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乱局
作者:瑞根|发布时间:2024-06-28 16:15:51|字数:353152
第一节 预言
站在府中的密室中,无锋聚精会神的对照着获得的情报仔细察看着几乎占了整个一面墙的大比例地图,虽然这间密室很隐秘,但屋面上敞开的活动明瓦依然让房间礼里十分明亮。自从受封兼任关西军政节度使后,无锋便改变了以往在书房思考事情的习惯,而将独自思考考虑问题的时候让自己呆在这件宽大隐蔽的密室中。一张大型案台占去了密室的一角,舒适的安乐椅放在一旁,方便无锋在疲劳的时候可以小寐一会儿,密室外有一间小型会客室,这是无锋接待内部人员所用的,而往日的书房则成了官面上接待来人来客的地方,既能给予来客一种亲密信任的感觉,也避免了一不小心遇上某些不宜碰头的场合。
密室是无锋的私人场合,几乎没有人能够进入这间房间,即便是如安琪儿、苏婕和秦霜影等人一般也只能在密室外间的小型会客室里逗留。不过今天密室里却多了一人,甚至连警卫们也被勒令远远的退到密室外几米远之地,看到这个穿着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家伙,警卫们都有些担心自家大人的安全,但在无锋的严令下,警卫们不得不带着警惕的目光退了出去。甚至连来送上茶水的秦霜影也只是将茶水送上后就悄悄离去,显然是自己无锋于这个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来客有重要事情商量。
直到所有人退去后,来客才将笼罩在身上的衣物取下,无锋也热情上前与对方拥抱以示亲热。
“古基,又是多久没有见面了?咱们这样见面可是越来越麻烦了,什么时候能够光明正大的一起见面喝茶呢?”无锋松开双臂,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道。
来客正是无锋在帝都布置的情报首脑古基,鉴于帝都目前的形势仍然不稳定,古基不得不继续让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以便为无锋更有效的工作。
“大人,当你能够自由自在的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的时候,我的使命也许就可以结束了,希望这个时间不要太晚。”古基也半开玩笑的回答道,一边将罩在身上的这些伪装品放下。
“呵呵,古基,你这话让皇帝陛下听见不知道他该如何着想?”在古基面前,无锋没有丝毫顾忌,放肆的回答道:“会有那么一天的,司徒家族已经成为历史,他们和他们代表的广大士族已经完全丧失了创建唐河王朝时候的进取心,除了只想保住现有的优越生活,他们再也没有一丝其他欲望,这种没有进去心的帝国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唐族如果在这种保守和安于现状的思想笼罩下不思进取,总有一天不是卡曼人就是马其汗人会成为统治中原的主人,我们唐族人都会成为匍匐在这些汲取我们唐族文化艺术营养发展起来的异族脚下成为他们的奴隶。”
古基欣赏的目光一直在无锋身上盘旋,从结识无锋开始,他就觉得这是一个自己值得为之卖命的人杰,对方宽阔的胸襟和深远的眼光以及对时局的敏感认识都让古基当时觉得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而从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的确没有错,短短几年中一个小小的城卫军联队长竟然一跃成为控制着整个唐河帝国西部的两郡节度使,统帅着足以决定唐河帝国命运的几十万大军,而眼前此人似乎却和几年前自己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形象并无二样,除了多了一丝沉稳之气。
“大人,您好像已经有了什么计划啊?”古基随意的笑着问道,所有人在无锋面前唯有他作为自由,而无锋也是一样,只有在古基面前,无锋才可以自由自在的任意妄言,而灭有任何顾忌。
“计划肯定有,不过也只是一个大略想法罢了,眼下时机尚未成熟,说出来也是徒乱人意,不值一提。只是近期,我觉得我这个关西军政节度使也该正式行使我的职权了。”无锋淡淡一笑,端起手中的茶杯示意对方也尝一尝新泡的大红袍。
“噢?大人是想收回汉中和锦城了?”古基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点头笑道:“那大人是打算找司徒峻还是司徒彪交涉一番呢?”
“能够控制在司徒峻手中的怕只有第五军团了,汉中现在是南部军区第四独立师团,我可以立即命令他们易帜,邱子诚在吉从荣的引见下已经到了天水和梁崇信会了面,这个家伙是个聪明人,能够准确的猜度形势,不过也好,我就喜欢聪明人。锦城现在控制在两个独立师团手中,不过这两个独立师团有一个独立师团应该是司徒彪的人,另一个独立师团首脑大概还在犹豫,看投向哪一边更适合,相信司徒彪不会为了一个锦城与我翻脸吧?”无锋细细品味着浓郁的茶香,缠绕在齿间的余味让无锋脑子也为之一清,仿佛连思维也敏捷了许多。
“可是锦城位置十分重要,司徒彪肯定清楚一旦锦城在你控制之中,那你的大军就会直接威胁到整个五湖地区了,这对他来说是不是有些难以接受呢?”古基略略有些不同看法。
“那很简单,就用实力来说话吧。如果他司徒彪真的自信到凭借他手中那十多二十万人就可以阻挡我的步伐,那就请他来试一试!我正好缺一个合适的机会来下饮马五湖,如果他敢这么作,我到真要感谢他了。”无锋脸上一股青气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逝夹杂着阴森森杀气的微笑,“就怕他没这个胆啊。古基,你太高看这些所谓的皇家子弟了,他们手中的军队不过是用来恫吓威胁人的道具,是不敢随便用出来的,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如果军队不经常打硬仗血战磨砺,就是一群狮子也会变成绵羊这个道理,整天藏在怀里含在嘴里,以为这样可以保存实力,这样的实力即使保存下来又有什么用呢?我不是藐视他们,司徒彪即便是掌握了第六军团和其他几个独立师团,只要时机成熟,我照样可以三个月之内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只是我估计用不着我出手,自然有人就会要他感受到这个一地之主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古基点点头,“你是说马其汗人?”
“嗯,这一次马其汗人北伐可没有上一次那么简单,乃是有备而来,在越京训练了几年的水军已经全部拉了出来,看来是想在五湖生根发芽赖着不走了。雷觉天的手段很高明,虽然帝国的保守力量在巴陵很强大,但还是在雷觉天的恩威并施下没有搅起什么风浪,雷觉天这个家伙也许会是我们在南方最强劲的敌手。”无锋有些感慨,“不过我倒要看看司徒彪如何应对咄咄逼人的马其汗人,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水军了,但愿他的水军能给马其汗人的小学生水军好好上一课。”
“嗯,这是个好机会,大人,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司徒彪可能就会在这几天中发动,他可能会在明里拥护司徒朗继位,然后利用第六军团控制安庆和岳阳,至于黄冈,司徒峻独木难撑,我估计司徒峻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向司徒朗输诚了。”古基想了一想才脸色古怪的道,“马其汗人北伐,大人正好可以借势收复汉中和锦城,司徒峻也好,司徒彪也好,根本就没有精力来顾及这边的,虽然显得有些不那么厚道,不过倒也附和大人的行事风格,趁人病,要人命么。”
无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笑吟吟的道:“你就这么作践我吧,反正我也是习惯了。身为关西军政节度使,整个关西六府自然该属于我统管,司徒峻也好,司徒彪也好,我想也怪不得我了。我没连他们的五湖一起算计进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常贵和廖其长可是已经在苦求我进兵五湖解民于水火之中了。”
“哦?”古基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若真是这样,大人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能一口气拿下五湖,那大人的粮食问题就再也不需要耗费太多心思了,有了五湖作后盾,一统帝国再也不是什么难事,谁能够控制住五湖,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见古基言语如此肯定,无锋倒有些不解,“古基,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控制了关西和西北都还不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么?”
“不,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能够控制五湖,整个帝国的粮仓就控制在我们手中,根据我多年的观察以及与一些学者的探讨,东大陆这么多年来也勉强可以说得上风调雨顺,但根据规律,今年或者明年甚至后年都,气候都会出现反常,估计包括帝国在内的整个东大陆都会出现大规模的水旱灾害,由于气候的变化剧烈,蝗灾很有可能接踵而至,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该告诉大人。而现在五湖有几大湖区作为灌溉用水,相比之下情况可能要略好一些,但如果遭遇兵灾战乱,耽误了农时,尤其是安庆和岳阳,就很有可能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整个帝国都将会面临粮荒!”古基脸色犹豫中带着几缕忧虑,他既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担心会成为事实,所以才会在只有无锋问及的时候说出来。
第二节 下单
古基此言一出,无锋脸色却变得异常慎重,紧紧盯在古基脸上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的这种预测可能性究竟有几成把握?”
作为帝都两家最大的私人藏书机构主人,无锋自然知道古基与帝都学术界的许多学者人士私交相当密切,自己本来也是一个颇有造诣的学者,他说出来的话分量自然不可小觑。
“这一点我也自己问过自己几次,也曾经与常来我书斋的帝国几位在这方面堪称权威的学者们探讨过,但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毕竟像这样妄测天机的言论很有可能导致社会的动荡无论是谁有再大的把握他也不敢随意作出断言,所以只能说综合许多人的看法,我倾向于今年会出现这种状况,至于把握,我的看法是五五开吧。”古基见无锋赖宁色郑重起来,他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引起对方足够的重视就已经够了,至于如何决断和作出应对,就是他当主帅自己的想法了。
“五五开?这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如果你这个预言一旦成为现实,整个东大陆都会面临着粮荒,无论是帝国还是马其汗和米兰,甚至北方三国,这几年战事连绵不断,卡曼人、马其汗人、普尔人甚至米兰人都在大肆扩军,对粮食和草料的需要量都已经成倍数的增加,而各国的战略储备粮食都已经并不充足,只能堪堪应付一场普通的战争,如果真要遇上大战,还需要从民间购买,如果遇上大灾害,根本不足以抵挡,必将会导致整个东大陆的混乱和灾难。”无锋沉吟道,“我们西北不是粮食的主产区,更是不能冒这个险,必须要储存和囤积必要的粮食。”
“可是大人,你要考虑清楚,你着储存和囤积的话,数量肯定不会小,粮价肯定会上涨,一旦今年粮食继续丰收,粮价就会下跌,这亏损可就大了。何况大人的北吕宋与印德安和吕宋这些中大陆的重要产粮区相邻,即便是东大陆出现灾荒,大人你也可以从中大陆购买粮食来应急啊。”古基还是有些踌躇,虽然他自己内心认为今年东大陆出现灾荒可能性极大,但他也不敢排除这种灾荒可能延后到明年,这一旦判断失误,损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正是因为如此,我更要加大力度储存和囤积和粮食,不但要在帝国和东大陆储存粮食,而且还要将中大陆的粮食进行购买囤积,这其中的妙用要到灾荒到来之后才能显现出来。”无锋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也许这些粮食的作用会比军队的作用更大。”
古基若有所悟,“大人意思还要在中大陆购买粮食,可是印德安和安第斯诸国都是重要的产粮区,你要想控制中大陆的粮食恐怕难度极大啊,以我之见几乎不太可能啊。”
“嘿嘿,我并未说要控制整个中大陆的粮食,我只想把中大陆中部和北部的粮食价格升高一些,让有些国家到了那个时候无法购买到足够的粮食,那就不得不从其他方面付出代价。印德安虽然是粮食主产区,但那里人口众多,水旱灾害频繁,民间余粮根本不多,收购印德安民间余粮花费不了多少资金,倒是吕宋、科米尼和帕沙的粮食产量极大,要想控制住倒要花些资金。不过这也值得,按你的说法,东大陆一旦出现灾荒,这粮食的需要量极大,而且这东大陆的灾荒很有可能持续两三年,这其间所需粮食数量更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即便是多花些资金也会是收益远远大于支出。”无锋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说起话来也是格外肯定。
“大人所说的有些国家可是指北方几国和马其汗人呢?”古基见微知著,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无锋的思路。
“嘿嘿,北方几国中除了卡曼人有些积蓄外,但由于这两年来他们扩军迅猛,已经消耗了不少,而向西斯罗人和普尔人也提供了不少粮食和资金上的援助,其国内的粮食储备也已经降到了近几年来的最低数量,现在我不但要把印德安和安第斯诸国粮食控制在手中,而且还要派人去这几国内把他们的民间存粮买光,到那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从哪里来弄粮食!”想到这儿的无锋忍不住咧嘴阴笑起来,“至于马其汗人可能要麻烦一些,现在他们控制了越京和安坤以及杰美洛,这两地能够提供较多的粮源,我即便是在帝国内部和马其汗国内收购粮食,顶多也就是把粮价拉高一些,以雷觉天的精明肯定会有相当数量的战略粮食储备,最多也就是让他们财政上吃点亏,要想拖垮他们倒是不易。”
古基没有想到无锋甚至已经把问题考虑到了北方利伯亚诸国的头上,听得对方如此一说,这涉及的资金数量也决不仅仅是一个简单数字,无锋纵然是在印德安获得了大量资金,但要想进行这样一个大的收购计划,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人,你计算过这其间需要的资金数量吗?”
“嗯,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现在时间还有两三个月,只要我们抓紧时间,精心准备,是能够达到我们的目的的。”无锋点点头,“你不必为资金问题担心,印德安获得的资金一直还没有用处,现在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另外西北和关西境内的金融机构也不少,我们可以以政府名义贷款,嘿嘿,好像有不少金融机构一心要想进入北吕宋和西域么,那好,作为考验他们的诚意,我可以作为一个交换条件让他们以低息贷款给西北和关西两郡,名义么就是要进行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最多只需要一年时间就可以见出分晓。”无锋对此倒是胸有成竹,“古基,你古家完全也可以参与到这一场游戏中来嘛,我还准备让我们西北几个大商家以参与到这场游戏中来,这场游戏的妙处就在于参加的人越多越好,但参加者最好都是咱们的同盟军,这样才能发挥出效用。”
古基点点头,其实早在无锋决定要实施这一计划时,他也已经决定要参与到这个计划来了,一来可以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而来也可以让古家的经济实力更上一层楼。
“大人,若是要推行这个计划,只怕越早越好,最好马上进行,越到后面难度越大,所需资金也会越大。”古基主意已定,便也不再犹豫。
“嗯,今日我便会以雪鸽传书回西北和关西,命令萧唐和关西诸府先行动用各种资金进行购买储备,希望能够赶得及。”无锋也觉得此时稍稍有些紧急了一些,时间已经有些急促,但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大人无须担心,五湖也好,江南也好,还是东海也好,各郡经营粮食的大户也就那么几家,您可以先行安排人下定金预定,只需要订单一下,这些商人自然会马上运转起来,你千万不要小瞧这些个商人,他们的效率可是比起官府快捷不知多少倍。”古基对这些商场事情倒是十分精熟。
“嗯,这件事情的确耽搁不得,需要动员各方力量全面启动,尤其是在江南和五湖更是如此。”无锋已经站起身来,踱起步来。
“大人,根据获得的情报,倭人向多顿人动手了,估计目标是多顿人的库克群岛,不过从倭人内地传来的消息反应,好像倭人的陆军也进行了紧急动员,而且数量很大,甚至连预备役士兵也在开始征集,这好像又有些不大对劲,库克群岛难道需要动用那么多陆军么?多顿人在库克群岛上的军队数量并不多啊。”古基顺便把自己才获得的消息反馈给无锋。
“哦?陆军动员?预备役?”无锋也是一惊,倭人的野心众所皆知,但陆军大规模动员,这意味着什么?登陆?无锋仔细寻思着这里边的古怪,“多顿人的陆军主力现在都集结在和燕云郡交界的边境上么?”
“嗯,有情报显示普尔人这段时间和多顿人交往甚密,估计普尔人在劝说多顿人一起出兵南下,多顿人还在犹豫,也许还在和司徒泰作交易也不一定。”古基根据自己的情报分析道,虽然不中,但也相差不远。
无锋心中一动,“古基,你说这倭人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多顿人会怎么应对?得利的人会是谁?”
古基一凛,思索了一下才道:“大人的意思是司徒泰和倭人勾结起来对付多顿人的压力?”
摇摇头,无锋皱着眉头沉吟道:“司徒泰不会不清楚倭人的品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司徒泰本来也不是善类,倒也可能出这种险招,不过我更倾向于他们是一种临时交易罢了,将倭人这股祸水引向多顿,倒也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
第三节 购粮
当雪鸽带着无锋紧急命令向关西和西北飞去时,古基也已经安排古氏家族开始在帝都的粮食市场上进行大规模的收购行动,只是一两家粮食收购行动很难在庞大的粮食市场上掀起波澜,即便是古氏家族全力下单收购,也只是在粮食市场上起了一丝毫不起眼的涟漪,让粮食商人们增加了一些对身为外行的古家进入粮食行道的一些笑话。
但是当西北和关西得政府部门运用西北银行的大量资金和接待来的资金开始进行大规模的粮食收购时,几乎整个帝国以及东大陆的粮食市场都沸腾了,从最初的大下订单,到后来的整体收购一扫而空,大量的粮食源源不断通过水运陆运从五湖、江南、东海地区运往关西,再从关西输往西北。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的商家们这时候都成为了粮食商人们的座上贵宾,因为来自西北和关西的粮食订单要求在两个月内必须运送到关西郡和西北郡指定地点粮仓,而对方所需的粮食更是数量惊人,这样大的运量,使得运输商人们和车辆制造作坊老板们都喜得连嘴都合不拢来。
这种疯狂的运粮行动一直持续到五月,即使在五湖进入混战时期时,也没有对此有多大影响,毕竟李无锋的西北军虎视眈眈的在西面窥伺五湖,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激怒他,让他有机会踏进五湖,整个运粮行动进行得出乎异常的顺利,直到进入五月,整个帝国甚至东大陆气候都出现了异常的征兆时,大家才慢慢醒悟过来,只可惜整个买粮行动已经成功结束。
而北吕宋也行动起来,虽然穆浩然和卢曼并不清楚这来自上面的紧急命令为什么会要求大量收购粮食,但他们看到这直接从西北行政署转发而来的命令来自帝都,就知道这是节度使大人的直接命令,何况西北银行提供资金支持,这何乐而不为呢?当公开收购粮食的消息一发出去,几乎所有北吕宋的粮食商人倾巢出动来争取这一笔如此大规模的生意,而维托和双堆两府城守府则更是敞开收购,来自吕宋、帕沙、科米尼的大批运粮车一直充斥了来往于这几地到北吕宋的道路当中,这种现象一直持续了三个月时间。
汉中和锦城两府的收复没有一点悬念,当无锋将皇帝陛下的敕令将转抄与在黄冈逗留的司徒峻时,司徒峻爽快了接受了无锋在信中给予他的提议,让出汉中和锦城,回到五湖的他已经发现了自己控制下地区的异常,尤其是第六军团军团长金正扬的避而不见面和几个独立师团的阳奉阴违都让本来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司徒峻立即察觉到了情形的不对,本来已经在前往岳阳视察的途中,发现情形不对便立即退回了黄冈,而控制这岳阳和安庆的第六军团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接受了皇帝陛下赐封为湘王的司徒彪在安庆现身,而第六军团也在安庆宣布效忠皇帝陛下。
惶惶不可终日的司徒峻此时已经完全绝望了,而此时无锋的信使也到了,在看完了无锋给他的信函后,司徒峻立即同意交出汉中和锦城,并及时向皇帝陛下交上了自己输诚信,而龙颜大喜的皇帝陛下也在欣喜之下赐封自己兄长为晋王,只是封地却放在了现在仍然在太平军手中的河朔,在收复河朔之前允许晋王暂居黄冈。
悠哉游哉的徘徊在大雷音寺,一身儒袍的无锋显得格外轻松。关西两府能够如此轻松顺水的取得让他十分满意。他是从帝都经黄冈再到锦城,坐船入汉中的。在黄冈他会见了昔日的盟友现在已经升任为晋王的司徒峻,二人绝口不提昔日联盟之事,风花雪月成为了二人会面的最主要内容,不过在临别之际,无锋还是送了司徒峻一句,能屈能伸大丈夫。
对于无锋要求返回关西一事,司徒朗和司徒元犹豫了许久,先前以帝都局势尚未稳定为由挽留,后来又以需要与无锋商谈司徒泰在东海发起的攻势为借口拖住无锋不放,但这些都难以拉住无锋西去的心意,只是想一想无锋现在是关西军政节度使却还未曾到自己领地首府上任,而司徒彪和司徒峻已经输诚,司徒朗和司徒元也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挽留无锋,尤其是在无锋声称需要返回关西对西北军进行军事调整,为下一步东进清河减轻帝都压力之后,二人最终不得不接受这头猛虎又要归山的现实。
只是卡曼人已经在清河不断增兵,沧州府城已经成了孤城一座,卡曼人虽然没有包围沧州府城,但从西、北两个方面对沧州府城构成了包围态势,留出东南两条道路,分明是要逼使第二军团的两个师团自行退出沧州。而紧邻沧州的鲁阳已经成了第二军团的大本营,除开另外三个师团外,还有一个独立师团驻扎在这里,驻军远远超过了东海北部三府的其他两府不但起着沧州后盾的作用,在司徒朗和司徒元眼中,这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那就是可以随时抛弃沧州让帝都直接面临卡曼人从西北和北面两个方向的矛头,而第二军团更是可以一鼓作气向东南进攻,一口气拿下彭城府,让金陵变成东海郡的一座孤岛。
面对这种情形,最为着急的自然是司徒元,一旦司徒泰放弃沧州,很有可能就会大军直逼彭城,而自己在彭城的驻军不过三个师团,实力远逊于自己大哥那些久经战阵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进攻,好在现在大哥还在犹豫当中,一直没有下放弃沧州的决心,一旦他真的下决心丢掉沧州,彭城的危险就会成倍的增加。可是现在司徒元已经没有多少兵力来应对了。金陵府由于其特殊地位,不得不派驻了一个军团,看上去兵力不少,但从司徒泰的军队几次小规模交锋来看,司徒峻发现自己军队战斗力远远不能与自己大哥的军队相比,交锋七次,没有一次能够占得上风,而且还有两次更是损失上万人的惨败,这让司徒元完全丧失了与自己兄长硬拼的自信心,为由寄希望于司徒朗能够抽调兵力支援,但面临卡曼人的压力,司徒朗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抽调一兵一卒东援,除非能够解除来自清河府的压力,所以放无锋西归也就成了无奈之举。
欣赏了大庙广场的宏伟古朴,无锋步入大雷音寺,来自中大陆佛教的宗教建筑奇观在这里得到了充分展现,连绵的庙宇,巍峨的高塔浮屠,肃穆的塔林,幽深的古柏林,无论是太平军控制时期还是林家的短暂接手,都未能阻挡来自帝国乃至东大陆各地善男信女们前来随喜参拜的脚步,罗汉堂巧夺天工的雕塑,大雄宝殿的宝象庄严,静思壁的古韵悠长,都让无锋沉湎于对这座已经有了上千年历史的建筑群落的追忆之中。前年的风风雨雨似乎没有让这座沟通神佛与凡人的场所留下多少沧桑,任何一个朝代的统治者都对这里给予足够的关注,今天却轮到了自己。
“崇信,你说这历代君王都曾经驾临此处,见到这些已经见证了历代王朝的崛起和崩塌的建筑物,他们会有什么想法呢?”负手漫步在古柏森森的石板小径中,无锋突然问起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同样一身便服的壮年男子。
面对主帅的突然发问,壮年男子显然没有多少思想准备,一直在考虑如果节度使大人问及关西战局该如何应答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主帅会忽然问起这样一个似乎有些遥远的问题。
“这个,也许他们会觉得自己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个匆匆过客,无论怎么是什么人,都会随着历史长河的轰然向前而淘汰,没有人能够逃过这一自然规律,从而感悟到人生的渺小短暂吧。”出身世家的梁崇信信口的一番话却颇合无锋此时的心境,他满意的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一片幅员辽阔的碑林。
“看,那就是碑林了,《石台孝经》和《开成石经》都在那里,还有广智三藏碑,都是些绝品,当初我还担心太平教那帮家伙占领关西会不会对这些东西有所损坏,看来是我多虑了。”无锋目光有些迷惘,“太平教人是不是真的已经走完了它的历史了呢,令狐?”
与梁崇信并行的青年人听到主帅点到自己的名字,立即答道:“根据情报显示,……”
话音未落,却被无锋笑骂道:“我是让你发表看法,不是让你根据情报进行分析,今天不是正式讨论军务政务,我只是让你二人陪我散散心,聊聊天而已。”
“呃,这个,”青年男子自然就是军事情报局的首脑令狐翼,他有些尴尬的搔搔头,思索了一下才道:“这个问题从我个人的看法来看,应该是已经到了尽头了,虽然他们中间仍然还有不少能人。”
第四节 根源
微微扭过头来,无锋似像有些感触的随意问道:“哦?你的看法似乎有些折中啊,说来听听。”
“现在太平教其实主要集中在河朔地区了,安原虽然是太平军的老巢,但已经成为了我们手中孤岛,要想颠覆它易如反掌,只是大人不愿意多费些折损罢了。但现在河朔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气势,地盘也还有四府,控制的人口也还有六七百万,军队数量也还在四十万上下,也可以算得上是太平军中的精锐,但这里边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内部已经在太平教何去何从的政策上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尤道方明显已经走火入魔,沉迷于那些所谓的宗教幻想中去了,一味幻想能够在他所谓的圣国建立一个耕者有其田人人皆能平均的理想天国,但这显然是一个理想上的东西,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要想在所有人中建立这样一个均贫富等贵贱的社会只能是空中楼阁,只能使社会退步,但尤道方现在似乎既看不见也听不进这些不同意见。”
“但太平教中也还有一些智者有头脑的智者能人,比如薄近尘、陶邦以及许文哲等人,他们已经发现了太平教在这方面政策的偏差,其实在太平圣国初建的时候,尤道方代表的那种思潮已经有些抬头,但在当时那种特殊的情况下,太平教取得的巨大成绩掩盖了这一矛盾,但随着太平教控制地区逐渐稳定下来,这些思潮也就渐露端倪,而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已经太平教的弱势逐渐暴露出来,究竟该如何应对这剧烈变化的局势,尤道方、唐国泰以及于永志代表的一派急激进派和薄近尘、陶邦和许文哲稳健派已经越来越表现出水火不相容的趋势,他们在对待他们控制区原来中上层士绅的态度上成为焦点,而这也直接影响到他们控制区内的稳定。”
“在这里边其实还存在一种隐藏在这两派背后的隐形力量,这股隐形力量实力殊为不弱,甚至可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代表就是成大猷和于永志。他们从其内心本质来说与方才所说的两派主要力量都并不相容,成大猷从其在九江实施的政策来看,应该是倾向于薄近尘一派,但这个家伙相当刁滑,占住了九江后便有了独立倾向,他在看到太平教势力已日趋衰落时,便已经在某些方面更是和帝国一些实力打交往甚密,他有些手段更是模仿大人您初期的措施,其志不小,不过他毕竟和太平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即便是想要甩开这层关联,只怕也不大可能了。至于那个于永志,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这个家伙表面上是尤道方的忠实拥护者,但内里这个家伙已经变了质了,他和他的几个心腹在河朔地区收刮到的大量民财,都分别秘密存在了帝都和江南的几大钱庄,甚至连我们西北银行一样开有户头,这个家伙眼光不浅啊,和成大猷一样看出了太平圣国命不久矣,这是二人各自选择的方向不同罢了。”
“总之,太平教已经不复有往日创业时的那种同心协力了,而且由于原来维系他们的领袖尤道方在逐渐丧失他的领袖魅力,他的指导方向已经大大偏离了正确的历史进程,而太平圣国的周围更是出现了像卡曼和我们西北这种强大势力,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再重振雄风了,遭到覆灭已经是时间问题,当然这是属下一家的看法。”
令狐翼一口气将自己的看法和分析结合着他作为军情局长掌握着的大量情报信息娓娓道来,其间有理有据,连梁崇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原来这位下属在这个军情局长的位置上干得的确不错。
“嗯,分析的不错,不过令狐你再预测一下,太平教将会在什么时候彻底消失呢?”无锋饶有兴致的笑着问道。
摇了摇头,令狐翼对这一点却是十分慎重:“大人,太平教的崛起是有它的历史特定原因的,尤其是帝国北方,由于帝国起家的功臣大多是出身北方几郡,在帝国取得政权后,出于收买人心和削减兵权的双重需要,帝国初期几任皇帝都大量册封功臣和赐予土地,而这些功臣极其部将也都大多回到了他们原来的故乡,所以在北方几郡中不但功勋贵族极多,而且土地也大多集中在这些大小贵族手中,由于北方几郡土地贵族思想保守,工商业发展受到歧视,所以这些功勋贵族的资财都主要集中在土地和土地收入上,这样恶性循环,他们的收入大多投入到了继续购买土地上而不是工商业上,使得土地越来越集中。”
“而北方诸郡由于地形气候原因以及历来不重视农田基础设施建设,一直有着靠天吃饭的情形,收获不稳定使得这些贵族更加变本加厉的提高租赋,下层人民因为生活困苦,渴望获得更美好的生活。太平教因时而动,利用北方地区连续的灾荒年辰,不断发展信徒,在帝国北方几郡已经奠定了深厚的根基,从而一举成事,而近几年中北方地区相比之下还算风调雨顺,普通民众都还能过得过去,除了部分狂热的太平教信徒,许多下层百姓对这方面也就没有那么狂热,但一旦遭遇天灾人祸,下层民众无法生存下去,必然又会生出对太平教所宣扬教义的向往和憧憬,这种思想只要有心人一煽动又会成为席卷而来的农民起义浪潮。即使这表面上太平教可能因为各方力量的夹击而被扑灭,但这是表面上的明火被扑熄,火星仍然暗藏,只要机会一成熟,随时可能死灰复燃。所以太平圣国的溃灭是必然的,但要想根除太平教所带来祸乱根源,却不是一件易事,除非从根本上改变北方诸郡下层百姓的生存条件。”
令狐翼的分析让无锋和梁崇信同时相顾点头,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问题,北方诸郡基础设施太差,完全是靠天吃饭,而恰恰这几郡又是土地贵族势力最为强大的地区,残酷的压榨让这几郡的农民即便是在正常年景也只堪解决温饱,一遇上灾害便会出现大批的盗匪流寇,而出现大灾,那更是群情汹汹,一有引火线,便极有可能出现太平教起事时那种情形,尤其是现在太平教的各种教义在北方几郡下层中广为流传的情况下。
“太平教的问题的确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它背后有着很深的历史背景,要想化解它带来的种种祸乱,光靠军事上的打击镇压很难奏效,必须要把它存在的社会根基彻底消除,才能够真正化解这一祸端。”无锋沉吟着说道。
“嗯,不过太平教的内乱也迫在眉睫,有情报显示,薄近尘和许文哲这段时间走得很近,我怀疑薄近尘可能会有什么想法。”说到这个问题时,令狐翼有些犹疑。
“这个可能性很大,薄近尘是太平教中的拔尖人物,也是尤道方原来的首席智囊,只是现在二人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而薄近尘也是一个不甘心就这样让太平教衰落下去的人物,而许文哲在河朔地区也有相当军事实力,薄近尘要想起事,只能和许文哲联手才能够对付于永志,只是尤道方也不是善人,虽然在思想上有些偏离了正常的道路,但是他在弄权耍术方面并不弱与任何人,薄近尘要想起事未必能够得手啊。”梁崇信作为太平军的近邻,一直多太平教诸人十分关注,无论是军情局还是情报署的情报系统收集获得的有关太平教的情报他都要索要一份,以供自己分析。
“崇信,不管薄近尘和许文哲联手是否能够解决掉尤道方,太平教分裂已经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双方都是具备相当军事实力的,一旦发生火并,太平教很有可能就会轰然崩塌,周围环伺的群狼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卡曼人是这样,司徒峻和司徒朗也许也在等待这个机会,当然也包括我们。”无锋淡淡一笑道,“这是一个机会,现在就看谁能够抓住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要坐等太平教自相残杀,然后再伺机出兵?”令狐翼也点头道。
“嗯,现在就看这个机会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了。”无锋点头道,“河朔乃是王霸之地,谁也不会轻易放弃这片沃土,卡曼人如此,司徒朗和司徒峻亦如此,我们当然也不能轻言放弃,希望有些事情下半年能够按照我们预定的计划发生。”
梁崇信和令狐翼也重重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有些敏感的梁崇信紧接着反问道,“大人所说的有些事情是否与现在关西和西北的大量屯粮有关?”
第五节 怀疑
“崇信果然厉害,我不过是微微露些口风就让你察觉了。”无锋大笑着道,“怎么,我安排的事情关西这边进行得怎么样?”
“回大人,一切均按照您的指示在办理,关西所有储备粮仓都已经全部清理出来,正在按照计划屯粮,而起我们还向民间租借了大量仓库用于储粮。只是属下想冒昧的问一句,大人如此大规模的屯粮,数量已经远远超出大人领地内所需,即便是关西和西北遇上百年难遇的灾害,一样几年也消耗不完,粮食价格由于我们关西和西北的大量收购,已经从四个金币每担上涨到了六个金币每担,价格上涨了百分之五十,已经涨到了丰年时候的两倍价格,属下实在无法理解大人这样做有何用意。”梁崇信虽然智勇双全,对政务也十分熟悉,但却是想不通无锋为什么会在粮食问题上大做文章,这样大规模的粮食收购即便是真需要进行战略储备,如果分成几年来进行,成本也可以节约一半以上,为什么非要集中在这短短两三个月内进行呢?
“嘿嘿,天机不可泄漏,等到下半年,你们就会知道这招绝户计的厉害了。”无锋煞有介事的道,“你们不必多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多说,这个粮食储备计划必须无条件的执行,没有半点折扣可打,如果有胆敢阳奉阴违者,严惩不怠!”
梁崇信和令狐翼苦笑着交换了一下眼色不再多说,他们俩本来都想就这个问题好生劝诫无锋一番,但见无锋如此一说,倒也不敢开口了。
“对了,令狐,对我们的粮食储备计划带来的影响,其他方面有无异常反应?比如说帝国诸方、北方几国以及马其汗人和林郎两家。”这也是无锋勒令军情局近期情报收集的关键,这样大的计划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很想知道他们如何看待自己这近乎癫狂的行径。
“按照大人的计划,我们对外的口径宣传是要大量吸收移民开发北吕宋,但这个理由对于如此大规模的粮食收购很难说得通,所以我和古大人以及刁大人又另外通过特殊渠道透露,我们准备开发东腾格里草原的经济,要准备从印德安那边大量移民东腾格里草原,所以需要准备足够多的粮食,虽然还是有些难以解释,但估计勉强能够应付得过去了。”令狐翼搔着头皮道,对于这个任务,他可是费尽了心机,大人又没有交待囤积粮食得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在他自己看来除了打仗和灾荒,储存这么多粮食根本就是多余,但打仗也不可能需要如此多的粮食,总不可能全帝国同时全面爆发战争,导致土地荒芜粮食不足吧?但主帅交办的任务他又不能不接受,也只好拿出一系列伪装意图方案,让无锋采纳了,至于特殊渠道,自然是指布置在各方的双面间谍以及鼹鼠发送情报的渠道了。
“那令狐你的意思是说到目前还没有发现其他方面有什么异常反应喽?”
令狐翼看得出来无锋对这一点十分重视,连忙回答道:“截至目前为止,我们的情报人员还没有异常情况的情报反馈回来,帝国内部都对大人行动表示不理解,其他几方态度都很含糊,没有多少清晰的意图表现。不过我已经严令要求他们密切关注,尤其是卡曼人和马其汗人两方,一有情报就会马上传回来。”
无锋无语的点点头,不再多说,不过他有一种预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放过自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大行动的,总会有人盯住自己的。
李无锋猜度得不错,天下得聪明人并不止他一个,虽然有些人并不清楚或者说拿不准西北一方这一次疯狂的粮食收购行动究竟意图何在,但这样大规模的粮食购买已经对整个东大陆的粮价产生了巨大影响,这不能不引起有心人的疑心。
风尘仆仆从温宁返回桑林城的雷觉天不顾疲倦立即要求面见大汗毕希利,见是国务大臣,虽然已经是夜色深沉,但卫兵还是不敢怠慢,立即将国务大臣求见大汗的消息传进了宫内,几乎没有什么耽搁,便有汗令传来请国务大臣进宫。
“觉天,什么事情如此紧急,你才从北边回来,难道北面战事有了什么变化?”一身睡袍的毕希利显然是才从床上起来,但他并不为自己的国务大臣打扰了自己的睡眠而不高兴,他知道自己这位国务大臣不会在这种时候毫无理由的来见自己。
“陛下,臣有一个情况想要通报给陛下,同时也想请陛下判断一下。”雷觉天在面见了毕希利之后,反而有些犹豫了,直到毕希利不解的目光落在自己国务大臣脸上时,雷觉天才皱着眉头筹措着言词开口道。
“哦?什么情况值得觉天这么重视?”毕希利也是一凛。
“陛下不必担心,只是臣觉得这个情况十分可疑,所以特地通报给陛下知晓,请陛下斟酌。新任的唐河帝国西北兼关西军政节度使李无锋近一个多月来通过各种渠道在五湖、江南、东海以及我国境内的越京、安坤两个行省境内进行大规模的粮食收购,已经使得东大陆粮食价格大幅上扬,其购买的粮食已经远远超过了其领地内所需粮食,甚至超过了其需求量的数倍以上,臣觉得李无锋这个举动十分可疑,所以特意通报给陛下。”雷觉天郑重其事的叙述道。
“噢?”毕希利当然知道雷觉天之所以来向自己汇报这个情况决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他只是用征询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国务大臣,希望他能够有更详细的解释。
“陛下,您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我只是向您通报这个情况,其他我也没有什么更多需要说的。”雷觉天苦笑着道,他知道大汗肯定会十分惊讶,自己仅仅是因为一个到目前来说还没有太大厉害冲突的邻居进行了一项粮食购买行动就连夜进宫向大汗报告,这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呢。
“呵呵,觉天,我有些奇怪,但我绝对相信我的国务大臣之所以对这件事情如此重视,肯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我想听一听你的解释。”毕希利惊讶的目光一闪,耸耸肩微笑道。
“陛下,说实话,我也说不出这中间有什么古怪,但您想一想,李无锋这个家伙每一次行动总会连带着带来许多风浪,所以我一直在关注这个家伙的举动,他的这次大购买虽然通过了许多间接渠道,但并不能瞒过我们,尤其是他在我们的越京和安坤两个行省内的收购,根本没有多少掩饰,这样大规模的粮食购买,他准备干什么?我很想知道这一点,但我们的情报机构获得的情报都不能够说服我,所以我才特意向陛下汇报。”雷觉天十分苦恼,他敢肯定这中间有什么问题,但他却看不出也想不出对方有什么理由要进行这样疯狂的一个计划。
毕希利也沉默了,其实他也早就获得了这方面的情报,只是这种单纯的粮食收购很难判断储对方的目的何在,正如国务大臣所说,根据情报系统获得的消息,西北人准备在开发北吕宋也好,还是在腾格里移民也好,这些理由都不够充分,连毕希利也很难相信这种有些牵强的理由,但经过仔细分析,毕希利也无法判断出对方的用意何在,尤其是道自己国家内购粮,价格和运费都已经不菲,这难道真的有什么阴谋在里边么?
“觉天,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或者说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情?”毕希利沉默了半晌才启口问道。
“大汗,说实话,我心中也没有底,李无锋这样的行为似乎是在某个行动作准备,但是囤积粮食这种行为的确不符合逻辑,而且看上去对我们来说也似乎构不成什么威胁或者影响,我们早已经按照计划准备有军用储备粮,但是李无锋的行为决不是发疯,我在想我们有没有必要也跟进购买一些粮食作准备防范于未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雷觉天也觉得有些勉强,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为看见被人做某件事情自己也跟进,这种盲目的举动显得太过幼稚,很难说服人。
果然,一直对国务大臣的意见的言听计从的毕希利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觉天,你觉得有这个必要么?先不说我们有相当储备用粮,而且现在安坤、越京以及现在的巴陵和温宁这几个产粮区都控制在我们手中,即使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也足以应对,现在已经是三月了,到了五月中旬粮食便会丰收,九月第二季粮食又会入仓,现在粮价已经被李无锋这个疯子抬得如此之高,我们这样做损失会很大,你也知道这几年我们军队建设耗费了不少,国库已尽枯竭,根本经不起这种折腾,我看我们是不是慎重一些?”
话语虽然十分委婉,但雷觉天也听得出来大汗是持反对意见,其实他本人也对自己的意见并不肯定,只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听得大汗如此一说,也就点点头,不再坚持,大汗说得也没错,国库在自己手上虽然经过长时间积累有些积蓄,但这几年扩军消耗太大,已经所剩无几,的确不敢再冒险,只是他心中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隐忧挥之不去,也许只有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才能释去自己心中的疑团了。
第六节 一赌天下
马其汗人的谨慎不能说他们犯了错误,只是当事后他们发现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影响力是如此巨大而深远时,无不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万分懊悔和遗憾。雷觉天也好,毕希利也好,都是当时的一代豪雄,面对李无锋的疯狂举动,他们虽然十分怀疑,却不敢跟进,这也有着深层次原因,马其汗国的国力限制了他们不敢在没有任何理由下作出同样疯狂的冒险。而李无锋不同,印德安掳掠而来的巨额闲散资金让他有可供操作的余地,而作为沧浪书斋的主人古基既是李无锋最为信任的密友,又是博古通今的一代学者,而且古基代表的也并非一家之言,而是帝都数名著名民间学者的看法,所以李无锋才敢于冒这样一个险。
其实当李无锋下这样一个决心之时,他也作好了失败的准备,一旦判断失误,从印德安获得资金至少会损失三分之二以上,这种损失放在其他任何一家都难以承受也无法接受,但李无锋能够承受也敢于接受,一赌天下,这是李无锋多年后给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下的断语。
与雷觉天同样困惑的并不止他一人,卡曼人的宰相戈麦斯和帝国皇帝陛下同样都注意到了李无锋这一惊人举动,如此大规模的粮食交易,使得帝国各地价格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猛涨的迹象,新任帝国内政大臣西顿公爵甚至向西北和关西军政节度使府发来措辞严厉的公函,指出西北和关西的行径已经严重了干扰了帝国内部粮食流通,并警告西北和关西不得在粮食市场上进行投机,破坏粮食的正常流通,否则必然会自食恶果。而帝国军务总署下属的帝国战备物资储存局甚至在得到皇帝陛下的首肯后与粮食价格攀上六个金币每担的价格高峰时,一口气吐出了四百万担粮食,这相当于帝国战略物资储备局所有储备粮的三分之二,一下子将处于最高价位的粮价打落到四个半金币每担,一口气赚取了超过一千万帝国金币,让皇帝陛下欣喜若狂,直接晋升帝国战备物资储存局局长兼任帝国军务总署副大臣。
而当西北的购粮行动席卷到利伯亚诸国时,受到粮食价格抬升的影响,利伯亚诸国的粮食商人们纷纷抛售粮食,甚至连诸国的战略储备粮也参与到了这一投机抛售当中,这当初也并没有引起戈麦斯的注意,直到相当数量的储备粮抛售出去仍然没能平抑粮价时,戈麦斯才察觉到这中间似乎有些什么古怪,嗅觉敏锐的他当机立断命令停止了抛售,但此时储备粮已经抛售得仅剩下不足正常时候的三成。由于此时粮食价位依然在高位上运行,戈麦斯在犹豫了很久后最终作出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为之后悔不已的决定,那就是暂时不忙买入,而是等观察一段时间在看形势而定,而这一观察,粮价便再也没有下跌,而是一直疯涨,直到最后发现形势不对时准备强行入市购入时已经是有价无市。
就在大规模的购粮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的时候,五湖地区战火重燃,第六军团以及南部军区的几个独立师团为重新夺回对温宁府的控制权,再次在温宁府境内进行激烈的交锋,第六军团的五个师团和两个独立师团以及大批的水军都投入到了这次惨烈的温宁争夺战当中,而马其汗人亦不甘示弱,不但投入了超过三个兵团的陆军,而且也将投放到五湖战场上的主力水军也放在了温宁府,双方战争日趋残酷激烈,并呈现出胶着化的趋势。而这一次温宁府境内的士绅们也一反常态的站了起来,纷纷组织和从经济和物资上支持大批民团义军和私军的建立,开始进行大规模的骚扰破袭战,牵制了马其汗人的大量有生力量,迫使马其汗人不得不在温宁府境内投入更多的兵力。
看着眼前这一叠叠战报,略显黑瘦的司徒彪已经无复有往日潇洒自在,胡子拉碴的他除了整日奔波在各个局部战场,还得不辞辛劳的忙于接见整个温宁府境内那些组建起大量义军私军的士绅们,没有这些人的支持,这温宁府大战也许早就无法支撑下去了,这些人不但为自己提供了大量粮草物资,而且组建起来的几只民团义军和私军已经开始发挥重要作用,尤其是在破坏马其汗人的后勤运输通道上起到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效用。
这个时候司徒彪才体会到要想成为人上人远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虽然自己已经受封为湘王,封地也是整个五湖郡,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那位已经登上大宝之位的兄弟的权宜之计,五湖这样大一块肥肉谁也不肯拱手让人,能够在名义上甩给自己也是看到自己立即输诚的份上,但这也仅仅是名分上而已,真要想成为这片土地的实际主人,哈不得不付出更多的艰辛和代价。
这一个多月来忙得司徒彪可以说是连囫囵觉也没有睡过一次,从受封开始,整合归附于自己的各方力量,安抚领地内的各路派系实力,握紧各路军队权力,协调周边关系,同时还要积极作好各种战争准备。虽然在战前已经作了许多布署和准备,但事到临头才发现仍然有无数细致的工作要做,从作战布署到后勤保障,从军队调动到具体战役安排,这一切搅得司徒彪头昏脑胀,如果不是自己舅父派来的人协助他,司徒彪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独自应对这一切。
帐帘一掀,一个矫健的人影闪了进来,“殿下,你找我?”
“嗯,我想了解一下东线战事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我准备去东线看看。”司徒彪振作了一下精神抬起头道。
受招而来的精干男子一脸剽悍之气,一身合体的戎装灰尘扑扑,略显深凹的眼眶中眼珠有些发黄,很明显是才从外面野地中归来,“殿下,东线战事依然没有太大进展,不过马其汗人的兵力已经开始显出疲态,这十多天里咱们轮番不断的攻击已经开始显现出作用,尤其是后方的民团和义军起的作用很大,马其汗人的士兵白天要应付我们的进攻,晚上被那些民团和义军骚扰得不到充分的休息,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撑不下去,到时候就该是我们反攻的时候了。”
“嗯,东部军区第三独立师团不是驻扎在温宁和金华交界地区么?我已经和老七打了招呼,让他帮我一把,他也给我回了信同意了我的要求,第三独立师团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加入战局,如果我们需要的话,我也派人去和第三独立师团联系了,一旦时机成熟,马上就可以投入战斗。”司徒峻淡淡一笑道,滥觞充满了自信,“我想让第三独立师团先派一些人过来熟悉一下地形,以方便需要时能够最快速度的投入战场。”
精干男子一脸喜色道:“那太好了,属下正在担心东线因为前期战事太过激烈,马其汗人损失虽然很大,但我们自身折损也不小,到反攻时能否承担得起这个重任,如果能够有一个师团生力军加入,那就绝对没有问题了。但是殿下是如何说服楚王殿下同意让独立第三师团出兵的呢?”
“唉,还不是有条件的,本王送上了一对白玉玲珑马外加一斛湖珠才换来这个承诺,而且老七也只答应第三独立师团仅仅只是帮助打完这一仗,连攻打温宁府城的战事都不会参加。总而言之,承勇,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要想成就大事,最终只能依靠自己。”司徒彪深有感触的叹息道。
“可是殿下,我们手中的力量已经用到了极限,实在没有多余兵力了,马其汗人的战斗力的确太强,虽然我们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但仍然打得十分艰苦,每一仗下来我们都要付出相当代价,这还是金正扬军团长亲自上阵督战的结果,这一次金大人可是不计血本的拼了一次。”精干男子同样深感手中兵力的缺乏。
“既然下定决心要跟着本王,那自然得显露一下,本王不是吝啬之人,只要肯用心为本王办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他。但如果跟着本王还是三心二意一味敷衍,也休要怪本王不客气。”司徒彪一脸傲色,“不过第六军团损失的确不小,我已经安排人在岳阳和安庆两府征集预备役士兵补充,拿下温宁府,本王一定要好好犒赏大军。另外本王也已经向皇帝陛下请令,准备组建第十一军团,老七能够组建第十军团,想必本王也一样能够组建第十一军团,五湖人力充足,只是经费上又需要好生筹划一番了。”
第七节 拉锯战
“那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进军巴陵呢?难道真要等到第十一军团训练成熟才动手?”精干男子对巴陵府似乎更加感兴趣,追问道。
“巴陵府可不像温宁这么简单,马其汗人在那里已经经营了不少时日,我也很想一举拿下巴陵,那父皇的遗愿也就实现了,他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可是凭我们目前的兵力要想光复巴陵,虽然我也知道舅父在巴陵也安排有不少人,但从现阶段看来,马其汗人在巴陵的统治十分牢固,许多人即使心怀反志也不敢轻举妄动,单靠我们现有自身力量,难度太大。”司徒彪有些黯然的摇摇头,这半个多月来的战场奔波让他充分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姓,有时候一天下来,几千精壮儿郎便所剩无几,惨烈的场面让从未见识过真正杀戮的他看到了所谓霸者强者脚下士兵的累累尸山血河。而普通平民要想和真正的军队作正面拼搏那更是与送死无异,司徒彪不想让自己的有生力量白白暴露在马其汗人大军面前丧失殆尽。
“可是殿下您想过没有,巴陵府落在马其汗人手中时间越长,将来我们收复的难度就更大,就现在而言,我们安排的人已经清楚感受到想要联络到共同举事反抗马其汗人的力量难度越来越大,不少原来还有支持我们的人斗志在逐渐弱化,如果我们放任时间流逝,这些反抗力量也会渐渐湮没在安逸和平的日子中,到那时候,我们真的要想收复巴陵时,只怕已经找不到多少愿意舍弃性命支持接应我们的力量了。”精干男子语气有些激动。
“承勇,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舅父将你派到我身边帮我,自然是希望我能够成就大业,可是我们现在手中的力量只有这么多,如果完全消耗在驱逐马其汗人的战斗中,恐怕只会为他人作嫁衣裳啊。”司徒彪何尝不知道对方所说的是实情,长时间和平生活能够消磨人的意志,尤其是在过惯了安逸生活要想在让他放弃一切投入战斗,本来就是一种奢望,但自己手中力量不足,总不能明知不能为而为之,这太愚蠢。
帐中陷入一阵苦涩的沉默,被唤作承勇的精干男子突然抬头道:“殿下,您看如果你出面请外来援军出兵帮助我们收复巴陵怎么样?”
“外来援军?”司徒彪当然不会没想过这个问题,“是林国雄还是李无锋?林国雄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多余力量;李无锋倒是有这个实力,但先不说这个家伙是个势利小人,什么事情都要先谈条件,而且他信誉度太低,弄不好把马其汗人倒是赶了出去,但却多了这条癞皮狗赖在巴陵赶不走了。”
“殿下,我们不妨与他虚以委蛇,但需要签订一个相互约束的条约,可以请皇帝陛下作保,让西北军协助我们收复巴陵,但不得在巴陵境内驻留,我们可以支付给他一笔可观的军费。这个李无锋能够授予关西军政节度使一职,很明显是和皇帝陛下和楚王陛下走到了一条路上,我想如果能够请得陛下下旨作中人,他应该不敢悔诺。”精干男子对收复巴陵十分热切,他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都在巴陵,他之所以如此热心的为司徒彪卖命,一方面固然是贪图荣华富贵,另一个原因就是盼望着能够早日从马其汗人手中收回巴陵。
司徒彪有些意动,对方所说不是没有道理,明眼人都能看出在这次夺嫡之战中李无锋站在了皇帝陛下和楚王殿下联盟一方,所以才会兼任了关西军政节度使,而皇帝陛下也不会乐意看到李无锋这个外藩势力进一步增大,利用他的军队来收复巴陵,然后勒令他退出巴陵看上去是个好办法,但到那时候这个家伙会这么听话么?
进入冬春枯水季节,许多河道水量日减,限制了双方水军力量的发挥,双方陆地上的战事却更加激烈,帝国第六军团和一个独立师团得到了地方民团义军的大力支持,不断从东、南两个方向发动攻势,六个师团十三万大军分成两个攻击矛头轮番从两个方向出击,加上后方的小股民团义军的骚扰,马其汗人已经感觉到了这场战争将会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虽然驻守温宁的指挥官毕啸对自己部下的战斗力充满了自信,但这种全方位的攻击和骚扰依然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唐河人无休止的进攻和袭击让毕啸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虽然从总的伤亡程度上来看,唐河人的伤亡依然高于己方,但唐河人庞大的人力资源和后勤保障体系让毕啸不寒而栗。这一次的唐河人军队比起上一次的占领温宁表现得更像一支真正的军队,几乎每一仗都是真刀真枪的拼杀到最后,在这种长时间的阵地战中,唯有比拼耐力和意志,令毕啸失望的是唐河军队的表现太顽强了。
虽然死伤无数,但唐河人的军队总能够得到迅速补充,而自己一方的军队士兵却不得不从本土补充而来,这种极不对称的消耗和补充,让毕啸发现即使是自己军队占尽了上风,但却是实实在在遭到了失败,再这样继续下去,再强悍的军队也会被这种消耗战拖跨,尤其是那些活跃在自己后方的民团义军这段时间更有声势大涨的模样。
但毕啸不能退却,他只能坚持下去,温宁的获取来之不易,没有敢于轻言放弃,既便自己是大汗的儿子,眼见得敌人步步进逼,自己一方的防御圈一步一步缩小,毕啸仍然每天亲自上阵为将士们打气,看见大汗的嫡子亲自督阵,每一次毕啸的到来,总会激起马其汗士兵疯狂的欢呼。
虽然毕啸坚信自己能够守住温宁城,但作为整个五湖战区马其汗军队的指挥官,普天成却不能不从更辽阔的视野角度来看待目前的局面。看起来唐河人新封的湘王是想要维护他所谓领地的完整了,不计血本的向温宁发起猛攻,十多万大军已经和自己一方三个兵团纠缠了半个多月,仍然没有歇手的迹象,而那些民团义军也越来越活跃,这真的给自己除了一个难题。
巴陵府虽然表面上依然保持了平静,但这平静背后并非真的是乐土,情报部门已经察觉了一些异象,这虽然不足以说明什么,但联系到东面的泸江府出现的一些变化,不能不引起普天成的高度警惕。泸江府的西北军已经由原来的一个师团增加到了两个师团,而侦察到的水军番号也比前段时间多了几个,而且异常活跃,从泸江到巴山,能够行船的河段上不时可以观察到西北水营的操练情形,这让本来有心将巴陵的一个兵团东调的普天成举棋不定。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普天成目光在地图上逡巡着。从国内传来的消息也不太乐观,越京境内那股民族自卫军竟然有越烧越烈的架势,不断在越京境内制造混乱,驻留越京的军队已经由原来的两万人增加到了四万人,但仍然无法完全扑灭这股鬼火,林国雄这个老东西居然有这么长的绵劲,连普天成都不得不佩服。
北罗尼西亚的僵持局面拖住了两个兵团,而林家同样的兵力摆在了对面,两相对峙,从普天成个人的看法来看,这对马其汗和林家来说都是一种浪费,北罗尼西亚如果完整的属于任何一方都是一块肥肉,但分割成两块,就变成了两剂苦药,拖住了双方大量力量,而此时,谁又愿意退缩呢?
米兰人又在东部边境进行军事演习,真是一只讨厌的苍蝇,拍不死,赶不走,就这样嗡嗡嗡的在你身边飞舞,看着令人心烦,却又不得不正视它。
该怎么办?神游万里的普天成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难道就这样无休止的拖下去,温宁府的军队已经相当疲乏了,如果再不增援,很有可能会出现溃败,如果放弃的话,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
再次放弃?这个念头在普天成脑中挥之不去,那陛下和国务大臣那里会同意么?普天成没有把握,但不放弃又能如何?真的把手中这个兵团投入进去?先不说能不能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即便是一时击退了敌军,但要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卷土重来,除非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但以现在自己手中的兵力显然做不到。
用手指使劲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在指力刺激下清醒了一些,普天成开始在房中踱步,也许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壮士断腕,这个词语突然在普天成脑中跳出来,这个温宁府真的成为了一个梦魇,两次占领,又两次含泪丢下,难道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宿命么?
第八节 压力
在帝都的日子永远是无锋最值得回味的时光,即使在多年登基为帝以后,旧地重游,无锋和当事者依然怀念无比。在拒绝了司徒玉霜的会面后,无锋却是不厌其烦的缠上了索菲娅,而在酒会后,石氏双姝也不时联袂造访,加上黎氏三女,无锋可谓陶醉于花丛中,或沉迷陶醉于龙门石窟,或登高望远于洛神楼,或蝶影双飞于牡丹园,或探幽揽胜于白马寺,乐不思蜀。只苦了一干近卫们,眼见得主子徘徊于花丛中,自己既不能靠得太近大煞风景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又不能离得太远以防又遭遇刺客杀手袭击来不及作出反应。鉴于无锋已经数次遭遇刺杀险情,每一次出游之前,无锋的几百近卫总要提前半个时辰先行到场勘查,连大相国寺和青叶派也不得不派出得力人手化装混入人群中协助,以防自己的这个大靠山出事。
安琪儿成为无锋的妻室在帝都已经成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连司徒玉棠也表示默然,尤其是无锋安琪儿联袂两次参加帝都的重要社交活动更证实了这一点,不过在明面上无锋和安琪儿都没有亲口证明这一情况,让一干政治媒体和娱乐媒体都连篇累牍的报道这一新闻,其他能够通过媒体的压力迫使二人亲自出面证实或否认,但却未能达到目的。
这个消息连带着休伊家族地位也水涨船高,帝国五大家族也开始出现分化,原本排位最低的休伊家族因为拉上了无锋这条线成为了热门,而秦家因为与楚王司徒元攀上了交情更是隐隐有取代帝国第一家苗家趋势,皇帝陛下最忠实的支持者帝都望族唐家一跃将原来亲附于司徒峻的叶家挤出了五大家族,而与司徒泰保持着密切联系的苗家因为其根基深厚,虽然受了司徒泰影响影响力有所下降,但其家族势力在帝国各部门和地方盘根错节,尚未动摇,仍然能够排在帝国五大家族前三甲。
虽然无锋对这种游龙戏凤的生活乐此不疲,但局势的变化却迫使他不得不离开了帝都去往自己新领地关西郡。无锋的离去让许多人黯然神伤,鉴于自己和司徒朗司徒元让然处于蜜月关系中,无锋不想表现出拖家带口逃亡的模样,所以安琪儿仍然留在了帝都,而黎氏三女却在无锋的邀请下与无锋一道前往关西。索菲娅虽然接受了无锋的邀请,但她只表示会在合适的时候去关西,而没有答应与无锋一道前行,这让无锋很是失望。他对这个外表如同天使但骨子里却透露出雍容华贵气息的女孩子颇有些心仪,只可惜在帝都相聚的时间太短,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只停留于惺惺相惜的地步上,要想再进一步,却还要花些水磨工夫。
虽然司徒朗下达了要求西北军尽快在清河展开攻势,以减轻帝都防御圈的压力,但无锋却利用着个尽快二字大做文章,尽快就是尽可能的快,但尽可能三个字却是意义丰富,卡曼人在清河重新调整了布署,二十多万大军放弃了在东南角与帝国大军对垒,而是回撤到了府城,显然是要安心巩固清河府的统治,同时也在清河西部布署了两个万人队步兵和一个万骑队加强对西防御,防止西北军偷袭。鉴于这样的态势,无锋上书称目前卡曼人防线稳固,西北军无法突破,只能等待时机,虽然司徒朗对此很是不满,但叶无可奈何,实际上的情况叶却是如此,要想李无锋去打这种毫无胜算的消耗战,李无锋肯定不会答应。
东面战线一遍平和态势,但并不代表西北军就偃旗息鼓了,对安原的战争仍然在积极准备当中,各路侦骑活跃在安原各地,而情报部门派出的策反人员也频繁的与安原太平军中的不稳分子接触,有了几部太平军降后获得合理待遇的先例,策反人员们的说服工作比什么都更有力,只是安原府作为太平圣国的临时首都,这里的太平教势力可谓最为顽固,虽然已经察觉到河朔的太平教主力不大可能突破关西给予远在几百里开外的安原以支持,但这帮家伙仍然不肯束手就擒,好在无锋也并不要求马上就要拿下安原,只需等到下半年,自然水到渠成。
三月的关西已经流露出一丝春意,当和煦的暖风借助着溶溶的春阳轻拂关西大地时,无锋已经在汉中逗留了近十天了,除了检查六府来的粮食储存情况外,无锋更多的是到各府视察参观,同时接待新近纳入管理的四府地方望族和士绅商贾们以及学者名士们,倾听他们对当前关西时局的看法以及对未来关西时局的设想。无锋亲和大度的形象赢得了关西全郡各路人士的一致好评,虽然有些保守的腐儒对陪同无锋身畔视察竟然是几位异国女性而不是帝国公主颇有些微词,但这种私人小节问题不但没有对无锋的声望造曾多少负面影响,反而成了那些以名士自称的文人士子们争相流传的美谈,而在帝都就以文采著称的黎氏三女更是以文会友,赢得了素来狂放的关西士子们交口称赞,也替无锋拉得不少人气。
在视察关西的同时,无锋一边考虑下一步军务,另一方面也在考虑关西政治架构的改革以及如何有效的将西北和关西以及未来的半个北原郡完美的融合起来,为建立自己完整的根据地打下基础。
关西郡的地主贵族保守势力较为强大,与无锋最初接手的西北情况大不相同,西北是在整个中上层阶层已经被罗卑人十多年的蹂躏彻底摧毁后才由无锋接手的,可以说是一片空白,这对建立起无锋在西北建立起绝对威信极为有利,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无锋还要感谢罗卑人对西北的侵袭,至少他们的疯狂扫荡将西北的地主贵族势力清洗一空,留给了无锋一张白纸来任意涂划。关西情况则部一样,虽然遭遇了太平军的扫荡,但太平军夺取政权时间太短,根本没有在关西建立起稳固的统治,也未能动摇地主贵族的根基,林朗两家的短暂入主也只是泛泛而过,所以要想在关西站稳脚跟,无锋不得不首先面对这些土地贵族。
好在无锋在西北边境的赫赫战功和对卡曼人与太平教人的强势让关西无论哪个阶层都为之敬服,而西北这几年来日新月异的变化,经济上的腾飞,尤其是大量西北商品涌入关西,也让关西各阶层都对无锋抱以极大的期望,他们都盼望着这位在帝国民众中近乎于神的英雄能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如同西北一般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贵族们希望无锋能够给他们指一条明路,既能够维持本地区的和平稳定,又能够使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富足,他们在见识了太平教人纠合起走投无路的下层农民掀起的惊天波澜后都意识到了也许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一条明路,也许哪一天自己就会在这种此起彼伏的汹涌波涛中颠覆,但他们又无法改变这一切,所以他们渴望李无锋能够带领他们走出这条死胡同,带给他们富足和安全。
商人们对李无锋的入主是最为热心的,西北的工商业发展已经成为整个帝国的楷模,连续几年进入帝国经济发展活力榜和潜力榜的西北六府和北吕宋两府让商人们眼红得发紫,西北发达的道路交通网络和活跃的商品经济让商人们一面羡慕眼红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所处的环境担忧,眼见得昔日不屑一顾的西北一跃成为和自己并驾齐驱的经济体,这种苦涩感受只有当事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而农民们对无锋到来一样欢呼雀跃,西北实施的强制性低地租和低赋税政策曾经让他们怨恨自己为什么不生在西北,而这一天终于到来,西北的主人也将成为自己这片土地的主人,他们期待着自己美好的明天;市民们也同样欢迎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霸者,西北诸城市充裕的劳动就业,完善的劳动保障机制,发达的城市教育和卫生设施,以及优美的城市环境,这些在来往于各地的旅行者们和商人中都有口皆碑,市民们都盼望自己所在的城市有朝一日也能变成那样。
这来自方方面面的巨大企盼压力,使得无锋无论是身处与贵族士绅中,还是徜徉在市民百姓中,或者是面对商人和农民代表的目光下,都让他感受到了这推之不去的责任。在饱经了太平教和林郎两家轮流入主的汉中府,这种压力更是让无锋连呼吸都感觉得到压抑。每一幅充满火热气息欢迎的标语,每一张极尽夸张能事称赞无锋的报纸,每一双热切盼望的期待目光,每到一处的扑面迎接而来的鲜花美酒外带美女,都让无锋更觉得自己肩膀上担子的沉重。
第九节 温馨
仰躺在阳台上任凭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来自南洋的暖湿气流越过千山万壑沿着奔涌而下的江流河谷,悄悄抵达了这关西最南端的泸江,带来的丝丝暖意也吹绿了半个泸江。这里是一处木材商人的豪宅,位置正好处于泸江府城外不远处的河岸边,两层楼全木半露台式结构设计得颇为新颖,二楼主卧室和客房侧对,从门厅可以直上阳台,阳台围栏上几盆清脆欲滴的藤兰吊在半空中,几只不知名的鸟儿绕着露台欢快的鸣叫着,冬日温润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
能够一直过这样清闲惬意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美事,这种念头在每当无锋感觉自己精神压力过大的时候偶尔就会从心灵深处蹦出来,虽然无锋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但一掠而过的这种想法总会给无锋带来一丝安慰。
在一旁静静看书的少女似乎感觉到了无锋心情的变化,放下书将自己的藤椅挪了挪,顺手拿起放在竹编茶几上的凤梨削了起来,很快一个酥黄的凤梨便放在了无锋面前,“吃点凤梨吧。”
“嗯,”无锋点点头,接过小刀一花成两瓣,顺手又递了一瓣回去,“青可你也尝尝,很新鲜的,虽然未必有你老家的那么清甜可口,但这是早熟品种,还是很不错。”
大方的接过无锋递给她的凤梨,少女轻轻咬了一口,汁水涌入嘴中,异常可口。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种生活如果能日日有那该多好。”望着遥远的天际,无锋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深有感触的道。
“如果让你日日过这种悠闲生活,要不了多久你就会静极思动,不甘寂寞了。”少女半掩朱唇一捋被微风吹散的秀发笑道,“这不过是你这时候的心态未能调整过来罢了。”
“噢?青可怎么知道我的心态不太好?”无锋随口问道。
“这几日你虽然表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但我观察你眉宇间总有一种沉郁气色,而每到一地接见了那些个各方代表后,你的气色就越难看,大概是你觉得负担过重,所以才会有这种放下担子轻松一番的想法。”少女一边偷偷观察无锋的脸色,一边微笑道。
“唔,青可,你的观察力可真够仔细呢。”无锋未置可否。
“那小妹说得对不对呢?”黎青可并不打算放弃这个问题。
“你说呢?”无锋笑了起来,逗着这个这么久一直陪着自己四处视察的女孩子。
“我不是说了么?是不是猜对了你不愿意回答呢?”少女也笑了起来,微风拂动少女的裙裾,一身白裙的越京公主很有些清丽出尘的仙姿。
“嗯,也许是吧,本以为这关西比我的西北要富庶许多,也会轻松许多,但这一路走来,才发现关西的问题比起西北更为麻烦,远非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无锋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关西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来说更胜于西北,只有把关西建立成稳固的根据地才能够对付得了卡曼人和马其汗人对帝国的进攻,单单依靠西北是不足以打败卡曼人和马其汗人的野心的,所以这一步我必须走好。”
理解的点点头,白裙少女清澈透明的目光落在无锋脸上,似是被无锋刚毅中夹杂一丝忧郁的特殊气质牢牢吸引,久久不愿挪开,“无锋,有些事情只要你去作了,只要你用心去做了,小妹在想也许并非像我们当初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关西郡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比你原来所管的西北复杂许多,包含种种利益不尽一致的阶层和团体,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诉求,但是他们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结束战乱,渴望一个和平稳定的生活环境,过上更美满的生活,只要你牢牢抓住这一点,你就能够成功。”
有些惊讶的扬扬眉,无锋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平时只喜欢吟诗作画的女孩子居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哲理深刻的话来,虽然略显有些空泛,但也足以让他耳目一新了。
“青可,你说的也许有些道理,但你可知道,这些阶层和群体在利益上却有着许多矛盾和冲突,要想让他们都满意,这太难了。”无锋摇摇头道。
“只要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都应该能够得到化解,即便是矛盾利益不可调和,你也可以运用你的权威将他们压到最小范围内或者最低层次,让他们尽可能额达成妥协,这世界上本来就充满了矛盾,没有矛盾的世界从来就不曾有过,只不过要看矛盾是否能够得到化解和控制,难道说西北就没有矛盾么?只不过是西北现在的发展光芒将这些相比之下不值一提的矛盾掩盖下去了罢了。”少女的话语充满了哲学味道,这让无锋回想起了自己在海德堡大学时候的哲学老师。
“嗯,说得真好。”无锋轻轻拍掌笑道,“青可,这个时候你更像一个哲学大师在谆谆教诲一个在生活道路上迷途的孩子。”
无锋的打趣一下子让少女脸变得绯红,那充满情意的一瞥让无锋的心忽然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花间恶鬼,似乎每一个女孩子带来的清新感都能让自己精神倍增思维敏捷,无锋忍不住在内心暗问自己。
“不和你说了,人家好心好意替你排解烦忧,你却来挖苦人家。”少女的假意嗔怪更让无锋心中一荡,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情心萌动,也许正是猎艳的好时节,自己是不是该趁着这一趟出游将眼前这个妙人儿吃了呢?
看见无锋眼光中露出许多男人眼中都曾经见过的危险光芒,白裙少女更是没来由脚发软身子发虚,连忙站起身来便欲离开,没想到慌乱之下脚一不小心碰着了茶几,茶杯摇晃,茶水漾了出来,少女连忙躬身去扶茶几,微微前倾的身子上端,V型衣襟将裸露的胸间软肉露出粉腻半截,正好落在抬起头来的无锋眼中。
如同火药桶中突然扔下了一根点燃的火柴,情欲之火猛然炸裂开来,猿臂轻舒,无锋右手勾住少女腰间轻轻一带,少女苗条的身躯顿时滚落在无锋怀中,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火热的嘴唇已经压上了少女香甜的樱唇。
轰然巨响在少女脑中炸响,整个世界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翻腾滚沸,从未尝试过情爱滋味的少女完全丧失了思维,被动的迎合着男人的攫取,贪婪的灵舌撬开玉米银牙,丁香暗吐,情欲交融,昏昏沉沉的少女一双玉臂只是牢牢的搂住情郎的虎颈,鼻息咻咻,玉靥赤红,咿咿唔唔的沉醉于爱情长河中。
这一刻似乎连时间也静止了下来,阳光下唯有这一对沐浴在爱河中的男女尽情的品尝着情爱的芳香。欲焰高炽的无锋一边狂乱的在少女嘴唇脸颊颈间耳际亲吻着,一双手也毫不犹豫的徜徉在少女苗条的身躯上,滑入裙际深处的手指很快就寻找到了目标,轻轻一拉,长裤裤带便被解开,手指灵活的探入小腹下方,而与此同时,另一只魔掌也悄悄插入了少女胸前衣襟里,游荡在少女胸前那对圣洁的玉女峰间。
被上下其手的无锋折磨得完全失去了应对之力的少女直到无锋两手一下子直入要害,这才悚然惊醒过来,眼见得自己衣襟散乱,酥胸半露,玉丘隐现,淡粉色的乳晕呈露在阳光之下散发着圣洁迷人的光泽,而长裤更是滑落在膝间,少女最为珍贵的桃源圣地依然被外来入侵者肆意侵略,恍如梦中醒来的少女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趴”的一声脆响后,只见少女一手提裤一手掩胸,一阵风似的冲入房中,只留下抚住半边脸满苦笑的无锋呆呆的站在那里发楞。
功亏一篑,遗憾的摇摇头,无锋没有想到对方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一个巴掌将自己的情欲之火熄去大半,只是那颗霍霍跳动的心仍然不甘失败的期待着下一次艳遇。
把心思从方才的猎艳中收拢回来,无锋有些后悔该早些就该将萧唐和苏秦二人招来了,西北承平已久,两大战区也并无多大战事,关西纳入自己管辖也早就在预料之中,自己也应早作些准备,有二人来协助处理关西政务,自己也可以多花些心思在军务上,免得像现在这般棘手。
按照日子这二人也该在这两天就到了,西北政务暂时交由王缭打理,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王宗奚也该在这两天过来,这个家伙在把陇东天水和西康几府的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与梁崇信也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天水和陇东局势迅速平静,此人功不可没,而关西军政节度使府的架子也在此人手下渐渐搭了起来,自己是不是该给他重新换换位置了呢?
第十节 铺开
正思索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了上来,杏眼圆睁的两名少女已然跑到了自己面前,“李无锋,你对我姐姐作了什么?”
无锋心中一乐,表面却装出一脸无辜状,惊讶的问道:“什么作了什么?方才你姐姐还好好的和我在谈人生谈追求谈哲学啊。”
“不可能!那我姐姐为什么眼圈发红,像是哭过了的模样?你真的没有作什么坏事?”狐疑的观察着无锋神色表情,年幼一些的黎青韵不甘的质问道。
“当然没有,我心比明月皎洁,怎么能做出什么坏事?”无锋装傻反问道:“青可是不是人不舒服了?”
“我们不知道,姐姐情绪不对,肯定是你干了什么坏事,不然只有你们两人在,会出什么问题?”黎青诗没有自己妹子那么容易相信无锋,脸色冷肃。
“呵呵,是么?那你们没有问问你姐姐究竟我作了什么坏事?”无锋知道女儿家不可能将这种事情向外人道,即便是自己的亲姐妹,何况黎青可和自己本来也就有那么一丝情愫在立面,更不会对外人言。
“你!”黎青诗恨恨的道:“别让我们发现你对不起我们大姐,否则,……”
“否则什么?难道青诗想替你姐姐出头?那正好,我也早就想尝尝青诗的粉拳绣腿。”一脸怪笑的无锋话语中充满了歧义,让黎青诗又气又羞又不好发作。
气氛变得有些僵滞,好在楼下传来一阵警卫们的通报声:“大人,城里来报,萧大人和苏大人以及王大人都已经进了城了。”
“知道了。”无锋精神一振,随即对二女道:“好了,我要去办正事了,你们三姐妹就在这儿好生休养一番吧,你们也难得出门,这几天肯定也累了,好生歇息着吧。”
没等二女答话,便一溜烟的下了楼,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直奔城里而去。
一别三月,无锋和几人都是分外亲热,萧唐苏秦和王宗奚三人都分别就三月来各自负责的方面向无锋作了汇报,西北局势十分安定,一切都按照着既定的计划在进行,财政收入稳步增长,虽然还不足以支撑军队的开支,但比起去年同期,已经上升了不少,其他各项工作也都开展得有声有色,而王宗奚也就陇东、天水和北原三府的政务作了简要汇报,陇东和天水的局势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在安全部门和内政部门的通力协作下,许多潜藏的太平教残余和与太平军有牵连的人都遭到了清理,要么发配腾格里草原修路,要么就送往北吕宋开矿,有力的打击了太平教在这个地区的残余势力。而三地的经济也得到了恢复,卢龙的矿山已经实行了国有化,无论是原来苗家的矿山还是其他家族的矿山都在收归了西北所有,而陇东和天水的棉纺织行业和农产品加工行业也得到了发展,尤其是陇东的制漆业和天水的木材加工业,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从陇东到卢龙的道路拓宽和修缮工程业已经启动,这将有力的沟通两地经济。
不过无锋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购粮计划落实情况。萧唐重点汇报了这一情况。为了实施无锋的这个计划,西北银行的六千万帝国金币花费一空不说,萧唐还以西北行政署的名义向多家钱庄举债和借贷,共计贷款一亿三千万帝国金币,分别以卢龙、银川、双堆的铁矿和银矿以及北吕宋和西北的烟酒专卖权还有整个西北包括西北郡、北吕宋、西域诸国、莫特和图布自治领几地的关税作担保。其中预计将在利伯亚诸国购粮花费两千万帝国金币,在印德安购粮花费二千五百万帝国金币,在安第斯诸国购粮花费三千万帝国金币,在帝国内地花费八千万帝国金币,而在马其汗和米兰花费三千五百万帝国金币,总共预计将购入三千五百万担粮食。
而整个计划已经全面启动并且运转正常,虽然在各地的粮食市场引起了相当波动,但由于这么多年来粮食价格一直平稳,所以在西北开出高于市价的价位后,购粮行动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在安第斯诸国和印德安地区,大批的粮食商人蜂拥而至,纷纷要求未西北政府代购,当帝国内地和利伯亚诸国以及南部诸国的购粮计划还未进入高峰期时,安第斯诸国的购粮计划以及就进入后期了,而印德安地区的粮食也源源不断的运入双堆和库车。
看到无锋对自己的汇报连连微笑点头不已,汇报完毕的萧唐忍不住道:“大人,虽然我们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无论是哪个地区从现在看来都十分配合,充裕的粮源让价格并未超出我们的预计,我估计也许用不到我们准备的资金就能够达到我们预定计划目的。但是,大人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您的判断依据究竟是什么?可靠么?本来我不该问这个问题,但这是在关系着我们西北今后的前程,一旦判断错误,我们几年来的辛苦积累可能会化为流水,而且很可能会影响到大人您在西北乃至北吕宋的统治,所以我不得不冒昧的再问一次。”
“呵呵,萧唐,世界上没有那件事情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有些事情你只要自己觉得有足够把握就够了,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谁都会做,没有风险何来收益?这一次我是有赌博的成分在里边,但一旦成功,那我们将在今后的几年中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当然我肯定不会去搞那些毫无把握的押宝,请相信我这一点。”无锋强自作笑颜,虽然他早就知道这次购粮行动会将自己老本掏空,但他没有想到萧唐会将自己的命令执行得如此彻底,以至于在听到如此巨大的贷款数额后他也禁不住心中发虚,一旦失败,只怕自己真的就会彻底破产,成为钱庄的债务奴隶了。但此时箭在弦上,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为自己的下属打气。
“大人,如果东大陆真如你所说的会出现大的自然灾害,那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利伯亚诸国粮食储备并不大,一旦出现粮荒,他们肯定再没有能力对外扩张,能够守成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而太平教人更是毫无这方面的意识,我看我们的目光不应该只放在安原,而应该更长远一些。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再分化瓦解太平教本来就离心离德的内部各派,我想拿下河朔彻底解决从军事上解决太平教应该是大有希望。”看到无锋信誓旦旦,苏秦更倾向于相信无锋的推定,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整合西北周边的势力上,“另外,郎家也将会是我们下一个目标,现在缅地已经处于半独立状态,温拿和郎家在缅地中部连续作战,双方互有胜负,郎永泉稍占上风,但双方都已经打得精疲力竭,原来不少来自江南和五湖的商人在缅地投资开发,现在这方面得成绩已经完全被破坏了,大量土地被抛荒,而天南粮食在平常年份也仅够自给,一旦出现灾荒,我想郎永泉可以休矣!”
“呵呵,苏秦的话正和我意,司徒朗要我在清河发动攻势以解帝都之围,被我拒绝了,现在卡曼人实力未减,我们还不能和他们硬碰硬,尤其是在清河,无论野战还是攻城战我们都难以占到上风,我更倾向于先解决天南或者河朔,照苏秦这么一说,我更有信心了,无论是河朔还是天南,只要时机成熟,我们都可以随时展开攻势。薄近尘、许文哲、温拿都是一代英杰,如果能够为我们所用,我想我们的大业将会进行得更加顺利。”无锋大手有力的一挥,踌躇满志,“卡曼人和马其汗人将会是我们最大得两块绊脚石,现在还不是踢开这两块绊脚石得时候,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见识我们西北军的勇武。”
“大人,温拿已经派人来西北联络我们,请求我们给予他支援,苏秦已经派人去和他联络,他现在有些艰难,郎永泉下了狠心要将缅地彻底征服,以绝后患,温拿虽然得到当地土民的支持,但根基的确太浅,在实力上差了一截,我担心他很难熬过七月,所以属下建议看能不能采取手段帮助他一把。”苏秦斟酌着言词,外交虽然是他在负责,但无锋定下的规则便是政不管军,军不干政,严禁两者混淆,无锋对这一点十分忌讳,所以即便是在自己职责范围之内,他也十分小心。
点点头,无锋赞同道:“绝对不能让温拿垮掉,我们可以考虑从个反面给予他支持,苏秦你可以以关西军政节度使府外交联络事务署名义出面向天南提出调停,嗯,如果郎永泉不接受的话,必要时后可以在巴山加强军事力量威胁天南,迫使他坐下来和温拿谈判。总之用一切办法来制止这场战争分出胜负。”无锋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
第十一节 潮流
“当然,我们可以让温拿假借郎永泉在缅地实施种族灭绝政策名义发动新闻媒体大造声势,为我们争取介入的借口,我想这样我们可以赢得主动,当然这要看温拿能否挺得过这三个月了。”苏秦微微一笑,“现在我们也可以适当作一些工作,比如派人在天南各府境内散布谣言,说谢长洋和我们有勾连,我们西北军可能会对天南北部诸府实施突然袭击等,同个特殊渠道传入天南一方决策层,住巴山的军队不妨搞一些军事演习或者多派一些探马在边境活动,这样可以使天南一方的决策层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不敢向缅地增兵,为温拿多赢得一些喘息时间。”
“很好,这是一个好办法,我们双管齐下,你去和情报署联系一下安排情报署人员实施这个计划,如果温拿的确撑不住了,建议他不妨先退缩到缅地南部,告诉他我们最迟六月进兵天南,给他鼓鼓劲。”无锋赞赏的点头。
“大人,属下听说在原来在缅地投资的一些商家商人对现在缅地战火纷飞的情形已经绝望,如果我们现在适时派人到缅地招揽这些人,让他们携资到北吕宋或者腾格里投资兴业,也许可以起到几重效果,一来打击天南民心士气,二来为我们的争取一些投资,三来如果郎永泉干涉我们去的人,这也为我们进军天南提供了一条借口。”王宗奚的建议更为阴毒,可谓杀人不见血,却直刺天南要害,缅地经济发展一直使郎永泉引以为荣的骄傲,现在缅地战乱对当地开发造成了极大破坏,本来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如果西北再来这一招釜底抽薪,很难说郎永泉能否容忍。但无论他是否干涉,都一样两难。
“好,好,宗奚,你这招绝户计可够狠,郎永泉此时听到了只怕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另外现在郎永泉虽然利用温拿作榜样招抚了一些少数民族组建了一些军队,但现在温拿已反,郎永泉内心肯定也会生出疑惧,而这些少数民族肯定一样有兔死狗烹的担心,害怕郎永泉会迁怒自己,何况郎永泉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你说他们会怎么想?萧唐你可能要去安排情报署的人尽快去和这些人接触,无论成与不成,总能在天南搅和起一些风浪来,总会对我们有利。”无锋击掌笑道,“这几招杀着一出,我看郎永泉还能蹦达几天。如果我们拿下了缅地,我们就可以遥望南方的出海口,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了这个出海口,我宁肯放弃一府之地。”
“大人为什么对出海口这么情有独衷呢?”几人都对无锋如此看重出海口十分不解,他们难以理解到海洋怎么会对无锋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
“这也许是我个人的海洋情结和海洋本身的独特作用两者结合造成的吧。我在西大陆求学那段时期中,曾经在爱琴海和巴比伦海以及风暴洋游历过,海洋广褒的空间足以容纳无数人在其间捕鱼、晒盐、运输生活,西大陆中部的繁荣就是建立在爱琴海之上,而西大陆南部和中大陆的西南部更是完全依靠巴比伦海联为一体,造就了今日的辉煌昌盛。你们没有去过那边,对那边也不太了解,我是亲身体验过,用书本或者图画是难以表现出他们现在的繁盛,相比于我们东大陆的文明,他们可以称之为海洋文明,他们的一切几乎都是建立在海洋之上。”无锋脸上露出回忆和憧憬混合的复杂神色,连语气也变得有些飘忽。
“他们现在的发展速度从我个人角度来看已经超越了我们东大陆,这种崛起决不单纯只是经济上的发展,而是包含着文化艺术宗教各个方面各种层次的发展,虽然他们现在未必超越了我们东大陆以唐族为代表创造的文明,但如果我们不能接受外来的新鲜血液新鲜空气,固步自封,那十年二十年后我们被抛在后面是可以预料得到的,我们不能坐井观天,必须吸纳这些来自外部世界的优秀思想和精神结合我们民族自身的特点和优势,不断提高和完善自我,重塑和振奋我们的创新开拓冒险精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无锋由入海口引发的一席话如同一盏明灯将在座的三人原本有些混沌不清的思维天地点拨出一条缝隙,让三人似乎隐隐约约看见无尽的黑暗中一条若有若无的曙光,三人皆是唐族中杰出之士,不但博学多才,而且都有过游历各地体察民间的经历,他们都已经模模糊糊的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发展变化,司徒王朝的兴衰似乎更像是一个周期轮回,而自己主子目前建立的架构虽然有所不同,但他们更担心重蹈司徒王朝以及上几代王朝的覆辙,他们更希望能够探索出一条明路,能够创建一个永不衰落的帝国王朝。
房中一下子寂静了下来,三人固然在细细品味咀嚼着无锋这番振聋发聩的言论,即便是无锋自己也在努力的思索着方才自己的那一段论述。说实话,方才那段话完全是冲口而出,自己事前并未有什么可以准备,纯粹是着几年来自己的所见所闻结合自己游学时代在西大陆的感触即兴发挥。
他也曾经苦苦思索过如果自己作咱司徒明月那个皇帝位置上自己该怎么作,是不是能够比司徒明月做的很好,能够挽帝国于危境?答案的模糊的,也许自己能够比司徒明月作的更好一些,但要想挽救帝国的危机,又似乎不大可能。建立在士族(大土地贵族)为基础之上的司徒王朝只能依靠士族,一旦失去了这个根基,他的统治就会马上寿终正寝,根本不需要任何外力,而司徒王朝这几百年来尤其是近百年来的积弊已经深入骨髓,要想在现有体制下进行变革难度是在太大。没有一种全新的思想和制度作为指导,那些表面上的花哨变革根本不足以解决真正的问题。
但是这种所谓的思想和制度对无锋来说又是十分模糊的,他没有一个成熟的系统的东西,完全是凭着自己在西大陆学习见识所得以及这几年来不断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西大陆的变化发展,再结合自己对帝国弊端分析以及在自己领地中进行的改革实践来探索摸索,这也是一直困扰他的难题和让他心里憔悴的主要原因。相比于这一点,真正军务政务上的烦心事已经退居次要,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拥有了较为强大的武力和稳固的根据地,在领地中更是有着如日中天的威望,这一切让他将对如何创建一个更完美的政权架构列入了自己需要重点考虑的范畴。
只是这种想法现在还只能停留于自己极其核心的几人中知晓,这种尚不成熟的东西先不说会让外部势力产生何种看法,即便是在自己内部也会使许多人产生思想混乱,甚至影响到自己近期计划的实施,许多事情需要先做准备打基础,但却没有必要过早推行开来,过早宣扬开来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结果,无锋对这一点十分清醒,所以即便是在萧唐苏秦和王宗奚三人面前,无锋也只是含含糊糊的提出一些大方向大框架式的线索,引导他们自己去深思,希望他们能够凭借各自的才智学识摸索思考出一些路子,也能够为自己带来一些新的思路。
“那依大人的看法,西大陆的文明发展方向是不是就代表了整个大陆的文明发展方向,而我们东大陆的需要深刻反思从新学习西大陆的新鲜东西呢?”萧唐在经过一番思索后终于问出了一句。
想了一想,无锋也觉得有些难以作答,西大陆的发展方向是不是就代表了整个世界的发展方向?而东大陆也必须效仿西大陆么?无锋对这一点并不赞同,不过有一点无锋倒是持认同态度,那就是西大陆近百年来的快速发展不但使得它从以往远远落后于东大陆变成并驾齐驱甚至超越了东大陆,这一点证明西大陆现在肯定有值得东大陆学习借鉴的地方,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无锋从来不排斥向外学习借鉴。
“不,能否代表整个大陆文明发展方向我不能确定,但大陆各地区在某个时段引领历史发展潮流却是不争的事实,前几百年甚至千年东大陆一直是大陆文明的代表,我们唐族更是其中引以为傲的佼佼者,但现在西大陆崛起了,我们不能被动的观看等待和嫉妒,我们需要汲取他们长处结合自己的优势改造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重新站在世界民族之列的前沿。”无锋这番话说得很艰难。
第十二节 政权架构
“既然大人认为西大陆有值得我们学习的长处和优点,而大人也曾经在西大陆求学,大人能否向我们介绍一下现在西大陆的发展格局,以及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近百年来突然崛起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苏秦显然更关心现实的东西,他曾经游历过东大陆诸国,但却未能到西大陆一游,这一直是他引以为憾的事情,所以近年来他也在努力收集西大陆各国的情报资料,希望能够在与对方打交道的同时也找到一条适合西北发展的路子。
“西大陆格局与我们中大陆不大一样,北部除了有游牧民族外,汉森同盟和法米尼帝国是最为强大的两个势力,中部是奥格斯堡帝国和巴罗兹王国,与汉森同盟和法米尼帝国鼎足而四,尤其是奥格斯堡帝国和法米尼帝国两国更有争霸的架势,在这三大势力之间还另行分布着或依附或中立的一些小公国、城邦,中南部是城邦占主导地位,巴比伦联邦是最强大的势力,它是由十余个城邦组成,而亚德里亚和腓尼基两个城市共和国号称巴比伦海双星,他们联手抗衡着巴比伦联邦,而巴比伦海东岸则是阿拉丁人的天下,他们建造的阿拉丁巨船据说可以搭乘三百人以上,已经能够赶上我们东大陆的造船技术了。而最西面的风暴洋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岛国——利兹王国,海运尤为发达,控制着风暴洋上的大部分海权。”
“总的来说,西大陆属于一种列国争霸的局势,没有哪一家能够独大,而且实力都相当接近,任何一对一的战争都难以取得压倒性胜利,一旦爆发战争便会有无数国家和势力牵扯进来,所以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但短暂的平衡。而在西大陆还有一个有异于我们东大陆的特殊情况,那就是他们西大陆人都笃信宗教,圣灵教是其中最主要的宗教,西大陆超过九成以上的人都信奉这种宗教,但圣灵教有分为三大教派,以巴比伦海西部和北部沿岸诸国以及法米尼帝国为主的原教派,以奥格斯堡帝国和利兹王国为首的新教派,以及汉森同盟所属的拉夫教派。除了利益之争经常酿成战争外,宗教纷争往往也是引发战争的重要因素。”无锋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大略的介绍了一下。
“西大陆突然崛起的秘密我也无法说清楚,但我感觉得到有几个因素起了很大作用,第一就是笃信宗教促使教育制度的逐渐健全,人口素质普遍提高;第二就是重商主义在西大陆盛行一时,西大陆各国都鼓励工商,甚至用行政手段来干预推进工商业发展;第三就是他们的造船业突飞猛进导致了海运业的日趋兴旺,现在海运已经成为西大陆对外贸易最重要的运输和交流方式,几乎每一个国家和城邦都在新建港口和码头,这样巨大的流动业带来了财富的流动,让更多人投入到这一行业中去;第四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西大陆各国都鼓励冒险进取,鼓励年轻人外出闯荡,去发现新财富新土地新事物,有消息传说,在巴比伦海南面已经有船员在遭遇迷途后发现了大片陆地,不知道究竟是新大陆还是大型岛屿,但总之发现了新的土地,这已经引起了西大陆诸国的高度重视,相比之下,我们东大陆在这方面似乎就不太重视,也许这几点算得上他们能够快速崛起的奥妙中一部分吧。”无锋也无法说正确解释为什么西大陆会在近一百年间发展如此之快,几乎一下子从愚昧时代进入了到了文明时代,他只能含含糊糊的从一些表面现象来解释。
当然有一点最重要的他没有说出来,就是西大陆诸国重最为活跃最为强盛的国家在政权架构也就是政治制度上似乎也与东大陆诸国普遍不同,但由于历史文化和传统思想的巨大差异,无锋无法确定在西大陆能够通行的东西拿到东大陆就也能为东大陆民众所接受,这需要逐步摸索适应,需要用实践来证明。
“那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我们西北和关西也应该效仿西大陆的一些国家所采取的政策来改造西北和关西呢?”苏秦沉声问道。
“不,我不太赞同这种观点,西大陆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但只能借鉴,不能全盘照搬,我们国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独自传统和历史文化,所以一切新的东西都必须吆喝我们自身的特点有机结合起来,这是我的看法。”无锋断然道,“所以我们需要了解和掌握西大陆的各方面发展状况,我已经安排的我游学时的老同学帮助我进行这一项工作,希望他能够在西大陆如鱼得水的时候也不要忘记我托付给他的事情。”
四人围绕着几个问题,西北和关西现状,西大陆诸国的特点,帝国内部局势发展变化,周边势力的动作走向,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主仆之分,也没有上下尊卑的限制,各自就自己关心的问题畅所欲言,一直到红日西沉,四人都饥肠辘辘,这才发现早已过了晚餐时间。但包括无锋在内的四人都还觉得意犹未尽,索性吩咐下人将饭菜送进房中,一边用餐一边继续未尽的话题。
关西的政务也在四人饭后被提了出来,虽然关西六府从目前看来局势相对平稳,但要想将关西建设成为入主中原大地的根据地,尤其是要担负起沟通东西南北的腰腹,更是需要好生谋划一番。
无锋一直在考虑自己现在的政权架构是否需要重新调整,西北行政署虽然名义上只统管着西北六府和北吕宋,但在事实上西域诸国的重要政务也一样需要向行政署报告,而腾格里草原上的莫特自治领和图布自治领以及现在地位未明的罗卑实际占领区许多政务也都需要向西北行政署汇报,西北行政署实际上已经担负起了自己一个小内阁政府的作用,而现在北原的卢龙和平陆以及迟早会纳入囊中的安原,河朔的天水,实际上也在受西北行政署的节制,在实际上西北行政署已经大大超越了它名义上的权限,管辖地区面积已经相当于帝国三个郡以上了,这已经让萧唐的工作不堪重负。
而现在关西的加入使西北行政署更处于一种尴尬的位置。如果让关西六府也接受西北行政署的管辖,这与北吕宋情况大不一样,不但在名义上有所不符,而且地域面积太大,人口众多,其复杂情况也远胜于原来西北行政署管辖地区,西北行政署无论从名义和实际上来操作都有些困难,是不是该到了重新调整管理机构的时候呢?
这个问题在无锋提出来后也引起了萧苏王三人的重视,关西郡究竟该如何来管理,是继续沿用由西北行政署代管呢还是另行单设一个节度使府?这个节度使府是像北吕宋总督府一样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指挥机构呢还是设置成实实在在发挥作用的节度使府?如果关西设置节度使府,那毗邻的卢龙、平陆、天水三府以及后面的安原府该由哪一方来实施管理?整个关西六府的政策指导方针是否也延续西北和北吕宋采用的政策?需不需要做一些调整?如何调整?这一连串问题都让四人感觉到问题的棘手。
看着眼圈发红但却精神奕奕的三人,无锋这才觉得自己要想在一夜之间就将关西问题拿出一个解决方案的想法有些太天真了,三人在第一个问题上就发生了严重对立,甚至还将西北目前的政权架构也牵扯了进来,西北军政节度使府是否还有必要成为了苏秦和萧唐二人争论的焦点。
苏秦倾向于取消北吕宋总督府在内的西北军政节度使府的实质管理权,也取消西域政务署的管理权,而关西郡也不设军政节度使府,而是在目前无锋所有统辖地区基础之上建立一个统一的管理机构,所有府、国(西域)、民族自治领直接受这个机构管理,这样既可以减少中间的管理层次,提高工作效率,也可以减少冗员,削减行政经费开支,同时也可以防止政府官员中出现以地域划分的派系势力。而萧唐不赞同这个方案,他更支持将无锋管辖地划分为几大块,以郡一级地域为基准,西北六府、关西六府、西域五国、腾格里草原地区、北原三府(含尚未控制的安原)加天水府、北吕宋分属其中一部分,各自组建已经行政机构实施管理,在这一级管理架构之上在增设一个政务署,负责指导六个郡一级政府工作。
而王宗奚则对二人的意见持折中态度,他主张在原帝国版图内的地区和北吕宋实施苏秦的意见,建立一个统管机构直接管辖西北、关西、北原、河朔以及北吕宋共计18府(含安原),而西域诸国则由于起特殊的民族原因和历史渊源保留现有管理架构,腾格里地区则由统管机构设置一个单独的事务管理部门负责指导管理草原事务,这样既可以避免多一级政府带来的负效应,也照顾了特殊地区的实际情况。
第十三节 民族与民主
王宗奚的这种建议赢得了无锋赞同,但苏秦表示坚决反对这种折中性方案。他认为必须将西域诸国和腾格里地区这两个民族地区一视同仁,不能在初期就给予他们特殊权力,这样将会有损于这个新建政权的公平性和李无锋一直推崇的民族平等政策,尤其是这两个地区都属于民族地区,如果一开始就他们有了一种自认为游离于统管政权的特殊地位的想法,这将会为以后的管理带来相当大的危害,与其采取这种方案,还不如采纳萧唐的方案,虽然多了一级政权,但至少他们这一级政权在表面上是平等的,不含任何特殊性。
苏秦认为这种民族特殊性一旦让这些本来就是后续纳入西北管理的地方政权官员们和当地民众产生分离主义倾向,甚至有可能在以后会逐渐发展成为分裂主义,这对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集权极为不利,必须在政权初建时就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防微杜渐,从根源上斩断这些苗头。虽然在初期可能由于一些特殊历史原因和民族风俗会导致政府工作出现一些困难,但一旦适应后,就会走上正轨,逐步一体化,使之成为整个大家庭中平等的一员。
苏秦还指出,他曾经就民族问题与莫伦和米丰作过讨论,主要就是针对特殊地区的执法规范和法律政策适用问题,莫伦作为帝国大学法律专业的高材生,而米丰作为有着丰富执法经验的军法官兼监察署长,都提出自己的看法。但有一点认识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同一个政权治下,无论他身处边荒郊野还是繁华都市,无论他是唐族士绅还是少数民族普通民众,无论他是军方将领还是贵族功勋,在执行法律面前都须得一视同仁,不能以其身份或者所处地域的特殊而法外施仁,尤其是民族地区,更是必须加强这方面的宣传和教育,绝对不能以其民族特性作借口来阻碍法律和政策实施推行,对于有这种苗头更是要严厉惩戒查处,绝不能姑息养奸。当然针对民族地区情况不同,政府可以在教育和卫生方面给予一定扶持和支持,促使他们尽快融入正统社会,但在法律和政权方面却应该在一开始就坚决的保持一致性。
苏秦的看法赢得了萧唐一定程度的支持,他也不赞同将民族地区和帝国原来控制区隔离开来用不同的政府来实施不同的政策和法律,虽然他并不十分支持苏秦的全面一体化取消郡一级政府的方案,在他看来,由于几个地区地域面积太过广大,如果各府一级行政区都直接对一个政府,将会造成政府事务积压,不利于政府管理。
苏秦的见解让无锋不得不慎重看待事关西域和腾格里的民族事务,连王宗奚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看法可能有些不够慎重。虽然从目前看来,西域诸国局势在崔文秀的强力压制下已经平静下来,而西域政务署的日常工作也逐渐步入正轨,经济也开始出现起色,腾格里草原更是一派欣欣向荣景象,但这并不能代表这两地就没有问题,作为有着独特民族意识的这几个民族,无论是莫特人还是贝加人,他们都还没有在根本上融入西北,要想让他们从根本上融入,除了目前采取的一些措施外,还需要更多的重视和关注,拿出更多的政策和措施来确保和促进这些民族在保持一定民族风俗习惯同时在思想文化意识上逐渐与唐族文明融合。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在大踏步进入中原的时候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才能确保自己在更遥远的将来自己把目光投向东大陆时有一个坚固的桥头堡和跳板。
苏秦的一番话让本来倾向于王宗奚看法的无锋又产生了动摇,尤其是这涉及着自己今后的大计。正如苏秦所说,西北周边本来就是一个多民族混居地区,也许以后纳入自己的管理的少数民族会越来越多,如果像腾格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和西域诸国这些半游牧民族都借口自己民族的特殊性而要求采取所谓的自治或者半自治,这必将引起连锁反应,不但今后归顺的民族会要求享受同样待遇,甚至连高岳人和犹利人这些先期归顺的民族会产生其他想法,到后来还有可能发展到连西北六府内的原来移民中数量较大的一批,比如印德安人,也许都会提出一些无理要求,所以必须要慎重对待。这已不仅仅是设立的地方政府性质问题,而是涉及到了无锋的整个民族政策,稍有不慎,就会动摇自己的统治基础。
但是,如果匆忙间就把整个西域和腾格里地区的自治政策取消,又很有可能导致这两个地区尤其是西域诸国局势的动荡,无锋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自己后方给自己添乱,如何平衡这二者之间的矛盾似乎还需要进一步商榷。
看见主帅一直对三人的意见没有发表意见,三人也都感觉到这件事情的棘手,不过虽然在究竟如何对待民族地方的看法上不尽一致,但有一点众人却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不可能再延续西北行政署管理原有地区而关西另行成立一个管理机构了,必须组建一个能够统管整个管辖地区的行政机构,至于是直接对府一级政府的管理,还是下设郡一级政府机构,或者是采纳王宗奚的设想,无锋仍然不能作出决定。
凌天放的到来并马上加入了讨论,使得范围不仅仅局限于政务甚至扩展到了军务,除开政府架构问题,五人又对关西六府的政府机构人选问题、关西地区应适用经济政策问题、关西地区警备部队组建问题等一系列棘手问题进行了讨论,从茶换成咖啡,又从咖啡换成茶,连续三顿饭都在会议室中草草用过,五人的讨论仍然没有结束,依然又太多的话题等待进行,但无锋已经没有那么好的精力来应付这些,只要几个大的方向确定了,剩下的就该是他们四人去实施和组建的事情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讨论,关于建立西疆都护府的意见被创造性的拿了出来。在整个无锋控制区组建唐河帝国西疆都护府,取消节度使府和总督府这一套机构,都护府下设分设政务署、法务署、军务署三大序列,另有情报总局和安全总局属于单列机构,情报总局虽然没有列入政务署序列而直属于都护本人直管,但有义务就涉及政务和军务的重要情报信息向政务署和军务署通报,但通报人员范围仅限于两署署长和的常务副署长二人并不得在两署留档。安全总局则直接对都护本人负责。
政务署和和原来节度使府管辖的权力并没有多大变化,行政司、财政司、经济发展司、建设司、农政司、内政司、文卫司、战备司,而法务署则管辖审理院和监察司,军务署为虚设机构,不设常设机构,下设军务联席会议、总参谋部、军法部,军务联席会议为非常设机构,人选依然维持原状不变,而总参谋部则负责军队日常训练、策划和战时得到都护授权后的军事指挥,军法部负责处理军队纪律问题。
同时在都护府之下也设立一个咨议院,咨议院暂时由七十二名代表组成,西疆都护府控制区内二十四个单列行政区(西北六府、关西六府、西域五国、北吕宋二府、北原二府、河朔一府、莫特自治领、图布自治领)每个行政区可以推选出三名民意代表,民意代表不得由政府官员担任,工商界人士和土地所有者以及普通民众各占一个名额,代表采取推选制,每二年一换,可连选连任。咨议院每半年召开一次会议,讨论半年中都护府辖区内的重要政务、重要事件和未来半年发展方向,并可在普通事务获得一半或者重大事务三分之二的代表通过后形成议案提交政务署和法务署,但军务不在讨论之列。在与西疆关系特殊的腾格里罗卑人占领区、求尔部落、柏因蛮族、印德安旁遮部则可以选出一至二名代表作为观察员列席旁听咨议院会议,但不具有讨论、提出议案和附议投票的权利。
咨议院代表大会形成的议案提交政务署和法务署后,政务署和法务署应当在下一次代表大会时派代表到大会上作出解释,但议案并不具备法律效力和强制约束力,政务署和法务署如果认为咨议院提交的议案有牵涉国家安全和机密内容者可在获得都护同意后不予回答和解释。
苏秦还建议尽快推动罗卑占领区的管理实质化和求尔自治领的建立,以便促使腾格里草原能够更为牢固的控制在西疆都护府手中,这也赢得了凌天放和王宗奚的支持。
第十四节 遥指天南
这一系列的讨论虽然有没有能够立即确定将来李无锋统辖地的政权组织结构,但也初步为所谓的西疆都护府勾勒了一个雏形。对咨议院组建的构思来源于北吕宋,但却是无锋在西大陆游历时见识到巴比伦海周边一些城市共和国建立的议会带来的启发,不过无锋暂时海未想过也真正在自己的领地内建立这样一个自我约束的机构,不过他觉得可以建立一个类似于为自己和政府提供决策建议的机构,所谓的广纳贤言广闻众议大概就是这各意思吧,至少可以用过这个渠道一定程度的了解各个阶层关心和关注的事情,虽然这并不准确。
不过无锋的这个创意性举动在当时却并未赢得包括他麾下重臣们的支持,在他们看来掌握民意当然有必要,但未必非要通过这种渠道来了解,建立这样一个机构并不能对领地内的发展产生多大实际效果。而即使在几百年后的有些历史学家看来,李无锋的这个标新立异的创举也不过是遮人耳目的一种假象,从咨议院的功能作用和权力看来,似乎除了一种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建议权,没有其他任何能够对政府产生强制效力的权力,这纯粹就是一个摆设。但后世不少政治学家和社会学家却对李无锋的这个创举大加赞赏,称赞李无锋的这一措施开创了历史的先河,第一次在东大陆这个皇权唯一的地区吹起了一股清风,这个咨议院虽然在当时甚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能起到多少实质性的作用,但却已经具有了某种限制政府权力的雏形,至少政府需要认真听取这些来自各地区各阶层的民意代表们反映的问题,尤其是在后来随着民意代表名额和代表的阶层族群以及利益团体越来越广泛,这种作用就显得越来越明显。
拿李无锋的话来说,这至少可以多了一条了解民意的管道,至于民意是否符合国家利益,是否就需要立即付诸实施,那就需要决策者来作出判断了,最后的决定权依然掌握在决策者手中。这也许就是无锋的初衷。
鉴于西疆都护府的建制需要帝国中央政府批准,所以在未能得到帝国中央政府批准之前,关西六府的事务依然只能维持原状,好在萧唐苏秦的到来已经就大的行政事务达成了一致意见,而王宗奚则成了主要操作者,组建西疆都护府的前期工作也就主要落在了苏秦和王宗奚身上,萧唐也只是在泸江逗留了三天便需要启程返回庆阳,毕竟西北只留下一个王缭在独撑大局。到这时候,无锋才发现自己手下作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依然太少,打江山难,坐江山更难,这句古话到这会儿无锋才深刻体会到,也许自己真的该好生思考一番如何建立一种发掘招募招揽各类人才的常规机制了,单纯从帝国大学和西北大学中培养出来的学生也勉强能够胜任一般的事务性工作,但真正能够进入自己核心为自己效力分忧的人才依然太少,这是自己的一大失误。
两个商人模样的家伙从南丰府兴隆大街北段的一个小巷口中亲热的走出,早有马车在巷口接着,二人上车直朝城外驰去,看两人谈笑风生的模样,外人真以为这是两个生意伙伴可能又是去某处消闲,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一刻前还是素不相识之人。
坐在马车中,林克心中十分平静,他在思考着自己这第二个任务。作为西北外交部门的特使,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缅地之行取得了意料之中的收获。虽然温家在缅地中南部民众中获得了很多支持,但面对绝对优势的天南军,他们仍然处于下风,民众的支持不能代替军事实力上的差距,何况郎家依靠和原来的老缅王联姻在缅地中北部仍然有相当支持者,尤其是在目前郎家军事实力占优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温家。
可是温家已经走投无路了,除了自己代表的西北一方支持,似乎没有人肯对温拿一顾,中部地区已经逐渐沦入天南军的控制,而且局势还在朝着不利于温家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足够的支持,也许正如自己上司预测的,温拿撑不过六月了。对自己的造访,温拿是望眼欲穿,面对天南军的节节进逼,温拿虽然竭尽所能,但依然无法阻挡颓势,强弱悬殊的军力让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了展示缅军的坚强斗志,温拿还特地让自己去参观了几处缅军营地,也许他说得没错,缅军的确斗志高昂,但从后勤给养到武器装备,都暴露除了严重的不足,这直接危及到了军队的战斗力。
还好自己的到访终于让温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光是凭一些财政援助恐怕难以让缅地局势起死回生,要想让温拿继续坚持下去,恐怕必须要自己一方出兵才行,这是林克在综合了许多方面的所见所闻得出的结论,他准备在自己返回西北后向自己上司提出自己的看法。
看见身旁的临时同伴似乎在想些事情,坐在林克身旁的黑衣男子也就一直没有打扰对方,直到林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黑衣男子才微笑着问道:“林兄,在想什么?难道担心今天的谈判?”
“噢,不,我是在想回去后是否绕道五湖还是直接从丹东入关西,听说现在天南在丹东府和珠江府检查得十分严密,我可不想成为天南人监视的对象。现在三江对天南的威胁已经明显不大了,也许从三江过境走五湖要保险许多。”林克点头微笑回答,虽然这个面目平凡的黑衣男子才和自己接触不过几天,自己甚至连对方真实姓名也不知晓,只知道对方姓张,但对方与自己一道潜入缅地与温家接触,现在又陪同自己去执行第二项任务,几天的相处下来,林克觉得这个人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虽然自己和他分属不同部门,但除开公事之外,也建立了良好的私人感情。
“呵呵,也没有林兄想象的那么严重,天南自从被赶出了关西后,士气低落了许多,北方两府一直担心上面会对他们用兵,所以在北面检查严格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并未禁绝商旅往来,估计他们也不敢这样做,这样做那就是主动给咱们用兵的理由吧。”黑衣男子朗声一笑道,“也不知道李大人是否真的要向天南用兵,真盼望能早些解决天南,现在天南已经衰落到了最低点,比起前几年相差不可以道理计。我在这天南也呆了好几年了,都呆腻了,真想换个环境,咱那们能如果南下天南,我也就不用呆在这儿了。”
“呵呵,张兄,干你们这行难道不怕新的环境危险更大么?怎么你还这么热衷于这个行道?”林克有些惊讶的问道。他知道情报部门的人流动姓比较大,除非是资深情报人员,在一地有着很深的关系,否则一般几年就要换环境,防止暴露。
“哈哈,林兄,隔行如隔山,情报部门虽然风险很大,但也并非你想象中的九死一生,那不成了有去无回了。我这个人天性好冒险,喜欢接触新朋友,所以我更愿意去外边,哪怕风险更大也行,这也许是人生的一大追求吧。”黑衣男子脸上露出少有的憧憬神色,“听说印德安那边和吕宋那边风土人情都与帝国这边大不一样,听一些在那般执行任务的同僚回来,吹得神乎其神,真有些向往。”
“嗯,祝愿张兄能心想事成。”林克见对方不愿意就自己的工作深谈,也知道这是对方的工作特殊性决定,也就知趣的不再多问,将话题转到这次任务上来了:“张兄,这次我去见的人在毛族和沙合族中能否起到决定性作用?”
“应该是能够起到决定作用的,这两人目前都在天南军中担任联队长职务,在他们各自族中都是族长嫡子。郎永泉之所以当时组建少数民族军队,一方面是为缓解民族矛盾而作出姿态,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想在自己手中捏一批人质,尤其是现在缅地温家一反,郎永泉对这些少数民族疑惧心更大,所以只把他们留在天南本郡驻扎,根本不让他们和外界联系,而且还保留了相当军队监视,他们的处境也很艰难,这次见面都是费尽心机才找到合适借口的。”黑衣男子谈到工作神色变得慎重了许多。
“不会打草惊蛇吧?”林克有些担心。
“不会,这次会面我们也是设计了很久,监视他们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而且安排了双重保险预案,林兄尽管放心,我们与天南的内政部门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黑衣男子淡淡话语中透露出了无限自信。
第十五节 条件
林克不好再多问,再问就是对对方的不信任了,眼前此人能在天南内政署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么多年,肯定早就有对付天南内政部门的办法,内政部门和外来情报人员本来就是一对生死冤家,这种相互斗智斗勇的过程将会一直贯穿在他们各自的工作中,从目前来看,似乎眼前此人还活得十分自在,这说明天南内政部门还没有把目标落在到他头上,“那就好,希望这次谈判能够获得一个满意的结果。”
“呵呵,林兄应该有信心才对啊,这毛族与沙合族现在也是走在十字路口,天南郎家这边先不说他们永远得不到郎永泉的绝对信任,而且还由于温拿的反叛对他们产生疑心,而且现在天南郎家已经处于急剧衰落期,若不是三江林家这个时候一样遭遇了挫折,只怕林家大军早就西侵了。”黑衣人淡淡的道,虽然他不是专业情报分析家,但身处天南作为西北情报机构在天南的重要人士,他了解的情况并不少,“郎家衰落如斯,而且还在缅地与温家纠缠不休,本来就是咱们南下的最佳时机,而毛族与沙合族的人一样清楚这一点,他们原来就和林家勾勾搭搭,即便是在被郎永泉招抚后一样和林家藕断丝连,只是现在林家面临马其汗人压力无暇西顾,否则他们早就和林家联手了。”
“张兄的意思是毛族和沙合族也在等待时机选择投靠的主子?”闻弦歌而知雅意,林克立即感觉出对方话语中暗藏的意思。
“嗯,毛族和沙合族一个在贵宁聚居,一个在丹东聚居,贵宁与缅地相连,温拿的反叛对毛族刺激很大,郎永泉也最担心毛族和缅人勾结起来,而沙合族却在丹东,与关西相邻,郎永泉又担心他们与我们勾连上手,所以一直是放心不下,即便是缅地战事再紧张,也不敢将这两族所在的师团派上缅地战场,只能让他们留在首府南丰驻留。”黑衣人见十分重视他的看法,也就大胆放言:“现在天南本郡内的驻扎的主要是以前期被打残了的第二军团为主,第一军团只留有两个师团分别驻扎在丹东和珠江府,两个军团前期受创甚深,绝大部分都是在后期由新兵补充组成,尤其是第二军团甚至有些师团连整个联队也找不出几个上过战场的老兵,战斗力委实不敢恭维,再加上又有毛族和沙合族这两个不稳种子在里边,我个人的看法如果我们真的要对天南用兵,现在就应该是我们西北出兵的最佳时刻了。”
“呵呵,张兄之心的确令人敬佩,只是这用兵之事却非你我所能决定,这是你我上机部门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将我们了解的情况已经我们的建议反馈上去就足够了,我想李大人他们会作出明智的决断的。”林克避开了直接谈论用兵一事,虽然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与毛族和和沙合族中的主事者商谈一旦西北进兵天南需要两族配合问题,但这种事情只能由会谈双方才能知晓,即便是情报部门的人一样不能知道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情。
“那是自然,只是我更希望他们能早日作出决断,如果让这些家伙得到喘息之机,也许就会多出许多麻烦。”黑衣男子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不是自己这个层次能够作出决定的,他也只是有感而发。
灯红酒绿的留芳斋素来就是南丰府最繁华的去处之一,这里不但有来自帝国各地的妖娆,更有来自缅地以及东大陆南部沿海地区的异族女郎,这些都是吸引爱好争奇猎艳的商人们的主要原因,而这里周到全面的服务也是招徕回头客的主重要原因。
坐在房间中的二人心不在焉的与身畔两名仅身着两条绣花抹胸的秀女调笑着,虽然脸上仍然是笑意盎然,但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二人眼中都不是闪过一丝焦急夹杂疑虑的神色,偶尔向门外瞟去的目光更是暴露了这一点,连身旁的秀女都一样发现了自己的客人似乎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不断的撒娇和用自己裸露的身体摩擦着两位客人,希望引起他们的注意。
就在这留芳斋外厅里,两名衣着随便的男子不时将目光掠过远处一个接一个的院落,“老大,咱们就在这里傻呆着?”
“不这么着你还能怎么样?跟着进去?你那两小钱够么?”另一名男子没好气的反问道。
“可是咱们这样在这里监视,什么也看不到啊?万一他们有什么异常,岂不是……?”另一名男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好了,咱们还能怎么着?跟着去看他们演春宫戏?我操,人家骑在女人身上享受,咱们像一对傻鸟一样在这里喝清茶,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每次不都是这样,进了房一直都不出来,咱们还得陪着过夜,唉,人与人比不得啊。”那个被称作老大的满腹牢骚,“别想那么复杂,这两个家伙其实也知道咱们一直在负责跟他们,他们是故意到这里来气咱们,谅他们也不敢在这里干出些什么出格之事。”
另一名男子想一想也是,上一次这两个家伙还在自己二人面前阴阳怪气的说些气自己兄弟的话,摆明是知道自己二人是吃什么饭的,后面还连续几次来这里故意刺激自己二人,真是令人可恼。
当门外的便装军士悄悄进来在一名男子耳语了一句后,男子黝黑的脸膛上立即泛起一丝振奋的神色,和旁边另外一名男子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和颜悦色的对二女道,“你们俩好生在这里斜着,待爷们去蒸一个澡回来后再好生伺候你们两个小淫妇。”
一阵阴笑后,两人随意披上衣服从侧门溜了出去,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到后面的蒸浴房,却留下几名便装军士悄悄再外面守候着二女。
一连串的澡堂包房相距并不远,在二人闪进一个包房中不久,另一道人影也在人引导下从隔壁包房中出来悄悄钻入了方才二人进去的包房。
蒸浴房中雾气升腾,白雾缭绕,似乎连人的模样也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不用什么介绍,双方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需要什么多余废话,便直奔主题。
“林兄可否能够代表李大人呢?”黑脸瘦小汉子也许是觉得对方年龄不大有些不服气,认为对方不太重视自己二人,说起话来也就有些冲。
“没有人能够代表李大人,但林某既然来见二位自然就是受了上峰指派,在我的授权范围之内我想能够带给二位所想要得到的。”林克舒适的坐在木板上,随手泼下一盆水在被烧红的白石堆中,“吱”的一声响后,浓浓的水雾一下涌起,房中更显得湿热。
不卑不亢的话语噎得瘦小汉子为之一窒,好在另一名男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毛巾接上话道:“呵呵,有些失礼了,林兄,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贵方联系上我们,为我们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我们就长话短说,开门见山吧。贵方如果真的要南下天南,我们毛族和沙合族都愿意为李大人效命,但我们想知道贵方南下的计划以及我们毛族与沙合族如果冒这样大的风险做了能够得到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外交人员,军方的计划我无权知道,我只能说我方如果要南下会在适当时机通知二位,请请二位作什么样的配合也会在那时候通知二位。至于你们提出的毛族和沙合族能够得到什么,我相信两位都已经看到了高岳族在李大人治下的待遇,李大人素来主张各民族一律平等,是所有各方面实实在在的平等而不是口头上或者表面上的平等,或者我想仅此一条就是郎永泉或者林国雄以及任何人难以做到的。二位所属的两族不就是一直在争取这份平等么?”林克微笑着再次倒下一盆水,水雾更加弥漫,肌肤沾腻,说不出的难受,而池子里的温水也早已备好,这时候下水中好生泡一个澡,这种感觉可绝对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不,林兄,你说的平等固然是我们两族一直在追求的,但是这一次我们不一样,我们现在手中掌握着两个联队军队,如果我们能够里应外合,我相信贵方在天南的行动将会顺利许多,我想我们在要求平等之外另外获得一些报酬并不为过吧?”狡猾的眨了眨眼,略略年长一些的男子并不气馁。
“那林某也想听听二位所谓的额外报酬是什么?”林克躺在水中舒适的闭上眼,他显得十分放松。
“很简单,我们想在贵宁府和丹东府两府中划出一块地作为我们两族的保留地,这两块地中的行政权和管理权归我们两族,当然我们承认这两地仍然属于李大人辖地,不过日常管理权由我们自己来行使。”年长男子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他由绝对把握能够说服对方答应这个要求。
第十六节 定板
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林克瞥了一眼眼前两个目露精光等待自己回答的男子,瘦小黑面男子甚至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显然是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自己拒绝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呵呵,对不起,二位的要求已经超出了林某的权限范围之内,林某无法应承二位,而且林某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二位,无论是谁也不会答应二位这种条件,只要是李大人辖地,所有管辖管理权都必须由各级政府来行使,没有人能够例外,这可能要让二位失望了。”没有拖泥带水,林克果断坚决的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噢?可是这好像与我们了解的有些出入啊?”年长男子并不气馁,怔了一怔继续道:“难道莫特族和图布族不是自行管理内部事务吗?连西域诸国似乎都是半自治状态啊。”
心中冷冷一笑,简直是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想和莫特人和图布人以及西域诸国相比,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先不说上面几地一样是在李大人的直接控制之下,即便是他们真如对方所说的是属于自治半自治状态也还轮不到你毛族和沙合族啊,林克心中已有计较:“二位,我想是你们的理解有了偏差,莫特和图布虽然是自治领,但这和他们的游牧民族习俗有关,何况他们一样要接受西北行政署的管辖,至于西域诸国,那就更不必提了,那本来就是李大人派西域政务署管理,西域政务署还要接受西北行政署的指导,这些地方的管理机构一样有西北官员参加,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法外之地的说法。”
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他们没有想到在自己抛出诱饵后,对方依然如此干净利落的拒绝了自己一方的要求,看来对这个问题似乎根本没有商谈余地,两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启口往下深谈。
“二位,据林某所知,李大人也并非要剥夺你们两族族人渴望的管理权,李大人在诸民族一律平等上可以说是表里如一,任何民族出身的人一样都拥有所有权权利,包括统辖一地的权利,前提是你必须要有足够的管理驾驭才能和经过西北政府的任命,如果毛族和沙合族中有杰出之士,别说管理自己民族事务,即便是在西北和关西方圆几千里地任何一个行政区中担任领导职务,也一样可以。我们西北政府中战备署长拉奥大人二位也许听说过,他几年前还是一个来自印德安的移民,但在几年中就被提拔到了西北战备署长这一重要职务上就是明证,而就在身边的高岳族人中,山柱大人已经升任北吕宋军团副军团长,而西北郡金州府和北吕宋维托府中均有高岳族人出任高级官员。在我们西北民族出身皆不是门槛,只要你自己有才能,我想毛族和沙合族中一样有能人才子,一样可以胜任许多官员职位,二位大可不必在这方面担心受到歧视。”
看到两人有些沮丧,林克话锋一转,向二人介绍起西北政府官员的选拔机制。
“林兄,不瞒您说,我们毛族和沙合族长期受到当地政府歧视压迫,无论是从教育上还是其他条件上都远远落后于周围你们唐族的地区,您这样一说就相当于变相的剥夺了我们民族中人参与地方管理的权利,这一点很难让我们接受啊。而且据我所知,当初在金州和维托,李大人也曾经同意过在一些高岳人聚居区建立基层地方机构,也让当地高岳族人担任了一些镇一级的官员,你这样说不是厚此薄彼么?”年长男子显然是有过充分准备,甚至对最初高岳族人归附李无锋时获得的一些权利也相当了解,所以说起话来也就针锋相对。
林克心中一凛,看不出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还有些见识,连李大人起初在金州和北吕宋的政策也了解得十分清楚,不过他既然专程来见二人,自然也早有准备:“二位,您们说得也没错,不过当时高岳人和本地其他族人关系一直不太融洽,所以李大人才有这种权宜之计,现在无论是金州还是维托,各地各级官员皆不分民族,只以需要,只看政绩,二位不信可以了解了解,金州和维托两地的高岳人聚居地,一样有其他民族官员担任主官,而高岳族的官员也一样交流到异地任职,原来定的政策早已经去取消了。毛族和沙合族与周围唐族的关系虽然算不得上十分和睦,但也并没有多少大的矛盾,所以林某觉得完全没有这种必要。至于你说的关于两族的教育程度和民族素质问题,这一点倒不必担心,李大人早就安排西北大学专门有教师负责培养和培训各少数民族子弟,高岳族就是最佳的榜样,我相信这完全能够解决你们担心的问题。”
见对方虽然语气和缓了下来,但态度却没有任何改变,两名皮肤黝黑的男子都有些失望,但他们当初也就料到西北一方不会如此轻松答应,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在这一点上寸步不让,没有半点松动,而且还一口就把话题封死。对方提出的折中意见其实完全偷换了概念,将整个民族自身管理权改换成了民族中个人所拥有的权利,这虽然从表面上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却实际上完全否决了自己提议,年长男子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同伴,想征询一下自己伙伴的意见。
见两人都有些意动,林克更是趁热打铁:“二位大概也清楚目前形势,不瞒两位,本人才从缅地归来,温拿将军已经愿意归顺李大人,现在天南本郡中郎永泉的军队状况怎么样,二位应该最清楚,在关西一战中,郎家精锐所剩无几,现在拼凑起来的两个军团不过是些新兵蛋子和警备部队纠合而成,与百战之师的西北军相比,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是我说一句夸口的话,如果要与西北军相斗,根本不堪一击!即便是没有毛族和沙合族的配合,李大人若真是有意要进军天南,一样可以势如破竹,二位如若是要为两族在未来的大西北格局中谋求更多的利益,就千万不要错失良机,也许当大事已定时,要想再来后悔,那就来不及了。”
林克的一席话在让二人震惊不已的同时,也让他们两人本来就有些动摇的心志更加摇摆不定了,如果温拿真的投效了李无锋,那西北大军南下必然已成定局,而郎家的覆没也指日可待,自己如果再不作出决定,也许毛族和沙合族真的就再没有机会在未来的天南政权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交换了一下眼色,年长男子脸色逐渐转为郑重,“那林兄可否给我们一个明确答复,你们希望我们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我想二位肯定也大略知晓,现在并不要求你们作什么,你们只需要将消息带回你们两族的所在地区,当我们西北军真的踏足天南时候,自然有人与你们两族联系,到时候再谈具体事务也不迟,至于二位,现在更是静等时机便可,我想时机成熟,便可一鼓而下,两位自然也会选择恰当时机倒戈的。”
林克心中一松,对方已然软口,看来自己这次出使天南和缅地的任务能够圆满完成了,林克表面上装出一副并不在乎二族的模样,但他自己却知道面前这两人以及他手下那两个联队对西北军来说价值并不太大,但一旦再关键时刻倒戈反正,即便是起不到决定胜负的杀手锏作用,但其各天南一方带来的巨大负面影响却是难以估料的。而毛族聚居在贵宁边区,一旦起事,也可以对在缅地的天南军造成威胁和影响,沙合族在丹东,甚至可以直接敞开怀抱迎接西北大军南下,也多了一批良好的向导和支持西北军的盟友,这将大大加快自己一方控制天南的速度。
年长男子不再开腔,而是垂下头思索对方提出的建议,而另一名矮瘦男子却是有些不甘心,紧紧盯住林克脸上半晌才道:“林兄,你就不怕我们去向郎永泉告密,联手引你们入彀?”
“呵呵,和郎永泉联手?这简直是笑话,如果郎永泉真的肯相信你们,那你们也不用留在南丰悠哉游哉了。何况和郎永泉联手,你们能得到什么?土地?财富?还是尊严?西北下天南已然是大势所趋,聪明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一些外来因素能够改变的,即便是天南郎家在极盛时期,在我们西北军中一样不过是土鸡瓦犬,只要我们西北真的要下天南,一样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住!”林克长身而起,在水池中带起无数水花雾气傲然道。
第十七节 绞肉机
进入三月的东大陆气候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异常,从过了祭春大节后似乎老天爷就有些吝惜雨水,一直到二月底依然没有多少雨水,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毕竟三月和四月上旬才是最重要的时节,这一个多月才是最需要雨水的季节,从进入三月后的表现来看,似乎也不大妙,看不到有雨水的迹象,一直到三月中旬,仍然没有多少雨水,更严重的是这次干旱似乎并不单是某一个地区或者某一片地区,而是发生在整个东大陆,从北面的马斯顿荒原到南边的大南洋沿海,从大东洋之滨到西边的大横断山脉山麓,几乎波及到了整个东大陆。
到这个时候似乎人们才记忆起从去年年底开始,雨水就变得有些稀少,而进入今年,下雨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仍然没有人会相信这就是持续两年的灾害年头的开始,许多人都认为小春这一季恐怕会遭遇减收,希望大概都只能放在下半年的大春这一季了。粮价在经历了三月初来自西北的大购粮猛涨后本来已经有所回落,但进入三月后的异常气候又使得粮食商人们开始担心小春会出现歉收,粮价出现小幅上涨,直到三月中旬仍然滴雨未下让粮价开始一路上扬,从这个时候起,粮价便再也没有回落过,直到两年之后。
从大陆公历698年3月15日开始,发生在新月半岛的战争中小规模的冲突终于演变成大规模的攻坚战,来自多顿王国的十五万大军在休整了两天后终于开始了攻击全罗谷地要塞的战斗,而一直不断的完善和加固要塞的倭人大军也从五万人增加到十万人,虽然有大量士兵是才从预备役士兵升格成为正式士兵,但狂热执着的信念让这些士兵有着无比的勇气,即便是面对着占据优势的多顿士兵。
由于全罗谷地要塞虽然地处狭窄的咽喉地带,但毕竟是在二十来天里匆忙修建起来的,城墙低矮,大量使用了规则不一的石块和用布袋装填的泥土来作依靠,既没有护城河,也没有足够的远程防御武器,与其说是一座要塞,不如说是一座粗糙的土包和石块临时搭建起来的生命终结站。
多顿人在面临自己领土被外敌入侵以及带来的巨大威胁时候爆发出来的勇气也是值得赞赏的,十五万大军轮番对谷地要塞发起了凶猛的冲锋,而倭人似乎也对这场惨烈的战斗早有准备,双方在这座二十来天中临时搭建起来的勉强称之为要塞的建筑中进行了一场极其惨烈的绞杀战,这场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双方投入战斗的士兵数量都是空前的,而造成的伤亡也是前所未有的,以至于多顿人不得不重新从国内内陆抽调兵力,而立原山川也不得不再次发布征召命令,并宣布全境进入紧急状态,继续征召预备役士兵投入新月半岛战场,运用占据优势的水军袭击多顿人后方。
在这场持续一个多月的绞杀战中,双方攻击伤亡人数达到了令人恐怖的二十万以上,为了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要塞,双方反复争夺,阵地易手次数超过七次,而双方死亡人数甚至超过了十二万,多顿人超过七万,而倭人亦付出了超过五万人生命的代价,以至于这场战争被后世历史称之为“绞肉机之战”。
付出巨大伤亡的双方都不得不在流血殆尽之时停下来舔食自己的伤口,而得到唐河水军大量后勤支援的倭人亦成功的坚守住了这一要塞,这让多顿王国的付出没有取得任何回报,而此时,随着遍及整个东大陆的干旱也一样严重影响到了多顿王国,并没有多少战略储备粮的多顿王国不得不停下战争的脚步,双方重新进入一种奇怪而长久的相峙阶段。
而与此同时,东海郡势力范围的争夺也一样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没有了多顿人的羁绊和威胁,司徒泰手中大军开始展现威力,在各处展开反击。第二军团在沧州城下终于展示出了其作为帝国王牌主力的风采,连续在沧州城下几次殊死血战都让卡曼人的皇家近卫兵团也感受到了帝国军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得不克制了攻势。而第一军团更是在北平城下连番反击,接连几次击退了气势汹汹而来的普尔大军,给普尔人带来不小的损失,让普尔人主帅不得不考虑自己一方要想一口吞下北平是不是有些胃口太大。
而抽调出几个机动师团的司徒泰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在彭城府境内内应的支持下,兵发彭城,大有一口气吞下整个东海之势,而司徒元的第十军团表现委实让人失望,仅仅坚持了两天,防线便告崩溃,彭城转眼易帜,前脚送走司徒元的人马,彭城士绅已经在敲锣打鼓的迎接司徒泰的大军入城了。
而司徒泰也在踏入彭城府城中的同一天宣布组建帝国第十二军团,以北部军区两个骨干独立师团和东海郡五府中除开金陵府中的四府警备部队为基干,正式成立帝国第十二军团,而仅仅在一周之前,司徒彪已经在攻克温宁府后已经宣布组建帝国第十一军团。司徒泰的扩张步伐再次让司徒朗和司徒元感受到了来自北方这位实力最强横兄长的威胁,而司徒朗作为依靠的禁卫军团和第三第四军团却还不得不驻守在帝都的外围防线防备卡曼人的进袭,这让司徒朗和司徒元不得不又把乞求的目光投向西方,李无锋在西面依然没有任何动作,除了在关西六府游荡外,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的承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李无锋又把成立西疆都护府的报告呈送了上来,这更是让司徒朗和司徒元火冒三丈。
“七哥,你看看,这个王八蛋在干些什么?对我们的要求推三阻四,让他进击清河,他说卡曼人锐气正盛,不宜进兵,现在可好,还要成立什么西疆都护府,简直是本末倒置,根本不把帝国放在眼中。”一身黄袍的司徒朗烦躁的在大殿上方走来走去,群臣已经散去,只剩下楚王司徒元一人站在殿下。
“陛下,李无锋是什么人你我都早就清楚,他这么做也并不出人意料,这个家伙手段也的确高明,先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迫使三哥退出了汉中和锦城,现在又想成立什么西疆都护府,看来他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啊。”司徒元阴沉着脸道,东海局势的失利让他心情很是沮丧,尤其是自己第十军团的表现只能以糟糕二字来形容,金陵也摇摇欲坠,弄不好整个东海郡都会落入大哥手中,对此他是既焦急又无可奈何,要想寄希望与李无锋进攻清河减轻帝都压力,那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如何提高第十军团战斗力上,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李无锋。
“别提他了,提起令人扫兴,大哥在东海咄咄逼人,七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再不作出反应,恐怕金陵局势也会陷入危境,就算是第七军团没有经过几场硬战,我担心未必是大哥部队的对手啊。”司徒朗把目光落在脸色阴冷的兄长脸上,东海如果一失,帝都成为三面被围的孤岛之势,北面是卡曼人,西面是太平乱军,东面是大哥的势力,帝国局势将会越发危急,自己这个才坐上不久的位置似乎又变得有些摇摇欲坠了。
“嗯,可现在又能怎么样?只能死守金陵,等机会夺回彭城。”司徒元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显然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要不陛下让第八第九军团也练练兵,看能否打通东边的通道。”
提起第八第九军团,司徒朗又忍不住叹口气,虽说两个军团已经组建成功,但这两个军团是纯粹新建军队,相比重建的第三第四军团,即便是他这个军务外行,他也能够看出两者之间的差距,好在从第三第四军团中抽调了一些军官和老兵去加强第八第九军团,似乎略略有些起色,但司徒朗在检阅了两个军团后却是没有多大把握,也许对付太平军还能将就凑合,如果真要来对阵卡曼人和大哥的第一第二军团,必败无疑,这是司徒朗在内心深处下的断语。
见司徒朗无语摇头,司徒元也无可奈何,其他他也一样对第八第九军团不抱希望,建军时间短,又没有经过磨砺,匆匆凑合而成,很难期望他们能够有所表现,大殿内陷入压抑的沉寂。
“陛下,如果真的有困难,您看能否去向米兰王国借兵呢?”犹豫良久,司徒元终于试探性的启口问道。
“米兰?”司徒朗心中一苦,堂堂唐河帝国居然去向外国借兵,这传出去如何对国人交待,而且还是去对付原本是同父的兄长,这种味道可真是不太好受。
第十八节 迹象
看见司徒元消失在殿外的身影,司徒朗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这位皇兄的目的似乎并不那么单纯啊,米兰人,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会不介意他自己和米兰人的关系?米兰人如果进了东海和江南,自己将来还能控制得了这两地吗?大哥占了东海,只要现在能稳住金陵,既便是丢了金陵,那也不打紧,只要牢牢守住江南,以大哥控制地的经济实力,没有了帝国中央财政的支持,他的军队也维持不了多久,即便是他截留东海和燕云的上缴财税一样不行,到那时候,自然还是得乖乖吐出来,可是让米兰人进了东海和江南,请神容易送神难,就难得打发这帮瘟神了。
说来说去还是这该死的李无锋,得了实惠居然不履行诺言,和自己玩起了太极推手,就在平陆府边缘打旋,却不肯踏入清河半步,卡曼人就像是和李无锋有了默契,居然也就听凭李无锋的西北军在平陆府耀武扬威却熟视无睹,要不是知道李无锋的西北军在平陆北部歼灭了卡曼人的三万大军,司徒朗真的会相信李无锋已经和卡曼人有了某种阴谋协定。
想到这儿,司徒朗又有些羡慕李无锋了,这个家伙手中的西北军还真是强悍,连卡曼人的大军也在他手上吃了瘪,看看平素称雄道霸的城卫军居然也在卡曼人面前败退了下来,可西北军却能击败对方,不论这其中有无其他客观外界原因,也足以引以自豪了。
自己手中的几个军团什么时候能够达到这种水准呢?司徒朗的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迷惘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真是累啊,坐上这个位置似乎就再也没有睡一个安稳觉,难怪历代君王都不能长寿,光这精神压力就足够了,自己选择了这个位置似乎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切了,司徒朗呆呆的望着殿外。
建立西疆都护府的申请似乎被帝国中央无限制的搁置了下来,搁置不议,似乎成了帝国中央对付西北一个有力武器,许多事情呈报上去,只需一句暂时搁置不议就可以拖上一年半载,让你恨之入骨却又奈何不得。不过无锋并不打算就这样罢休,他有他的杀手锏,到那时候,他自然有办法让帝国中央政府屈服。
所有筹建工作依然有条不紊的推行着,西疆都护府的都护府所在地仍然设在庆阳,本来部分官员倾向于设在汉中,认为汉中曾为王都,有吸纳天下英气之像,实乃立足宝地,但无锋经过考虑还是否决这个建议,一来他不愿意让人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毕竟那里曾是前两朝皇都,二来汉中对目前自己控制地区来说太过偏东,从心理上对西面的腾格里、西域和北吕宋产生的影响力将会削弱,三来西北经济正处于健康高速发展期,都护府所在地的变更将会对西北经济带来一定影响,无锋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里,无锋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关西,他也抽空视察了平陆府的情况,甚至还到了平陆和清河、天水和河间的交界地区进行实地考察,这都让卡曼人和太平教人在通过暗探获得情报后感到一阵紧张,对西北军的一举一动更加关注。
整个东大陆的三月几乎滴雨未下,这场干旱来得如此凶猛让所有人马上就敏锐的感受到了小春收获将会是什么,进入四月,天气显得越发,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夏季,拿老人的话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感受到夏日的热力了,几乎是直接越过了阳春直接跨进了初夏,明媚的阳光让人们感受到气候异常的同时心中也都不约而同的涌起了意一丝忧虑和恐惧。小春歉收已成定局,而老人们更清楚,这种天气更是孳生蝗虫的最佳气候,伴随干旱而来的很有可能就是蝗灾,每天起来人们都用一种乞求的心理希望天气能够阴下来,温度能够降下来,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似乎老天爷好不顾及他的子民们的感受,每天一大早金乌便会兴冲冲的露出头,然后就是一般的炽热。
粮价从三月上旬开始就显得捉摸不定,时而下跌时而上涨,但价格波动幅度并不大,而完成了粮食收购计划的西北也并没有偃旗息鼓,依然小小规模的吸纳着粮食,不过这种动作比起前一个月来的大动作不可以道理计,粮价总体依然呈上涨趋势。在进入三月下旬后,眼见得干旱大势一定,粮食价格顿成火箭一般从四个半金币每担涨至七个金币,已经超过了西北二月份进行粮食价格收购计划时的最高价格,这不能不让粮食商人们大叹西北一方的运气好,他们当然不会相信谁能够预测老天爷的动静,而且他们也认为小春本来就不是一年的粮食重头戏,即便是出现旱灾,也还有打主力的大春一季可以作依靠,何况他们也并没有预料到整个东大陆都会遭遇如此程度如此面积的旱灾以及紧接而来的蝗灾。
而伴随着旱情的日益眼严重,从各地传来的消息都是一个比一个糟糕,江河断流,湖泊见底,除了一些依靠雪山融水为主的河流上段以及一些大型湖泊,几乎每一地百姓都发现了这场干旱来得出乎寻常的凶猛,人们自发的组织起来开始烧香礼佛,求神还愿,乞求老天爷的开眼和垂怜,可是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警觉的粮食商人们已经有些开始囤积粮食做好投机准备,但大部分商人们却抱着一种矛盾的心理,因为此时的粮价已经突破了十个金币,而且鉴于西北囤积天文数字的粮食,粮食投机商们心中也在暗自打鼓,如果在这种价位大量购进粮食,而西北一旦抛售,只怕自己承受的损失一样会变成天文数字,这种矛盾的心理就每天炙烤着帝国各地甚至帝国周边的粮食商人们的脆弱的心灵,他们不知道西北在年初购进这么大量的粮食目的究竟何在?投机?还是真的如他们自己所说的作战略储备?
粮食商人们一直对西北自称的战略储备目的表示怀疑,没有人会选在一二月作战略储备而不在六月和九十月间粮食收获后进行储备,这分明是一种愚不可及的行为,那只能说明西北是准备投机。可是这样毫无把握的进行大规模的投机其风险是任何人也不敢承担的,即便是小春绝收,仅仅四个月后,就会有一季占一年粮食收成主要的大春收获,没有人能够预测老天爷的脸色,即便是你碰巧押对了小春的宝,难道你还能押对大春的宝?而且粮食生产也并非仅仅局限于一郡一地,发达的水陆交通可以调剂和弥补这种灾害带来的不平衡,除非那个疯子会认为整个一大片地区会毫无理由的连续发生自然灾害破坏这种调剂的能力,但这种机率似乎比买西大陆开始流行的博彩游戏里中头彩的机率更小,而付出的代价却是惊人。
粮价就在整个东大陆人们忧虑的目光中扶摇直上,并在大陆公历698年4月12日突破了15金币每担的心理价位,当三种主要粮食(小麦、谷子和小米)帝都的报价突破了每担15金币后,一类杂粮(玉米和高梁)一下子从9金币每担跃升到了12金币每担,连平素粮食商人们不屑一顾的二类杂粮(红薯、大麦和山药)也一口气窜上了10金币每担的价位,而即便是这样的价格,却帝国最大的三大粮食交易市场(中州粮食交易市场、金陵粮食交易市场、岳阳粮食交易市场)内却依然是货源紧张,大部分时候依然是有价无货,而邻近国家和地区如越京粮食市场一样是风起云涌,货源更加吃紧,而这已经创造了近二十年来帝国粮食报价和东大陆粮食报价的新高。
而受此影响,整个帝国内涉及民生的各种重要物资价格都开始疯涨,肉类、药材、食用油、棉布等价格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大幅上扬,尤其是酒类由于受粮食价格的猛涨影响,价格更是比原来的翻了几番,而酒商们却依然因为担心原料会进一步涨价而不肯出货,使得帝国内的酒价出现了几十年难遇的高位。
伴随着各类物资价格的疯涨,整个东大陆的局势又开始出现一种病态的动荡不安,从北面的利伯亚诸国到南面的马其汗和米兰,都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态注视着这一切,唐河帝国这个泥足巨人根基已经动摇,如果再来一场大的风波,也许这个巨人就会在风雨中轰然倒下,这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什么时候倒下各方却有着不同的期望。而最令他们担心的却是这一场风雨似乎并不仅仅是针对唐河帝国一家而已,而是覆盖了整个东大陆,虽然是以唐河帝国为中心,但在中心周围的风暴也并不小,他们发现自己国家一样摆脱不了,甚至有越陷越深的迹象。
第十九节 扩张主义
就在包括唐河帝国在内的所有东大陆诸国和地区的政要们怀着一种担忧的心态关注着这不断上扬的物价时,作为帝国西方主人的李无锋却心情几位愉快的躺在汉中府城内的郡守府内的花园里享受着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光。
用过午饭的无锋仰躺在青石板铺就的小亭中的安乐椅上悠哉游哉的看着今日送来的几分报纸,这已经成了他午休时候的最佳辅助休息活动,《帝国新闻》、《每日快讯》、《西北星报》这三份报纸已经成为了无锋了解帝国和自己领地内情况的一个重要渠道。虽然每天送到他面前的各种情报信息堆积如山,即便是经过秦霜影和苏婕的筛选后送给他过目的已然是让他目不暇接,但他不喜欢这些从作用和真实性更为重要更为可靠的东西,刻板的文风和枯燥的文笔让无锋对情报部门中专门负责撰写整理这类情报汇编的家伙很是不满,但他也同样清楚这不是士子文人吟诗作赋,都有着固定的格式,让他也无可奈何。
所以在闲暇之余,他更喜欢看看文风活泼言辞犀利针对性更强的各类报纸杂志,这些媒体专门聘请的写手记者们不但嗅觉灵敏,而且文笔精炼思想深刻,其中很有些眼光独到见识不凡的家伙,每每在午休时间,无锋就喜欢选些报刊杂志作为自己休憩时的调剂,一边看报,疲倦时可以小寐一阵,这种忙里偷闲的生活乃是无锋现在最珍视的私人时间了,也最讨厌有人来打扰。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或者特别重要的人士来访,无锋的近卫们都不会来打扰他。
丢下《帝国新闻》和《每日快讯》,无锋随手拿起了《西北星报》。这两日的新闻似乎并没有什么新意,绝大多数目光依然聚焦在粮食问题上。帝都的几大报刊都将今年小春旱灾减产和西北前期进行的粮食储备和粮食价格上涨联系了起来,不少媒体已经开始隐隐约约的指出西北其实并不是在进行粮食储备,而是在进行粮食投机,只不过西北恰巧押对这一宝,而西北的恶行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帝国普通民众的切身利益,作为帝国藩属应该承担其应付的责任,对平抑粮价承担相应的义务。
粮价的疯长以及粮价上扬带来的巨大拉动效应,食用油、食盐、药材、酒这几类紧俏物资自从自己在发布了将这几类物资与粮食一道作为战略物资控制外流后,帝国内地的价格更是一个劲儿的上翻,食用油和食盐的价格已经突破了近十年来的最高价位,而各类药材也已经攀升到了近五年的顶峰。尤其是在西北军政节度使府以自己的名义发布了提高过境战略物资流通关税的命令后,包括利伯亚诸国的物价也像翻腾的沸水一般开了锅,无锋更是严令崔文秀配合当地税务稽查部门加强对西域诸国、腾格里地区边境地带的检查,在银川、太玄和南捷洛克,菲尔丁也加强了各对外口岸和边境的检查,严厉打击走私活动。想到自己的这些行径必然会进一步招致帝国内部各方力量的口诛笔伐,无锋就觉得头皮发麻,但为了自己的大计,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
《西北星报》头版是一片来自外地记者发回的报道,《从唐语的流行看唐族在中大陆地位的提高》,皱了皱眉,无锋似乎嗅到了这篇报道背后不寻常的气息。无锋的目光落在了这篇报道的作者名字上,唐突,又是这个家伙,帝国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毕业后四处漂泊,据说还去过西大陆和大东洋上倭人的地盘,一个狂热的民族扩张主义者,但却是一个极负煽动力的家伙,这是无锋给他下的定语。据说这个家伙曾经是花玉眉在帝国大学里的仰慕者,说不准就是冲着玉眉来西北赖着不走,才被《西北星报》总编看上成为《西北星报》的头牌记者。
不用说,光看标题,无锋就知道这个家伙又实在鼓吹西进论。曾几何时,腰包逐渐鼓胀起来的西北商人们也逐渐开始不甘于局限在西北这个狭窄的地域内了,他们的目光已经从西北六府转移到了更远的西域、腾格里、北吕宋,而当这几个地区陆续纳入西北管理之后,带来的经济利益将西北商人们刺激得欲火中烧,他们渴求获得更多的利益,他们希望自己把更多精力关注于西方那些市场尚未得到充分开发的地区,比如说印德安王国和梅利公国。印德安王国富饶特产和梅利公国利润丰厚的香料都让他们垂涎三尺,他们希望自己无锋能把影响力更深更远的扩展到这些地区,运用影响力为他们赢得更多的商机,北吕宋已然如此,西域和腾格里正在如此,他们希望下一个目标将会是印德安王国。他们在政府和军方都有一些支持者,虽然并未结成什么利益团体,但也许浓厚的扩张情绪,使得军方不少要员们下意识的和他们在舆论上结成了同盟,而他们的代言者便是这个唐突,甚至这个唐突比他们走得更远。
这是无锋在让安全部门经过调查后得出的结论,他们不是外来势力派来破坏自己东进大计的棋子,而是他们的利益更多与西方有关,帝国内部较为完善发达的工商业体系让他们许多商品并不具备高人一等的竞争力,而在中大陆,许多商品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得垄断地位,这促使他们不断游说政府和军方,当然最大的目标自然是自己。
文章从唐语在印德安逐渐取代拉尼亚语成为商界第二交易语言以及印德安地区兴起唐语热这一现象阐述开来,从北吕宋唐语取代天方语成为第一官方语言到西域诸国唐语成为和天方语一样具有同等地位的官方语言,从腾格里草原上层社会以会讲唐语为荣到马斯顿荒原上会唐语者逐渐增多这些现象展开论述,认为西北目前不应该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帝国内地,而是应该把握时机将重心移到西面,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与中大陆政治经济和文化艺术的融合上,运用唐族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灿烂的文化艺术去影响中大陆那些尚处于较为落后的地区,使得他们能够尽快的沐浴文明曙光,避免被来自西大陆的异教文化所影响。文章还指出,西大陆的宗教东侵应该引起足够重视,在中大陆这个宗教意识并不强烈的地区,如果不强占先机,将来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洋洋洒洒数千言,有理有据,即便是并不主张西进的无锋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家伙这篇报道提出的一些观点相当新颖,而且也的确又足够的说服力,与以往他的一些态度鲜明的文章大不相同。尤其是在指出西大陆圣灵教势力的扩张上,用许多较为详实的举例来说明,例如圣灵教在印德安地区修建了多少座教堂,在梅利公国兴建了多少所教会学校等,指出这其中不仅仅是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宗教和意识形态方面的推广,其中还有着很深刻的政治背景,说得直接一些,甚至就是替西大陆政治和工商势力东侵打前站。这个观点让无锋耳目一新的同时也感到一丝震动,在自己一味全力东征的同时,也需要确保自己在现有中大陆地区的主导地位,尤其是在宗教和文化艺术等许多意识形态方面更应该引起重视,而自己这两年里似乎有些疏忽了。
这个家伙虽然观点偏激了一点,但对自己却是颇有启发,顾此失彼的例子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个家伙说得对抢占意识形态的制高点是一种高明之举,尤其是打着宗教的幌子,如果一旦让来自西大陆的意识形态占据了先机,自己要想重新夺回这个制高点,也许真不知要多花多少精力。未雨绸缪,自己也许真的该做一些准备了。
《西域掀起新一轮圈地运动,葡萄园成为各农场主首选》,感叹之余,无锋目光重新落在了《西北星报》的另一篇报道上,附标题是《从西域葡萄酒产业突飞猛进看归德酿酒业面临的挑战》,文章用翔实的论据和慎密的文笔介绍了近一年多来,来自江南和西北的商业资金涌入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都相当适合种植优质葡萄的西域诸国,他们大量投资购地兴建葡萄园,并在几个葡萄园较为集中的集镇上开始新建酿酒作坊和酒庄,准备利用当地良好的光照和灌溉条件大力发展葡萄种植业,以促进西域酿酒行业的崛起,同时文章业对比了近几年来的归德酿酒业的复兴,主张归德酿酒行业应该适时审时度势,利用自己成熟先进的技术,发展高档酿酒行业,而将普通酿酒基地转移到西域,促使归德酿酒产业进一步升级,以达到确保自己龙头地位的目的。
第二十节 法务署长
看到这里,无锋又想起萧唐和自己说的话,西北六府的经济已经进入稳步增长期,要想希望它们一直保持初期的高速增长不太现实,而西北六府之外的北吕宋、西域诸国和腾格里却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风土人情才开始进入高速发展期,但由于这几地长期处于封闭和落后环境,人口素质相对较低,在地方官员的素质上也是参差不齐,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这几地的经济发展,不少在以上几地投资的商人们已经反应出来种种不法现象,尤其是在西域和腾格里更是明显。
而当初定下的方向便是以本民族人士为主参与管理,现在看来,这个政策似乎稍稍有些失误,尤其是在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了这几个地区之后,这些矛盾和缺陷就显得更为突出,民族官员的素质问题成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短时间的培训根本不足以改变一个思想已经成形的成人,而米丰也向无锋反应了近期监察部门惩处的地方官员中民族官员占了相当一部分证明了这一点,其中甚至还包括几名高岳族官员。这也引起了无锋的警惕,也许真如米丰所说再这样下去,不但会影响到整个大局,而处置太多的民族官员,也难免会给那些少数民族内部的不满势力以挑拨的借口,但不处理的话,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不分种族这句话似乎又成了儿戏。
官员的品性素质问题似乎是困扰每个朝代统治者的第一难题,腐败二字自从有历史可载开始,似乎就一直伴随着每个王朝的兴盛和衰落以至于覆灭,只不过在兴盛时期出现的频率要稍稍少一些,而在覆灭时期就显得太频繁了。无锋也曾经对此做过一番深思,他发现自己也并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良策,除了建立健全的监督机制,加大查处惩戒力度外,似乎就只有加强官员的道德操守熏陶了,当然必要的足够的薪俸也是防止他们徇私枉法以权谋私的物资基础,但无锋并不认为这能够从根本是解决这一问题。正如哲人所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罪恶,没有人能够完全杜绝这一点,就连自己有时候一样不能摆脱一些邪恶的欲望,如何能够要求所有人都做到这一点呢?只能说尽可能的将这些控制到最低程度罢了。
正出神间,却见一名近卫放进脚步小跑了过来,有些不悦的看着对方,知道近卫报出在府内纠缠不走者的人名后,无锋才笑着摇摇头,同意放对方进来。
“嗬,大人,你可是越来越有王者之气了,远远看见您躺在这儿,凉亭四周五色云气缭绕,早知道大人你在这儿汲取天地灵气,运筹帷幄,我等闲人就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你才是。”一边说,走进凉亭的矮胖子却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无锋身旁,拿起放在石桌上果盘里的鳄梨,连皮也懒得剥便大嚼起来。
大概也只有此人敢于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即便是像苏秦王缭这等闻名帝国的狂士,但在加入了自己麾下后都收敛了许多,而此人却是几年如一日,从来不曾在自己面前拘谨半点,除了在自己抓住他的把柄时略略有所收敛,几乎每一次自己和他谈话总会被他气得连鼻子都快歪了,不过有一点无锋很欣慰,正是这样的谈话让无锋感受到了许久难以感受的轻松和自由以及也许再也无法找寻回来的那种熟悉滋味。
“莫伦啊莫伦,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儿么?身为西北首府的一府之尊,如此吊儿郎当,客气的人说你是放荡不羁,在外人眼里只怕就是癫狂了。”无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笑骂道:“听听你说的些什么话,随便哪一句都可以定你一个忤逆之罪,诛你三族有余。”
“嘿嘿,诛我三族?大人,只怕首先得把咱们西北军中那些个将领们斩尽杀绝才行,他们中随便哪一个说的话也胜过我的言语,大人大概比我还清楚吧。”矮胖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放肆道。
莫伦随便一句话顶得无锋窒了一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无锋自然知道自己手下那帮子将领们说起话来百无禁忌,尤其是在帝国日趋没落后,更是刺激了这帮子雄心勃勃的干将们,在无锋不曾接受帝国中央秦王的封号时,军中便有不少人颇有意见,认为自己主帅的功劳早就应该封王,而现在关西全郡已经拿下,帝国履行约定,而主帅却不肯接受,这让一干将领们深感失望,后来还是无锋专门召集一些将领分析当前时局以及接受王位的利弊后才勉强安抚了军中诸将们的心,这等时候要向封住这些家伙的大嘴,怕是难比登天。
打了哈哈,无锋不想就这个问题深究,毕竟这种时候也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这次专门招莫伦来便是另有重要事情相商,这也是无锋经过苦心思考后的打算。
“莫伦,你可知道我找你来汉中的目的?”无锋端起石台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道。
“呵呵,大人,若是有好事,大人肯定直接就会下书给我了,若是坏事呢,大人只怕也会安排其他人来通知我,现在既然大人亲自召见我,大概也就是一些麻烦但又不好说好坏的事情吧。对了,听说大人有意在西北和关西进行政改,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矮胖男子的嗅觉和推测不可谓不准,三言两语已经推断出无锋招他来的大概用意,让无锋大感佩服。
“不错,今天我找你来就是向听听你的意见,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无锋重重的点点头示意莫伦静下心来听自己慢慢道来。
莫伦脸色显得很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无锋的一番说辞。西北和关西的政改方案他已经有所耳闻,这也在意料之中,不可能再向北吕宋和西北一样并设两个机构让一个从属另一个了,关西不比北吕宋,它的地理位置幅员面积以及其经济总量和社会形势的复杂性远远超出北吕宋不知凡几,如果形成多头格局,只会极大的降低办事效率,所以调整也势在必行。但莫伦没有想到上司会把这样一个位置交给自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也许会给无锋自己自己甚至整个西疆都护府都带来许多麻烦么?
“大人,法务署署长这个位置对我来说的确很有诱惑力,我学的就是法律专业,当然希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为大人效劳,可是大人想过没有我担任法务署署长也许并不是一个最佳选择呢,说不定大人以后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终生。大人为什么不再慎重考虑一下呢?米丰不是干得有声有色,为什么不选择他呢?”半晌后,莫伦才眯缝着一双肿泡泡的眼睛,慢吞吞的道。
无锋绕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肥胖男子,说实话,在选择法务署署长这个职务人选的时候,他的确有些犹豫,莫伦也许是一个法律专家,但他骨子里对强力部门所拥有的特殊权力一直有些耿耿于怀,认为应当对这些强力部门权力有所限制,尤其是自己的内务安全部门所拥有权力更是让莫伦大为不满,认为这完全成为了特务制度,并告诫自己这是前朝之所以覆灭的重要原因之一,要求自己改善。他也许有些理想化,不能客观的认识目前的局势,在现阶段没有一支强有力的特务部门是无法有效的开展工作的。
也许莫伦提出的理念代表了一个历史发展方向,但要想推行这些决不是现在,在无锋看来也许一百年两百年后莫伦的观点才会逐渐被人接受,但这毕竟代表着一个发展方向,自己如果选择他作为法务署长,就不得不在现实状况和法务署长的观点中作出一定调和,这是一件麻烦事,但无锋愿意一试,他相信莫伦是一个能够灵活变通的人,能够在现实局势和发展潮流两者之间作出正确选择。
另外莫伦的为人也是无锋能够放心的,虽然这个家伙平素放荡不羁,但却在内务安全部门无孔不入百般挑剔的目光下显得十分干净,顶多也就是一些在青楼楚馆过分流连这等小节上有些不注意,那莫伦自己的话来说,只要西北政府没有明文规定政府官员不能进入这些场所,他就要光明正大的去这些地方。好色而不贪色,爱财而取之有道,这是无锋给莫伦得出的结论,这也是无锋最终选择莫伦的一个重要原因。
“呵呵,我能够作出这个选择,难道还不能接受一些不同意见?至于米丰,军法总监这个职务已经让他够烦心的了,随着腾格里草原上部队数量大量增加,我想他会更加繁忙,何况军政分开这是我们西北一早就定下的规矩,他兼任监察署长也不过是临时的,我希望能够有一个像米丰那样尽职尽责的专职监督司长来接替他的工作。”无锋笑着回答,“希望你选出来的人,不要让我失望。”
第二十一节 腐败
“大概你也听说了近段时间监察部门的行动力度比较大吧?唉,看来咱们西北也不是清净之地,原本我还认为咱们西北短时间内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问题,没想到,这才几年,嘿嘿,各种花样玩意儿都冒了出来,防不胜防啊。”无锋仰躺回椅中,顿了一顿有些感伤的道:“那些新归顺地区的官员们出这些问题,我不奇怪,毕竟他们没有意识到我们西北与帝国的不同,可是连西北六府中除了你庆阳府尚未被监察部门查获有官员外,每一个府或多或少都出现了这一类现象,而且还有跟随我从城卫军起家的老人,没想到腐化堕落得如此之快,才到地方几年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这简直让我感到无法接受。难道帝国的今天就是我们西北的明天,这种结果我不能接受。”
看见上司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莫伦沉默不语,他在默默思索上司话语中的含义。既然让自己坐上法务署署长这一和政务署长、军务署长并列的高位,而且这么急迫的将自己从庆阳招来,上司肯定是感觉到自己领地内存在的问题已经不容忽视甚至可是说危险的地步了,莫伦其实一样在关注着这方面事态的发展。
监察署在这一段时间里展开了一系列的代号“清白”的清洗行动,一口气逮捕了多达八十多名的各级官员,上至府一级署长,下至镇一级普通办事官员,全西北府县官员无不谈监察署而色变,这些落马的官员中绝大部分来自于新纳入西北管辖的比如卢龙、天水、陇东和西康几府的官员,民族地区的官员也暴露得较为突出,但是也有少部分来自出庆阳府外的西北五府和北吕宋两府。暴露出来的问题也是触目惊心,从徇私枉法到以权谋私,从买官卖官到贪污受贿,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官商勾结中饱私囊,这在新归顺区域内最为严重。
上司说这番话大概也是想听一听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以及应该采取何种措施来应对,这也许就算的上自己上任之前的一个施政演讲吧。莫伦苦笑着想道,只是这个腐败问题历朝历代从没有人能够根治过,莫伦虽然自负才高八斗,但一样对这个问题没有多少把握,准确的说,应该是莫伦自己对这个现象也持认同态度,即腐败永远和贪欲与权力伴生,不死不灭,永远不可能断绝,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如何将它的程度消弭到最低罢了。
“大人,其实你不必过分忧心。这腐败从来就不曾根绝过,也不可能根绝。为什么?腐败的根源在于人之贪欲,其土壤却是权力的存在,而有人之处便有贪欲,这是人性之恶,而有人的对方就必然存在一定的政权结构进行管理,这就存在着权力的分配和运用,这就是腐败产生的土壤,要想消除这两点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人这一种族不存在。从人类历史发展来看,这种现象还将会长期存在。”沉思良久后的莫伦终于开口说话,但这一番话却让无锋大为沮丧。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对此就无能为力喽?”无锋当然不相信自己挑选的法务署长人选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当然不是,现在我只是和大人探讨腐败这一现象产生的根源和原因罢了。对于腐败,无论是东大陆还是西大陆,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都有着不同的手段和措施来应对。在东大陆,尤其是我们唐族,主张以修身养性,提高个人品德操行素质来克制人的贪欲,从根源上来杜绝和减少腐败产生,另一方面也主张通过严刑峻法来打击这种现象,通过严刑来达到震慑作用,是后人不再犯;而西大陆诸国则主张建立一套良好的规范来约束政府官员的权力,使其相互制衡,同时提高政府官员的职业素养,从这两方面来减少腐败产生的可能性。”莫伦侃侃而谈。
“那这两者各有什么优势和弊端呢?”无锋明显来了兴趣。
“前者是从根源抓起,应该说治本,但从我们唐族建立的历朝历代情况来看,很明显这种效果并不佳,因为人之本性趋恶易,趋善难,而社会复杂多变,当你身处高位时,要想拒绝利益的诱惑,一般人很难做到,要从本源上达到目的不但需要花费巨大毅力和时间,而且很容易功亏一篑,至于严刑峻法那更是治标的一种特殊手段,短期或者个别地区一时间能够起到一定效果,但在人之贪欲驱使下,这种效果显得很有限。西大陆的方向看上去似乎下过要好一些,但他们一样存在弊端,所有制度和规范都存在缺陷和漏洞,在人之贪欲驱使下,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出针对这些防范和约束性制度的手法,这会极大制约这些制度作用的发挥,而且制度越严密越规范越完善难免也会影响到政府办事效率,这一点也不能不考虑进去,至于加强职业道德教育,这和东大陆的修身养性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应该说有一定效用,但却很有限。”莫伦慢慢分析着东西大量在惩治腐败上策略上的异同。
“嗯,有些道理,看来这腐败问题也的确是一个官场顽症,要想治愈怕是不容易,但莫伦,你认为针对我们目前西北包括关西在内的现状应该采取那些措施来进行整治,以达到最低限度的限制这些现象的发生呢?”无锋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早在这次监察署发起“清白”行动之前,他也就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反映,他也预料到自己领地内这种事情的发生也是迟早的事,但是他没有料到这次监察署的行动来的如此迅猛,取得的成果是如此巨大,当然也就变相的说明自己领地内的官员们存在的问题是多么严重,这是无锋始料未及的。
这又是一个庞杂的话题,好在莫伦在阐述腐败的根源问题时变已经在酝酿对策了,所以倒也有条不紊:“如果说大人想要莫伦找出一个根治的办法,可能大人要失望了。不过莫伦也有一些想法希望将这种现象控制在较低和能够接受的限度内,可以供大人斟酌参考。首先,建立良好的官员选拔制度和培训制度,加强进入政府机关的官员尤其是重要职位上官员的考察了解,从第一关抓起,另外任后也需要定期进行品行操守的考核和学习,加强职业道德培养,是他们对自己的职业有一种崇高责任感,从根源上最大限度的防止他们蜕化堕落。”
“第二,提高政府官员薪俸,建立一套稳定的薪俸制度,让官员们即使在没有任何外来非法收入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在整个社会群体中保持一种较高的生活水准。因为从目前情况来看政府官员应该说大多属于整个社会阶层中拥有较多学识和能力的精英,他们或多或少手中都掌握着一定权力,如果不能让他们感到物有所值,而相比之下那些有求于他们的人却个个腰缠万贯,难免会产生不平衡感,这种不平衡感如果不能用正常的心态去看待,就很容易转化为腐败的心理预备。”
“第三,完善制约制度,强化监察功能,加大力度查处额和打击腐败行为,从预防和惩戒两方面来遏制腐败犯罪。建立一套适我们西北情况的权力制约制度,减少腐败发生的可能性,当然这有些难度,尤其是在我们西北还处于创业阶段,过分强调这一点会削弱我们统治管理效率。强化监督功能,就是要赋予监察部门更大的权力,从机构、人员编制和经费上给予充分保障,同时提倡全民监督政府官员行为,鼓励检举政府官员腐败行为,法务部门将给予检举者重奖和保密,另外还应该从法律角度加大力度对腐败行为的惩治。”
“另外,我也想向大人建一个议,当然这个想法不一定切合现在实际,我只是想提出来,希望大人觉得在合适时候逐步推行这个制度,者也许有助于遏制腐败现象的发生和蔓延。”莫伦在说到最后者一点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与谈及前面几点时候的鲜明态度有些不大一样,这让无锋一下子来了兴趣。
“哦,不妨说来听听。”无锋饶有兴致的鼓励道。
“那就是建立官员任前任后财产申报备案制度,申报备案制度可以逐步推开,从最开始只向监察部门申报,到最后向全体民众通报,这是一个过程,可以由大人来掌握进度。这样可以有效的防止官员在任期内以权谋私贪赃枉法,同时也为监察部门提供一个良好的监督环境,如果哪一个官员有意瞒报和漏报收入,而被监察部门查出,勿庸置疑这位官员就存在腐败问题。”莫伦最后这一段话可谓石破天惊,连无锋也怔在当地。
第二十二节 火起
建立财产申报制度?这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莫伦说完后瞧向自己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其中含义更是不言而喻,那不是要首先从自己开始?虽然无锋并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财产,毕竟自己个人所有财产究竟如何计算,恐怕连监督部门也无法确定,这公私之间如何界定,恐怕连莫伦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像自己下属这些官员们的想法可就不一定了,财不露白这句话是唐族古训,即便再是通过合法渠道获得的财产,还是没有人愿意将它公之于众,别说现在仍然还处于战乱时期,即使是大治年代,依然无人肯这样做。
无锋下意识的摇摇头,否决了自己内定了的法务署长的想法,正如自己所说,也许那代表了一个潮流发展方向,但并不意味着现在就适用,那需要时间的流逝和和社会的发展来适应,也许几十年或者百年甚至几百年后这会是一个好的举措,但现在看来却显得有些脱离实际了。
看见上司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莫伦并不惊讶,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超前,更不用说看重实际的上司了,不过已经够了,至少自己成功的向上司推销了这样一个理念,也许在将来的历史长河中,这粒种子就会发芽生根,结出累累硕果。
“啪”一声脆响,吃痛的健马猛的埋首奋蹄,箭一般钻了出去,直插碧海无垠的草原深处。崔文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纵马狂奔过了,虽然东大陆是旱情如火,但处于中大陆的腾格里草原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东大陆旱情的影响,来自南面的暖湿气流甚至比往年还来的更早一些,带来的几场雨水让经历了干冷冬季荼毒的草原顿时恢复了生机,黄羊野兔的身影在翠绿的草丛中咋隐咋现,偶尔还有披着长长鬃毛的野马群远远的从天边奔过,碧空如洗,如此锦绣江山,崔文秀甚至惬意得想引吭高歌。
身后几骑紧紧跟在一马当先的主将身后,其中一骑更是只落下半个马头,呼呼风声从耳际掠过,扑面而来的只有碧绿的草原,看见主将丝毫没有停步的迹象,鲍林不由得暗自叫苦,自己一路起早贪黑赶了三天路才找到主将,却恰恰遇上主将骑兴大发,没等自己来得及汇报,便拖上自己外出遛马,这一遛就奔出二十里地,可把自己累得够呛。
看见身后众人似乎都有些跟不上趟,崔文秀这才意犹未尽的慢慢放缓速度,“鲍林,你这个兔崽子是不是被旁遮女人的肚皮把你给吸干了啊?堂堂一个骑兵联队长出身的老骑兵了,这才丢下部队多久,你就变成这样了?听说你在斋浦渡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怎么没见你给你老上司送上几个美女贿赂一下我呢?我可以给付钱嘛。”
一边笑骂道,崔文秀一边带住了马缰让紧随身后的鲍林和自己并肩而行,而身后的几名卫兵也知道主帅他们肯定有事情要谈,知趣的落下了一截,远远的尾随着。
“呵呵,军团长,你若是真的喜欢这一口,那鲍林立即给你带上几个,那旁遮人就怕你不要,只要你开口,只怕连他们自己的女人都愿意双手奉上。”鲍林咧嘴一笑,“就怕大人不敢要啊。”
“嘿嘿,本人没有那方面的爱好,即便是有,本人也不用这种渠道来解决。上一次海德拉巴人不是送来不少歌姬么,除了让内务安全部门挑选出来几个留在斋浦渡行宫里,其他都分给了众人,见者有份啊。”崔文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嗯,这我知道,斋浦渡行宫里那几个女子个个都是内媚外秀,委实惹火得很,海德拉巴人打得好主意,只是要过刁肃那只独眼,怕是难比登天。”鲍林也笑道,“旁遮人估计是不敢打这方面的歪主意,不过惹来监察署的人来,反为不美了。”
“呵呵,那倒是,没听说米丰这段时间带着人把西北抄得鸡犬不宁,人人谈米色变,咱们得军法总监兼监察署长可是动了真格,一下子扫落了不少人呢。”崔文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怎么。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旁遮人那边情况怎么样?”
“回大人,旁遮人那边倒没有什么,桑德斯和昆单与白衣派中的温和势力还算合作得顺利,清洗后留下的权力真空也逐步由亲我们的家族慢慢填补了,一切都在按照正常轨迹运行。”鲍林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只是旁遮人这边没什么问题,可是海德拉巴人和提克人那边却出了问题。”
“噢?”马背上的崔文秀全身一震,鹰隼般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鲍林脸上。作为西北派驻旁遮人领地的军事代表,鲍林不仅仅肩负着指导和协调旁遮人政策走向的责任,而且还有一项重要职责就是监控整个印德安王国各部的局势,防止印德安王国国内出现不利于西北的形势,原本以为在征服旁遮人后会迎来一段平静期,但现在看来似乎又出现了超出预料的状况。
“怎么回事?说一说情况。”
“提克人和海德拉巴人恐怕现在已经开战了。”鲍林脸色转为沉重,一字一句的道。
“提克人和海德拉巴人开战?怎么提克人又戳到海德拉巴人的痛处了?”崔文秀脸色沉声问道。
“不,大人,这一次是海德拉巴人先挑衅惹起的事端。”鲍林忍不住长叹一声。
“海德拉巴人先挑衅?!”崔文秀以为自己听错了,自从旁遮人被收服以后,失去了旁遮人这条走狗提克人就不得不赤膊上阵了,不过再西北的警告和海德拉巴人的刻意委曲求全下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秉承李无锋的意愿,现在的印德安须得尽量保持平衡,不能在西北全力东图的时候发生大的问题,影响到东进大计,截至目前为止,似乎都还算正常。
鲍林苦笑着将事情来龙去脉做了一个简单介绍。
每年四月初是罗门教的圣女开光节,提克人都会派出选出的圣女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前往位于雅库安人境内几十里地的摩崖朝圣祝节。摩崖是罗门教的圣地,但却在并不信奉罗门教的雅库安人境内,但雅库安人对割地罗门教信徒朝圣一直采取不闻不问的政策,各地朝圣者均可自由进如这一地区从事宗教活动。但这一次提克人的圣女在位于海德拉巴人、提克人和雅库安人交界的三不管地带遭到了一帮一直对提克人耿耿于怀的海德拉巴人贵族子弟带领的私兵的洗劫,圣女连同所有金珠财宝被抢走,提克人视为奇耻大辱,要求海德拉巴人必须作出合理的解释并赔偿一切损失。
海德拉巴人在第一时间就抓获了这帮惹事的贵族子弟,并表示愿意赔偿一切损失,但提克人提出了由于圣女受到了亵渎,必须将所有参与此事的当事人绞死并赔偿所有受损失的金银财宝,而提克人列出丢失财宝的清单也是大大超出了海德拉巴人找到的珠宝,至于绞死所有当事人更是海德拉巴人无法接受的条件。双方僵持不下,提克人立即下达了最后通谍,要求五天之内海德拉巴人必须不折不扣的接受自己一方提出的条件,否则就会兵戎相见。
接到海德拉巴人通报的鲍林一方面立即向提克人一方发出了不得将事态升级的警告,另一方面也发现提克人在进行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军事调动,至少二十万人的大军迅速完成了集结,血案然是早有准备,而且还有数量不详的军队正在奉命紧急集结,鲍林由此推定,提克人即将地海德拉巴人发起全面进攻。所以他在一方面要求旁遮人军队进入紧急戒备状态的同时,也马上日夜兼程赶往正在波月集进行常规演练的腾格里战区临时指挥部来向崔文秀汇报。
听完汇报的崔文秀脸色略略有些阴沉,他抚弄着颌下的短须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启口问道:“你确信提克人将会对海德拉巴人发起全面攻击?依据是什么?”
“大人,我个人看法提克人派圣女前往摩崖朝圣祝节就是一个圈套,愚蠢的海德拉巴人偏偏就去钻了这样一个圈套。以往圣女去摩崖朝圣提克人都是重兵护送,为什么这一次却是只有不足百人的卫队,竟然让一帮海德拉巴贵族子弟带着几百私兵就打垮了,这中间分明有鬼!而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海印德安内政部门在第一时间就抓获了那些贵族子弟,提克人可以说没有遭受任何损失,但提克人提出的朝圣用财宝数量几乎是寻常朝圣用财宝数量的五倍,而且还提出要绞死所有当事人,这分明就是要海德拉巴人无法接受这个条件;更为重要的是,提克人在短短几天之内就集结了二十万以上的大军并且星夜北上,这么短时间内即便是我们西北也无法做到,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提克人的野心?!”鲍林锁着眉头字斟句酌的分析道。
第二十三节 原委
鲍林的分析入情入理,崔文秀也不得承认这一次恐怕是提克人蓄谋已久的一场阴谋,而倒霉的海德拉巴人却恰恰成为了这个阴谋的牺牲品,只是提克人的目标是什么?是打败海德拉巴人确定自己在印德安王国中央政权的主导地位,还是彻底征服海德拉巴人和他们的盟友?那印德安王国内另一支重要力量雅库安人又将作出何种反应呢?
“鲍林,雅库安人有什么反应?”崔文秀不相信雅库安人会眼睁睁看到海德拉巴人倍提克人歼灭而无动于衷,虽然海德拉巴人和雅库安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睦,但唇亡齿寒,海德拉巴人真的在印德安政治版图上消失只怕带给雅库安人的一样是钢刀逼颈,雅库安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大人,提克人选择的时机实在太好了,所以我怀疑这是提克人的精心设计的圈套。大人也听说过来自西大陆的圣灵教吧?现在圣灵教在中大陆的传教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已经将势力延伸到了印德安境内,尤其是在西面的雅库安人境内,大量的传教士涌入,四处修建教堂,招揽信徒,而现在雅库安人境内的尼叶教徒和圣灵教信徒连续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并引发了骚乱,现在雅库安人根本没有精力过问外事,一门心思都在想如何扑灭自己领地内燃起的火苗了。提克人大概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会悍然向海德拉巴人发出战争威胁,属下判断,即便是海德拉巴人接受了提克人的无理条件,提克人一样会想方设法破坏,找岔子挑起战争。而据我观察,海德拉巴人根本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一旦提克人大举进攻,我担战局会出现一边倒的局面。”
“噢,圣灵教居然在雅库安人领地内搅起这么大风波?”崔文秀一下子警惕起来,节度使大人在离开草原的时候就曾经专门叮嘱过自己,一定要密切关注宗教势力在本地区的发展状况,尤其是外来宗教力量,这话语中指的就是圣灵教。崔文秀也隐隐约约知道圣灵教在庆阳出的问题,这已经引起了李大人的高度重视,专门嘱咐自己这一点,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峻性,自己也断断不能掉以轻心,“那圣灵教在印德安其他地区的发展势头如何?”
鲍林显然没有想到崔文秀不问提克人和海德拉巴人情况却问起圣灵教的问题,怔了一怔才道:“已经有教士进入这几个地区,但圣灵教现在把发展重心放在了雅库安人领地内,这几个地区暂时还没有多少传教士。”
“唔,回去告诉昆单和桑德斯,要他们严格限制圣灵教传教士的行动。我不想让圣灵教在印德安泛滥成灾。”崔文秀简短的指示。
已经若有所悟,鲍林点点头不再多说。
“那旁遮人的意思呢?难道他们就没有任何表示?”崔文秀点点头,他相信鲍林已经把利害得失向旁遮人界杀了,他想知道旁遮人的想法。
“大人,旁遮人上层态度很矛盾,一方面他们不希望提克人真的把海德拉巴人打垮,那意味着他们将面临独霸印德安的提克人这个庞然巨物,在无任何回旋余地,但他们又不敢作出任何其他表示,一来旁遮人新军刚刚训练成,尚未经历过实战检验,而且数量上也远远不足以与提克人抗衡,他们担心惹火烧身,另外长期以来追随提克人敌视海德拉巴人的心态也还没完全扭转过来,所以他们不愿意参与这次战争,但他们希望……”
鲍林话尚未说完,崔文秀已经冷冷接上:“希望我们出兵?”
“是的,当然这是他们单方面的想法,可是如果我们不出兵的话,借旁遮人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出兵,一旦提克人取得绝对优势,海德拉巴人恐怕难以支撑太久,这也不符合我们西北的利益啊。”鲍林吞吞吐吐的道。
盯了一眼鲍林,崔文秀就像没有听出对方言外之意似的,只是平淡的问道:“你认为海德拉巴人绝对无法抵御提克人的进攻么?”
“是的,大人,属下去年末曾经应邀检阅过印德安王国所谓最精锐的王国近卫军,其战斗力也只是和我们帮助旁遮人训练的新军相仿,即便是比起我们西北军中新成军的几个师团来,战斗力仍然不如,而且最主要的是海德拉巴人在军事上没有作任何准备,而提克人分明是蓄谋已久,以有备对不备,加上数量和战斗力的差异,属下认为这场战争如果没有外来势力的介入,不出三个月就会结束,其结局就是海德拉巴人和它的那些盟友比如索利安人和米什人都将成为提克人的附庸。”鲍林对这一点十分确信。
默默的点点头,崔文秀轻轻一催马慢步前行,眼光却望向西面,似是在考虑什么,鲍林悄悄策马紧随其后,他知道此时主帅正在作最后拍板前的思索,究竟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是真的派兵介入还是隔岸观火?如果要派兵,现在手中的力量显然又有些单薄,而且李大人会同意在这种关键时候卷入印德安的战事么?这还真的给崔文秀出了一个难题。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提克人放肆?海德拉巴人的崩溃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危险,提克人如果真的吞下了海德拉巴人并控制了印德安中央政权,这将会给李大人今设想的西进大计带来极大的阻碍,不,这样的结果绝对不能接受。崔文秀在心中默默道。
“鲍林,你向提克人提出过正式交涉吗?”崔文秀忽然扭过头来问道。
“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向提克人提出过我们的意见,希望他们能够和平解决此事,我们不会坐视任何企图改变目前森格平原上平衡的举动,但提克人态度很强硬,他们表示海德拉巴人必须蛮族他们的要求才有可能避免战争,否则一切免谈。他们大概也清楚我们现在正在东面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没有多大力量来干涉他们,所以才会如此强硬。”鲍林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他们大概认为我是在虚言恫吓他们吧。”
“虚言恫吓?”崔文秀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赤芒,“任何敢于无视我们西北的人,我们都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出兵印德安?!”鲍林又惊又喜。
“当然。你说得对,印德安不能出现一方独大的局面,这不符合我们西北的利益,相信李大人一样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既然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让风刮得更猛烈一些吧,看看究竟是谁能在暴风中活得更自在,只有经历过风暴才能知晓了,提克人既然这么有自信,我们怎么能不陪他们好好玩一把呢?”嘴角露出冷酷的弧线,崔文秀清瘦的脸上现出狰狞的杀机。
“可是大人,李大人会同意我们的行动么?”事到临头,鲍林反而有些犹豫了,“而且我们在这边的军力是不是有些单薄呢?”
“我会向李大人禀报的,根据我了解的情况,东面暂时还会有两到三个月的平静期,只要我们能够捕捉到战机,在两到三个月内解决击垮提克人,就不会影响到东线的战局。”崔文秀自信的道,“姜汉和舍内这两个兔崽子也闲得手发痒了,整天吵嚷着要练练手,正好就拿提克人试试刀吧。”
就在崔文秀和鲍林商量着如何应对风云突变的印德安局势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森格平原上却是剑拔弩张,战云笼罩。
黝黑的脸膛上由于兴奋而显得有些发红,雪白的长袍滚边绣金,同色的头巾裹在头上,当中一颗巨大的黑钻镶嵌其上,象征着富贵和尊荣。法拉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注视着眼前身着漂亮雪白军服的将军,眼含赞许和鼓励。
这是出征前的最后一次谈话,按理说既然授权给了对方就不该再多问,但法拉什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些不踏实。作为提克人的首领,等得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统一整个印德安,夺回属于提克人应得的中央控制权,让外强中干的海德拉巴人匍匐在自己脚下,这一直是自己毕生追求的梦想,现在终于要踏出第一步了,也许不久的将来,自己就会站在亚格拉红宫的大殿中,享受海德拉巴人的朝拜了,法拉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不过生性谨慎的法拉什并未丧失警惕,战争存在一切可能,没有人能够在一切未结束之前作出断言,更何况对手的力量并不弱。他只希望能够尽可能的避免可能出现的风险,去取得胜利。他相信站在自己眼前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能够为自己带来自己所想要的一切,荣誉和梦想。
第二十四节 风雨飘摇
身着华丽军服的拉姆将军沉静的站在法拉什大酋长面前,他能够理解眼前自己主君的激动心情,唐河人有首诗,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这大概就是现在自己和主君心中最真实的写照了吧。
已经没落的海德拉巴人却还想把持这中央政权不放,这实在是太不明智了,没有足够力量有怎么能够握有国之重器呢?历史早已证明,连这一点都看不穿的人,只会给自己民族带来灾难。嘴角微微上翘,拉姆有些傲然的想道,可怜而又可悲的海德拉巴人大概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吧。
“拉姆将军,你确信唐河人不会介入到这一场战事中来?”
上座主君的平静的话语将拉姆将军从幻想中拉回到了现实,拉姆将军定了定神,神色严肃的回答道:“汗王放心,唐河人在森格平原上并没有驻军,他们只有在斋浦渡派驻有军事代表,帮助旁遮人训练军队,我们已经和旁遮人有过接触,他们的军队虽然进入了战备状态,但他们并没有战争的意图,也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我相信旁遮人不会有任何不利于我们的举动,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没有唐河人作后盾,他们什么也不是。至于唐河人,李无锋的大军都被调往了东方,情报显示,唐河人正在闹内乱,李无锋此时正忙于和唐河人内部各方势力争斗,他们在中大陆的力量十分薄弱,连自保也相当困难,根本抽不出多余力量来干涉我们。何况我们已经调集了四十万大军,即便是唐河人有心要来趟这一趟混水,我们也会叫他们有来无回,让唐河人见识一下我们提克人的无敌军威!”
法拉什满意的点点头,拉姆将军的解释的确合乎情理,虽然法拉什对唐河人一直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尤其是在眼看着旁遮人在唐河人铁蹄下轰然倒下之后更是如此,但他也不相信唐河人就凭他们在中大陆上那点军队就能于自己四十万大军相抗衡,而且自己还随时可以调动超过十万人的预备队。
“可是我听说唐河人派驻旁遮人的军事代表曾经表示他们不能接受印德安王国目前势力架构的改变,这意味着什么呢?是不是他们会干涉我们的行动呢?”虽然已经相信这一次行动能够取得圆满成功,但最后法拉什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也许是天生对唐河人的惧怕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
“汗王大可不必将这种大言不惭的家伙打上眼,干涉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如果唐河人是在刚刚击败了旁遮人之后说这番话,也许会引起我们的重视,但现咱他们在北吕宋不过两三个师团,还要防范吕宋人的威胁,在整个西域和腾格里不过四个师团,不到十万人,而且西域反对他们的势力一直在暗中活动,使得他们无暇分身,他们那里抽得出多余兵力来?不过是虚言恫吓罢了。只要我们能够完成对海德拉巴人的战争,取得整个王国中央的控制权,即便是将来李无锋腾出手来想要干涉,我们也已经占尽先机,立于不败之地,以倾国之力,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么?”拉姆话语中充满了强烈自信,都说李无锋的军队所向披靡,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军队会比对方差多少,有机会一定要与对方比一比高低。
法拉什终于放下了心,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从瞅准雅库安人内乱时机到设计让海德拉巴人钻套挑起冲突,这一切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这么多年来军队厉兵秣马为等待额就是这一刻,海德拉巴人毫无准备,雅库安人自顾不暇,唐河人有心无力,旁遮人有心无胆,这一切都是天赐良机,法拉什终于站起身来,将手中玉符郑重其事的交给自己的首席大将军:“拉姆将军,一切就拜托你了,希望在你归来之时,就是我们提克人全面复兴之日!”
“决不辜负汗王的期待,请汗王静候佳音!”心胸澎湃的拉姆昂然接过玉符,扬长而去。
大陆公历698年4月8日,就在整个东大陆的目光都还在为粮食市场疯涨不下的粮食价格忧心忡忡时,中大陆印德安王国内战全面爆发。
大陆公历698年4月9日,兵分两路的提克大军全面进入海德拉巴人领地,掀起了第一波攻势。4月10日,提克西线大军越过三不管地界——普拉高原,直插海德拉巴人腹地,海德拉巴人猝不及防,被打了措手不及,三万边防部队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被亲自上阵的主帅拉姆将军率领大军全歼。击溃海德拉巴边防军的提克大军一路高歌猛进,随即与兼程赶来的印德安王国近卫第一军对峙。
4月15日,两军在赛钦行省中部平原地区展开激战,最后海德拉巴人动用了秘密武器锁甲骑兵在关键时刻从正面强行突破提克大军防线,提克大军防线崩溃,被迫全军后撤。但经验丰富的主帅并未被不利局面所吓倒,是夜,提克主帅拉姆率领三万轻步兵利用敌军远来疲倦,加之大胜之后骄敌情绪滋长之机,趁夜偷营,大获成功,慌乱之中的王国近卫第一军全军崩溃,而早已埋伏停当的提克大军更是趁势全线出击,一举歼灭包括王国第一近卫军在内的十二万大军,其中俘虏数量高达六万多人。
4月23日,稳步推进提克西线大军采取正面吸引侧面突破的战术再次击破了得到盟友索利安部和米什部军队增援的王国第二近卫军,由于配合无序,三方军队争相逃命,十五万大军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提克大军趁势掩杀,王国第二近卫军七万人只剩下三万人逃回北方,而索利安部和米什部更是变成一片溃兵,至此整个印德安中部成为一片旷野,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提克大军前进的步伐。
4月23日,提克西线大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中部大省赛钦行省的首府——班哈蒂,4月25日,赛钦行省全境沦陷。
相比于进展稳健的西线大军,东线大军显得顺风顺水许多。4月14日,东线大军在深入海德拉巴人领地两百里地后才遇上第一次抵抗,经过两天血战,东线大军在副将卡德米德的率领下攻破了克什哈尔行省通往东北最重要也是最富裕的行省孟加行省的要塞——遮米要塞。4月16日,东线大军另一支分部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占领了克什哈尔行省首府布隆迪。
面对东线大军咄咄逼人的攻势,负责东部防御的海德拉巴人将所有军队集中起来在通往孟加行省的一线布防,准备在这里与提克人展开决战。但出乎海德拉巴人意料之外,在卡德米德率领下,提克东线大军转道向西突入毫无防范的丹吉行省,4月20日,丹吉行省沦陷,同日,丹吉行省首府吉达陷落。4月27日,提克东线大军抵达安曼行省首府尼科巴城下,尼科巴城领主兼安曼行省首席行政官率全城官员投降,而尼科巴城的警备部队甚至成了欢迎提克大军入城的仪仗队。5月1日,另一支东线军队沿着运河北上,攻占了有印德安米囤之称的波洛行省,对处于东面的孟加行省和加莱行省形成了弧形包围圈。
与此同时,西线大军夜在进行了短时间休整后继续北伐,逼近印德安王国的心脏中央行省的门户——瓦德行省,而这个时候倾尽全力的海德拉巴人集结了所有能够动员的军队二十万人抵达了瓦德行省著名要塞——马诺要塞,准备在这里与提克人进行殊死决战。
短短一个月不到,印德安王国海德拉巴人控制区南部领土尽丧,东部领土仅剩下孟加行省和加莱行省在苟延残喘。海德拉巴人境内人心浮动,大量难民从南部涌向中部和北部,整个海德拉巴人领地一片混乱。由于大量军队被抽往前线,尚未沦陷的地区防务空虚,加之不少提克间谍趁机作乱,奴隶、城市贫民和无地农民很快就揭竿而起,点燃了遍及印德安北方的奴隶农民大起义。他们攻打坞堡集镇,抢夺武器粮食,瓜分地主富商的浮财,起义部队很快就汇合成了几大股,在印德安北方各省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雅库安人终于也按捺不住了,大陆公历698年4月25日,雅库安人不宣而战,十万大军入侵海德拉巴人西部大省——米洛行省,4月30日,在占领了米洛行省大部后,雅库安大军也马不停蹄的北进,5月8日占领海德拉巴西北部的帕梅行省,完成了既定计划。
至此,整个海德拉巴人控制下的印德安王国已成分崩离析之势,王国中央摇摇欲坠,处在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第二十五节 命悬一线
喧嚣的吵嚷声在大殿内回荡,如果不是看见一个个张牙舞爪情绪激动的家伙一个个都是衣冠楚楚肥头大耳,真要让人以为进入了菜市场。这里是亚格拉红宫内最大的议政殿,几乎每一次决定王国前途的重大决定都是在这里作出的,这里也是整个印德安王国的象征。
莫沃尔三世疲倦的仰靠在身后的金交椅上,如同胡萝卜一样粗壮的手指下意识的在大椅扶手前端顶头处的宝石上摩娑着,不知道这张椅子自己究竟还能坐多久?莫沃尔并不迷恋这张在众人眼中辉煌不可一世的交椅,在他眼中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从小时候他就对这张椅子充满了恐惧心理,可是父王却把这张交椅放在了自己身下,让自己承担起这份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重任。莫沃尔也清楚自己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相比起那些繁琐的政务和军务,他更倾心于对珠宝的鉴赏,成为一名最伟大的珠宝鉴定师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梦想,可是他也知道要实现这个梦想,也许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除非自己放弃身下的这张交椅,放弃近两千万海德拉巴臣民和那些依附于海德拉巴一族的盟友。
黑宝石在牛油蜡烛下闪动着惑人的色泽,这张用紫檀木做骨架的大椅外部完全用纯金包裹而成,金光闪烁,溢光流彩,两处扶手顶端和椅子上方两角,用黑红蓝绿四颗龙眼大的宝石镶嵌而成,将这张华丽堂皇的交易更是衬托得举世无双。椅背高高耸起,顶端硕大的金牛头雕像顶部一颗核桃大小的夜明珠在灯光下闪动着熠熠异彩。这是印德安王国国王的御座,独一无二的纯金椅,印德安王国六千多万子民的最高象征。
先不论这张大椅的政治意义,即便是纯粹以这张椅子的经济价值来说也是骇人听闻,据与印德安王室关系密切的一名著名珠宝商人估算,光是那四颗色泽不一的巨大宝石每颗价值都在四十万金币以上,整个交椅价值应该在二百万金币以上,而据那名珠宝商人透露,这其实并不是印德安王室最珍贵的宝物,印德安王室拥有的各种异宝多不胜数,而最为珍贵的当然要数用于历代国王加冕和参加重大活动是戴的王冠了,纯金打造的王冠上镶嵌了多达一百六十颗大小不一的钻石,其中王冠顶部尖顶上镶嵌的那颗从举世闻名的“库里南”原钻分割出来的“大陆之星”,这颗号称全大陆第一大钻石重达五百三十克拉,其足以让人为之疯狂的淡蓝色泽更是原钻中的极品。仅这一颗原钻就价值在三百万帝国金币,这等旷古未有的奇宝也成为了印德安王室中的珍藏品。
莫沃尔有些茫然的注视着仍然在争吵不休的贵族和大臣们,南方的沦陷和北方奴隶贫民起义让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的局面,尤其是在北方,几股势力越来越强大的起义军已经开始威胁到城市的安全,不少集镇更是被夷为平地,地主贵族们纷纷躲进城市,而商人们更是狼奔豕突,放弃了自己的财产和生意,甚至逃往邻国。议政殿成了相互指责和谩骂的最佳场所,在这里可以自由自在的发泄对时局的不满,虽然这对改变目前的混乱局面毫无帮助,但至少可以让这些损失惨重甚至已经变成一无所有的贵族们获得暂时的心里平衡。
看着眼前这些平素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贵族们这会儿却一个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大殿内,除了痛哭流涕相互倾诉所遭受劫掠外就是大骂那些该死的贱民们和提克人,此时的贵族们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当日的强硬,他们只想求得一个妥协,或者说一个体面的投降,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提克人成为新主人也胜过那些贱民奴隶骑上自己的脖子,昔日的奴才如果爬上自己头上拉屎拉尿,这种感觉足以让人发疯。但似乎连这个最低要求提克人都不愿意给予,提克人甚至拒绝了任何和谈的条件,除了毫无保留的投降,这让几乎所有贵族和大臣们都无法接受。
面临南方步步进逼的提克大军和北方愈演愈烈的奴隶贫民起义,眼下似乎只有中央行省看上去还算平静一些,但莫沃尔却清楚如果照目前这种状况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天中央行省一样会变成暴乱者的天堂,因为几乎所有能够动用的军队都已经集结到了瓦德行省,去抵御即将到来的提克侵略军。要不了多久中央行省那些蠢蠢欲动的贱民们就会发现这个秘密,到那时候,情况将会变成什么样,莫沃尔不敢再往下深想。
“楚格元帅,现在情况究竟怎样?你说提克人大军已经进入了瓦德行省,为什么这么多天了前线还没有线报传回来?提克人他们还在等什么?另外,北方局势糜烂,暴民们四处肆虐,我们再不作出反应,恐怕提克人还没有打来,我们都成为那些贱民们的阶下囚了,你有什么计划来解决?”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意,莫沃尔三世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位高瘦的白发老者,曾几何时,这位曾经久经战阵的宿将声誉和威望已经被这次印德安王国军队的拙劣表现破坏无遗,殿内几乎所有贵族们都用仇视的目光刺向他,这让已经是战战兢兢的王国元帅全身发抖。
“回陛下,提克人北进大军虽然进入瓦德行省,但马诺要塞坚不可摧,又有包括王国第三近卫军在内的二十万大军驻守,微臣推断也许提克人在等待他们东面接应的大军到来,所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至于北方局势,呃,现在王国已经没有多余兵力来剿灭,而唐河人那边至今没有回音,所以……”楚格元帅一脸无奈的苦涩,承平已久的王国军队已经完全沦为了不入流的地方部队,根本无法承担起守御国土的重责,而这能怪自己么?军费每年递减,训练越来越少,军马成为了官员们马车前的座驾,拖欠的士兵薪水已经超过半年,没有闹出兵变已经是求神拜佛了,只是现在又遇上这么一着,怨得谁来?
殿内一阵鼓噪,一干贵族们愤怒的嚎叫着。
“该死得楚格,你这完全是在推卸责任,难道我们就等在这里让提克人来攻击我们么?”
“陛下,让行刑队来,把楚格这头蠢猪拖出去绞死,他要为这一切负责!”
“楚格,看看你手下军队的表现,王国每年拨出的巨额军费难道喂了狗了?哪怕是喂了狗,它见到生人也得咬两口啊!”
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愤怒从莫沃尔三世心中涌起,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熊熊燃烧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如此狂野,连莫沃尔三世自己也感觉有些惊讶,但此时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够了,你们这群蠢驴!都给我闭上嘴,难道想你们这样在这里吵闹一通就能够解决问题么?如果有谁再在这里给我胡言乱语,我他妈就让他立即给我上绞刑架!”
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素来懒散而温和的国王陛下突然变得如此暴躁易怒,甚至连粗话也脱口而出,看见因为盛怒之下连脸都有些变色的莫沃尔三世,似乎所有人才想起眼前的国王陛下才是王国的真正主人,就像一阵地底传来的阴风突然掠过大殿,几乎所有人一下子噤若寒蝉,缩这脖子低垂下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国王陛下,盛怒之下的国王陛下很难说会不会作出什么丧失理智的行为,真要把哪格不知趣的家伙送上绞刑架,那才是冤枉。大殿内变得安静异常,唯有刻意压抑的呼吸声还隐约可闻。
这一刻莫沃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这一通发泄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郁闷终于倾泄了出来,这种感觉委实让人心情舒畅,只是残酷的现实却让莫沃尔三世不得不在经历了短暂的痛快后又把心思回到目前的形势上来。
“夏尔玛,派去唐河人那边的信使还没有回来么?是拉旺去的吧,为什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消息?雅库安人和罗卑人那边呢?”平静了一下心绪,莫沃尔厌恶的目光扫过一干低垂下头的贵族们,将希望投向自己的国务大臣。他对雅库安人和罗卑人都不报多大希望,这两家现在都有着各自的难言之隐,派出信使不过是一种过场,能够赢得舆论上的支持已经是极限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唐河人了,只可惜李无锋这个家伙去了东方,不知道主帅不在的唐河人能否给予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二十六节 绝望
“回陛下,雅库安人和罗卑人那边都已经回信了,雅库安人没有作正面答复,他们现在似乎没有精神来过问我们这边的事情,圣灵教在他们境内搅得一团糟,我想他们现在更关心他们自己的事情;至于罗卑人,去年受创甚深,至今元气未复,他们已经明确拒绝了我们的请求,不过他们建议我们去向李无锋请援。”身为王国的重臣,夏尔玛作为一个索利安部的贵族却能够坐上国务大臣的位置,其在莫沃尔三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那唐河人呢?李无锋不在难道他们就没有一个能够做得了的主的人么?”莫沃尔三世的口气变得有些急切,连同周围的一干贵族和大臣们的眼神也都变得有些热切,眼下唐河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果唐河人也拒绝出兵的话,那海德拉巴人和印德安王国的命运可想而知。
“陛下,现在唐河人负责中大陆事务的是李无锋左臂右膀之一崔文秀,这个家伙曾经在西域诸国和腾格里草原上以及北吕宋都搅起了血雨腥风,西域人闻风丧胆,号称西域屠夫,估计现在拉旺应该是向他求援去了,李无锋不在的话,这个家伙应该能够做得了主,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愿不愿意出兵罢了。”抢在夏尔玛之前答话的是莫沃尔的远亲王国内政情报大臣克列弗。
“噢?西域屠夫?那说明此人是一个心狠手毒的家伙了,如果这个家伙能够把他对付西域人的手段用在提克人和那些贱民身上,我们是决不介意的。”站在莫沃尔下首的一名肥胖贵族咬牙切齿的道。他是王国财政大臣奥兰多,也是海德拉巴人的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在南方的丹吉行省、克什哈尔行省以及东部的加莱行省都有着许多庄园和大量土地,可现在,丹吉行省和克什哈尔行省已经沦为提克人的囊中物,加莱行省却是暴民横行,烽火四处,一片混乱,他的几乎所有财产都化为乌有,这怎么能不让他怒火中烧,对提克人和那些起义军更是恨之入骨。
而附和着奥兰多的贵族们更是甚众,他们大部分都是南方各行省的大贵族家族代表。现在南方已然沦陷,提克人大肆搜捕各地贵族富商,抄家掠产,瓜分土地,从南方传来的消息表明提克人这一回是下了决心要征服海德拉巴人了。派往去和提克人谈判的信使被明确无误的拒绝了,无论是西线的拉姆将军还是东线的卡德米德将军都拒绝谈判,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条件的投降,而半句不提以前提出的谈判条件。这让海德拉巴贵族们愤怒欲狂却又无可奈何。在占领区内,提克人除了将大部分贵族们的财产抄掠充公外,更是将贵族们集中关押,提克人还拉拢了一些平素不太得势的中小贵族们组建起地方傀儡政府,逐步接管地方日常管理事务,逐渐演变成为提克占领军的附庸,这更是让几乎所有贵族们都切齿痛恨中更隐含着无比恐惧。
如果提克人下决心要把现有得势的海德拉巴贵族统治颠覆,那在座的所有人也许都会变成和那些奴隶和贫民一样成为下等贱民,永世不得翻身,要知道现在的这些贱民和奴隶有许多在前朝也一样是功勋贵族,只是随着朝代变迁和民族的衰亡而沦落至此。看到现在那些贱民的处境,这些当权贵族们想到也许自己和家人以及自己的后人们亦有可能沦落成那副场景,都不禁不寒而栗。
莫沃尔心中更是焦急,拉旺已经去了西边一周多时间了,论理早就应该有消息回来了,可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消息,莫非唐河人真的打定注意不再支持自己了?是不是自己以前的态度让唐河人有些不满所以有意坐视提克人打垮自己部族?莫沃尔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夏尔玛,你认为唐河人出兵的机率会有多大?我是说唐河人出兵帮助我们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莫沃尔把希望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国务大臣。
“陛下这一点倒不必太过忧心,臣坚信唐河人会出兵的。既然我们已经授权给了拉旺大人,以拉旺大人的能力,臣相信能够说服唐河人出兵。唐河人素来好利,其中以李无锋尤甚,而那崔文秀一样是秉承他主子的风格,只要许以厚利,他们不是一直对我们没有开放关税和金融市场而耿耿于怀么?不是一直埋怨我们对唐河商人有歧视政策么?这些条件我们都可以应承下来,只要他们能够出兵。何况提克人真的征服了我们海德拉巴人也并不符合唐河人的利益,所以臣相信唐河人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打击提克人的机会。”
夏尔玛话语中充满了信心,虽然夏尔玛以前一直对唐河人染指森格平原心存疑虑,但现在局势大变,提克人和刀锋和暴民的怒火以及席卷全境,直接威胁到了王国的存亡,这种场面夏已经根本没有精力来考虑唐河人入主森格平原会回带来何种后果,而唐河人在征服了旁遮人领地后居然没有一兵一卒正规军队留下来驻扎这个现象也让所有海德拉巴人对唐河人心中担忧少了许多,唐河人不是重利么?那我们就给他利,总比现在连一切都将丧失好上百倍,莫沃尔和夏尔玛二人的想法代表了所有海德拉巴人心中的想法。
“陛下,现在那些贱民在北方几个行省闹得很厉害,恐怕我们得请唐河人多派一些军队进入森格平原才行啊,如果让那些贱民得了势,那我们真得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一点务必要请拉旺大人说明啊,我们现在已经根本没有多余力量来应对了。”内政情报大臣克列弗有些焦急的道,他家族所在的霍兰行省已经成为了起义军最为活跃的地区,除了首府信德城还在王国中央控制之内外,其余地区都已经被起义军占领,而占领了波洛行省的提克军队也体下了脚步,似乎在有意让霍兰行省乱得更厉害一些,好收渔人之利,这让克列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而这一次抢掠提克人圣女的贵族子弟中就有他的内侄,当初也是他极力主张对提克人保持强硬立场才导致了战事的爆发,如今落到这般地步,这让克列弗焦急之间也有一丝心虚,所以他也极力主张邀请唐河大军入境,以解目前倒悬之危。
“楚格元帅,除开前线的防御所用外,眼下国内还能抽出多少兵力?”莫沃尔一样清楚那些奴隶贫民起义的威胁性有多大,印德安王国历史上已经有无数例证证明了这些家伙带来的危险足以颠覆一个王朝,他不敢掉以轻心。
“回陛下,现在我们手中已经没有多余兵力了,要不就只有抽调驻防孟加行省的军队了,其他地方连警备部队都已经全部抽调上前线了。”缩了一下脖子,王国陆军元帅显得有些畏缩,方才那一干贵族们的怒骂让他心惊胆战,深怕国王陛下迁怒欲自己。
咬了咬牙,莫沃尔恶狠狠的道:“让驻防孟加防线的军队抽出三万人西撤,对霍兰行省的叛乱进行镇压,如果让那帮家伙得了势,只怕没等到提克人到来,咱们就撑不住了。”
虽然对国王陛下的意见有些异议,但此时此刻的楚格已经完全丧失了威信,他也知道即使现在自己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相信,他很怀疑提克人有意放纵霍兰行省的混乱局势就是想要调动孟加行省防线的驻军,一旦抽调孟加防线军队,只怕一旁窥伺的提克人就会像恶狼一般的猛扑上来,再加上孟加行省和加莱行省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只怕东部两行省就危险了,但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担心,只能违心的点头应允。
“夏尔玛,你再派人去西边催一催,我听说李无锋一直把重心放在东面他们自己国家内,在中大陆的驻军数量不太大,不过我想唐河人既然能把罗卑人打得落花流水,只要他们愿意,也一样可以把提克人解决掉,我担心的是拉旺走得时候还没有看清楚现在的形势,态度过分强硬,激怒了唐河人,或者唐河人嫌条件不够而不肯出兵,那就耽误了大事,你再派人去叮嘱一下,必要时候我授权给他可以先斩后奏。”莫沃尔有些发红的眼睛散发着凶残的光芒,在接过侍卫匆匆送上的情报后,他心中更是绝望,霍兰行省首府信德正在被数支乱军围攻,危在旦夕,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旦霍兰行省失守,孟加行省和加莱行省很快就会变成另一个霍兰,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唐河人援兵了,崔文秀啊,崔文秀,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二十七节 前奏
库车城外的军营和较场刁斗森严,连绵不断的营帐显示着这里已经不是往日的空营,连续几支军队陆续入住军营,将本来十分宽松的军营塞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的步骑兵似乎连神色也严肃了许多,从番号和士兵的人种来看也知道这几支军队并不属于一个集群,军营周围的警戒一下子严格了起来,方圆三里地内已经严禁普通人通行,预示着将有重大的事情会发生。虽然来自各方,不过这其中有一点倒是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几乎每一个士兵脸上都闪耀着兴奋外带跃跃欲试的光芒,即便是奉命执勤站岗的士兵脸上也总挂着一抹渴望的神色。
一群骑兵簇拥着几骑荡起漫天的黄尘从远处沿着大道卷了过来,虽然远远望去就可以看清楚对方的服装应该是西北军,而且只有区区几十骑,但营门口的岗哨和哨塔上的了望哨都立即进入了警戒状态,哨塔上的强弩也悄悄的调整了瞄准位置,保持者高度戒备状态。漫卷而来的骑兵齐刷刷的在营门口顿了一顿,一阵模糊的口令后,门口哨塔上的警戒哨和守门卫兵同时恭敬行礼,一群人随即整齐的列队而入。
“黑子,好像是军团长赶来了,是吧?”看见一群人消失在军营内的身影,正在哨塔上站岗的了望手有些兴奋的向站在门口执勤的游动哨问道。
“嗯,真是军团长呢,看来这一次咱们总算赶上了一场好戏,憋了这么久,手都快生得发痒了,整天舞刀抡剑尽是些演习训练,虽然说是实战演习,但总觉得没有和敌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样玩命来得爽利,再不打两仗,咱们第二师团都快要变成守备队了。”游动哨明显是一个老兵油子,嗜血的光芒浮现在他有些黑瘦的脸上,吧嗒吧嗒咂了咂嘴,有些不甘的道:“上一次突袭印德安没轮上咱们,却让咱们来对付西域这帮兔崽子,可这些家伙也忒不争气,没两下子就偃旗息鼓了,连瘾都没过足,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我说黑子,你他妈的都快变成杀人狂了吧?瞧瞧你手下那几十号兵,整天呲牙咧嘴,我看都染上了嗜血病了吧,上一次再楼兰军法部的人让你们吃的苦头还不够?别整天想着冲杀,也得把敌人看清楚,再杀错了平民,恐怕你这个小队长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大概是和这个叫黑子的军官十分熟络,站在哨塔上一边游目四顾的了望手一边啧啧道。
“哼,不打仗养着咱们这帮兵干什么?咱一不会种地二不会打铁,就会舞枪弄棒,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命,老不打仗,总觉得心里不是个味儿。”游动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但愿这次能赶上一个够味道的仗。”
“黑子,你说咱们这次神神秘秘的从楼兰赶到这儿,总不会又让咱们搞一次什么实战演练吧?我可是对什么实战演练腻味透了,千里迢迢又来搞一次什么演练,那可真是太倒人胃口了。”站在哨塔顶端的了望手伸手摘下悬挂再腰间的长弓,猛吸一口气吐气开声试了试臂力,哀叹一声道:“再不让手上的弓尝尝人血味儿,咱的弓术也快要荒废了。”
“嘿嘿,这一次我看没那么简单。”一脸漠然的游动哨第一次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哦?黑子,你有什么内幕消息?说来听听。”哨塔上的了望哨一下子来了精神,赶紧将弓收回,急不可耐的问道。
“你没看看这次来的是些什么人么?第一师团比咱们先到两天,大概是同咱们一起出的发,西域联合军那帮小子也赶来了,看样子来了三个万人队,算是把主力全都拉了出来,我瞅了瞅,都是些老兵,听说他们得到李大人批准又组建了两个万人队,如果是演练,怎么会不把新兵蛋子们拉来训练,却把老队伍带来?嘿嘿,这其中的味道难道你闻不出来?现在连军团长大人也赶了过来,这绝不会是什么演习演练,分明是要打大仗了啊。”有些炫耀似的瞥了站在高处听得眉飞色舞的战友一眼,游动哨耸了耸鼻子,“也许要不了多久,咱又可以闻到人血的鲜腥味儿了,真是怀念啊。”
“黑子,你是说咱们真的要打仗了?”了望哨兴奋得连声音都有些发颤,“怪说不得我昨天去大队长那儿去交令时,看见联队长正陪着师团长检查各大队后勤物资,如果不是要打大仗,师团长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检查的。可是,这库车荒郊野地的,有谁值得咱们大动干戈?连西域联合军那帮家伙都用上了,总不成又是罗卑人不老实了吧?”
在攻击目标究竟是哪一方上,一脸精悍的游动哨也显得有些拿不准。毕竟像他们这些低级军官,只需要在上阵时严格听从上级的命令奋力杀敌就足够了,要让他们猜测究竟谁是敌谁是友,委实太难为了他们。罗卑人从敌变友,又由友变敌,在变成现在这种敌友难测的地位,连帝国的政治分析家们也难以推断现在了罗卑人和西北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更不用说一般人了。
干咳了一声,游动哨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不可能吧,现在罗卑人还有胆子来招惹咱们?咱们没欺上门去都已经够意思了。难道是印德安人?要教训他们也值得咱们这么大动干戈?”
站在哨塔上的了望哨同样一脸疑惑,打破头也想不通究竟是哪一家值得自己一方这般兴师动众。
刚刚踏进军营的崔文秀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完,一个全身披甲的魁伟壮汉已经大踏步走到了房间门口。
“呼延虬见过崔大人!”宏亮的声音略带一丝异国口音,一脸棕黄色的络腮虎须,虬髯戟张,精芒闪动双眸,厚实的皮甲外罩,全身几处要害均用铁叶裹护,一柄华丽古朴的弯月形腰刀斜挂在腰间,厚实的牛皮靴蹬地带起一丝灰尘。
“呼延兄,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见外?来来来,进来坐。”见壮汉进来,崔文秀丢下手中毛巾,示意卫兵将毛巾和热水端走,笑着迎上前去,握住对方大手热切的招呼对方入室。
“呵呵,崔兄,先公后私,礼不可废,若是让军法部的人看见又要说闲话了。”虬髯大汉也笑着眨眨眼回答道。
“军法部?如果连你我兄弟叙叙私谊也要受军法部的人约束,那米丰的手是不是也伸得太长了一些?”崔文秀眼神一凝,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怎么,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呼延兄也害怕军法部的人?”
“可是崔兄,你今天来库车可不是来叙私谊的,我看我们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呼延虬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咧嘴无声的笑了一笑。“好像崔兄对军法部的人有些看法似的,军法部可是独立处理事务,连李大人也是不能随便干涉的。崔兄,你我皆是在外统兵之人,你又是一直跟随李大人麾下的,咱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噢?”崔文秀心中一凛,对方似乎话中有话,自己不过是随意一句玩笑话,竟然引来对方这样一番含义丰富的话语,这不由得让崔文秀有些警惕,“呼延兄,你我之间似乎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如果呼延兄觉得文秀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尽管明言。”
“呵呵,崔兄言重了。本来崔兄身为中大陆战区总指挥官,呼延虬和西域联合军亦是中大陆战区一员,有些话本来不该呼延虬来说,但崔兄与呼延虬既是兄弟相称,有些话倒也不吐不快。”呼延虬深棕色的眸子中跳跃着睿智的精芒。
“崔兄身为中大陆战区总指挥官,本来中大陆一切军务崔兄皆可作主,只是这印德安事务恐怕并非你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此次提克人既然敢于无视我们在森格平原上的存在悍然大举进攻海德拉巴人,其必定做了大量准备,恐怕他们也估算到了我们这边兵力的不足。眼下提克人四周皆无强敌,其可以调动的兵力至少在四十万以上,蚁多咬死象,何况提克人军队的战斗力恐怕也不是我们预计那么的不堪一击,根据现在我们了解的情况,他们已经很轻松的将海德拉巴人几处防线击溃,这至少证明了提克军队不是弱者。”
“而崔兄亦知道虽然大人现在的重心一直摆在东面,但印德安又是大人一直看中之地,如果我们冒然介入印德安战事,一旦战事不顺或者陷入僵局,必定会危及到我们在森格平原上的声誉和影响力,这恐怕是值得我们慎重行事的。”呼延虬没有顾及对方的表情,自顾自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第二十八节 拔刀
呼延虬的一番话让崔文秀陷入了沉思,脸上捉摸不定的表情更是让人无法猜测他究竟在考虑什么,倒是呼延虬说完这番话后显得坦然了许多,不慌不忙的端起送上的红茶大大的呷了一口,悠闲自得的等待着对方作出决定。
“呼延兄,听你的意思你好像不太赞同咱们这一次西进印德安?”崔文秀微微皱了皱眉,淡然的问道。
“不,崔兄怕是误会了,呼延虬绝对不是反对进军印德安,正如崔兄在给小弟的信中所指出的一样,印德安一直是李大人在西方经营的重点,一旦东方战事结束,李大人的兵锋很快就会指向西方,这也不过是几年之内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话,我估计东方战事三年内就会有一个结果。现在印德安局势的发展走向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我们有必要将它约束在我们能够掌控和接受的范围之内。海德拉巴人和他们的盟友覆灭不符合我们西北的利益,这肯定也是李大人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们肯定要介入。”呼延虬摇摇头,断然否定了对方的怀疑。
“但是,我们需要看到提克人的军力以及在印德安境内发生的种种变化。提克人四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北伐,一路攻城掠地,未遇挫折,气势正盛,印德安人军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善于打顺风仗,如果他们得了势,便气势如虹,勇不可挡,如果一遭挫败,战斗力和斗志便会飞速下降,但现在他们正处于势头上,我们不能小视对方。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相信大人也看到了,那就是海德拉巴人和他们盟友控制地区内已经连续发生了奴隶和贫民起义,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据说起义军多达几十支之多,而且已经有几股力量纠结起来,屡次打败了前往镇压的王国军队,这部分力量会不会与提克人有所勾结,这恐怕也值得引起我们重视。”
“所以我的想法是崔兄能不能先将印德安情况和我们中大陆战区实际兵力像李大人通报,求得李大人的支持,我个人认为光凭我们手中的力量也许能够挫败提克人的北伐计划,但很有可能让陷入印德安战场泥潭,让我们的兵力去与提克人对峙,而且海德拉巴人的统治根基已经动摇,要想维持他们的统治,我们势必在印德安驻扎相当军队,亦我们中大陆战区目前的兵力布署,只怕难以做到这一点。”
“如果我们能够向李大人和在庆阳的参谋联席会议秘书处先行报告,一来可以避免有擅权之嫌,而来亦可请李大人和参谋联席会议给予我们一定军力援助,这样一来,我们有了充足的兵力,便可游刃有余的对付提克人,不干则已,要干咱们就和提克人来一次大的。”呼延虬洋洋洒洒一番话至此才算收了尾,倒也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
崔文秀有些感慨,不愧是李大人选的西域联合军指挥官,不但是对局势预测和敌我之间分析十分准确,而且最难得的是那份替自己打算的心意,委婉的表达出来,自己虽然是中大陆战区总指挥,但李大人却并未授权自己可以擅自对超出战区之外的地方用兵,而且是这等规模的用兵,虽然李大人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其他人会不会认为自己有专权的嫌疑呢?尤其是军法总监那里!
想到这儿,崔文秀更是为呼延虬的好意所感动,虽然自己已经先行做了安排,但对方的好心依然让他十分欣慰。同时也对此人能力的全面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一个异族人,能以一个小小西域联合军指挥官却占据参谋联席会议一个位置,果然不同凡响,难怪梁崇信也对他赞赏不已,听说连李大人亦单独接见过他几次,可见其在李大人心目中地位,而此人也必然是李大人在西域的绝对心腹。
此时的崔文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站起身来朗声大笑道:“呼延兄果真与我心意相通啊,说得好,不玩就不玩,要玩咱们就陪提克人玩一次够味道的,既然提克人都这么有兴趣,咱们西北军什么时候怕过人来?怎么能不陪他们痛痛快快的来上一场,也不枉咱们在中大陆的名声啊。”
“崔兄的意思是……?”呼延虬又惊又喜。
“嘿嘿,不瞒呼延兄,兄弟从波月集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让雪鸽飞传李大人了,将这边的形势详细报给了李大人,请李大人速派援军增援我们。考虑到这样紧急的行动,我估计参谋联席会议一时也难以作出决断,所以我只给参谋联席会议去了一份报告,只要李大人作出决定,便大事定矣。我已经情报部门随时监控,一有东边急报就马上报上来,估计这两天李大人的回信就会到了。”崔文秀微笑着接上话,“我相信李大人会同意我们的想法。”
压抑不住兴奋的呼延虬站起身来搓了搓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看来崔兄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倒是我多虑了。”
一脸诚挚的拉着对方的手,崔文秀摇摇头道:“呼延兄心意崔某深感欣慰,再这样说那就是不把崔某当成兄弟了。走,去作战参谋室,我想姜汉和舍内这两个家伙只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当崔文秀与呼延虬二人把臂走入作战参谋室是,参谋室里一片忙碌,各种比例的地图已经挂满了四周墙壁,而作战室中央一副巨大的沙盘也已经摆放好,大概是由于时间原因,沙盘上造型显得有些粗糙,各种微缩了的建筑物和山川河流倒是一个不漏的摆放于上,一名靓丽的参谋正在有条不紊的准备各类文件,另外两名则在按照地图插放各类标注这不同部队番号的小旗,将各方情况慢慢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阵寒暄之后,呼延虬和姜汉舍内三人紧跟在崔文秀身后来到房间顶头的印德安王国全景示意图前,大比例地图将整个一面墙占据,深浅不一的颜色表明地势高低不同,而几道虚线将印德安王国全境分割开来,表明王国各部所属。
女秘书漂亮的脸庞从侧面看去幻化出弧形曲线,高耸的鼻柱,纤纤玉指捏着一支指挥棒在地图上指点着,略带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悦耳:“这是印德安王国全境示意图,整个北面原来是属于印德安王国最大部族海德拉巴人和他们的盟友索利安人和米什人,而西面则是雅库安人,请看这一片就是属于雅库安人领地,这里是三不管地界普拉高原,素来有‘火药种子地’之称,这一次事情引发也是在这里。南面这一大片是提克人领地,而东面这一小片是旁遮人领地。这几处分别是高蒂部、耶洛部、兰胤部,他们势力较小与旁遮人相仿,分别亲附于雅库安人和提克人,还有一些小部落都处于边境地区,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诸位大人请看,两个箭头代表着提克两路北伐大军,东西两路大军各有超过二十万人,东路从普拉高原出发,西路从森格平原中部的托来多渡口渡河而进。有情报显示,提克人在南面边境还布署有十万人左右预备队,根据我们获得的最新战报,提克人西线大军已经攻占了赛钦行省首府班哈蒂以及整个赛钦行省,现在正在稳步向被推进,而提克东线大军速度更快,他们在前几天就占领了克什哈尔行省重要要塞——遮米要塞,那里是通往东北最重要行省孟加行省的咽喉之处,而后他们又占领了克什哈尔行省包括首府布隆迪在内的全境,根据最新消息,他们在三天前有对丹吉行省发起了攻击,海德拉巴人已经没有抵挡之力,估计沦陷也就在这两三日之内。”
风度翩翩的女秘书不带任何感情的介绍着印德安战况,清脆悦耳的嗓音在房间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地图上。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海德拉巴人在西线连续遭遇失利,他们的精锐部队王国第一近卫军已经在普拉高原以北被击溃,共计损失超过十二万人,随后又在赛钦行省南部再次遭遇惨败,王国第二近卫军和索利安部米什部共计有十五万人被击溃,只有约三万人得以逃脱,而此两役,提克西线大军损失不足五万人。提克东线大军未遇太多抵抗,只是在攻占遮米要塞时消灭了海德拉巴地方部队三万余人,海德拉巴人在东部布署的大军主要集中在孟加行省防线,防止提克人攻击孟加行省,数量大约有十万人左右。目前战场情况就是这样。”
介绍完毕的女秘书立即站在了四人后面,只留下呆呆发神的四人注视着面前的地图。
第二十九节 隐现
当其余人都消失在作战室里后,房间里只剩下崔文秀和呼延虬、姜汉以及舍内四人,气氛显得有些僵滞。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场战争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悬念,如果没有外来力量介入的话。提克人的东线大军已经深深的插入了海德拉巴人东部要冲,将海德拉巴人领地割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而西线大军更是连续击溃海德拉巴人主力军队,按照情报显示的那样,海德拉巴人两个主力近卫军已经被击溃消灭,所有军队总共损失了二十五万人左右,照这样的形势,海德拉巴人已经没有多少有生力量来抵御提克人的攻击了,而在东面更是仅剩下十万战斗力低下的地方部队,要面对提克人未受损失的二十万大军,那更是绝无可能,只怕提克人几日之内便可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个东部地区。
这样恶劣的局势委实让几人都有些吃惊,原本以为虽然提克人有备而来,但以海德拉巴人掌控中央政权百年,而且掌握着中央政府军,就算无法与蒸蒸日上的提克人相比,至少也能够坚持个两三个月,没想到仅仅是半个多月时间就被提克人打得一败涂地,丢城失地一泻千里。看看地图上提克人的攻击箭头,已经化成几个小箭头,很明显现在海德拉巴人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而提克人可以大摇大摆的分兵多路扩大战果了,如果放任这种势头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印德安王国国王真的就要易人了。
严峻的形势让原本相当乐观的崔文秀也禁不住微微皱起眉头,他也没有料到海德拉巴人军队战斗力如此之差,看来鲍林的判断没有错,海德拉巴人已经完全衰落了,要让他们担负起印德安王国的主导权,没有西北一方的支撑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现在提克人攻势正盛,如果不出自己判断,只怕就是前线情报还未传来这几日里提克人又已经掀起了另一波攻势,海德拉巴人还能撑多久?原本考虑如果在情势紧急的情况下打算先行出兵的崔文秀在接受了呼延虬的劝诫后已经有些警惕,他有些犹豫该不该踏出这一步,可是李大人的命令至今尚未到来,如果在接到李大人命令之前自己就下达出兵命令会不会受到军法部的人的“另眼相看”呢?
摇了摇头,崔文秀微微苦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说得容易,真要做到这一点可还是要些魄力的。
其他三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主帅心中的踌躇,都把心思放在了沙盘和地图之上。一脸精悍之色的舍内更是看着唐文和天方文对照注释的印德安全境物产示意图啧啧赞叹不已,这是情报部门专程送来供参考的印德安物产分布图,从通过地图上颜色深浅各异,甚至可以比较出各个行省地区的贫富程度,相当详实,也让第一次看到这等对比图的一干军方将领们异常新鲜的同时对情报部门的勤勉十分满意。
“军团长,瞧瞧这印德安人,一马平川,沃野千里,河道纵横,还开通了运河连接森格平原上的几大水系,灌溉发达,交通便捷,粮食、棉花、黄麻、黄金、玉石、铜矿、铁矿,我的天,这么富甲一方的地方怎么就让这帮家伙给占去了呢?老天真是不公平,咱们西北怎么就没有这样好的条件呢?”舍内一边贪婪的瞅着地图上标识着各种出产的各处,一边抚掌叹息不已。
“大人,印德安人使者已经来了好几天了,都被属下以大人在外视察军务推托了,属下看那几个使者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那个叫拉旺的使者更是每天一大早就来我这里报道,问大人何时视察归来,属下看他嘴角已经起了几个大泡,眼圈发乌,看来委实急得够呛啊,是不是该见一见他了?”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一骑兵师团师团长姜汉搭上了话。
“是啊,是该见见了,那个拉旺本来就是大人在帝都时候的老熟人了,在咱们进入了旁遮人领地后关系才淡了下来,这会儿大概又是让他来当说客了。只是大人的回信还没有来,我也不好擅自表态啊。”崔文秀无奈的摇摇头,“对了,怎么会有几个使者?难道还有几拨?”
“是的,拉旺代表是海德拉巴人和印德安王国的中央政权,另外两拨却是分别是孟加行省首府翡翠堡领主和加莱行省首府北贡城领主的私人代表,他们比拉旺先生来得晚两天,可是却更急切,属下听说除了提克人的威胁外,他们两地内的暴民起事闹得挺厉害,大有控制不住局势的模样,所以他们更是赖在属下营帐里不走,连睡觉也躺在属下的营帐里,实在是不好对付。”姜汉一脸无可奈何,对付那两个牛皮糖使者,他已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整日纠缠着自己要求自己哪怕是先派一个联队入境威吓一下那些暴民也好,私下更是许下了不少诺言,可是这等大事岂是自己能够作主的。
“翡翠堡?这个名字可是有些新鲜,难道整座城市都是用翡翠堆砌成?这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难道他们不知道翡翠这种东西在大陆其他地方很值钱么,竟然用翡翠来筑城?我早就听说印德安有些富人用金砖来铺地板,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真是匪夷所思啊,我如果不能去这种地方走一遭,那真是毕生遗憾啊!大人,看在这一点份上,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啊,您就下令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要求,也算替可怜的海德拉巴人主持一下公道吧。”口水几乎要从嘴角喷涌而出,双目熠熠放光的舍内如同黑夜中见到绵羊的恶狼,那副恶形模样只怕让印德安使者看见都会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崔文秀和姜汉忍不住面面相觑,对舍内非同寻常的想象力由衷佩服,还是对印德安情形较为熟悉的呼延虬笑着打破了舍内的幻想,“舍内兄,这个孟加行省虽然富庶,但也没有富裕到用翡翠来筑城的地步,之所以得名翡翠堡,是因为孟加行省中部有几座翡翠矿苗,翡翠产量不仅巨大,而且其品质亦位居全大陆榜首,翡翠堡不仅是全大陆最大的翡翠集散地和加工地,亦是全大陆相当闻名的玉石交易地,所产的各色翡翠首饰、雕饰品以及各种玉石闻名全大陆,大陆每年玉石交易拍卖会定期在这里举行,几乎大陆所有有名珠宝商号都在翡翠堡设有分号。”
“原来是这样,我也想这印德安人再愚蠢也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嘿嘿,可是我看那两个使者似乎都是灰头土脸,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这帮家伙也真是,既然来请援,也不知道带些礼物来,虽然我们不会接受,但至少在心理上也会舒服得多啊。”舍内大言不惭的道。
“呵呵,你以为人家是来走亲访友么?人就是来为领地求救的!但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叫花子!孟加行省是整个印德安王国仅次于中央行省的重要行省,若是单论富裕程度甚至超过了中央行省,它也是索利安部落的主要聚居地,而加莱行省的加莱湖畔是中大陆著名的食盐产区,其领地亦是优质棉花产区,北贡城是印德安著名的棉纺织中心,其富庶程度在整个印德安王国中亦排在前列。”呼延虬乐呵呵的介绍道,作为印德安人的邻居,他对印德安王国的了解程度超出了在座的其他人,即便是他也不能不羡慕印德安人委实生在了一个得天独厚的聚宝盆中。
崔文秀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印德安的富庶他早就从旁遮人领地感受到了,但是正如呼延虬所说,提克人现在气势正盛,而且拥有五十万大军随时可以投入战场,而海德拉巴人已经根本没有抵御能力,内部还有起义军的牵制,自己真的有绝对把握迅速解决这一仗么?如果拖成了拉锯战和持久战,自己一方无论是从后勤上还是兵力补充上都很有可能出现大的问题,可是现在自己手中加上西域联合军才七万多人,三万多骑兵,四万人的步兵,不过舍内师团是自己有意重点打造的机动师团,两千辆运输车可以随时将整个师团快速投放道任何地方,而且还增配了一个大队的重装骑兵加强部队正面突破能力,可谓自己手中的王牌部队了,也是腾格里军团耐以和梁崇信所在的西北军团竞争的主力,但是数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这样如果提克人能够察觉到这一点,有针对性的作出调整采取守势,只怕这一仗就会出现许多变数,这也不符合自己定下的方案。
第三十节 红眼
将封好的信函交给匆匆离去的情报官,无锋忍不住吁了一口气,虽然将自己的意见已经写在了信件中,但毕竟自己远离印德安数千里,战场上的变化不是自己能够预料到的,就像印德安战局的风云突变一样又岂是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海德拉巴人,提克人,雅库安人,这帮家伙还真是不让自己省心啊,自己离开中大陆这才多久,竟然就会出现这样的惊天巨变,这不能不说情报部门迟钝和自己的失察。看来这提克人是蓄谋已久的了,否则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如果真是像文秀在来信中介绍的那样,雅库安人内乱正炽,那提克人肯定是想借自己在东边抽不开身的时候一战定江山了。
也许提克人早就有这种打算了,说不定就是自己突如其来的征服旁遮人一战打乱了提克人的布署,否则提克人应该在去年就发动了统一印德安之战了吧。将旁遮人这条提克人的狗拴上了链子,这大概成了提克人心口永远的痛了吧。无锋嘴角微微翘起,下意识的冷冷一笑,既然有自己插了一脚,那提克人的梦想便永远只能停留于梦想,一个统一在印德安诸部中任何一部下的印德安永远不符合西北的利益,所以就注定只能是一个形势上的统一。
拿起手中的情报资料,无锋忍不住又再阅读了一遍,海德拉巴人沦落如此,居然在提克人的两重打击下就彻底崩溃了,这统治了印德安王国的第一大部族难道就虚弱到了如此地步?无锋再次叹气摇头,这实在不能怪提克人生出吞并海德拉巴人的念头,即使自己是提克人的领袖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发起战争,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却又抱住中央政权不放,就好比一个小孩子怀抱金银财宝穿行在强盗群中,这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么?想到这儿,无锋不由得哑然失笑,那自己算不算得上一个强盗呢?也许在周围各方势力眼中自己应该是最凶恶最贪婪的强盗之一吧。
看见自己的情郎独自一人呆呆看着手中的情报傻笑,身旁丽人忍不住启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有些感触罢了。”无锋脸上露出若有所失的神情,强盗这个词语用在自己身上似乎并不太恰当,至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所处的环境以及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样,看法也就迥然各异,不能强求一致。
“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您发笑,不能说说么?”发现自己情郎的神色有些古怪,丽人越发好奇,摇着爱郎的手臂问道。
犹豫了一下,无锋把自己感触说了一番,听完无锋的话语,丽人陷入了沉思,显然是被无锋的想法有所触动。
看见女郎脸上复杂的神色,无锋有些后悔说了这番话,也许自己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了对方的隐痛,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了,对方依然如此敏感。越京国的覆灭是迟早的事情,即便是没有马其汗人,也会有其他崛起的新兴势力吞并它,一个老朽而又掌握着巨大财富的政权始终是别人眼中的美食,换了自己是毕希利和雷觉天也是一样。
自己现在何尝不是一样,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一呼百应,一诺千金,无人敢于拂逆自己的意愿,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没有背后支持自己的那些阶层和群体,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即便是拥有的强大军队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犬而已。正是自己代表了那些阶层群体的利益,他们才会忠贞不二的在背后全心全意的从人力物力财力上支持自己,而自己亦将个人的命运与他们牢牢的绑在了一起,他们只有依靠自己这个军事强人才能够将利益追求最大化,而自己也需要依靠他们才能获得充足的经费作保障,这其实是一个相辅相成的统一体。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既然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拼搏一番,自然应该有这种觉悟,无锋早就把这一点看得很透彻了,只是自己身畔的女人似乎还难以接受这样的道理。
默默抚摸着光滑如缎的秀发,无锋爱怜的拍了拍对方有些黯淡的脸庞,无声的摇摇头,却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对方。
再次走进作战室的三人几乎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主帅脸上少有的兴奋之色,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舍内首先忍耐不住:“军团长,可是李大人来信了?”
“舍内,你这狗鼻子可真够灵的啊。”崔文秀难得开玩笑道:“没错,李大人的命令已经到了,嘿嘿,这回李大人可是难得大方一回,一口气给咱们来了十万骑兵,这一次咱们可以好好玩一回大的了。”
“十万骑兵?!”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哪儿来十万骑兵?”
“嘿嘿,没想到吧,我也一样没有想到,关西的十几万莫特和图布骑兵因为草料不足问题,有十万轻骑兵已经在十多天前就返回了火花集和庆阳进行休整,这可真让咱们捡了一个大便宜,鉴于印德安的重要性,李大人已经命令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即刻西进,我估计北线七万人现在已经快到乌孙边境了,至于南线三万人大概也快到火山口了吧,三天内他们都会到达指定地点。”崔文秀一反平常的冷静,兴致勃勃的道。
“好!崔大人,这下子咱们真的如愿以偿了,现在是该考虑怎么打好这一仗了。”呼延虬也禁不住眼放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森格平原上狼奔豕突的提克败军。
“是啊,军团长,你有什么计划么?这森格平原上全是一马平川,正好适合骑兵作战,嘿嘿,提克人永远也不会想到咱们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打他个措手不及,不是正好?”姜汉也激动的搓着手,连话语都有些含混不清了。
“不急,还有三天,情报部门会把最新的消息传回来,姜汉,把你们的斥候全部撒出去,再熟悉一遍道路,别给我要拜堂的时候脚转筋了。”崔文秀定了定神,挥了挥手,“现在才是该见那几位使者谈条件的时候了,火到猪头烂,也是时候了,相信海德拉巴人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献礼。”
“军团长,有了这十万骑兵,咱们是不是该好生考虑一下如何全歼提克人了呢?”舍内豪气冲天,胃口之大甚至超过了自己上司。
脸上渴望的神色一闪即逝,崔文秀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自从收到上司的回信之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动物发情一般的亢奋状态,无数种设想在脑中早已构思好,就是没有想到李大人竟然会一口气拨给自己十万骑兵,那自己真的需要更改一下计划了,掌握着十七万大军而且是出其不意,如果不能完胜最大限度的为西北榨取利益,别说李大人那边无法交待,只怕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全歼提克人不是不可能,但咱们得想一想真的彻底将提克人打垮对咱们有多大利益?海德拉巴人已经没落,如果再把提克人得军事力量彻底摧毁,那得益的会是谁?雅库安人呢还是从西边来的圣灵教?”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崔文秀慢条斯理的分析道:“这需要因时而定,因势而定,我觉得一种虚弱的平衡似乎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虚弱的平衡?”咀嚼了一下这句话,三人都若有所思。
“呵呵,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想法是既然咱们有了充足的力量,那就不一定局限于在北面一个战场上展开了。提克人兵力虽然够多,但李大人对整个印德安人总结过一段话,我觉得十分经典,他们可以是最勤劳的农夫,可以是最能干的工匠,可以是最出色的诗人和艺术家,可以是最尽职尽责的官员,但绝对不会是合格的士兵,这是他们民族独具的柔弱品性决定了的。提克人虽然拥有五十万大军,但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犬,只需择其虚弱,便可一鼓击破,根本无需担心。”崔文秀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怒狮,兴奋的在室内来回踱步,“海德拉巴人既然作好了邀请我们的准备,那肯定为我们准备了足够的礼物,现在是该我们攫取这些礼物的时候了。”
“呵呵,大人,听说印德安什么都没有,只有肥沃的土地和无尽的黄金珠宝,剩下就是动人的美女了,既然人家都已经磕头作揖请求咱们去占有了,那咱们还在等什么?孩儿们早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大人您一句话了,让提克人匍匐在咱们西北的铁蹄下颤抖吧,我们来了!”双眼发红的舍内再也按捺不住,撕开胸前的盔甲狰狞的嘎嘎笑道。
第三十一节 烽烟滚滚(1)
落日下的森格平原显得格外美丽,灿烂的云霞在阳光的反射下泛动着瑰丽的七彩异色,已经略略有些发黄的麦浪随着微风掠过起伏不定,田间地头不时有牛群走过,战乱的威胁似乎并没有对乡村造成太大的影响,至少在这地处东陲边境的克什哈尔乡间依然保持着一派平和,好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
该担心的是应该居住在城里或者集镇庄园里的贵族老爷们,贫苦人家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听说集镇上已经有提克人军队来过,大概是嫌这里太偏僻太小吧,居然没有人来过问,至少罗德是这样想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将烟袋里的烟丝塞进烟嘴里,美美的吸上一口,两股青烟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这种感觉真好。麦子眼见得就要成熟了,也不知道提克人来了会有什么变化,田赋会增加么?劳役会更多么?罗德解开头上的头巾,擦拭了一下颈项上的汗渍,天气真的有些热了。
隐隐的阴雷声从东边天际隐隐约约传来,罗德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向东望去,怎么回事?这四五月间怎么会打雷呢?雨季就算提前也不可能提前这么多时间吧?天边依然明亮,不像是要下雨的模样,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自己大概真是老了,耳朵不中用了,就这样坐在这儿耳朵都会出现异声,罗德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将烟袋在屁股下的石头上敲了敲,火星子溅出来,落在地上。
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怎么又是一阵嗡嗡嗡的闷响,罗德愤愤的扭过头,却一下子呆住了,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出现了一道波纹线,就像辽阔的水面上起了一道涟漪泛起的波纹,轻微的波动,似乎那一阵接一阵的阴雷声就是从东面天地交合处传送过来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罗德站起身来眯缝起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那一道道重叠的波纹线究竟是什么。
隐隐的阴雷响声越来越清晰,渐渐变化成了有些杂乱的闷响声,而从天边漫卷而来的波纹也逐渐幻化成无数小点,然后越来越清除。罗德和许多从家里听到声音跑出来的邻居一样终于看清楚了,也听清楚了。那是一个个披甲戴盔的骑马士兵,胸前的金属叶片和手中挥舞着的长刀在夕阳下闪耀着眩目的光芒,而那一阵接一怎的闷响根本就不是什么雷声,而是无数马蹄踩踏在黑土地上发出的轰鸣。
难道是提克人?罗德和邻居们有些恐惧的相互望着,他们要干什么?难道是来抢掠自己家园的?可是自己这个村庄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一顾的地方啊,唯一的富人奥拉夫老爷也住在百里地外的城里啊,除了收获季节有时候来一趟,平常一年也难得到这里一次。
奔腾跳跃而来的骑兵面孔一张接一张的映入罗德的面孔,除了前面几人从衣着打扮看来像是自己的同胞外,而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无论如何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活在森格平原上的人们,倒是与那些四处游走的唐族商人有些挂像。难道这些人是唐河人?
罗德有些惊慌的瞪着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只可惜没有人来关注这个海德拉巴农夫的心理感受,就像刮起一阵飓风,几乎整个空间都被呼啸而过的马队带来的巨响索充斥,除了无尽的马蹄马嘶声就只有间或可以听见的一两句罗德无法理解的话语声了。一大片田地就像被蝗虫卷过,只留下光秃秃被踩成齑粉的麦秸碎末,此时此刻,罗德和村庄里的邻居们这才反应过来,那里还顾得了其他,慌乱着躲入各自家中,好在这不知道多少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席卷而过却并没有波及到村庄里的村民们,这让一直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村民们总算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乌代尔,你跑到哪儿去了?你派出去的斥候队呢?怎么还没回来?”骂骂咧咧的走出营帐,一个松盔拖甲的军官腆着鼓胀的大肚子提着腰带扯着嗓子在那里吼道。
“万夫长,今天可不该咱们执勤,该第二万人队队执勤才对啊。”提着裤子从远处一个营帐里跑了出来,一个睡眼朦胧的军官有些不高兴的接上话道。妈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自己快活,还管不管底下人死活了?自己好不容易弄到一个女人,刚逗上兴儿却又被扫了兴头,这不是存心让自己难堪么?谁叫人家是万夫长自己是千夫长呢?
“乌代尔,我是问你昨天派出的斥候队呢?怎么都两天时间还没回来?就算是出去松活也该带个信回来,对不对?”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属下脸上,肥胖军官毫不客气的怒斥道:“瞧你这副德行,见了女人就迈不开步了,连正事都给我忘了,你还想不相当你这个千夫长了?告诉你,耽误了大事,小心你的脑袋!还不去给我找,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大人,这克什哈尔还能出什么事情?海德拉巴人和索利安人都还龟缩在孟加呢,整个克什哈尔根本就没有敢于反抗的人了,大人难道还担心什么?这克什哈尔可没听说有暴民闹事。大人,昨天弟兄们出去捞了几个女人回来,有两个可还是没开苞的新鲜货,才十五岁,要不大人你尝尝鲜?”另外一个干瘦男子也迎上来谄媚道。
有些不屑的瞅了一眼自己的副手,乌代尔心中暗骂,社那马本事都没有,就知道媚上欺下,可自己的上司却就喜欢这个道道儿,一丘之貉,从心底里愤愤不平的骂道,但表面上却不得不点头哈腰附和着。
“哦?鲜货?”肥胖军官淫亵的目光飞快的转向干瘦男子出来的帐篷,“过了你的手还有鲜货?”
“嘿嘿,大人哪儿的话?再怎么说,好东西也得给您留着啊,乌代尔大人你说是不是?”谄媚男子瞥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乌代尔洋洋得意的向肥胖军官道。
脸色好了许多的肥胖军官淫邪的一笑,正欲答话,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寂静的夜空中传来,甚是碜人得慌。
肥胖军官脸色一变,打了个哆嗦,四处打量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再竖耳仔细一听,却又再也没有什么声响,疑惑的瞅了一眼正在竭力查听的两名下属,忐忑不安的问道:“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好像是人的惨叫声呢?”
谄媚男子心中也是一抖,把求救的目光望向惊疑不定正朝四处打望的千夫长,“乌代尔大人,大人在问你话呢。”
“住嘴!”乌代尔恶狠狠的吼道:“快去命令全队集合,有问题,快!”
“乌代尔,怎么回事?”肥胖军官见对方态度如此强硬,心中更是着急,“究竟怎么回事?”
“大人,现在还说不清,我得先让我的人集合,我建议您最好让咱们的人全部集合,以防万一,我觉得这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怎么只有一声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呢?好像是什么人被暗杀时发出的叫声,这种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对自己上司乌代尔不敢太放肆,耐着性子解释道。
一旁的谄媚男子正欲反驳,却听得一阵尖厉牛角哨声次第响起,三人如中雷击,肥胖军官更是慌得不知所措,连连拉住自己下属衣角,如同小孩子拉住自己父母一般求救道:“乌代尔,究竟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的乌代尔已经顾不得许多,他虽然不知道敌袭究竟来自何方,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敌人绝对不是什么武装暴民或者是那些最先遭遇的不堪一击的海德拉巴地方部队,敢于选择这个时候突袭拥有三个精锐正规万人队大营,对方必然是下了想要一举全歼自己一方的决心。一边怒吼着呵斥自己的士兵赶快整队集合,一边暗自侥幸自己所在部队正好处于大营中央,这个时候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响起,只是默默听了一下马蹄声,乌代尔便判断事情已不可为,这样大规模的骑兵队进袭外加上如此严密的隐蔽手段,除了唐河人或者罗卑人,在这个地区没有人能够做得到,西域人也不行,而乌代尔毫不犹豫的排除了罗卑人,那结果只能是唐河人。
一顶顶连绵不绝帐篷群迅速燃烧起来,很快就形成一片火海,被打倒的灯油成了最好的引火材料,跃过推倒的栅栏,一骑骑飞驰的骏马挟带着阵阵寒亮的刀光在军营里纵横驰骋,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提克士兵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四周都是全副武装的敌军骑兵,斩马刀掠过空气带起凄厉的尖啸,沉闷的响声是刀刃刺进身体或者砍中骨骼迸发的激情,一切都在混乱中迷茫中卷起万倾波涛。
第三十二节 烽烟滚滚(2)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晕了头的提克人完全没有想到攻击会来自唐河人,而且来得如此猛烈和凶狠而不留余地,几万配置了胶垫和马嚼的西北骑兵在特种狙击部队的配合下一直摸到提克人军营前不足三百米处才被提克人懒散的固定哨位发现,惊惶失措的警哨还未来得及发出警讯便被狙击箭手射杀,而真正发现敌情还有赖于较为忠于职守的巡逻士兵,但这已经于事无补。
特种部队在极短时间内就撕开了鹿砦和栅栏,这些携带着各种特殊器械的士兵们在填平壕沟拔掉鹿砦的时候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无声无息,高大的坚固的栅栏在一群人分工配合下只需要一袋烟工夫便解开一个大口子,而紧随其后的狙杀队迅速占据了几个可是俯视全军营的制高点,随时可以对危险目标发动袭击。
一拥而入的西北军很快就将失去了指挥的提克军队淹没在呼啸而来的骑兵潮中,无法有效控制自己的军队使得提克军队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和反击,更不用说面对无论从士气心理还是数量上都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游牧骑兵。
袭击战很快就演变成了一边倒的大屠杀,根据地型灵活集结成各种阵型的攻击骑兵很快就控制了局面,当面目狰狞的游牧骑兵呲牙咧嘴的呐喊着猛扑而来,当一波接一波的刀光挥舞着劈向毫无心理准备的提克士兵,当一重接一重的脆弱防线被反复突破,即便是心志最坚强的提克人也绝望的发现在这种毫不对称的战斗中自己只能扮演弱者的角色。游牧骑兵娴熟的马技和疯狂的气势完全摧毁了提克士兵从海德拉巴人身上建立起来的自信,面对游牧骑兵狂舞的马刀和密集的箭雨,他们悲哀的发现原来颇以为傲的战斗力在这些游牧蛮族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在平原上凸现优势,来往呼啸冲击带来的巨大的撕裂力量足以把任何一道由轻甲步兵组成防线撕成破布。纵然是借助外部营地士兵肉体赢得时间构筑起来的步兵防御圈依然只维持了一个时辰便告崩溃,被切割成无数块互不隶属且无法相互接应的士兵们就这样被西北骑兵如同刀锯一般反穿插包抄,最后全军涣散,席卷而来的便是一波接一波的投降风潮。
丧失斗志和士气的提克士兵表现得并不比海德拉巴人好上多少,起缴枪投降的速度比起海德拉巴人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为西北骑兵带路的海德拉巴向导亲身经历战事后对自己上司汇报的原话,这在战后印德安最大的独立报刊《亚格拉报》刊载出来后让许多一直对提克人战斗力持怀疑态度的提克贵族得到了有力证据,并以此作为弹劾提克军事统帅拉姆将军的依据。
巴音卓粗糙的脸膛被闪耀的火光映得发赤,胯下得健马在他有力的双腿控制下显得灵活自如,轻松的熊熊燃烧的军营中穿行着,眼前这一仗已经没有悬念,三万提克人除了六千多人突围而出,其他要么就地投降,要么便被葬身火海或者马刀之下。不过等待那帮突围而出的可怜虫是两万西域联合军的包围圈,几千残兵败将不可能突破得了早已经嗷嗷待哺的西域联合军,没能和自己抢上第一功已经让这些家伙不爽之极,谁让他们是步兵呢?
挥刀随手剁翻一个企图偷袭自己的提克步兵,任凭喷溅起的鲜血染满自己的脸颊,看着对方如同死鱼般的双瞳中还隐含着一丝不甘,巴音卓随意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强烈的腥味儿让他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活。自己能在西北军事学院进修完不久就赶上这样一场大仗实在是老天眷顾自己,作为一名莫特万骑队队长和莫特人的贵族子弟,巴音卓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不过父亲的严厉让他在一般伙伴在草地嬉戏的时候自己却不得不坐在帐篷里学习唐语,即便是在父亲凶悍的皮鞭下他也从来没有完全屈服过,不过几年的学习倒也使得他在族内成为不多的精通唐语的年轻人。
唐河文化虽然对巴音卓有很大的吸引力,但他更酷爱马背上的战场生活。在和西北军的致命一战中将曾经不可一世的他从称雄腾格里草原的梦想中醒来,看见无数兄弟在唐河人坚若磐石的步兵方阵面前倒了下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恐惧的时候,而对方骑兵并不输于自己一方的娴熟马术也让他更感到寒心。唐河人中能人实在太多了,不但模仿和学习能力超群,而且独创的骑步混合战法也让巴音卓深刻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巨大。
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死去的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学习唐语,只有融入唐族人的世界,莫特人才能得到光大创造辉煌。好在这场噩梦来得快去得也快,自己部族终于成为了唐河人中的一员,巴音卓第一次记住了那个唐河人的名字,李无锋,唐河人人中的王者,能够把罗卑人打得屁滚尿流,能够把自己部族和素来桀骜不逊的图布人收于麾下,能够让孤傲不群的西域人畏首畏尾的王者,巴音卓从心眼里佩服他。
一团团燃烧的帐篷在眼前滑过,一排排沮丧面孔的提克俘虏列队从马首前经过,倒塌的哨楼和破损的军械架随处可见,巴音卓甩了甩头,这一仗就这么结束了,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虽然也知道战事进展越快越好,能够为第二阶段的行动赢得更多的战机,但巴音卓还是觉得有些失落,这实在不是一个称得上对手得敌人。有些不够味儿的咂咂嘴,巴音卓吐出一口浊气,相比于罗卑人,这帮提克人委实显得太窝囊了一些,甚至比起西域战士也有不如,也难怪李大人敢于命令十多万人进袭几十万提克人,这个时候大概自己另外一部分伙伴也该在路途上了吧。
巴音卓环顾四周,剩下的都是已经跟上来在打扫战场的西域联合军士兵了,自己的骑兵队已经按照计划列队略作休息,为下一场战斗的作准备。提克军营中的各个哨位也都由西域联合军士兵接管了控制权,寒森森的箭头和雪亮的弯刀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异常悦目。一名一身戎装的魁伟大汉正策马过来,正是这场中线突击战的总指挥西域联合军指挥官呼延虬。巴音卓不敢怠慢,赶紧扳鞍下马,准备行礼,却被对方挥手制止,示意他在马上行礼即可。
“巴音卓大人,这一仗干得漂亮,不愧是咱们西北骑兵的典范,我看姜汉的第一轻骑兵师团也未必能够赶得上你的手下,这一仗如此成功要给你和你的几个伙伴记首功才是,我会禀明崔大人如实报给军务参谋联席会议。”呼延虬满意的点头称赞,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游牧骑兵比起自己的西域骑兵来说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单兵战斗力上都要高上一筹,如果用自己的西域骑兵采取同样的战术奇袭,结果虽然会一样,但从时间和效率上来说绝对达不到这种水准,眼前这个家伙的确还是有两下真本事。
听得呼延虬的夸赞,性格爽直的巴音卓笑得合不拢嘴,得到长官的赞扬这是作为一名军官的荣耀,尤其是来自另外一个部队系统的长官,不过作为万骑长,巴音卓倒也有些觉悟,也许自己手下在骑术上还强于第一轻骑兵师团,但若是论纪律和作风上,他自己也要承认比起第一轻骑兵师团还是要稍稍差一点,虽然自己也在这方面下了些苦功,但这些部下长期养成的习惯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全纠正的。
“嘿嘿,呼延大人过奖了,第一轻骑兵师团可是咱们崔大人的起家部队,咱可不敢说比他们强,不过咱们这批部队也算是经过崔大人硬碰硬检训过的,也经过了与罗卑人的战火磨砺,不敢说所向无敌,但对付这帮子提克人倒也不在话下。”
“呵呵,巴音卓,废话不多说了,你还是按照计划继续进行吧,这第二阶段的攻击就交给你了,记住这次作战的目的,不要恋战,不要与敌人纠缠,不要贪功,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尽可能打击敌人士气。”呼延虬点点头,时间紧急,他不敢多耽搁,唯有提醒对方,只要达到战略目的即可,他不想过多指手画脚,巴音卓是一个精明人,对自己部队的指挥能力更胜过自己这个外人。
“呼延大人放心,巴音卓明白轻重。”巴音卓一口流利的唐语让呼延虬甚至怀疑对方就是唐族人,如果不是对方身上典型游牧民族的特征,呼延虬真的会如此认为。
第三十三节 烽烟滚滚(3)
就在森格平原上中线战局掀起狂风骤雨的时候,其他南北两线看上去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显得波澜不惊,但很快一场接一场的大戏就要上演了。
这里是提克领地和海德拉巴人领地交界线不远的提克军营,作为提克人的预备队,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里却显得格外悠闲。从前线传来的各种消息让几乎所有提克人都对三个月内彻底征服海德拉巴人和索利安人以及米什人充满了信心,王国中央政权即将归属于提克人,海德拉巴人和他们的附庸即将归顺,这是一个何等振奋人心的消息,这足以让任何一个提克人感到兴奋不已。
布雷默有些沮丧,作为一个军人居然就被这样冷放在预备队当统帅,这让他感到无比伤心,看看前面奋勇争功的同僚们,一个个捞得钵满盆肥,听说卡德米德这个家伙已经往家里送了几车财货了,而另外一个老战友索尔德更是夸张,据说攫取的女人和财物足足竟然让一个百人队帮他运回来,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如此招摇没见之让自己嫉妒得快要发疯。
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布雷默仔细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得拉姆将军的喜欢以至于在这样光荣而辉煌足以记载入提克部落和印德安王国历史一场战争中让自己却落得个担当预备队统帅的职务,名义上自己甚至比独当一面的卡德米德还高上一级,但事实上布雷默却知道自己甚至连只是一个偏将的索尔德还不如,至少他们有机会去建功立业,可以捞取无数好处和功勋,而自己却只能傻呆呆的坐在这儿充当一个永远不可能用得上的预备队长。美其名曰防范旁遮人的偷袭,这种情形下旁遮人是傻子么?会来招惹气势正盛的己方?
摇了摇头,其实内心深处布雷默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与卡德米德和索尔德相比的,卡德米德是汗王王妃的娘家人,而且也的确有些本事,而索尔德则是拉姆将军昔日知交好友的子侄,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破落贵族子弟,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算得上家族中的光荣了,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情绪低落的布雷默禁不住再次长叹,意态索然的把目光投向悬挂在帐壁上的地图,地图上鲜红的几个箭头由东向西一字摆开,已经深入到了海德拉巴人腹地深处,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不过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席外客罢了。
帐帘无声的被掀了开来,钻进大帐的基洛看见主将情绪不振,原本想说些什么,此时却有些犹豫了,他能够理解主将的心情,他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原本以为能够捞得一场半场仗大,也好检验一下一干手下这么些年来训练的成果,没想到却落得个枯守后方担当预备队的结局,而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自己这个预备队的身份只怕是永远不可能由上阵机会了。
“什么事?”看见自己副手脸上犹豫的神色,布雷默收拾起感伤情怀,定了定神问道。
“大人,有个情况,我想不知道该不该引起我们注意?”副将踌躇了一下才回答道。
“哦?说来听听。”布雷默虽然情绪不佳,但对自己副手的话还是相当重视,自己这个副手境遇与自己相仿,也是一个郁郁不得志之人,不过却并没有因为这些影响到工作,是个相当勤勉敬业的人,只是在魄力上还欠缺一些。
“大人,我们这几天派往东面旁遮人领地中的两拨斥候队都回报说旁遮人领地戒严了,边境地带不许进出,而且还有大批的唐河人帮助训练的旁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