算是入门菜鸟,但是在普通人和修武者的眼中却实力强大,只要他不去招惹那些修武者之中的巅峰人物,自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在行进的途中,他安心修炼,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勉强能够施展出袖里乾坤的神通,但是也只是短短时间内而已,没有坚持多长时间,那袖里乾坤就无法维持崩坏开来,更加让他郁闷的是,韩奕施展这门神通,空间大得足以让他在其中胡乱折腾,数十人挤一挤都不在话下,放东西自然多得令人惊叹,但是他一施展开来,不过拳头大小,什么东西也装不下。
又是三月之后,荆天正在御剑飞行,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上几分,周围是连绵大山,偶有瀑布激流,高大树木,远远望到一座巨山高耸入云,不可见其宽广,不可望其尖端,民间传言这里时有神仙出没,更有人曾经带着年少子弟拜会求仙,而此山也叫做凌云山不假,荆天猜测十有八九就是此地了。
来到山脚附近,荆天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千年幻梦所花银色光芒一颤,整个人就从空中掉落下来,呜呜劲风吹得他脸面生痛,几百米的高度如果真的掉落下去无疑是死路一条,甚至有可能尸骨无存。
荆天虽惊不乱,心中默念口诀,右手成剑指对着下方的千年幻梦遥遥一指,疯狂催动起来,千年幻梦纵然光芒黯淡,却能够勉强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向下坠落,不多时,荆天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地面之上零星碎石,他一声清啸,体内法力鼓荡,从长剑之上翻身落下,双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陷入地面一寸余深,浑身上下骨骼发出痛苦呻吟,不过比起粉身碎骨却要好上无数倍。
落在地面上,原本的巨力顿时荡然无存。
“……这就是爷爷口中的宗门大阵?”荆天收敛心神,体内苍生决缓缓运行,身体上的不适登时消除,响起从爷爷口中得到的只是忍不住赞叹道。
大凡一方势力,总有道法通天之辈在门中构筑大阵,用以在敌人攻击的时候予以限制和反击,禁空禁制是最简单普遍的一个功能,通常能够让修为低下者无法御器飞行,对修为强大的人也有一定限制作用,如今荆天所遇到的是还没有激活的禁制,否则不论如何催动剑诀也无法减缓下落之势,当真会摔得粉身碎骨。
念及这点,荆天额头之上忍不住落下冷汗,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以后行动还是要谨慎小心的好。
前行不久,就见到一块高约十丈的巨大岩石,其上“凌云山”三个青色大字如同利剑冲天而起,剑气惊人,光是那股气势就将荆天向后凭空推了五六步之远才稳住身形,他心中骇然更甚,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之中是白蔼蔼云雾,一眼望不到尽头,这凌云山似乎是天柱一般岿然耸立。
荆天迈上前方石阶,这石阶每节足有半米高,蹬起来异常费力,攀爬了一个时辰,纵然是荆天也感到了微微的疲劳,抬头望去,上方景色似乎变化并非很大,心中却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矛盾感,觉得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一般,忽然脑海之中灵光闪过,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果然,还有幻阵,为了防止凡人进入,当然要布置一些了。
他将发力聚集双眼,虽然不似一些灵目神通般威能巨大,但是同样有一些效果,果然,眼前景色一变,空间仿佛被扭曲一下,他身处之地不过是一片平地而已,不远处才是真正的台阶,先前原来是在原地踏步一个时辰。
荆天首次感觉,登山难,求仙难,最是修仙难!
既然找到真正路途,荆天自然不愿意再耽搁下去,于是快步上前开始攀爬起来,身躯灵活,速度飞快,犹如猴子上树,野马奔行。
又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荆天穿过云雾,见到了茫茫云海,一眼望去,连绵不绝微微起伏,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着刺目的白色光芒,天高海阔,一片大好,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发出一声清啸,虽没有发力催动,在此空旷高大之处也能穿出几百米远近。
再行不久,终于蹬上最后一节石阶,已经到了山巅附近,又是一块高约十丈的巨石出现在他的面前,其上“冲霄紫殿”四个大字熠熠生辉,剑气惊天,显然同样是一人所书,能够将自己的剑意蕴含到字体之中,此人实力之强毋庸置疑。
山顶之上本应寒冷并且空气稀薄,但是凌云山却并非如此,不仅山高千仞,而且其上温暖如春,树木茂盛,花朵盛开,偶有鸟儿轻鸣走兽嘶吼,竟有一种世外桃源之感,灵气浓郁,正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修炼之地。
荆天一边缓缓沿着小路行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只觉得自己进入了天然的花园中一般,茂林修竹奇花异草,竟然没有地域限制一般同样生长在一起,满满一派和谐景象。
不多时,一座殿宇的轮廓出现在荆天眼前,他用法眼观看,甚至可以看到殿宇的天空之中正有五色霞光忽明忽灭,美丽神秘异常,于是心中一喜,脚步更加快了一些,转过树木,便见到有人影穿梭,交谈之声若隐若现,这里竟然没有围墙遮挡,任人来去自如的样子。
很快,荆天的行踪就别此地修炼之人发现,他们有些看起来与荆天年龄相若,有些则看起来中年模样,更有甚者一副年老虚弱的模样,但是却穿着同样的衣衫,白色为底,黑色为边,腰间系着黑色腰带,胸口紫色小剑冲天而起,剑身周围有云霞图案,意指冲破云霄,直达天际。
“你是何人?”一名魁梧大汉走到了荆天不远处,身后跟着几名男子,看起来是负责巡逻至人。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荆天自然不敢有丝毫傲慢,免得被冲霄殿踢下山去,于是谨慎行礼道:“这位师兄有礼了,我名荆天,本是小小散修,机缘巧合之下与韩奕前辈有旧,前辈厚爱,赐令牌一枚,嘱咐我前往凌云山冲霄殿修行,特此前来,万望通报。”
一边说着,荆天从袖袍之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青色令牌,其上“冲霄”二字正闪闪发光,经过如此长时间,荆天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袖里乾坤的神通,不过空间自然小得可怜,仅仅能够将令牌放入其中而已。
那男子听到韩奕之名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看到荆天手中青色令牌面色大变,赶忙行礼道:“见过师兄,我等这就进入禀报,还请师兄稍等。”
说完,那大汉对身边之人说了些什么,那人便动身向着远方大殿之中走去,显然是通报荆天到来之事,大汉自己则对荆天一笑道:“荆天师兄,请跟我来。”然后就要在前方引路而走。
荆天见大汉没有多说,反而转头想要带着他离开,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师兄,请问为何如此称呼我?”
大汉先是一愣,旋即想起来荆天可能并不知道冲霄殿之中的事情,韩奕似乎也没有告诉荆天,于是耐心地解释道:“我冲霄殿共有七殿,这样的令牌只有八块,其中七块在各殿首席弟子手中,代表着一殿之主的传承和威严,另有一枚,就总是由韩前辈保管,他老人家本应该负责冲霄殿内的赏罚事宜,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故而赏罚之事现在又由大殿主代为执行,你手中这一块就是韩前辈保管之物,殿内有规定,凡是手拿冲霄令的弟子,众人见之必称师兄。”
荆天想起那韩奕古怪性情,没料到性情如此奇怪的老头在冲霄殿之中竟然有如此高地位,恍然间发现自己被对方摆了一道,平白无故受到如此恩惠,日后他开口要自己弹奏一曲恐怕无论如何也推脱不得,既然荆天自称君子正人,受人恩惠必然应当涌泉相报,这点荆天还是清楚的知道,当下苦笑一声回答道:“师兄莫要误会,我不过是暂时代为保管,韩前辈并没有将令牌交与我的意思,你自可叫我荆天。”
大汉见荆天如此谦逊,并没有自恃身份便趾高气昂,心中对他印象更好了一筹,露齿一笑道:“我叫赵亮,既然如此,你我以本名相称如何?”
“就依赵亮兄之意。”荆天抱拳一笑道。
赵亮大手一挥对荆天说:“荆天兄弟,随我来吧,此处是冲霄七殿的紫殿,另有赤殿、橙殿、黄殿、绿殿、蓝殿、靛殿六殿,分居凌云山不同位置,各有道路与下方连接,我已经遣人先行通报,恐怕以荆天兄弟的情况会得到殿主接见,到时自是一番机缘。”
荆天微笑,却不作答,跟上赵亮的脚步,眼神在四周的景色之中流连。
两人一边向前行走,赵亮一边为荆天做介绍,因为冲霄殿少有外人前来,所以其中不少弟子都对荆天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却并没有人上前询问,人人虽然称不上行色匆匆,但是明显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或是修炼、或是研习炼丹、排阵以及制符之道,生活简单而充实。
冲霄殿虽然是修仙者聚集之地,但是却也有着烟火之气,并非如同想象中一般尽是得道之人,金银钱财在这里同样具有着一定价值,不同之处在于,修仙者对这些东西看得并非至关重要,常备一些不过供应不时之需而已。
冲霄紫殿范围之内,除了议事大厅以及有数的几个高大重要建筑之外,还有众弟子平素吃饭之处,外表看起来与酒楼无异,此刻正是中午时分,偶有冲霄殿弟子进入其中,饭菜相对清淡简洁,不似富贵凡人一般锦衣玉食,填饱肚子即可,其中服务之人也同样是当日执勤弟子,更有擅长厨艺者在此处供应。
这些人大多法力低微,资质平庸,终生难以突破到更高境界,宗门已经放弃将其培养为强大的修仙者,他们为了继续留在山中只好在此服役,以求日后有一天或有另类机缘,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在修仙界发生过,当然,更有一些人喜欢此处的环境,好过外界赤裸裸勾心斗角,甘愿留在这里继续生活,所图不过清静而已。
闻听赵亮解释如此,荆天心中有感,叹息道:“修仙一道,果然并非坦途。”
“荆天兄弟所言甚是,我等修炼天赋尚可,自然能够享受延年益寿之福,感受纵横天际之乐,但是同样接触修炼,由于天赋不同,有些人一日千里,堪称天之骄子,有些人却懵懂停滞无法开窍,只能忍受如此痛苦煎熬。修仙之路的确充满坎坷,如果向道之心不够坚定,日后修为说不定就会停滞不前,悔恨终生。”赵亮仿佛心有所感,同样大是唏嘘。
荆天在他身旁听了,感觉颇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这位赵亮师兄是否有类似经历,否则为何如此多愁善感。
正思考间,两人来到了一片林立房屋之间,一排排一座座,有大有小,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同,但是明显出自一个风格,就如同现代社会之中的宿舍一般,偶尔有身穿冲霄殿服装的男弟子从其中走出,三三两两相互交谈,话题不外乎道法神通,更有畅想天地,憧憬未来,说到激昂之处,不免手舞足蹈。
对于冲霄殿之中很多弟子来说,其实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新奇,他们大多在年纪幼小的时候被带到山中修炼,天赋绝佳者自然备受重视,外出机会多不胜数,但是更多人却因为实力不足而始终无法下山,因此人生阅历并不丰富,在外人眼中虽然道法通天,实则不过初出茅庐不通世事的菜鸟而已。
世人多对修仙之人充满敬畏和向往,殊不知两者只不过选择道路不同罢了,该有的艰难困苦,一样也无法减少避免,该有的生老病死,多数难以逃过,想要超脱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不过庸人自扰,痴人说梦罢了。
一条条交错的道路,在繁花似锦郁郁葱葱的小径之中向外延伸,有些通往平日弟子斗法练武之地,有些通往各处景区消遣之所,荆天跟随赵亮的脚步,转过一条幽深小巷,眼前豁然开朗。
大理石铺就地面,汉白玉雕成栏杆,青灰色砖瓦,淡紫色大门,围墙高大,殿宇巍峨,盘龙巨柱,凤舞大钟,麒麟昂首,狻猊甩尾,威严浩荡之气震人心魄,荆天被眼前景色震撼,愣了几秒钟才恢复正常,但饶是如此,心中依旧难以平静,他毕竟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大场面,心中没来由有些紧张,望着前方如同巨兽大口一般的主殿之门,心中怦怦乱跳。
赵亮见他有些拘谨,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对于这个刚刚认识的年轻人,赵亮还是蛮有好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十几年之前刚刚进入师门之时,比他此刻要狼狈许多,那个时候,不少人十几岁年纪,吓得当场说不出话来,更有甚者,被这里蕴含的威严之气震慑得哭了出来。
“你就是荆天?”主殿门外石阶之下,正有四名身穿紫色甲盔的男子昂首而立,见到赵亮领着荆天走上前来,对赵亮点点头,然后才问荆天道。
荆天微微一躬身,不论自己手中是否有令牌,但是初来乍到不宜过于张狂,免得惹到心胸狭隘之辈,得罪心地善良之人。
“正是。”
这些人固然知道他手中有冲霄令牌,但是心中却并不以为然,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排外心理和嫉妒之心也无法消除,修仙者同样是人,即使法力再高超,能够移山填海偷天换日,也依旧有着属于人的性情。
果然,那开口之人一见到荆天如此乖巧,本来摆出的一张臭脸登时冰消瓦解,轻轻一点头道:“进去吧,殿主在殿中召你前去。”
荆天抬头谢过,与赵亮道了别,望着那高大的宫殿之门,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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