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小开始……
作者:银灰冰霜|发布时间:2024-06-28 16:41:58|字数:158794
“有点……意外啊……”
柔软灵动的感受带起一道道的电流,在脊椎之中来回流窜,冲上大脑,让人眼前金星乱冒……即使是康斯坦丁现有的意志力也很难抵抗。大肆征伐了许久的分身开始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洪荒的野兽咆哮着想要从囚笼之中挣脱,即使术士用尽力气,也无法压制住这种强大的力量……
重复的动作越来越快了,已经开始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一秒钟说不定有四五下……在这种极限的冲击中,西娜菲发出连串高声的尖叫,每一寸的肌肉都在充溢着大脑的电荷之中不断的颤抖……她修长的腿高高举起,脚趾也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只是顷刻,声音便嘶哑了起来……
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一股股的花蜜从密境之中喷涌出来,将下腹沾湿得一片温暖,西娜菲显然已经被推上了高峰……但是康斯坦丁却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至少在结束之前,要给那个偷袭的家伙一点颜色看——古怪的念头驱使着他,低声闷哼着不成语句的词汇,然后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后的意念将自己从西娜菲那柔软的密境中脱离,随之一个小小的转身动作,便压制住刚刚在身后不住灵巧进攻的柔软,随即将自己的分身狠狠地刺进另外的一丛温热丝滑的通道之中。坚硬地,重重抵在柔软的咽喉上。
这个凶悍的攻击显然出乎了偷袭者的预料,不过她显然经验足够丰富,虽惊不乱……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调整脖颈的角度,同时放松喉管,于是原本只是进驻了一半的分身,又向前推进了一截……
口腔的容纳度到了极限,那种滚烫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呕吐。可对于被颤栗的喉管紧紧包裹着的康斯坦丁来说,这种享受确实是顶级的,每个部位都受到无微不至的按摩,舒服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更何况向下俯视时,正好能够看到那从银色发梢下望上来,带着些许泪光的血红双眸,更让人心中的欲望得到了无尽的满足。
康斯坦丁低声的闷哼了一声,然后那猛兽便冲破了最后的限制……分身开始疯狂的跳动,将大量的液体向前喷涌……随着在她的口中的每一次胀大,她都在鼻孔里发生细细的声音,似乎正在悲鸣。可是喉咙却在不由自主地跟着做吞咽运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这一幕持续了几秒,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眼前金星闪烁的康斯坦丁已经有点不清楚了,他疲惫向后倒下,依靠在西娜菲柔软的胴体上,眯起眼睛,静静地享受着那种难得的,全身松弛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那个偷袭者才慢慢将那可怕的凶器从自己的口腔中褪了出来,闭上眼睛,分几次将残余的洁白的液体完全咽下,但不知是有意或无意,还是有一丝从她精致的唇角缓缓滑下来……只是她却丝毫无觉一般,只是伸出双手轻轻握着术士的分身,吐出粉色的香舌替他做清洁工作。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那狰狞的巨棒是刚刚从她女儿的花蕾中拔出来的。
“什么时候醒的?”
术士满意的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那种温柔的侍奉,这位主母大人的唇舌技术,康斯坦丁在幽暗地域时就已经领教过一次,卓尔引以为豪的性爱技巧之中本来并不包括侍奉男人。但是她却似乎在这个方面很有天赋……吞吐、舔舐、勾挑、吮吸,种种花样轮番交替运用,不但那湿润温暖的包裹,灵巧纤细的手指带来的抚摸套弄,丰腴香乳的包夹裹弄……那啧啧的舔舌和吸吮,让声音也变成了一种引人遐思的利器。而不时从下方飘上来的目光,更是格外的让人感到那种隐秘的诱惑。
“有一会儿了……听见她那些尖利的唠叨,洛斯兽恐怕也没法安睡……唔……”她似乎还是有些娇慵无力,仅仅依靠双肘支撑着身体,但却又令人惊讶的,分外灵活的兼顾着工作和说话:“那些家伙为了让控制的魔法起效,会不停地刺激人的精力,因此即使真的昏倒,也不能完全放松精神的……”
显然,她的效率很高,正在进行的已经超出了清洁工作的范畴——柔软的丁香上下滑动,每一寸,每一分都没有放过,于是几分钟之前刚刚喷吐出了大量精髓,软绵绵趴着休息的小康斯坦丁,很快便已经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摸样,甚至更加的充满干劲……高高昂起的怒视着那个敢于玩弄他的存在。紫红色的外表上青筋暴露,加上那一层濡湿的唾液,更加显得光滑而饱胀。
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发现她居然连软软的肉袋上每一处的皱褶都细细的品尝过,接着又将两颗肉囊轮流含入口中,轻轻吮吸。更是时不时的沿着会阴向下,将舌尖探索到思维中更加污秽的地方——虽然说刚刚已经承受了一轮这样的攻击,然而联想到她的身份,术士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会觉得脏么?这可是……”
“男性的身体,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域的分别……而且如果,是你的话,还不错啦……肮脏……与那些加了古怪药物的饭菜之类相比,这已经很好了……”
她含混不清的回答,声音中却似乎带着一丝黯然的自暴自弃的味道,让康斯坦丁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将她拉起来——德兰寝宫之中的侍女手法不错,短短的时间已经将她的身体清洁的光滑柔软,散发着些许香水的味道,但是从幽暗地域来到人类的城市,显然她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那种专属于一个城市统治者的骄傲,似乎都已经被从身上剥离的一干二净。
仿佛为了还礼一般,术士伸出舌头,舔舐着她纤细的尖尖耳朵,同时伸开手,用掌心去揉搓那大团丰腻上挺立起来的花苞,充血肿胀的小颗粒在掌心中微微弹动着,连同柔软的球体一起,给人奇妙的舒适触感……也让黑暗精灵的身体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呼吸急促起来,她漂亮的黑褐色皮肤渐渐变得红润,甚至指尖的触感已经有些烫手;于是女子像是一条大蛇一般的扭动,渴求着合为一体,湿滑的秘唇一贴合上分身,便像是吸吮般的将之引进花径的深处温柔、成熟的肉腔被撑开,一层层嫩肉跟着贴上来,缠绕着闯入的异物,丝丝密密,毫无空隙。却又一阵阵地蠕动收缩着,温热有力却不紧迫,仿佛温柔的爱抚。
康斯坦丁发出了一个满足的叹息,不紧不慢地动作着身体,而少女一般娇小的黑暗精灵则乖巧地扭动着,作为一位高阶的卓尔,她在这个方面显然并不熟稔,而且长时间的囚禁,以及被罗丝剥离了神眷之后,她的体力也已经降低到了谷底……只是或者是为了刻意讨好,那种尽力配合他的节奏前后移动,努力迎合的感觉反倒也令人心醉。而几分钟前刚刚的那次发射,让男人现在可以从容不迫地慢慢享用,仔细品尝。
“当时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缓缓的活动着身体,康斯坦丁随意的问道……沙汉提伦城被攻破时,整个城市之中都传说这位主母阁下已经身亡,现在看起来不过是那位艾赫勒娜的计谋,不过按道理讲那也并不奇怪,黑暗精灵的篡位斗争残酷异常,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亡,而且往往都是发生在至亲之间……没有任何的怜悯之类的情愫。
“圣堂后面原本有一道用于紧急时逃生密室通道,建筑的很坚厚,不过整个城市里已经到处都是灰矮人,也没有什么逃走的余地,我和几个人在里面坚持了三天……不过,最终也没有能够起到任何作用……”泽贝玛细细的喘息着,或者是触及了记忆中某些令人沮丧的部分,她摇了摇头才低声回应道:“神后在第一天结束之后,便已经不再赐予我新的力量,凭借密室的地利我们还能坚守,不过已经毫无意义……幸好最后我被抓住的时候,城市已经不再属于卓尔,那些臭烘烘的丑陋的灰矮人们占据了那里,而人类……他们倒是能从任何的战利品之中看到应有的价值。”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卓尔的女神,蜘蛛神后罗丝称得上是诸多神祗之中少有的几个变态存在,虽然说这位原本精灵神后在背叛了精灵之后,便处于各个光明神祗的压制之下,根植于深渊的力量在地表就会大大削弱,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最强有力的邪神之一。
而这位女神最为人所孰知的,无疑就是那令人嗔目结舌的疯狂,这个随心所欲引发混乱与纷争的泼妇酷爱背叛和惩戒……她的信徒只要稍有忤逆,便会被降下可怕的惩罚,死亡有的时候都算是轻微的刑罚……而所有这些所谓的‘忤逆’之中,也包含了失败,不管是多么高阶的牧师和主母,只要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无法挽回的失败,就会立刻被她们的神后抛弃,最好的下场就是一柄来自背后的匕首,而如果她们活着,那么就是用来被献祭以取悦他们的神后的最好祭品……即使能够逃离城市,蜘蛛神后也不会再给予她丝毫的眷顾。
不过或者是刚刚那极乐的感受将最近一连串的沮丧也随着刚刚那次发送稍微排空,脑中格外清明的术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说几个人……被人抓来的卓尔一共有多少?其中的牧师又有多少?”他问道。
“那些人类的计划很完整,沙汉提伦的卓尔……几乎所有残存下来的女性都被俘虏了,虽然说大部分死在了城防战之中……不过,至少还有一千五六百人吧,被一起送到这个地方来的我记得也有一百多人,应该是经过挑选的……其中很多都是各个家族的高阶牧师。”泽贝玛专心的耸动着身体,银白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的摇动着,划过身体时,带着某种丝绸般的柔滑:“似乎大部分都是送给了那个什么国王陛下。”
“那么她们也都经过了这个什么‘调教’了吗?”
“我不大清楚……不过按照他们在我身上施加的法术和药剂,以及时间上来判断,她们应该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生长在环境残酷的幽暗地域,能够活下来的黑暗精灵通常都是精神力强韧之辈,尤其罗丝的牧师们还往往会经历许多残酷的精神考验,精神的坚韧远超一般的人类,如果每一个都要用药物和魔法进行调教,所费的时间恐怕旷日持久……这样说来,自己倒是还有机会。
当然,术士并不是饥渴的准备给自己建立个什么后宫……现在手头上的女人他应付起来已经颇为吃力——女人女人,首先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思考,会嫉妒,会生气,想要取得某种平衡,可不光是满足了他们的性欲便可以了事的……事实上最近这几个家伙已经开始有了团结起来对付自己的征兆,康斯坦丁可没什么兴趣再给自己找上十倍数以上的麻烦。
他想到的事情是关于牧师。
艾瓦梅尔恩的教会现在已经初步建立起来,但是却并没有多少高级成员……忠于这位女神的狂信徒并不缺乏,但是想要培养一个高阶的牧师却并不是只有信仰忠诚便可以,不仅需要从头灌输关于信仰方面的条文,最重要的却是精神力的高低——与法师一样,那需要长时间的施法和冥想的锻炼,不是拥有神眷便可以使用强大的法术的。
可是既然已经与奈落正式宣战,那么一支部队之中能够救死扶伤的高阶牧师就绝对不能匮乏……那关系到那些优秀的身经百战的战士们的战斗力是否能够直接延续的问题。
而这些被罗丝抛弃的黑暗精灵牧师们却正好是个合适的选择,她们本就经历过长时间的施法锻炼和牧师的训练,只要神祗向他们提供足够的力量,便可以迅速的成为等级相当的牧师——尤其艾瓦梅尔恩的力量性质特殊,虽然那神格上无法比得上蜘蛛神后,但神眷的等级却远比罗丝强盛,又不存在那些无聊的算计和限制,这些改信的牧师如果只论施法能力,说不定还要超过了他们原本的能力。
“主母……你还活着,真好……”
时间静静地流逝,一直软软地瘫倒在一旁的西娜菲终于醒来,扫了一眼正与自己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的母亲(嘛……这句写的真够背德的……),她忽然嘻嘻的轻笑起来,然后便伸出手,八爪鱼一般的缠绕上来,用舌头轻轻的舔舐起母亲的面孔,四片嘴唇最终交接在一起,年轻的卓尔眼中却已经沁出了泪水。
康斯坦丁扯了扯嘴角,知道眼前这一幕实际上倒也未必见得就是母女之间的感情深厚,不过是因为同病相怜罢了——卓尔们的教育之中本就没有什么亲情的成分,当初与康斯坦丁合作时,西娜菲可是咬牙切齿的想要泽贝玛的性命,只是此时事易时移,从熟知的幽暗地域的生活之中骤然来到了光明的地表,举目无亲的孤独感形成的眷恋,在见到了亲人,尤其还是最亲近的母亲的时候,自然也就放大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情景确实令术士精神一振……他伸手翻过两只卓尔的身体,让她们纠缠着交叠起来,然后耸了耸腰,便狠狠地刺进了一条花径……等到因此而起的娇吟刚刚响起,他已经褪了出来,微微转向,再钻进了另外的一片密境之中。
这种玩法其实并不算是稀奇,即使是平常的玩乐之中,帕梅拉和莎莉莎也时常都会拉着西娜菲一起,互相拥抱着享受对方的唇舌,同时接受康斯坦丁的轮番征伐,但是此刻眼前的两人却又并不相同——一对儿母女同时婉转娇啼的景色,实在是对于男人心中那种无形的满足感极大的刺激……
当然,这样做必然会造成刺激上的降低,毕竟康斯坦丁再怎么神勇,也只有一个人而已,但是面前的两人都并非是生涩的菜鸟,懂得让自己快乐的同时,也很清楚对方的嗜好,黑玉般的四肢互相纠缠,丰润的柔腻紧紧地抵在一起,娇艳的粉红色花蕾互相摩擦,两条舌尖啧啧的唇舌纠缠声格外淫靡。
而一边享受,一边观察的康斯坦丁不由得心情蜚动……他的动作流畅而又迅捷,一上一下之间,在那两朵柔软而濡湿的花径之中来来回回,细细的品味着相似而又极为细微的差异,这种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滚烫,柔软与包容,种种滋味混杂起来,居然如此美妙,远远超出他最狂野的想像。
第367章
冬日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远处山坡上被日光涂抹的那一层红晕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的深处。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向山下游荡,赶走了一天之中最后的一点温暖,发出得意的细细啸叫,而远处山峰的阴影也助纣为虐似的往前推进,越来越浓的阴影很快便压过了浑浊的护城河的泥水;天边那唯一的一丝晕红也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
站在耶夫特城的城头上,图杨从远方逐渐深暗的地平上收回了目光,她习惯性的皱着眉头,用挑剔的目光,四下里打量了一眼身旁的还有些陌生的建筑。
作为一名在偏远地区的小城市出身,刚刚参加了军队的猎人来说,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像样的资历,去品评一座城市防御上的优劣。不过毕竟出生和曾经驻守过的城市,是号称菲尼克斯数得上的坚城的之名的卡莱,所以图杨对于城市的建筑有着一种特别的挑剔……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向一位熟识的,负责修缮城墙的法师请教关于这个方面的知识,后来还甚至曾经花费了一个月银币,从一个流浪的画师手里买下了几十张大城市的风景……那可是她用几十张上好的野兔皮换来的积蓄。
所以在图杨看来,这座当地语言中代表着‘箭手’的意思的小城,实在是个很令人不满意的破烂儿地方。
冬日的烟尘从简陋的烟道之中喷出来,在小城的上空凝聚成为一层带着柴草呛人气味儿的灰雾……那些用木头和石块堆磊起来的低矮房屋,一排排的龟缩在城墙的内侧,拥挤出狭窄而又污水四溢的街巷,各种垃圾就和尘土一起堆积着,甚至还有老鼠在其中四处流窜,别说是卡莱城那样完整的雕凿在石头中的排污管道,就算是负责收拾的人都没有,所有的垃圾似乎都只能堆在原地慢慢腐朽,而在那之前又会有更多的压在他们上头。
脑后的马尾跳动了两下,图杨将视线重新收回到城墙上面——毕竟作为一名守军方面的斥候,诋毁城市的破败不是她的工作,注意敌人有可能发动的攻击才是。
但是这一点也同样不被图杨看好……这里并没有卡莱那种天然的险地的优势,实际上别说是神之剑痕那样的天然峡口……这建筑在半丘陵地区,周围仅有几条低矮的山脉作为依托的小城,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称得上是优势的地貌,如果说有一众兵力上占据优势的敌人来进攻这里,那么用不上三天,这里可能就会被移为一片废墟……
也许这个说法太武断了一点儿?图杨摇了摇头……
至少脚下的这城墙很难被移为废墟——这座城市的四周,环绕着一种用灰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宽厚城墙,足足有三十尺高、十尺多厚……哦,说是垒砌其实并不正确,那些灰色的表面中能够看到一颗颗的砾岩和卵石的形状,但是却别那种灰色的东西牢固的凝结成为一个整体——看上极为坚固,甚至城墙的中间,一连串低矮的防御工事,都是被包裹在一层这种厚厚的灰色的石头中的。
或者留下来的还有那些矗立在城墙下面的雕像吧……那四尊足有十余呎米高大的石头雕像,那一看就是细心打磨的巨大身躯上,用金属镶嵌出一片象征着魔法的扭曲的符号,而如果仔细的观察,就可以注意到它们手腕和脚腕的关节的也制作成可以活动的样子。
这并不是普通的雕像,而是用魔法制而成的魔像……说实话如果不是曾经见到过他们的移动,图杨还是不会相信这种奇迹一般的事情……不过据说这些只存在与传说中的东西都是制作起来极为费力,极其耗钱的,可以说这些东西几乎是和与自己体积和重量相若的银币累积起来的。当然,和它们的巨大造价相比,巨大的战斗力和难以伤害的躯体也同样是普通士兵的恶梦。
可是这一点儿也不能坚定女斥候的信心……周围宽阔的城墙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只有逐渐凛冽的寒风刮过地面,吹拂着她的斗篷,她望了望最近的一座灰色的低矮碉楼,那里狭小开口中跳跃着明亮的火光,不时有几声高高低低的笑声传过来,如果仔细倾听,还能注意到里面飘扬出来的一些低沉的旋律。
“城市不过是死物,想要守城,纪律严整上下一心就是最重要的……这群该死的家伙!”低声复诵了一句记忆中兵法知识,图杨的手指在背后黑色的长弓弓弦上拉出一个不满的嘣嘣声,似乎很想开弓将几只箭矢从那缺口之中灌进去——那样应该很轻松吧?至少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那个了……可惜她最终还是只能叹息了一声,匆匆的向碉楼走去。
“大道坦荡又漫长,雨水污泥帮倒忙,最终歇脚找地方,一切又现好模样。拂去旅人心中伤,细雨再访伴晨光,催我出发向远方,前路未知待我访,面包入口脚步忙,痛苦烦恼皆相忘……”
拉开那厚重的棉布帘子,一阵低沉的歌声便清晰起来……应和着敲击的明快音律听起来让人心情舒畅,虽然说歌者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却又似乎更符合歌中的意境,温暖的气息混合着浓厚的烤面包的香味儿……砌在旁边的壁炉里火焰熊熊,勾勒出周围一众或坐或站的人健壮的身躯,粗犷的面孔,而那个歌者就坐在他们中间,手中端着一只大木杯,唱上几句,就往嘴里灌上一口,嘴唇边已经沾了不少泡沫,让他眯着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身上暗红的皮甲似乎都泛起了一层油光。
如果这一幕是出现在某个酒馆之中,那么图杨毫不怀疑它会成为这座城市之中最受欢迎的去处,但现在,在一座随时可能成为战场的堡垒的哨塔之中,这一幕就绝对不令人感到愉快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呀!”周围的几个家伙胡乱的起着哄。不过中间的人没兴趣继续一展歌喉,只是挥了挥手之后,悠哉悠哉的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我也就会这么一个啦……这个可是远行者雷文达写的歌儿,有一段时间传扬的很广……准确的说,是一位大法师和一个美丽的吟游诗人把它传开的,他们曾经相伴经历过许多的艰难险境,所以每次唱起这个歌儿,就会让我想起最危险的一次遭遇,那一次我和我的小队只不过是去侦查,却撞上了一个迷诱……嗯,一个大块儿头,带着几个手下出来游荡……”
“那家伙一定有十尺高,是不是?”“而且还拿着象人一样长,门板一样大的大剑是不是?”几个起哄的家伙又开始哄笑。
“错了,他有十五呎高,虽然没拿重剑,不过……”讲述者再往喉咙里面倒了一大口麦酒,摇了摇头,状似认真的开口道:“他有四条胳膊,上面还带着甲壳儿,抡起来的时候简直像个大风车一样……一下就能将一个人夹成两截儿……”
这个荒谬的描述让周围的哄笑更大声了。
不过声音在图杨的身影出现在火光的边缘的时候变戛然而止,哨位中一下子就落针可闻——所有人盯着那个有些纤细的人影,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他们都认识图杨——这位年轻漂亮,但是脾气却凶暴的得仿佛一头母狮子一般的女联络官,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让自己在这两千人镇守的小城里威名远扬——几个不长眼的倒霉家伙破碎的卵蛋告诉了城市中所有的守军,如果不想拥有一个可怕的,足够影响到子孙延续的回忆以及医疗营中的三天假期,那么最好不要得罪这位看来青春靓丽,散发着一点儿野性气息的女子。
“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应该是你们这群蠢蛋轮值的时间?那么谁能告诉我,是哪一位大人将你们的品级升到了可以跟千夫长大人一起闲着喝酒聊天的程度?”图杨冷笑道,她的声音格外好听,轻轻柔柔的,但很脆,仿佛玉珠落盘,丁冬作响。
可是她手中掂量着的那张黑色长弓却决不温柔,纤细的弓弦在火光的映射中闪烁着一种幽幽的光,让每个看到的家伙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好像被门外吹进的冷风拐到:“还是说你们需要我提醒一句,按照菲尼克斯统一军规,在轮值期间溜号,至少要处以三记藤刑,情节严重的视作叛逃,处绞刑?”
“唉唉……克莱尔小姐啊……小女孩子一口一个蠢蛋的出口成脏可不好,想当年……”
壁炉旁边的长官大人抬起脸来,喷着淡淡的酒雾……火光映亮了他本应是挺俊秀阳刚的面孔,只不过现在这张脸已经被一道横贯中央的伤疤毁坏了……或者酒的作用,或者是火光的映照,这狰狞的紫红色痕迹正呈现出一种油亮的红光,像是一条盘曲的蛇,而原本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目现在反倒成为了这可怕的疤痕的衬托,而主人越是微笑,那抖动的疤痕看上去就更加的丑恶……
“如果可以的话,请称呼我为图杨十夫长,或者联络官。克鲁克千夫长阁下……”图杨冷冷的打断了他。她并没有什么兴趣让这个粗鄙的佣兵出身的军官称呼自己的名字。而且称呼姓氏会让所有人联想到列侬·图杨——那位在列特尔伯爵大人手下担任联络官的兄长,一直以来都是她最为崇拜的对象。
“唔,那好吧,联络官小姐。”疤脸的男人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被属下打断。
虽然看上去像个和蔼的酒鬼,但这个名为克鲁克人物就是这一面城墙的最高长官,从军衔上来说要比图杨大了两级……他似乎是一个老牌的佣兵了,知道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剑法能力也要比一般的士兵优秀的多,所以那些从佣兵之中出身,喜欢崇拜强者的士兵很喜欢在没事的时候跟他一起聊天打屁,应该说他是个不错的上司。
但是图杨并不喜欢这个看起来依旧像是佣兵多过正规军的上司——倒不是因为对方的面孔,毕竟有了点年纪的战士身上有上几道疤痕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反而算是一种经验的保证。但她却很难接受他的那种味道……当然,那也不是说他身上的汗臭或者其他的什么古怪味道,只不过他似乎无时无刻的都在散发着一种若隐若现的冰冷气息——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让图杨忍不住想要逃开。
如果按照那些老兵们私下里的说法,那是传说之中的杀气……只有杀了千百人,曾经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存在才会拥有,不过几天来对于这种传闻,猎人出身的联络官小姐总是嗤之以鼻——那个看起来并不健壮的家伙虽然是带着一道刀疤,不过那张没有什么褶皱的面孔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够斩杀百人的模样……如果有人看到他端着酒瓶大声唱歌的样子,恐怕会以为他不过是个酒馆里滑头滑脑的酒鬼。
而且女联络官也不喜欢他的语气——什么叫小女孩子?还想当年?听起来他好像又有多大年纪,经历过多少事儿似的——其实最讨厌的还是那种和他所有的属下一样,老兵痞子一般的态度,伯爵大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一支精锐部队送来这里,还和这些佣兵组成的杂牌军混编在一起呢?虽然说从各个城市抽调防守部队似乎是一种传统,不过守卫这种看起来很难经历一轮攻势的破城,真的有把最精锐的部队派来的必要吗?
如果不是一直执拗的认为身为军人就应该经历过战场,而且那位负责这座城市总体守备的威廉·米娜男爵小姐与自己还算谈得来,她说不定早就已经跟着运粮队返回卡莱去了——那也是她哥哥一直的希望。
“城墙上那些魔法眼看着,我们出去用处也不大,如果有能够避开那个的家伙摸上来,你以为这些普通的士兵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就是等着挨宰的倒霉蛋罢了……而且外面冷的要死,冻僵了的家伙还说什么守城啊?”面前那个家伙又开始了一贯的油腔滑调胡说八道,他挥着手中的酒杯,一点也不在意联络官小姐越来越青的脸色,和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还不如聚在一起,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一堆人也足够有威慑性,也好有个照应,要知道……力量在于团结。这是很重要的……”
“那么你就是说……”
图杨瞪着眼前醉鬼一般胡说八道的佣兵,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不住的颤抖——如果杀死长官在军律上不是绞刑而是藤刑的话,她说不定就要动手了……与干掉这个可恶的无视军纪的兵痞相比,就算是在众人面前被抽打裸背,似乎也不算什么无法忍受的屈辱。
不过,就在她的声音提高到怒骂的音律之前,那个兵痞子一样的千夫长忽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图杨自信见过很多身手不错的战士,苍鹰猎手虽然是一个以弓箭闻名的猎人组织,不过也有不少精擅于近战武器的人物……可是她敢打赌眼前这个人在那一瞬的动作要超出了她以往所见过的所有好手——似乎就是炉灶中火光闪烁了一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的布帘外面,原本依在炉灶旁的长剑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准备战斗!”
图杨愣了愣,思考着这个家伙是不是又在酝酿着一个恶质的玩笑,不过她很快便听到了外面警戒钟一连串的嘈杂鸣响……在那种尖锐的当当声中,整个城市开始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一般沸腾起来。
女斥候跳出了哨卡,向城墙的远方望去,不过除了一大片晦暗的阴霾之外,她引以为豪的视力看不到任何的敌人的影子,她疑惑的将视线转向那个刚刚离开了警戒钟的人,“上面!”千夫长有些沙哑的语声让她再仰起头,然后勉强在阴暗的空中找到几个移动着的小小的黑点。
在这个季节即使是最耐寒的鸟儿也不会在那样高的空中飞翔……而且那东西实际上应该还要比所看到的大得多……那么剩下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了。
女斥候不可思议的瞄了一眼那个正在指挥着一众佣兵进入各自岗位的家伙,惊异于他究竟是如何察觉这种从高空而来的突袭……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从脑中赶走了——在远方黑幽幽的地平之上,景色忽然扭曲着变化起来,露出其下腾起的烟尘和漆黑的影子……隆隆的低沉闷响开始从那里传来,间杂着低沉的号角声。而天空之中的黑点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变成了比鹰还要大的暗影,而数量则是十几头之多……
仿佛咆哮和鸣叫混合在一起的悠长嘶鸣,从天空中传了下来……
第368章
“找掩护!”
克鲁克发出了一个高声的咆哮,一瞬间简直超过了空中那些怪鸟的嘶鸣,几个刚刚冲出哨位的士兵在这音鸣中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而这个反射性的动作显然救了他们的性命,橙红色的火球下一刻便在空中爆裂开来……火团在轰鸣中胀破成为明亮的烈焰,夹杂着可怕的轰鸣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气浪带起一道道刀子般的涡流,城墙上一架发石机在轰鸣中四散破裂,飞扬的木头和铁块向四周溅开,在哨位灰色的墙壁上撞出碰碰的闷响和一蓬蓬的灰尘。
“见鬼!是战斗法师!一,四……他们至少有六个小队!小心炽火……呃!”
第二声的喊叫还没有结束,灼人的火舌已经在城墙上再一次的爆裂开来,呈螺旋状向四周蔓延而去。膨胀的气浪带着大量的火苗冲向四周。不过幸好,这对于那些比石头还要坚硬了几分的灰色墙壁似乎不起什么作用,几个士兵随即从墙角扯出了好几个大口袋,飞扬的沙土很快就将升腾向哨卡内部的火苗压熄了!
“真见鬼!”图杨像个老兵一样咒骂道,将手中长弓的弓弦再绷紧了一扣……她紧紧地盯着那些在视线中不断扩大的飞翔的野兽,可是对方的驾驱者显然非常的有经验,他们只是在七八百呎的高空中盘旋着,不断的向下扔出炽火胶的瓶子和火球魔法……在这个距离上,从上向下的攻击,不管是俯冲的投掷还是施法都有着不小的优势,可是地面上的箭矢却很难在这个多风的季节中与之抗衡。
而更加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一条条火龙和烟柱从那些简陋的四下搭建的木板棚舍之间不断地延伸开。房屋很快就被笼罩在一层火光之中,这些摇曳光线和随之蒸腾而起的烟雾对于精准射击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城墙上并没有太多的烟雾,仍旧让人很难抓住深暗的高空中,游荡着的狮鹫骑士。
女斥候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但仍感觉到平日里自豪的稳定双手在不住的颤抖——她早就见识过许多次狮鹫的袭击,也很清楚这些怪物的做法,但是离开了卡莱城的保护和哥哥的照顾,独自应付这种怪物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
“着火了,救命……”“水,水!”“神啊……”不时有惨叫从爆炸的地点中传出,而这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中,更夹杂着无数的痛苦呻吟。火焰的哔哔剥剥之中,声音交叠着,让人心中发寒……
等等,交叠着?
“你们在干吗?”
女斥候疑惑的回过头去,便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听力上出现的问题——哨位里面的十几个士兵正在卖力的不住吼叫,呻吟,惨烈而很快低落的声音就好像他们已经在火焰中翻滚挣扎一般……可依靠着哨卡厚重的墙壁和那些早就准备好的沙土,他们事实上连一星炽火胶引起的火焰都没有沾染。甚至那火焰的产生的热量都没有对他们造成一点影响。
“引那帮扁毛畜生们下来啊,他们通常的战术,在烧灼城墙之后,就会降低高度来搜索残余的士兵,为后续的攻城做准备,叫的惨一点儿,他们很快就会下来了,不然的话,还可能投上两三次的炽火胶,或者等到火焰熄灭之后使用死云术……那就麻烦了……”一个正在卖力的蹬开一把强弩的士兵笑道,而借助着发力的机会,他又发出了一个痛苦的嘶嚎。
“这样能有效?”图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里的惨叫就算再响亮,又能传出去多远?天空中的敌人可不是什么刚上战场的杂兵,而是大陆上最为强大的空中骑士部队,这种简单的有点儿戏的方法,真的可以让他们上当吗?
“你以为城里有多少人被烧到了,联络官大人?我可以告诉你,大概会有,但是肯定不多……将军早就已经命令每一家都在地下挖了藏身洞,上面那些破木板堆起来的东西,让他们扫掉了也是不要紧的,只要干掉他们几头狮鹫,我们就赚的不少了。”一个士兵带着些许神秘的语气开口道,得意洋洋的好像这个主意是他的功劳一样。
“只要是人,就会有些弱点……尤其人一多的时候,有些毛病就会变大……”克鲁克微微探出头,举着手中一块儿绿色的宝石,向上望了两眼:“不过,这一次未必那么简单,兔崽子们……四骑一法师的配备,我也是头一回见到,他们至少出动了六组进行一批的攻击,这样的轮换至少有三轮……也就是将近一百狮鹫……而且那些家伙们看来也不是一般的骑士,身上装备的法术灵光高的吓人……看来他们是彻底的动了真格的了,赶快把这个报告给那些法师们。让佛那老家伙来支援……”
随着他的命令声,图杨将视线转向另外一边的哨卡窗口……于是女斥候的脸色立刻又丧失了一些血色——那些原本远在天边的黑影,已经接近了至少一半的距离,虽然哨卡外的火光影响了观测,但斥候小姐还是能够分辨出人和马的轮廓——那表示对方已经开始接近到城墙的两哩不,至少一哩半之内了。而那几乎将哨卡的箭矢口填满的宽度,足以证明他们的数量至少也在五千人以上!
“要赶快拿回城墙的控制权,否则没有守备的城墙对于敌人也只是一道高些的门槛而已……”女斥候的心中升起这个急迫的念头。
但谈何容易?洒落在城墙上的炽火胶现在仍旧在燃烧着高高的火焰,逼人的热浪一股股的从门口扑进房间之中,即使是再骁勇善战的士兵,也没法在这一片火海之中登城防守,更何况头顶上还巡游着大批死神一般的骑士……法师们或者可以有办法应对这个局势,可是他们能够弥补对方的数量吗?西北狮鹫的进攻,据说在战争开始到现在的两年之中都没有任何的一座位于平原上的城市能够坚守住,即使是前沿那些大城也无法撑住一个月,而现在,这座不过是三类的城堡,又能在这种灭世一般的进攻中承受多久?
“现在怎么办?”各种念头在图杨脑中旋转,但最终,她只能将征询的目光投向那个疤脸的佣兵。
“等着……”克鲁克简短的回答仍旧优哉游哉的,仿佛无所谓城市是否顷在旦夕一般:“不用担心那些地面冲过来的家伙,二层的人自然会对付他们。我们的目标就只有那些扁毛畜生,只要多打下来一只,他们以后就能少给我们添一次的麻烦。”
“你疯了!那是至少五千名士兵!而且还有可能是兽人!”虽然心中从来没有对这个男人抱着太大的期望。但图杨一瞬间还是感到怒火已经顺着脖子冲进了脑瓜顶,她暴躁的一把抓住了对方皮甲的领口,怒吼道:“我们一面城墙上的守备也只有一千人……而且现在还站不上城墙去!你……”
这个爆发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冲向了哨卡的门……天空之中那些巨大的暗影开始变大了,从黑点变成鹰隼,再变到猪那么大,一晃眼之间,那些生着双翼的比马还要大的野兽们就已经俯冲下来!
图杨一下子瞪大眼睛,她看到一只狮鹫在空中灵巧的画了一道弧形掠过地面,双翼压下风压一瞬间就将火焰压了下去,然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以及混杂在爆破中长长的惨叫声——当狮鹫再一次掠起时,一个人已经被穿在那怪物鸟一般的前爪上……可怜的士兵手舞足蹈的尖嚎,不过很快就悄无声息。
这个攻击无疑刺激了狮鹫骑士们的杀戮自信,巨大的黑影开始一波波的掠过地面,第一轮的交战声开始响彻战场,但是显然进攻方在这一刻具有着极端的优势——他们手中的武器爆发出各色的魔法的灵光,只要一挥,空气的锋刃就会破开地面上那些能够遮蔽火焰的障碍,冰结的尖刺就能覆盖大片的空间,而那些火墙,就像是一个拙劣的小孩儿在地上到处漏尿一般的蔓延……
图杨咬住嘴唇,紧紧地盯着那杀戮的战场,她心中的愤怒标的此时已经转移到了那些可恶的敌人身上……城墙能不能守住等一会儿再担心吧,这些该死的骑着禽兽耀武扬威的凶手们,一定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天空之神的护佑,下一个瞬间她就找到了一个机会。
一头狮鹫向下降低了高度,它并没有与同伴们一样俯冲,因为它的主人并不需要太近的距离进行攻击……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一道莹绿的光泽便从狮鹫的乘者手中迸发,划过一道坍塌后还在燃烧的木板,将之化为星星点点的绿芒……下面那一层灰色的厚厚岩石也同样在一瞬间就被化作了细细的粉末,露出其中拥挤的十几个人。
这个施法者还没有来得及对于自己的战果而兴奋……就看见眼前一片火光闪烁。
一支箭矢撞上那层透明的法术护盾,轰然爆裂的力量让狮鹫也在空中横移了一下,然后是第二道,尖锐的冲击力在一点上爆发,将护盾撞开了一个口子,而第三支箭矢就从这里冲破了防护,战斗法师的和他的狮鹫的悲鸣混在一起,一人一兽摇摇晃晃的向一边冲了出去。
图杨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即使魔法师并不像骑士一样身披重甲,但是他们的魔法防御也同样不是只有一层……而冒然的攻击,无疑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即使想要偷袭敌人,也不应该在同伴们聚集的地方动手的。
可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被攻击的狮鹫发出一个长长的怒鸣,只是转动了一下脑袋,这拥有着可怕视力的怪物便注意到了那个偷袭者的位置。而刚刚从空中掠下的骑士们也发出的一片战吼,几乎有整整一个小队的狮鹫骑士向着城墙上这个哨卡的方向冲了过来!
“快离开这里!”
女斥候叫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拨动手中的弓弦,也顾不得手中的爆裂箭只有十几支,而且这样的速度会对手指和弓臂造成双重的损伤了,三发一组的箭矢只能在那防御壁上造成一片无用的火光,但是至少应该能够拖延到所有人分散开。
但头顶忽然一道劲风袭来。隆隆的闷响和巨大推力让她惨叫了一声向前扑倒……然后她感到自己被谁挡了一下,但还来不及感谢,四周忽然一下子又明亮了起来。
一只巨大的魔兽轻巧的落在她面前不远的城墙上……是的,轻巧,很难想象那巨大的几乎有十余呎的身躯竟然表现的如此轻盈,就像是一只跳上了桌子的猫儿……尽管骑乘在它身上的骑士手中,那一杆长长的矛枪上正攒刺着一个不住惨叫着的人!
“你这混蛋”。女斥候悲愤的大叫……手中的三支箭矢在弓弦的鸣响中冲向对方的咽喉胸口和腹腔!
但下一瞬她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最为自豪的攻击被对方手中的长矛格挡下来……就仿佛只是伸出武器,轻轻的点了点而已,而长矛上攒刺着的一个大活人这件事情,也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以为是怯魔,结果是狂战魔……这算不算是孽缘呢?”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拉住斥候小姐准备继续开弓的手,克鲁克冷笑着吐出一串嘶哑古怪的声音,只有后半句才用了一个图杨不明白意思的通用语……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人一骑,手中的长剑闪烁生光。但是他面对的骑士却只是冷漠的甩掉那支黑色长矛上的累赘。
“那个巫妖呢?”他淡淡的问。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今天未必能见到他了……”疤脸的战士发出了一个低沉的笑,然后就像是应和他的声音一样,一连串莫名的爆破声忽然在周围的空间中响了起来!
然后就是飕飕的古怪破空鸣响。
爆鸣声是从城墙上传来的——并不是城墙的顶端,而是稍微下些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一大片小小的窗口,而一串串的火光就从那里爆发开来……图杨眨了眨眼睛,他注意到那爆鸣过后,天空中好像一瞬间便多了许多的奇怪的东西——一层淡淡的云雾一般的阴影。
不,女斥候眨了眨眼睛,注意到那漫天落下的东西竟然是大片大片的……网!
这个攻击非常突然,但却恰到好处……那些不可一世的狮鹫骑士们瞬间已经被笼罩在了其中!他们不约而同的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准备将那乌云般压下来的东西切裂,但是从空中落下的东西本就有些轻不受力,而那些巨大的网无疑就是专门针对着这种情况下的战斗而专门制作的……虽然骑士们的攻击将之撕裂了一些,但下一刻他们和坐骑就完全被笼罩在了那网中央!
于是惨叫声一瞬间就响起来了——首先是狮鹫的,这些巨大的猛禽不住扑扇的翅膀两下之间已经被那网子紧紧地挂住,他们发出刺耳的鸣声,反射性的挣扎,但是反而让绳索缠得越来越紧!失去了浮空力的身体翻腾了几下,就像是石块儿一样向着地面重重的坠落!
然后是骑士们的惨叫。他们的声音很急促,但是几乎就在一瞬间便衰弱了下去!
心中的惊讶让图杨睁大了美丽的眼睛,斥候的视力让她注意到,这些捕网的网络泛出一种闪烁的黑色光芒的,似乎是带着某种细小的利刃……而显然,那上面是有巨大的毒性的——连狮鹫这样庞大地猛禽在这种毒素下都撑不了多久。更不用说上面的骑士们了。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站在城墙上的狮鹫骑士拉了一下缰绳,让座下的坐骑向后推了推。扫视了一下坠落的六七骑狮鹫,他的声音中露出一点惊讶的意思。
“谁知道呢?”克鲁克大笑道。好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你要是让你手下那些鸟人再飞低些,大爷说不定还有什么惊喜给你呢!”
“不错的诡计,不过,那没有什么意义……”狮鹫骑士缓慢的开口道,似乎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我们本来也对于这一次的进攻保有期待,毕竟这是康斯坦丁阁下所谋划防守的城市……还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感到失望……”
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高傲的扬起头颅……然后图杨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仰头,于是当她也那样做的时候,便注意到天空正在变得黑暗。
一个长长的,椭圆的,或者说两者结合而成的,像是臃肿的大鱼,而又巨大的仿佛从天而降的乌云,正在向着地面压下来……不,应该说,不止一个,是一群,一群的正在夜空之中不断的扩大,天空中的空气闪烁着,让一个又一个缓缓变大的影子在她的怀抱中出现……他们是青蓝色的,只有在靠近的时候才能用眼睛分辨出来。
而随着他们的出现,一块火光四溅的巨大球体从天而降,翻滚着落下……
第369章
隆隆的轰响响彻城市上空,闪耀的光火将一大片已经开始熄灭的城市的火焰重新燃起,地面上的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都在瞬间化成燃烧着的灰烬!紧接着,一团又一团的爆鸣撕裂了战场上的灼热空气……一道道火焰的射线从飞空艇的底舱迸射出来,这些不过是二阶法术的火焰,每一道力量都不是很大,不过却胜在数量惊人,它们像是雨点一样洒落,每一处接触到的地方都爆开噼里啪啦的鸣响和一团团的烟尘云雾,那些灰色的厚重岩壁也无法完全抵消这种冲击的力量,一时间灰白的尘屑四溅飞扬!
十来道闪电从地面上的一处迸发,还有两道碧绿的解离术掺杂在一起。
飞艇外环绕的魔力护罩挡住了这一击,但是随后也闪烁了几下淡化消失。而空气中一阵壮观的魔力波动紧随其后,迸发出的火焰与酸液全部都打在了一艘飞空艇外表皮上,轰鸣声中吗,那由厚厚的蒙皮覆盖起来的巨大船体抖震了一下,装甲燃烧着崩落下去,散落了满天的火雨。
但除了那一下颤抖之外,这巨大的魔法器具再也没有任何的表现……几乎是立刻的,它便还以颜色……可怕的,燃烧的巨大石块从舱底坠落,尽管不过是经过简单的雕琢的石弹,但几百呎的垂直距离已经足够他们产生堪比投石机的效果,而加诸在其中的猛火油,则在不充分的燃烧之中爆裂开来,嘣碎石弹薄而脆的外壳之后,将火焰凶猛的抛洒向每一处所在。
七艘飞空艇缓缓的向着耶夫特城压下,在城市中燃烧起一道道代表着死亡的明亮光带……
“真了不得啊……这个威力简直可以与传说中的流星法术爆媲美,虽然只不过是附加了火油的岩石。”
“那本就是大地对于万物的束缚之力,这世间最强大,最原始的力量之一……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变成强大的战力……”
更加深暗的高空之中,一道修长的暗影静静地悬浮在空中,高空的寒风似乎没有对那硕大的影子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而透过坚实的橡木护板,一大块水晶的后面,一袭白衣的青年,盯着黑暗中蜿蜒延烧开的火光,微微的皱着眉头,漫不经心的回应着身后几步之外,发出了一个感叹的声音的中年人……
“收到的反击比预料之中的还要薄弱了一些,城中的兵力数量有什么变化吗,巴金斯卿?”
“囤积在城市之中的士兵,共两千一百一十三人,六个沙漏时之前并无明显变动记录,城内没有构建传送法阵,在最近的四个沙漏时内,也任何没有进行过大规模传送的魔法变动。”中年人流畅的回应道。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准备放弃城防,直接利用街巷进行混战?垂死挣扎的孤注一掷吗?”
“其领导者为威廉·米娜……现年二十一岁。原名米娜菲·威廉泰尔,菲尼克斯帝国东部威廉泰尔家族的长女,威廉泰尔家族曾经是卡拉兰地区的领主,帝国……菲尼克斯帝国的第九个统治者,卡拉克莱夫那个短命帝王册封的英雄领主,不过在最近一百年之间,他的直系血脉之中没有出过什么有为的人才,领地也只留下了全盛时期的六分之一不到……而由于家族的内部纷争,她并没有得到任何领地继承权,也没有受到过太系统的贵族教育,十四岁时成为佣兵,只不过同样在这个业界之中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能力。”面对这个询问,中年人再次报出一串数字,然后加上了一句极为简短的建议:“所以我认为,她很难策划出太过特殊的计划。”
“个人力量高低其实与领军的能力无干,历史上出现过的很多名将,也并非万人敌的莽夫,大多是些底层出身的小贵族,甚至还有平民的军官。”少年的视线仍旧注视着那硕大的水晶,平静的回应道。
“是的……康斯恩斯阁下……只是据我所得到的情报,她并没有任何的军旅经历,也没有大型佣兵团的指挥经验……而此地协同防守的几个高级干部之中,同样缺乏拥有军旅经验的人。”
报告者粗横的面孔上,弯钩形的油亮胡须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视线更加沉入手中拿着的那几张羊皮纸之中去:“据情报指出,在两座特别重视的城市之中,实际上这座耶夫特城处于协同防守地位,在装备,人员,素质上都相对薄弱……那个人直属的精锐佣兵,他们自称为‘红龙’的一群人,在这个城市之中布置的兵力约为三百名,配备一名高阶法师,十四名法师和二十名高阶学徒……但另有一些特殊的武器进行了强化,相信刚刚实施的魔力打击就是其中的一环。”
“能调查到的还有什么?”
“城市内进行过相当规模的改造,他们使用了一种特殊的炼金药剂,将沙土和砾岩转化成为了一体化的岩石形态,不过多数的改造工作集中于城墙部分……除此之外还有可靠情报证明,他们有四尊石质魔像被放置在北角城墙,但并不能够保证这个数量的准确性。这些我已经全部在上一次的报告书中详细说明了。”
中年人微微低头,但在视线落到羊皮纸上之前已经做出了回答:“除此之外,他们在城墙之中装备了一种特殊的武器,并不复杂,但借助了某种炼金药剂的力量,对于骑兵和密集步兵具有相当的威力……之前对于狮鹫骑士的进攻,也应该是属于这种攻击方式的一部分。”
“以坚固的地下结构和杀伤有生力量为主……打算学习乌龟的战术吗?”被称为康斯恩斯的青年人轻轻抚摸着光洁白皙的下巴,发出一个轻声的冷笑,然后他转过身,勉励般的伸手拍了拍对方粗壮的肩头:“很好……非常好,瓦奥莱特伯爵,您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请再接再厉……”
“承蒙夸奖。康斯恩斯殿下……”中年人恭谨的弯下腰,也将自己瞬间的表情隐藏进这个礼节之中。
“但是还有一些可能的干扰会从外部而来……据我所得到的情报,在杜尔城,那个人的还可以调用至少二十名以上的正规法师,其中还包括了一个非常神秘的高阶法师……他刚刚从德兰被派遣回来。除此之外,那座卡伦城之中的……”犹豫了一下,他又开口道。像一个尽责的参谋一般说出自己所知的一切:“而且据我所知,那个人的力量……似乎已经可以跨越任何的距离……”
“虽然并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样的错误的观念,但是称呼他的名字并不会对于你造成任何的伤害……”
年轻人露出一个笑容,并不掩饰其中的嘲讽——但这种嘲讽是坦然的,不会让人想到‘狡诈’,‘邪恶’等充满贬义的词汇。就像是一条拥有着致命的毒液与耀眼的花纹的金花瞿蛇,你明知道危险,却仍旧能从其中感受到一种优雅的从容。“而且你不必担心,在看上去几乎同等程度的攻击事态之下,负责替他守卫杜尔城的贝尔·哈珀姆女爵绝不会,也没有能力分兵驰援……更何况,她也未必能够得到这个消息。”
少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巨大的水晶之中,闪耀的画面里。
巨大的黑影在那火焰笼罩的战场之中浮现出来,他们迈着悠闲地步伐走进遍布着火光的战场,毫不在意的拨开那些从空中落下的巨石与烈焰,而随着他们的动作,几支被布置在某些废墟之中的掩体内的城弩也各自发出了巨大的箭矢……刻蚀着魔法符文的钢制箭矢显然专门为了刺穿魔法结界而制造的,两艘飞行的较低的飞空艇的结界在迸出一道刺目的火花之后被洞穿了!
可显然,那几只箭矢也由此而被消耗了所有的魔法力量,而原本穿金裂石的巨大动能,最终大多只能徒劳无功的在飞空艇的装甲片上撞出了几道微弱的火花。只有两支看来颇为幸运的弩矢击穿了那层层的装甲和厚重的木料,但也不过是让那巨舰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而已。
几头狮鹫随即俯冲了下去,交错的风芒与火焰之中,那微弱的抵抗很快就化为了一片包裹着火焰,四溅的铁木碎片和人类的残肢,康斯恩斯这个时候忽然伸出手,于是水晶中闪烁的画面,便定格在那火焰与生命飞溅的一刹,闪烁的光影,在青年的双眼之中添上了一道残酷的暗红。
“一直以来,他,康斯坦丁就在利用着那个恶魔领主提供给他的力量,那确实是惊人的力量……但过分的依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对于一个组织是一种致命的弊端,只不过在组织微小的时候,通常很少有人能够看出来罢了……发展速度太快,就会像是一株不断催肥的花朵,哪怕花朵开的多么艳丽缤纷,香气宜人也好,枝杆却还是那样的薄弱。轻轻一掐……”
少年微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似乎正在优雅的捻住他所形容的花朵的枝干,又仿佛握住了某种无形的关键,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丧失了一些平静:“他确实也很擅长培养部属,也拥有不错的后援,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一支可怕的力量。但是在现在,他没有根基可以依托……更大的地盘与事业,需要更多的高手与第二号人物支持。但他身边可用的人物就这么几个,而又没有特别的统属关系……一旦这个强悍而又万能的首领不在,遇到强敌袭击,组织就会变的无可奈何。”
“精明的想法,只是还不够全面……”
温和的声音从舱室门扉的方向传来,让少年的面容微微一变。但当他的身体转向那个缓步而来的老者时,脸上露出的已经是谦和的笑容。
“承蒙您的赞赏,卡利斯特老师。”他向那个笼罩在白袍中的老者躬下身。
“调动了两个大队的狮鹫骑士,以及两万名的兽人,还将所有能够参加战斗的重型飞空艇全部集中到一次的战斗中……这是个大胆的计划,只是似乎将侧重点集中在对手的副手上,似乎并不那么明智……”对于这个恭谨的礼节,老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视线扫过那硕大的水晶,于是其中的画面便又开始闪烁,一只巨大的魔像恰到好处的抬起头,用一股灼热的火焰将向它俯冲的一只狮鹫包裹起来,然后那挥动着的手臂离开了身体,仿佛一柄舞动的巨大流星,蛮横的将对手和他的坐骑一起化作漫天纷飞的血肉和羽毛。
“与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敌人正面对抗虽然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举动,但也并非特别的明智之举,分几次剪除对方还稚嫩的羽翼和利爪,则可以确保自己的绝对优势……”
少年微微垂头,他在面对中年人时,脸上洋溢的那种自信已经消失在恭谨之中:“至于说计划是否明智……我认为这是必要的……他是现阶段,唯一能够威胁到我们的统一大计的人。到目前为止,我们几乎所有的失败都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他,跟他有关的一切都应该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彻底的摧毁……”
“你对于战斗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理解……这很好。但是我所谓的不明智,是你想要达到的目的。几万兽人的杂兵部队,几百名狮鹫骑士确实是不小的战损。不过,对于现在的康纳里维斯来说,这算不得什么。所以,你倾巢而出的理由,并不只是这些。”老人的视线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你之所以调集了所有的力量,进行这样一场全面的战斗,即使只是取得一些微弱的战果……那是因为你害怕。你一直就在害怕你的对手,所以你需要一个确实的胜利,来鼓舞自己……”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更何况,我需要害怕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吗?他有什么……”白衣青年的身体微微一震,然后,他发出了一个不屑的冷笑。
“你在害怕……”老人的声音很温和,平淡的就像是在叙述一个真理:“一个远比自己强大的人摧毁了自己的自信,也让你深深感受到了不足,而你在努力之后却发现,两者之间的差距越发的遥远了……所以你才用愤怒来掩饰恐惧,想要用亲手杀了他来战胜自己的恐惧。”
这温和的话语却像是一根针一般的刺进少年的声音里,打断了他的冷笑,也让他锋利的眼神中露出一些混乱。
“所以,这是不明智的……没有人不会害怕。但真正能够做到无所畏惧的,都不过是些无知之徒。”老人的嘴角露出一个轻松而慈祥的笑容,“真正的强者,知道怎样去应对自己的弱点。所以,他们并不是不会畏惧,但却能够控制他们,将之变为自己的力量,康斯恩斯少爷,您现在欠缺的,只是这样的控制力而已。”
随着老人的话,白衣的青年点了点头,他的神情完全平静下来了,自信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所以,您的计划虽然周详,但还是不够精致……”老法师继续道:“他……确实是缺乏得力的助手,不过,任何的猛兽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巢穴建筑在脆弱的,能够被对手轻易到达的地方……”
“您是说,他还有后手?”
青年露出一个惊讶的神色,然后他便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老人的手,搭上那水晶的边缘,于是宏大的咒文吟唱声便从中传来,那整齐划一,宛如肃穆圣唱一般的声音,让青年的脸色大变!
无尽的闪电出现在飞空艇及城楼的上方,腾跃着向下倾泄而下。入夜的天幕在一瞬间变得比正午还要明亮……云层仿佛怪兽一般的翻滚中,千道闪电在空间之中崩裂了……如雨丝一般细密,又仿佛林木一般延伸出无数光芒的枝杈,那耀眼的光芒和撕裂空气的锐响声,是任何暴雨也无法相媲美的无上声威。转眼间,这恐怖的雷暴便将整个城市的上空,飞空艇,以及他们周围所有惊慌的狮鹫群笼罩吞没。
“垂死的挣扎!”
康斯恩斯的表情在一刹那的惊愕之后。转变为满是讥屑的冷笑:“他们以为,那还是他发明的破烂东西吗?多层的复合蒙皮和吸收能量法阵,早就已经让这种程度的雷电变成了废物了!即使再强的闪电,也不能给飞空艇造成太大的伤害!”
“找到他们的法师,摧毁他们!”他将手按上那块水晶,大声的命令道。
但是这个命令中,却不知带有什么可怕的力量,那正在天空中盘旋来去的狮鹫忽然表现出了一种可怕的惊慌失措……他们同时哀鸣着,扑扇着,就像是被无形的巨人卡住了喉咙,甚至多年的伙伴也无法控制他们……
第370章
“这群……在干什么?”
青年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一瞬之后,又用愤怒取代了它……恼怒的按动了一下那块水晶,于是那些混乱的战场的噪音便从水晶之中迸发了出来,他压抑住心中的怒火,重新下达了一次指令:“攻击他们的法师,那些闪电是无法破坏你们的法术屏障的!你们……”
脑中一阵眩晕截断了他的声音,青年猛地向后退了两步……试图稳定住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失败了——周围的一切光影都在不住的转动,扭曲,混杂着诡异的青绿紫红各色的光泽,然后一股腥哄哄热乎乎的东西从鼻腔里缓缓流淌,他揉了揉眼睛,但收回手时便注意到那硝制精美的手套上面殷红一片,某些液体正从眼角不住的流淌下来!
声音在下一刻被一个魔法手势关闭了。事实上这个时候,那硕大的水晶上已经绽开了一道道树枝一般蔓延的痕迹。甚至舱室之中,那些漂亮的家具都已经开始歪斜。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康斯恩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声音已经无法保持一贯的优雅从容……
“是声音!所有的狮鹫骑士在周围施展静音结界!”魔法的光泽在身体周围不住的闪烁,老法师微微弯下了腰,但不过是微微一顿之间,他似乎就找到了其中的关键……于是下一刻,苍老的声音被幻音术传递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思维很迅捷,指令很正确……可是这个指令并没有被很好的执行……
狮鹫的骚乱眨眼间已经开始扩展到了几百尺的高空,那些身处最高空的狮鹫们还算是幸运的,在骑士们的努力驾驱之下,它们还能够保持比较平稳的飞行姿态,可是距离挽回局势,还是差了太多的时机——这些猛兽翻飞着,嘶吼着,绝不再向下靠近哪怕一分的距离!
而且这样的幸运者实际上只占了一百头狮鹫总数的几分之一——大部分的狮鹫仍旧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乱闯,它们晃动着巨大的头颅,应该是在不住的惨叫……而降低的高度却给敌人那种可怕而阴损的捕网提供了机会……无数重黑影在城市的上空炸开,四处乱撞的狮鹫们一瞬间已经有至少四分之一成为了那些带着剧毒的网子的牺牲品,即使那些身手高明的骑士们已经警惕的先行离开鞍桥,但仍旧有一些人被那可怕的,带有剧毒网子笼罩了起来!
“是声音,一种一般人无法听到,特别尖利的声音……狮鹫的耳朵比人类灵的多,他们能听到人听不到的声音……那些家伙就是利用了这个弱点!”老法师银白的眉头皱起,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出了一个令提问者一时无法理解的答案。
不过后者也没有兴趣去理解什么了。稍微犹豫了一下,康斯恩斯还是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命令所有飞空艇,收容丧失坐骑的骑士!发动静音结界……撤退,全体离开这里!剩余的事情,交给兽人攻城部队……!”
显然,此时敌人的攻击不仅带着一种意想不到的狡诈,而且准确的打中了狮鹫骑士一直没有防护过的软肋,事实上从这支军队建成的近千年来开始,就从来没有人想到从这个方向上对于这种猛兽发动攻击……所以康斯恩斯谨慎的选择了最保守的战术——在面对着未知的力量时,保守一些的方式或许并非最佳,却是最容易应付险境的方法。
没有关系。
康斯恩斯咬了咬牙,在心中暗自勉励自己——还没有失败……空中部队遭受了损失,但也赢得了时间,冲锋的兽人们距离城墙已经只剩下一千尺的距离了,这些经过正规训练的士兵们推着巨大的攻城梯,沉重的木头和包裹着的铁块在魔法的力量作用之下,轻盈的浮在空中,几十个健壮的野猪人便将他们推拉的快逾奔马,闪耀着寒光的铁制勾牙已经准备完备,只要一个爆发力的牵引,他们就可以在浑浊的护城河上建起几道宽阔的浮桥,就可以将那几十尺高的城墙变成倾斜的通途!
而城墙上,没有防备。
命令声戛然而止。
飞空艇的舱室剧烈的摇摆起来!就像是撞上了一道涡流的小船,整个飞空艇的舱室向前大幅度的倾斜了一下……继而又被猛地抛回来!舱室坚硬的橡木结构发出恐怖的吱嘎鸣响,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被这个力量完全扭断……几件细小而精致的摆件失去了重量一样的在空中飞舞,然后在晃动结束时,霹雳啪啦的光滑的橡木护板上装的粉身碎骨,飞舞的碎片和闪烁的魔法灯光一时间竟然让舱室中充满了一种梦幻的效果。
但对于房间中的人来说,这绝没有看上去那样美好——
一道细微的光泽在老法师身上爆开,帮助他稳定住身体,另外的一道光泽则瞬间弹开了他身边的所有东西……但房间里其他的两人却没有如此幸运,没有固定的桌椅,书架上那些装饰精美的书籍,以及魔法灯的吊饰还有其他有用没用的东西在这一刻都成了可怕的凶器,翻覆的地面则是帮凶——中年人刚刚抓住了一只固定在地面上的装饰柱,便被飞起的一团金色撞中了后腰。而白衣的青年人则一头撞进了从书架上倒下来的几百本书籍,卷轴和地图之中。
“风暴乱流!”中年人在大吼着,他显然将飞空艇和海船混淆在了一起。
康斯恩斯一把抓住身边的书架,勉强的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心中却几乎将所有的神祗都诅咒了一遍……他心中非常清楚,这艘飞船是不可能的如同时狮鹫一般遇上那些可恶的绕流的——飞空艇的周围密布着的结界不仅可以无时无刻不在稳定着空气的流动,即使钻进了暴风圈中,在魔晶存储的能量耗尽之前,它的飞行稳定性也不会受到特别的影响。
那么到底是什么?
灰头土脸的从一片狼藉之中站起身,青年的眼睛望向那硕大的水晶——画面开始向后退缩,露出整个要塞的情景……天空中那绽放的明亮的闪电已经开始逐渐稀薄,但并非停滞,而是逐渐规则地聚拢在四个特殊的方向,那闪动的光影像是四柄拔地而起,刺破了黑暗的天幕的光之长矛。他们扎根于那厚重的城墙之中,刚刚显露出的某些深陷的凹洞,魔法的力量磅礴汹涌,即使是没有加持任何的预言法术的人,也可以看到那开始向着整个城市蔓延开去的魔力波动的纹路。
“上升!命令所有飞空艇,放弃一切可用的装甲,保证所有升力!不计一切代价上升!”白衣的老法师发出了第二个命令。
康斯恩斯狠狠地盯住那白色的身影,他知道对方一定早就已经看出了那些敌人可能使用的某些手段,却并没有给予自己警告——或者说,这个老人刚刚出现的目的就是来警告自己的,不过因为那些该死的属于大法师的矜持和习惯而耽误了宝贵的时机。
而现在发出的命令似乎都是徒劳的了——除了远在高空的这一艘,所有的飞空艇似乎都已丧失了最佳的撤离的机会……天空之中那刚刚让狮鹫们疯狂的,无形的力量似乎转向了他们……也有可能是另外的一种?
总之,那就是一个庞然无形的怪兽,它张开无数看不见的巨手,压迫着那些惊慌失措的骑士,和魔法制造的庞然大物向下缓缓坠落。狮鹫在空中猛烈的扑闪着翅膀,飞空艇下,用于辅助升空的魔法帆柱膨胀成为鼓满的弧形,乘员们在疯狂的将各种沉重的物件扔下去,但那巨大的力量依旧让他们无助的向下……向下,那力量是如此之大,能够承载至少一个中队齐装满员士兵的,巨大的气囊已经开始被压制的微微的变形,变形的甲片刺破了下方本应被他们保护的气囊,于是充满了热气的皮球就像仿佛摆放了几天的蛋糕那样干瘪下去。让坠落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这是什么该死的法术!”康斯恩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瞬间他简直在怀疑面前那价值不菲的监视水晶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愚蠢的故障……“那群白痴到底在干什么?预留的反重力术呢?维系脱离飞行的浮空之力呢?怎么还不用出来!反制法术,解除法术啊,那些该死的法师,究竟是在干什么,在干什么!”
但愤怒是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的,一艘飞空艇撞上了地面,扬起浓重的烟尘,那巨大的声响,就连远在高空,没有任何传音法术辅助的飞空艇之中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然后是第二艘,第三艘……空中拼命挣扎的狮鹫也在向下坠落。而在地面上迎接他们的,是坚实的灰色地表,带着剧毒与锋锐刀片的捕网,还有那些为了杀戮而制造出来,以石头和钢铁构成躯体的构装魔像!
“卡利斯特大师,请你立刻支援战场!解除掉这个该死的魔法!”
康斯恩斯的脑海中已经是一片混乱了。但他不愿意就这样失败——投注了几乎是数倍于敌人的优势兵力以及强悍的武器,却在最终取得一个损失惨重的胜利……那根本就不是胜利,而是没有人愿意接受的莫名其妙的失败!所以尽管知道这个时候即使解除掉那个法阵可能也已经于事无补,但他仍然发布出一个命令……不,请求。
十五艘飞空艇已经彻底的完了……气囊破裂,龙骨扭曲,撞上地面的几艘,甚至有三分之一化为了碎片……即使是最好的工匠和炼金术师合作,没有几个十日的时间也别想让他们重新具备飞行的能力,狮鹫骑士能够获救的不到一半,但他们此刻已经扔掉了铠甲,扔掉了武器,虽然这些精锐中的精锐仍旧具有六层以上的战力,但那些地面上开始一个个张开的出口,涌出的全副武装的人流,似乎正在告诉青年的指挥者,寡不敌众……
现在战斗的局势已经不再是指挥调度方面的技巧能够左右的……如果说还有谁可以挽救局面的话,那么一位大法师,一个传奇的巫妖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敌人并没有决定性的武器,只要能够破除掉那个莫名其妙的拉住飞空艇的魔法,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事与愿违的,老法师不但没有执行他的命令,反而将事态给向着相反的方向推了过去……“兽人部队立刻停止前进!撤离这里!放弃掉沉重的攻城器械!以保存战斗力为第一优先!”他命令道。声音之中带着不可违逆的冷酷。
“卡利斯特·萨坦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沮丧的情绪一瞬间全部化为了愤怒,青年的指挥官瞪着那个老者的脸,此时他再也无法维系住他的优雅,声音简直已经是在暴跳,在哀号!这是背叛,是赤裸裸的背叛行径!我才是这场战斗的指挥官,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我的失败?怒火焚烧着青年的脑浆,将所有的理智赶出去,直到其中只剩下这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沸腾的血液驱使他冲上两步,似乎准备去扯住对方那洁白的须髯和领口,不过,一层无形的壁障在下一瞬拦住了他的身体。
“放弃吧,这里是个陷阱,而你已经踏进去了,如果舍不得泥沼中的钱袋,那么恐怕连性命也会离你而去……”老法师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眼睛,瞳孔深处跳动的两团针尖般的橘红,瞬间仿佛刺入了他的心底:“损失已经无可避免,那么没有理由让那些忠勇的士兵们赔上自己的性命。”
白光在老法师的身体上荡漾开来,然后下一瞬,他消失在虚空中。
“这个装腔作势的老混蛋!懦夫!”年轻的指挥官咬紧了牙齿,过分的力量让他的嘴角也沁出了一丝血痕,不过拜那一双灵魂之火所赐,他的头脑确实清明了一点儿。“……他们在城墙之中装备了一种特殊的武器,并不复杂,但借助了某种炼金药剂的力量,对于骑兵和密集步兵具有相当的威力……”
投诚过来的密探头子刚刚的报告在他凌乱的思绪中被捕捉出来,“巴金斯!”他吼叫道:“那种被他们埋伏在城墙之中的武器,有多大的威力?”
“武器……什么……嗯,那是一种可以将石球抛射出去的管子……它们……”
解说并没有完成。
因为那被解说的对象看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显露出自己的峥嵘了——
“轰!轰!”
闷雷一般的轰响震撼着整个城市的周围,连远在千尺高空的飞空艇也在这巨大的声浪之中颤抖不休……高大的坚城矗立在地平线的边缘,就像匍匐着的巨大猛兽,而这孤独的巨兽,此刻正发出愤怒的咆哮!
夜空被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点亮了,火球从城墙之上张开的无数的开口中喷发,在空中画出一条拖曳着光带的抛物线,沿着美妙的轨迹抵达终点,于是那正在降低自己冲锋速度的,试图停滞的兽人军阵中,便迸发出了无数的人声凄惨!碎石和人体猛的飞入空中,向突来的雷雨一样急速扩散。
兽人的军阵惊慌失措的蠕动起来,灿烂的火光在他们的中间迸发开,他们不是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窘境,在那遥远的西北边陲,康纳利维斯家的魔法师集群也曾经让那些恐怖的火球和冰风从天而降,夺走他们身边同袍的生命……但是,那些魔法和现在的境况又有所不同,一连串的爆鸣声简直像是无止无歇一般,残肢在他们的头顶飞扬,血水淋漓的仿佛一场暴雨,而最终要的,是刚刚被发布的命令让他们失去了冲锋的锐气!
他们想要逃跑,可身边的同胞们却又阻止了他们的退路!
火焰和带着高速冲来,发出可怕啸叫的物体就像是冰雹一样不断的洒在他们的头顶,各种兽人的垂死的咆哮声连成恐怖的吼叫,黄昏刚刚过去的薄夜之中,连成一片的哀鸣,远比任何的鬼魂的哭号,都有震慑人类的心灵。
紧紧地抓住那已经破裂的水晶,康斯恩斯完全没有注意到几条锋棱已经划开他的手套,刺破他的手掌。
年轻的家族长子心头已经是一片冰凉,他明白老法师所说的没有错,自己已经一脚踩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并非是特别针对他这一次的进攻而设计,但很显然那就是那个可怕的人用来对付这样一头撞进来的敌人的……他的眼前一瞬间不由得闪过那张苍白,平凡,从容而危险地面孔,对方似乎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露出那种令人厌恶而又可怕的微笑。
这个联想让他不住的微微颤抖,就像是一条毒蛇爬进了后颈,滑腻,冰冷,说不出的难受……
第371章
伴随着惊天动地地呼啸,闷雷一般的巨响在冗长的大理石台阶的尽头一声接一声的迸发,厚重的镶金大门在撞击声中痛苦的呻吟着,扭曲着,最终的一击到来了,门闩在一瞬间四分五裂,于是钢铁的洪流撞开变形的门扉,拥挤着向前冲锋,几十杆锋锐的长枪在门后组成一片枪林,但是在那汹涌而入的铁流面前,他们显得那样脆弱……
一片火海在枪阵之中无情的延烧,高温让身经百战的勇士也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号,瞬即与他们手中的长枪一起化为火焰中的余烬,一队重装步兵举着厚重的盾牌踩过焦黑碳化,支离破碎的包金大门,在他们身后,则是无尽的人流。
长长的遍布艺术品的走廊也被纳入了血腥的战场。血浆从被砍杀的武士身上迸飞,染污墙壁上精美的画卷,火焰包裹住牺牲者的身体,同时将胡桃木的门扉变成焦糊的碎屑,长枪在吼叫声中刺穿一个个的躯体,将他们钉在遍布着精美黄金饰纹的墙壁之上,占领者迅捷而轻快地向前推进,按部就班地扫荡每一条走廊和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充满了四处的,大声叫喊着冲上来拼命的骑士,还是穿着华丽的肥硕贵族,可怜兮兮的侍女或者其他的什么存在,在他们面前,都只是血肉的囊袋。
迈过碎石、跨过血泊,钢铁的人流在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劈开一道道华丽的门扉,斩落一颗颗守卫骑士的头颅,所有无法抵抗者都在哭喊中供述出这样的一个消息,“胜利就在眼前,就在三道回廊,五扇门扉和两道拱门之后!”
在那已经不多的防卫的后面,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近卫骑士在朝殿的角落之中组成了稀疏的防线,拱卫住那身着华服的王,但金丝织造的华丽服装,也掩盖不住身躯的颤抖,镶嵌璀钻的王冠的光辉,也无法遮蔽面孔的死灰,未来已经注定,他们无路可退。
曾经高高在上的国王陛下,无神的大张着双眼,看着近卫骑士身上的铁甲在他面前堆叠成为冷硬的而稀疏的屏障,却似乎完全没有那种身临绝境的真实感受……
太快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简直如同在梦中一般……事实上这位国王陛下脑中的某个角落里,依然飘荡着寝宫香软的床铺上,那位美丽的伯爵夫人艳治而淫靡的气息——那不过是一个多沙漏之前的事情,当三座城市接连失守的可怕噩耗将他从被窝中拖出来,然后在他接受事实的这短短的时间里敌人已经攻到了皇城之下,而等到他想起应该应对围城的敌人时,他们已经攻破了城市,攻破了皇宫……
这是梦吗?这是梦吗?这一定是一场因为没有盖好被褥,或者在那迷人的躯体上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而导致的一场噩梦吧……一国之尊用力的握紧拳头,修饰精美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的嫩肉,用一阵阵的疼痛提示着事实的残酷,但是他仍旧无法将眼前的一切跟自己的经历连接。
敌人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就算他自己的车驾想要穿过那重重地防护,从外城进入内城区,再进入到壁垒森严的皇宫城堡之中,都不可能有这么迅速……匪夷所思的速度让瘫坐在皇位上的至尊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揣测,没有人能够告诉他敌人是谁,从何而来,目的又是什么……那些平日里歌功颂德的属下,谄媚拍马的佞臣,明争暗斗的贵族,争抢功劳的将领……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们同样处于头晕脑胀的迷茫之中,他们只能无奈的颤抖着,将一个个可怕的消息递送给自己,然后这些白痴的家伙就只能萎缩在墙边的角落里,不住发抖、不断诅咒、甚至不住的哭泣!
拜这些愚蠢的,早就应该落入地狱的白痴所赐,他甚至没有逃走的时间,城市上空布展开来的反传送法阵没来得及发挥任何作用就变成了敌人的帮凶,等到所有人意识到必须撤退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都无法离开了——甚至专门留给国王陛下使用的通往城外的密道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坍塌,所以这位至尊只能选择被圣骑士们簇拥着来到这座大殿——这里拥有着一层简单的反传送法阵的笼罩,是城堡中唯一能够勉强作为防守地的所在。
国王无力的抬起眼皮,凌乱的喧嚣,惨烈的嘶嚎和金属的撞击以及那沉重纷杂的脚步已经在听觉中变得越来越大,那些可怕的敌人恐怕已经攻到了距离这里不到两条回廊的所在。但是他心中还保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希望某个法师,或者某些英勇的骑士能够横空出世,力敌千人,像是那些史诗之中勇者一样力挽狂澜……不,只要他能够拯救自己离开这个四处充溢着血腥气味的地方就好了,只要能够保证自己的性命,他可以付出一切条件……
不管是公侯还是领土,只要是自己能够拿得出来的,什么都可以……
事实上还是有更加简单的办法的,只要自己说出那个禁忌的字眼儿,只要说出来,那就简单了,敌人不会为难自己,因为他们需要自己来彰显他们的功绩,同时轻而易举的用可怕的宣扬让自己所有的土地放弃抵抗——事实上他们之所以做出这个突袭,本来的目的也应该就是如此。
可是,可是自己怎么能够说的出来……勇者之神在上……这可不仅仅是一个空洞的祈祷……那位神祗,就在自己的头顶上,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果这样简单就屈服了,那么自己的灵魂——国王晃了晃沉重的头颅,不敢想象那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不……我还有机会!一切不会就此结束的……我还有神祗的保佑!”
国王咬紧了自己的牙齿,将所有的一切,都堵在那正凝立在所有护卫的中心,不断的低声颂唱着咒文的四个祭祀身上。
‘乒梆’!
被沉重的铁栓闩住的大门在猛烈的撞击中碰上了两边的墙壁,发出震耳的巨响在大殿中回荡。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一双双包含着恐惧与紧张的眼睛盯住那个方向,他们看到了那著名的,纠缠在龙族头颅上的扭曲的十字。世代的仇敌似乎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夙愿,终于让那地龙骑士的大旗在哈兰因的宫殿之中飘扬……
“保护陛下!”
此时残存在这里的,自然是对于皇帝最为忠勇的骑士,同样也是具有最强力量的存在,发出吼叫的骑士挥动了长剑,剑身上迸发的光焰在一瞬间延长,于是门扉后面长长的甬道就成为了一片血腥的场地,那一道魔力赋予长剑的闪光无坚不摧,它划过至少三排举着重盾的士兵,将防护的武器,铠甲连同那其中包裹的敌人的身体一起均匀的切成了两半。
然后又是一道,两道,这强力的剑芒仅仅在一瞬间就已经造成了接近五十人的杀伤……虽然受限于突袭和走廊的狭窄,但这仍旧是一个惊人的数值……
可惜的是这个惊人的效果只让厅堂之中的人振奋了那么一瞬间而已——划破空气的恐怖嗖嗖声响起了,那些闪烁着光泽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仿佛獠牙一般的弧形轨迹。没入人类的身体中,带出噗噗的令人牙酸胃痛的可怕摩擦声。
是的,弧形——箭矢那莹蓝的微弱光泽在灯光暗淡的厅堂之中拉出清晰地轨迹,即使几个骑士已经各自闪避到了射击的死角,那些箭矢仍旧仿佛活物一般在空中变向,钉上他们的身体。墙壁的遮蔽此时反而成为了一种不利的条件,让他们掉以轻心,而且难以闪避……四名强大的骑士在一瞬间同时发出一声闷哼,他们向后跃开的动作变成了伏跪于地,坚固的盔甲完全没有起到防护的作用,而一种可怕的刺痛,瞬间便已经夺取了他们残余的力量。
“导向毒箭!”剩余的几个骑士尖声咒骂。尖利的声音却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恐,这样的箭矢对于一名武者来说根本就是无法防御的存在,对方在远方拨动弓弦,自己就只能穷于应付,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咒骂声随即便被兵刃的撞击声取代……短暂的失神让他们付出了可怕的代价——一团黑影从通道之中冲出,纤长的大剑在一瞬间便掠过了两人的身体,于是他们也和之前的敌人一样被分尸两片,而另外的两名骑士的死亡在瞬息之后便到来了,黑影化作高大的,全身被甲的骑士,而剑光却丝毫不停的掠过对手的脖颈,于是冲天的殷红之中,大殿之中的血腥气味顿时更加熏人欲呕。
拱卫着国王的骑士们一阵哗然……那八名骑士都是他们之中能力最为出众的人物,尤其拥有着魔法剑的四个,都是战斗力极为强悍的精锐,但却在这短短的一刻便丧失了生命。
“法师在干吗?”心中的怯懦转化成为一点愤怒,国王的声音似乎回复了一点威严,他想起人类通常不会有那样的速度和力量,也想起从刚才开始,无疑就是身后那三个魔法师们最适合大展身手的机会,可是他们从刚才开始便悄无声息——他们是背叛了自己吗?他们已经准备投向对方了吧?毕竟魔法师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存在,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恼怒的国王转过视线,然后便注意到那些魔法师的异样——他们三个人都在不住的挥动着手臂,在空中画出一连串杂乱无章的符号,口中低沉的诵咒声也越来越高亢,可是在他们手中,原本应该聚拢起来的无坚不摧的力量现在似乎根本就没有呼应他们……偶尔的一两道闪光聚集在他们的手中,却在眨眼之间就消散了。
于是国王的目光再次被他们的视线引向门扉的方向。
长长的走廊中,一个灰色的身影缓缓的踱过,踏过地面上被血液沾染的石质地面,发出有点粘稠的啪啪撞击声。
兵刃的撞击声,无处可去的贵族的哭号和骑士们的呐喊早已混成了一片,但这个人那似乎并不大的脚步声并没有被这声响掩盖,依然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每一下脚步响起的节奏都一样,都沉重无比,仿佛这个人带着千军万马而来,把每一步都踩在了每个人的心坎上。
这个人的个子并不高,但是当他穿过长廊,空旷的大殿似乎又已经被他一个人就塞满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他的身上,所有人的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所有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那个看起来甚至有些单薄的身影,那个平凡而有些苍白的面孔上,和煦的笑容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可怕,就像是一只九头十爪的猛兽,正雄踞在自己的面前,舔舐着饥饿的唇角。
忠勇的骑士们在后退,并非他们愿意的,但那个人身周似乎笼罩着什么,而国王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笨拙的被宝座前的台阶绊倒,地面上柔软的地毯现在让他感觉像是冰块儿一般的坚硬。他完全无法想象,走出来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他有多大?二十岁,不,应该还更小一些?可是……
“停手吧,科普兰陛下,到了这个程度,战斗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了……”
年轻人停下脚步,说出一番似乎是侵略者最终应该使用的开场白,这本来应该激起一番咒骂的反面角色的话却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声讨——说这些话的那个人语气平淡,但是这种平淡带给人的威慑和震撼远比任何狂猛凶暴更强烈,更深入。那远不是呲牙亮爪的威胁恐吓,而是狮子面对老鼠时表现出的平静从容。
“很抱歉让陛下您受到了一些惊吓,但是我相信在场的诸位,必然是受到了一些宵小之徒地蒙骗……才会与我们为敌。”
国王陛下的脑筋已经彻底的眩晕了,他不明白面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作为侵略者,他即使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不是也应该猖狂的大笑,命令手下将自己关押起来,甚至疯狂的叫嚣“愚蠢的家伙们,幸福的日子到此为止,你们将堕入地狱的深渊,一辈子像狗一样地为我们工作!”这样的话吗?
“我……”国王张了张嘴,准备试探一下这个人真正的目的,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并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一切似乎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他的话却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整个大殿之中的光影忽然产生了一些变化。
似乎是从外面映过天窗的日光变得明亮了,整个大殿之中所有的颜色都鲜明起来,然后,一道道金色的波纹在空中出现,凡是被这波纹经过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淡金颜色,原本嘈杂的声音也停止了,甚至他四周飘散的孢子固定在了空中,整个世界被一层奇异的光辉给笼罩了。
紧接着,这光辉强化成了可怕的强烈光芒,那光辉色泽金红,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随着这光辉的扩展,场景仿佛某种巨大的幻觉一般,周围的空间已经变成了一片红的世界。此时周围那些原本漆黑的浓雾似乎都在燃烧!而周围的所有的物体似乎已经消失不见!在这一片猩红的世界中,出现了一座虚幻的,闪耀着柔和金色光芒的大门。那雕刻着无数精美纹饰的门扉开启之处,挥洒出了如水般的柔和金光,在门扉前辅就了一条金色的阶梯,一直延伸到众人的面前。
在熊熊的圣焰中,隐隐可见许多高大而又威严的身影。随后嘹亮的圣歌响彻空间每一个角落!
一个身影从那巨大的光门之中跨步而出,拾阶而下,逐渐清晰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的一件普通的白色亚麻罩袍,可是看着他罩袍下流露出的那不住流转的金色光芒所覆盖的铠甲,以及在他背后高扬舒展的,一双由圣光凝聚而成洁白羽翼,以及形于外的威严气势,所有人都可以在第一时间了解他的身份。
当他的身影终于明晰的如同常人。那一片金红的光芒也缓缓的散开,一切仿佛幻象一般的终结了……只有那个身影站在国王的面前,面对着凝视着他的年轻人,以柔和、悦耳而又充满了不容违逆的声音道:“住手,用神能对付普通人,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行为,是在违反神祗们指定的,对于这个位面保护的规则……”
“位面的规则?哈,什么时候,人类之间的战斗与征伐也要受到神祗的干涉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神使,有什么资格来评断这些事情?”
一切都在这个质问之中变得寂静,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甚至闭起眼睛,直到清脆得仿佛铃声一般的声音忽然刺破了这个神圣的宁静……
一袭黑色的衣裙在空中浮现,金发的少女上下打量着那位从虚空之中出现的男子,眼神中满是讥屑……
第372章
“强大的存在……请容许我这样称呼您。”身披金光的男子身材伟岸,即使没有算上他背后微微扬起,光华组成的羽翼,也已经超过了八尺高度,那张长满了金色须发,深刻而肃穆的面孔是人类中年男子的形象,但在那个黑衣的少女面前,他表现的如同一个恭谨的少年。“虽然您的名字仍旧在天界耳口相传,但既然已经背离了我神的荣光,那么,我亦无法再称颂您的存在。”
“无聊的寒暄就免了吧……作为星界使徒,你不在你的老家引领迷失之徒,跑到是来干什么的?”黑衣的少女状似不耐的摆了摆手,目光却只在对方身后,那一团已然收束,却并没有完全消散的光芒之上徘徊。
“我正是在行使着自己的职责……源于我神对于信徒的庇佑,只有在面对有失平衡与公允之事时,由我负责做出公正的裁决与守护。”被称为星界使徒的上层界生物微微躬身:“您……与您所眷顾的凡人,将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介入到了世俗的争端之中,因此,依照众神界定的规则,我会将一切不公正之处予以平衡……”
“攻城的是德兰,你就算要找麻烦,重要的责任也是在巴哈姆特身上……先不说从头至尾只是观察的我,即使是我的选民也并没有使用什么特殊的力量,凭借的不过是本身的能力。如果按照你的职责,根本就没有什么介入的余地……”艾瓦梅尔恩扬了扬一边的眉头,她的表情与刚刚降临这个世界时相比,似乎变得丰富了许多:“找了一堆理由,其实简单的说,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地盘,是吧?”
“您的说法有所谬误。您……所眷顾的凡人,确实是使用了并不应该归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推动了事态的发展……”尽管面对着冷嘲热讽,天界生物的表情和声音依旧毫无变化的平静与温和:“他借助了各层界面灵魂的邪恶能力增强了自身的力量,再以这种力量推动一名神祗遗留于这个世界的造物,从而干涉了战争的进程。因此,这样的一场争斗并非是公平和正义的,这个结果不能够被我主的律则接受。”
“海诺尼斯什么时候又管起公平神则的问题来啦?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在他庇佑之下的国度输了战争的行为会削弱他的力量是吧?那么你的意思呢,小家伙?你是想要我们退兵,然后以人类的力量重新再攻打一次?”艾瓦梅尔恩眯起眼睛,盯着那高壮的天界生物,烟雾一般的黑色雾气在空中飘荡,让周围的圣光也重新暗淡:“如果是这样,你最好去跟巴哈姆特交涉,毕竟是他守护的国家发动了这次战争。”
“据伟大的勇者之神给予我的令谕,您和您的信徒,才是这场战争的最大既得利益者。推动战争局势发展至此的主要力量。我不想和您争论关于人类战争发起原因的问题,您与我都清楚那没有任何的意义。”星界使徒垂首静立,温和的回答直指要害——其实这之中并没有任何的道理好讲,如果进攻者只是德兰帝国,那么他早就二话不说的将所有攻击者以神罚的名义杀死了,如果进攻者只是德兰帝国,其实根本也无法奈何得了重山与关隘护卫中的哈兰因,除非哈兰因已经腐朽到了不攻自破的程度,否则都没有他出场的必要。
但现在加上了艾瓦梅尔恩,攻击者一方便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他能够依靠的东西却不多。
这个世界之中存在着的天使虽然在习性和分类上与遥远的另一个位面那传说之中的生物有点不同,但分化出严格的力量层级这一点上是相似的。天堂山的仆从是星界使徒、异界神使和炽天神侍三阶,而星界使徒不过是能力最弱的一种,尽管在人类的面前他们的力量高不可攀,强大绝伦,但是面对着曾经是最强战士的炽天神侍,而且还是一个已经获得了神力的炽天神侍,一个星界使徒便显得微不足道得多……
当然,这个星界使徒并非只身一人,他背后还有勇者之神海诺尼斯撑腰,可是即使勇者之神的神力要远超艾瓦梅尔恩,但是在主物质位面之中,两者的力量对比,却是前炽天神侍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只要勇者之神不打破规则,将大量力量的化身送进人间,那么他就奈何不得艾瓦梅尔恩分毫,甚至通常的化身,还要受到星空法则的钳制与吞噬,白白增强她的力量。
然而即使是艾瓦梅尔恩,也不能够做的太过分……毕竟海诺尼斯并非是真的无法与他匹敌,只是投鼠忌器。因此,这个星界使徒才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讲道理……虽然事实上,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如果按照阴暗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谁的力量够强,谁就能控制事实,弱者永远是错的……
“既然您坚称这是一场并不涉及到高阶存在的战争,那么,就让这场战争的终结在低阶的存在之间吧……”稍微沉默,星界使徒开口道:“就由我,星界使徒安东尼·布兰特正式向您所眷顾的存在提出挑战,用胜负来决定哈兰因帝国的战局,希望您不会反对。”
“星界使徒就是这样,脑筋都是用肌肉灌注起来的……尤其还是海诺尼斯的属下,除了打架,那是什么也不用指望的。”艾瓦梅尔恩冷笑了一声:“首都和国王都已经掌握在进攻者的手中,战争的局势已经注定了,你却想要用一场战斗的胜负来将之全部夺回……这样的决定,未免也太过草率了吧?”
“如果我获得了胜利,哈兰因可以付出你需要的物资……我相信这样的结果要远远超过您进行占领将要产生的消耗。”
“那么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开放对于您信仰的禁忌……勇者之神可以承认您的地位。您的教会可以在任何地方自由的发展信徒,举行祭祀,只要并不涉及到危害正义与善良的行为……”
“听起来似乎不错……”
“异议!”至此,一切似乎都已经顺理成章,可当星界使徒从虚空之中抽出战槌,决斗的另一方却忽然举手喝道。
康斯坦丁紧紧地皱起眉头,海诺尼斯究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他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大把的好处洒下来,艾瓦梅尔恩已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当然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伸,如果能够直接的得到利益,能不打仗还是尽量不要打仗的好——可是现在却演变成了即将要跑去跟人拼命的可是自己,星界使徒这玩意儿虽然说是弱,那也是对于艾瓦梅尔恩而言,事实上这种天使的力量绝不逊色于一条真正的老年巨龙!而且他们那种充溢着正能量的灵魂,似乎对于自己最大的依仗有着相当的克制作用。
就这样跑去冒险可太不合算了,这可不是沃尔特那一次,开条件的资格都在死神手里,既然掌握了主动,哪有可能就这样随着对方的意图走?
“我没有理由非要参加这场战斗……应该说,这场战斗对于我来说并不公正。战士之间的决斗是神圣的,最大的尊重,就是刀来剑往,想尽一切办法结束对手的生命。关于这一点,我想你没有异议吧?”
打断了即将完成的谈判,康斯坦丁装模作样的顿了顿,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在得到对方诚挚的点头赞同之后,他继续说:“但是现在我们之间的不平衡是很多的……我的身体远远比你的脆弱,你只是个力量投影,就算是被击倒,砍杀,轰成渣滓,最后也不过是损失了一点点的力量而已,我呢?只要挨上你战锤的一击,立刻就死了,而且你绝不可能在战斗中手下留情,在杀死我的同时还放过我的灵魂,我们相克的力量特性决定了这一点,不说你手中的武器,就算是你灌注了力量的拳头,也能够直接消弭我的灵魂,一场战斗必须要公平,但是你能保证你在任何一击之中灌注的力量恰到好处,让我在被打败的时候,拥有复活的机会吗?”
“”星界使徒似乎万年不变的面孔上露出了一点犹豫,对于决斗,天界的生物自然是遵从古典主义精神的,尤其他还是勇士之神的属下,决斗之中可能产生的不公,关系到胜利者所谓荣誉感……
其实要解决这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的本体从天堂山召唤回来……可主物质位面带着非常独特的特性,任何力量超越了某一种程度的存在,都无法在位面中维持住长久稳定的形态。也就是说。这个位面为所有生存于其中的存在都设定了一个力量的上限。特别强大的生物是不能够轻易地突破界限,来到人间的……实际上就算来了也不见得就会有多好,他们的力量反而会受到相当的压制,而且由于主物质位面生物必须具备身体和灵魂的双重结构,一个上层界生物滞留此地,光是维持自己的形态就会造成巨大的能量的损耗了。
“那么我们可以将战场设置在天堂山上?这样你也可以威胁到我的存在。”
“那简直是废话了,谁知道我到了天堂山你会不会招来一帮同伙儿维护正义?那时候我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再说天堂山上是你的主场,我只要到了那里,力量必然受到压制……”
“只有心怀诡诈的骗徒,才会终日忧虑于深陷欺骗之中……”
“生存在危险地环境之中,对于事物警惕才是主物质位面生物的正常形态……总之,这种单方面付出赌注的赌局,我没有兴趣参加。如果一定要进行,你必须也付出赌注!”
“我以为我已经提出了这场战斗决定的条件了……”
“那是勇者之神和我神之间的条件,作为亲自参加战斗的两方,我们的条件也必须平衡。既然你的胜利会威胁到我灵魂的存在……”康斯坦丁露出一个义愤填膺的神色,再思虑了一阵之后,他开口道:“那么,如果我获胜了,你的一切,包括灵魂在内,也应该任由我来处置!”
星界使徒沉默了片刻,横过战槌,做出了作战的姿态,而他身后金色的光辉在空间中闪烁成为一个神圣的符号……圣光组成的墙壁慢慢延展,推开大厅中所有的障碍,形成一个奇妙的空间。然后术士的心中响起了艾瓦梅尔恩的声音:“那是公正的符文,这个白痴已经同意了你的要求了……”
于是康斯坦丁伸手拉起兜帽,借助这个动作掩住嘴角的笑容。
其实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欺骗……星界使徒的力量其实也未必就能比深渊之中的炎魔强大,战斗中能不能威胁到自己生命,他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保证,不过艾瓦梅尔恩当面,他又怎么可能死得了?但定下规矩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是给人用来钻漏洞的,就像这个世界上的法律,无论多完美的法律都有空子可钻,不钻的人那叫蠢材。
两个人影在淡薄金色组成的场地中静立,然后下一刻,不约而同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在消失的一刹那,无尽的刀剑在空中互相交击,回转,叮叮当当,沉重或者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仿佛一场打击乐器的盛会,漆黑的和光辉四溢的刀刃互相碰撞着,迸发出耀眼的火光,但两人的身影已经在另外的方向上出现——那金色的屏障之中的空间,显然已经与正常有所区分。
黑色的火焰,冰剑,以及墨色的长剑的影子,在空间之中连环划过,尖锐的混成一片的咒语吟诵声响起时,术士完成了三个阶位不同的法术,而他的对手的表现却更加的惊人,战槌在星界使徒的手中旋转,挥舞,金光闪烁之间,火焰被击散,冰风被搅乱,就连奥术之力凝结的长剑,也在碰的一声巨响中被战槌碰撞成为无数的黑色碎片!然后这光华闪烁的凶器就那样带着呼啸,直接逼近了那个灰色罩袍笼罩的身影!
安东尼·布兰特胡须掩饰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星界使徒是近身战的专家,如果单纯的评论冷兵器战斗力,即使高上一阶的异界神侍也未必比他们强上太多,而他的对手显然是个施法者,只要近身一战,优势极为明显……事实上他的对手刚刚举起了手掌,似乎正在念诵一个咒文,这一记攻击只要打断了对方的魔力凝聚,他就确定必胜无疑!
但是那战槌即将触碰到对手的一刹,他的身体突然有如千斤之重,光之羽连续挥动,却再也挥无法保持速度。庞大无匹的魔法力量包裹住他,固定住他的身体,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对方吐出的那个字符。
那是律令震慑!
这种程度的力量对天界生物只能造成有限的束缚,但是这种近身的战斗中,一点点的停滞已经足够可怕了……还未等他集中精力与之对抗,眼前就感觉到一花,随后就象被一架破城锤正面撞中,即使身后的光翼闪动,但还是身不由已地向后飞出,腹侧肋部更是传来透骨的剧痛!然后不等他在半空调整姿势,猛烈的撞击又让他向另一个方向飞出,刚刚受伤的部位再次传来疼痛。如是接连遭到了三次的重击!
天使的坠落如同一架战机,空间之中的震动整个大殿也隆隆颤抖,地面上坚硬的岩石被撞得居中裂开,但那这种伤害对于天界生物来说显然微不足道,他只是摇了摇脑袋,就站了起来。
——也不是全然无事,双翼齐张的星界使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身体上那件罩袍已经被撕扯开来,流光溢彩的战甲已碎裂,崩毁的甲片下露出大片健壮的肌肤。但在胸肋的中央,赫然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涔涔的流淌的金色血液,伤口只有寸许长,只能算是皮肉小伤,却让星界使徒的面容更加肃穆。
康斯坦丁凝立于空中,他手中握着的一把原本由地狱的钢铁打造的沉重巨剑,只是此刻也已经扭曲的不成模样。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术士大占了上风,但事实上,他心中的惊讶却是更深——当星界使徒站起来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并且开始缓缓生长合拢。甚至那已经掉落的战甲碎片,也缓缓升起,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上……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梢,他的双眼之中,那一团在黑暗中跳动的金色火焰已经黯淡了少许。对方这种强悍的复原的能力其实不过是一种借助灵魂投射制造出来的假相,每一次的战斗损耗,对于星界使徒来说都不过是将投影在主物质位面的力量损耗了一些而已……
但这也无疑表示,在这能量被彻底消耗之前,自己的攻击完全不能停止?
第373章
“你很强……”
安东尼·布兰特缓缓落向地面,金色的发丝无风自动,点点星辉从飞舞着的发丝间流谢,在空中有若点点流莹,飘扬许久,才会悄悄消逝。盯着那个灰色的身影,他沉吟一刻后,才沉声开口道。
对手表现出的远近皆能让天界生物感到了异常的危险,尤其是刚刚那连续闪动的三记重剑,虽然毫无花俏和技艺,甚至就是在用重剑当作棍棒使用,但上面附加的力量却是货真价实的,而且那来自于地狱的重剑虽然不过是用钢铁铸造,但其上缠绕的些许魔性气息还是让他感到异常的不适……
他这一句对于对手的赞许只来得及说出了一半,沉闷得让人心脏停跳的声音便轰轰荡荡的向周围传去。一瞬间那柄黑色的巨剑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两者的交击迸发出了一团爆裂的闪光!康斯坦丁的身影取代他立在原地,手中用高强度钢打造,宽度堪比门板的重剑再次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弯曲,而星界使徒的身体,则被则巨大的力量推得平移出十几尺!双脚在坚硬的地面上上犁出了两道深沟!
“实战之中,不要给对方留下攻击的空隙啊……”
接连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击随着对话来到,手中的重剑已经弯曲的不成形状,可是对于术士来说这似乎并不算是什么大事……随手挥动之间,扭曲的铁块就已经砸向了对方,而他手边金色的光门一闪,瞬间已经抽出了一柄新的巨剑!
他的攻击并不完美,在这样的近身战斗中,无论战斗的能力,技术,亦或者经验,作为施法者的他都不可能是活了成千上万岁月,将战斗的艺术璀至完美的星界使徒的对手……可是,他现在占据着先机。他的力量与反应能力,都在对手之上,他的速度以夹杂着空间传送的方式而变得飘忽……接连的攻击或者仅仅是勉强可以攻破对手的防线,但就像是一柄小小的剥皮刀一般,依靠着飞速的转动,一点点的,确实的将对方切削,斩裂,杀死。
而这也是对于灵魂能量构成的上界生物,最为确实的一种杀伤方式。
安东尼·布兰特的怒容从金色的须髯下透漏出来,对方的卑鄙,或者说对于机会的掌握出乎他的意料……实战之中,抱怨对手的卑鄙确实没有任何意义,身为战士身处战场,本就应该时刻准备……但这些被成为偷袭的动作,和对手言语间的嘲讽,还是让星界使徒感到了恼怒,他眯起眼睛,把被攻击堵在胸臆中的话语转化为仿佛咆哮的低沉嘶吼。
黑铁的巨剑因为挥动而产生的呼啸声停滞了……星界使徒左手的护甲仿佛被撕咬一般扯开,皮肤绽裂,半截折断的臂骨从扭曲皮肉中裸露出来,金色的血液翻涌,喷溅……然后才是那种刺耳又沉闷的摩擦声。
但是康斯坦丁的眼神却稍微缩紧了一些!
他的挥动产生了一个停滞——对方是有意用手架住了这一波的攻击,虽然折断的手臂确实难以恢复,可是毕竟术士的优势也就此消散。
巨剑这样的武器并非一般的刀剑,并不以锋利见长,那沉重的剑身和使用者的力量相辅相成,足够让没有任何锋刃的剑锋也撕裂金属,产生巨大的杀伤——但也会让精致的剑刃崩毁。所以巨剑多采用简单的铸造法而无需开锋……于是挥动它便需要相应的速度和距离。
如果现在的情况换成了是弯刀这样的轻武器,术士几乎可以随手翻动手腕,削向对方的脖颈,即使不能一刀断首,也足以划开致命的伤口……但以巨剑这样做,只会让对手随着剑身移动到自己的死角——当然,如果是一般的刀剑,却又无法给星界使徒这样的强大存在造成什么像样的杀伤,即使康斯坦丁的弯刀是卓尔打造的精金制品也是一样。
早知道就从拜尔那里买些精致的武器就好了……不过邪魔的东西都很麻烦,不是要求下层界的环境,就是定期要用精血灵魂饲养……
心中稍微闪过了一个念头,康斯坦丁面前已经有一片银白色的雾气滚滚而出,所到之处立刻凭空冻结出了一大片墙一般的冰晶。这样的巨大冰晶并不只是普通的冰墙,上面如同活物一般延伸,四下扩张的冰刺尖锐锋利,仿佛在告诉每一个人,撞在上面通常都是被刺穿,然后冻硬变成这冰晶的一部分。
当然,那是指一般的人类。康斯坦丁知道,眼前的这个存在,绝对不会退让,躲避,从那身体紧绷的肌肉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有迸发出的沸腾如煎的杀意,足可以判断出这一点。硬生生撞了上来的天界生物,没有刺个通透,或者被冻成一块……他手中那柄可怕的战槌只是一挥,魔法凝聚,坚硬胜铁的冰块便在一瞬间粉碎消散!
然而康斯坦丁的身影已经从冰壁后面消失了。
“你很强……”术士的声音在另外一侧的远方响起,悠哉悠哉的语气,与几秒钟之前对手所说的一般的言辞,带着一种令人愤怒的挑衅的味道。“你很强……至少不应该是个一般的星界使徒。”他重复了一遍:“虽然说隐藏实力也是很常见的战术,不过我始终以为上层界的生物,都应该更加诚实一点儿。”
康斯坦丁的力量,其实早就已经超越了主物质位面的强者的等级了,即使面对的是一只巴洛炎魔的本体,也不依靠星空法则对于邪魔的强大压制力,他也足可以将之正面轰杀——甚至是复数的炎魔也不在话下,只不过可能使用的时间要长一些。
但是面前这个星界使徒,却跟他互有攻防的进行了一番战斗,虽然看上去落了一些下风,却是术士使用了诡计的结果……通常的星界使徒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强大,否则的话,天界大军就不可能在血战之中只是占据了一个掎角之势而已,地狱和深渊说不定早就已经被他们推平了。
“我没有说谎,也没有隐藏的意思,一切只是你自己的判断而已……而准确的说,现在的我,确实就是星界使徒,安东尼·布兰特。”星界使徒的声音平静温和,只有眼中闪烁的金光透露出一点情绪的变化。
术士苍白的嘴角扭曲着抿成一道直线……
他的对手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开始改变了,先是他的双手之间闪烁起一点光芒,然后整个身体都瞬间点亮,一团柔和且浑重的金红色光芒从中散射出来,向四面八方扩张开去。这种蕴含着庞大能量的光芒有如实质,更象是水流,向四周缓慢地溢去。则团团如云如雾的神圣光焰不住从星界使徒体内涌出。在那雾般的圣光之中,似有无数花瓣纷纷扬扬,一瞬间整个空间之内,若有若无的神圣歌声开始回荡起来。
那圣光一瞬之间便冲天而起,无数高亢的女音合成圣咏,在一阵高过一阵的圣咏声中,星界使徒沐浴在圣光之中的身体缓缓伸展,而那种强大地神圣气息绕着他盘旋。并最终丝丝偻偻的凝聚在他背后,花瓣聚合为点点圣光,圣光再组成片片羽毛,转瞬之间,二双羽翼的轮廓已经隐隐显现。
此时的他,身高已经增长了一些,到达了八尺以上,比之前显得消瘦了一些,但是身上的正能量气息蓬勃涌动,即使是身在远处的康斯坦丁,在那光芒之中也感到有些不适,原本被康斯坦丁打伤的右手已经恢复完好,甚至身上洁白的袍服也已经恢复了整洁!
“善良恪守准则,邪恶无所顾忌;善良有所为有所不为。邪恶肆无忌惮;善良是要保护,邪恶是要破坏,而破坏从来比守护来得容易。善良要想战胜邪恶,除了比它们更狡猾,更聪明,更善于使用计谋,没有什么别地方法。”术士低声吟诵道……记忆中这句话似乎是历史上某一位伟大的圣武士留给世人的箴言——不过就现在的情形看起来,那位圣武士说不定是在隐晦的提醒所有人,即使是天界生物也会耍诈,也会钻规则的空子……
那位名为安东尼·布兰特的星界使徒,所做的还不仅仅是展露了真实的力量而已,他身后的圣光翻卷如潮,在空中缓缓凝聚……一瞬间便构架出两道硕大的拱门,凝聚的光泽有如实质,连门扉上那精细的雕刻都栩栩如生。门扉开启之处,与他之前装扮几近相同的两个人影,便从中跨步而出!
“这家伙还真是会耍手段,居然连我也被他骗过了……世事变迁真是快啊,没想到离开了一段时间,竟然连天堂山上也出现了一帮不那么循规蹈矩的家伙……”艾瓦梅尔恩的声音在术士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点点叹息的味道:“怎么办,要不要我出手干掉他?”
康斯坦丁的眉头扬了扬,如果是艾瓦梅尔恩出手,别说是三个星界使徒之类,即使是同等数量的炽天神侍,在主物质位面也未必见得就能讨到什么便宜……但那样做难免会破坏这一轮的交涉,又留下一点儿口实,再与海诺尼斯打交道的时候便不那么理直气壮。
毕竟对手从表面上来说,并没有违反什么规矩——召唤异界位面的存在,在一般的战斗之中都算是正常的行为……魔法师之中钻研咒法系的存在如果到了高段位,一次战斗召唤出一个小队的高阶恶魔来都不是什么奇怪的行为。
但是对于异位面生物来说,这其实是个非常占有便宜的招数——所谓的召唤,不过就是破开位面壁障的束缚,迫使某种生物将自己的投影映射到这个世界上,再帮助召唤者战斗,通常来说这很困难,因为属于一种强制行为,如果不是实力相差太多,召唤者往往需要付出极大地代价,高昂的精神力和精致的道具的力量来控制他们,一个小小的意外也会导致巨大的问题,尤其是恶魔,召唤者被召唤物逆风,吃掉或者禁锢了灵魂都不是什么新闻。
可是异位面生物之间的召唤却简单的多……恶魔和魔鬼们之间的召唤只需要许诺在同样情况时也会去服劳役便可,而助人为乐的天界生物……根本就是义务的。
其实想要打败这个家伙,是有个简单的办法——不管是出于这个位面的召唤,又或是那个位面的传送,异界生物在物质界出现的基本都是投影,而非本体。因此便有一种专门克制异界存在,将它们逐出物质界的法术。可以切断本体和投影之间的联结,从而迫使投影自动消失。
康斯坦丁身为术士,并没有学会过这个法术,但是他却可以借助有限祈愿术来模拟这个法术的效果,而只要再将星空法则的力量加诸在法术上,即使是星界使徒这样的强大存在,应该也可以一击奏功……
不过术士并不想要那么做……
就在思虑交换的一瞬,两个踏出了传送的天使徒动手了,天界生物的默契向来很好,应该是具有一些特殊的交流方式。两个使徒双翼展动,身影化虹……一左一右两柄闪耀着无数魔法符文的战锤,交错着向术士攻击过来!
厚重的冰墙一瞬间便已经在空间中层层凝聚,违反了规则一般的迅捷,仿佛他们原本就在那里,但是两个天使只是伸出战锤,那坚逾精钢的灰蓝冰块便崩解无数碎块!同时随着远处的四翼天使发出一个低沉的颂咒声,空间中迸发出一声脆响,空气像是水波一般的震动……奥术的能量在一瞬间便将所有与空间转移相关的力量完全封锁!
厚重的冰块散碎如雨,沉重的战锤立刻就要攻击到康斯坦丁身边,但是两个使徒却只能收回力量——因为那是徒劳无功的——一层七彩的光墙在冰墙后显露,流光溢彩。虽然并非完全的弧形,却将两人的攻击路线全部挡住。
击毁还是绕路?在这号称最强的防御法术之前,两个使徒犹豫了一下……然后,轰的一声震响在虹光后迸发!
……
安东尼·布兰特刚刚发出一道大范围的空间锁……耳中忽然捕捉到了一种无声的奇异震动。星界使徒视线闪动,正好看到一颗包裹在薄薄的扭曲空气中的金属块正在高速射来!
通常对于他这样以战斗为目的而出生的异界存在来说,反应力和身体的协调性都是远超常人的,即使在近身的距离上向他射出一支箭,他也能够闪避……但在这一瞬间,星界使徒知道,自己躲不开了——这个攻击的来得太快也太突然,恰到好处的抓住了自己施法后的一瞬间……星界使徒唯一的选择,只有横过手中的战锤,希望将这暗算的武器磕开!
但是巨大的力量一瞬间便粉碎了他的臆想,坚硬的星辰钢制造的战槌在接触到那金属的一瞬间。便已经被巨大的力量扭曲,破裂,而星界使徒的身体为了防御使出的力道,在这个巨大的冲击力面前,简直什么都不是……
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空间瞬间竟然发生了轻微的扭曲,大地似乎也在微微颤动着。撞击的暴风骤然爆开,带着灰尘在空间中卷成一大团灰色的云团。
然后,又是两声……
恐怖的暴风将云团散去,两声低低的抽气声随之响起,两个星界使徒面面相觑,甚至忘记了应该继续进攻……视线的尽头,他们的领导者,召唤他们出现的仍旧站立在空中,只是那强大的力量造成的破坏,已经让他看上去惨不忍睹——那一件洁白的亚麻罩袍难以抗住高温火焰,早就被烧得七零八落……他的双腿已经不见了。断口,焦黑的边缘露出骨骼和肌肉,仿佛刀剜一般的齐整。
可是与他胸口的伤势相比,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他交叉在胸前的粗壮双臂,胸铠连同下方的胸膛都已经被轰击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焦黑的边缘仿佛刀剜一般的齐整,其中蠕动的脏器,令人惊悚难言……
星界使徒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下一刻,金色的血液便从他口中泉涌而出!将他所有的言辞堵在了咽喉中!
“早说过了……实战之中,不要给对方留下攻击的空隙,怎么就是不听呢……”术士竖起手中的长枪,喃喃低语。
而空间中,一时寂静无声……
“好,好,好!确实是一场精彩的战斗……艾瓦梅尔恩,跟培罗说的一样,你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强大的灵魂……虽然说这小东西狡猾的很。”片刻的沉寂之后,随着一串笑声,一个低沉,坚毅,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人类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愿赌服输?嗯?好吧……小家伙,你把这三个家伙拿走吧……算是一个礼物……”
第374章
青白色的太阳在天顶的昏暗的乌云之中,只能间或的露出一道细微的环痕,矗立在荒野中的斯拉尔杨伸展开枯瘦的枝干,将暗淡灰败的影子投射在遍布草根的地面上。无声的哭诉着失却了荣装的悲哀,冬日之爪已经开始为日落之月,风暴之月的欣欣向荣打下基础,但是那时不时到来的寒流却也是让万物衰败的利刃。即使是深处西大陆腹地的塔克拉玛盆地也在这时凝结着一层冰霜。几根枯黄的萱草在寒风中抖荡,四野静寂无声,天光在白日下形成灰暗的穹庐。
天空中的风静滞下来了……但萱草却恐惧一般的颤抖不休……紧接着,大地也开始战栗,沉重的撞击声汇聚成为呼啸,让人难以辨认那是多少细碎的声音凝结而成,在漫无边际的荒原上,一眼望不到边的黑线席卷而来。
天地之间的音量似乎被完全打开了、天际笼罩乌云仿佛也被则震颤打开一角,青黑色的线条在一道缓坡上化作无数前进之中的人形。翻卷着的云层之后露出的湛清仿佛天神的眼睛,阳光争先恐后的一涌而入,倾泻的硕大的光柱仿佛点燃了苍穹下的一块土地,这一幕通常被称为天国的阶梯的奇景,却没有让翻卷而过的黑色洪流产生哪怕一瞬的停滞……
列成平直的一具具盔甲,在阳光中显得更加的深邃幽暗,漆黑沉重的盾牌在地面上撞击出碰碰的闷声,直指天空的长枪似乎形成了一片移动的巨刃。锋利的枪尖就是这浮动的巨刃的锋芒,光泽下的阴影一般的向前延伸,倾泻一般的滚向视野的尽头……
在那里,一组暗淡混杂的影子无声的矗立,就像是泼翻在灰色画布上的一抹杂乱的油彩大块。毛发,皮甲,干涸的血迹和带着些许锈蚀的金属构成了这晦暗的主体,但尖锐的爪牙,青光闪闪的锋刃和充血的目光又在其中添加出一抹残酷的亮色。牛角号凄凉的呜呜声在荒野上回荡起来,无数的嘶吼和嚎叫随之一起迸发,于是大块的油彩开始动了,并不像金属的青黑一般的倾泻蔓延,而是蠕动着,构筑出坚实的巨盾。
撞击声在巨刃与巨盾还没有接触的时间里便已经展开……无数把飞斧、数之不尽的投枪已经离手而去!在黑色的锋刃与灰色的盾面上激发出猩红的色泽,光火一般的蔓延……箭雨落下来了,先是稀疏的三滴两点,然后马上便铸成了铺天盖地的死亡之潮……在青黑的人与马之上撞出的是点点的星火,在灰色的毛皮上拉出的是红黑的浆流!
飞蝗一样的箭矢无所不在,他们兴奋的啸叫着,钻入皮甲的缝隙,带走凄惨的闷哼。钉进眼窝,抢走光明;刺入手足,带去自由;撕开胸膛,剥离生命……他们疯狂的撞击着阻挡它前进的一切障碍……于是锋线在不断更新,更新新的面孔,更新鲜活的生命……
终于,整条锋线突然发出一声沉闷骇人的轰鸣,双方的巨大冲力将位列前沿的士兵和他们身上沉重的甲胄一起抛到天空,而刀枪在下一刻便穿透简陋的盾牌,撕裂带着长毛的肉体。于是巨大的刃与盾上,延伸出红而纤细的线条,像来自东方的,被称为丝绸的织物,而这根纤细柔亮的线,正在扯动着、扭曲着……伴随飞溅的血色阴影,伴随不断纠缠又不断抽离的人体,细细的红绸好似在血红色的染缸中上下翻飞,它带走了无数染料的生命,逐渐形成自身的动人魅力。
兽人的攻击是方式总是单一的,他们怪叫着,疯狂地嘶吼着,根本不在天空中落下的箭雨,闪电,火球与酸毒……也无视战士们手中的长剑与巨斧——他们只是不顾一切地往前挤,冲,砍杀,枪林竖起来了,他们就直接用奔跑着的惯性撞上去,拉动着刺在自己身上的枪戟把后面的士兵们拉过来。盾阵竖起来了,他们把自己的身体往剑士的盾牌和身体上撞。在长剑刺中自己的同时也挥舞手里的斧头和巨剑,斧头劈在剑士的头盔上和铠甲上,铠甲的扭曲和骨骼的断裂发出地喀吧声混合着士兵们的惨叫,让其它士兵和剑士们胆寒的同时也刺激起他们更高昂的战意。
被刺激到疯魔的兽人像发疯一样地嗥叫着,每一次对他们的伤害都在这种野兽一样的斗志下变成更强大的进攻力。爆发出的呼喊和惨叫惊醒了天空,云团的阴影时而遮蔽哀号的人群,时而又用光线映红血色的前锋。
可是当这冲锋持续了一刻,兽人们便发现自己百试百灵的招数已经行不通了,他们手中的斧头在撞弯一个头盔之后便彻底的断裂成了两截,他们的巨剑在对手身上那呈青色铠甲上摧折,他们的爪牙在沉重的铁块面前崩毁,而自己身上的皮甲撞入长枪的声音就像提琴断弦一般此起彼伏,盾牌碎裂的巨响如同破碎的铁皮鼓。前锋变为的细的红线在每一次的扭曲和拉伸之中,不断用新鲜的血液和尸首填补它的浓重色调。但黑色的刀锋已经切破了灰色的盾牌。踏过突然倒地的战友,踏过满布箭羽的地面,黑色的重甲包裹着的战士依然在前进。
此刻,战争已经与力量无关,那是钢铁胜过了筋肉,锋刃压制了角质……
“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了吧,这些家伙还真是疯狂……”当青黑的阵势终于开始向前翻滚,将晦暗的灰色吸纳进自己的范畴,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将领轻轻的叹息,披挂在他小山一般的躯体上,那件小号的铠甲发出了一个应和的嘎吱声响:“一般的军队如果在一场战役中损失超过两成还能继续作战,就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精悍之师了。死伤不超过一半绝不溃退——我还以为这样强韧的队伍只有亡灵法师指挥的骷髅兵。”
“其实亡灵的部队反倒容易对付,只要干掉了指挥者,他们就是一堆碎骨头……”站在他身边的中年人轻声开口,然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深色的眼瞳之中,似有火光划过:“无组织、无纪律、无指挥、无后勤的乌合之众,与一支纪律严酷、组织完备、指挥顺畅、保障得力并且在战场上能够团结一致的真正部队之间的较量。结果总是可以想见的。哪怕那部队只是刚刚经历了几次战火洗礼的孱弱人类……这是战术和军队纪律性的差距……”
“现在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样的部队实在是少了些,如果再多上那么几万,大概我们的胜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吧……”温德尔·科弗达子爵的目光凝聚在面前那张宽阔的羊皮纸上,在那里,一个个颜色各异的木质标志正在不断的移动,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形:“可惜没有啊……当了二十年兵,我还是头一次在碰上这种手中军备无数,却不敢招兵买马的混蛋状况。招募处的年轻小伙子随便挑,可是只要一开口……妈的,他们一开口都不是问饷银,只是要粮食,粮食!”
“粮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问题,现在即使是让你的所有的小伙子们什么也不做,只是敞开了吃,我们存下的粮食也已经足够他们吃上三年……”或许是这个玩笑在眼前的场景中有着特殊的意义,贵族服饰的中年人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嗯?我记得西路普那老家伙几天前还在跟我哭穷,说什么帝国的军饷已经支持不到青草节……现在你却告诉我可以敞开了吃……”
这句话之中蕴含的意思显然极为震撼,足以将铁臂将军的视线从军事地图之中拉起来:“难道是哪位神祗给予了后方那些人恩赐,让他们不用吃饭了,或者是……哈兰因王国那边又‘大发慈悲’了?”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苦笑道。
“纠正一下你一个小小的错误……现在,西大陆上已经没有什么哈兰因王国了。那里现在的称呼,只有德属哈兰因,和菲属哈兰因公国……”于是,中年人的笑容扩大了一些:“肯特·布里奇沃特·戴利亚·布里特尔·科普兰陛下,已经决定向菲尼克斯称臣,削除哈兰因王朝称号,成为菲尼克斯下属的公国。”
“什么?”铁臂将军发出了一个惊叫,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人,仿佛看到正在推进的前线崩毁了一般:“这……这是那个老乌龟疯了或者喝多了随便说说的?没可能吧?他不到两个十日之前还在趾高气昂的……等等,这不会是个什么狗屁不是的计划吧?他有正式的诏令吗?不过即使有,也不能保证他之后不会赖账……而且,那是称臣啊……你们到底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他既没有喝醉,也没有发疯,只是看起来有点萎顿……至少那个小家伙在昨天将他送到我这里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中年人淡淡的开口:“至于说好处,大概需要给他和他的一家子在克兰菲尔德腾出一处可以住的地方吧?那个老家伙居然还有不少的后宫,再加上他们所有侯爵以上贵族族长等等,需要很多的地方啊……”
“交给你……等一会儿吧。光明三神啊,你们还真是大大的庇佑了我们……”铁臂将军的思维看来被对方透漏出的一连串的重大消息彻底搅乱了,用鼓槌一般粗大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呻吟般的称颂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说,又是那个小家伙……他把哈兰因的国王给抓到了克兰菲尔德……还有他的后宫?还有所有侯爵以上贵族族长……那么哈兰因基本上不就是等于我们得了?他们库存的粮食和军备都是我们的了?”
“没错,又是那个小家伙……”中年人肯定似的重复道:“不过准确的说,哈兰因是被我们和德兰平分了……我们得到了他们一半左右的国土,一批存量,大约是他们三分之一的库存。足够维持到夏粮的收获……所以你的锋线可以放心的开始向前推进,而我们已经开始了新兵的募集工作。”
“德兰?什么时候那些蜥蜴又参合进来了?我记得,他们似乎是跟狮鹫一方关系密切……”
“德兰王已经换人了……现在两个皇子之间正在进行一场王位之争,一段时间之内,他们是没有什么来给我们添乱的精力了吧。传闻这其中也有那个小家伙的影子……”
“那小子,还真是有一套,这一下子我们可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刚刚得知米莉中了诅咒的时候,我似乎也没看见你露出这样的神色来……这样可一点儿都不像是凭空得到了半个国家的样子啊!”将军摇了摇头,哈哈的笑了起来:“我猜你今天来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向我炫耀这个的吧,可怎么现在看来不像是炫耀,反倒像是被人偷走了一大笔啊?”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罢了……这个小家伙最近做出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康纳里维斯家的部队,三天前攻击了耶夫特城。”
“哦,那是中央军,现在是那个小家伙负责守卫的城市……于是呢?我猜猜,应该不会是被攻陷了,那么就是胜利了,不过胜利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场大胜,他现在还没有呈上战报,但是据我所知,此役总共摧毁了至少十艘以上的飞空艇,还有六十名以上的狮鹫骑士……狮鹫的损失数量甚至超过了一百……另有一千多的兽人。”
“这……数量上或者算不上什么,但确实是大胜还不止,这简直就是辉煌的胜利了……他究竟是怎么把飞空艇那种东西打下来的?前些日子我们遇上的了一艘,就被他们的火油石弹把我手下的小伙子们烧了个够呛啊?那玩意儿上面还搭载着魔法师,又有那些鸟怪骑士护着,我们的法师连飞都不敢飞起来……幸好那一次是在野地,我们散开了才没受太大损失。至于说守城……好像被那东西盯上的城就没有不被攻陷的……”
“那本来就是他制作出来的造物,大概是他知道什么弱点吧……只不过,这一连串的大事已经让克兰菲尔德城内产生了不好的流言……各种各样,但无一例外,都在称颂这一场胜利,以及给指挥者扣上栋梁,战神,英雄,传说,救世主……以及诸如此类的光环。”中年人叹息道:“他的名头已经妇孺皆知了……如果再加上这一次的哈兰因的事情,结果不知道会在民众之中闹出什么样的传闻。”
“流言哪有那么快?这是那些老牌贵族的老把戏了,制造名头,肆无忌怛的吹捧,然后利用平民对于大人物的仇视,还有对于英雄的苛责……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还有一连串针对他的手法吧?”将军抓了抓头上的乱发,然后无谓的笑起来:“那些混蛋最擅长的手段,也真难为他们有勇气……不过对那个小家伙,这一点用也没有。那帮不知死活的笨蛋啊,真的惹到了他,一个可以将一国君主抓来的家伙,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们吗?”
“所以,那帮狡猾的家伙将这个问题扔给陛下来做……”中年人的表情更加的严肃起来:“而现在,我们又不能无动于衷,否则又有损皇室的威望。”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那个小家伙既然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想必已经也做出了充分的应对手段了吧?”
……
“没想到闹得这么大啊……我在那边闹出的事情就已经够大了,你们却又给我来个浓墨重彩,当时就不能适当的考虑缓缓手,放回去一半的人么?”
面对着面前垂首静立,一脸委屈表情的一帮属下,康斯坦丁现在心中只剩了叹息的念头。
对于可能到来的飞空艇的攻击,康斯坦丁在构筑防线之前,已经做过了一番盘算……
飞空艇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是这个时代仅有的运输,轰炸职能的飞行兵种,如果仍旧只是执行这两种职能,那么除了更加先进的电磁炮,康斯坦丁也想不出什么对付他们的特别有效地武器——当然飞机之类的飞行工具足够将他们当作靶子打,但飞机这种东西并不像是热气球的原理一般简单……涉及到的层面太多,攻击的方式又有问题,加上魔法师的进驻和狮鹫骑士的护卫之后,即使康斯坦丁真的有能力做出螺旋桨飞机来,照样也不一定是对方编队的对手。
不过那是指正面硬碰……如果是防守固定目标,就有一些相应的办法可以使用。
耶夫特城下方,已经被深埋进了七组神秘的法阵……其实如果是拥有物理知识的人,便会知道那不过是大型的电磁铁,利用飞空艇上加挂的护甲片的金属特性,只要对方准备低空轰炸和进攻,便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将之直接拉下来……利用了闪电能量的电磁铁威力巨大,足以将那些覆盖在飞空艇上的甲片变成划破气囊的凶器,只要气囊一破,这昂贵的飞行兵器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破烂了。
但这一次,即使是始作俑者的康斯坦丁,也没想到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这座小城竟然会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第375章
使用电磁铁这个战术实际上并不是没有缺点的——电磁力虽然无视于任何解除魔法之类的效果影响,可也同样是敌友不分的……因此在电磁集群发动的时候,城守士兵的大部分武器,也会失去作用,通常身着皮甲的红龙佣兵还好,那些被地狱出产的铁甲包裹的战士则受限甚大,他们甚至不能随便从混凝土铸造的坚固要塞中走出来,否则的话,便只有大家一起挤墙角玩……
而电磁铁对于那些身披铠甲却飞在空中的狮鹫骑士,虽然也有着一定的杀伤力,不过同样也是无效的可能性较大——通常为了满足负重的需求,这些正牌狮鹫骑士穿着的甲胄,大多不以沉重的钢铁,而是魔兽皮和稀有的金属合金作为主要材料,因此这一招只能做到部分缴械……
这样一来,等同于整个城市的防守任务全部压在红龙佣兵的身上,似乎有些吃力,更何况后者的能力还没有达到可以和狮鹫骑士的精英抗衡的程度。所以,作为辅助,康斯坦丁开发出了次声波类型的攻击手段——那是从机场的赶鸟器之中得来的灵感,利用音鸣爆作为基础改良出的小魔法可以发出可怕而尖利的音频震荡,出自于数个改良的法阵,这种人类难以听到的声波是真正无形无质的攻击,对于近距离接受声波的人体都有着一定的效果,当然也足以让听觉范围远超人类的狮鹫兽痛苦不堪……
于是,即使是那些偶尔不使用钢铁武器的骑士和战斗法师想要对于法阵做出什么攻击,在坐骑仿佛发疯一般的挣扎时,也变得无能为力。
当然,因为这种音频震荡只有在极近距离才有些真正的杀伤力,因此康斯坦丁又想到些别的办法,对狮鹫骑士造成直接的杀伤——比方说些被称为布网球的小发明。
这种借助一点延迟火药的东西是由坚韧的蛛网和碎裂的刀片构造起来的大型捕网,可以装进一个石头跟炮弹大小差不多的外壳,借以发射出去,那半空中铺开的大网以及刀片上涂抹的卓尔毒素,足够让狮鹫这种猛禽在几分钟内死亡。
电磁铁,次声波,布网球配合上混凝土城墙和暗藏在其中六十门木质大炮。组成一道完整的防守圈子……无论是正面的进攻,抑或是空袭的手段,应该都不至于奈何得了这两座小型城堡。
本来,在康斯坦丁的计划之中,这都不过是为了应对狮鹫可能发动的突袭而做出的绸缪——毕竟在风向变动剧烈的冬季,飞空艇和狮鹫骑士都并不适合于进行大规模的突袭行动……可是现在看起来,显然康斯坦丁低估了机运女神对于他的关注程度……好吧,不管是因为某些决策错误,还是死神做出了某种程度的干涉催促的缘故。总之康纳里维斯这一次出奇急躁和大规模的进击,就这样在康斯坦丁并不知情的前提下发动了。
“唉……有时候稍微隐藏实力,也是一种兵法的……算了,这一次你们干的很好,主要责任在我……”
面对着一帮垂首静立的下属的感觉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好,所以术士摇了摇脑袋,用一个好领导式的发言结束了原本准备的训话——毕竟战争之中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于自己的残忍,一网打尽的做法或者并非最佳,但也绝对不能称之为错误。
事实上,如果从一般性的结局上来看,这一战的结果倒也算是不坏,除了带来自菲尼克斯与康纳里维斯开战以来,最为辉煌胜利的虚名之外,也给术士赢得了算是不错的物质收获——在损失了几十名士兵的微小代价之下,七十几名狮鹫骑士的尸体给他带来了几十套品质不错的魔法武器与装甲,以及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除此之外,那总数足有十五艘飞空艇,虽然由于坠落或者磁力攻击的原因,损坏了大半以上,但还是有几艘的大体骨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只要从那残骸之中提取相应的零件,拼凑出三五艘来应该也不是个困难的事情。
然而那只是表面上。
对于飞空艇这种自己发明的东西,术士已经有些失去了兴趣——或者使用得当,即使是三五艘飞空艇也能算是一股不错的力量,但想要跟康纳利维斯家的大军进行战斗,这点小东西的力量实在有些微不足道……由于制作者的思路影响,这些玩意儿已经跟康斯坦丁所计划的有着相当的不同,即使修复完成,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进行磨合……而如果是单纯的运兵之类的动作,自己的法师塔效率还要更高等一些。
当然,修复还是必须的,作为巩固后方,以及粮草运输的工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顺便还可以租借一下,从那位女皇或者大贵族手中换上一些可用的东西——不管什么时代,人手的充裕必然带人口的需求,现在,康斯坦丁手下的部属已经接近万名之众,与通常的佣兵部队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军队的后勤补给之类杂事的地方需要一批有经验的各级官员,而掌控的几座城市之中一些缺失也必须要进行修补。这些事情都让术士一个人思考的话,恐怕就算把他所有自由的时间都花在上面也是不够的。
让术士感到比较遗憾的,无疑是攻城的几千名兽人——这些算是精英部队的兽人,在这一次战斗中的遭遇无疑最为凄惨,在空中部队被一口吃掉之后,他们不懈进攻的努力甚至没有受到适当的关注——大概唯一可以夸耀的,就是他们是西大陆有史以来第一批见识到大规模炮击的倒霉蛋吧,虽然说六十门大炮的死心石弹并不能够与破片炮弹的杀伤力相提并论,但是在居高临下的对付蜂拥而至的集群敌人时,连续开火的杀伤还是相当可观的,尤其是这帮家伙还是一群死不后退的亡命之徒。
最终,他们至少在那可怕的爆鸣声中付出了五分之三的伤亡才得以退却……而处于安全性的考虑,负责总体指挥的威廉小姐没有做出大规模的追击——这或许也算是他们的一种幸运,因为如果当时是康斯坦丁本人在指挥战斗,那么他绝对会想办法将这整支队伍全部变成为可用的俘虏——那不仅意味着一些以后的战斗中可以利用的战力,也代表着一些可以洗脑之后,用来散播到兽人之中的信仰种子。
信仰可是没有种族之分的,只要有智慧的生物,他们的信仰便只有是否虔诚的分别……事实上某些神祗反而更加偏爱那些比较原始和低阶存在的信徒,因为他们的信仰更加单纯而虔诚。只要确定,毫无更改,而且还会不断的在后代中流传下去。稳定的扩张。而对于康斯坦丁来说,兽人那庞大的基数,让他们成为了堪与狮鹫骑士比肩的对手,因此他必须要想出一些办法,将这些忠诚而且强大的战争力量,从康纳里维斯,从奈落的手中一点点的抠出来。
奈落的目的为何,现在还不十分清楚,因为那里面涉及到关于神祗力量的秘密,但是他的手段,就是战争……而现在,康斯坦丁已经被拴上了这辆战车的车辕,既然涉及到了无法退避的理由,那么就战争吧,进行一场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一心不乱的大战争吧……
战争……说来简单的一个词汇,但是其中关联的东西层面之多,却又多的让人心悸。
不过幸好,现在后勤方面基本上已经不必担心什么——可怜的哈兰因王国的国库几乎等同于被某个不良的术士洗劫了一遍……黄金白银,宝石以及珍贵的艺术品统统来者不拒,这个身边带着仓库的大盗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放过的兴趣,虽然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贵重物品总是会有些贬值,不过对于拥有着大陆最大黑社会团体背景,又有异位面销售渠道的康斯坦丁来说,想要销赃可并不是一件难事。
除此之外,这个没有了防御意义的王都的武备库,也被近乎洗劫一空,哈兰因王国国库富庶,承平日久,囤积的魔法武器,防具数量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以术士的眼力,那些带着魔法灵光的贵重物品都没能逃过一劫,甚至连近卫骑士手中那些可以远距离攻击的长剑也被他给搜刮了来,唯一可惜的是,这种传古的武器运用了相当复杂的铸造技巧,并且在制作的过程中献祭了大量的精神力,因此并不可能实现大规模的量产。
至于说粮食方面,虽然土地确实是如同之前商议的一般对半分配,不过已经对于粮食短缺有些心悸的康斯坦丁,毫不犹豫的将哈兰因的存粮的一半以上,给划归到了自己的手中。
没有任何士兵参战,甚至连战后的占领工作都要别人代劳,却最终拿走了一半的土地和三分之二的粮食,这种行为简直称得起无耻的掠夺……但是康斯坦丁并不担心什么激烈的反弹——莱茵斯泰特是个精明的家伙,他当然清楚自己从康斯坦丁手中借到力量有多么巨大……如果没有术士的帮助,他的部队很可能还在哈兰因的防御圈之外望墙兴叹,即使进展顺利,他也要付出一大批士兵的生命作为代价——更何况他那位在边境兴风作浪的大哥,根本不会给他机会慢慢的攻略哈兰因。
因此,对于这位王子殿下奉上的四十名女性黑暗精灵,他也就毫不客气的接纳下来了……
与人类相似的异族女性,在人类眼中无疑是有着相当的吸引力的存在,黑暗精灵和人类体型近似,审美观相差无几,而娇小的身体,强烈的反应和高贵的身份带来的破坏欲,还要加上那种破坏律条的背德感,自然让女性的黑暗精灵奴隶,在市场中的价位居高不下。
只是在康斯坦丁手中,她们能够发挥的作用却是比取悦男人更加重要的——只要进行一些简单的信仰的灌输,这些被蜘蛛神后抛弃的精英们就会成为一批新的高阶的牧师,让康斯坦丁的军势增强出至少一个阶层。而且从那位王子的渠道中,看来还可以从幽暗地域中不断的挖掘出这种资源来。
“后勤,医疗基本上都已经完备,再加上一支成建制的火炮部队,应该就可以成为不错的部队了吧……”康斯坦丁轻轻揉了揉额角,喃喃的自语道。
既然是要进行一场全面的战争,火药武器走上战争的舞台,似乎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么,就将之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好了……关于这种特殊的战争武器,康斯坦丁已经做好了完全的盘算,从各个地方收集雇佣来的干名法师,以及他们的学徒,便可完成相应的工作。而为了防止泄密,这个药剂工坊还可以采用隔间的流水线作业,每一种药剂,每一组法师和手下的学徒只负责一种材料的添加,然后由传送带将半成品转向下一个隔间。
有了火药,便有了一系列特殊的战斗方式……地雷,甩手炮,投石机使用的投掷型炸药包,这些东西可以大幅度的弥补法师数量不足的缺陷,也可以发展出与现今西大陆上战斗方式都不相同的模式。
当然,兵法要素所谓的以正合,以奇胜,因此最后决定了战争胜负的,通常还是战士。
在这一点上,康纳里维斯家仍旧占据着明显的优势,狮鹫骑士这种精英不算,光是兽人的军势便已经是很可怕的——目前,与人类交锋的通常不过是兽人的二流部队,他们大多种类单一,战斗力也不强,但是只要康纳利维斯家之中有那么一些精明的指挥者,便一定能够训练出合适的混合部队来。
狼人的速度相当快,他们甚至可能追上人类骑兵的速度,配合骑兵袭扰敌方的弱点。而熊人重步兵恐怖的攻坚能力与防守能力都让人羡慕。至于野猪人,他们天生的凶猛和嗜血在庞大的数量下更是可怕的存在,只要一支重武器,这些野猪人就可以凭借粗糙厚实的皮肤成为通用性极佳的主力部队。而装备全身盔甲和双手巨剑的狮人则是精英指挥官,他们最擅长带领部属直穿敌阵,轻易撕开敌人的阵型,打乱对手的战术。如果再加上散布于人群中的萨满们……兽人部队真正的战斗力便可想而知。
而与之相比,康斯坦丁手中接近一千的红龙佣兵,虽然已经称得起人类军队之中的精英,但是距离术士的要求,却似乎还差了那么一些——十人队能做为冒险者小队应付小规模突发状况,百人队要能应付一场小型战役,千人队能做为一支军团威胁任何一支精锐部队。这才是康斯坦丁设想之中的红龙佣兵的形态。
不过现在看起来,光是以通常的体力训练和战斗之中累积的经验来激发他们的力量成长,似乎还是太过温和了一些。
于是,康斯坦丁弹了弹手指,三个光芒笼罩的人形生物,就此出现在他的面前。
“康斯坦丁阁下……”
与初次见面时的形态不同,这三人现在已经是普通人类的模样——身体稍微缩小,身后的光翼也已经消失不见,但是他们那俊美的外表和高挑的身姿,仍旧带着不似人类的气息……以那位安东尼·布兰特为首,他们齐齐向术士微微弯腰,抚胸为礼,只不过这个简单的礼节,丝毫不能抵消他们的敌视态度——望向术士的金色眼眸之中,深深地警惕,让他们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看起来充满着一种冰冷的傲慢。
“我手下现在有一批人类的佣兵需要你们进行教导,由你们担任这些佣兵的武技总教官,只需要教授战斗的技能,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但是你们必须竭尽所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教会他们如何做一个出色的武者,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在一个月之中,看到相应的成果。”沉吟了一下,康斯坦丁简单的命令道。
除此之外,你们要让他们记住基本的规则,你们大体上的要求只有三条,第一,只要是涉及到战斗的部分,必须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纪律是最强大的准则,军令所下,不许犹豫,不许违抗!第二,在不违背第一条的基础之上,保证自己的生命,第三,在不违背前两条的基础上,想尽一切办法取得胜利!
“阁下,我们的战技是用来维护弱者……”一个星界使徒冷冷地开口道,除了那位领导者之外,两名星界使徒皆为女性,声音清脆,只是那种高傲的语气实在令人心生不快……
于是她的话只是刚刚说出一半便已终止——康斯坦丁的眼神微微一冷,这位天界生物的身体已经微微颤抖着伏跪下去……
第376章
勇者之神所谓送给,可不只是听候差遣的意思……
其实这些天界生物也同样是一种悲哀的种群,作为高级灵魂,信仰与正能量结合而成的造物,神祗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是依旧是绝对的,而既然勇者之神已经明言度让,那么现在,康斯坦丁也就拥有了对于他们的绝对权限……这权限的程度,甚至还要超过了莎莉莎和帕梅拉签订的那两份契约,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服从……即使康斯坦丁要求他们自我了断,他们也没有权利拒绝。
康斯坦丁没有看着俊男美女在自己面前死掉,以满足嫉妒心的恶趣味,也不想要让这几个好不容易到手的高手直接还原成纯粹的能量存在,回到他们的天堂山。但那也同样不代表他可以轻易地给予这三名高贵的存在无条件的信任——在哈兰因的皇宫之中,勇者之神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友善与干脆了,几乎像是白送一般的,便将这三名星界使徒交给了术士。虽然无法触及神祗之间精神联系的康斯坦丁不清楚他之后与艾瓦梅尔恩做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交换……但是所谓的事态反常即为妖,因此这三个没有进行过契约私人改造,而又不是本体存在的家伙,现在只能作为一种明面上的劳力来使用。
幸好这三名星界使徒虽然不过是灵魂投影,拥有的力量却仍旧不是普通的人类能够轻易比拟的,除了当个剑术教官之外,用来看家护院之类的倒也极为合适,兼且拥有不错的知识,有这么三个放在一座城市里,至少以后不用担心有人会忽然突袭自己的领地。有点可惜的,就是不能完全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他们,也就意味着无法带出去溜溜——否则带着三名天使作为跟班,这个队伍有多么拉风?
但是在那之前,看起来即使想让这几个家伙成为不错的劳力,也仍旧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维护弱者……确实是个不错的理由,至少听起来很美。不过说穿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吧……”
冷笑了一声,术士低声道:“不过现在我看到的,可是奈落的手下几乎攻下了半个大陆,你们这些传说中维护弱者的家伙又在哪里?没错,你们从来没有在什么地方出现过……或者说,在你们的认知中,有能力星界旅行的家伙,只要惹到了什么麻烦就是弱者,而在主物质位面里,即使是被战火焚烧的儿童,也是强悍的存在?”
近乎强词夺理的说法得到的是漠然的回应,三名星界使徒似乎被击中了软肋,又或者并不想要再跟这个狡猾而又邪恶的家伙作什么口舌之争……而康斯坦丁同样也并不打算再和这些与狂信徒没有分别的家伙们进行一些道理上的辩论……他微微眯起眼睛,并不催促,甚至仿佛开始瞌睡起来。
“康斯坦丁阁下,我认为,如果想要战胜奈落的势力,您的部下只是进行一般的武技训练是不够的,人类虽然拥有着相当的潜能,但想要将之全面发挥出来,需要的时间太多,而人类之中的素质差异,又决定了他们的成长性并不相同。”尴尬的沉默持续了足有一个沙漏的刻度之后,终于被安东尼·布兰特打破:“因此没有在适当的时间内组成一支能够确实的和对方相抗衡的力量,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动摇对方的根本……”
“哦,那么,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做?”显然,对于康斯坦丁的实力,这位星界使徒所知有限,他并不了解术士手中关于新式武器的情况,也不清楚关于红龙佣兵能够急速成长的奥秘,但康斯坦丁现在也并不想要与之争论,因此他只是微笑着轻声反问。
“您可以组织一支精英骑兵。虽然人类的力量很……相对弱小,但是可以借助某些外力的作用进行补强,比方说您的对手,虽然我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他们似乎很擅长使用外力的优势……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时机、地理、人员的素质、军备、后勤、将官的指挥水平、斗力和士气……任何一个因素有所提高,都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变化和战役成败。”星界使徒金色的眼眸微微闪烁,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掩饰不住言语间的一丝傲慢:“您的对手,虽然很明了骑士的优势,但是在战略上,他们却还在将之和各种兵种混合使用,同时他们分散了原本集中的力量……当然,这是限于战场的形式决定的,可这样做大大的影响了他们原有的机动性。而处于弱势的一方,您却可以尝试以骑兵单独作战的战略,能够掌握一支强大的机动力量,在对付以机动力见长的敌军时,便掌握了一枚强有力的棋子。”
术士依旧微笑,勇者之神不愧是战争之神,这种新思路,确实领先于整个西大陆的战略认知……
记忆中,这还是二战期间德国人首先想到将其应用于军事之上,他们把坦克战车组成集团投入战斗,结果对上了当时仍然把坦克分散配置做辅助兵使的英法大军时,给他们造成了致命的打击,这才为军事指挥开拓了一条新的战斗思路。
只是熟知这一点的康斯坦丁当然也知道应该将红龙组建成为一支骑兵……事实上他向德兰勒索的物资中便有着大量的优良战马。虽然那名义上是为了菲尼克斯准备的,但实质上,术士可不介意将之全部私藏下来——反正现在菲尼克斯只需要管理,以及保证自己攻下的城市不至于丢失即可,拥有一支骑兵部队也没有什么用途。
一支骑兵部队,虽然说在术士的记忆中算是老掉牙的战斗种群,但是现在的战局中,还是非常必要的……在正面对敌时,骑兵对于非严密结阵的步兵,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借助坐骑带来的速度和冲击力优势,他们的力量足够将几倍的步兵单位分割歼灭,而配合上火炮和大规模魔法的前期轰击铺垫之后,更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这也是对付那些单体力量强大,却又缺乏战术的兽人部队的最好的选择。
但问题是,什么样的骑兵可以跟传说中的狮鹫骑士正面抗衡呢?
想要和狮鹫骑士相抗衡,仅凭着一支仓促组建起来部队是绝对不够的,首先跟狮鹫骑士一样的游击轻骑兵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出生在苦寒的西北,成长在兽人的兵锋中,这个兵员素质之上的差距,短期之中可很难弥补,如果与那种远能骑射,近能挥刀,下马能够步战,拥有着武器优势的精英直接比拼,缺乏战斗经验的佣兵们一定不会是对手。能力不足装备补……但是对方也同样熟知这一点,所以这一支部队就必须要拥有一些相当特殊的装备才行。
重装骑兵确实是相当不错的选择,在这个时代他们的作用就相当于战场上的坦克,装甲厚重,冲击力强大,在正面上几乎所向披靡……然而如果是重骑兵,却又很难脱开关于速度的窠臼但——受限于马匹的力量,所谓的重装骑兵其实重的有限,马匹需要套上覆盖住四肢的马铠,这个位面有魔法的帮助,想要将一些物品轻量化并不是特别艰难,不过大幅的马铠全部附魔可是极其费力的,再加上骑士和武器的重量,至少要超过了三百公斤,即使是最为健壮的战马也无法承载他们进行长途的奔袭,而且通常都必须要有一只专门的后勤队,和数倍于骑士本身的扈从才能成军。
而对于术士来说……借助法师塔的优势,他可以带着一支部队快速移动……但重骑兵可就要耗费太多的空间。
“您可以选择特殊的魔兽来作为部下的坐骑……比方说,龙……”星界使徒从胡须下透出一丝得意。
“说了半天,弄了这么一个华而不实的主意?你确定认真考虑过这其中的问题了吗?”术士表情仍然在笑,但是银灰色的眉头却已经皱成了一团。
说起依靠外力组成的骑士,那么自然首推那传说中的龙骑士……而星界使徒的主意自然和他们见识有关——据说星界之中,吉斯洋基人的红龙骑士团可是闻名遐迩的。
强大的力量,飞行的能力与速度,无敌的爪牙,恐怖的吐息,还有媲美法师的施法能力,如果有了这种东西的帮助,那么看上去一切的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其实如果真的可以调动巨龙,那么骑士什么的都不过是浮云罢了,传说中的巨龙啊,这种可怕的兽中王者其实不需要太多,三五头就已经足够正面应付几百名狮鹫骑士,十来头就可以应付狮鹫的一支大军!
但术士的记忆中,军事上有句箴言,世界上可能有近乎完美的军队,但决不可能有近乎完美的兵种!而越是威力强大的兵种,其缺点往往越是致命!这里是主物质位面,不是星界……巨龙又那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在主物质位面数量稀少不说,由于力量的补充问题,他们通常还有着沉睡的习惯,还有着特别的家里蹲嗜好——让他们从遍布着财宝的洞窟中出来,再把它们赶上战场……除非你有比他们的财富多上几倍的酬劳。这是连他们的神祗都很难管束的事情。
况且龙族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据说那条跟巴哈姆特有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五色龙后,向来以给巴哈姆提增加麻烦作为唯一的使命,而龙族,虽然说康斯坦丁刚刚帮助巴哈姆特扩展了一些信徒的数量,但是那条讨厌的老龙看来绝对不会有海诺尼斯这样强大神力神祗的大方劲儿,送出几条龙来对于奈落来说无关痛痒,可是真要拿出十几,几十头来,五色龙后不立刻出现谋划他的后门才怪!
“当然有过仔细的考量……真正的龙族骑士团队在主物质位面确实是行不通的,但是带有龙族血脉的魔法生物生物,却还可以找得到……”星界使徒的得意之色更深:“虽然人间界的亚龙数量同样稀少,但我们可以从星界召唤出一些来,以投影的形式,封印在魔法器具之中,便可以让你的骑士在一定时间中作为坐骑使用,而这样做虽然会造成时间上的限制,并不能够全天候作战,不过对于拥有那件神器的您来说,我想应该是个足够使用的东西了……”
其实退而求其次的话,各种亚龙之类的东西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同样的思路康斯坦丁不是没有考虑过……人间界的亚龙数量同样稀少,但康斯坦丁的触手却又不仅限于主物质位面……地狱之中便有着为数不少的龙类亚种,然而这样做也还有着别的弊病……但凡占到一个龙字的东西,好像就没有食量忒别小的,即使是人间界的草食属性的耐寒无翼龙,每天得食物也要超过普通战马的几十余倍,却又没有相应的速度……而且龙字辈的东西,通常都是独霸一方的独行兽类,脾气和力量通常都是成为正比的凶暴,没有一种适合半途驯养,现在的时间紧迫,想要从孵卵开始建立这种军队,还是仓促的太多了。
不过如果是投影形式的东西,又另当别论……封印了的投影并非实体,而是召唤物一类的生物……不涉及到觅食之类的问题,也没有反抗的可能,他们忠诚于召唤者,能够理解命令,而又没有死亡的危险——即使死亡,因为只是投影,只要本体存在,便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后再度被召唤,实在是再合适没有的坐骑。
这种类型的东西在历史上似乎时有记载,像是某位游侠的黑豹或者某位美女骑士的独角兽之类的。
“不过,我记得能力越大生物的魔法道具,制作的难度就越高,能够召唤亚龙的……历史上都没有听闻,更何况,数量上的需求更是难题……”康斯坦丁的兴趣稍微被提起了一些,不过也注意到其中的很多问题:“这支部队的规模绝对的不能太少,我手下的佣兵数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制作如此多的召唤道具,究竟需要多少的魔法师?况且根据法师的能力,制作出来的东西可是要影响到召唤术的时间的,通常的时间段便已经是一个十日中只有几十个沙漏时了,再少的话,岂不是成了鸡肋?”
“数量不是问题,星界之中的生物数量绝非人间可以相比……至于说魔法道具的问题,我们可以购买得到……还可以包含全套的武器和铠甲。”知识丰富的存在或者通常都带有炫耀的毛病,星界使徒伸出手来,于是五色的光弧便在他手上勾勒出一个形象。
那是一个披挂着全身甲胄的骑士,手中的长枪带着尖锐的锋刃,虽然是微缩的图形,但也同样可以感受到其强悍的战斗力……坐骑的龙种是一种没有羽翼的种类,取而代之的是六支脚爪,也没有太大的身体,不过尖锐的獠牙和覆盖全身的鳞片,却足够说明他们凶猛的个性:“这种兵种在其他的位面已经经历过长时间的战斗的检验……虽然说原本折中骑士并非是由人类进行充当的。”
“我们只需要坐骑就好,其余的没有必要。”康斯坦丁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介绍,心中却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兵种概况。
长枪……可以换掉,步兵大多数伤亡都是来自于战马的践踏而非骑兵的武器,在骑兵对步兵进行集团冲锋时这种情况尤为明显,在连续冲锋时,总不能够在枪尖上挂着一串敌人的尸体进行吧……而在骑兵与步兵胶着混战时,由于骑兵目标较大,经常要对付同时来自多个方向的敌人,这时转向灵巧方便的马刀比起长枪更加具有不能比拟的优势,因为即使再长骑枪也不可能超过步兵的拒马长枪!
骑兵的长枪只能用来攻击对手的头和胸腹部,而不能去刺目标更大的战马,因为那样就会阻挡住自己前进的路线,这在高速冲锋中可是致命的,除非他早就打好了同归于尽的念头!这种进攻方式很容易在盾牌的防护下被化解,而二马交错时长枪骑兵则完全失去了对马刀的抵御能力,只能是任其宰割了!
改成以魔法减轻了重量的双手剑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的双手长剑既能在步行时当作巨剑或者是斩马刀来施展,而在这种头部低矮的亚龙身上也很方便用来挥砍,如果再配上一面同样进行过特殊制造的盾牌,那么站战斗力上就要远远超出一般的骑兵了……
第377章
三个星界使徒在下一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看来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新主子面前停留。
恐怕从一开始那个领导者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吧……不过反正勇者之神大方得很,至少在死神的野望被阻止之前,不会跟自己彻底闹翻,这几个家伙至少还能牢靠的使用上那么三五年……摇了摇头,术士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不知不觉之间,严冬之爪也已经经过了一半了……刮过面庞的凛冽寒风之中带着一点湿润的苦涩气味儿,看来在一段时间之内,被称为北帝之赐予的风雪终于要开始了它今年迟来的造访……这样的天气之中,除了仍旧窝在城墙碉楼之中的哨兵们,城市里看不见什么人影。只有那几具魔像正在机械的活动着,清除掉街道上已经烧成了一堆的烂木板和碎砖。不过康斯坦丁倒是不讨厌这种静谧,随着自己身边各种各样的人的增加,最近已经很少有这样供自己独享的时光了,正好可以用来让整日思考的大脑休息一下。
“这些家伙看来也得做一下改良了……”
虽然很清楚现在自己应该让脑子休息一下,但目光落到那些正在工作的巨大的石像上的时候,康斯坦丁还是忍不住思维转动起来……
这一次攻城战斗之中曝露出的问题是相当多的,这些经过康斯坦丁改良设计,克里斯汀负责制作出的石魔像也是其中之一,他们也可以说是配合电磁战术的一个部分——虽然牺牲了一部分防御力和灵活性,但是石质魔像并不会受到磁力的影响,配合上诸如储火球和油料,流星锤形的手臂之类的战斗利器,用来防御那些偶然漏网的狮鹫骑士也算是够用的,可是战斗中这些家伙智力太低的弱点也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这种魔像作为灵魂核心使用的是普通的土元素,它们智力低下,通常只能执行“前进”、“后退”、“停止”之类最简单地命令,负责的部分也就是徒手肉搏和充作盾牌,而那些高阶一些的操作,比方说喷火,分离前臂,旋转攻击之类的攻击动作,如果没有法师在一旁的监视和指挥,便无法发挥作用——但是这一次的守城战之中,法师们大多数的时间里都躲在了掩体之中,通过狭窄的监视孔,他们能够进行的操作便极其有限了,因此这种也算是精制品的战争利器,这一场战斗之中竟然并没有造成太多的杀伤。
所以改良的方向,就只能让操作者共享石像的视野……但即使借助魔法的帮助,想要共享视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佛的那几具尸体傀儡制作的倒是不错,可是现阶段似乎没有什么时间来培养一批可以专门使用亡灵法术的熟练法师,而且那样一来操作石像的法师便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让几个学徒拿着护符来充任了。
大概是那冰冷的空气让头脑更加清醒的缘故吧……术士的思维一下子就沉溺到了一些联想之中去了。
那么,换个思路,既然不能让操作者视野变得宽阔,干脆就让他们合在一起好了,只要在里面埋进个驾驶室,法师们就足够和魔像成为一体,不但可以灵活操作,而且还能利用自己的施法能力弥补石像的不足——这个想法似乎早就已经有过,只是一直没有得以实现而已。
而且这种东西感觉还可以解决那些等级半高不低的法师们在战场上的不少问题——要知道法师们之中可没有几个能够跟康斯坦丁一样,抬起手来施法,放下手去拔剑,挥手之间就能捏碎几个人的喉咙的……长时间宅在法师塔里的生活,让他们大部分都身体孱弱,面色苍白,走上个几百米就要喘息起来,即使现在康斯坦丁已经大力发展了法师之间的锻炼风潮,但是想让他们能够和那些佣兵们一样上马赶路,下马施法,似乎还是一件非常任重道远的工作。
但是真正的战场上可是容不得这种娇惯的……行军中或者可以使用马车,但战场上可不是哪里都有道路让车辆行驶的,遇到复杂地形四个轮子根本滚不动。而且法师们本来就是敌人重点的猎杀目标,时时刻刻都往自己身上加持一大堆魔法的做法固然安全一些,却无形中减低了不少他们的可用程度……
那么,就制作出一种同时兼具防御、机动和攻击性三大基本要求东西好了……在魔偶胸口那原本用来存放火油弹的位置改造出一个驾驶室,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而想必会有不少少年的学徒愿意尝试一下什么叫做超越时代的感受……当然,这些魔偶不会飞行也不能使用连发枪炮,不过这个时代的战场上也没有地雷或者炮车的威胁……貌似从几米高的地方俯视人群似乎就是个足够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了?
“唔,不过还要想办法解决这种两足机械运动时造成的上下震荡差,否则在里面的家伙别说施法,恐怕所有的努力都必须用来保证自己的舌头和眼珠子被甩出来……那需要给驾驶舱装置减震液,还有安全带,唔,真麻烦,要不干脆把下肢改为履带式?又好像破坏了些什么美学啊,那样还不如就干脆做些装甲车出来,直接把法师装进去就算完事了,更何况土元素的灵魂貌似也没法适应这种爬着走的方法……”
轰隆的一声巨响让术士的思维从匪夷所思的思路之中挣脱了,他转过头,注意到那是一具魔像翻起了一大片烧焦的木板壁——在经历了一场战斗之后,耶夫特城之中的面貌看起来有些凄惨。到处都是被火焰灼烧成为一片乌黑的残垣断壁……某些并不妨碍交通而没有被清理的地方,似乎还在升腾着缕缕青烟,散发着火油燃烧后特有的刺鼻气味儿……
这种凄惨的气息并没有收到太多的关注……已经要塞化的城市拥有的生活气息早就已经随着撤出了大部分居民而转移了,至于佣兵们,他们才不会在意眼前的街道上遍布有多少的残骸,建筑在下面的混凝土房间里,那每天三顿散发香味儿的白面包,油炸肉排和一小桶的美酒便足够他们笑裂了嘴巴——尽管之前训练场上,长时间的负重跑,大量的剑术和基础训练没少让他们偷偷骂娘。
不过康斯坦丁的目光,却随着那木头的翻起凝滞了一下……在那下面,两具纠缠着的尸体从木炭灰和腐臭的泥土之中露了出来。
大概是报告中,攻城战里那少数几个不幸被从掩体中翻了出来的倒霉蛋之中的两个吧……他们身上似乎是法术和利刃的混合伤痕显然是出自于狮鹫骑士之手,泥土吸尽了他们身体上的血液,在惨白而布满褐色尸斑的身体周围凝固成为一种红红黑黑的古怪颜色,被魔像搬动的木头挑起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身体,让一大串绿色从他腹部的切口中流了出来……
康斯坦丁肃立在原地,沉默着……一个小队的佣兵巡查经过,在那件灰色的罩袍前肃然起来,恭谨的踏着不那么整齐的小步,经过不知正在思考什么的统帅,以及那两个已经逝去的战友……不过这种伪装的纪律性在转过街角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互相调笑着,甚至快乐的唱着荒腔走板的调子。
这就是战争,摧毁文明,制造死亡,延伸仇恨,毫无建设与产生……但总有人乐在其中。总是吸引更多的人在其中崭露头角,试图成为那些乐在其中的人……康斯坦丁的思维忽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转到了另外的一个层面上——难道是受到了刚才那几个天使身上的气息的影响么?术士摇了摇头,思维却并没有就此终止——准确的说,自己恐怕才是最为乐在其中的一个吧?
就在几分钟之前,自己不是还在脑中算计着那些可以尽量的多杀人,多破坏的机械么?
术士拉下兜帽,深深地吸气,直到冰冷的空气充溢整个肺部,也让脑海中的清醒在唇角边凝成些微的苦笑……看来,自己现在已经无可避免的被拉进了这个巨大的战争的漩涡之中,而更加糟糕的是,今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对于千万个生命的轨迹产生无法逆转的影响,那些欢笑着,唱着歌儿的家伙们,很有可能有一天就会为了自己的复仇,以及拯救一个灵魂的行动而失去自己的生命……这种奇妙的负重感,让他的肩背上都仿佛压着一块万钧巨石一般,沉重得难以呼吸。
“随着时间的推移,活物都要化为尘埃。总之……生命无常,充斥着混乱、污秽与痛苦。死亡意味着宁静、秩序及永恒之美……”
这是什么时候放进自己记忆中的话呢?当初大概是因为对于死亡描述的那种莫名肃然而记住它的吧,但现在听起来,似乎像是一种逃避责任的托词……哲学辩证法是流氓无产者的理论,怎么说都不是全对,但也不是全错!
术士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维抛到一个暂时看不见的角落——他已经听见有人呼唤他的名字,那意味着另外的一些琐碎的事情又来了。
“琐碎”这一次被包裹在一条长长的几乎曳地的长礼服之中,长裙优雅而又不阻碍步伐,搭配着同样雪白的透明披肩与长手套,材料的白纱中编进金丝,更让她看上去高贵而妩媚——只是那张宜嗔宜喜的眉宇之间此时尽是岁月历练出的精明和狡捷。
“康斯坦丁阁下……他们逃出去了……”情报贩子少有的严肃表情让术士微微愣了愣,不过他很快便猜测出对方表情之中的含义,这也让他的脸色一起严肃起来。最近,需要让这位游荡者头目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表情的事情似乎只有那么一条,就是关于那位吉尔贝·乌特雷德·盖利伯爵带领的军队的事情。
这支军队在康斯坦丁的占领区和狮鹫的几座坚城形成的包围圈之中已经晃荡了至少有将近二十天了,原本那十几天的补给应该早就已经损耗殆尽,即使是动了就地劫掠的心思,在这种被坚壁清野了的地方也得不到任何的东西,而且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周围都会有着一帮康斯坦丁通过盗贼工会派遣的,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物‘关照’着他们,粮草说不定就会被飞来的火种烧毁一些,饮用水和食物之中时不时的就被下上了药物,吃了之后倒是不会死人,却会产生一大堆可怕的反应……一天上个十七八回厕所还算是轻松的,四肢发麻,头昏眼花走不动路的有些倒霉蛋也常见的很,甚至还会有全身发痒不泡在水中就会没法解除的……
那些下毒的方式更是闻所未闻,一些人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发现自己腹痛如绞,而在那些晨祈的牧师们还没有获得神术之前,便已经被满肚子的稀屎弄得全身脱力……还有的睡到半夜却口渴难耐,喝了水之后却又全身麻痹在外面冻了半宿,等到被解救的时候,体力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
对于这种古怪的毛病,随军的牧师虽然可以用神术驱逐掉,不过神祗一天的恩赐总是有极限的,而且那些家伙都是相当精明的人物,他们往往最先下手的对象就是这些牧师……等到大惊小怪的牧师们将自己身上可能出现的毛病排除干净,神术也消耗了三分之一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己给自己驱逐毒素,绝不可偷工减料。再将残余不多的食物过滤一遍之后,能够用来拯救中招了的同僚的神术位就多不到哪里去了。
这样一来,士兵的体力下降便成了无药可救的事情……而某些险境更是时不时的降临在他们头上,什么山崩,成群的野兽还有大队人马即将到来的假情报,让他们时不时的只能扔下那些可怜的伤兵……对于这一切,那位子爵整日能做的只有暴跳如雷的诅咒那些可恶的下毒者,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解决……而那个策划了这一切的人,事实上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他不得不选择投降——即使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再过上那么几天,他也必须无奈的接受被全员俘获的命运。
不过现在显然事态超出了始作俑者的预想。
“逃出去了?这可真是出人意料……”讨厌的消息得到了证实,这让术士心中的阴霾越发扩大了……不过他并没有将心中的不快表现出来,只是稍微弹动了一下眉梢。
“他们一天之前,已经进驻到了卡赫喀,由一个大队的狮鹫骑士迎接……我们的人虽然仍旧跟着,不过,那里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掌控的范围。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人手太少,距离城市又太近了。现在看起来,这位二王子殿下,恐怕是已经彻底和康纳里维斯媾和了,很抱歉我们事前并没有察觉到什么……”阿芙拉叹息道,褐色的双眸中闪烁出一丝不甘的火花:“我们最后只能够留下了两千多人,那是他们沿途扔下,以及在最后的时候没有跟随他们的人,其中还有一部分在反抗的时候受了伤。”
“剩下了至少一大半?算了,的高层之中都是他的亲信,这种重要的事情在发动之前,基本上是不可能让人查知的……这是我的疏忽,高估了这位王子殿下的忍耐力了……”
康斯坦丁露出一个微笑,但暗地里还是忍不住叹息……这位第二皇子殿下的两面三刀之举倒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他现在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他手下这支部队不是一般的存在,他们是菲尼克斯的皇家近卫军,整个菲尼克斯原本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皇室亲卫部队,若论起其能力来,还要在现在这支红龙佣兵之上……这样的士兵在战争中绝对是人见人爱的宝贝,就这样损失了着实可惜,更何况,还是被扔进了对手的行列之中。
不过他这个时候过分苛责情报头子也没有什么必要,毕竟这种意外出自人心,没得预料。
“将那些被扔下来的倒霉蛋送到我这里来吧,这个任务就此结束……我有新的事情需要你去办……”康斯坦丁伸出手,抚摸着苍白的下巴,顿了顿之后,他开口问道:“你在康纳利维斯家那边,能够动用的人有多少?”
“人倒是很多,毕竟那些兽人也并不会把所有的人都吃干抹净……大部分的领民什么的还都是跟以前一样的活着……至于说那些投靠了狮鹫的软骨头们,他们身边偶尔也有一两个我们的人”
“很好……那么,你让他们做好准备,尽量挑动起兽人和人类之间的摩擦吧……”
“这……恐怕不大容易……康纳里维斯的统治策略制订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疏漏,那些人类现在需要承担的赋税之类甚至还要少于以前,没有理由……”
“我会给他们理由的……”术士微微低头,将自己的眼神埋入兜帽的阴影之中:“就让我们试试看,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吧……”
第378章
昨天傍晚的一场夹杂着冰块的雪雨淋淋沥沥的下了一宿……天空直到午后的时候才被有气无力的太阳染成一片看上去很美的琉璃蓝。可是那些偶尔卷起了沙砾的小风仍旧跟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刺骨的生疼,就算是须髯留得厚厚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而镶嵌在皮甲上的铁片却帮凶似的把一点暖气从身体上抽出去……
“见鬼的三神在上……”
卫军队长的老科伦低声的诅咒了一句,拉紧了领子,可惜,那片麻布根本就起不到多少作用——过于宽大的铠甲撑开了领口,胸口那个铁片一般的盾徽虽然没有几盎的重量,却在每一步迈出的时候把衣领儿使劲儿的往下扯,因此老兵只能偻彀着身体,尽量往太阳光能够得着的地方溜达……可昨天那一场雪雨,让轮屯勒的围墙外面上积了一层滑溜溜的冰块,仿佛反抗似的阳光地里聚着,只能加意留神,否则一个筋斗就可能在这老围墙上英勇殉职……才怪!那位剥皮的领主大人,想来绝对不会发给自己什么抚恤金的。就这样死了可就冤枉透了……
又走了三五十步,小队长忽然放轻了步子……在几个聚在一起似乎是在晒太阳的家伙没留神的时候,鬼影子一般出现在他们后面——随着几声惨叫,那几个倒霉蛋们屁股上一人就挨了他一脚,老牛皮靴子的头已经被磨的软了,但还是足够让这些倒霉蛋捂着屁股不住的跳……
“他妈的又给我偷懒!想让我挨领主大人的鞭子么?”老兵瞥着那几个可怜的家伙,压着嗓子吼叫:“上面说了,今天有兽……上官来巡防!都给我精神点,别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本来就没吃饱啊……昨晚上的面饼根本没发够……”“是啊,那菜汤里面的菜叶都没几片……”几个面黄肌瘦的士兵耷拉着膀子哭丧着脸,似乎刚刚那几下子蹦跳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体力。不过抱怨的声音倒是挺大:“管厨房的提克说是什么上级的吩咐,让把饼子切开吃,可我们把碎块拼了拼,他妈的十个人才发了八个……”
“那个小混蛋,我一会儿就去找他!这不是给老子找事么!”
卫队长恶狠狠地从牙根里挤出了一个哼声,不过心中却是发虚的……实际上找了又能怎么样呢?三天前他就因为这个去过粮库了,可负责伙食的家伙们也是一脸苦相……他们那里的储备已经只剩下了四分之一,而下一次的给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来……镇子里面是收不上来东西的,那些什么都没有的穷鬼到处游荡,恐怕连牛粪也能舔吃干净……饿的干巴巴的死人倒是满地都是,要是自己是个兽人,说不定能从上面刮下几盎肉来。
这个联想让老兵扯了扯嘴角。他从怀里掏出楠木烟斗,又咕哝着挥了挥手,于是那一帮小崽子们如蒙大赦一般的跟着他钻进了还有点暖气儿的岗楼里。“当兵吃粮吃粮当兵……该吃粮的快要吃人了,该吃人的却在吃粮……三神的烂眼角啊,这叫什么日子?”老兵像是诅咒一般的念着那个本该称颂的名字……
烟草的辛辣劲儿上来,倒是让肚子里那种若有若无的饥饿感被压了下去……可是,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按照菲尼克斯从几十年前颁布的兵役制度,普通士兵的伙食必须是一天三餐,结束了晨操回来的早餐,是一磅面包或者面饼,和一盘汤,中午是炸肉煎饼。而晚餐最为丰盛,除了炸羊肉外还能喝上一小杯甘甜的葡萄酒。大多数军队的内部确实非常黑暗:军官为了敛财而领领空饷、虐待士兵,老兵又结伙欺压勒索新兵,还有各路牛鬼蛇神在军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时不时互相下黑手,再加上宗教矛盾、种族歧视……但是为了保持军队战斗力,一般的领主在后勤方面的工作都是做的不错的,毕竟士兵是保证他们地位稳定的首要条件。
身强体壮的穷人为了填饱肚皮,当兵是不二选择。只是除了和平年代不容易被征召之外,薪水也是普遍低下——在一般的年份里,一个月的薪饷也就大概五枚银币,比一些中等城市的普通市民的收入还要低。但是来当兵的大多数都是单身汉,又有三顿饱饭吃,基本上用不着多大花销,有的家伙在银币刚到手的时候就已经换成了劣质的酒浆,当然也有不少存下来,给自己日后打算的。
如果运气不错,晋升到小队长以上级别,获得的待遇就远远不同了——在军营中可以获得一套宽敞的住房,以及五个金币的月薪,只要要求不严,找上个女人做老婆不是问题——这可能是绝大部分士兵的梦想。服役满三十年,还能领到一份丰厚的退休金,确保晚年生活能在无忧无虑中渡过。
这种在被称为统一军役制度其实应该算是菲尼克斯的一个创举,按照那些大人物的说法,说是这就能够让那些专职的扒手之类的家伙少上一些,又能让城邦建的快些……不管怎么说吧,总之之前的那种日子,总让人感觉像是个美梦。
对于现在挂名在康纳里维斯家下的贵族,或者说他们的士兵们来说,这早就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吃的比鸡少,干的比牛多,这就是现在的兵……普通的士兵们已经没有了早餐这个概念,剩余的两顿则被面饼和青菜代替……烘烤的焦黑的面饼带着糠麸的酸腐气味儿,而青菜……说是青菜,但其实不过就是菜田边上那些黄了吧唧,被菜虫蛀了洞的莴苣甘蓝的叶子,加上三层盐,煮上一盆子水,就成了士兵们的佳肴。
至于说肉食?贵族老爷们倒是开辟出了成片成片的场地用来养牛养羊,不过……那东西是用来上供的,除了他们自己,别人就算一丝血腥儿味都别想看得到……其实如果硬要说,也未必就挤不出内脏之类的东西,但是那些更高阶的……兽人老爷们似乎并不喜欢人吃肉,他们宁可用那些来当肥料,也不给人吃饱,甚至他们也不喜欢拿着武器的士兵,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些人类的士兵们除了管管人,根本没什么用处。
更何况,现在正是支援前线的时候,据说国内的矿坑的出产量已经超过了以前的三倍,但是即使这样仍旧很难让所有的兽人士兵穿上装备,所以,这些地方上的人类就别想着什么武装之类的东西了,也就是卫队长这个等级的士兵还能穿着镶钉皮甲,带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宽刃剑,剩下的武器都已经被上交了——至于说用什么来维持治安?那是士兵自己的事情。
其实只要开动了脑筋,还是有不少可用的东西的——将那些被他们驱赶走了牧师的神殿里,铸铜的三神像打碎,绑上木柄就是一柄战锤;村民手里的菜刀之类收上来,绑上个杆子,马马虎虎也算是长矛了,啥?你还空着手?那不是有木头的锅盖,桶盖,水缸盖嘛,绑上几条草绳,拿好吧孩子,你以后就是个光荣的盾牌手了,真碰上什么事情,你走第一个!
什么,你不干了?可以啊,那些城里到处乱晃当的有的是,你们不干,自有人来干!
事实上在这个年头,能够当上兵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至少还有两顿饭,至少还有根木棒可以防身……镇子里那些原本靠着土地过活的汉子们,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只能“自愿”到随时都有可能活埋了人的矿坑去找份糊口的差事……那里是那些兽人们唯一不愿意去的地方,虽然他们很喜欢那些钢铁。
老卫队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轮屯勒这个大镇子变成了狮鹫的下属领地,已经一年半了,足够让他们知道那些兽人们的样貌,与传说之中的有相同,也有不同,只有看他们在周围呆上一段时间你才知道……这帮家伙也不是跟野兽一样——他们比野兽还狠毒得多。野兽们不过是獠牙利爪收割人类的生命,它们却连那些农夫的饭碗……最为肥沃的土地都抢走了。
原本只需要洒下种子,然后隔上几天去照料那么一次,到了秋天就可以收割出金灿灿的麦子的土地,那是农夫们勉强糊口的根苗,只要应付了领主的赋税,还能至少混个温饱……但是那些兽人们却并不满意这帮‘懒虫’们的成果。他们把土地原本的主人们赶到那些只能种树薯的荒地上,然后成群成群的拎着锄头,扶着犁头,在土地中忙碌——这一帮有着使不完的蛮劲儿的家伙们确实有那么一套,原本只能收获一次的作物,在他们的折腾之下愣是变成了两茬,只需要一个野猪人农夫,就能包揽原本三五个农夫的活计……
‘懒虫’们根本就无法与他们相比——只有老道的农夫们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在过度的耗费农田里的肥力,而且,别指望这些种出来的东西能够有一粒流到平民的手里,农夫们的抗议只能换来喷溅着唾液的含混威胁:“前方的战场上,咱们家的小崽子们,还在等着这些粮食来进行光荣的圣战,那还是为了解……解决你们,给你们自,自在!你们这些卑贱的家伙们,是想阻碍圣战吗?地皮有的是,你们难道自己不会去开?”
至于那位贵族老爷,他们又怎么可能为了泥腿子们而得罪了那些兽人?他们只会重复着那些没用的废话:“根据家族旨意,要大面积开垦荒地,建设家园……新开垦的荒地,三年之内只需赋半税。这是族长陛下的恩典,你们不感恩戴德,还敢闹事?”
农夫们不懂解放自由与解决自在有什么不同……可是三神在上,轮屯勒这种荒原地方,周围那里还有能开垦的土地呢,要想从那些遍布石块的荒野之中开出一快地来,究竟要多大的功夫?三年?十年都未必能把那些咸得出盐的土地调教过来……而离开城市太远,又要面对多少的危险?那些荒原狼可是不会管冒犯了他们领地的人是不是他们的远亲派来的。他们恐怕很高兴能够有些比兔子更大更好抓的东西填肚子。
填进去的一小撮烟草很快已经烧完了,让老兵结束了回想,意犹未尽的吧嗒了两下烟斗,犹豫着是否再添上一丝……不过这个时候,北边的渐渐清晰的马蹄声响提醒着他,该出去给那些罪魁祸首的兽人老爷们立正站好了。
……
今天走近城墙的这些兽人似乎有所不同。
科伦谦恭的低着头,但是却从头发的遮掩之下悄悄打量着这一群走进来的家伙们——虽然说他前前后后曾经见过的兽人,也不过就是包括城里定居了的那么几百个,不过现在正在穿过城门的这一队,给人的感觉却颇为奇妙……
或者是因为他们身上套着的不是做工粗糙的翻毛兽皮,而是黑沉沉的,哗啦啦作响的锁环甲,手中的武器也是少有的黑铁大刀?或者是因为他们的队伍里,有几个人类夹杂其中?好像都不是……那么是什么呢?
“我们只是路过,给我们喂喂马再供应一餐中饭就足够了!”
队伍中的一个人类发话了——这倒是没有怎么出乎科伦的预料……这个人的那身打扮绝对可以说明问题。
他骑着一匹健壮的黑色小犁马,虽然跟身边那一众挎着高头大马的兽人相比还是很矮小,但他那种全黑的高腰皮靴,黑色毛皮裤子,暗灰色的羊毛衬衫外头罩着硬皮甲,又罩了一件闪闪发光的黑色环甲的打扮,都足够表述出他与一般人的不同,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在他手上找到一双灰呼呼的鼹鼠皮手套。“这恐怕是个康纳里维斯家的军官之类的。”科伦放弃了那些怀疑,转而在心中猜测道。
虽然说他们也算是搅乱了自己之前生活的最大源头,不过这个年头可再没有什么人说什么些什么投靠兽人的叛逆者之类的话……或者那些泥腿子和苦力汉还会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嘀咕着骂上两句,不过这些在贵族老爷手下当兵的……又能有几个说得清楚自己究竟是向着哪一头儿的呢?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转了转,对方忽然响起的声音就唬了他一跳:“你,就是你,你是他们的头儿吧?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是的老爷……十人长约翰·科伦向您致敬。”老兵用力的碰了碰老牛皮靴子的后跟,挺直了身体答应着,同时注意到对方有一张瘦得像把尖刀一般的脸盘,还顶着一头耀眼的暗红色头发。同色的眼睛微微转动,但却没有目空一切地神采,他小心地控制着马匹,向着城卫队长悠闲地微笑……
但是老兵可不敢就此就放松了自己,那些直属于狮鹫军中的大人物一个个的想法都是很难预料的。
“不必那么紧张,十人长……我只是随便问问……哦,还有你们,也都过来吧。”年轻人这个时候跳下马来,走到了老兵跟前,同时随手向周围几个有气无力的低着头的士兵们招了招手,等到所有人都围拢过来,他又示意他们放松,并在城门口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了:“我刚才注意到,你们这个地方的……闲人,似乎是多了那么一点儿,怎么他们都不用担心吃饭的吗?可是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吃饱了闲溜达的样子啊?”
见鬼,早就应该把这帮混蛋们赶开的!老兵的心头简直像是擂响了一面大鼓……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如果对方就这样走了就算了,但是他要是因为这个跟领主的男爵大人说上一嘴闲话,难保那个恨不得去舔兽人屁眼儿的贵族不会因此大发雷霆,到时候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还没等到老兵想出个什么圆滑过去的由头,一个大胆的兵……之前最先跟他抱怨的,那个叫里拉的大嘴巴年轻人已经开口了。“老爷,您别闹了,那里是闲溜达啊,他们是在等死呢……没了地种,又没了活儿干,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就差比鬼多口气儿而已……”
“嗯?怎么有这事?家族不是正在鼓励大开恳,还特别调拨下放了兽人帮助耕种么?他们怎么……你仔细说说!”等不到老兵阻止那个大嘴巴的混蛋,红头发的军官已经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
“就是说……”那个里拉看来也是豁出去了……也许是这几天饿出的心火发了,他也不顾身边的老队长几乎飞出眼眶的眼神,叽里咕噜的就开始絮叨——几乎没有几十个呼吸,就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了个干净。
“有这种事情?这是渎职!这是严重的渎职!”
红发的长官在对方叙述完之后果然大发雷霆……他匆匆的打了个呼哨,带着身边的一众兽人便冲进了镇子里,一路鸡飞狗跳的声音直奔了领主府!
“嘴痛快了,是吗?”
卫队长看着已经消失在镇子里面的一队人马,一直到马蹄声音消失了很久之后,他才长叹了一声,转向那个现在似乎才发现出了什么问题的愣头青:“小子,你闯的这祸,苦役是少不了的了……没准儿我们这些人,都得跟着你倒霉……唉,回家通告一声,自己看着办吧……”
“不,科伦大叔,这……这……”
可怜的小兵已经说不出整个的词儿来了,他扑通的一声跪倒地上,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卫队长的腿,嚎哭着用鼻涕和眼泪在上面使劲儿的抹。
“我没啥办法,要不,我们就得逃……至少在那个家伙走之前,领主不敢动我们……”老卫兵从怀里掏出烟斗点上,辛辣的感觉中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不过还没等到他说完,一阵马蹄声就把他的话打断了——那一群冲进镇子里的长官们又冲出来了,领头的那个年轻人,手里还高举着一杆长枪……上面好像挑着一个红红黑黑的什么东西?
“那是……三神在上啊!”
卫队长发出了一个惊讶的尖嚎,嘴上的烟斗都掉下了地——那红红黑黑的玩意儿是一颗人的脑袋……老科伦呆呆的看着那被血糊住了的五官,那看起来还有着几分……不是,是十分的眼熟!
那个年轻人随手的一抛,枪尖上的人头已经被挂在了城镇大门的上头!而那个骑士在大声的喊着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轮屯勒领主,伊万·比斯特男爵,横征暴敛,违抗上意,肆意……”
第379章
“这种地方上的小贵族跟老鼠也没有什么两样,愚蠢而又贪得无厌,而且一窝一窝的……即使干掉个百八十个,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康斯坦丁的声音之中带着轻蔑的随意,好像他正在谈论的不过就是真正的讨厌的老鼠……而他微微的眯起眼睛却盯着眼前的对手——两只算上尾巴足有二十余呎长短的怪物。
而对方也正在用明黄色的眼睛也盯着他,全身包裹的一层漂亮的暗红色鳞片和厚重角质物之中,修长的身体弯曲成为一个流畅的曲线,鳞皮下凸显的肌肉显示出强大的力量,和那个带着一对短短的尖角的头颅一起,组成一种与巨龙相似的外表特征——事实上他们看上去与一条幼年的红龙相差仿佛……如果不是他们并没有皮质和骨骼组成的双翼,而且支撑着身体的是三对脚爪的话。
尤其这两只怪物看来也具有着龙族的狡诈,就在术士结束了发言的一刹那,随着一声轻微的啸叫,它们已经展现出一种与那巨大的身体毫不相称的速度,一左一右的向着那个灰色的身影扑了上去!
并非是一种形容,而是真正的扑击……他们身体上六条粗壮有力的腿拥有着与狮虎相似的结构和远甚的爆发力,地面坚实的夯土软泥一般扬起时,他们巨大的身体已经跃向了空中!腿脚上那些足有半呎长短的弯曲勾爪在阳光之中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让人毫不怀疑这样的一击足够将铁板一分为二!而两个庞大的身体已经几乎将目标的前后左右,乃至上下的空隙都一起封锁,无论对手如何行动,都难以避免成为那尖锐勾爪下的牺牲品的命运。
不过它们的对手,却只是从兜帽的阴影中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在下一瞬间消失在原地,继而出现在另外一边的空中,甚至连语声都不曾中断:“杰克他们做的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太过仓促了,至少应该现将那个笨蛋公开审判一番,揭露他的种种罪状,然后宣布依照康纳里维斯的法令,将之处死,再让那些城镇里面的农夫领回他们的土地,将兽人发配到外围开荒……另外还可以告诫领民们,对这样的领主,家族鼓励他们进行适当的反抗。这样一来,等他们离开之后,康纳里维斯家的人真正来进行处理的时候。才会容易引发争端……不过,万事开头难,多开导开导,下次他们就知道了。”
语速不急也不缓,这短短的时间之中已经足够两头亚龙兽类各自发动了一轮的进攻。
他们并不算是纤长的脖颈却有着不错的灵活度,而且反应更是极为敏锐,甚至是拥有着某种超乎了感官的感应能力一般……目标在一阵扭曲的光泽之中消失时,他们的视线也不约而同的转向了另外一侧,就在空间波动出现在另外一侧的同时,其中一只怪物微微扭动身体,那条八九呎长,末端遍布着荆刺的巨尾,已经在空中拉出了一个凌厉的破空之声!
喀嚓!
空气中一道蓝黑色的冰块蔓延开来,与骨质的尾刺撞击出一个令人牙酸的声音,而另外一只亚龙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张开嘴,肺部急剧的压缩将一道锥形的气息从他遍布獠牙的嘴里挤压出来,一瞬间便将大片的空气中染上了一层碧绿的颜色,刺鼻的气息熏人欲呕!
“那些农夫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已经失而复得的土地,当地领主已经死了,在任命一个新的,并在他建立起足够的威信之前,出手强行征掠会引来反弹,不处理又等于默认……这样一来不论怎么做,都很容易会导致家族声誉的彻底崩溃。”术士的声音仍旧不疾不徐,不过他的身影却瞬间被一层翻滚的暴风包裹起来,强烈的风转瞬即逝,却足够将弥散的酸雾彻底吹散。
“这东西确实相当不错,你们训练得怎么样了?”暴风散去时,两只亚龙的也同时安静下来——他们的身体在不住的挣扎,粗壮的肢体上肌肉紧绷,钢铁一般的爪子已经将地面抓出了深深地痕迹,但是归属于心灵遥控的无形的力量沟通着第九重的魔网,重重的束缚着他们,让他们强悍的力量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
“资格最老的兄弟们已经基本上习惯了与它们协同作战,不过由于能力上的问题,那些后续加入的人还不能够完全驾驱它们……而且数量上还是有些问题,现在我们只能分批次的进行训练,想要完全熟练还需要时间……除此之外,那些新的武器也让一些人感到不大习惯,毕竟他们原本熟悉的武器都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诣。”站立在宽阔的训练场边缘的老华特开口道,他并没有术士那种随心所欲的心灵之语的能力,因此只能尽量的加大了自己的声音。
幸好下一刻,对话的对象已经出现在他身边,而两只亚龙也已经脱离了束缚,跑向场地边缘,各自静立在华特与萨·梅利身边。
“那么你们怎么样,新的武器使用起来感觉如何?”
“感觉还算顺手,毕竟我原本就是用剑的,虽然还不大习惯刀盾并用的战术。不过那三位新任的教官的剑术确实非常高明,眼力和经验也非常强大……所有人都算是获益匪浅。”老佣兵笑了笑,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随手从身边拔起自己的那柄大剑,挥动了两下。带起了一阵呼呼的风声。
这种比一般的长剑长出了一尺半的大剑出自于康斯坦丁的设计,厚重的剑身只有一侧有全刃,另一侧则只有半刃,剑尖有锋。加上剑上留有的血槽和特制的锯齿形切口,使得这种武器变得更加凶悍,而他的宽度和因此带来的重量也足够让人满意,如果是在一个力量优秀的剑手手中,甚至可以斩断手腕粗细的软钢。而尤为珍贵的,是经过了轻量化法术的附着之后,它可以被一只手轻易地挥动,很适合在坐骑上运使,而杀伤力却并不会因此而有所缩减……
“如果原本就能够运用连枷或者战锤之类的长武器,而且他们的武器也确实能在马战中具有杀伤力的话,不换也可以,毕竟这种大剑现在还没有做出来太多……不过所有人至少必须熟练盾牌,我可不想让他们在一个照面之中就被长枪给挑飞。”
康斯坦丁伸手拍了拍立在他身边的亚龙的脖子,而那只生物则友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看来完全没有了之前进攻中的那种凶悍。
这种亚龙的能力确实非常优秀,看起来有些接近于那些书籍中记载的冰霜蜥蜴,但是那些直立而非分支的爪子,与野兽而不是爬行动物相似的身体,以及身体上光滑柔顺的暗红色鳞片,却又说明了他们与龙族比较接近的关系,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红龙那样凶暴,反而更加接近于金属龙的温和和亲近人类。虽然并不能够开口说话,但是持有它们投影雕像的人却可以与他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心灵上的交流,这让操纵他们远比一般的马匹要简单的多。
而他们短途冲刺的速度比普通的马匹还要快上不少,持续奔驰一两个小时也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要比一般的马匹平稳,如果不是做出一些什么比较大的动作的话——它们锋锐有力的钩爪配合上强悍的力量,只需要半数便可以让它和骑士的身体都紧扣在地面上,连混凝土的墙壁也可以轻易切开,如果需要,他们甚至可以在垂直的城墙上爬行。不过这也并不算是什么问题,那些制作出召唤雕像的存在,早就在雕像中封存了一副合适的鞍缰,让人可以在固定住自己的同时,悠闲舒适的活动身体。
除此之外,那覆盖了一层油光的暗红色鳞片比看上去更加厚重,即使是近距离射出的箭矢,只要并没有附带上魔法的效果,对它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加上这种生物还可以制造出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酸液吐息,虽然说那种只能覆盖十数呎的灰绿色雾气,跟他们高高在上的远亲那种铺天盖地的攻击方式无法相提并论,并且需要相当的时间来储蓄必须的酸液,但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这一下也足够让几十个士兵变成半融化的泥浆,即使是全身保护型的铠甲,也很难在那种酸液之中保证人类的生命安全。
可以想象,当驾驭着这种生物的其实集群的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会对他们的敌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或者现在唯一称得上问题的就是,这种雕像的采办,并没有三位星界使徒之前保证的那样顺利,初期被带回来的封印着亚龙投影的雕像,只有不到一百的数目——好像是很不巧的,另外的一位星界商人刚刚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收购,想要拿到预想中的数量,起码也需要几个月时间零散的补货才行。
幸好这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反正这只部队还没有成为标准的建制,一些缓冲的时间反倒可以让他们更加熟悉新的武器装备。
“团长,之前您提出过的关于攻击范围的问题,我们做过了一番考量……那些原本就擅长弓箭的人,他们希望可以得到一些能够飞行的坐骑,用以替代这些亚龙兽。至于说近战的人,大家认为可以用标枪来替代弩箭作为通常的远距离装备。”
“标枪吗?也不错,作为中距离的压制武器,已经足够使用了。你们想的很好。”康斯坦丁微微凝神,随即赞同道。
在中距离的战场上,最容易压制对手的莫过于使用迅捷的魔法卷轴,可是没有经过太多精神力训练的骑士能够使用的卷轴的位阶是有限的,如果使用弓弩,却又有火力不足的缺陷,即使是重十字弓也只能连发两轮而已,而且对于竖起了盾阵的对手,弩矢的杀伤效果也并不强烈。
其实亚龙强大的力量和持久性让他们完全可以背负几架甚至几十架的重十字弓进行冲锋而不受影响,只不过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生物,一天之中,只有十个小时左右可以为主人服务,因此除了那副魔法的鞍缰,就连护甲之类的东西也无法装备,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骑士自己来完成,因此对比之下,轻量而且保养容易的标枪也就成了首选。
标枪是呈抛物线的片状攻击,不但所有人可以一起投射,还可以攻击敌军纵深。这个时代的战斗之中,为了应付骑兵,那些长枪手至少要有五排以上人数才能保证不被骑士的队伍冲垮……但这就加大了纵深厚度,近距离的一片‘枪雨’完全可以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且标枪远比弩箭重得多,而红龙佣兵的手劲儿却是大的可怕,那些普通的薄铁盾牌即使可以不被刺穿,恐怕也不见得能够保持防护,而标枪还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单手操作,这样并不影响他们持盾进行防护。
“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得到您更多的提点……”在两个佣兵施礼离开后,西莉娅女爵走了上来。
“哦,你还是没考虑清楚?好吧,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术士微微顿了顿,然后提起刚刚的话题:“啊,对了,是让杰克他们表现的大方一点儿,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都是一些小型的镇子,没什么人能随便看破他们的身份,而且有哪些我们一方的兽人进行掩护,通常的驻扎的几百个兽人士兵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要小心一点掩盖痕迹,那些兽人找不到他们就是了。而且还有个奥诺菲跟着,实在不行,一个传送术也足够保证他们的安全。”
“但是如果康纳里维斯将此事隐瞒下来,然后顺势宣称这就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事物处理,那么我们的努力不是反而提高了他们的声望吗?”看来这才是西莉娅最大的疑问。
“让一个冒充高官的间谍就这样搅乱了他们的领地,抄没了的贵族财产,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你觉得在这种情况繁复发生的时候,那些下级官员会有这种智慧去考虑息事宁人吗?虽然说那关系到整个群体的利益……好吧,我们姑且也可以这样假设,这种情况发生了,这样一来你认为,那些被拿走了土地,又被赶去开荒的兽人会怎么想?他们会就此善罢甘休吗?在新的,总会偏向他们的贵族领主到来之后,他们还会安静的继续开垦他们的荒地么?”
“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将原本的土地再次收回来,至少他们不会甘于在那些荒芜的土地上耕种。”女爵低下头,目光微微闪烁着:“而那些刚刚拿回了自己的东西的农夫绝不会就此了结……至少这会大幅度的挑动他们的怒火……”
“当然了……他们可以处理的雷厉风行一些,以某种由头,比方说,领地庶民参与暴动,杀害领主,将这一批的领民全部杀了,这样大概可以了结此事……不过,那个镇子不大也不小,周边加起来也有五六千的人口……想要直接全部处理掉,不是那么容易。况且兽人也不可能将那些对他们有用的手工业者,以及工匠们全部除去。”
术士的话让女爵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样的解决方式其实并非不可能发生,以兽人对于人类的轻贱态度,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之后,少不得有一番屠戮……可是杰克一行人此时还在对方的领地之中游荡,只要没抓住这一行人,那么相同的境遇必然会在各个地方不断发生,那些平民的血,只会激起人类与兽人之间,刻骨的仇恨……
康斯坦丁的目光转向场地中开始了骑乘上亚龙,进行冲锋练习的佣兵们,似乎没有兴趣再说这些事情。
这个讲究实际的世界上,一向是雪中送炭地少,锦上添花地多。除了菲尼克斯皇朝的直系,那些地方贵族是没有什么立场和主义可言的,只要能够保住他们的领地和压迫那些平民的权力,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他们才不在乎自己名称的前缀是菲尼克斯还是康纳里维斯——那对他们来说,只是领地上旗帜的一个变化罢了。
但是康斯坦丁现在却需要向这一帮墙头草一样的贵族下手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战争即为胜者为王,也是剩者为王,后勤辅助大幅度不对等的前提之下,一两支格外强大的兵力并不足以扭转整个局势。因此,必须将对方这个优势消灭掉……否则,光凭人口的优势,狮鹫仍旧足够在几年之内将术士扩展出的优势消化殆尽。
至于说方式,那是术士很熟悉的……占据人口大量基数的贱民心中的怨气和对更好生活的渴望追求,必然会逐渐发展成为激烈的抗争。
让从各处爆发的星星之火,最终成为燎原之势……
第380章
至于说这一把火是不是能够烧得起来,能够烧的多么旺盛……康斯坦丁丝毫也不担心。
一个生于平凡,长于平凡,甘于平凡而最终准备死于平凡的人,他的愿望自然不会不切合实际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一旦他们开始反抗,争取的便不是什么恩赐或者什么正义之类的理由……平民们不是不能容忍罪恶,也不是不能容忍贫穷——只要自己也是坏蛋,罪恶就不算什么,只要对方也是穷人,贫穷也不算什么,而让他们所不能容忍的,其实是不公平……只有不公平。
可是讽刺的是,绝对的公平,从来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间。
这个大陆上的文明虽然有异于康斯坦丁记忆中的那些,但其实不过是大同小异的区别罢了,在这些落后的统治方式之中,贵族阶层的传统和习惯里,通常并不包含对平民的认知。土地为贵族所有、国家为贵族所有、矿山为贵族所有……甚至连河流也是用贵族的名字命名的。这个国家是贵族的,似乎跟平民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平民们为了贵族服务,或者是为了贵族指定的存在服务,承担因为贵族的争夺而造成的战争的苦难,都是理所当然的,都是应该应分的……
但是即使平民们再没有接受过教育也好,再被宗教或者其他什么蛊惑也好,他们还是会感觉到不满的……他们或许并不知道什么主义,也不了解什么思想,但是这个国家的一切都是靠着他们的双手一点一点从荒芜的土地上搭建起来……贵族们巧妙地利用身份,神祗的名义,或者是简单的使用所谓的土地所有权,从他们的手中堂而皇之的拿走很多东西、他们或者会忍耐,但当最终他们发现,一切不过都是个骗局,那些所谓的贵族的高贵身份都只是一层遮掩他们强盗身份的遮羞布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呢?
当然,那些聪明的大贵族们清楚这一点,所以,所谓的怜悯领民就是他们自分封制度确立以来形成的最优秀的传统——一个家族如果使他的领民大量流失,那么这会引起整个贵族阶层的鄙视。所以菲尼克斯的劳苦大众虽然忍受着不同程度的剥削和苦难,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贵族老爷们并不打算把他们往死里逼……但是,对于康纳里维斯,不,事实上是对于这个大陆上的所有统治者来说,被剥削被损害被侮辱的下层民众是他们尊严财富权力统治阶层向心力等等一切的来源,他们不可能放弃这种统治架构的基础。
因此,动摇看似坚固,其实脆弱的构架,并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毕竟关于如何让时代向前进步的方式康斯坦丁所知道也不算太少,而这一次波及了整个大陆的战争,无疑就是个不错的大环境……
“康斯坦丁大人……事实上,这个……”
虽然说大致上的计划已经明了,但是在康斯坦丁露出思考的神色时,西莉娅女爵却并没有就此告退,她一直静静侍立,直到后者结束短暂的沉思。
“还有什么事情吗?”注意到后者的表现,术士皱了皱眉头……作为他身边唯一的一位拥有城市管理经验的存在,现在他已经几乎将所有的城市之中闲杂事物的管理都交给了这位女爵阁下,虽然说除了耶夫特,杜尔和卡伦城这三座作为前线要塞的城市,其他的地方都维持着原先的领主制度,而领民已经撤离了大半的三座城市的事物事实上也已经减少到了最低,但是在没有得到数量充足的后勤调配官员之前,兵员的调配和训练,后勤的粮草保障也已经是一件很麻烦的工作。
让这位军旅出身的女爵阁下来管理这些事情自然算得上是专业对口,而从这些天的状况来看,她也算得上是游刃有余……只不过这位女爵似乎存下了什么衷心报效的念头,她现在几乎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在通常情况之下,她甚至很少会容许自己浪费时间。
“是关于菲尼克斯……女王陛下的邀请。”稍微踌躇了一下,西莉娅女爵开口道:
“克兰菲尔德方面已经做出了多次的……邀请,希望您能够与他们进行一次会面,但是由于之前您的行踪并不明朗,所以我们也就一直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只是最近几天,似乎是因为已经确定了大人您的行踪,他们请求的措辞已经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了……那位卡尔卡萨克已经不止一次的专程到访,维克多·雨果已经跟他们交洽了几次,不过看起来对方的手腕要比他高明得多……他现在一天就要通过水晶球向我诉几次的苦,说他很难抵御住上面的压力,所以,您看是否需要至少给予他们一个正面的回应?”
女爵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实质上如果按照菲尼克斯皇朝的标准,掌控着五六处万人以上级别的城市的贵族领主,虽说算得上是拥有一定势力,但还远远没有到达有能力抗拒一位皇帝陛下的召唤的程度。可是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大人,与那些贵族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他是不仅仅是一位传说中的大法师,更是作为拥有着一万精英佣兵部队守备着最前沿战线,甚至数次与狮鹫骑士正面敌对,而且取得了胜利的存在。
而这位年轻的法师阁下,对于菲尼克斯帝国似乎一直就是表现出一种并不那么关注的态度……所以女爵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去与那些狡猾又迂腐的贵族打什么交道,甚至可能会就此脱离那种简单的国王与领主的关系。
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这样做显然是并不那么明智的,虽然说在见识到了这位法师大人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各种奇异的能力,那位站在他背后的神祗,还有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强悍而神秘的资源之后,女爵相信他应该有能力抵御从任何方向上到来的,那些敢于窥瞰他领地的对手,但菲尼克斯毕竟还是他所掌控的这几座城市的大后方,与之的关系无疑会大大的影响到日后的发展前景,在现在就因为蔑视而与之交恶的话,并非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所以她试图努力的修整康斯坦丁与菲尼克斯的关系,至少是希望将这种表面上的互利尽量的拖延下去……
“啊,那位女皇陛下又有什么麻烦了么?我记得我刚刚已经送了一批粮食给她,足够她喂饱那些老百姓的肚子,她应该在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麻烦才对……告诉维克多,如果他们只是想要道谢,那么就免了吧。我没什么心情去跟那个丫头扯皮。”术士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不过实际上他大概已经猜出来是什么事情了……那位自封为摄政王的二皇子殿下倒向了康纳里维斯的后遗症,现在应该是已经渐渐的出现了吧。
虽然通过三座超过这个时代的技术与理念修建起来的城防,康斯坦丁成功阻挡住了狮鹫的脚步,但是这并不代表康纳里维斯的进军会就此终止——三座城防互相倚重,监视和掌控和牵制了至少五百哩范围内的军队的动向,可是对于几乎横亘了西大陆的菲尼克斯与康纳里维斯的战场来说,五百里,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圆圈而已,也就是说他所做的也不过仅仅是堵住了整个东南防线这座堤坝上的一个缺口而已。
而那位二皇子殿下的彻底倒戈,则是在这片本就不堪洪水重负的堤坝上,敲出了一个足够让全局一溃到底的洞穴。甚至可以说,将菲尼克斯,胁下脆弱的软肉完全的暴露了出来……那位女皇陛下现在能够调动的军队,似乎真的不多。
女皇陛下没有太多的军队……对于一个稍微了解到这个新生帝国的情况的人,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
菲尼克斯帝国的一干皇室残余,所挑选的根据地的位置,其实是很明智的,他们占据了南方原本就是最为富庶,商业最为发达的五个行省。五十四个自治领的领地,这些行省或者并非是像图拉德和胡德一样,占据了帝国六分之一面积的大型领地,但却是涵盖了整个菲尼克斯人口总数第二,稠密度第一的所在。
因此即使由于战争的原因,没有经过认真的普查,但即使是粗略的估计,新生的菲尼克斯帝国,也拥有至少超过三千万的人口,以陪都克兰菲尔德为中心,呈发散性的向着四周沿线拥有三十一个大型城市,而在之前的几个十日之中,在那位摄政王殿下请求削去摄政王的名号,将残余的领地归附于帝国之后,她掌控的实际行省领地已经达到了十一个。而哥顿河沿线,那些被战火逐渐驱赶而来的难民,也同样正在向着大陆的方向蔓延。
这样的人口基数,如果进行简单的计算,那怕每一千人里抽出三五个最为精壮的青年成为士兵,也至能够得到三五万的人马……更别说事实上,在战争的时候领主们通常都会将所有的青壮年,甚至是粗壮的腐女都拉了壮丁,真正算上去,帝国的各级领主别的没有,恐怕一两百万的军队还是能够调动的出来的……
但是只要是了解了实际情况的人,却会知道这个问题并不能够如此算计——事实上这个疑问似乎很有趣,很玄奥……但是说穿了,其实又不过是个简单的政治问题。
领主分封制……这个在菲尼克斯帝国春秋鼎盛时期已经逐渐式微到接近面临一场变革的制度,在战火滔天的两年时间里已经完全复苏了。
纷飞的战火之中,已经面临了一次灭顶之灾的菲尼克斯对于对方上的约束力成为了一纸空文,失去了皇家禁卫军这张王牌,已经手忙脚乱的皇室早就无力约束各个领地上那些贵族们的作为。只能简单的要求他们提供足够多的赋税、劳役与兵员……而代价就是任凭那些领地贵们在各自的小天的里作威作福——这也是一种相当的无奈的举措,在康纳里维斯气势汹汹的尖爪与利喙面前,整顿所有的内务只能是给予敌人可乘之机。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现在新生的那个菲尼克斯帝国里,除开克兰菲尔德以外,整个版图上已经布满了一个个听调不听宣的军阀头目。女皇陛下的政令只能在皇城的周围做到百分百的实施。其余的方官吏。上至各级领主、将军。下至某些小小的城市的守卫。都对她的诏令有些阳奉阴违。至于应当定期上缴的赋税。更是被以各种站不住脚的借口大打折扣……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新的菲尼克斯帝国虽然仍旧占领了原本领地的接近三分之一,并且还是在小麦成熟速度可以达到两到三茬的南方,却必须要依靠哈兰因的盟约才能够得到足够的粮草与装备,再招募一支新军的原因。
除了几个大的,在皇权中得到了确实好处的领主,剩余的家伙们根本就不会去维持这个国家的庞大军事机器正常运转。他们的仅仅是稳固着自己的地盘,出工不出力的敷衍了事。甚至有时还会在暗的里做出一些小动作。对于西北方向匍匐着的,那只一直虎视眈眈的巨兽送出去一些必要的友谊表示,以便在以后某些特定的时候,能够保证自己最低的地位。
毕竟无论再怎么吝啬的富翁,他的后面也总会跟着一帮奉承拍马的阿谀之辈。希冀能够从中拍出几滴油水来;而无论再怎么慷慨的穷光蛋,他的家门也照样永远只会是乏人问津……这可无关于使命报国之类的场面话,贵族的忠诚跟婊子的忠贞本来就都是相差不多的东西。
“康斯坦丁大人,我猜女皇陛下不只是要跟您道谢,很有可能,她需要您做一些让她必须向您道谢的事情……”柔软妩媚的声音忽然插进对话之中,一袭长裙的游荡者头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女爵身后,她向术士盈盈一礼,然后发出一个咯咯的轻笑:“这件事情看来跟你也有相当的关系,所以大概您这一次必须得与她见面了呢……”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头。
情报头子伸出了手,一枚小小的水晶石便在她手中闪烁生光,将一幕小小的幻境呈现在空气之中——那似乎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战争。一道山坡之上,一队队的重装步兵和长枪兵部队正排列出齐整的阵型严阵以待,似乎是在准备迎接敌人的一场冲锋……收录这个场景的人对于角度的把握算是良好,虽然有些模糊,但战阵和远方敌人的身影,都充分的被收录进了并不宽阔的幻景之中。
其实这似乎并不是个什么值得注意的场景,那些士兵们的表现和战阵的布置都不过是中规中距……但让康斯坦丁有些在意的是,那些担任核心的士兵们——他们身上那些透漏着特有的青黑色光泽的装甲和刀剑,似乎就是出自于地狱的产品。
而接下来的境况,更是让他的眉头深深地聚拢起来。
水晶中那些看来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几个呼吸之后,竟然像是那些农夫和牧民组成的炮灰部队一样崩溃了……事实上天空中不过刚刚出现了狮鹫兽的暗影,他们就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喧哗的声音在水晶中混合成一片嘈杂的声浪……而当那些昏暗颜色的人和马扬起的烟尘遮蔽了地平,他们已经纷纷丢下了锋利的长枪,甚至脱掉了身上的铠甲。狂呼乱喊着转身逃亡。最终,兽人们狰狞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那些站在后方的督战队都已经被溃军冲散了……
而发现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那些带队的贵族老爷们,在这时也就绝望的将指挥战斗的念头抛到了脑后——他们甚至比一般士兵跑的更快……唯一没有忘记的,大概就是在带上亲信悄悄拔脚开溜之前,喊上一嗓子“以女皇陛下的名义,全军冲锋,以死效忠菲尼克斯帝国!”
交战尚未开始。胜负便早已注定。
术士微微的眯起眼睛,他伸手握住那枚水晶,将画面定格在那一片混乱之中,敏锐的从其中抓住了某种特殊的关键。
在那些分散溃逃的士兵之中,出现了某些并不是普通人类的生物的影像……而那可怕的溃退,正是从这些家伙的周围开始。这并不是什么预谋已久的行动,而是在战场上临时制造出的混乱……
恶魔的拿手好戏。
对于天性邪恶混乱的恶魔来说,任何组织严密、等级森严、秩序井然的社会组织,都是他们内心中最为厌恶的东西。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千方百计地加以破坏。混乱的恶魔们不喜欢服从命令,遵守纪律,天生就做不了一个好兵。但要说到怎样动摇军心、挑唆串联、制造哗变,却称得上是行家里的行家。
第381章
克兰菲尔德主城堡的小会议室并不小——即使被周围古朴厚重的家具以及铠甲装饰,它剩余的空间仍旧足够用作一次皇家的私人觐见。
不过在摆放了呈现同心圆形状再铺开三层的华贵椅子,再加上随侍在每张椅子后面,一或两个静立的身影之后,这间会议室之中的空间便显得并不那么令人满意了——尤其是现在,坐在外圈椅子上的大多数人,都在试图用一种混合着惊愕,愤怒以及一些心底之中的恐惧的语调,来激烈的讨论着某件事情的时候。
在人群和那些特殊打造的,格外高大的靠背椅的拱卫的,那一架可以容纳十二个人同时就座的圆桌上,此时却仅仅只坐了四个人。
“一旦某支军队被恶魔信徒渗透,那么即使上级将领能够及时察觉异动,制止恶魔的阴谋,但是事后通常也只得将这支军队解散……所有人都必须经过严格和长时间的甄别以及牧师们的净化,才能够重新返回战场……这是个很沉重的负担。因此目前我们最佳的策略,只有彻底清查这些恶魔的来源,搞清楚它们究竟是怎么在拥有为数不少的三神神殿牧师的军队之中伪装好自己的……据我所知,现在出现的恶魔种类似乎都并不是那么高级。”
中年的帝国法政署头目的声音低沉,但是在所有人激烈的私语中却依旧清晰到让厅堂之中的所有人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也让他们很快的安静下来,他轻轻的捻动手中一张普通的羊皮纸,那上面一串串的数字看上去似乎并不出众,但是如果将之换算成为人类,而且是经过训练的士兵的话,那么对于现阶段的菲尼克斯来说就相当的可观。
“非常抱歉,罗弗寇阁下,虽然说确实是秉承着善意,但是我认为您的这个方法并不那么保险……按照惩戒之神早已降下明确的教诲,对于那些从深渊之中逃出来的邪恶存在,以及被他们蛊惑,甘愿堕落的愚昧灵魂,唯一可行的办法便只有用纯净的烈火将之净化。”坐在最接近圆桌的一排椅子上,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轻轻的抚弄着手指上硕大的戒指,似乎漫不经心的开口,但是轻细的声音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带着某种刻骨的阴冷:“我认为最为可行的办法,便是由在座的诸位引领,彻查属下每一个士兵,将一切可疑的家伙都架上火刑架!唯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军队不至于被任何一个恶魔渗透!”
“这个……雷丹伯爵,您这种方法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那些罪魁祸首当然应该在烈火中焚化,但是大部分可怜的士兵都不过是被邪恶的魔法影响,如果就此将他们也都送上火刑架,您觉得这样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利的问题?”一个声音从他身后的第二排座椅上传来:“据我所知有些部队被恶魔蛊惑的范围较大,已经达到了将近一半的数量,这样大批的执行火刑,未免有驳于三神仁慈的……”
其实这个意见很中肯——大规模的用火刑处决士兵,先不说那造成的巨大的非战斗减员,那种场面显然是不可能振奋可怜的士兵们的士气的,但因为对方一开口就将事情扯上了惩戒之神的神谕,因此反驳者未免有些底气不足。所以,他也立刻便得到了一个不屑的冷哼:“对于那些邪恶的恶魔引诱过的灵魂,您认为还有什么怜悯的必要吗?就像是被颜料染黑了的手帕,与其费尽心力的浆洗,还不如就此更换一条。而且由各阶军队内部执行,也可以确实的提高效率,远比一次由法政署进行的……嗯,抱歉,罗弗寇阁下,我并非是对于您的属下的忠诚有任何的怀疑,只不过现在恶魔的影响范围实在太广,几乎波及了十个行省之中的七个,而据我所知法政署的下属,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人。”
“因此罗弗寇阁下才建议将所有涉及到恶魔出没的部队集中于克兰菲尔德,进行统一的甄别……在这里聚集着三神陛下的精英圣武士团,最大规模的神殿牧师,足以净化任何恶魔留下的邪恶法术……”刚刚出声抗辩的那个家伙看来并不希望就此结束,可是对方显然早就已经将大部分的可能性都进行了考量,因此下一句话就将他的辩驳给堵了回去:“将所有部队从前线调回,你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有了这么多的功夫,那些混迹在士兵之中的恶魔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而且你能保证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被恶魔的邪恶法术蛊惑的人数不会再进一步增加吗?如果想要将那些家伙带回来,需要再耗费多少的士兵才能做……”
他的声音在下一刻被打断,因为中央的圆桌上,年轻的王者已经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口。
“这群该死的家伙,根本没有一个能够靠得住!”当三层附加着结界的大门将身后些许的喧嚣全部隔离,女皇陛下狠狠地从紧咬的嘴唇缝隙中吐出一个低低的诅咒。她愤愤地穿过走廊,而身边一层层的聚拢起来的人群,似乎让她的心情更加的糟糕了——当华丽的长廊到达尽头,她身后已经跟上了十几位负责服侍的女官,虽然这些极为懂得察颜观色的人物都明智的保持着安静,但是在一个人心情烦闷的时候,很多人的环境无疑并不合适。
“去中央校场……”女皇厌恶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除非返回寝宫,否则根本不可能甩开这一帮跟随者,于是她干脆选择了另外一个可以稍微舒缓精神的地方。
菲尼克斯是个崇尚竞技的国家,如果想要被奉为英雄的话,有两种办法,其中的一种自然是建立不朽的功勋,那是比任何东西都要耀眼夺目的光彩。不过在没有什么军功可以建立的时候,在一轮轮的竞技中得到一个冠军骑士的头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是从菲尼克斯建国之初便得以传承下来的方式,也是帝国在多年的和平之后,武力仍然没有衰减,而得以越来越强盛的根源之一——当没有什么战争能够令骑士和士兵们增添荣耀的时候,就用另外一种东西来满足他们对于荣耀的追求。这种将荣耀当作是能够用来衡量地位的标志的方法得到了皇室的大力推崇,是从那些贵族子弟之中甄选人才的可靠手段……虽然这种办法对于那些大贵族子弟或许并没有多少作用,不过对于那成千上万并不是那样出身高贵的人来说,它的作用显而易见。
当然,那些小贵族的后代们也同样窥瞰这个进身之阶,他们总是愿意用冒险来锻炼自己,只要能够有一天可以在比武大会之中展露才能,即使无法得到最高的荣耀,但他们的表现仍旧有可能落到大人物的眼中。
而菲尼克斯现任女皇陛下,对于这种竞技方式似乎有着非常的偏好、现在克兰菲尔德城堡后面那一片不大的校场,已经成为了她最为经常光顾的地方——只不过在她眼中,这种竞技最大的效果,就是能让她被那些贵族的狡猾阴险紧绷的神经得到一些适当的舒缓。因此每当心情格外烦躁的时候,她就会在那里观赏一阵骑士之间的战斗。在马匹的嘶鸣以及兵刃交击的脆响之中,似乎天国的神祗们就会将那些讨厌的厄运从她身周驱除掉。
只不过今天,这些厄运似乎是聚集的太多也太快了些——传闻中那些恶魔们总是会带来一些可怕的事情,即使是获得他们出没的消息之后,都应该大声的念诵一下三神的神名,这样才能够保证不被厄运缠身……
烦躁的女皇似乎是忘了应该这样做。于是,不过刚刚转过了三道回廊,她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令人头痛的身影。
“你来这里做什么?”微微的愣神之后,她盯着那个仅仅只是向她抚胸为礼的人,不快的语气中甚至忽略了那些礼仪教官谆谆教导的,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的一位皇者的威严与气度。
“罗弗寇侯爵阁下邀请我进行一次关于东南防线上军务的讨论。我的陛下。”
对方那个毫无敬畏和礼仪的回应让米雅莉·嘉兰诺德·雷尔夫女皇陛下心中的恙怒更加的澎湃——事实上无关于什么礼节或者语气,只要看到那张永远带着一丝温和笑容,有些苍白的平凡面孔,她就会感受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恼怒……
她知道自己应该对他表露出一些善意……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整个帝国都在他的手上获益良多,如果不是他提供的军械和粮食,如果不是他铸造了一条坚实的防线,如果不是他的能力对狮鹫的震慑,帝国可能早就已经在狮鹫的军势面前风雨飘摇,而她这个女皇还要多上一个即使有名无实也足够令人厌恶丈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到他,女皇陛下总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尤其是现在,他身后那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而又带着一种特别的刚毅的女子……透露着仿佛熟透了的桃子一样的丰腴和撑起了长裙角的她远比一般女性修长的双腿,而那一对即使是被简约礼服遮盖束缚,仍旧簸颤颤巍巍的美妙胸脯,像是两只不安分的大兔子一样随着她的施礼动作在不住的晃啊晃——晃得女皇陛下心神摇曳。已经有些搞不清楚究竟是愤恨还是不甘。
不甘什么呢?女子的身材,还是那种跟眼神中透漏出,自己从来没有在属下身上看见的忠诚的恭谨,抑或只是嫉妒这样一个存在出现在他身边?
“罗弗寇侯爵正在与各位领主阁下商讨关于如何应对出现的恶魔一事,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你看起来可能有的等……”女皇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同时将话题转移到一个看来似乎有些:“不过说到东南防线,应该就是关于勒布子爵的部队因为恶魔的骚扰而后撤的那件事情吧,他的部队距离你辖下的城市并不遥远,现在以你的军力,不能够给他一些适当的援助吗?”
“东南防线上贵族的军势聚集的最多,光是各个领地的私军恐怕就有三万以上吧……我冒然参与进去,等于是将自己的后背扔给那些家伙,这种事情,除非陛下你将所有贵族的军力完全收拢,否则的话我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康斯坦丁阁下,请注意你的语气!”虽然知道这个人对于自己没有任何的尊敬之意,但是这种坦率而随便的语气还是刺痛了女皇陛下名为尊严的软肉,让她脸色大变……于是身边一位伶俐的女官立刻发出一个呵斥,不过看起来对方对于女皇的恙怒根本就毫不在意。他只是微微的躬了躬身,勉强算作是回应。
“关于恶魔的解决方案的会议……好吧,我来猜猜吧,里面的那些家伙总是在无聊的扯皮……没有被恶魔触及到的后方部队想方设法,用一些手段削弱那些兵力强横的前方部队,而后者们则是不顾一切代价的试图保住自己最后的资本,至于说你原来的本意,大概是想要借助这次的事件,将大部分精锐借助净化的机会收归中央吧?可是那帮家伙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目的来?我猜你找到的几个枪手……哦,我是指出头的人,恐怕分量还不那么够吧……”
平凡的面孔上勾勒出一个微笑,某种像是耳语一般的声音便在女皇陛下的耳边响起。轻微,却又仿佛激荡心弦的大鼓。
女皇陛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面前这个可怕的人物利用了某种传说中的邪恶法术,完全探知了刚刚发生在那间隐秘的会议室中的一切,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房间带有着几层的隔阂音律和探查的结界,虽然只是临时布置起来,但也不可能轻易地被在远距离突破……那么就是贵族之中存在奸细?但是那又是在什么时候,将消息从严密防守的房间中传递出来的?
“用不着那种惊愕的表情,只要对于前线的境况有所了解,这个不难猜的……”并不为任何外人所察觉的心灵之语轻松地继续着,仿佛魔鬼的嚅嗫:“不过啊,看似尊重所有人意见的合议的制度只会浪费时间……这样的扯淡事情就跟X央X大第X次X会议一样,不耗上个一两个月,绝对不会有个结果……哦。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想要平衡各个贵族的意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会议的方式只能用在和平时期,时间足够,而且讨论的事情无关大局的时候……”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女皇陛下盯着那张可恶的面孔,眼神闪烁,但最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她发现自己除了承认先失一城之外,别无选择。
“其实现在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非常简单……”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让这位一直敌视自己的小女皇陛下不得不做出一点儿让步,似乎确实是一件令人心神愉快的事情。
“你大可以趁着这个会议的期间跟这些贵族们扯皮,最好是将他们所有能够对于军队情况做出判断的成员全部召集起来讨论……然后加强皇城之中的消息封锁,将他们与外界隔离起来,之后秘密派遣出一队人来……唔,那些三神神殿的圣武士和牧师就好,再加上一些有能力的将领,直接以传送的方式奔赴前线,将那些贵族私军以探查恶魔存在的名义直接接掌,去芜取精,混编成为一军,交由可靠的人物防守前线,至于说其余可能动摇军事判断的家伙们,全部以被恶魔蛊惑为由,扔回到克兰菲尔德来进行‘净化’,这样一来,等到那些白痴们得到了消息,他们除了发傻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哦,别忘了,对于那些可能影响到和谐稳定的大贵族的部队,不要做出任何的举动就是。”
“你这个从地狱爬上来的狡猾魔鬼!”女皇陛下咬紧嘴唇,却又想要狠狠地磨动牙齿,那个恶毒的算计自己臣子的计谋让她忍不住狠狠地低声咒骂。而那个可恶的男人则优雅的施礼,仍旧带着那种温和的微笑,似乎刚才的计划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承蒙夸奖……我过于憨厚的陛下。”他笑道。
对话到了这里,似乎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响起在心灵之中的嚅嗫无人查知,所以在外人看来,女皇陛下与那位一身穿着平凡的贵族青年的对话便有些怪异,尤其是女皇那不断变化的表情,似乎更加让人容易理会错误一些什么。
第382章
“女皇陛下……”
几十位穿着豪华、相貌俊俏的年轻贵族从长廊的另外一侧匆匆赶来,而显然他们来到的时机并不很好,只来得及看到一位穿着寒酸的年轻人正站在女皇陛下面前,而女皇陛下正对后者发出一个严厉的斥责……
这种境况其实很常见,在女皇陛下的心情不大舒畅的时候,总会有些倒霉的家伙被她抓住把柄,不过这位年轻的女皇陛下也并没有那些大帝之类的存在一般的暴戾,那些可怜的家伙最终的命运也不过就是被贬去一两阶的官职而已,而又说不定会在未来的某些时候被加升回来——毕竟在如今的克兰菲尔德,几个大的势力把持住了大量通往女皇陛下身边的渠道,在那些比较适合的官职上面,她没有太多的可靠的选择。
因此这一众人此刻都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停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这个可能会倒霉的家伙……其实在他们心中那个可怜的家伙,除了可以让自己因为需要小心的随侍在那位年轻的女皇身边而变得紧张的神经松弛一点儿之外,根本无足轻重,如果不是他身边站着一位英气勃勃的女士,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转移视线,对这个触了霉头的倒霉蛋视而不见。
这些适时出现的人物,大多是豪门家的次子或庶子,尴尬的身份让他们空有良好的教养和英俊的外表,却没有多少财富和继承权。于是,以近卫的身份追随在女皇身边,以一身华丽的魔法铠甲,娇艳的玫瑰和各色精致的小礼品,展现出自己的“高雅风度”和“男人气概”。就成了他们最大的任务……
当然,他们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头脑的公孔雀,会毫无差别的朝雌鸟炫耀漂亮翎毛……一般来说,他们都是将公主身边那些美丽而富有的宫廷女官当作了狩猎目标,想要通过一次成功的婚姻来改变黯淡的人生……
不过梦想与野心是人类,更是贵族的专属,总有一天,不用跪下,而是站着亲吻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国女皇,菲尼克斯颌下最璀璨的明珠……这种意淫的幻觉,也并非没有在他们的思维中出现。也并非没有让他们为之追寻。
如果一言以蔽之,他们是女皇的仰慕者和骑士,或者说粉丝团和花花公子集群。
而既然是花花公子的集群,他们自然对于鉴赏各色的猎物有着特殊的专长——在贵族的圈子里,对于女子的甄选也有着一定的规则,那些年少而又莽撞的家伙们或许会钟情于清纯可爱的少女,而自诩为成熟的人物则将目标定在那些美艳而骚媚入骨的贵妇身上,不过对于真正精擅此道的行家,那些经验丰富而又自诩为高雅的贵族狩猎者来说,最引人遐思的无疑还是那些与众不同的特殊气质……身为贵族他们永远不会缺乏美艳女子的环绕,而只要拥有着一个古老的头衔和相对英俊的容貌,再加上一点浪漫的甜蜜攻势,自然有大把的猎物投怀送抱,但是有些特殊的种类却总是让人心痒难搔。
某位贵族大人的优雅妻子,诗会沙龙中小有名气的清丽名媛,或者是发下了侍奉神祗誓言,超然于情爱之上的女牧师,以及坚毅冷漠,钟情于武道的英武骑士……成功的攻陷她们引以为豪的,典雅华丽或严肃坚硬的城堡,其中的温纯侍奉才是人间最为绝佳的享受。
所以他们在第一时间注意到,眼前的这一位似乎是个上佳的目标,不但因为那种绝佳的比例,还有那混在坚毅中的某种独特的高贵气质。而与这种低微的人物为伍,她的眼界自然也并非多么的广阔高远……一些脑筋比较清晰拂动的家伙,已经开始计算是否能够用几个不算太难的手段,将她引诱到自己的大床上。
而一队不速之客的到来,也正好让场地之中剑拔弩张的两人就此停止了互相之间隐晦的小小咒骂与调侃。
看来需要做的事情又要因为某些人的忙碌而暂时中止,不过原本术士就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成败,所以也不介意在某些时候浪费一点时间……康斯坦丁忽然注意到,面对的女皇陛下的表情变得有点滑稽——远处的那一群人出现在回廊之上,并向着这里围拢过来的时候,她气恼的表情之中带上了少许的惊慌。于是便组成了一个很有趣儿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创出了祸事孩子,忽然发现他为了逃避责任的伪装忽然被一阵大风吹走了一样……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并不得意的一面,自然更加不愿意暴露在那个希望战胜的对手的眼前?
其实康斯坦丁并不是特别清楚这其中的详细情况,但是则并不妨碍他做出准确的判断……记忆中在海顿的时候,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就很喜欢这个前呼后拥的调调,时间或者会不断地流逝,但是根植于人类身上的某些部分,倒是一点也没有改变,那顶皇冠确实是巨大又闪耀,但覆盖在它下面的,其实还不过是个小孩儿。
康斯坦丁没有认真的计算过她的年纪,但其实就算满打满算,她现在应该也不超过十六岁,或者这个位面的这个时代,她足够被视为一位真正的成年人,不过在康斯坦丁某些深处的思维里,她不过就是个刚刚够上中学二年级的……嗯,这里没有什么讽刺或者嘲笑的意味,只是年龄上刚好的一个巧合。
不过,那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他原本不过是一瞥的视线在那里凝了凝……因为出现在视野中的似乎是怎么看怎么倒胃口的一帮家伙。
那是一种最近流行的时尚吗?说实话这些家伙们的身材与品相似乎确实不错,一个个身高腿长的高挑人物撑起几乎每一片甲叶上都带着五光十色光晕的铠甲,看起来像是某个模特公司正在筹备一次男装展,可是康斯坦丁敢打赌这个展览的设计师一定是个哗众取宠的白痴,亦或者中毒颇深的腐女——当然将这两者并列似乎有侮辱后者的嫌疑,但是在术士的记忆中,也只有这两路人所有人身上的色系大部分都偏向了粉,藕荷或者品红……
好吧,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忽略的某个事实——面前的这位女皇陛下,在某些取向上确实是并不怎么正常。
“我的陛下,在三神赐予我们的如此清爽的天气里,无论是什么样的琐碎事物,都不应该影响到我们的好心情……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或许两人之间的沉默让那些公子哥儿们判断出了一场暴风的终结,于是他们开始作出一副刚刚来到的样子走上前,而其中一位则是用优雅细腻到有些多余的姿态向着至尊见礼,流利的说出一套半通不通的台词,或者他是想要故意用自己的笨拙来让自己的女主人更加愉快?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们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默契向女皇陛下见礼,然后一人一句的向她禀告出那个所谓的好消息。“是的,一个特殊的时刻,我想您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为期一个十日的骑士竞技大会。”“今天将要迎来一个令人振奋的高潮”“英勇的骑士们,即将与邪恶的兽人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陛下,我保证,今天的节目一定会……”“很有趣。”“精彩极了!”
“好吧,既然陛下国事繁忙,那么我也不便过多烦扰……”“不烦扰您采摘自己花园之中艳丽的玫瑰了……”
那双蓝色的眼眸之中,满含的嘲讽与玩味,让在一片杂七杂八的声浪中女皇陛下的气恼更甚。“那是他们自己的品味,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她心中真的想要用一个尖叫来撇清自己,但作为女皇不能失态的身份让她最终只能选择苦恼的扶住了额头……
而这个时候,那个可恶的家伙已经盍首告辞。分别用普通的话语和心灵的力量说出的言辞中带着一种明显的曲解,脸上那种仿佛已经看穿了什么龌龊的事情的了然微笑,更是让人心头火起。如果米雅莉·嘉兰诺德·雷尔夫陛下此刻手中持握的并非权杖,而是长剑,她恐怕已经将剑尖指向了对方的喉咙。
“你……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情,跟着过来!顺便……可以帮我评价一下骑士们的技艺!”女皇陛下厉声道。手上的戒指在鎏金的权杖上摩擦出一个尖细的低音。
……
“这倒是确实让人感觉有点惊讶……”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梢,注意到眼前宽阔的校场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看上去很有气势的模样……手臂一般粗壮巨大铁柱深深地扎进地面,分成两个层次,构筑出圆周超过两千呎的巨大面积,而沉重的锁链纠结而成的网络,就被覆盖在那些足有十余呎高的铁柱顶端,将整个场地牢牢的扣锁其中,四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圣武士站立在围栏四周,他们沉默的姿态,手中出鞘的闪烁长剑,以及周围并没有旁人静谧的观众席却衬托出了一股无形的萧杀气息。
其实虽然勉强的接受了那位女皇陛下的“邀请”,但是康斯坦丁之前并没有报以太大的寄望——现在的康斯坦丁,早已不是那个初到贵境,没有太多见识的少年,虽然说实际上的时间感官,不过仅仅过去了数月,但现在他见识过的东西,恐怕已经比所有人几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得多……如果是一场舞会或者其他的什么由头,倒是真的提不起他的精神——酒会啦,舞会啦,餐会啦之类的东西,又不是外星人出现,况且八成会异常的沉闷。
当然,打发时间的方法很多,即使是回到法师塔里跟自己的家人们团聚,也应该比来看上一场关在笼子里面的战斗要强得多了……不过骑士竞技?尤其是对方提到了关于兽人……那听起来倒是个有那么一点意思的消遣。
而更重要的其实是,如果回到法师塔,他八成得不到什么安生。
其实妮尔温和克里斯汀已经各自被他安排了工作,就连西娜菲母女都已经去教练那些刚刚皈依了艾瓦梅尔恩的卓尔……可是莎莉莎和帕梅拉这一对邪魔却在之前对于神祗的战斗中被龙神的圣光照耀,正负能量的冲突下受伤颇重,虽然说康斯坦丁已经拨下了一些灵魂宝石来供他们养伤,但是这两位显然绝对不会介意用术士的一点点精华来加快她们痊愈的速度——康斯坦丁虽然并不畏惧也不抗拒一场香艳的战斗,不过那必然要浪费掉很长的时间。
温柔乡是英雄冢,可是什么时候,能让我有时间一直躺在这冢中呢……术士在心中感叹。然后注意到一座被蒙蔽的严严实实的铁笼,已经被送进了那围栏之中。铁笼中是三只健壮的狼人,只是毛发虬结的身体上已经遍布着细小的伤口,看来似乎是从前线俘虏来的兽人士兵。他们似乎已经被告知了某种命运,沉默的走出囚笼之后,便各自伏低了身体,向着另外一个方向上,走进了铁栏的一名全副武装的人类摆出战斗的姿态。
“这是要斗兽吗?”
“准确的说,是要进行一场真正的骑士与异端之间的战斗!”
术士低声的自语引来了一个傲慢的回应,在他身侧,一位正用奇异的目光‘欣赏’着西莉娅女爵的女皇陛下的粉丝骑士,尚算‘温和’的开口道:“今天,我们高贵英勇地韩诺骑士,会摘下则十头怪物的头颅,作为奉献给女皇陛下的忠勇的证明。那必将是一场恶战,所以,请在之后的战斗中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骑士的发挥!”
对方几乎隐约可见的鼻孔让术士有点好笑,好吧,看来,这位女皇陛下看来是故意并不揭穿眼前这个只是穿了一套简朴贵族服饰的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事实上这大概更像是她给予那些不怎么懂得眉眼高低,而让她丢了丑的粉丝团们的一个坏心的惩罚。
不过康斯坦丁对于眼前这一切只能微微摇头,这剧目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无聊了一些,十名狼人的动作略显迟滞,显然有什么正在阻碍他们的活性,而那位“高贵英勇”的仰慕者身上,却披着防御力堪比装甲板的高级魔法护甲,佩带着各种威力强大的魔法首饰,手中还拎着一柄精光闪烁的魔法武器……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显示出这场战斗的一点公平性的,那大概就是这些玩意儿的光泽都被某种魔法给压制成了常人难以见到的状态。
“好吧,陛下,我能否贸然的询问一句,这场战斗不会是专门用来给您繁重的工作中增添一点娱乐的吧?”
显然,自己来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康斯坦丁个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转身离开了,这看上去简直有点不知民间疾苦的概念……这位女皇陛下难道已经放弃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复国的梦想,只是在安于一隅么?
“这是一场选拔……在这些战斗之中的胜者,将被赐予统领一军的荣耀。成为温德尔·科弗达将军身边的部将……”女皇回应道,而这个时候栏笼之中的战斗已经开始,狼人嘶鸣着,组成了一个冲锋的阵势向那名高举长剑的骑士冲了过去!
一声沉闷的响声爆开,那位贵族骑士手中的长剑挥动,轻松地将两只狼人递过来的利爪弹开,连同他们身体一起被震得后退,胸腹间空门大开,然后再次横斩,野兽的咆哮震慑全场,但是旋即又被从肺里涌出的血液呛住,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一个硕大的狼人头颅已经带着猩红的血液飞上了半空!
其实,女皇陛下这个想法倒也不能算是错误,战争需要的不只是数万的大军和天文数字的战略物资,还有着多数的指挥人才,纵然后方可以很快征发大量壮丁,但是各级指挥官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培训出来,而高级将领就更是如此。因此必要的训练和培养还是一个正确的抉择。
但是康斯坦丁一瞬间还是只想要翻白眼……
这算是什么提拔的方式?虽然说局限于这个世界的统治体系,统治者只能在贵族之中产生,但是实事求是地说,让一个生长于贵族家庭之内,四体不勤、五谷不辨、只懂得政治手腕和阴谋的贵族去指挥军队,那真正是最经典的外行领导内行,绝对称得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斗技场上只能产生骑士,而骑士说穿了不过就是个士兵……虽然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但要是真的把某个士兵一下子提拔到元帅的岗位上,那也绝对会是一个凄惨到了极点的悲剧。
第383章
毕竟,衡量一名好士兵和一位好元帅的评价标准,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那么他们的指挥能力呢?你想好用什么方式来进行判断了吗?”翻了翻白眼,康斯坦丁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菲尼克斯帝国现在毕竟也算是他势力的后方支柱,地方上的一两场败仗或许还可以接受,但如果败得太惨也太多,总会影响到他的战线的稳固,术士还不想让自己那几个城被敌人从另外几个角度团团包围……
然而如果让一帮愚蠢二五子就这样上了前线,胡乱搅和之下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问题——有的时候,一知半解足以造成毁灭性的后果,那甚至比无知能够带来的破坏要大了无数的倍数。
“在克兰菲尔德,能够教授军旅经验的人少得可怜……除了温德尔大叔,我想不出什么能够作为教导者的人,况且罗弗寇侯爵说过,在这个地方,一般的教导方式,短期内根本是培养不出任何有用的人才的……想要学习战争,最快的方式就是参与战争。”
侍女与骑士们的注意力已经被战斗吸引,于是女皇陛下离开那张为她准备的华丽座位,缓缓踱到展望台的栏杆旁,似乎想要更近些的欣赏那一场华丽却无危机可言的战斗,但实际上只不过是走近术士面前,以免一直处于术士单方面的心灵之语,造成的自说自话的尴尬境地。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心中嘲笑我有多么愚蠢,被那些骑士的诗篇影响太深,竟然寄望这些废物二世祖里面能够出现一两个可造就的人物……”年轻的陛下微微咬住嘴唇,轻轻的低语道:“只是我现在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三千多哩的战线实在是很长……那些忠诚于皇室,又堪用的军事人才已经全部送往了前线,但是即使这样仍旧有无数的空缺等待填补。可是你相信吗?偌大的克兰菲尔德,几百个贵族世家,现在竟然缺乏可堪造就的人才!”
“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们在依靠着那些贵族手下的将军们,认为他们虽然承平日久,但也不至于比狮鹫的指挥官们相差太多……可当真正的战火真正烧到头顶,我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名将宿将里并没有多少可用的!”几句话之后,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微微提高了一些,其中带上了几层深深地恨恼:“吹牛拍马算是他们最强的强项,玩忽职守和结党营私是他们的日常……碰上了真正的战争,他们只会象兔子一样到处乱窜!更加可恨的是,那些愚蠢悭吝的贵族们根本就没想过让自己任何有些才能的子弟报效国家,只想着把他们培养成为守卫自己领地的忠犬,只要没有侵犯到他们的领地,就别想让他们真正豁出命来进行一场战斗,而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又投降得仿佛在比赛谁更迅速一样!”
些微的发泄之后,声音再次低落下去,其中却已经带上了一些酸楚的意味:“所以我这里,已经实在翻不出什么可靠顶用的军事人才了。并不忠诚于王权的圣武士们只能依靠一时,不能依靠一世……否则的话,即使我们夺回了狮鹫占领的国土,却又等同于将之送到了三神神殿的手中……唉,比起三神,我倒是更加希望时间站在我们这边,可恶,如果我能够早点看穿那些愚蠢家伙自大浮夸的面具,针对这一点做出准备,也未必会有这样的窘迫!”
静静地看着女王变成了牢骚满腹的女孩,术士一时之间有些想要叹息——显然这位陛下的日子,过的真的不怎么如意。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之类的话,却忽然想起,自己貌似也是给她添上了诸多烦恼的人中的一员,而且说不定,还是最大的那一个……于是只能摇了摇头,继续当好一个倾听者。
“至于这些家伙,或者都是你眼中的废物,但至少现在在场地之中的,还有那么几个拥有一些胆量的……他们或者满身的魔法,但是也还算是有面对兽人的勇气——就这一点来说,要比那些听见兽人这个字眼就要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家伙好上那么一点。”恨恨的解说了几句,女皇想起什么似的,向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调侃的笑容,眼神却向一旁的女爵身上瞟了瞟:“有时候我倒真的很羡慕你,随便的就能找到可用的人物,可我即使费尽了心思,找到的大部分也都是这种只会捧着鲜花,颂唱着十四行诗词的废物,有时候我真的想将他们都送到前线去战死,让我这里也能清净上一些……可是这里面似乎还有为数不少的那些家族用来监视我行动的人呢……”
虽然心中认定这些整天想着靠吃软饭出头的男人,是不会有多少硬骨头的,不过术士最终只是眯起眼睛,并没有提起再继续给对方刺激的兴趣。“好吧,你就没有试着从罗弗寇侯爵的手下,或者平民士兵之中提拔几个人物的念头?”顿了顿之后,他建议道。
“他的手下用来侦查情报都是一流的,但也仅限于这个方面,行动的形制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注定不适合领导正规的军队……至于说平民?作为百夫长以下的层级倒还可以,但是如果想要领军千人以上,必然遇上很多麻烦……贵族同僚们的嫉妒、刁难和排挤还算是小事,但那些工作要求和千头万绪的人际关系似乎太难……一般的平民即使经过几年的训练,也不见得能够应付,更何况,平民即使成为军官,基本也不识字,如何能够处理那些文件和地图?总不能按个给他们配上一个专门解释的书记官,或者释放通晓语言的魔法师吧。战场上又怎么可能时刻有那样的条件?”
康斯坦丁愣了愣,随即想起现在所处的并非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全民拥有大致上平等的权利,人人都能接受教育的年代……没有受教育权的平民根本谈不上什么文化修养,火线提拔的话,在底层军官阶段倒还能够应付,甚至那些没有必要建起领地军队的小贵族之中,也不可能有现成的军事人才……并非没有一步步升阶的可能,但是狮鹫确实不会给自己很长的时间,用来让这些人成为真正全面的人物……
就像女皇陛下所说的一样,时间现在明显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事实上关于真正的领军人才,康斯坦丁手头同样也并无余裕……除了女爵之外,也就只有莎莉莎可作为参谋,老华特勉强能指挥防守……手下剩余的几个人物充其量也就能作为斩关夺旗之将,真要说行军布阵,还是差了不少,不过术士本身的战斗方式,也更偏向于防守和异种武器作战,而且他所需要顾及的领地较少,手头的军力,也仅有一万人不到,因此人才的缺失,暂时还不算什么大事。
“说到整条的战线上最适合锻炼这些人的地方,倒应该算是你的领地……若论知识丰富,诡计多端,温德尔大叔远不是你的对手,我手下任何领军的将领放到你那里的话,说不定都可以锻炼的更快些……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恐怕人才培养成了,他们也不可能在为我所用了吧……”
女皇的视线落回到竞技场上,这个时候,十头狼人在锋利的魔法武器的摧折之下已经仅剩半数,虽然他们发出连串饱含愤恨与不甘的嘶吼,不过却抵不住对方手中长剑如风般的攒刺,在他们身体上带出一道道的血痕,而他们可以破开皮甲和硬木的手爪,只能徒劳的在那护甲的魔法防御上画出一道道崩裂的火花,却连那人体都无法碰到一星半点。
“女皇陛下,您的措辞似乎有些问题……这样说的话,听起来岂不象是在怀疑我有篡位谋反之心?”康斯坦丁伸手揉了揉额角,无奈的笑道。
这个无赖的耍得并不高明,于是幽怨的女皇陛下再一次豁然回头,湛蓝的眸子盯紧术士的面孔,瞳孔中甚至迸发出嫣红的火焰。
“你不是吗?”她冷笑着,压低的声音一点点的解开限度,让周围沉浸于血腥游戏之中,轰然叫好的花瓶卫士们,也开始将视线投注向这个方向:“不执行任何命令又拥兵自重,私自设立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祗的教廷,又未经帝国允许,便擅自在领民之中传教!甚至还擅自与周边国家签订契约,任意的将我需要照管的地方扩张了数倍……你知道光是从现有的人手之中,挤出用来派遣到哈兰因接管土地的士兵和将领,耗费了我多少脑筋?那可是跟那些地龙骑士比邻而居,人手少了或是弱了,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且还有那些粮食,哈兰因的国库……你以为容忍你这搅乱了世间一切的混蛋,要耗费掉我多少的胸襟?我真怕有一天,狮鹫骑士还没有打过来,我已经被你这个家伙给逼疯了!”
“搅乱了世间一切的是康纳里维斯,还有他们身后的死神奈落,我只是那个适逢其会的倒霉蛋,想要讨回来一个自己心中的公平而已……准确的说,你想要的东西,我未必重视,只是时机还没到而已,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完成了心愿的一刻,将它们作为礼物,却也无妨。”
术士脸上的笑容不减,来到克兰菲尔德的时间已经不短,关于自己的消息,那位掌控着帝国密探的罗弗寇侯爵应该已经有所了解,那其中还包含着自己刻意透漏的部分,因此即使不是全部,也已足够。
这可恶的笑容仿佛无形的空间,滔天的怒火也不能从中找到分毫可以焚毁的纸片……就像重重的一拳打到了空处,无比难受的女皇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似乎做出了某种保证的术士,最终却只能转开视线,将嗔怒化为长长的叹息:“真奇怪,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事情?一个恶魔的保证又能有几分的可信?算了,可恶的恶魔先生,在你那狡猾的眼中,场地中这个家伙的实力如何?”
“他?水平有限,能力一般,甚至胆量也要靠那套盔甲才可以发挥……”对于这位女皇的反复表现,康斯坦丁只能无奈的抿了抿嘴唇——扫了一眼那正在用一个华丽的姿态,将最后一名对手攒刺在半空的骑士,他毫不客气的冷笑:“其实面对真正的对手,后者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只不过如果是我,倒是有那么一两个办法,可以让他迅速的积攒起胆量。比方说把他扔上血战的战场,保证只要三天,他就可以从容面对世间一切的对手,当然,前提是他可以活得下来。”
其实平心而论,这位骑士的剑法能力都确实不错——事实上就康斯坦丁估计,即使不依靠身上那些魔法武器与防具,他也可以单独面对三到五个全盛状态的狼人而保持不败。那已经是可以与正式的骑士比肩的实力,距离稍远之下,那头盔的面具又遮掩住了他的半张面孔,让人难以估计他的年纪,但一个贵族子弟,能够获得这样的能力,已经算是一件可以值得骄傲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实力在康斯坦丁眼中却又确实算不得什么,他手下的一千红龙佣兵,几乎每个人都有超过这个等级的能力,其中核心的百多名成员,甚至还可以再高明一半,至于领军的几个队长,诸如半精灵之类,武力更是这个的倍数。且还有大半增长的空间。于是对比之下,刚刚斩杀了狼人的贵族,也不过就是个平凡的士卒,毫无关注的必要。
但是显然,并不是任何人都有他这种超乎常人的见地。
“陛下,请原谅我擅自开口的失礼,但是这位阁下的言辞,已经损害了韩诺骑士的名誉,作为他的至交好友,我不能够坐视……”几名花瓶骑士用优雅的姿势走上前来,仿佛演练过一般的施礼之后,又同声开口,再由其中一位看似首领者做出总结:“请你收回刚刚对于韩诺骑士勇气的侮辱,我虽然不知道你所谓的血战是什么样的战场,但是曾经与兽人大军正面敌对的韩诺骑士,不会畏惧任何战争的……”
不管是青春躁动还是风流自赏,总之年轻人的一大特点,就是暴躁冲动,尤其在身边某些言辞,和美女目光的刺激影响下,鲜少有人能保持冷静和低调的……而在这一班人的眼中,这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陌生家伙,已经与女皇陛下窃窃私语了许久,那种谈笑风生的态度,与女皇激动地表情早已让他们心中妒火与痛惜一起燃烧。
只是那生长于贵族家庭,锻炼出的狡猾却足以告诫他们,在女皇面前,如果没有特别的借口,便不宜将这种愤恨直接表达出来。所以当欣喜的发现那个人似乎不经意的主动地放出了一个他们可以抓住的口实时,这些如花美男们便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蜂刺……
一个贵族确实是可以为了荣誉而战,哪怕那并非是他自己的……那是贵族们为了表示彼此之间最为忠诚的态度时使用的噱头——虽然他们根本不会真的为了所谓的至交好友的荣誉而战——这只不过是想要用一种众人组成的气势,压迫一下那个看似三流家族出身的落魄人物,好让他在女皇面前颜面扫地罢了……
然而这种小小的把戏只换来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不是拒绝,而是不屑。
仿佛巨龙看不见爬上脚面的蝼蚁,康斯坦丁自然也没有兴趣回应这一帮与墙线或吊灯无异的装饰品……倒是一旁脸色微搵的女皇陛下,这个时候发出了一个冷笑:“你们尽可以用决斗来向他讨回自己好友的荣耀,在菲尼克斯帝国诸位先皇英灵的鉴证之下,如果你们其中有哪一个能够在决斗之中取得他的性命,我就满足那位幸运儿的一切要求,就算是整个帝国也是可以……”
宽阔的观览台上午夜一般万籁俱寂,几乎让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个花瓶骑士的面孔都在急剧的变化着颜色,仿佛霓虹般不住轮换……女皇几近疯狂的许诺简直已经超越了他们想象的极限,但是残存的理智却足够让他们感受到语气中那种刺骨的嘲讽,他们踌躇着相互对视,想要找出某种问题的解答,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的却都是深深地迷惑。
“作为一位皇者,似乎不应该许下这种无聊的诺言,这似乎是在嘲讽生命无尽的可能性。要知道即使是一位耄耋的农夫,也还是有可能在他残存的时间里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大法师的……”
“如果你想要用你自己生命的可能性来进行一个玩笑的话,我也可以奉陪到底,康斯坦丁卿。”
轻声的对话解开了那个恐怖的谜团,虽然知道这绝对是个大人物之间的玩笑,但一众花瓶们依然在瞬间脸色苍白,身形瑟缩,甚至丢尽了贵族脸面地四肢酸软而瘫倒在地——事实上如果不是害怕传出去名誉扫地,恐怕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家伙会在第一时间逃之夭夭……至于刚刚那位发出了豪言壮语的首领,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晕厥过去,躺在地上很乖巧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第384章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的身体上,即使冬日的冷风会不时地从弄堂街巷之中吹出来,但只要稍微避开了那些出风的口子,便能够感受到一种晚秋似的慵懒暖意。
两个卫兵依靠在自己的哨位上,他们裹着身上厚重的罩衣,微微的垂着脑袋,虽然看上去正在尽忠职守,但事实上仔细观察,就能从微微点动的低垂帽檐下面看到阖起的眼睛。不过,偶尔的偷懒似乎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周围狭窄的街巷上根本看不见什么人影,单调的灰色墙壁即使只是看着也足够让人昏昏欲睡。
一阵小风吹过……伏在他们身边的一只半睡半醒的猎犬忽然抬起了头,用力地嗅着,可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它有些奇怪地呜咽了两声,睁大眼睛徒劳地看着周围——周围的空间似乎变得有点古怪,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弥散开来的雾气,似乎从街巷中随着风飘扬起来,向前缓缓的移动。
狗儿发出了两声低沉的吠叫,它摇了摇脑袋,盯着那光线微微暗淡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越来越近的危机感逼迫着它,让它脊背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可是就在它警惕的站起,准备狂吠的时候,从那无形的雾气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影子,一只手轻轻在它头顶上拍了一下。
普拉的一声轻响,一股力量粉碎了颅骨内的大脑,狼狗身体一软,无声地倒了下去……只是看上去,它似乎只是恢复了之前沉睡的状态。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迅捷而安静,那不甚响亮的声音,甚至没有让两个哨兵从盹睡之中苏醒——淡淡的雾气向前飘荡,在下一个瞬间,消失在两名卫兵身边的门扉之中。而当笼罩在那一层薄雾之中时,门扉的活动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门扉之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晦暗的雾气在这里凝结起来,渐渐的组成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他们轻巧的依靠在一道墙壁上原本用来给防御者使用的拐角,以一种奇异的律动慢慢潜入,长廊上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在闪烁着点点魔法的灵光,将几乎所有的角落都置于陷井的保护之下,那种淡不可查觉的元素气息,以及设计精巧若非特别注意极难发现的机关,都体现了制作者的高超技艺。
但是这些人影的动作谨慎而精微,似乎早就熟悉所有的布置一般,移动的虽然缓慢,却又确实,一个个的陷阱因为他们的移动而开始慢慢地散发微光,但最终却只是停滞在被触发之前的警戒之中,甚至高悬于最后一扇门扉上,不时活动着的水晶魔眼,也没有察觉到视线下放那几个已经肉眼可见的人影。
一个人轻轻的掏出一小串工具,在门扉上轻轻的触动,几秒钟之后,随着一个细微的喀喇轻响,那扇门便被移开了一个缝隙,然后蓄势待发的另一个人影便化作了虚无,从那仅有成年人一掌宽窄的狭小缝隙之中钻了进去!
门后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刚刚察觉到门扉的移动,便听到了一声尖细的摩擦……一柄涂抹成为暗灰的匕首仿佛光带一般掠过,然后就消失在周围的暗影之中。但两名卫兵晃了几晃,头却忽然以一个可怕的角度向后方倒了过去,血花冲天而起,他们的脖子几乎被整个切开,只余下一层皮连在身体上。
鲜血如同冰雪接触滚烫开水,急速消融化作水雾。随着第二个进入门内的人影的手势,那些鲜血凝聚的红雾竟然仿佛再次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鼓胀飞舞,幻化成为一个个奇妙的符号……第六个也是最后一个人影走进门扉,血液已经化为了周围开始弥漫黑暗气息的符文。
“碰!”
一声震响从另一侧的被撞开的门扉传来,随即响起的便是尖锐的利啸!十余支弩矢发出了仿佛撞上了铁板一般的吱嘎摩擦,但还是让被攒刺的人影微微扭曲着幻化为了实体……出现在门后的是一小队卫兵,他们的动作整齐精炼,第二波的弩矢攒射随即到来,而第一波的射手已经抛下手中的弓弩,各自抽出了武器!
第二波的弩矢也几乎全部命中。但是卫兵们的眼神却都在第一时间抽紧!
那些头上闪烁着符文,足以贯穿钢铁的箭矢全部钉在一个壮硕的人型身上,它几乎赤身裸体,身材比寻常人类高出一个头,却仅仅在腰间裹了一片非革非布,破败不堪的灰色玩意儿,全身肌肉鼓胀,爆炸性的胸肌、三角肌和二头肌蕴含着不言而喻的蛮横力量,但是那种暗红色的皮肤,微微弓起的后背,和只能依稀能辨别出人类轮廓,却又带上了各种古怪横生的骨质与角质附着物的脑袋,无疑让最为冷静的战士也心生恐惧。
二十余支箭矢几乎将他装点成为一只刺猬,但是他却只是毫不在意的晃了晃脑袋,只在眨眼间,已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直奔卫士中那名身穿着整套铠甲的队长去的。一只长达四呎的手臂疾电般一般直击对方的后颈!
但是那名队长显然实力不弱,他大叫一声,全身银亮的铠甲已经迸发出刺目的光辉,手中长剑回身挥动斩剑格向袭向身前的恶风!
然而带着圣光的长剑并没能拦下对手的武器,远比长剑劈砍灵活的手臂转动了一下,紧贴着对手的斩剑轻快滑过,五指狠狠握紧,已经将那光泽闪动的肩甲连同其下的手臂一起捏成带着猩红的一团,紧接着趁着对方吃痛失神的刹那向后一拉,然后骑士的脑袋已经飞到半空!
在旁人眼中,便只看到他的影子小踏步一进一退,而他对手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尚未熄灭的圣光在那暗红色的身影上映照出丝丝的烟雾,接触了铠甲的一只手上更是仿佛碰上了酸液一般嘶嘶作响,然而他的主人却似乎战斗已经结束一般,好整以暇的从身上抽下一根根箭矢,扔到地上,獠牙横生的大嘴之中却在不断的发出咯喀的摩擦声。而身体上被刺穿的伤口非但没有流出一丝的血液,反而扭曲生长出无数的肉芽,互相连接之下,几乎是在呼吸之间便已经恢复到平整。
那种毛骨悚然的声音让所有残存者心中发冷,他们的视线扫过那已经分成两半的圣武士的尸体,头颅和身体之间脖子的部分已经不知所踪……准确的说,颈椎和皮肉正是那张正在沁出一丝血液的大嘴之中,摩擦声响的来源。
所有人都已经大致猜到了他们面对的对手是什么。
但是没有人戳破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他们没有那种时间,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然后地面毫无先兆地震动了一下,继而,低沉撕裂声渐渐变得巨大起来,最后几乎变成了隆隆的刺耳轰鸣,墙壁和地面接壤的地方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然后随着这摩擦地声音。巨大轰鸣才在大厅中响起,整个房间的地面已经在一道绿光闪烁之后轰然下降,包裹着尘土和碎石砸向下方的结构——刹那间所有人站立的地面撞击到另一层的地面,强烈的震波更向四面八方扩散,涂满了色块的墙壁和地板纷纷爆裂,碎片四下纷飞!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碰到反传送法阵!”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震慑着侥幸没有昏厥的卫兵,让他们随即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了需要守卫的核心——向着四周翻滚开的烟尘之中魔法的光泽四处闪耀,而地面上散碎的石块之下,隐约的露出了绘制精细的符文与刻痕。莹莹的绿光就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闪烁,却正在不断的暗淡,断断续续的挣扎着,而那些一直处在虚体中的人影此时已经站在它的周围,开始凝聚成为令人惊悚的外表,那像是人类的大体轮廓之上,却带着诡异的形貌——岩浆般暗红的身体,盘曲在头顶的羊角,宽大如斗篷般的蝠翼,生满毛发,牲畜一般的后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
“好像是恶魔的手法。准确的说……一个恶魔的诅咒?”康斯坦丁低声的自语道。
他的眼前摆放着一个透明的容器,纤薄的水晶塑造成为直径一尺以上,高度超过三尺的圆管,一片片细碎的泡沫在其中充满的那种粉红色的液体中不时地升腾,让它看上去有些接近术士记忆中那些生物科技的培养槽——而事实上他的视线集中的地方,似乎就有个生物科技的杰作。
一个小小的红色东西就在其中不住的翻滚。如同沸腾了一样,不断从内部鼓起一个个气泡!让它看起来忽大忽小——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无数肉芽正从那一小团指甲大小的东西上在疯狂生长着,长到极致后脱落,然后溶成一股深红色的浓稠血浆。但是这血浆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他们喷出之后,并没有在那液体之中散开,而是化成无数细细丝线,互相纠缠着,即刻就有新生的肉芽从那一块上冒出来,然后疯狂生长,再溃破成血浆。只是几个眨眼之间的功夫,那原本的一小团就变成了五六个更大的肉团。
不过这个过程并非无穷无尽,再过上几秒之后即将完成。
“那还用说吗?光是那些那杂乱无章的臭气……傻瓜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标准的恶魔的诅咒……”少许尖利的声音从康斯坦丁身后传来,然后是一只手不耐烦的将他从培养器皿面前推开:“应该是出自于某个恶魔领主的手法,而且显然还是一个颇为古老的存在,调用能量的方式和符文都没有明确的记载,却又带着几分不像是塔纳厘的协调。如果不是核心之中的能量形式还是混乱一团,我都会以为那是个魔鬼伪装出来的造物了。”
“你就不能安静的听我说完?”康斯坦丁转过视线,对那个打断了他的东西翻了翻眼睛。
嗯,用东西来形容它其实并不能够算是很合适……果有一个属于这个世界的智慧生命,即使是一位大法师之类之类的强者,恐怕在看到这个发出声音的存在时也难免要感到惊讶……它整体上近似一个削瘦的人形骨架,却又有着四条纤细而伸展的手臂和同样数目的腿脚,然而这个仿佛一具亡灵造物每一根骨骼上都在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那个类似人类的全身结构异乎寻常的复杂,无数纤细的仿佛发丝一般的刻痕遍布每一个角落,无数精雕细琢的细碎晶体放置其中,成千上万的金属线缠绕编织着组成了它蓝黑色黯淡外壳下的肌肉。闪着幽蓝光芒地身体看上去就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但是与那个精巧的外表不相同的,他的动作笨拙而缓慢,康斯坦丁距离容器其实不过只有两尺多远,但是他移动过来却花费了五六步——精细的度量着每一个动作,仿佛一个久病初愈的人正在依仗着拐杖活动一般。
“说什么?说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构装的点子,我或许不如你,但是论及诅咒,你还能够比我更精擅不成?”
骷髅一般的头骨上下颌阖动,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轻响,但是说话声显然并不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它伸出一支纤细的手臂,将另外一只手上托着的盘子里,一大块滴落着血液的肉块放进那个水晶容器之中,于是瞬间,那悬浮在中央的东西仿佛见到了猎物的猛兽一般的扑上去,嗤嗤的古怪声响之中,硕大的肉块一瞬间就已经被肉芽包裹!
“如果那么自信的话,你的想法怎么还在原地打转呢?”康斯坦丁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面前的存在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宝石的模样,但是这种互相拆台的语气还是让他感到有点熟悉的温暖:“准确点说,那个做出了这种东西的家伙本来就不应该是个塔纳厘。这种对于肉体和灵魂的双向操作,看上去更像是那些奥比里斯的手法。”
“嗯?”骷髅一般的颅骨转动起来,用那个经过仔细切割的宝石眼睛上下打量着术士,然后转向侍立在房间另外一角的高挑女士,金属组合的脸上竟然拼凑出了一个促狭的表情:“看来你也不光是在忙着一个两个的换女人,还是做了点研究的工作……”
“死开,早说过你这个太监巫妖少管这种事!”远处女爵将头垂下的动作让术士在已经傀儡化的巫妖的金属脑壳上拍了一掌,让它笨拙的转了几个圈子,然后将话题转换到正常的方面:“不过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用?竟然让你放下了关于傀儡的研究?你这个身体现在距离你所谓的完美状态,还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吧?”
“身体的各部分结构都已经制作的差不多了,而剩下的事情就得我自己的灵魂进行慢慢的体会和修改才行,别说我这新身体跟人类的差了你所说的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活尸术这种将灵魂塞进人体的方式都需要慢慢的调整才能发挥出原本的力量,所以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其实这已经算是不错了,开始的时候,就连这个震动空气发出声音的装置我都难以操纵自如呢。”完成了从一种生物向着另外一种转变的伟大巫妖,科特洛·德·哈特迪尔叹息道。
“至于说这个诅咒,倒是很有趣的,让我想到了一种特殊的思路,你看,它会对于生物产生一种特殊的衍生能力……或者不能作用到活人,但是似乎可以从一具尸体上衍生出大量的复制品,你知道这样对于一个亡灵法师意味着什么吗?”
“衍生?这还是诅咒吗?”
“还以为你真的有点进步了……看来术士永远都是些半吊子。我应该早就告诉过你,诅咒本就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让人生不如死的……”金属巫妖晃了晃脑袋,似乎长篇大论的老毛病又发作了起来。
“如果干脆利落的将人杀掉,只要身边有个精通灵魂法术,不,哪怕只是个一知半解的人物,也足够在死亡的瞬间强行抢下死者的灵魂,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让人完好如初,如果是我的话,这个时间甚至可以缩短到几天……但是诅咒便不同了,他们在抽取生命力的同时,还要进行着各种的破坏,即使保住了那个可怜的人物的生命,他也需要面对长时间的痛苦的折磨,而且肉体上的折腾通常只是附属品,诅咒最大的作用就是将灵魂和肉体牢牢连接,不使其分割,于是这种折磨很容易便会在灵魂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即使是最终能够完全驱逐,那个受术者也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是死亡之后,也只能留下一缕残缺的灵魂……”
“真不愧是死灵法师使用的东西,心理变态啊……”
“呸,这跟死灵法师有什么关系,早说了是那些恶魔们的手法,那些家伙们才是真正的变态!”巫妖恼怒的晃了晃脑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发出一阵呵呵的冷笑:“说起来倒也有趣,嘱托我们务必解开这种诅咒的也是个恶魔……”
第385章
“老是跟深渊里的家伙打交道没有什么好处的……恶魔这种东西,一百次里能给你一个惊喜的回报就算是不错了,更何况他们混乱的脑袋里能榨出什么成果?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赌一赌祈愿术。”
康斯坦丁捻了捻手指,于是无形的力量便将器皿中的一小块正在增殖的肉块提到半空,幽暗的火焰从他的手中迸发,凝成若有若无的一道细细的丝线缓缓探去,但黑焰仅仅与那不断扭动的肉块微微接触,后者便噗地一声崩毁,变成一小股粘稠的血浆!只是颜色已经不复之前的鲜红,而是迅速灰败下去,最终成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的粘液。
“喂,这种样本可不怎么多,上一次我费尽口舌,那个混血恶魔才同意我拿来这么一点儿,而且这种远离诅咒核心的残片增殖力有限,我还要拿来试验,不是用来让你这样浪费的!”巫妖不满的尖叫了一声。秘银合金的手掌随手按动了两下,将那个水晶的器皿收进了台座之中。然后开始继续自己的教导:
“不要把那些恶魔主君和他们没有脑子的手下混为一谈,说到对于亡灵的操作,神祗里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奥喀斯那个死胖子……猎魔蛛这种高级构装体就是迪摩高根的杰作,格拉兹特更是创造过囚禁神明的法阵……相反,你见过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们制作过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的创造力在与规则合并的时候就已经干涸了……空有造物的能力,却没有任何的思想,不过是一群坐在王座上的米虫而已。”
“也未必见得啊,奈落那个用来连接深渊的传送法阵就是个令人头痛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布置,他可以组织手下的恶魔与祈并者,随便在主物质位面收割掉灵魂……”术士皱了皱眉头,一小股火焰在空中腾起,滋滋的将粘液焚烧成为烟尘。
跟巫妖的交流并不是一种深层的探讨,哈特迪尔的思维方式过于跳跃,涉及的方向太广,结果就是往往任何事情都得不到更深层的考量,不过康斯坦丁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后者啰啰嗦嗦的叙述方式似乎能够让他的思维也广阔起来,也轻松起来,不过就在他随便应付着巫妖的啰嗦,在宽阔的实验室中四下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时,他的注意力忽然捕捉到对方言辞中一个语法带出的,一闪而逝的问题:“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那东西是从那里‘拿’来的?别告诉我,你们在法师塔里面还有一个通往深渊的传送门?”
“还有帕祖祖,他对于……什么东西?通往深渊的位面传送门?那种好东西,这个破法师塔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巫妖同样为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一愣,幸好他的思维虽然容易偏离目标,但毕竟还不像是动作一样艰涩:“哦,你说那个诅咒的残片的话,我不是说过,那是那个混血恶魔给我的吗?他上一次来向凡尔纳求助,不过那家伙对于诅咒之类的东西并没有特别的研究,所以我就代替他跑了一趟……”
“废话,我是问他到底是怎么送给你的?总不能是亲自交到你手上的吧?”不得要领的答案让术士翻了个白眼,气恼的追问道。于是,他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也差不多,他让我们进入到了直属于半位面的一个罅隙之中,然后我们判断了一阵之后,我就从那个女人身上,准确点说,是小腿上取下来这些……”巫妖的下颌咔咔作响,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问题。“说实话我也从来没想到,一个会呆在主物质位面的混血恶魔,居然选择仿如人类贵族一般拘束的生活。甚至连那些贵族的悭吝都学了个十足……不过我记得,你们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你说不定可以帮我再管他要些试验品来。”
“是我认识的人?”
“就是当初,在那场狩猎之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个家伙嘛……哦,那条银龙来找麻烦的时候,他还曾经帮你抵挡了一阵呢……”
巫妖心不在焉的回应让术士的眉头拧成了代表着深深思虑的一团,巫妖可以把世俗的一切都视为过眼云烟,贵族或者是国家在他的思维中都不过是不需要过于关心的外物,但是他可不能如此风轻云淡——如果对方现在已经只剩下一颗贝裘里宝石的思虑核心没有出现太大的故障,那么他所说的那位熟人就应该是那个神秘的罗弗寇侯爵,帝国法政署的主人。但最终他还是为求保证般的多问了一句。
“你确定他不是与恶魔签订了契约的邪术师?”
恶魔的气息并非一定要深潜于血脉之中,象康斯坦丁本人,如果愿意,他在动用星空法则的力量时,也可以放射出其中深沉的炼狱威压,一个惯于与下层界面存在交流的资深召唤者,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当然,如果套用到那位剑术高明的侯爵身上,这个可能便微乎其微。
“你应该知道我对于事物的观察并不是依靠最容易被蒙蔽的眼睛,那个家伙身上直属于下层界的构造已经渗透了他至少一半的灵魂,除了天赋血脉的混血恶魔,即使是最为资深的召唤者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将一小片兀自不断扭动的血肉残片放上实验台,巫妖的合金指尖迸发出一点光带,将之一点点的抽离分解:“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发现,他显然对于隐藏自己的身份有着相当的造诣,不过在开启了那个私人的空间罅隙之后,他的力量便有难为维系,虽然他的血脉特征并不明显,但是那种力量的性质确实无法遮掩的……他是个标准的混血恶魔,而且还不是提夫林那样的血脉稀薄者,哦,就是通常被历史上那个查尔斯大法师所谓的半炼狱血脉,这些家伙们个性相当多变,所以比较适应人类种群的也不是没有。”
虽然通常意义上来说那些拥有部分下层界血脉的生物都被笼统的归类为提夫林,但是在历史上公认的下层界生物方面的大师,查尔斯·罗伯特·达尔大法师的分类之中,那些第一世代的提夫林,也就是血脉最为接近他们邪恶血亲的存在,通常要更加危险而具有力量,视乎他们双亲的血脉等级,他们的力量甚至可能远比单纯的魔鬼和恶魔更加复杂强悍,因此这位大法师主张将之归类成为一个新的种群,并与恶魔和魔鬼一起,划分到危险地群组之中。
当然,吸收了无数恶魔灵魂,又收集了恶魔与魔鬼各一只的康斯坦丁对于恶魔并没有太多的偏执观念……但是得知那位掌控着皇室黑暗力量的人物竟然带着深厚恶魔血统的事实,还是让他有些惊讶,恶魔远比魔鬼更加的冲动无谋,也更加不适应平静,背负这种力量的存在竟然可以在人间生存如此之久,本就称得上小小的奇迹。
但如此一来,他对于皇朝的态度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从一直以来的表现上看,他未必就真的对于菲尼克斯有什么威胁——至少暂时不会有那种惊天动地等级的问题……术士能够想到的较大阴谋,就是他想要利用那位小女皇作为傀儡,在一段时间之后取而代之,但如果是这样,现在帝国的权利分配似乎并不合理,他掌控的部分实在是太少,无论如何考虑,都没有超过一个忠诚的属下的级别,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暗中控制了很多部分,不过更加合适的理由就是有某种契约之类的东西在束缚着他的自由。
不管他的目的如何,总之他应该很难和这段时间出现在军中的恶魔骚动,以及死神奈落那边搭上边——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如果是从他的角度进行考虑,都有着太多毫无意义的浪费,或者恶魔的血脉天生象征着混乱的疯狂,可是与他的接触之中,这位侯爵阁下留在康斯坦丁印象中的处事方式,并没有类似的感觉。
然而不论如何,这都需要一次……或者多次的试探——康斯坦丁不是勇者,他也并不介意菲尼克斯被掌控在一个恶魔手中,但是前提必须是不会对于他的行动造成妨害。
“好吧,看来你的力量也已经恢复了不少,顺便帮我一个小忙如何?附加上一个惊恐术之类的法术就可以,或者你要是能加上诸如手足枯萎或者死亡凌虐的话也无妨。”复杂的局面需要考虑,不过术士也并不会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一股脑儿从储存空间中抽出了十柄巨剑往前一推的动作和脸上的笑容,都理所当然的跟不像是在求助一般。
“唔,很不错的造物,适合骑士使用,不过,你又在为你那些手下绸缪?还是放弃吧,他们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脆弱的生物……我早已向你建议过,这世上再没有比亡灵傀儡更温顺忠诚的仆人了。人类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强大,但也同样最终会被掩埋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唯有死亡,才是永恒。力量或者并非是永恒的,但永恒,绝对是这个多远宇宙之中最为强大的力量。”
巫妖伸出一只手掌,将造型独特的大剑举在手中微微掂量,但注意力似乎完全没有集中在上面:“不过你今天注定要失望了,在这个身体之中,我的力量现在只能勉强触及到一阶的魔网,对于附魔之类的工作,暂时还是无能为力。”
“那就由你来绘制法阵,随便挑几个家伙来灌注力量就好。对了,最近法师塔里应该已经开始招收新的学徒了吧,有没有能力稍微差一点的家伙让我帮忙培训培训……”术士自动忽略掉对方的意见——关于亡灵方面的力量,他虽然并非没有筹备,但是也并不想要大张旗鼓,更何况,在奈落面前玩弄死亡的奥秘,跟朝天吐口水的愚行没有太多区别。
“实话跟你说吧,因为凡尔纳那家伙需要实验器具和材料,现在发动了整个法师塔的所有人力,正在集中全力破解前一代主人留下来的各种密匙,他几乎恨不得把所有人变成亡灵,好让他们能在所有时间都进行工作,如果不是我现在这个形态暂时还没有什么施法能力,早就已经被拉去做了劳力……说起来关于构装的研究最近也差不多都处于停滞状态,最近你都未必能够见到他的面呢。”
术士微微发愣,不过这原本就没有投入太多的期待,所以他心中倒也并不十分的失望……只是他刚要再想些什么来从这里勒索些好处之时,房间中央的传送阵已经光泽四溢——就像是在故意嘲笑巫妖的几秒前的断言一般,一身黑袍的凡尔纳从中大步踏出。
“这群混账,这么忙的时候,还要给我找事,如果被我抓到,我先把这帮混蛋狗头人扔进水元素位面!哈特迪尔!披上斗篷跟我来!那帮白痴……”
这位新晋的大法师塔主一边走,一边喷出一连串暴怒的咒骂,他遍布伤痕的面孔微微抽动,配合着充溢血丝的眼睛和鸟巢一般蓬乱的灰白头发,看上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狰狞……咒骂了几句之后,他似乎才注意到站在巫妖身边的康斯坦丁:“嗯?你也在这里?正好,跟我过去看看!”老法师不由分说的一把扣住术士的肩膀,等到术士因为这个熟悉的模式而让嘴角弯起一丝的苦笑,周围的场景已经转换到了一处阴暗残破的废墟。
这里似乎是一座什么建筑的地下部分,到处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块,蒙着邋遢的一层岩石粉末,只有那些从那些崩裂的碎片,部分平滑的表面上才可以依稀判断出他们原本整洁的弧形结构,应该是雕凿光洁的天顶上的一部分——那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边缘极不规则洞穴,上层小房间之中的灯火摇曳,映照出下层晦暗的巨大空间。但从遗留的痕迹判断,不超过半个沙漏之前,这里应该还是一个整洁的空间。
传送产生的空间波动扬起些许的气流,将地面的岩石碎粉刮出不规则的痕迹,也让人注意到铭刻与地面,宏大而繁复的符文与线条,康斯坦丁微微眯了眯眼睛,注意到那显然是个相当巨大的法阵系统,遍布整个地面几百呎的范畴,但是此刻几乎所有充作节点的宝石以及符文都已经被破坏殆尽,只有本影的圆心上,还有一丝些微的绿芒明灭闪动,那种魔法的性质却让人感觉有些熟悉。
“反传送法阵?”术士低声呢喃出一个混合着些许惊异的词汇,虽然作为一个速成的战斗施法者,他的魔法知识相较于学院派的法师相差不止一星半点,但是为了研究构装,对于各色法阵他倒也投注了不少精力。
而之所以惊讶,是因为眼前这个法阵的等级——法阵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是从本影环上的古代符文,可以判断出它的作用范围的半径,至少足有法阵面积的千倍以上,这几乎是可以覆盖住六分之一个克兰菲尔德的面积,甚至应该比中央城堡的范围还要大上一倍。
“那是霍金异位六芒星,一个千年前被创造出来的古老防守法阵,我们所处的只是只是它的一个芒点……这应该是作为城市的守护法阵使用的东西。”七手八脚的套上一层黑袍的金属巫妖轻声道,宝石切割而成的双眼在兜帽的阴影中闪烁生光。
注意到瑟缩在空间角落里面的十几个城卫军士兵,康斯坦丁轻轻揉了揉额头,已经开始理解大法师的愤怒所为何由。“也就是说,现在克兰菲尔德已经变成了一处只要有点空间能力,谁都可以轻易踏足的无主之地?”
“还没有那么严重……霍金异位六芒星是专门用于防御城市的结构,设计上已经考虑过遭受一定破坏的情况。”巫妖发出了一个吱嘎的笑声:“这里只是用作辅助作用的芒点之一,而即使少了几个芒点法阵的协助,这个整体护罩也不会就此失效,只是功能会大大缩水罢了。我猜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如此轻易就被突破的原因——防守范围增加了,警戒心却因此而减少,因此而被一举攻破了所有星芒点的傻瓜城市也不是没有,不过我本来以为,现在的人至少应该能够吸取一点教训呢……”
“这句话就倒真是应该铭刻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好让所有后来的傻瓜都引以为戒!我看不如就用那些白痴的骨头来拼写比较合适!”看着那几个几乎已经瘫倒的城卫军士兵,凡尔纳恨恨的冷笑了一声:“现在最麻烦的是,这个法阵并非现今通用的那种简单的传送阻断法阵,它还支撑着整个要塞主城墙上的防御阵,以及魔法护罩……威力虽然中规中距,但是却有着那个时代共通的弱点,所有能量都是通过同一条魔法回路运转,虽然减少了消耗,却也丧失了备用的系统,一旦整体失效,那么整个法阵就变成了废物一块!”
第386章
显然这两个家伙能够在短时间之中开发出单独承载人类灵魂的构装魔像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的思维方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或者应该称之为一种法师之间的意气相投?不过康斯坦丁没有什么兴趣听这两个家伙在这里追究责任和迁怒于人……发生事故之后,想尽一切办法补救才是最新应该考虑的,追究责任只会陷进各种推诿和不断挖掘的怪圈之中,除了浪费时间和人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这个法阵还剩下多少防御效果?如果想要完全修复,大概需要多少时间?”他问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六个星芒中有四个被完全破坏,一个被部分破坏,只有一个还算反应及时……本来第一个出现的时候,我还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让琨斯恩带了几个人去查看,不过没想到不到三个刻度的时间,这帮白痴就已经被全面进攻了,而如果不是法阵的效力瞬间被削弱到了极限,他们恐怕还没有发现这一点,真是岂有此理!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没有一个法师坐镇,甚至连个学徒都没有,光靠着几个比农夫强不到那里的家伙,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们甚至都没法告警!”
凡尔纳显然仍旧没有从愤怒中清醒,再次发出了一串恐怖的咒骂和磨牙声响之后,他才想起回应术士的疑问:“以现在的情况,反传送的效果覆盖整个城市的范围有些吃力,不过只要耗费一些材料,想要稳定住情况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过按照这个情况看来,想要全部修复,恢复旧观可就要耗费很多手脚……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完全休整完成,这还必须是所有的材料都齐备的前提之下。但是光是核心那一块完整的纯净水晶就不容易找到,更何况还要刻蚀符咒和附魔……”
康斯坦丁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他微微眯起眼睛,一抹光泽在他灰色的罩袍上闪烁明灭,逐渐上升,最终消失在双眼之中。
能够得到的情报并不是很多,这个时代的人显然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地面上钉着横七竖八的箭矢,但地面上灰尘里的脚印已经被那几个残余的看守这里的城卫兵的制式军靴踩的凌乱不堪了,拖走尸体的血迹更是在周围拉的一塌糊涂——如果是某位侦探的大人来说,那么就是“即使有一群水牛从这里走过,也不会弄得比这更糟……”
地面上只能勉强的分辨出几个形状奇怪,带着轻微的划痕的印记,空气中弥散的淡淡的古怪气味,也已经被并不深邃的地下室的排风系统抽取的几乎一干二净,不过仍旧留下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有康而斯坦丁才能勉强感知的到。而魔法能够给出的信息也并不多,除了天花板是被解离术的效果毁坏的,而地面上原本固定着各种结晶体的银质线条托座则是被暴力扯开,但是那些符文消失的有点奇怪,是一种酸腐蚀的效果从岩石中挖掘出来……或许可以理解成为一种魔法,不过这种挖去符文的痕迹至少也留下了几十处,如果是魔法的话,那么必然要有很多人才行。
暴躁的嘟囔了几句之后,凡尔纳最终也还是走到法阵核心——虽然说他的法师塔停留于此,表面上不过是个随意的举动,不过菲尼克斯皇室对于法师塔还有着一定的供给的,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不能就此置身事外,不过与他同行的巫妖就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去管对方的工作,而显然他对于这里事件的始末似乎更有兴趣一些。它悠然地划动着四条腿,在整个空间中晃来晃去,宝石的眼睛在幽暗中泽泽生光,骸骨般的面孔让那几个残留的士兵唯恐避之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小小的嘈杂,一小队黑衣的人影来到了现场,康斯坦丁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注意到带队者正是那位皇家密探的长官——这位侯爵阁下还是一身整洁而略显陈旧的贵族服饰,与深色的头发和深刻的面容组成了一副足够吸引名媛贵妇的英挺外表,腰背挺直,目光炯炯,只有紧皱的眉头和抿起的嘴角显示出了一些诸事缠身的焦虑和疲惫。
“凡尔纳大师,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他轻巧地跳下房间的缺口,向凡尔纳躬身致敬,但是因为被打扰了自己工作而暴躁的老法师只用了一个含混的仿佛野兽咆哮般的声音作为回应,不过后者并不以为意,依旧保持着贵族的优雅地,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术士:“康斯坦丁阁下,没想到竟然连您也伸出了援手……真是令人欣喜。但不知道这里的遭受的破坏程度是否非常严重?”
“请不必客气,我对于法阵修复帮不上什么忙,至于说损失情况,凡尔纳大师的说法是并不会影响到反传送的效果,但是修复需要很长时间,不过如果能够追回损失的魔晶和符文,或者可以将时间缩短到一个月左右。而且据说其他的防御效果可能要受到一定的影响。”
康斯坦丁稍微摇头,目光却在对方身上偷偷停留——哈特迪尔的信息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错误,那么对方的这个伪装能力便实在是令人惊讶——对于自己的视力,康斯坦丁一向是自信的,很少有什么法术的能量波动能够逃过这双眼睛的注视……但显然眼前这一位是例外,即使是他最新得到的可以分解一切的黑色视野,也只能看到一幅正常的人类身体,与所有人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我们已经抽取了幸存者的记忆,但是没有太多的发现,攻击者显然是精于偷袭和暗杀的老手,他们的做法迅捷有序,很好的利用了被袭击后必然产生的混乱和麻痹。显然也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的……”密探首领似乎并没注意到术士的观察,只是将眉头皱的更深:“留在几个正面与他们交锋的幸存者记忆中的景象也是光怪陆离、即使是精擅预言法术的高阶法师也完全找不到统一的标准。看来想要找回那些失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用不着抽取记忆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吧,这很明显是那些邪魔的杰作。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儿下层界的火焰气味儿,那几个死了的倒霉蛋身上也有酸液腐蚀的迹象。留下来的箭矢上更是沾满了邪魔的酸性体液,显然混在攻击这里的人之中应该有一个相当高明的咒法法师,他至少拥有一队召唤仆役。”刚刚随意的在整个空间之中缓缓的转了一圈的哈特迪尔,饶有兴致地开口道。“应该说至少有五只以上,或者说,整个队伍纯粹都是由恶魔构成的……普通人没有这个攻击力。内部法阵的守卫至少三十人以上,并且拥有地形的优势,光是连弩配备破魔箭的装备就足够一般的施法者穷于应付,但现在那些箭矢大多连整个箭杆都侵上了血迹,但是却没有见到尸体存留,只有邪魔或者亡灵才会对于这种没有经过祝福的武器采取如此不在乎的态度。而这里却没有什么负能量的痕迹。”
“如果是这样,那么追回那些魔法物品恐怕会非常困难……全面封锁令已经下达,不过对于那些经验老道的法师来说,这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们有大量的方法可以从城市中离开,尤其是最近为了接纳流离的难民以及举行庆典,城市中的治安情况已经下降了很大的程度。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侯爵露出一个深思的神色,然后将面容稍微放松了一些:“现在唯一称得上幸运的,就是我们成功防守住了一个法阵的安全,这样一来城市的防御虽然被削弱了,但并没有完全失效,而且,几位预言法师也没有感知到周围有任何大规模的空间法术的波动。”
视线在康斯坦丁的身上绕了绕,密探首领忽然露出一个稍微放松的笑容。“不过即使是有,我想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也会是一场灾难的开始,当然,是降临到他们自己头上的。”他眼神中露出一点玩味的神色:“我说的对吗,康斯坦丁阁下?”
对于这个老谋深算的问题,术士只能选择沉默。
……
事情至此似乎已经没有了自己插手的必要——现在从大概的情况之中来判断,这应该是一次失败的突袭计划,虽然说最终没能探查出敌人的行踪,但除了造成了一些损失之外,对方看来也没有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
只是康斯坦丁却并不认为这件事情算是就此结束。
城市的防御法阵是这个时代坚固堡垒的核心防御力量之一,因此如何破坏它也就成了攻城的重要一环,潜入破坏无疑是最为冒险,但是收益也最高的方法之一,尤其是一场成功的突袭行动之后随之而来的大举进攻,丧失了以防护传送为首的各种魔法防御,坚固的城防对于魔法师们来说也和到处是洞的奶酪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那种战术却似乎并不是非常适合于克兰菲尔德。
作为菲尼克斯临时的陪都,克兰菲尔德可并非是被兵临城下的状态,因此一次直接的进攻便成为了非常困难的举动,即使完全没有任何的魔法防备,光是三千名圣武士这种高战力的士兵,以及凡尔纳的大法师塔的坐镇,就足够摧毁任何万人以下规模上的敌人的野心,即使康纳利维斯家出动飞空艇或者使用传送法术,都未必能够给这座城市造成巨大的伤害,更何况这两者都并不是适合长途奔袭的兵种,前者速度缓慢,在大法师面前也不能起到太大的效果,而后者随着距离的延长便会大大的降低效力,即使分次传送,能够到达城市近郊的士兵也就在几千上下,远远没法对这个主城级的城市造成什么像样的威胁。
这样一来,对方这一次行动的便有些扑朔迷离。
虽然说大致上同意之前哈特迪尔作出的判断,但康斯坦丁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或者几个召唤法师做出的事情——即使存在着一定的时间差,但法阵并没有完全失效之前,异界位面的召唤也同样会受到干扰和限制,而从城外召唤高阶邪魔,再将之带入城市之中的做法也并不明智——想要在这个屯驻着大量牧师和圣武士的城市之中带进如此数量的恶魔而不被发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有,传送法阵的位置属于城防的重点,即使防备松懈,没有法师驻守,但是走廊上就带着解除隐形魔法和伪装,以及破除各种幻术的魔法装置,而且也准备了一般人也能使用的监视之眼的水晶球之类的装备,想要达成目的,对方不但至少应该拥有三位以上咒法专精的法师,还有需要某种可以完全回避侦测的法术……当然,对于一个敢于将目标对准一国首都的组织来说,这个规模并不算大,但若是能够有这样一小队的精英分子潜入城市,那么其实根本用不着费神将目标定在整个城市的防御圈上——能够就此潜进这种军事要地,那么想必想要做出什么事情——不管是焚烧粮草,破坏军械亦或者暗杀政要,感觉都并不为难。而且能够造成的性价比绝对要超过一次强攻。
或者是对方考虑到如果不能女皇和她身边的几个大领主一击毙命,对于整个帝国的形式就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还是说对方破坏掉法阵的举动,会有什么后续的影响吗?
既然他们的动作如此干净利落,显然是计划周详……但是最终却只是破坏了法阵便没有后续,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也就是如此?这种情况之下最为符合的条件无疑就是这些恶魔并非整个事件的推手,而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那么他们到底要达成什么目的呢?
直到走出了那栋法阵上的建筑,术士发现自己似乎还是很难从中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过他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反正自己原本就没有打算插手其中,帮忙只不过是义务罢了。想不通的话,就让别人取费脑筋吧。
“康斯坦丁阁下,感谢您的帮助,鄙人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传播到民众之中,否则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尤其是那些贵族……您大概也能想到,他们对于生命的留恋,以及能够造成的恐慌往往是平民的倍数。”
侯爵身边的一个法师念诵出传送的咒文时,他向术士微微点了点头,留下一句嘱托。而术士不以为意的晃了晃脑袋,同时也消失在一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刚刚离开的匆忙,西莉娅女爵被留在了巫妖的实验室里。她应该不会碰什么不应该动的东西吧?只是念头在心中闪过,术士忽然发出了一个低低的讶声——周围的空间扭曲又重合,看上去与每次传送的区别不大,可是最终出现的景色,却与他的设想大相径庭!
他原本的目标,应该是大法师塔的前面……但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处装饰华丽的房间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见鬼!不会是那个该死的法阵的问题吧?难道还有什么传送变向的效果不成?
术士的眉头微微皱起,第一反应便是启动了自己身上的防护阵列——他使用的传送法术是从星空法则从恶魔灵魂之中抽取的高等传送,这个高达七阶的法术效果对于普通人来说,与五阶的传送术其实差别不大,唯一的优势,便是号称绝无误差……也就是说一旦有了误差,那么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
这也让他打消了再尝试一次的念头,幸好周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只是一间普通的豪宅之中而已……于是小心的四顾之后,他轻轻推开了房间的一扇房门……然后术士注意到这座宅邸的面积显然不小,甚至比他记忆中的公爵的住所还要广大,接连走过了三个形态各异的房间,仍旧没有看到通往门外的通道或者是走廊。
当他推开了第三扇房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恐怕是走错了方向——周围的窗子上,长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下午的阳光遮挡起来,十几点的烛光却透过房间中一道道水晶玻璃珠串的垂帘散射出璀璨艳丽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清幽的香气,让周围的气氛看上去带着十分的华丽与旖旎……
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副香艳的诱人美景。
一张华丽的洛克风格的盖顶大床上,垂着波浪般粉红色的纱帐,只是那纤薄的轻纱完全无法遮掩其中的景致……
一位金发的少女倚靠在床头,在硕大的柔软驼绒靠垫上半坐半躺着,双瞳微阖,神情颇有几分疲倦。却将一丝不挂的洁白娇躯尽情的展露在空气之中,只有交错并在一起的两条修长美腿下,盖着一条洁白的毯子,而另一具白玉般的躯体,却正跪坐在她的腰上,将玲珑浮凸的曲线展露无遗……
第387章
对于一个正常健康的男人来说,有什么能比温暖的卧室,朦胧的灯光,柔软的大床和上面轻纱的遮掩下,一位赤裸的美丽少女更加诱惑?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绝对的——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也许有着不同的标准,不过通常的意义上来说……恐怕答案只有,同样温暖的卧室,朦胧的灯光,柔软的大床和上面的……两位赤裸的美丽少女吧。
康斯坦丁眨了眨眼睛,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或者是地面上那几乎有寸许厚的羊绒地毯吸收了脚步的声音,也许是那制作精巧的门扉刚刚上过滑油,也许是这里的主人正沉浸于某种特别的情绪之中,又对于环境的安全性有着极端的信赖……总之,术士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站在那敞开的门扉边上,一时间却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也许金发的少女本应能够发现他的存在,因为她的视线应该正对着那扇大门,但此刻的她正阖着双眼,发出低声的喘息与动人的娇吟……享受着一双纤细手掌在肩头前臂与胸肋上的缓缓的揉捏,而拥有着褐色短发的少女则用一个暧昧的动作跪坐在她的腰上,规律的微微活动,她的身躯羚羊般紧绷,在黯淡的烛光之中仿佛微微笼罩着一层光辉,而从门扉的角度看去,跪坐的姿态却让腰臀的部位显得丰硕紧实,尤其诱人……
“唉唉……对,就是那里……最近总是觉得酸痛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胸衣的尺码有些问题啊?”
“嘻嘻……大概是吧,不过有问题的尺码应该不是胸衣的……而是……这两团吧?好像每天都有在变化啊,是不是因为常常在喝乳汁才会这样?还是吃了很多的奶酪呢?”
“讨厌……才没有!”
“哼,让人羡慕的家伙……竟然不了解自己的幸福,我可是天天都在盼望着能够多上一点儿,哪怕只是一丝也好,可是它们却似乎很懒惰呢……比起来,你这边简直是在炫耀啊。”
“我倒是觉得,只要能够让人一手握住,才是最好……至少不用担心肩膀酸痛……呀!不要那样!住手,不要揉……也不能搓啦!还有不许吸……哎呀!讨厌,你这样子弄,会越来越大的……”
“哼!我倒要看看仔细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花样,变大,再变大啊,唔嗯……啧啧……嗯,从这个……来看,我知道了,是特伦色尔羔羊的味道,你一定是……”
“人家才不是山羊啦!”
女孩子之间的轻言嬉戏逐渐变得激烈,取得了主动权的少女促狭的轻笑起来,让那个双手滑向了那对白腻丰腴的柔软,她熟练地轻轻的挤压着,用掌心不停地抚弄摩擦,在它们之间形成一道深深地沟壑。然后又用纤细的手指和掌心配合,灵巧地摩擦着金发少女的两颗粉色的蓓蕾,让它们不由自主地、骄傲地挺立起来,仿佛含苞待放……
于是金发的少女发出间断的咭咭娇笑,闪避着她的进攻,只不过由于姿势上并不占优,因此虽然让那科恩楠木的床铺发出了一阵阵抗议的低响,却无法挣脱对方那双似乎带有魔力的手掌……尤其是后者变本加厉的让两片柔软的樱唇和粉红色的舌尖也加入了这场战斗中之后。于是她干脆放弃了对于自己的防御与闪避,转而凶悍的开始进攻对方花瓣一般鲜嫩白滑的身躯……
报复在下一刻升级了,她们互相亲吻着,拥抱着,温柔地抚摸彼此的身体,刺激着早已熟捻的所有要害,纤细的喘息声和片片并不完整的语句混合在一起,又被小小的香舌互相纠缠的细微水音覆盖……洁白无瑕的肌肤在室内黯淡的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诱人心魂。
被弃之一旁的观察者微微眯起了眼睛,发现自己现在的境况实在是意想不到的尴尬。
这种情况之下的选择其实真的不多,至少康斯坦丁没有想到太多——并非什么兽性和理智需要一番战斗才能得出结果,那种在任何场合都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以下半身思考的家伙,都不应该具有被称之为人类的资格……当然也不是过分考虑到那两位痴缠着的花朵下,各自代表着的盘根错节的势力——事实上他与两方之间的利益和仇怨,早就已经纠缠不清,再增添还是减少所要牵动的问题,仔细思量个两天三夜说不定也无法得出答案。
这时候的犹豫,不过是源于简单的心灵上的关卡罢了……
事实上,如果面前的是莎莉莎和帕梅,克里斯汀与妮尔温,或者是西娜菲和泽贝玛……总之是与自己早就有了亲密关系的——也可以称之为后宫之中的某几位成员的话,康斯坦丁自然并不介意,也许是迫不及待的参与到这一幕温馨的场景之中。但是眼前的这两位……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对于自己没有超越一般的好感,更是有着各自的爱人,康斯坦丁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有什么独特的,可以虎躯一震的魅力,可以在一瞬间便吸引住她们的爱恋,将对方意志变成为自己的所有……
虽然常常被对方称之为恶魔,也拥有着众多恶魔的灵魂,但是他毕竟不是那种真正的出身于深渊之中,大多时间受到本能支配的怪物。他至少还有自己谨守的理智。
当然,康斯坦丁也从来不会自诩为什么正人君子——一位传说之中的真正绅士,或者应该是悄然退出房间,让这一对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情人继续她们的温存,可两名花季少女之间盛放的百合花香……这种养眼的画面难得一见,匆匆放弃委实可惜……
因此,在对方沉浸在互相之间的思慕与嬉戏之中时,他就那样静立在门边。停滞了短暂一刻时间之后,才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就此悄无声息的关门离去。
这仍旧是顺应人类本能的举动称不上高明……所以,代表着惊讶的尖叫声就在他的犹豫之后响起——相当的短促,因为那由诱人的温存所蜕化,代表着无尽羞恼的狂潮已经在这短暂的惊声之中奔涌而来!
女牧师洁白柔软的胴体在呼吸之间已经从那一片温存之中挣脱。激烈的反应仿佛被挑战了生存权力的母狮……在空中她跳起的同时只是招了招手,那柄漂亮而又危险的战槌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凌空飞至,随着她双手一挥,洁白的圣光闪烁,四棱的凶器已经带着瘆人的凌厉破空之声,当头落下!
这个动作扬臂,挺胸,再屈体……朦胧的荧光环绕着洁白而紧实的身躯,勾画出优美的曲线,一瞬间仿佛降世的艳丽女神……尤其当术士的目光扫过那光洁紧凑,并无半分遮掩的桃源,注意到完全没有丝毫的绒毛覆盖其上的粉嫩,那花瓣之间的一线殷红,让眼神大好的康斯坦丁一瞬间甚至感觉鼻腔有一丝发热,头脑有一丝晕眩。
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白玉一般的躯体全数暴露在了对方的眼中——注满了圣光的战槌足够在下一刻将那个卑劣无礼的存在,连同灵魂一起彻底击毁,因此已经无需顾忌什么……这大概就是她此时的想法吧。
然而在这个对手面前,显然她注定要失望了——微微叹息之间,术士脚下错动,流水一般游离开来……她的战槌或者威力不凡,但是攻击的招数却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战术一样,并没有太多的花俏,因此康斯坦丁的身影鬼魅般的晃动之间,已经避开了那闪烁的光芒,苍白纤长的五指轻轻搭上她的皓腕,便让那雷霆万钧的一击凝滞在空气之中。
“至于吗,我又没有冲上去把你们按倒然后就地正法……早知道还不如就那么做最好!”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完全不似女子的恐怖力量,康斯坦丁在心中暗暗地咒骂了一声——这丫头的凶悍劲头儿,其实他早就已经领教过数次,但是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她的动作仍旧如此激烈可怕……如果自己不是拥有着操控反应的强大力量,说不定就会在瞬间的犹豫之中化为那柄战槌之下蒸发的齑粉与血浆……
只是看来,赤裸于人前的羞愤,还是让她在仓促之间没有出尽全力,于是随着康斯坦丁握住他手腕的手臂重重的一下抖动,咆哮的雌性狮虎已经化成了他怀中挣扎怒骂的小猫……
“放开我,你这地狱的魔鬼,该被审判和火刑一万次的卑鄙的下界邪魔!”
女牧师咆哮着试图挣扎,奈何那个可恶的对手的却只是高高的拉起她那一只手臂,便利用身高的优势让她修长的双腿无法从地面上再次借力,也牢牢的将那柔滑娇嫩的躯体圈进了灰色的禁锢之中——如果不考虑那愤恨的咒骂,看上去倒有几分进攻者主动投怀送抱的意味。
“冷静点……没脑子的小丫头。”
男人露出一个在女子眼中‘无比邪恶’的微笑。随着那纤长的五指稍微的一个加力,女牧师的咒骂便不由自主的变换成为痛苦的低吟——那堪比钢钳的手指在脉门上错动带来的可怕酸麻,粉碎了她刚刚凝聚起来的抵抗的力量,如遭电击一般的手指再也无法紧握武器,只能任由其坠向一旁,在地上撞出了几声无奈的沉闷鸣响。
其实这种感觉也还算是非常有趣。
至少现在的康斯坦丁是如此认为……那近在咫尺的细致面庞上,苦苦压抑的浓郁憎恨和羞愧之组成了一抹异样的潮红,但黑亮的眉毛下,浓密睫毛装饰的眸子中,那一股不屈的倔强,却让术士不由得恶意的微微夹紧了手臂。感受着两人紧贴的地方,从衣服下面传上来的,柔软的弹性,以及顶端不知是否被粗糙的绒布摩擦而微微坚挺的两点,心中莫名的得意也随之升腾。
当然,这种恶意的前提之下,对方的愤怒更不可能就此平息,从而顺从他的劝告——女牧师猛地咬牙,脚尖在他的腿上点动,忍耐着刺骨的酸麻躬身屈膝,洁白的膝头便恶狠狠地向着那个大多数雄性的天生弱点撞了过去!
这个死中求活的挣扎确实出人意料,只是仍旧不过是个无用的挣扎……
空气中一点魔力迸发,无形的手掌截下了这个阴损的攻击,而康斯坦丁却发出一阵低沉邪异的笑声,轻巧的将身后的门扉紧紧地合拢。“你想要干什么……”挣扎无效反而被掌握的更紧的小丫头厉声尖叫,不过很快就被另一只无形的手掌压住了下巴,将之变为细细的呜咽。
“被信仰烧坏了脑子的傻丫头,你上一次愚蠢举动已经造成了多少麻烦,想必用不着我一一列举,那么现在,你的大喊大叫,是想要帝国女皇和她的情人私会的香艳场景,再闹个人尽皆知?让民众们不得不接受他们女皇陛下的特异嗜好吗?如果真是那样,我倒是并不介意成为一场粉红色秀中不起眼的配角。”
术士一边发出一个不屑的教训,一边分出一只手掌,在她挺翘的臀峰上拍出一个响亮的噼啪声,作为她刚刚那凶悍的攻击的回礼。异样的刺痛也让她在僵硬之中停止了最后的噪音。
女牧师的身体显然久经锻炼,一巴掌拍上去,弹性十足,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的手感相当不错。至于说她心中的羞恼和愤恨究竟如何长江大河,那就不是现在的康斯坦丁想要考虑的问题——这个正义过盛的丫头也算是给他添了好些的麻烦,从开始见面之后更是没少了恶语相向,上一次甚至几乎让自己葬身于空间的乱流,如今落到自己手里,自然少不得要偷偷报上点新仇旧恨。
如果不是看在她还曾经在吸血鬼的爪下拯救过自己的份儿上,康斯坦丁一点也不介意借这个机会再三亵渎一下,这具三神神殿精心培养出来用于摧毁邪恶的精致躯体。
“康斯坦丁阁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冷静坚毅的声音从已经被撕破的纱帐之中传来。
在自己的伴侣发动那次无畏冲锋的同时,她也已经借助周围的物件稍微整理了姿态,可惜这位年轻的皇者似乎并不知道,服装有的时候也代表了一个人全副的身份,这种半吊子的遮掩反而让人容易产生更加邪恶的臆想……因此在与对方犹如实质的视线相对时,女皇陛下便发出了一个蛇蝎叮咬般的低声惊叫。
慌乱之中抓来的驼绒软垫总算遮掩了娇艳欲滴的春光与那片能让男人疯狂的欲望深渊,可惜她显然已经忘了计较,那个男人已经在门口的角落之中站了多久,她此时的动作就算是再迅捷,也已经不影响的对方早就已经在她的身体上巡游过数遍的记忆……
“传送法术出了问题,等我明白时已经在这里了。”
这种时候扯些没用的谎言实无必要,于是康斯坦丁选择了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过显然我们知道,有些时候,实话根本不会得到应该有的信任,而无疑眼前的境况,便是其中之一。
“一派胡言!失败的传送怎么可能会穿过两重的反传送法阵包围?你……”
“那么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我这个可恶的恶魔其实是蓄谋已久,来偷窥你们两朵娇艳的百合之间香艳的磨镜表演的?”康斯坦丁叹息一声,让对方的羞恼在沉默中冷却一些:“不过是个普通的意外事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场闹剧能够就此结束……如果你能够保证不会再这样给我来个裸体追缉,我就保证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前提之下离开这里,至于说你们是否喜欢继续些什么,至少不会从我这里被传扬出去。大家各自让上一步,事情自然风轻云淡……”
两位女士不约而同的怒视着这个该死的流氓,什么所谓的“大家各自让上一步”根本就是邪恶而又赤裸的无赖——这个大饱了眼福的家伙自然可以风轻云淡,但是被从头到尾看了个精光的两位心中的羞愤却又如何纾解?他根本就是吃定了这种场景无法宣扬!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让他忘记刚才的一切吗?凭借魔法的力量或许可以办到,可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这个可怕的恶魔乖乖的放弃这段记忆?至少单纯凭借武力根本没有任何的希望……
“好……吧。但是你要以你的神祗的名义起誓!”米雅莉·嘉兰诺德·雷尔夫女皇陛下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齿,挤出一个颤抖的音调。
“好吧,我以整个多远宇宙之中所有的神祗,以及我神艾瓦梅尔恩的名义起誓,今天在此地所发生的一切,只会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不会泄露给第四个存在,也不会成为任何人、事或者契约相关的理由……”压抑住心中各少许的得意与猖狂,康斯坦丁凝聚出一个正式的表情。
只是这个誓言还没有结束,他的语音却就此停滞了一下……在两位女士不满的目光中,他将视线转向了身后的门扉。
第388章
首先是一种特别的感受,周围似乎掀起了一股轻微的乱流——并非是空气之中的微风,那是空间之中的……一种微妙的震颤。于是康斯坦丁放开依附在怀中的女牧师,伸手拉起自己的兜帽……地面上那支战槌被一只法师之手挑起,飞向了薇拉妮卡。
后者微微怔了怔,然后注意到,在兜帽的阴影中,术士双瞳之中的闪光已然变得黯淡而深邃。
有人通过了传送的屏障。很多个。
康斯坦丁将一根手指竖在口唇边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姿态,同时将信息送进对方头脑之中,制止住对方再次发飙的冲动。
事实上开始的那一瞬间,康斯坦丁对于这个变动也并没有多做留意——虽然反传送法阵能够扰乱周遭所有空间之中的传送法术的运作,但是设置它们的法师们通常都会留下一些可以通过的钥匙——用作自己人进行必要的移动,而事实上造成自己这回的乌龙境遇的,似乎就是基于这种密匙混乱而造成的失误。
但是几乎在下一个呼吸之间,他就本能的察觉了一些问题……次元的震荡太过凌乱而分散——至少是十五六个单体的目标接二连三的撕裂了壁障。一时间简直整个空间都在不住的微微颤抖。这种程度显然已经超过了密钥的范畴。
大量的传送,通常代表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视线向外延伸,深幽的虚无与银色的线条组成整个宅邸的空间,各个方向上的建筑便不再成为他的阻碍……于是他很快便注意到了至少三个开始向着这个房间前进的身影,他们从一层深邃的扭曲之中显露出来,而那些位置距离自己所在的地方不过十数呎的距离。
术士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显然自己的这一次空间传送的问题并非偶然,而且看起来还有着一些‘有趣’的后续……但是显然这些人与自己的遭遇并不相同,而更像是与那一场破坏了传送阵的事件的后续搅合在了一起。
“你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从地上扯起一件罩袍覆盖住自己的薇拉妮卡无视了术士的警告,她后退了几步,摆出了一个警惕的姿态,手中的战槌光泽闪烁,慢慢延伸到自己的身体之上,将褐色的发丝也渲染出成为一片艳丽的金黄……虽然不自觉的放轻了声调,但女牧师似乎永远都在贯彻着‘理直则气壮’这个原则——或者说,完全不了解隐秘行动的重要。
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仔细感觉,你这笨蛋丫头,你好歹也算是个施法者吧?难道你就没有感知过次元震么?
康斯坦丁头也不回的在她心中教训道,但大部分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距离之外——对方已经开始动作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有至少三名倒霉的家伙——可能是服侍皇家的仆人遭殃,对方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开始了杀戮,而显然,他们是这个方面的行家。
“我就是在问这个!”牧师怔了怔,对方苍白的面孔上,那一对深幽的目光带着一种特别的压迫感,与之对视的时候,总是会让人会在内心的最深处迸发出压抑的战栗,但是这种无形的压迫似乎反而会激发她心中强烈的反抗,她咬了咬牙,:“我感受到了强烈的邪恶!那远远超出了人类能够到达的程度,即使掩藏了身体,那种不洁的黑色还是让人作呕,他们到底是怎么穿过了反传送法阵,进入这个被重重保护住的宅邸的?”
“你还在怀疑是我带他们来的?说句不客气的话,想要抓住你们两个的话,我都已经成功了,还需要助力来做什么?”术士冷笑了一声,眼神在她宽大的白袍领口露出的一大截白腻上扫了一眼,让后者不慌乱的遮掩起来:“不过,这里就没有布置一些圣武士和近卫骑士吗?魔法师呢?刚才的次元震怎么会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里是我的……一个私人场所,并没有邀请太多的圣武士的防护,他们驻守在正门附近,应该有两名宫廷法师和二十名皇家骑士就在附近的房间之中待命……我刚刚已经通知他们赶到这里来了。”在身上匆匆套上了一件衬裙之后来遮掩自己之后,米雅莉显然终于回复了几分冷静:“侵入者是什么人?数量有多少?”
“四名宫廷法师和二十名皇家骑士?不得不说我的陛下,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带着这点人也敢离开城堡?”康斯坦丁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位女皇陛下的那种胆大包天的天性似乎一点也没有变化——记忆中第一次的见面,就是她带着实力不怎么样的四个宫廷骑士偷跑出去而引起,让无故卷入的自己也遭遇了一场危险。
当然,四个法师和二十个骑士,这个程度的武力真的不可以用‘这么一点儿’来形容,如果占据了地形的优势,他们通常已经足够用来对付半个大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尤其是在这种被反传送法阵包围的宅邸之中,至不济他们也足够守护一个人——不过显然,在女皇与她的密友私会的时候,他们没有办法离得太过接近。而这一点似乎也被侵入者计算的一清二楚——康斯坦丁已经注意到那个方向上传来的轰鸣和剧烈的魔法动荡了。
“不用担心太多,罗弗寇侯爵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来到这里,他的能力足够应对任何糟糕的情况。”
“侯爵恐怕跟我一样,不知道自己传送到了啥地方,不然两个沙漏刻度之前他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了,也许打断了你们的本来应该是他才对。”
“有你在的话不就更不用担心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跟他们一样抓住你?一个白日接受一大群贵族膜拜的女人在自己手里发出的宛转娇啼,似乎是最容易激起一个男人成就感的。”
“如果是那样,你刚才何不就动手呢?”
“唔,或者现在也不晚?”
“试试看吧……”
与情人恨不得将术士生吞活剥的表情相对的,女皇的笑容甜美得仿佛香气浓郁的玫瑰花,她随手从身边的柜子里抽出了一柄细剑。却似乎在借助这个动作展示着自己被那件轻薄的衬裙遮掩,却越发显得魅惑的无限美好的曲线……
术士皱了皱眉头,不得不承认自己反而最对方抓住了一个小小的把柄,他只好冷笑了一声,然后低声呢喃出打开法师塔大门的暗语——对方显然是很专业的刺客,所以在外围被肃清之前,他们暂时似乎并不会对于这个房间发动攻击,这样一来想要离开包围便容易得多了。不出意外的话,只需要几分钟他就可以出现在对方的包围之外。
只不过意外的情况似乎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光顾到人们头上。
那扇门扉的幻影虽然凝聚了起来,但外型上却与自己记忆中并不相同……康斯坦丁的眉间挤出一道深深地的竖纹——事实上那影像已经不像是自己熟悉的门扉,而更接近一道铡刀或者断头工具之类的玩意儿,青黑的表面上突浮出不知所谓的花纹,其中不住变换的蓝紫色光让术士犹豫了一下,随即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周围的空间显然已经变得异常古怪,连带所有的空间法术都已经进入了不稳定的状态,因此还是不要冒险动用为好。
随即,一个小小的阴影散发出的魔法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枚刚刚从壁炉的烟道之中慢悠悠的探出来的,小小的眼球……事实上,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注意到那并非是真正的眼球,而是水晶铸成的小球,但是他们中间却又确实有一只闪烁的瞳孔,在空中飞行的样子跟一个翻滚的眼珠子也一无二致。
康斯坦丁心中暗骂一声,新得到的视野或者非常有效,不过在他的注意力过于集中的时候,似乎会忽略身边的一些问题——那个东西是一个监视之眼,一个范围非常广的监视魔法,显然对方的队伍之中看来有一个能力不错,而且很有经验的法师。
看来一定得带着这两个累赘离开了……
女皇陛下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惊叫——空气中无形的魔法之手汇聚起来,七手八脚的将女皇陛下抓起,动作迅捷,但是绝不温柔。它们几乎是像在托住一件货物一般将她举在空中,跟随着它们主人的脚步……而康斯坦丁已经先一步推开了房门,直接窜了出去!
“放开她,你这个……”薇拉妮卡也在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叫……在她看来那个可恶的恶魔显然是在趁着她心神微分的时候开始了邪恶的计划,因此镜湖中她一个箭步已经拦阻在了女皇陛下飞离的路上……可是康斯坦丁操纵的魔法之手的力量之大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虽然她抱住了自己的爱人,却只能与之一起飞了出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女牧师的怒吼——像是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冲击波席卷而来。破碎的木片。杂物和家具的残骸,甚至是小饰品和钱币被卷在一道可怕的火舌之中,从身后的门扉里一股脑儿的倾泻出来,几乎是擦着的她的脸颊飞出去!
当魔法的动作终于减缓下来,两位衣衫不整的女士不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原本的爱巢——那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火焰和浓烟的地狱,从两扇吱嘎作响着轰然倒下的大门里面,焦灼的气流伴随着火舌不时吞吐,让一阵阵炎热气浪环绕着每一个人的脸庞。扑来空气中也弥漫起刺鼻的硫磺气味。
“对方有高阶法师……不想死的话,跟紧我!”康斯坦丁没有兴趣理会她们的惊讶与否——视野中已经又几个人影放弃了慢慢合围的计划,开始向着这个方向奔来了。而他们的法师处在自己的上方,天空从来都是喜欢控制局面的法师的选择之一。而对方的人数更是有着四名之多。在这个空间法术不宜使用的时候,跳出窗子无疑就会成为对方施法者的目标。不过幸好宅邸也造成了对方观察上的一些不便,康斯坦丁毫不犹豫的穿过走廊,奔向对方尚未合拢的包围上的一块空隙。
实际上那个也算不得是什么空隙,对方显然对于这个建筑的通路相当熟悉,每个可能的方向上都有人围拢,只是这个方向上的敌人比较少一些而已。
他们应该能够感知到魔法波动,因此如果碰到了并不棘手敌人,最好不要使用大规模的法术,尤其是那位喜欢发光发热的女士。遇到什么的时候,你只要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剩下的我来应付……
术士尽量在移动中给这两个不擅长应付危险的菜鸟灌输一些合适的经验,直到一个凄厉的呼号声打断了他。
——走廊尽头的房间之中,一位年轻侍女刚刚软倒在地上,空洞无神的眼睛中映射出刚刚跑进这个小小的厅堂的三个人的身影。
随着两位女士抑制不住的惊叫,康斯坦丁也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气。
倒在地上的女子有着一副颇为清丽的面孔,只是此刻她瓷器一般苍白的面颊已经被口中喷出的血浆染得一片鲜红,礼服式样的服饰被扯碎了一半,露出白皙柔软,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胸膛——但那已经无法辨认出原本美好的模样,一道狰狞巨大的裂口让其中带着一丝惨白的胸骨碎片,与兀自在微微抽搐的模糊血肉隐约可见,涔涔的鲜血泉水一般的从那外翻的皮肉下面奔涌,转眼已经在她周围华丽的地毯上汇聚出一大片粘稠的水洼。
侍女最后的气息让她伸出一只手,仿佛徒劳的想要抓住些什么,来维持她已经注定无法继续的生命……而在她的身边,此时正蹲踞着的一个人影,却似乎正饶有兴味的注视着她最后的挣扎。
那是个赤裸着上身,露出诡异的暗红色皮肤的人类,而他的裤子只到膝盖,结构明显不同于人类地小腿上长满了深棕色的毛,双脚没穿鞋。也穿不进去,因为那是一对类似羊脚的蹄子。而他的存在似乎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而浓烈的焦灼味道,那是一种像是什么东西日夜不息的燃烧,叫人讨厌的硫磺臭气。
一个提夫林人……一望便知。这些位面的弃儿不计其数,孤僻、古怪、暴躁,以他们身上不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血统为耻或者为荣,但是记忆中他们通常都只是混迹于下层界面,但眼下这一个却跑到了主物质位面之中。
更加引人注意的是,一条暗紫色舌头从他的口腔中伸出来……事实上如果那长达三尺有余,带着倒钩的东西不是从口腔中伸出来,简直不会让人联想到‘舌头’这个词汇,而更容易用触手来形容它——带着倒钩的尖端甩动着,在空中画出一片血色的弧线,然后刺溜的一声缩了回去,在他遍布獠牙的巨口边缘停顿了一下,让人注意到勾连在尖端的那块不断的蠕动着的血肉——随即被黄褐色的牙齿挤压出一连串嘎吱的声响,最终消失在其中。
康斯坦丁微微叹息一声,他能够看到那个迷茫的灵魂从被挖去了心脏的身体之中升起,带着对于生命的不甘,凝聚成为斑驳的绿光,然后就此消失不见……
“艾丽!”
女皇的尖叫悲愤而凄厉,尖叫中她与自己手中细剑已经化作了一抹电光,向着那个可怕的食人恶魔的咽喉激射而去!
不得不说,女王陛下的这一击已经深得了细剑武技的精髓,人随剑走,快而且准……但是用于对付异位面的生物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剑势不过一半,她已经看到了那怪物通红的眼中那一抹嘲讽……山羊一般的后脚在地上敲出一个闷响,对方的身影已经转向了她的身侧!他狞笑着伸出带着勾爪的手,便准备向女王陛下的后颈抓过去。
不过这个时候一柄战锤已经凭空而至,闪耀的光泽让他不得不再次向后暴退。
“我的运气看来不错……”身影闪动了几下,丑陋的恶魔在房间的一角显露出来,他发出了一个刺耳的嘶哑笑声,用炼狱语嘎嘎的开口道。
可惜还没等到这声音落下,空气中已经迸发出了无数黑暗的闪电——无数纷飞的刀刃带着紫黑的华光盛开,一瞬间就将恶魔包裹在一朵深暗的巨大花朵中。铮铮的金属声响伴随着一种沉郁噗噗怪响,而当这只持续了一瞬的刀光落下。原本怪笑着的恶魔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一大滩从空中如雨般洒落,暗红色血肉泥浆。
这可怕的场景让两位女士不由得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奔涌的愤怒也被暂时平息。
一时间她们不由得同时转过头,注视着那个正俯下身体,缓缓抚过可怜女仆尸体面颊,帮助她闭上眼睛的人——惊讶于他突然爆发的,不惜于破坏了不久之前由他自己定下的战术的愤怒……
第389章
“走吧……这样的波动,他们没可能察觉不到的。”术士摇摇头站起身,然后呢喃出一个细微的音节,于是一道浓绿的光泽在房间的窗口面前布展开来……然后就在下一瞬,就像是证明一般,轰隆隆的爆响在房间之中迸发,几道火焰龙蛇一般的窜动着,试图从狭小的窗口冲进空间,但在升阶的法术无效结界面前,那猛烈的能量也只是闪烁一点的红光而已。一个呼吸之后,便彻底湮灭,不留影踪。
康斯坦丁变动了一下手势,低语着用次级祈愿术再给女皇陛下身上围上一层青色的魔法护甲,然后又将一层白光笼在她的身上:
“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并不适合参战,他们策划这个大胆的计划的目的,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也离不了几个大致的方向,而干掉陛下你自然是其中最为合适不过的一个。如果他们会留手,至多也不过是因为活捉你的意义更大一些罢了。你最好清楚,保护住你自己才能保护住大多数人的利益。”他低声道。
“是……”或者是低沉的语音和严肃的表情,或者是周围那惨烈的环境能够增加一点说服力的原因吧,女皇陛下出奇迅速的冷静下来,她低下头,哀伤的目光在侍女的尸体上停顿了刹那,然后才决然的转身。“……为什么?”一行人穿过另一条走廊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犹豫着提出自己质疑:“虽然我也想要那么做,不过你似乎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怜悯那个死去的侍女?或者说,我应该表现的无动于衷一些?”
康斯坦丁的视线扫过周围的空间,然后竖起一根手指,魔邓肯之剑的光泽闪动之中,几十尺之外的一颗高等窥视魔眼便被劈成了两半,他露出兜帽阴影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声音平淡无波:“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只是那白痴怪物杀人的样子看着很没有美感,让我心里不大舒服罢了……”
这个回答换来了一边薇拉妮卡的一个冷哼,但这位女牧师却也没有再说出什么讥刺的话语。
一时的情绪波动吗?或者说只是心中某些无聊的桎梏集合而成的……道德的伪善呢?
康斯坦丁并没有什么兴趣去向别人解释自己的作为,那只是他顺应自己当时的心境做出的举动而已,或许可以称之为怜悯,但并不是什么为了正义与善良——如果在意这些侍从的生死,他或者应该以第一时间杀死对手作为战略的目标。
不过术士从根本上就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因为在他自己的观念中,从来也没有自诩为什么救世者——助人为乐的英雄人物自有超人和五道杠……而他康斯坦丁,只是个仅仅会顾及眼前发生的事情,救助自己希望保护的,普通的人类罢了。
第二条通道已经到了尽头,游走在术士周围几十尺范围内的魔邓肯之剑也已经至少搅碎了二十多颗监视魔眼的水晶,但是术士视野中,这些这些漂浮的玻璃珠一般的眼睛却是有增无减……它们像是幽灵一样寂静无声、窗口,烟道,天花板上甚至门缝之间,都是他们毫无滞沚的通道,尽管没有任何的攻击能力,但监视者却可以同时看到这些眼睛所看到的每一幅画面,等同于多了几十个无所不在的斥候。
每当三人的行动稍微出现空隙,那澎湃的火焰就会毫不留情的从天而降。康斯坦丁虽然那可以将视野范围之中的所有的监视魔眼在第一时间剿灭,可是在空间法术无法使用的情况之下,大致的行动方向还是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幸好对方那种可怕的爆裂火焰似乎并不足以摧毁这栋建筑,应该说是托了这个位面建筑材料不甚发达的福分吧,那些民房暂且不论,只要是稍微有点规模的建筑,为了承托起其中生活的人类和为了承托而堆磊起来的石块,建筑的结构和墙壁,都不得不采用了更加厚重的材质。因此虽然薄一点儿的砖墙和木质的结构在那些翻滚的火舌之中崩裂成无数焦黑的碎片,不过这栋建筑物的主体结构却只是在不时起伏的爆炸之中微微摇晃,虽然到处都是飞扬的灰粉,却一时之间没有倒塌之虞。
但是术士并不会为此而感到乐观。
相比对方只是大概知道他的行踪的观察方式,他却可以看到对方真实的一举一动——天空中悬浮的四个法师显然并没有出尽全力,除去一个应该是在凝神观察,动也不动的家伙之外,只有一个人会随着某种指示,将那大团的火焰之蛇投下来,而另外的两个,却都只是处于一种戒备的状态。
康斯坦丁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的法术位已经用尽,或者他们恰好都将变化系选择为了禁止学派……显然对方并非是那种学院之中埋头于实验或者研究,依靠不断冥想而进阶的书呆子法师,他们不单会考虑到逐步消耗这种阴损的战术,也知道千变万化的战场上,保存实力的重要性。这样的法师,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不会出手,当然也不可能不准备一些诸如解离术,化石为泥之类的变化法术来应对情况……
那么是不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捉住女皇,考虑到崩塌的房间会杀死她?但如果这样,开始的时候投进那间卧室之中的火焰威力可是毫无留手之意啊……
阳光从轻纱裱糊的窗棂之中静静地照射下来,长长的走廊之中整洁而寂静,原本的喧嚣在这一刻似乎全部沉寂了——如果不是地面上因为建筑的震动而落下的一层浮灰,还在三人的鞋子下发出吱吱咯咯的轻响,那周围简直就像是被施展了一个静音的法术一般……
一个笼罩在一层黑衣之中的人物幽灵般从墙壁的阴影之中现身,仿佛狸猫一般柔软的弹动了一下,用手中一柄既象短刀又像短剑的乌黑利刃刺向行走在最后的白袍女子,可是在碰触到后者的那洁白纤细的玉颈之前,一道耀眼的金色光环已经从对方身上迸发出来!
黑衣人前冲的姿势立刻就停止了,仿佛那无形的光环具有莫大的力量一样;他惨叫了一声便被向后抛飞,虽然失去了重心的他立刻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试图挽回平衡,但一柄光芒闪耀的战槌已经在下一刻撞上了他的腰肋,在刺耳的骨骼崩裂与摩擦声中将他几乎一半的身体直接撞成了一团软踏踏凹陷!
女牧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然后飞起一脚,在身边的另一片阳光的暗影之中撞出一个轰响——白色罩袍下修长可人的小腿白皙纤细,可是那一声沉闷的巨响却仿佛大木棍或者是铁锤撞出的调子……一个黑影从幽暗中被直接撕裂出来,一根朽木一般砰地撞上墙壁,然后慢慢的从墙壁上滑下来,跪在地上。他的黑色面罩立刻就被一股暗红渲染,阴影之下的红眼睛之中,满目不可思议的神色。
根本没有给予喘息的机会一般的,天花之上的阴影中又各自闪出了两个人的影子,手中的武器也已经换成了挂着三支弩箭的群发弩机,而箭矢在蹦蹦的怪响中发射时,他们已经各自弃去了他们,手持匕首揉身扑向刚放倒两个敌人的女子。
但绿芒一闪,一道射线后发先至,拦阻在他们攻击的路线上,于是两个伏击者的身体直接在半空中便破碎了,他们石头一样撞上地面,然后乎的一声化作一团腾起的细致灰粉……
“如果全力以赴的话,你能够对付几个法师?”随手用冰墙将一段过道之中,三面墙壁上的窗口封起来,然后康斯坦丁捡起了几个刺客留下的武器——这个动作让女牧师眉头大皱,但术士根本没兴趣注意她,只是随意问道:“这里布置的反传送结界的范围到底有多大?还有这个建筑之中没有修建用来逃生的密道之类的东西?”
“……法师的能力太过多变,如果是外面那些东西的话,来的再多也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薇拉妮卡的声音充斥着一种‘我不想回答你’的怨气,但说的还算详细:“至于说通道是有,不过并不在主宅之中……反传送结界有两层,除了这栋房子之外,在外边的围墙都在第二重结界的范围内。”
术士眨了眨眼睛,虽然说他已经早就差不多看到了答案,不过老实说之前他心中未尝没有抱着一丝小小的希望。
让自己的这座宅邸原来的主人显然属于克兰菲尔德之中的富商之流,整栋的建筑连绵宏丽,看上去甚至不比一座剧院之类的地方少了多少面积,但就算是再大毕竟也是有限度的,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移动之后,能够提供遮蔽的地点已经并不多了。
这个方向是康斯坦丁特意挑选,距离外墙最近的,但是仍然至少有四百多呎的远近,而此时,宅邸的外围已经聚集起了一群用皮甲和各种各样的凶器武装起来的家伙们。他们的长相奇形怪状,蝠翼,羊蹄子,短角、尾巴,突出的牙齿、扭曲变形的耳朵或是暗红的眼睛……只有那裸露在外的猩红皮肤,和不住散发出来的臭气才能勉强让他们看起来是一类人……
可是他们的武力无疑是不能轻忽的——除了手中那些狰狞的主要的武器,他们手中都端着一把十字弓。锋矢上蓝光闪烁,显然淬了毒。而还有不少人身周环绕着魔法的魔法的灵光,即使距离遥远,也可以注意到他们手中的权杖和戒指又或者手镯上有着非同一般的精美外表。
这样的情况无疑非常棘手。
事实上,对于已经经历过血战,也与神祗的化身战斗过的康斯坦丁来说,看着这些带着邪魔血统的家伙,也不过像是在看一群小朋友而已。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小朋友。手上有武器,让术士不得已有所顾忌。
而最讨厌的无疑是天上那四个更加诡谲的法师……在开阔的环境之下,跟天上的四个法师比拼施法速度,虽然有赢的希望,但无疑会让对方的目标更多,准备也更充分,恐怕不会给自己太多的机会——施法者的战术是非常灵活的,如果不打乱他们思维,未必能够有稳赢的把握。
其实如果是使用电磁炮的话,康斯坦丁也有信心在一次连续的进攻之中打掉他们之中的一两个,但是这种碰运气的方式他并不想要轻易尝试,因为对方身上嵌套的数重法术灵光之中,触发法术占据了至少大半,电磁炮难以保证不会被对方以某种虚体化的方式躲闪。
或许法师不是神祗,没有正面抵挡这种大杀器的能力,但是就因为自身的弱小,人类才会谨慎的准备更多的防御手段,事实上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即使不依靠电磁炮,康斯坦丁也会凭借自己极端的反应和速度,以及无限度的解除法术的能力进行一次突袭,不过在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累赘的状况中,并不是很适合进行这种尝试。不说暴露了准确位置之后,对方剩下的人物必然会发动一场力量惊人的反击。
就在术士陷入犹豫的时候,一个不甚清晰的撞击声忽然从外边传了进来。
康斯坦丁抬起头,稍微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因为在他的目光之中,外面产生了一些变化——并非是院子里,而是更远一些的地方——一堵比较薄一点围墙外面有很多人影开始聚拢,他们手中还提着一根巨木之类的东西。
墙壁的结构在下一声更加清晰的轰响之中崩裂出了两条巨大的缝隙,然后一大片的墙壁晃晃悠悠的向里面倾斜下去,然后嘈杂的喊杀声便在地面的细微震荡之后传了进来,“围住这些恶魔。不要让他们跑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甚至盖过了那隆隆的墙壁倒塌的声音。
“救援来了!”女牧师发出了一个惊喜的欢呼,顾不上术士之前的警告,几步就窜到了一扇窗子前。
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几十名士兵从那个缺口之中涌进院落,其中大部分是城卫军,但是其中也混杂着几个身穿亮银铠甲的圣武士,而在他们进入直接的交锋之前,提夫林们纷纷转身四散逃开。他们的动作迅捷,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便窜向了宅邸之中的阴影。
事实上这个时候两边的人数比例已是三比一的优势,而并非所有的提夫林都拥有飞行的力量……但城卫军们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在面对恶魔的时候出尽全力,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跟在圣武士身后起起哄而已,胆大一点的还会用弓箭和弩矢向着对方胡乱招呼,不过大部分都只是胡乱嚷嚷着,迈着最小的步伐向前冲锋,在真正面对之前,‘那些邪恶已经在正义面前落荒而逃了!’
“冲进去!”“清理掉所有的邪恶!”有人高喊着,这一大群人混乱的冲进过庭院,然后从窗户之中跃进了走廊……
之后,他们前冲的劲头儿停滞了下来,“薇拉妮卡阁下?是您吗?那么这位就是……三神在上!”静立在冰壁前面的身影让一个圣武士发出了一个高叫声,然后他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的三神保佑……”
他单膝跪倒,将长剑横置于身前。
“你是哪个分队的?”
“惩戒第十三骑士分队,神殿卫士,蒂凡德斯向您致意,圣女阁下,这里是我们的执勤区域。我们在之前早些时候得到汇报,此地有邪恶聚集的现象,因此……”
“原来是神殿卫士?惩戒神殿的制度真是古怪,神殿卫士不是通常都在守卫大殿吗?……好了,不必细说了,请将道路让开,最好是再找上一辆马车过来……你马上控制住这里的局势,仔细搜查可能残留的邪恶,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让所有人都去工作吧。”
薇拉妮卡沉吟了一下,简洁的开口道。然后搀扶住她的爱人。
事实上她和女皇陛下的样子此时的样子都极端的不适合于现身人前——女牧师身上除了短靴,便只有一件本来用于锁甲外的宽大罩袍,即使被腰带扎紧,也露出了锁骨下的一一片肌肤,而女皇陛下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半路上扯下的一幅天鹅绒窗帘还算宽大,她身上也就只有一身短而且半通透的衬裙。两件宽大的衣服随着移动不住摇摆,反倒透露出几分引人遐思的,少女身体的秘密。
“是的阁下。”圣武士稳健地应声道,然后从地上抓起长剑,站起身来。
但就在他的身体不过刚刚站起一半的时候,周围的空间骤然变得明亮。这个骤然的变化让他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眼睛。
光芒出现在术士的手中……他双手微微一分,便直接从空间之中扯出一道耀眼的雷光,青紫和白炽颜色的电芒在他手中跳跃闪烁着。发出噼啪的声音。灰色的长袍在刺眼的光芒照耀之下光彩交错。也照亮了他兜帽下冰冷的半张面孔。
第390章
在目光接触的瞬间,圣武士的身体僵硬了,就像是某种可怕的寒流从对方的双眼,经过视线传递到他的身体上,他手中的长剑在惯性的驱动下向前斜斜的指出,但已经消散在那寒冷之中的力量却让他的动作无以为继,猎豹般蜷曲的身体最终只是向前踉跄了一下,剑尖也直接垂落下去。
但是闪电的光辉却并不会因为他的畏缩而有丝毫的缓和。
迸发的电光打在圣武士的银色甲胄上,迸发出一簇刺目的火花,然后马上跳向另一个方向,化成明亮的闪电锁链缠绕上另一个圣武士的上半身。阻止住他从斜下方挥剑的动作,但正是这个时候一道无色的波纹从他身后扩散而出,直接抵消了那继续向四面八方爆射开的电弧。
“免疫闪电伤害!”康斯坦丁挑了挑眉尖,另一道弧光已经从他手中迸发,五指尖端干枯树枝一样电气在下一瞬就拓展成蓝紫色的大树,七八个刚刚抬起手臂,准备各自扣动手中弩机的城卫军惨嚎着向后扑跌出去,将他们撞成一地的葫芦,瞬间将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因为魔法的阻碍,仍旧有两个圣武士手中的长剑已经斩下,带着闪烁圣光的长剑交错左右——圣武士们经历过的训练中有着大量合作的部分,因此即使长剑只有两柄,仍旧形成了一个几乎必中的杀局……不过这个时候被惊醒的牧师已经急急的伸出手,于是战槌和长剑撞出一声脆响!
表面上看来,这是一次极不公平的,两个健壮的男性与一个女子的角力——但是神祗的祝福程度,显然并不能被个人的力量所抵偿……两个圣武士咬紧牙关迫发出的力量仍旧比不上那白袍下纤细白皙的手腕,牧师只是随手一挥,两个全副武装的大男人就被她生生掠向了一边!一个落在人群里,一个直接撞在墙壁上又落下来。
描述起来,一切仿佛是一个相当漫长的系列动作,但实际上,所有的事情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术士挥出大片的闪电,几个圣武士同时跃起,到其中的四人被闪电推开,再到牧师的战槌将最后的两人一起击飞。
这一切,不过一呼一吸之间。但这一瞬间事实上却又异常的凶险——只要再有一眨眼的功夫,女皇纤柔美丽的躯体可能就会被五柄长剑破开。即使有三人被术士的闪电击飞,但是还是有两柄长剑几乎达到了目的。
一柄从颈间划向胸口,一柄从腰侧指向股间……没有任何猥亵或者色情的意味,这两处都是人类身上血脉最为丰厚,重要脏器也最多的所在,一旦被划破,即使牧师就在身边,也需要付出大量的血液……而那又是神祗的力量,也难于轻易补偿的东西。
尽管女皇的身体被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拉向后方,但用来遮蔽她的天鹅绒窗帘已经被狂风卷起,撕碎,仿佛蝴蝶般,片片飞舞。
“你们在干什么!竟然偷袭女王陛下!邪恶的存在。你们不是圣武士!……是伪装的……歹徒?你们疯了么?”突然地动作让薇拉妮卡踉跄了一下,她的视线惶急的在自己的爱人身上扫过……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伤势,但当她回头面向那些敌人时,吼声仍旧高得嘶哑,耀眼的金色光焰也在她的身上腾起!
但是随即,她愤怒的声音便在疑惑中凝滞,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了喉咙——从地上挣扎爬起的圣武士们已经各自举起了长剑,他们身体和武器上迸发出的圣光,虽然无法象女牧师所散发的一样强烈,却同样货真价实,完全没有任何魔法产生的伪装的可能。而随即,牧师施展的一个侦测邪恶的法术也在他们身上腾起了光芒,那一层柔和的深蓝让女牧师的动作完全僵硬了。
“薇拉妮卡阁下,详细的情况,您可以向神殿询问,但是现在,请不要妨碍我们的任务!”一个站直身体的圣武士吼叫道,他身上的光泽在这一瞬间已经耀人眼目!随着一个简单的挥动,那浓烈的仿佛实质的光泽已经在他的长剑外围包裹出一层足有剑身三倍以上的剑芒,直指女皇陛下的身体。
女牧师反射性的拉动女皇,向后退去,她瞪圆美丽的眼睛,其中却满是不知所措——侦测神术的结果毫无疑问,这两个卑鄙的偷袭者的身份也无从怀疑,正是惩戒之神的圣武士,而且那深邃的海洋一般的蓝光并非常人很有可能及,只有信仰最为坚贞的惩戒圣堂骑士,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是她简直无法相信……他们为何会对于一位受到三神祝福的王者挥动他们手中的剑?
你们的任务应该是护卫神祗,守护信仰,但是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这个念头未能被她变成语言,因为可怕的光芒已经再一次在她身后迸发,灰袍的施法者只是扬起双手,二十多道金红色的光束便从他的双手指尖之中向外喷发,带着灼人的高热,在人体上撞出吱吱的可怕噪音!火焰立刻在接触的地方腾起,不管那里是人体,还是皮质的或者金属的铠甲——人体被贯穿出巨大的焦黑洞穴,地面的石头融化成为柔软的半流体,而圣武士漂亮的金属铠甲立刻烧灼出一环碗口大小的火红。
即使是最为坚毅的人类也无法在那种温度之下忍耐住自己的惨号,只是一瞬之间,人群之中便仿佛展开了恐怖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跟敌人费什么话!”
康斯坦丁兜帽下的眼睛幽影闪烁,一层若有若无的阴影火焰已经将他灰色的长袍渲染成为一种折射着微光的黑色,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像是赶开讨厌的虫豸一般挥了挥手……金属色的半透明巨手从空气中浮现出来,将阻挡在走廊上的尸体推向一边……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都只是重伤未死。
扫视了一眼周围七零八落的倒霉袭击者,以及开始高喊着向走廊之中冲进来的几个白光人影,康斯坦丁微微抬起头,房间的屋顶之外,四个法师的身影已经再一次出现在空中……
他露出兜帽阴影的苍白下巴上,嘴唇紧紧地抿成一道直线。那是他深思的表现……
敌人的组成确实是太过古怪了,动用了四个高阶法师,扭转了整个王城之中的防御法阵的效力,或许还可以解释成为对方势力深厚,准备充分,但提夫林这种很少出现在主物质位面的东西都参与进来,便足以说明背后的猫腻一定大的吓人……而现在,圣武士们竟然会提夫林参与进一个目标之中?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异常的疯狂……
不过他没有什么兴趣去深究其中的问题,什么道德的标准之类的东西,都是胜利者才能有权利去追究的,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能够活着逃出这个该死的布置周密的陷阱,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的目标是女皇……呆一会儿,当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时候,你就带着她从打开的缺口出去!这里是定向传送卷轴,我现在把它设定到皇宫广场,记住,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反传送结界才能够使用!”稍微思考了一下,术士向仍旧有些呆滞女牧师命令道。
然后,三道冰壁在那些冲过来的圣武士和城卫军的身前和身后一起凝结起来,将他们牢牢的控制在其中。
……
接着,走廊上还算完整的三扇窗户同时被撞破了,六道人影从中窜了出来,然后,仿佛天空中那无精打采的太阳忽然被惊醒了,并且被一个传送术送到了地面上……大片白茫茫的光辉水一般浓厚地从三个人影身边倾泻,将所有的一切都包裹在他们之中。
这个景色只持续了短短的一息,不过足够那些院落之中原本因为没有冲进房间而无所事事的家伙们惨叫着满地打滚,那可怕的魔法造成的闪光不但让他们双目欲盲,甚至还让他们的脑子同时受到了影响,眼泪和鼻涕一起奔流,连脚也站不稳了——自然也就无法拦阻那三组人影。
不过对于真正的敌人,这些障眼法似乎并不奏效。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天空中已经迸发出红绿相间的数道光泽,在刺目的白光中几乎难以辨认,但代表的力量却足够可怕……解离,石化,死亡一指,以及最后翻滚着扩大为数十呎方圆的红光!足以将常人杀死数次的力量,毫不犹豫的钉向正确的目标。
薇拉妮卡横抱着怀中的人体,一对光翼在她的身后展开,她并没有让自己展翅高飞,但是这对翅膀却让她的速度增长到了极限,就像是一道光带,瞬间已经冲过了庭院的半途,而对于从天而降的魔法,她似乎一无所察。
因为自有人为她们去应付。
七彩的光幕在半空之中升起来,瞬间延展出几十尺的长度,让所有的破坏力都只能无力的在上面绽开一团团的火光……虹光法墙显然是极其难以拆解的,虽然空中有着四个高阶法师,然而即使联手,想要破解掉那个法术也需要很久的时间,——对于飞腾一般冲向围墙缺口的牧师,即使两三个眨眼也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这个时候已经有三四枚翻滚着的火球冲向每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法师。
但此时空中也传来了一个冷笑,尖利而短促……声音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在另外的一片空间之中——薇拉妮卡前冲的势头微微一滞,因为她面前的缺口处的上空,空气晃动了一下,然后凝聚成为一个银红相间的影子。
大片光芒凝聚的符文萤火虫般飘舞在法师的周围,与他法袍上的散发红芒的符号交相辉映。不过那深深地兜帽之下,它的脸上像是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上面既看不到五官,也看不到一切称之为表情的存在。那个法师似乎向她看了一眼,却并不攻击,只伸出一只手,于是地面立刻颤抖起来,隆隆的噪声之中,一堵又高又厚的石墙仿佛在一刹那就已经被从地面上生生拔起,女牧师虽然随即起跳,可最终却只能双脚蹬上墙壁……就在那一瞬间,墙壁已经被拉出了十七八尺那么高!
虽然这难不倒能够飞腾的牧师,可是她毕竟只能借力向上——这样她的速度就被降低到了一个危险地低点。
薇拉妮卡像是下意识的腾出一只手,地施展了一道光芒的束刺过去。但明亮的光泽越过数尺之后打在对方身上直接被一道绿色的光芒所分解了——对方身周早已套上了法术无效结界。
而对面的法师却只是抬手虚按,一只半透明的幽灵之手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女法师飞去。牧师无奈之下只来得及抬手一挡,阻止冰冷的幽灵手掌扼中手中的人,改为抓住她的手臂。这只鬼手上蕴含的黑暗能量立刻在她的手腕上迸发出一片耀眼的明光,负能量直接和她的护身神能冲突,让她大叫一声,彻底松开了手中的人……可她显然不愿意放弃,在那瞬间她匆匆的弯起一条腿阻止了怀中人的下落。
垂死挣扎!
法师冷笑了一声,他的身体向后一飘,手中的法术却没有丝毫停滞,一道代表着死亡的绿光立刻便击中了那个向他冲来的,黑布包裹的人体。
等等,冲来?
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但是显然这个反应已经晚了……那黑色的窗帘轰隆的一声崩裂开来,然后是恐怖的铺天盖地绿色气息……被设定了的触发法术浓绿从黑布下面已经失去的生命的一个城卫军的尸体上直接迸发,而且丝毫没有被法术无效结界阻挡。
仿佛一堆烂肉和臭鸡蛋陈腐堆积在终年不见天日的地窖中,数年后打开的一瞬间那种味道冲进他的鼻腔,这种可怕冲击,让他手中的魔法火焰骤然乱掉了……
但是他的对手显然不会就此放过他——光芒组成的巨剑在一瞬间掠过,他的身体便被这柄可怕的武器直接扯成了两半,他发出一个足以惊动整个城市的惨烈呼号,晃了晃,然后才连着半截手臂的上半身才从从胸口下面斜斜的滑下去。
向下垂落的刹那,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了,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自己的同伴——一道闪烁的银光正带着翻卷大气的能量划过天空,它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刃一样瞬间突破了一个法师身边的数层防护。组成了他瞳孔之中,最后的景象。
……
空间仿佛水面的一般荡起了层层的涟漪,然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康斯坦丁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方显然非常具有经验,清楚自己已经不可能立刻完成目标的同时立刻就逃离,现在一切的详情看起来都难以了解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身上的徽章和装备,都是正式的圣武士与城卫军的制式品,并非伪造……”女皇蹲下来检视着几个已经死亡的刺客,她的声音低低的,透出一种异样的愤怒:“巴特卡普那个混蛋,说什么城卫军永远效忠于我,而且他们的忠诚都是经过神术的确认的……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
“麻烦的还不止是那样,这一次的事情,看起来会涉及到很多的方面。不过,我们最好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吧……”
康斯坦丁扫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圣武士,提夫林和城卫军,从表面上看来,三支力量似乎很难有什么关联……或者,他们只是因为‘志同道合’才会参合到一起,圣武士们不可能真正与邪恶同流合污,那么也就是说有人将无论如何,以杀死女皇为第一优先的命令下达给他们,而那些提夫林和法师们则是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得到了配合他们行动的命令。
虽然其中的某些部分还是很模糊,但这整件事情之中,却透露出一种强烈的危险地感觉,虽然并不是针对自己,却依旧让术士感到心中有些不舒服。
而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却又传递过来一阵可怕的震荡。
康斯坦丁的眉头皱起,然后又微微的舒展开来。
“罗弗寇侯爵?”一个身影从开启的次元裂缝之中走出,而注意到他的女皇陛下随即便发出了一个惊呼。只是这惊呼声的尾音,却带上了一个疑问的上挑。
这个反应应该说是正常的,因为这位侯爵阁下的变化令人吃惊——事实上他的外表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那一件简朴的贵族服饰已经被扯破了几个缺口,唯一有些不同的,只有那一双眼睛——那是一双猩红的眼眸,红的仿佛要滴下的半凝固的血液,没有眼白和眼仁的界限,只有一条纤细的黑色成为了中央的瞳仁。
但是就是这个小小的改变,让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气息,那是仿佛硫磺与鲜血混为一体,熊熊燃烧之后散发出的怪异气味。
第391章
“抱歉,让您陷入了危险之中。我的……我的陛下……”中年的男人的视线在三个人的身上转了转一圈,然后扯了扯嘴角,他的声音仍旧是缓慢而优雅的,不过其中那种疲劳的感觉却让磁性的低音完全变成了嘶哑和干裂的语调:“康斯坦丁阁下,看来……多亏了您……”
“你……邪魔!”这个时候,女牧师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中年人外表的变化代表了什么,于是她发出一个低低的惊叫,一道光柱便从她的指尖喷发出去!
这一道光柱在中年人的身体前停滞下来,骤然出现的冰质墙壁阻挡了这一记攻击,然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喷涌的魔法之力包围住薇拉妮卡,将她的动作停滞在一个前冲的姿态上——对于这位女牧师的性格,康斯坦丁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因此,这一记律令震慑的时机,也是抓的极为准确。
但即使如此,中年人的身体还是在下一个瞬间软倒下来。
“罗弗寇侯爵?”女皇的再次的惊呼已被惶急充溢,她冲上前去,却在半途之中被一块碎石夺取了平衡……踉跄着,这位女皇几乎是手足并用地扑上去,低低的啜泣声也随之响起。似乎在这一刻,恐怖与危险才真正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再也无法维持住那一份属于皇者的骄傲与矜持。
康斯坦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靠近之后仔细观察时就会发现,那黑衣之下的伤口远比想象之中的复杂和眼中,即使是康斯坦丁也不由得暗自心惊……这位侯爵阁下显然在之前已经经历了一场相当严酷的战斗。
中年人身上的伤口都是些并不宽阔,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寸许左右的小伤……没有流血,但是却极深,甚至是直接的贯通伤……似乎是类似刺剑这种纤细的武器造成的,而且这个对手的能力显然极为可怕,咽喉,关节,肺脏……十余处这种不起眼的伤痕遍布在人体大部分的要害上,有一处甚至洞穿了心脏。
本来,下层界的生物通常都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强大的恢复力,就算失去了半个身体,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恢复,都能再长回来——提夫林虽然并没有那样的强度,但是一般的伤害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并不会被重视的……尤其是如果哈特迪尔的情报没有太多的错误,这位侯爵阁下应该是个比一般提夫林还要强大的混血恶魔……这样类似一个个小孔的伤口,对于他来说本应该和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太大区别。
可他的对手显然还拥有着一件可怕的武器——那伤口处已经一片焦黑的皮肉在不断的蠕动着,拱出一个个小小的肉芽,仿佛有生命的个体,在不断的试图互相接触,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互相合并……每当肉芽互相之间即将搭起,一小团电光就会在结合处迸发,腾起一小股清淡的烟雾和烧灼的气息,将伤口重新炸裂,甚至撕裂的更加严重!
“伤害他的武器是银质的,灌注了正能量……幸好他不是人类。不过,这个样子不至于要了他的命,虽然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稍微检查过后,康斯坦丁判断道。
“真的?他……不会死,他,你确定他不会有事?你没有骗我,是吧!”女皇陛下猛地转过面孔,清亮的泪痕与少许的灰烬在少女的脸颊上划出了两道哀伤的痕迹,一把扯住了术士的长袍,她的声音颤抖着,可是眼中已经满是惊喜的光泽。
“放心吧,他不会死的……只是我们现在需要担心一下我们的问题了。”康斯坦丁站起身,将视线投向一个方向,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地轰响,从并不遥远的地方传来。
华丽的门扉的影像在空中凝结,开启,继而缓缓合拢,而轰鸣的马蹄声也在马匹的暴怒嘶鸣声之中逐渐消隐下来——来者显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的骑士,数量或许不多,只有十余骑的人数,但他们身上银亮的铠甲反射着阳光,姿态端正的仿佛沐浴在神光中的圣者,而坐下清一色的洁白马匹的蹄声仿佛海洋上疾掠而过的暴风雨一样,从远处疾驰到骤然的停滞,其实也只花了十几次呼吸的时间。
但事实上即使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足够的长……在他们停下马匹之前,那个显然是他们目标的人物,就在他们的眼前凭空消失在空气之中。只留下静立在街中,冷冷的看着他们的一男一女。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把刚刚的那个人弄到哪里去了?”一个策马在队伍前方,衣甲洁白华丽的骑士吼道。
他有着一位圣武士最为标准的外貌,简约的头盔没有落下面甲,露出金色的长发,英俊的面庞上,碧蓝色的眼珠中透过一股高贵的气质,他用手握着剑柄,冷傲的语声震颤着空气,显然那距离成功是如此之近的失败几乎让他失去理智……幸好,或者是因为他们信奉的神明向来秉承着刻板的公正,或者是因为这一对男女面对着迎面而来的骑士团队却仍旧保持着的那种奇妙的镇静,让他最终没有真正的先展开一个攻击。
“什么人?抱歉,我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在这里。”灰袍的年轻人掠下头上的兜帽,平静的面孔上满是温和的笑容,但与言辞不符的,他随即扬了扬手,于是那扇大门的幻影再次闪动了一下,他随手凭空抽出一件长袍,细心地为身边的女子披上。
“你!”这个赤裸裸的挑衅让骑士呛地一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一道瑰丽的圣光便从那武器上流转到了他的全身,让他银亮的铠甲更加光辉耀眼!
这是一个圣武士们最为喜欢的表达愤怒的方式,通常来说,这个方式足够显露出他们的特殊身份,也可以借助神能的力量,让圣武士们的话语都带上神圣的威严……但是现在,这位刚刚爆发出神圣庇佑的圣武士却没能说出什么——在那一瞬间,那个年轻人的目光扫过了他的双眼,而只是仅仅和他的目光接触,那一点隐藏在他瞳孔深处的黑暗便让吼叫着的圣武士心头一颤,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嘶哑了。
“他是伪装成为人类的危险魔物,恶魔,你怎么可以……你不要受到了他的蒙蔽和诱惑,快把他交出来,或者说出他的去向,否则的话,你们的行为就是在包庇恶魔,我们三神神殿有权利以恶魔同党的罪名审判你们,将你们处以火刑!”短暂的愣神之后,圣武士似乎感到了无尽的羞辱,他的脸被血色涨红,尽管他已经注意到对方作为施法者的特征,但羞恼和愤怒还是冲昏了他的理智。
为了挽回刚才失去的气势,他再次将声音提到最高,并且拿出了最后的无往不利的法宝:“甚至不止是你,你的家人也将遭受到同样的命运!好好地思考清楚,不要因为一时迷惑而毁掉了自己和自己亲人的灵魂!”
“队长,既然我们已经看见是他送走了那个恶魔。那么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恶魔的同党,你又何必再跟他诸多废话?”
“没错,他一定是那个恶魔的同党!”
他的动作引起了一片连锁的反应,后面的几个骑士们也纷纷地抽出了武器,一时之间,狭小的街巷之中圣光大作!
“哦,火刑啊……这倒确实是个麻烦……”
这种声势浩大的威胁似乎起到了一点点的作用,那位施法者摸了摸苍白的下巴,露出一个深思的神色。“嗯,是啊,火刑可是很可怕的……”低语了一句之后,那深思的表情却又变成一个促狭的微笑,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不过我记得如果有哪个笨蛋威胁到一位国王陛下的尊严的话,似乎罪名也比这个好不到哪里,无非就是将火刑换成绞死罢了,不过绞死之前,说不定还要赤身裸体的涂上一层柏油,再来上一段帮恰舞……”
“这个家伙已经疯了!他被恶魔迷惑了神智!把他抓起……噗!”
圣武士怒喝道,但声音在最后的开口音之中忽然变成了止不住的吐气——一股巨大的力量骤然压上了他的胸口,这力量是如此之大,甚至将他坚固的胸甲彻底压出了凹陷,那变形的铠甲压碎了骨骼,骨骼刺穿了内脏,巨大的压力让他立刻象是个水囊一样发出了噗地一声,将一大股鲜血喷出了三尺多远,然后就像是一个挤空了的口袋一般软软地从马上摔了下去!
圣武士们大惊失色,他们显然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在面对一队圣武士时竟然还会抢先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可怕而迅疾的力量!
“镇静!”
就在他们的愤怒即将爆发的一瞬间,一个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用一个沉喝制止住了他们的行动。
女皇陛下选作秘密行宫的这座宅邸其实处于克兰菲尔德城内一个很偏僻的所在,外面的街道虽然比一般的宽阔,但是在挤下了一小队的骑士之后,其实已经被占得满满的,可是则个人就是从整整齐齐的骑士队伍后面走出来的……他的步伐稳定,不急也不缓,然而谁也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穿过了那些拥挤的人和马。来到了队伍的前面。
这是个已经步入了中年的男人,他身上也同样穿着一套圣武士的全身甲,在外罩的一件白袍上,挂着审判之神的徽章,但是在他身上,这种制式,材料都不特殊的甲胄和装束却显得和其他骑士的装扮截然不同……就像他腰间一把斜挂着的长剑,和他那张脸上的五官以及神情一样,没有其他人那样彪悍精神,就是那样普普通通的。事实上如果不是这身盔甲,他可能就会是一个走在哪里都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的普通人。
但是,这个人显然绝不普通。
“你们已经惊动了女皇陛下的圣驾……如果再出言不逊,恐怕就真的会在绞刑架前跳上一大段的帮恰舞了……现在,还不给女皇陛下见礼?”他微微眯起,像是懒得睁开的眼睛向那些年轻的骑士们扫过,让他们立刻噤若寒蝉的低下了头,纷纷跳下马来,在他的带领之下,向着年轻的女子抚胸躬身。
康斯坦丁微微的眯起眼睛,盯着那个圣武士的身影,随着他的前进,周围的空气似乎随着他的出现都变得粗粝起来,摩擦着皮肤,仿佛细细的针尖。
“因为危害世人的恶魔在城市之中流窜,我们在情急的追捕之中行事难免粗鲁了一些……又没有预想到陛下您的到来,因此惊动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中年人安详的开口道:“但现在陛下的安全自然是需要第一优先考虑的,因此如果需要,还请容许我们护送您回到皇宫。”
……
“所以,你就这样放他们回去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贱人回到了她的老巢!”
装饰华丽却光线暗淡的房间之中,一个年轻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层次,然后,砰然的巨响让整个房间都随之颤抖起来!声音主人的面孔扭曲着,双手已经深深地陷入眼前那张华贵的红木桌面,那以坚硬光滑闻名的家具上,随着他的拳头深深地陷进了两个边缘光滑的洞穴。
“你们不是号称会审判世间所有的邪恶吗?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使用着恶魔的力量,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恶魔直属血脉的家伙就这样在你们面前大摇大摆的离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公正的审判吗?还是说,圣·库斯伯特陛下的黄金天平,其实也是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倾斜的?”
“圣武士们可以审判邪恶,但审判并不是滥杀无辜……女皇陛下并没有罪孽,我的审判之光也不会降临到她的头上。这是我对于神祗的誓言。至于说她令人憎恨的血脉,那不是她自身的选择。”穿着全身甲的圣武士低垂着目光,他的姿势似乎带着一点恭敬,但是表情仍旧是那样不亢不卑,或者说,平和无波。
“无罪?她怎么可能是无罪的!恶魔的血嗣竟然想要想混进神的子民之中,甚至要统治我们,这还不算是罪吗?这是对于神的赤裸裸的亵渎!”于是年轻人继续吼叫着:“为了这个计划,数以万计的金币流进了那个什么杀手工会的腰包,为了这个计划,我们婊子一样赔尽笑脸,联系人物,甚至连我都得在那个小贱人面前表演一些无聊的戏码,用来掌握住她的行踪……可是结果呢?当我们绞尽脑汁才将所有的法师,连同大法师的注意力分散在那些传送阵里,阻隔住他们对于魔法的感应,将那些可能碍事儿的贵族们聚集到一块儿,最后又调用了三个方面的实力进行围捕,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居然让两个目标都跑掉了?该死的,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尤其是那个恶魔如果还活着的话,会给我们增添多少的麻烦吗?”
“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克兰福尔家族的利益罢了……所以,请不要将审判之神的名讳,牵扯进这个肮脏的谋划之中。我们判断一个罪人是否需要受到审判,并不是依照你的标准,韩诺骑士。”对于他的嘶吼,圣武士平和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表情,一种不屑一顾的轻蔑。他轻声的开口,低沉的声音似乎一支支箭矢钉进对方的耳中:“别以为我们不清楚,你们为了达成目的,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易,如果不是你们没有真正与那些肮脏的生物接触,目的又是为了剿灭恶魔的血脉遗存,那么我现在就需要对你进行一次灵魂的审判!”
他微微躬身,转而离去,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好自为之吧,骑士……”
“这帮该死的混蛋!”他走出去之后的良久,年轻人才似乎从呆滞中清醒,他随手将桌子上的几件东西扫落在地,恶狠狠地咒骂道。
“不肯承认失败,而是将之归咎于其他人……我不记得,我曾经让你养成过这样的习惯……”就在那一片稀里哗啦的杂物撞击声中,房门被无声的推开了,一个肥胖的身影缓缓的踱进了房间,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老人发出了一个冷哼。
“父亲大人……对不起。”正在狂飙的年轻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他深深地向对方垂下头,嚅嗫着开口道:“只是……”
“只是什么?我在走廊之中就已经听见了你的胡言乱语!”老者哼了一声,将双手笼在一起,手指不断玩弄着手上的两支翡翠戒指,声音有些微弱,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你以为这一次的失败,应该是谁的错误?库斯伯特神殿?杀手工会?还是我们的法师?”
“不,都不是!我原本就已经告诫过你,一定要严密的注意他的行踪……他是个最为可怕的变数!但是你呢?最终,你竟然在最后的最后,才告诉我他就在女皇的身边!”
第392章
“他根本就不是个问题……父亲大人,关键是……那些下层界的生物,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尽全力!”年轻的骑士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不住的微微颤抖……老人轻描淡写的言辞仿佛是一块块重重的城砖,正在敲动着他心中最为脆弱的一点。沉默了片刻,他才咬了咬牙,不甘的抗声道:“那些所谓的力量,曾经展示给我的力量,还有魔法的陷阱,强大的魔法器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使用,还有那两个他们提供的什么法师,还有那些杀手……他们……除了逃跑,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蠢儿子……”
巴特卡普侯爵摇了摇头,不再去看年轻人的脸,他踱进房间,慢慢的坐到一张椅子上,微微闭起眼睛,再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与魔鬼打交道,没有人能够真正取得利益……只是被骗的多或者少罢了。在我看来,没有被他们欺骗掉你的性命,已经是一种极端的幸运……你竟然还将他们当作最后的底牌?好吧,我就再提醒你一次吧,真正的底牌,永远总是总是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的那一张。即使是当牌局结束,分出分出生死的时候,底牌也只能亮出来,而不是扔出去……更不是指望着他会被发牌手发给你。”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沮丧,计较单一的牌局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赢家开怀大笑的时刻。”
老人再次叹息了一声,声音之中那种严厉的气势消失了……“这一次我也确实应该负上一些责任,并不应该让你组织大部分的事情的……毕竟还是太过于年轻了些……吗?”他沉吟道,只是这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话却又激起了年轻人些微的颤抖——他紧紧地握住拳头,指关节已经苍白一片。似乎是在尽力的平和自己心中的波澜。
“现在的事情变得非常麻烦,但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经过这样的一闹,我们还有借口可以将这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罗弗寇身上……”老侯爵的手指不住地摩擦着硕大的戒指,似乎已经不再是跟自己的儿子交谈,而是进入了一种自问自答的思索状态:
“是的,可以对外宣称是那家伙召唤了恶魔,而在没有被抓到确实的证据之前,我们是可以置身事外的……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必须将温德尔组织的那一支新军彻底废掉,否则一旦他们被女皇调回到克兰菲尔德,他们随时可以用那支军队来威胁我们,甚至是直接攻击我们的领地。”
老侯爵的手指轻轻的滑动着,那枚硕大的戒指开始不住的放射出一丝丝的毫光,就像是在呼应着他的话,做出某个回答一般,一时之间,安静的房间之中就只剩下他的声音,轻快,柔和,简直有点不像是从这个身材肥胖,面目猥琐的老人口中说出来的。
“唉,那样的一支部队,如果能够有些时间慢慢的收进我们的系统,那么我们日后面对康纳里维斯的时候,就可以多一点底牌了,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慢慢的去收拢他们,不管是那个丫头还是罗弗寇,都不会再让外系的人物进驻到那支队伍之中。幸好,帝国法政署已经完了,罗弗寇的伤势,肯定不可能在一两天之中好转,而现在他们的人手,是不足以顾及到所有的层面的……很好,很好,在这个同时,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在民众之中造成动荡,将女皇的威信降低到勉强维持的程度,这样一来,她只要有些智慧,就一定清楚不能在这个时候动得了我们一分一毫。”
“她本来就没有……”仍旧垂着头,但年轻人似乎已经无法再忍耐自己的情绪,于是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细微的抗辩声。
“本来就没有什么?本来也没有能力威胁到我们的领地?因为从一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我们与周围十五个家族早就牢牢的联系在了一起,整个菲尼克斯南方的四十二座城市都是我们家族在实际掌管?所以你觉得,我们领地的防守万无一失?”老侯爵似乎被这个无礼的插言唤醒了,他抬起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的问道,良久之后才冷笑了一声:“那么,你认为我们的城市防守能力,跟哈兰因的王都相比怎么样?有哪一座,可以完全比得上?不,不说王都,就是他们的维茨堡好了,你认为,我们的领地之上,有没有一座可以跟维茨堡相提并论,拥有灰狼山脉和烈格尔山脉的天然防御线的?”
年轻的骑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继续开口。但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了然的神情,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了。
“一个月之前的时候,那些南方蛮子不是还在依靠粮草刁难着我们,让我们陪着笑脸跟那位皇子殿下扯皮?可为什么现在他们的皇帝和贵族家长,最终却土鸡一样的挤在中央大道67号的破房子里?连城卫军的三流大队从那门前经过,那位至尊的国王陛下都会瑟瑟发抖!你知道他们号称难攻不落的灰狼山三重防线被毁灭,用了多长的时间?”
老侯爵似乎也不需要他说些什么,他只是继续自己的说辞。
“一天一夜!别跟我说什么那是依靠了德兰骑士的力量,他们之前的三十年中也没能真正攻破那道防御!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参与!如果你好好地读一读那些探子们送上来的报告,就应该可以知道这个人的可怕之处!”老者盯住年轻人的脸,直到他最终避开自己的目光:“是啊,你根本就不会知道的,我听说,在那份报告的出现在你眼前的第一时间,你就把它们当作了壁炉的燃料?”
“但是,那报告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那些探子们根本就是在用信口雌黄来掩饰它们的无能,到处都是可笑的夸夸其谈,其中甚至还说什么他直接击败了一个神祗的化身,不,好像是还不止一个……如果他真的拥有那样的力量,我想他根本就没有必要一直让那个小丫头坐在皇位上,只要他稍微显示一下能力,早就可以统治所有的一切了……”年轻人嚅嗫道,虽然语气仍旧带着一点儿不以为然,不过他显然已经被挫掉了之前心中的那股锐气。
“即使是谎言,其中多多少少也会包含那么一点点的真实,而真实是不能被意志扭曲的。”虽然只是坐了一小会儿,不过看来那精致的硬木椅子似乎已经让老侯爵的脊椎放松了不少,连带着整个人似乎也增添了一点精神。于是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学会用你自己的脑子来模拟别人的想法,而不是让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思路来思考问题……否则,那就是所谓的自以为是了。”
“是……”
“神祗确实高高在上,受人崇拜,但是那并不代表神祗们就是永恒不灭,否则我们崇拜的神明,怎么会被那些研究者们称为第四个世代的众神?你真以为没有人可以超越他们吗?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和你我一样,用所有的一切去追求权力的……他是一个魔法师,魔法师,呵呵,他们追求的就是力量,超越敌人的,超越神祗的,超越一切的力量,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存在于自己之外的东西,都不过是一种毫无意义附庸罢了,你见过历史上的哪个魔法师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皇帝吗?即使是四百年前的那场席卷大陆的亡灵战争是由法师发起,但是那些战争帝国的皇帝,又有哪一个是魔法师?”
年轻的骑士似乎终于冷静下来,而这个态度似乎也开始让老贵族感到满意了,于是他开始了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教诲:
“关于他的能力……即使之前那些都不过只是传说,但是他拥有的,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是一个强大的,可以与数个高阶精英法师,甚至是大法师战斗的施法者,他拥有可以瞬间把数百的精锐战士传送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一个绝对可以让双方的局面产生天翻地覆地变动的地方的能力!这种能力已经足够扭转一场战役的局面,更何况,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位神祗。我们掌握的力量,不足以跟他进行正面的对抗……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力量。”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就是因为层面的不同,所以他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手中的力量和真正能够掌控的力量并不相符合。甚至现在即使是他的领地和士兵,也没有真正完全的被他自己指使……我承认他相当强大,但是有些东西,必须要时间的积累才能得到,忠心而又拥有能力的属下,是掌控世俗力量的基础。而魔法师追求的力量,与这个世间的事情并不完全融合,至少他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所以他现在掌握的那些世俗的力量不受到我们的控制,但那也不完全受他自己的控制。”
“但……我们要如何用那些力量和他对抗呢?”
“对抗?我们干嘛要跟他对抗呢?我们只需要提供他需要的东西,那么他的力量就是我们的力量不是吗?”老人得意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一朵带着斑纹的丑陋曼陀罗花:“虽然他的力量太过强大,我们是无能将其扭转的,只能顺着他的意志来考虑……可幸好这也并不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这个人的目标目前来说很简单,他只想要与康纳里维斯做对,他想要对狮鹫复仇,所以才会发展兵力,但是,他对于那些兵力并不看重。只要能够摧毁康纳里维斯的一切,他会以最简单的办法凝聚起力量,但是却不想要承担太多的责任。因此,他才需要菲尼克斯,他才会帮助那个小丫头,给予他一个安定,稳固的后方。让他可以倾尽全力,来应对前方的康纳里维斯——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已经将中央一线的土地尽数纳为自己的所有,不去理会什么菲尼克斯了。”
他继续说道:“有人说过,一切东西皆可以抛弃,前提是有更好的东西取而代之……所以,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一个同样安稳,同样支持他的后方,他想必也不会因此而放弃我们,重新自己着手来运作。因为他跟我们决定性的不同,就是他没有兴趣建立一个国家。”
“父亲大人。这样我们就只需要这样平衡着现有的力量,然后等着他与康纳里维斯战斗……但是那样的话,最终得到了菲尼克斯的不就是……”
“你知道国家是有什么构成的吗?”老侯爵站起身来,似乎觉得这一次的说教已经基本达到了目的。
“是民众……只要牢牢的将民众控制在我们的手中,菲尼克斯就在我们的手中,不管是什么女皇或者是大法师,甚至是神祗,都不会动摇我们的位置!”没有等待年轻人的回答,他自己将答案揭晓出来:“而民众的意愿,在这乱世之中,想要得到却是最简单的……与旧王室比起来,如果我们更能带给民众一个安定、平和、富足的生话。你以为人民会支持菲尼克斯或者是康纳里维斯家的统治吗?”
“所以,我们只需要让那些人相信,只有我们才是这个国家之中唯一为了他们着想的就够了是吗?所以也不需要那位女皇真正死去,只要那些贱民们都知道,她是一个恶魔与人类产下的小杂种就可以了……她早晚会失去所有民众的信服,那样一来,我们虽然没有坐上王座,但整个国家就仍旧是在我们的手中的……”年轻人低声道。眼神闪烁不休。
于是老侯爵似乎满意了,他慢慢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年轻人垂首静立在其中,似乎是在整理着这个长辈留下来的话中的含义。
但是并没有多久……他就抬起了头,走到那张已经坍塌了一半的桌子后面,在墙壁上的挂布后面微微摸索了一下之后,打开了一个翻版活门。从中端出了一颗黑色的,装饰精美的水晶球。当他将手放在水晶上的一刹那,周围的空间便产生了一个无法形容的细微的波动。将一切隔绝起来。
“但是那样,我们仍旧还是要在别人的手下畏缩着……被别人压在头上呼来唤去,明明我们现在已经什么都有了不是吗,现在已经不是菲尼克斯空前强大的时候,现在是乱世!我们可以登上那张王座,却为什么还要再选择一个人送上去,而我们只能侍立于阴影之下?”
年轻人冷笑道,而那颗水晶之中,开始凝聚出一点微光,然后很快的,这光线就在空气中幻化,勾勒出一个类似商人的影子。
准确的说,实际上那并不是一个商人,甚至不是一个人类——那件华贵的长袍的领口上,露出的头颅是一颗硕大的,一嘴獠牙的豺狼头,露出长袍的皮肤几乎都被细软的毛发覆盖,看上去就是个兽人,只是那种不同于兽人的直立的站姿,那件整洁的外袍,以及不停地搓着手的动作,却完全就是一个人类的奸商的模样。
“啊啊,尊敬的韩诺骑士,能够再次见到您真的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情,你看,你看,埃金早就说过,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所以绝不会只限于一次的。”这个影子发出一连串低沉而粗嘎的声音,只是让人惊讶的,那个带着显眼的尖牙,与人类完全不同的长嘴巴竟然能够将通用语讲的流利异常:“好吧,韩诺骑士,你知道,我对于老客户总是更加照顾的,而且您肯定可以再一次的在我这里得到最为满意的服务,就像是上一次一样不是吗?”
“我对你的服务很不满意!你根本就是在欺骗我!”年轻的骑士心中似乎再一次的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他厉声吼叫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给我招来的都是些什么杂碎!他们没有完成任何的目标便临阵脱逃了!可你在之前是怎么对我说的?他们是最为强壮的雇佣兵,如果需要,他们甚至与神战斗?”
“等等,等等,这里面显然有点小误会,阁下。”影像连连摇着手:“我当时说的是如果需要,他们会去挑战一个神。不过你要知道,雇佣兵通常是拿钱办事的,你不能在代价不足以抵偿他们的性命时,还让他们去卖命……”
“够了,我不想要听你的狡辩!你应该庆幸他们确实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否则的话我立刻就会通知三神神殿,将你那个小小的铺面直接砸掉!”年轻的骑士吼叫道“现在,我不需要你们那些什么力量了,你只要给我杀掉一个人,那个名叫康斯坦丁·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的人就够了!”
“喔噢,杀人?真可怕,真可怕,埃金最不喜欢听到这个词儿了……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是最好的顾客。不过这个应该很简单,只要一段时间的筹备,哦,对了,一切都可以依照您的意思,请记住,只要有了那邪恶的,美丽的灵魂,埃金总是能够给您最好的……”影子眯起眼睛,脸上宽宽的,像是绑匪面具一般的黑色毛皮条纹似乎也扭动了起来……
第393章
“巴特卡普·马洛里·克兰福尔……不得不说,我小看了这个家伙……”拥有中年人外表的混血恶魔开口道,声音已经回复了那种优雅的磁性,但急促的气息还是让他的语句有些断续。
“人老成精嘛……每一个大家族的贵族都少不了那种成为阴谋家的潜质,而一个活了七十年贵族族长,其实那早已经是用阴险狡猾和掉转隐忍拼凑起来的怪物了……”
康斯坦丁微笑着,伸出一只指尖上却有无数细微的黑色火焰静静地舞动,这些像是细丝一般的黑不断延展,探进中年人身体的伤口,继而随着一阵噼啪的轻响,一小团细微的光泽便被从中拉扯出来。虽然这个变化会让中年人的表情微微颤抖,但是那一处伤口之中,却有无数肉芽在之后迅速的生长,合拢,片刻之间,已经将那里的皮肉修补完整。
这位侯爵身上的伤势虽然遍及要害,但那些伤口在这个魔法兴盛的世界中,其实并不是最为紧要的——即使是常人的身体受伤颇重,但只要还没有死亡,那么就可以找个牧师来稍微施展几个治疗法术,那些并不大的剑伤就可以完全修复,毫无后顾之忧……而以混血恶魔的体质,实际上即使放着不管,伤口也会很快消失。
而真正麻烦的,是那个造成了伤势的人物使用的力量——显然那是个对于神力拥有着相当了解的存在,灌注进伤口的神能极为有效地阻止了复原,同时造成大量失血……即使是混血恶魔的强悍体质,丧失了血液的支持,也同样会衰弱下去,更何况神能对于恶魔来说,更是比任何毒药都还要可怕了十倍百倍的破坏物质,更兼难以被一般的方式消减,从内部进行无休止的破坏的话,即使是真正的恶魔也是无法抵挡的。
“原本只是认为,他虽然和一般的贵族一样,对于权利很有野心,但还是想要恢复菲尼克斯的王室统治的……但现在……看起来,他要的是一个完全没有力量,只听凭他摆布的王……而现在,他大概已经认为,米娅莉……咳咳,米娅莉的力量,已经开始威胁到他了吧。”
“无论是什么人,不过都是被他自己体内的欲望所驱动着活在这世间。无论是人做什么,想什么,追根溯源之下都逃不开那个词儿。那是人类繁衍至今,唯一的动力……而贵族,正是人类欲望的代表……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术士轻声开口,用一句某本传古诗集上的咏叹调来回应中年人的叹息,事实上却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大片的火焰从他的指尖探出,像是潮水中的海葵般挥舞着触手,于是一团团的能量被瞬间从剩余的各个伤口剥离,消弭……但产生的疼痛也让那个精壮的躯体一阵痛苦的颤抖。
“好了,暂时可以了,不过,这只能算是勉强的处置……剩余的部分,恐怕只能靠你自己慢慢努力了。幸好我这里绝不会有人跑来捣乱,你尽可以安静的调养。”
当康斯坦丁收回星空的火焰,所有的伤口都已缓缓收缩,消弭,不过侯爵的脸色依旧苍白——康斯坦丁并非牧师这样的专门奥术研究者,即便是进行了一两个沙漏时的研究,他也只能将滞留在伤口表面上的神力驱逐,事实上这还是因为他最近遭逢赛达洛斯的分身,星空法则大幅增幅的同时,也对于使用更加纯熟,才能做到类似这种细微的操控,至于那些已经渗入身体的神能,如果照猫画虎,恐怕会先将这位混血恶魔的灵魂给剥离到法则之中。
“不必了,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在他们动手之前,我必须将法政署的残存的骨干力量清点出来,以保证最后的一点运作能力,以及将信息传播出去……否则的话,咳咳……米雅莉所有的支持者恐怕都会被一一铲除,那个老家伙的家族盘踞在南方已经两百多年,力量根深蒂固……而我们,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损耗了。”
侯爵苦笑了一声,虽然话语中轻微的呛咳证明那能量仍旧在他身体之中汹涌的流窜,但他仍旧执着的坐起身体:“而且还有最为要紧的,关于女皇陛下的身份,需要想办法混淆视听……唉,真是疏忽了,他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关于那件事情的情报的……咳咳,我原本以为,当初老家伙已经做了周密的布置,又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被湮没得差不多了呢……”
康斯坦丁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提醒对方,事情的真相通常都是越加掩饰,就会引起越多的追求,不过他最终只是伸手擦了擦鼻梁,掩饰住嘴角那一丝苦笑。
关于这位女王的出身,虽然这位贵族仍旧并没挑明,但是从那些零散的信息碎片,也足够让康斯坦丁勾勒出整个事件的大体形状。
其实,看来这件事情的原委,和海顿的那些传说基本上也相差不多,只不过当年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看来并不怎么凄美,或者说,还是有个不错的结局的——至少那个男猪脚并没有在某一次的冒险之中轻易挂掉,也没有被他的岳父大人杀了灭口,而是直接宅在老丈人家里当起了养老女婿……
事实上这样的事态发展倒也非常合理,能够成功将一位公主拐跑,又躲避了皇室几年追捕的人物,自然也不可能是个一般的毛头小子、这个时代的搜索技术并不发达,若真想要在荒山野地终老一生,即使是最大的国家的国王陛下,也不可能轻易找到。而儿女对于父母的那一缕反抗,最终大多也会随着时间的消磨最终变成刻骨铭心的思恋,虽然狗血,却又现实。
至于说那传说为何变成了如此的模样,长公主殿下又为何一直深居简出,猜测起来也不是很难——这位驸马爷的血统问题既然那是为人类所不容的东西,那么干脆用一个死亡的假相将之完全淹没就是,反正皇宫内院大得很,两人已经有了后代,又不在意那些俗世虚名的话,反倒更加愉快。
甚至如果没有意外,两人大概也就会在这里一直逍遥上个几十甚至几百年——虽然这个位面中的人类寿命并不会比术士记忆中长上太多,但是魔法造物或者那些特殊的植物动物之中,总有一些可以延长寿命,甚至还有一些魔法,秘法乃至神术,也可以增长人类寿命——反正皇室的延续,国家的治理之类问题,也用不着他们去操心。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命运的猛烈一击,即使是最有力量的人,也会被变成碎片?……
自从多了康斯坦丁这个变数,或者说随着死神奈落蓄谋已久的计划一朝浮出水面的一刻……一切便超出了控制——海顿魔乱,国王丧生,国土沦丧,皇室分裂,外敌进攻……不过区区两年多的时间之后,世间的格局已经完全变化,神祗的干预让大陆上最大的帝国顷刻间便被湮没在纷乱的战火之中。于是事态的发展就像是没有拘束的藤蔓,原本逍遥世外的人们,也就不得不担负上了那些无法预计的责任。
具体那位小公主为何要踏上复国的艰难路途……究竟是不甘于寂寞,还是出于对于过去美好生活的执着,抑或是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其实康斯坦丁并不想要过于深究,而对于她那受到世人诅咒的血脉,在术士看来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提夫林也并非就是天生邪恶,异种的血脉虽然可能会造成一些性格上的影响,但是即使在下层界之中,这些混血儿表现出善良特质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已经拥有了两名邪魔的康斯坦丁自然不会将那些愚民才会产生的恐惧放在心上。
但是毫无疑问,此刻的事态之下,对于这位女皇的位置来说,这个血统可是大大的糟糕……这位米娅莉陛下登基称皇,原本就是得到了三神神殿的大力支持,但是如今带有魔化血统的提夫林身份一旦公开,碍于事件的范围控制,三神神殿会不会审判她倒还在两可之间,但象以前那样的坚定支持恐怕是……不,应该说是绝对别想了——而这也是那个老死胖子胆敢公开动手,削弱女皇权柄的原因之一,从那些参与了刺杀行动的圣武士们看来,他们恐怕早已得到了某种秘密行动的许可了吧。
“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已经不适合再出现在视线之中……克兰菲尔德虽大,却也很难大过三神神殿的搜捕范围,以你现在的体能,恐怕更加危险。至于联系的事情虽然紧要,却也不用您亲自出马,我可以请人代劳……”
微微沉吟,术士开口道:“倒是关于女皇陛下那边……”
“只要暂时不离开皇宫的范围,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没有特别的借口,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可以策划借助别人的手来杀掉陛下,但不会让自己背负上一个弑君的名头,那只会给周围一支窥瞰他地位的家伙们借口……如果他是那种想要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贪婪者的话,就绝不会接受掌握在手中的东西掉落下去。”
罗弗寇侯爵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看起来没有任何像是出口的房间,似乎准备违背康斯坦丁的劝告,显然这位混血恶魔随即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个能够随意来去的所在。于是在微微阖起眼睛,尝试过某种方法之后,他最终只能露出一个苦笑。
“看起来,我只能把一切都委托给你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咳咳……”苦笑在他的一句话之后变成了出声的笑,然后这笑声逐渐又变得响亮起来,他就这样微微摇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荒谬的事情一样笑个不停。
“你知道吗,实际上在那个孩子周围的所有人之中,我对于你是最为忌惮的……因为你的力量最为强大。我也一直试图想办法将你的力量消弭在与狮鹫骑士的对抗之中。”笑声最终止歇在一阵无法抑制的呛咳里,中年贵族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在无法掌握的时候,力量最为强大的,威胁也就最大,也最需要提防……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思考方式……不过现在看起来,那似乎确实并不是个适合于主物质位面的思考方式。”
“这没有什么错误,大多数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在遇到无法掌握的强大的力量时,我通常会优先考虑,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康斯坦丁笑了笑,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张浮现出细密文字的羊皮纸,他微微一礼,消失在房间之中。
……
克兰菲尔德正在戒严。
虽然那些全副武装的,一本正经的巡兵和城卫军老爷们只会呼呼喝喝的沿着街头向前,审问每一个在他们看来具有嫌疑的倒霉蛋,弄得街边的摊子和店铺之中都是一阵阵的鸡飞狗跳,不过那些平民们似乎早就已经对于这一切感到麻木了,他们只是小心的躲避着那仿佛飙风一般的灾祸之源,间或向周围的熟人们发出一个细微的抱怨,猜测着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麻烦又是源自于什么古怪的传闻。
或者在这种时候,只有那些最为深邃的而肮脏,连老牌的城卫军都不愿涉足的贫民的小巷之中,才能保有一丝原本的宁静平和。而现在,康斯坦丁就行走在一条这样宁静平和的小巷之中。斜照的夕阳似乎也不愿意将它的光线送进这个狭窄的弄堂,不过才是傍晚的时分,这里却已经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意味。
不过对于康斯坦丁来说,黑暗似乎会让他感到一丝心绪的宁静,脑筋似乎也变得灵活了几分。轻声的呢喃着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他思索起目前的局势。
最为彻底的办法,或许就是远避他方,让女皇和她的班底彻底跳出这位伯爵的控制区域,比方说搬到卡伦城去……这样一来,那老死胖子掌控的力量再多,也就只是一个皇朝的附庸军阀,虽然实力最大,却也控制不了皇室的名义,只能暂时继续呆在这个利益联合之中……
但这样一来,虽然避开了最直接的冲突,但那老家伙的领地原本上交的那些赋税和人口资源也就无从可用,更何况他的领地和那些已经与之成为了利益纠葛体的贵族相加,已经几乎占了现有的菲尼克斯帝国总领土的一半以上,又掐断了全部的后防,康斯坦丁前线和与哈兰因的粮食基地被分割出了大片空白,联系也必然变得艰难,虽然康斯坦丁可以用传送术来越过障碍,但毕竟是相当麻烦。更何况还无法保证,那个精于算计的老东西会不会再扯上几下后腿。
当然还有更为直接的方式……从实质上直接将这位侯爵毁灭掉,再将他的家族势力连根拔起,直接将他的领地变成为皇室直属,然而这个方法虽然看起来痛快淋漓,却又必然意味着一场乱局的开始——即使是以康斯坦丁的能力与实力,想要进行一场大规模额的暗杀斩首行动都并不困难,可其后的局势却不是现在的菲尼克斯可以控制,掌控在克兰福尔家族手下的那些贵族必然各有各的念头,想要再将他们统一起来,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似乎难以想象。
虽然那大多数贵族现在已经是朝堂里的应声虫,舞会上的交际花。卧室里的乱伦者和色情狂……不过他们那些显耀或者卑微的家徽,毕竟也是老祖宗在这片土地上杀掉了所有他们为敌的人换来的……所谓贵族,就是最强的海贼,山贼,马贼组成的!他们或者可以儒雅,可以高贵,可以落魄……但那种深入骨髓的侵略本性,绝不会轻易改变。
那么,是不是要尝试着用什么方式来操控他们的精神?但麻烦的是,三神神殿却又站在他们的一方……对于自己操控人类的契约,术士并没有认为它能够巧妙到不会被神能的力量发现……
思索着的术士在一栋看上去较为完好的房子旁停下脚步,伸手两层楼高的木石建筑上,漆黑破旧的墙壁上敲打了几下……于是。一扇看似墙壁的门扉无声无息的打开。
穿过一道长长的曲折走廊,光线逐渐变得明亮温和,而当康斯坦丁推开了第三扇橡木的门扉,面前已经是一间华贵的房间——水晶大吊灯、长沙发、包裹着金箔地家具和椅子,一如一间贵族的书房,而另外的一扇门扉开启时,一身华贵礼服的年轻夫人,正露出一个浅浅的地迷人笑容。
只是一身简单贵族服饰的康斯坦丁并无欣赏的心情,他伸出一只手掌,手指微微合拢之间,女子的身体便被勃发的魔法力量紧紧束缚!
第394章
手腕再轻轻地摆动了一下,那个包裹在华贵礼服之中的丰腴女体,便被拉成双臂伸展的十字,向前缓缓飘来。
而下一瞬间,术士身后,地面上光亮如镜的地板忽然翻起,两条木材下的空洞之中骤然窜出了三条黑色的影子,每个人手中两柄短小精致,仿佛暗影一般的锋刃如风般落向那个小贵族打扮的年轻人的颈间,腰背与胁下,交错的凶器迅捷无伦,在明亮的光线中只丝一般的纤细影子。仿佛出现的同时,已经触上了目标!
这显然已经是顶尖的游荡者中的精英。而合击的方式,也是经历了千万次磨砺的杀手。即使是最为强大的武者,也未必能够在猝不及防的前提下闪避开这种暗杀的手段!
只可惜,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那个贵族一般的年轻人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暗影般的凶器只能堪堪触及他的衣衫,迸发出的力场便将之推卸向外,这个微微阻滞过后,三条人影已经被一股巨大的,仿佛万钧大锤一般的力量推动,各自在闷哼之中向后飞出,蓬蓬的撞上了不大房间中的墙壁,作为杀手中的精英,他们本应具有着相应的忍耐力,即使身负重伤也能保持清醒,落地的瞬间他们已经挣扎着准备站起,但是随即他们便惊异的发现,除了口中细微的哼声,他们的身体仿佛被一条巨龙践踏着一般,无法移动分毫,只能虫豸似的与地面做着一个亲密的接触……
“康斯坦丁少爷……为何如此大的火气啊?”
被束缚在空中的女子已经飞到了少年的身旁,这种囚禁的待遇让她美艳的面庞上满是痛苦,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可是眼波流转之间,那遍布惊异的神色,却越发娇艳欲滴……胸口一对让人担心会稍微动弹就要撑破漂亮礼服的迷人山峰,不住的上下起伏,丝丝幽香便随着话语慢慢侵袭四方……足以让任何雄性心中燃起某种异样的火焰。
“难道聪明如阿芙拉小姐,难道还猜不出我的想法吗?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可真是失望呢……”年轻的男人微微一笑,手指却更加收拢了几分。
“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康斯坦丁少爷……其实我们充当的角色,不过是个可怜的中间人罢了,帮他们联系了一些有能力的人,在发现您参与到这场战斗之中后的第一时间,我们便通知执行者撤消了行动计划,委托人大为不满,甚至那些佣兵也在抱怨……我可是着实耗费了一番功夫,才总算是勉强弹压了下去呢。”
心灵遥控这个法术的力量或者并不强大,只能推动几百磅的物品而已,然而在康斯坦丁的精神力推动之下,它却也可以在束缚其中的人身上同时造成几百磅的无形压力,那种压迫几乎等同于身处深水之中。可眼前的女子显然拥有着与外表不同的坚韧……将即使被强大的力量束缚,连四肢的骨节都在轻微的吱吱作响,这位游荡者的首领尽管脸色苍白,却仍旧言语便给,嬉笑如常。话末拖着暧昧的鼻音,妩媚的大眼睛几乎要溢出水来。
“您轻一点儿啊,我都要被揉碎了呢……康斯坦丁少爷啊,您可真的不能因此而怪罪我们……他们走的是正常的渠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那可是数以万计的金币,您也知道,这个年头,肯出这样大价钱的主顾本就少得可怜,大生意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随着急促的喘息,轻熟女颤颤巍巍的美妙胸脯,不断的涌起令人心神摇曳的汹涌波涛,似乎要从衣服的束缚之中挣脱出来,那种混合了不同层次而流溢出来的诱惑神采,远比任何尤物贵妇还要放浪:“虽然这样说您可能会更加生气,但是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啊?您不参与指挥我们的行动,也不参加会议,甚至都没有个紧急情况之下的联络方式……我其实之前就想要找您‘深入交流’一下的,可是却一直也没有找到您的踪迹呢……”
丰腴的美女,柔弱的姿态,如泣如诉的言辞,如果是普通人,不,应该说任何人都很难抵抗这种诱惑吧……可惜,即便阿芙拉表情千转万变,她面前的那张面孔,仍旧不动声色的微笑着,只有一双眼睛的瞳孔中黑光闪烁,好象两个深邃的洞穴——从中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种仿佛死亡的冰冷……让她这样神智坚韧的游荡者也不由得心生恐惧。
“黑暗之中的某些秩序是必须遵守的……康斯坦丁阁下。”
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刺杀者此时终于挣扎着站起,他勉强举起手中一柄精巧的小弩,瓮声瓮气的开口道:“承担下来的任务第一优先,那是杀手的铁则。而且……您应该有所察觉,我们当时的布置并非只是那么简单而已。尽管大部分都是有针对性,用来对付的陷阱和魔法道具,不过如果真的发动起来,您想要脱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咳咳,更何况这一次的行动中,我们至少有三个一流的游荡者折损在了您的手中,这是非常没有必要的浪费。除此之外,那四个法师之中,被您杀死的两人是出自家族,我们对于他们没有太多的约束能力。”
“这些并不是问题……”年轻人的表情丝毫不变,只有视线扫过这小小房间的角落,他目光所及之处,一阵小小的震动蔓延开来……于是又是三个一身蒙头黑衣的游荡者各自闷哼出声,从他们隐藏的角落之中现身出来。
“我这个人并不喜欢跟别人冲突……而且先贤也曾教导我们,交谈是消除误会的最好良药……不过,阿芙拉小姐啊,你如果依旧准备用这种不轻不重的话来糊弄我,而不是开诚布公的话,我可是很不介意在‘稍微’的加上一点力度的。”康斯坦丁的视线回转到女情报贩子的身上,缓缓的放松了手指——却仍旧让她保持着那个束缚的姿态。
他的言辞温和,缓慢,但冰冷的目光中黑焰闪烁,让所有人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在无底深渊上空纤细的钢丝上起舞——走错一步,除死无他。
在几个沙漏时之前的那一场刺杀之中,虽然出现的大部分对手,都是恶魔血统的提夫林,以及那些混在城卫军之中的圣武士,不过在开始的一段时间中,却也有为数极少的两个人类杀手混杂其中,他们的灵魂在死亡后被康斯坦丁吞噬,也让术士从中得到了一个令他异常不满的信息……尽管死亡的人类灵魂记忆残缺不全,但是那种隶属于四叶苜蓿——黑斯廷斯亲王的杀手工会的记忆却牢牢的刻蚀在的灵魂的印记之中。
当然,如果认真计算起来,这确实也并不能都算作是四叶苜蓿的错误,毕竟现在康斯坦丁并没有完全接受黑斯廷斯的建议,成为这个组织的下一任首领,因此它的身份也没有成为组织之中共通的存在——只有负责情报工作的阿芙拉,已经少数的几个方面的组织干部,曾经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想要在各种行动中完全考虑到这个半生不熟的人物,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术士原本计较的也并不是这种小事,而是四叶苜蓿在这事件之中表现出的立场——如果只是作为中间人,雇佣一些杀手也就算了,但那两个倒霉的游荡者的记忆中,还带有着鲜明的,关于她们在此次行动之中负责收集的部分情报——包括女皇可能出现的位置,宅邸的布置,带领的路线等等。尤其他们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四叶苜蓿这一次提供的帮助,也绝不仅仅是帮衬……只要有了机会,杀死女皇的行动一样可以有他们来完成!
如果就这样被自己盟友的手下给阴了一道,算不算是阴沟里翻船暂且不论,但这粒背叛的种子,却是决不能让它生根发芽的……
“好吧……对于我们来说,那位女皇陛下究竟是否需要存在,关系并不大。事实上您也相当清楚,在我们来说,这个帝国存在与否都不是最为重要的,巴特卡普侯爵与三神神殿貌合神离的关系,反而更加适合我们的行动方式……”在术士冰冷的笑容上凝视了一瞬,女子叹息了一声,柔媚的语调终于变换成为无奈的冷静,微微喘息之后,她流畅的开口说道:“更何况,在之前的协定之中,克兰福尔家族已经答应,愿意全面的支持您在与北方战线上的军事行动,而且相比起那位女皇摇摆不定的姿态,我们认为他更加适合成为管理者——毕竟以他的影响力和能力,不能保证在狮鹫面前,取得一个对等谈话的筹码。”
心灵遥控的束缚松弛下来,游荡者发出一声诱人的低微呻吟,踉跄了一小步之后,便向前软软的倒下,凹凸惊人的身体曲线压上术士。火烫的热度的面颊紧紧地贴着他的前胸。那一对硕大的白兔更是夹住了术士的一只手臂……红唇轻启之间,声音仿佛情人间的低声耳语,只是说出的却是令常人心惊的言辞。
“至于说那位女皇陛下,我们的看法是,她如果不存在了,那么丧失了中心的菲尼克斯的南方贵族们反而容易被一个新的核心统合起来。康斯坦丁少爷,您不认为,如果一个能够在与康纳里维斯的战争之中不断胜利的英雄,来统合这些懦弱愚蠢的贵族们,不是远比那个坐在皇位上,胡乱指手画脚的小丫头更为合适吗?”
“喂喂……想要玩黄袍加身啊?你们的理想还真是伟大……只是这算计的也太大了些吧?”
术士心中惊讶的腹诽,脸上却不动声色——实际上这是个相当困难的举动,那全身都仿佛布丁一般软滑,却又泥鳅般扭动不休的躯体,看来极为懂得如何挑起男人掩藏在内心深处的邪恶欲望,即使二者之间隔着数层并不纤薄的布匹,康斯坦丁仍旧觉得仿佛有些细微的火种,正在沿着那技巧性的挤压着自己的部分,向着某个地方缓缓游弋。
两年多之前,他就曾经被对方的这种技能闹得心火难熬,而显然,随着时间的经过,对方这个能力已经更加炉火纯青,如果不是现在的康斯坦丁在男女之情上早已阅历充分,现在说不定仍旧要被这种诱惑弄得思维混乱。
“无聊的算计就免了吧……我对于所谓的皇图大业没有丝毫的兴趣。而你们这一次的做法让我很不满意,所以你们最好给我准备一个合理的回应。”微微的吸了一口气,康斯坦丁轻轻向旁边滑了两步,大模厮样的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同时将话题转向自己需要的层面上:“至于说那位巴特卡普……他的所作所为我不喜欢,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稍微的翻了翻眼睛,精神力却一直锁定在对方的意识表层,夺脑龙的精神感应虽然只是让他可以稍微剖析对方的思绪,却也能大体上分辨出某些事情的真假。
“好吧……康斯坦丁少爷,如果您是这样打算的……”游荡者的头目轻轻咬着嘴唇,犹豫不决在目光之中一闪而逝:“但是我需要提醒您一下,这位侯爵的家族在南方行省之中的布置可是根深蒂固,即使是我们的力量,想要将之翻搅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不是通过你们联系了地狱方面吗?据我所知,光是这种条目,就足够将他钉在火刑架子上了”
“我的少爷呀……对于贵族圈子里的事情,您想必比我更加清楚,对于一个领地已经超过国家领土四分之一,私军上万的贵族来说,这种只能算是查无实证的罪名,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情……就算是真的,你以为凭借现在的三神神殿的势力,会真的派出圣武士去审判他们吗,更何况在这一次的事情之中,库斯伯特的神官们也掺和了一腿,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只需要稍微敷衍了事,您觉得能够调查出什么罪证?”
阿芙拉小姐轻微的叹息一声。她那六名倒了大霉心腹部下在下一刻已经从房间之中消失无踪,只留下她纤腰款款轻摇,以一个仪态万方魅惑的姿态在术士身边坐下,足以让身体上那股幽香环绕在对方周围:“更何况,您应该清楚现在他已经掌握了那个秘密,真的反咬一口,结果反倒还不如与之合作。现在,菲尼克斯的后方如果乱了,您在前方也少不得要受到影响……前几天,南线战场的溃败已经非常麻烦了不是吗?”
“事实上,既然这一次的行动已经失败,我认为您还不如就此让局势僵持下来,一时半会儿之间,只要女皇陛下不作出什么动作,巴特卡普侯爵应该会维持这个局面,我们也可以趁机将您实际控制的领地扩大和坚固下来……以您的能力,想要组织起一支可以震慑住南方贵族的军势,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要一点点的时间就够了……”
“你先把这家伙的详细消息给我整理一份,包括他还有他家族的直系亲属的资料,以及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可能进行的计划,需要详细一点。还有,顺便给我把他们与下层界联系的中间人给我找来,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有问题吗?”
“没有,这些我们半天之后就能准备完毕……但是……”
“那么就去吧……以后用这个直接联系我。”
微微犹豫一下,阿芙拉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那个年轻人已经站起身来,将一枚水晶扔到他的手中,继而在一片闪烁的光影之中消失不见。
……
“这只该死的母狐狸,真是可怕……总是让人心绪不宁啊……”
当术士的身影再次凝聚,已经是在凡尔纳法师塔的实验室之中,踏出传送的光影,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息,却感觉那种香甜的味道似乎还在鼻端凝而未散。不由得低声咒骂了一句……只是当他回头四顾,却发现那种萦绕在鼻端的奇妙味道并非什么错觉,而是遍布在这庞大的实验室之中……一层若有若无的粉色烟霞在空气中缓缓漂浮,让周围的空气之中都带上了特殊的迷离颜色。
“你可算是跑回来了,就这几个沙漏不见,你看看惹出了多大的麻烦?”巫妖的声音响起,充溢着不满的尖利。
“我有什么办法,总是碰上一些麻烦……嗯?”康斯坦丁转过头,就注意到钢铁的巫妖正七手八脚的走过来,在他身后不远的空气中个,却矗立着一层半透明的力场墙壁组成的空间。西莉娅·塞缪尔森·贝尔·哈珀姆女爵此刻就静立在那层力场之中。
只不过事实上,这位女爵并不是静立的,她微微闭着眼睛,身体却在墙壁之中不住扭动,而纤薄的樱唇之中,却正在吐出一组组足以让任何人意乱情迷的呻吟般的低呼……
第395章
“这是怎么回事?”康斯坦丁心中一惊。
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女爵身体周围萦绕着相当的魔力波动,而且是属于相当危险地精神系的法术……只是那种运作方式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凌乱,即使他搜索调用了星空法则这只红,一些下层界生物的记忆,也没有找到类似的魔法形式。
“怎么回事?我也想要知道!你平时就没有告诉你的这些女人,法术有危险,使用需谨慎么?没事胡乱鼓捣实验用具,没被炸成灰已经算她走运!”
金属骷髅手舞足蹈,似乎想要形容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慨,奈何身体实在并不便利,几个不明所以的动作之后,他只能用下巴撞出一串清脆的金属声,来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一件奇物啊,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能量了,最后的一下子还被她给消受了……你要知道,这种古代流传下来的玩意儿本就不多……尤其是粉红奇物,即使是这座法师塔这个等级的地方,也是难得能够碰上一件的,现在倒好,还没等我把里面的东西研究明白呢,原版的东西居然让你的这个……连个学徒也不是的家伙给浪费啦!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
“谁管你那些玩意儿!你先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康斯坦丁眉头大皱……西莉娅女爵的情况看来殊不乐观,仿佛血液沸腾一般涨红的面颊,以及从喉咙中冲出的呻吟,似乎都在诉说她现在正在承受的巨大痛苦,但阖起的双目,蹙起的眉头和紧咬的牙关,又在证明她正在用意志力与某种力量互相抗衡——然而,这种抗争看来并不奏效……那一层力场牢笼应该是个七阶的法术,产生的力量足够将她的身体牢牢束缚,可是她的躯体仍旧颤抖不休。
魔法的波动在术士的指尖聚拢,不过他却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发动。
精神魔法其实并不是正式的八大学派之中的一种,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笼统说法——这类法术能够直接干扰对手的心智,可以改变对方对你的看法,让他将你视为朋友;让你决定对方的行动,甚至直接控制对方的一举一动,威力颇为巨大,但通常却又受到施法者和受术者精神力强弱,以及距离,还有视线范围的影响,效果常常不能百分之百的发挥。
但危险的是,虽然有着诸多的限制,然而这种魔法却是直接作用在受术者的精神之中的,因此很容易就会造成某些精神上的创伤——这个世界上神能魔法之类的东西到处充斥,一般的伤势,只要没有死人,有个高阶的牧师念诵上几句咒文,就能搞定一切……其实面前如果是个普通人,术士自然不会如此投鼠忌器,恐怕第一时间就是几道解除法术轰上去,就算不行,他还有几发有限许愿术可以使用,通常的异常状况,很少有能够不被解除掉的。
可是就像最好的外科医生碰上了大脑的手术也会一筹莫展一样,一些特殊的精神法术的能量即使能够被奥术力量抹除,但造成的影响却不会改变——既然哈特迪尔选择了束缚住她而不是直接使用法术,那么眼前这个情况恐怕也就是这些最为棘手情况中的一种。
如果只论战斗力,这位女爵在他诸多的手下中其实算不得什么,也就与普通的红龙佣兵相差仿佛,即使加上了坐骑,也不见得就超过那些高阶红龙,可是她却是术士手下为数不多的军事,以及城市管理人才,现在康斯坦丁在前线的三座要塞城市,以及总体的战线大局都在她的指挥之下,一旦她出了什么事情,恐怕那些城防部属,后勤运作之类的东西立刻就会堆满康斯坦丁的案牍……康斯坦丁或许具有着这个世界常人所不具备的经验,但是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一点管理的才能,真要少了这个秘书,不用康纳里维斯打过来,光是组织问题就够把他淹没到死。
“看来你也总算是有点施法者的直觉啊……”骷髅习惯性的撞了两下下颚:“这法术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魔网运作式,而是跟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诅咒有些类似,是抽取生命力作为动力的,所以解除法术并不能够将之完全……不,应该说是完全不能将之消除,反而会消耗她的生命力……”
“那么持续时间到底有多久?”
“只要她的生命还没有耗尽,或者没有达成既定目标……恐怕她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靠!我一直想要个秘银的马桶,再啰嗦信不信我拆了你?到底是什么样?还有目标是什么?”
骷髅的语气波澜不惊,但是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幸灾乐祸……让烦躁的康斯坦丁有些想要杀人的冲动——毕竟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对方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巫妖之前曾经跟他提起过所谓粉红法术——传说中传奇法师,称号血色珊瑚的唉里布达·罗创作的异种法术书。好吧,其实,这应该说这本包含了几百个各个等级法术的书籍并不是一个人的杰作,他只是这个由精挑细选的法师组成的秘密组织的首领,并且负责整理和总结所有有关这种法术的研究成果。
“它是真正的集大成者,几乎包罗万象。粉红之书上记载了可怕的法术,全都针对人性的薄弱环节,和用来弥补人类在肉体上的不足。”术士的记忆中哈特迪尔是这样洋洋自得的介绍的。
至于说是什么可怕的法术?简单的说,就是那些会被传说中的神兽‘河蟹’吃掉的东西。
当然,那个时候康斯坦丁也没有兴趣跟一个没有身体,精神上是同性的亡灵深入的探讨过这种东西,只把它当作一段奇闻异事一笑而过,但没想到现在这讨厌的东西却自己找到了他的头上来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个……应该说是一组很高级的粉红法术,虽然使用过解析咒文,不过除了粉红绝望之外,我得到的法术之中并没有资料。”巫妖无奈的摊了摊手掌:“这种东西只对类人生物有效,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合适的试验品。”
“你不会是本来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吧?不然怎么会把这种没用的法术道具放在这里?”
“因为跟那个混血恶魔托我进行破解的诅咒颇有些相同的地方,都是用生命力进行推动嘛,放在一起研究有什么奇怪?再说没有无用的法术,只有无用的法师……这句话不是你说过的吗?”
康斯坦丁狠狠地磨了磨牙齿,可就在他一不留神之间,巫妖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片扭曲的光影……而空气中的力场监牢,也在下一瞬噼啪一声,破裂成为无数残片,消失殆尽!于是原本被约束的女骑士猎豹一般狠狠向前,一个惊人的弹跳之中,她已经将空间中唯一的目标推得向后滑出去老远……
……
“呜……抱歉,康斯坦……阁下……”
女爵士英气勃勃的脸庞上蒙着一层痛苦的晕红,双眸充血,眉头紧蹙,却与她凌乱的发丝与礼服构成一种足够引起某类邪异情愫的艳丽,虽然还可以控制自己低声呢喃,然而那坚毅精神带来的控制,毕竟无法与魔法催生的力量相提并论……当两人的身影瞬间穿过空间的桎梏,传送进术士的法师塔之中后,她已经将双臂自对方的腋下环扣过去,双腿也环住了对方的腰身,力量更是仿佛想要融为一体似的。
紧贴着的身体散发出滚烫的热度,玫瑰般香甜的气息就在鼻端萦绕,康斯坦丁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现在能够考虑的方法并不多,实际上也就那么一个——毕竟粉红法术虽然称之为法术,但能够起到的效果却并不是非常多样化的。可是发现了对方神智清醒之后,康斯坦丁却有些犹豫起来——其实如果依照现在术士的内心来说,对于让自己身边喜欢的女子增加这件事情,他已经不象当初那么热衷了……
当然这不是说他已经很悲惨的进入了某种功能不足的阶段——相反,随着星空法则的扩张,灵魂数量的增加,他身体的各种能力,不管是力量,爆发性和耐力,甚至是皮肤的延展都已经早就不再能够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可是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与死神定下了战争的契约,也就没有了那种无忧无虑,尽情享受的闲暇,想要处理一群女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极其耗费时光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的情况颇有些趁人之危的意味,不知道事情结束之后,会不会对于这位女爵的心境有些什么不利的影响。
“你……”脑中胡思乱想着各种成立或者并不成立的理由,康斯坦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西莉娅已经双手已经搂上了康斯坦丁的脖颈,带着疯狂般的凑上自己柔软的唇……
显然她并没有任何这个方面的经验,略显生涩的动作甚至有些笨拙。可是丁香般的舌头却努力的在对方的领域中缠斗不休……越发急促的气息让她的琼鼻不负重荷……不得不分开,却又再迫不急的压上,直到四片嘴唇发出啧啧的水声。
然而,年龄的差别注定了这位女爵士有着与众不同的表现——当嘴唇终于结束了长久的缠绵,湿润的嫣红仍旧不舍地扯起了一条长长地透明细线。而女骑士则向后狠狠地甩动已经彻底披散的发丝,然后仿佛回味般地伸出舌尖,用一个销魂地姿态舔舐去嘴角的残痕,继而在一个狂野的动作中,将那件已经凌乱的束缚完全毁为两片……
礼服嘶哑的终曲却仿佛一个点燃了火焰的最初的乐章,康斯坦丁微微眯起眼睛,让目光扫过那足以让名媛贵妇们妒火中烧的紧实腰身,不知道是否是法术的影响,那健康的赤裸肌肤带着一种滑溜而充满弹性的感觉,而其中流动的血液仿佛燃烧的烈焰,将所过之处都点燃,渲染成为一种诱人的浅粉色泽……唯有视线中那两点最为注目的嫣红,向下延伸出盈盈一握的坚挺丰腻,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把持在掌中好好感受……
于是下一秒钟,康斯坦丁的手违背了理智的命令,轻轻落在了那柔嫩之上……于是感觉到丰盈而挺翘、带着仿佛布丁般惊人的弹性,以及从内部延展出的韧性,那硬硬的抵住掌心的小小触感,轻轻一碰就足以撩起冲天的欲望,让人着了魔似的再也舍不得离开!
“啊……不……”媚惑一般的呻吟弥漫在四周,声音仿佛因为第一次的娇羞而颤抖着……
“要停下来吗?”康斯坦丁停滞下自己的动作,感受着手中的异样柔滑……颤抖着的不仅仅是女子的声音,还有她所有的一切。
“不……”无力地低声仍旧如同呻吟……但是身体却坚定地,将自己向前送上去,将所有的一切,在颤抖中交托到对方的手中……“没有关系的,是你的话……是可以的……”她弯下丰腴高挑的身体,将喘息的呜咽送到男子的耳中:“我愿意奉上,我的……忠诚……”
“忠诚?”康斯坦丁愣了一瞬,这个答案仿佛是同意,却又带着一丝不甘,不过此时看来也不是适合讨论这个的最佳时机,女骑士已经蛮横的再次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一层层的剥去目标的防御,直到直面对方的枪锋……
可直面的交锋随即便一败涂地——事实上对于毫无经验的骑士来说,是连攻击的方式都无法掌握……虽然她极其主动地耸动起自己的腰身,可是预期之中的交锋却并没有到来……那个狡猾的敌人不住的滑动,逃避着真正的战斗,如是几回之后,西莉娅的喘息与呻吟已经急切的仿如尖叫。
“这样恐怕不行呢……”急促而生涩的动作和内心显露出的焦急让人怜惜……术士不由自主的有些陶醉其中,直到对方焦急的伸出手,狠狠抓住了自己狡猾的武器,他才促狭的轻笑着,开始了一轮主动地动作。
食指在神秘而被细软毛发遮掩的桃源上轻轻抚过,微微弯曲,刺入那业已湿润粘腻到泛滥的缝隙中,而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便让那健美的躯体再一次在尖叫中向后弯曲成为魅惑的弧线!可是在一轮轻柔的蠕动之后,中指也顺势挤了进去,两只手指像模仿走路一般前后摆动了起来。令成熟而美艳的身体几乎陷入了失神状态,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态势。那种如泣如诉的呜咽也越发响亮,终于在一声仿佛牵扯到灵魂的长呼中,丰润油滑的蜜液喷涌成为一片细微的水珠!
“好厉害啊,不愧是成熟的女人呢……”轻轻揽住那有些瘫软的躯体,术士不由得由衷的赞叹……
可这稍微的一个分神,却让对方趁机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终于从对方的攻击中领悟到了某些诀窍的女骑士猛地抬起自己的纤腰,手指的辅助之中,她已经将康斯坦丁的分身抵上了自己的花瓣,然后随着狠狠地一个下压的动作,便将战局拉进了更加剧烈的阶段!
这个猛烈的进攻让康斯坦丁不由得低声闷哼!对方因为马战而锻炼的腰身肌肉,以及那种刚刚被分割开来的紧致,几乎让他得到了一种“被折断”,“被挤扁”的强烈感受!然后分身的前端便狠狠撞上了一团柔软又分成两瓣的结构!
不得不说,当真正得到时,就会知道这是一颗格外美味的果实……经久锻炼的身体和从无使用的经验,让花径格外的紧致曲折而又幽深,那种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火焰一般的灼热和粘稠的湿濡娇嫩,完全不甘心被强力的分开,于是夹带着惊人的力量,层层迭迭地缠绕上来。狠狠地,一段段的勒紧挤压!
“你……”
腰胯上有些发痛的撞击感受让术士的话也有些断续,而对方根本就不给予他发言的机会——女骑士的唇瓣重重的再次覆盖上来,而一轮又猛又烈的耸动也拉开了序幕,撞击声几乎连成一串的噼啪作响,如果康斯坦丁不是刚刚见识过她的笨拙,真的会怀疑她是否是初次体验这种感觉。
不过他很快就已经没有什么闲暇来考虑这些多余的问题了,女骑士发出一连串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的低吟,然而动作却是大开大阖得有些可怕,每一次的移动,必然是从起点到达终点,魔法催生出的液体奔涌飞溅,一对弹性十足的丰腻在眼前晃动着,双手甚至无法捕捉……
那种疯狂而强烈的气息,让康斯坦丁感觉自己就像是骑上了一匹最为刚烈的野马……唔,或者准确的说,应该是被一匹牡马骑着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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