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各自的旅程


  2日后,夜晚——
  因为几乎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可做,所以自夜幕降临后,绪方便躺在了自个的床上,以闭目养身来打发时间。
  “绪方君,你在吗?”
  就在这时——房外突然传来了琳的声音。
  连忙自床上坐起身的绪方,向房门外投去疑惑的目光。
  “琳小姐?”
  “绪方君,现在方便我进来吗?”
  此时此刻,绪方的房间内,仅有他一人。
  “啊,请进吧。”绪方说。
  获得了绪方的进门许可,琳缓缓拉开了房门,进到了房内。
  “休养了这么多天,身体恢复得如何?”在进到房内后,身上也缠有着不少抹布的琳便微笑着,向绪方发起寒暄。
  “还行吧。”绪方笑了笑,“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一直在床上躺着,躺太久了,感觉身体都快发霉了。”
  绪方与跪坐在他床边的琳,进行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
  直到半晌过后,才见琳清了清嗓子。
  “绪方君,我此次前来找您,主要是为了来跟您说2件重要的事情。”
  绪方挑了挑眉:“请说。”
  “第1件事:我打算将八百比丘尼的首级,托付给你保管。”
  “交给我保管?”绪方的脸颊上浮出几分讶异。
  琳轻轻地点了点头后,接着正色道:
  “对于八百比丘尼的首级,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些天我深思了许久。”
  “我认为:最适合来保管八百比丘尼首级的人,果然还是非绪方君你莫属。”
  “首先——八百比丘尼的首级是你打败丰臣信秀后,从丰臣信秀那儿抢回来的。”
  “所以,就法理上而言,八百比丘尼的首级本就属于你。”
  “其次……八百比丘尼的首级究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物事,我想绪方君你也应该深有体会了吧。”
  琳轻叹了口气。
  “若是再让某些不轨之徒得到了此物……真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因此,八百比丘尼的首级得交由值得信任,同时又有着足够实力去保护它不再被人给夺走的人才最为妥当。”
  “这般考虑过后,唯一适合被托付此物的人……便只剩下绪方君伱了。”
  说罢,琳向绪方扬起锐利的视线。
  “绪方君,如何?你愿意……保管八百比丘尼的首级吗?”
  琳说话,一向简洁明了、一针见血。
  在简单地向绪方阐述了想让他保管八百比丘尼首级的原因,便直接发问“是否愿意”。
  听着琳的这质询,神情微怔的绪方,苦笑着抬起手挠了挠头发。
  “八百比丘尼的首级吗……这东西的确是一件得妥善保管的物事啊……”
  绪方抿紧双唇。
  在沉默许久后,他才抬起坚定的目光,与琳对视。
  “……我知道了。八百比丘尼的首级就交给我吧。”
  听着绪方这坚定的回复,琳的脸颊上泛起欣慰的笑意:“你愿意保管此物便好,这般一来,我也能安心了。”
  “那么,第二件事呢?”绪方追问,“你要和我讲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是对你的邀请。”
  “邀请?”
  “这些天,我一直有让牧村去审问左右卫门那帮人,以及玄正。”
  琳淡淡道。
  “在不间断地挨了近半个月的水刑后,被我们俘获的左右卫门那些人,总算是将他们已知的所有和丰臣氏有关的情报,都吐露了出来。”
  “结合一心一意想搞垮丰臣氏的玄正所提供的情报,目前已经可以判定——丰臣氏的总据点,就位于琉球的大隅群岛上。”
  “丰臣信秀虽已死,但是他的残余势力仍存在着。”
  “由丰臣信秀那个疯子所组建的势力,在之后又搞出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我很忧心。”
  “那便是丰臣氏当时为在蝶岛上做实验,而投放进河流之中的‘人柱’。”
  “江户幕府之中,定也有着不少心思不纯之辈。”
  “若是让他们发现了‘人柱’就是导致蝶岛那番惨象的罪魁祸首,那谁也说不准江户幕府会将这具从蝶岛打捞上来的‘人柱’用作何途。”
  “因此,为了谨慎起见,我认为还是得先设法将蝶岛的‘人柱’回收才行。”
  “玄正那个家伙,因一心一意地想看负了他的丰臣氏倒霉,所以愿意无条件地协助我们。”
  “而左右卫门那些人也对我们的刑罚屈服,愿意以‘别再对他们动刑’为条件,对我们提供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所以,我决定——”
  琳说到这后,停了停,深吸一口气后,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
  “在所有人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后,设法回收蝶岛上的‘人柱’!”
  “而在‘人柱’回收成功后,前往琉球,将丰臣氏的残余势力彻底捣毁!”
  “而被投入进蝶岛河流里的‘人柱’进行回收。”
  “今日下午,已经问过了阿筑小姐、柴田与初光……啊,不对,现在应该要称阿玖小姐才对。”
  “我昨日已经询问过了她们,是否愿与我们同往。”
  “她们姐妹俩那对被吉久为控制阿玖,而挟作人质的父母,仍被关押在琉球据点的某处,所以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前往琉球,追击丰臣的残余势力。”
  “现在……就只差你和阿町小姐了。”
  琳再次向绪方扬起锐利的视线。
  “绪方君,你……作何想法?”
  “愿意继续和我们合作,一起去回收蝶岛的‘人柱’,并前往琉球,捣毁丰臣氏的残余势力吗?”
  迎着琳头来的这锐利目光,绪方没有立即回应。
  而是……先笑了笑,然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笑道:
  “琳小姐你果然是个很无私的人呢。”
  “愿意为了这种对自己无利,但却对万民有万利的事情这般自我牺牲。”
  “……我是个商人。”琳将头微微一撇,不再与绪方对视,“有一个安稳、和平的环境,对我这种商人而言,是格外重要的。”
  “我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拥有个稳定的经商环境——仅此而已。”
  说罢,琳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再次直视着双目。
  “好了,说回正题吧。”
  “绪方君,你和阿町小姐愿意再次和我们去大闹一番吗?”
  问罢,琳的嘴角处泛起丝丝笑意。
  “……”绪方沉思。
  过了许久后,才见他的嘴唇缓缓分开——
  ……
  ……
  5个月后——
  ……
  ……
  纪伊,幕府用来安放蝶岛幸存者的小岛上——
  “宗海大师!宗海大师!”
  “田太郎,怎么了?”宗海向着正快步向他奔来的男童,展露出温柔的笑容。
  “宗海大师!我听说幕府要求我们自此之后就定居在这座岛上了,请问这是真的?”
  “这……”宗海的神情稍稍一变。
  宗海足足思索了片刻,才总算是抱定好了“他迟早也会知道,瞒也瞒不了多久”的想法,向身前的男童柔声道:
  “嗯,确有此事。幕府要求我们这些自蝶岛来的人,从此之后就定居在这座岛上。”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我们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宗海试着去安慰男童。
  可不论怎么安慰,男童的表情还是渐渐垮了下来。
  “我还是想回家乡……”
  看着眼眶中已有泪珠在打转的男童,宗海抿紧了唇。
  “田太郎,不要哭了。”宗海再次向男童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样吧,我来给你讲‘一刀斋勇斗妖僧’的故事,等听完故事后,你就不要再哭了。”
  宗海的话音刚落,男童的脸颊立即转阴为晴:
  “故事?真的吗?”
  “真的。”宗海含笑点头,“好了,想听故事的话,就赶紧止住眼泪吧。”
  ……
  ……
  京都,风魔的家——
  “风爷!我们又来啦!”
  “哈?”脊背变得更佝偻了些的风魔,缓步从厅房内走出,向门口看去。
  看着站在门口处的3个年纪都只在8岁上下的女娃娃,风魔苦笑道:
  “你们怎么又来了啊……”
  “不是风爷你之前说的吗?想来的话可以随时再来。好了,风爷,快点再继续给我们讲故事吧!作为报酬,我们仨会帮你收拾你的家的!”
  “我跟你们说的那些,不是故事!”风魔佯怒道,“这些都是历史!是以前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历史!”
  风魔话刚说完,这仨女娃娃便笑得前仰后合。
  “风爷!吹牛皮也不是你这样吹的啊,难不成你前几天所说的‘单枪匹马勇闯土匪营,以一己之力干掉三十多个土匪’也是真实发生在你身上的历史吗?”
  “那是。”风魔努力挺了挺胸,“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的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说罢,风魔转身回到厅房。
  “好啦,想听我讲历史的话,就快点进来吧。刚好我今天很闲,时间多得没处打发。”
  “哈哈哈,那正好呢!有我们三个常来听你讲故事,风爷你也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看着这3个人小鬼大的女童,风魔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欣慰与喜悦的笑意。
  ……
  ……
  江户,吉原——
  “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啊?”
  瓜生把玩着手中的木刀,朝身前的一位被五花大绑、满脸惊恐的中年人投去蔑视的目光。
  “大白天的就敢在吉原里偷钱,偷的还是游女的钱。”
  “我我、我不敢了!”中年人惶恐地向瓜生磕头认错,“我我我、我再也不来偷东西了!请放过我!放过我!”
  对于中年人的求饶,瓜生自然是——理也不理。
  “先将他押到会所里关着。”瓜生向身旁的同伴们道,“等奉行所的官差们来了之后,再移交给奉行所。”
  站在瓜生身旁的这数名四郎兵卫会所的官差齐喝了声“是”,然后一拥而上,将这个已面如死灰的这个中年人押向会所。
  待这名犯了事的中年人被押走后,瓜生长出一口气,然后抬手擦着脸上的香汗。
  “好热啊……为什么都已经9月份了,还是这么热啊……”瓜生仰起头,以忿忿不平的神情,凝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真不想在这样的天气下巡逻……”
  瓜生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将手中的木刀收回到腰间,然后准备在吉原再巡逻一圈。
  可就在这时,一道极陌生的浑厚男声自瓜生的身后响起:
  “早上好!请问您是瓜生小姐吗?”
  “嗯?”瓜生疑惑地循声转过头去。
  只见刚才叫住她的,是一名性格看上去非常洒脱的壮汉。
  壮汉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偏瘦削的年轻人。
  不论是这个壮汉,还是站在壮汉旁边的年轻人,瓜生都不认识。
  “请问,你们是?”
  “敝姓火坂!”壮汉朗声道,“最近正试着和同伴们一起撰写一部以真岛吾郎为原型的木偶戏!”
  “因听闻在真岛吾郎还于吉原的四郎兵卫会所当差时,和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们就想着来采访采访您!收集下写作的素材!”
  “真岛吾郎?木偶戏?”瓜生的一双美目因讶异而睁得浑圆,“……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写一部以绪……啊,不,真岛吾郎为原型的木偶戏吗?”
  “哦,当然可以!”
  火坂将他们曾经一起和真岛吾郎在东北剿匪的经历,以及他们为什么会下定决心写一部以真岛吾郎为原型的木偶戏的完整始末,简明扼要地告知给瓜生。
  在知晓了原因后,瓜生的神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以真岛吾郎为原型的木偶剧吗……”
  “那你们……还真是问对人了!”
  瓜生脸上的古怪神情,渐渐变为了灿烂至极的微笑。
  “我对真岛吾郎有着很多的了解哦!”
  “有任何想问的,就尽管问吧!我定知无不言!”
  ……
  ……
  江户,吉原,见梅屋——
  “在吉原的四郎兵卫会所做工的报酬也太低了吧?这样一来,我要等什么时候才能筹够能够进行武者修行的费用……”
  风铃太夫朝正坐在她身后抱怨的青年戏谑道:
  “五六,若是一直攒不够钱,那就一直留在这做工呗,我看你也挺适合看守吉原的工作的。”
  “别开玩笑了,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在吉原这种小地方待一辈子的人吗?”
  ……
  ……
  江户,某间普普通通的民屋里——
  庆叔盘膝坐在厅房里,双手灵巧地组装着一只又一只的鸟笼。
  “喂!庆太郎!有你的信!”这时,屋外传来了邻居的大喝。
  听着这声大喝,庆叔连忙像是触电了一样,从地上弹起,快步奔到门外。
  再回来时,庆叔已是一脸傻笑地捧着封朴素的信。
  将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看着信纸上那一个个写得别扭至极的汉字,庆叔哑然一笑:
  “小町她开始学写汉字了吗……真丑……”
  尽管阿町所写的每个汉字,都丑得令人不忍直视,但庆叔还是津津有味地一字一句地慢慢品读。
  在终于读完最后一个字词后,他才依依不舍地将信纸叠好、收起。
  “看样子,小町她最近过得很不错呢……”
  庆叔坐回到地上,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继续制作着明日要拿去售卖的鸟笼。
  ……
  ……
  江户,火付盗贼改的驻地——
  长谷川最近忙碌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分割成两半。
  在回到江户后,他立即尽了身为幕府官差所应尽的职责,于第一时间向他的顶头上司:松平定信报告了他被丰臣氏俘虏的始末,以及关于丰臣氏的所有情报。
  当然——是有选择性的。
  他将所有和绪方有关的内容,都删除掉了。
  长谷川原以为——在听完他的报告后,松平定信定会相当震惊,毕竟“丰臣氏的血脉没有断绝,时隔二百年后再次试图争夺天下”这种消息,怎么听都觉得耸人听闻、令人难以置信。
  可谁知——在做完报告后,松平定信的表现……相当淡定。
  一副早就知道了丰臣氏的存在与野心似的模样……
  这让长谷川颇有些意外和郁闷……
  他本还想着在做完这“定能吓松平定信一跳”的报告后,要在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松平定信的脸上,看到些有趣的表情呢……
  在被赐了一点赏钱,并得到松平定信的一句“辛苦你的报告了”之后,长谷川便回归了原先的身份与生活——火付盗贼改的长官,及人足寄场的管理者。
  他只是火付盗贼改的长官,无力去插手对丰臣氏的追剿,因此向松平定信做完汇报,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后,长谷川便收拢起了心神,像以往那样专心投入到火付盗贼改的工作上。
  近些日,为了追踪一伙自东北流窜到关东这儿来的盗贼团,长谷川已经连续2日没有睡过觉。
  在长谷川正伏于案前,处理着各种文件时——
  “长谷川大人!有人寄信给您!”
  “哈?”长谷川将因多日劳累,而浮起了一双黑眼圈的脸从桌案上抬起,“……拿过来。”
  “是!”
  不一会儿,一封信件便呈到了长谷川的桌案上。
  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往信纸上瞥了一眼后,长谷川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挑。
  “果然是他给我写信了啊……”露出古怪神情的长谷川喃喃道,“专程写信感谢我当初在高野山助了他一臂之力吗……”
  长谷川将这封信粗略地看了一遍,将这封信叠好、收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和那名青年的缘分,还未断尽……
  在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又能在某处碰见他。
  ……
  ……
  江户,江户城,议事间——
  “松平大人,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若年寄北川,面含笑意地向正倚靠在窗边,眺望窗外景色的松平定信走来。
  【注·若年寄:地位位于老中之下,专门负责辅佐老中的官职】
  松平定信瞥了眼向他走来北川,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感叹最近一直没有找到值得培养的年轻人而感到忧虑而已。”
  说罢,松平定信向着窗外长出一口气。
  “好了……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让我们回去接着讨论该如何增强军力,以及如何调查丰臣氏的动向吧。”
  ……
  ……
  江户,专门售卖虾夷货的北风屋——
  近藤内藏助倚靠着墙角,盘膝而坐,细细端详着被捧于手中的佩刀。
  “近藤。”
  坐在近藤身旁,和近藤一起在这间店铺里做工的千叶幸右卫门,一边擦拭着老板此前买来摆在店里辟邪用的“仁王像”,一边向近藤轻声问道:
  “你坐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没啥。只是在想我的师傅而已。”近藤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师傅现在如何了呢……”
  “我还以为你又在想开剑馆的事呢。”千叶淡淡道。
  “啊,这件事我也有在想呢。”近藤咧嘴一笑,“果然啊,想要发扬我的天然理心流,不开剑馆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没有弟子来传承我的剑法,我将我的天然理心流发扬得多么有名,也没什么用啊。”
  “我可不想让我的剑法只传了我这一代就失传了。”
  “而且,有了徒弟后,徒弟们也能帮忙一起发扬天然理心流。”
  话说到这,近藤瞥了眼千叶正擦拭着的那尊“仁王像”,再次咧嘴一笑:
  “倘若之后我的门下,能出一些有着‘仁王’之类的厉害称号、创下了无数壮举的徒弟就好了。”
  “这般一来,我的天然理心流便能一口气名扬天下。”
  “……我觉得,与其在这幻想着自己的门下出个‘仁王’,还倒不如设法让自己成为那个能让你的剑法一口气名扬天下的‘仁王’。”千叶默默吐槽道。
  “千叶,你讲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啊。”近藤哈哈大笑,“千叶,我打算在这个地方再工作2个月后,就离开江户,再次开始武者旅行,你要不要和我同行?”
  “……我考虑考虑吧。”
  ……
  ……
  奥州,锦野町——
  “您好,请问您就是西野二郎吗?”
  西野二郎向身前的老人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就是西野二郎,请问您是?”
  “我是京都新见屋的半助。”老人向西野二郎躬身行礼,“前些时日有幸观看了由您来担任编剧的歌舞伎剧目:《一刀斋》。”
  “在下对于您所编的这部《一刀斋》很感兴趣,有意将此剧搬上京都的舞台,因此在下特地来此地,就此事来与您商讨,不知您现在可有空否?”
  西野二郎像是石化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只到半晌过去,他回过神来后,才满面欣喜地点头如捣蒜:
  “当然有空!请您跟我来!”
  ……
  ……
  仙台藩,某地——
  侥幸在差不多半年多之前的那场征讨红月要塞的战争中幸存的“仙州七本枪”之一:秋月利前,在自家的庭院里刻苦锤炼着自己的枪法。
  ——下次若再遇到绪方一刀斋,定要将其战胜!
  眼中燃烧着斗志之火的秋月,再次提起手中的木枪。
  ……
  ……
  虾夷地,红月要塞——
  红月要塞的领袖:恰努普与要塞内的年轻人们一起推运着一根巨大的木头。
  他们的目标,是在今年的冬天来临之前,尽他们所能地修补好在此前的战争中被火炮轰了个大洞的外城墙。
  在恰努普站在一旁擦着汗水,让自己的腰杆稍稍休息一下时,他看见了他的独子:奥通普依默默搬运木头的身姿。
  看着已不再像此前那样盲目地崇信“和人的世界”,而是开始脚踏实地地为族人们做些有益事情的奥通普依,恰努普的嘴角翘起了一抹欣慰的弧度。
  ……
  ……
  虾夷地,某地——
  “斯库卢奇!醒醒!醒醒!”
  斯库卢奇拿开盖在其面上的围巾。
  “亚历山大老大,怎么了?”
  这段时间,斯库卢奇和他的上司:亚历山大的感情好得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
  原因无他——斯库卢奇将红月要塞所赠予的巨额报酬堆到亚历山大的眼前后,亚历山大的两只眼睛笑得都直接眯起来了。
  不论是斯库卢奇偷拿他珍藏的铠甲,还是擅自率部队行动,参与红月要塞的战争,统统既往不咎了。
  “没啥,就只是来告知一下你:欧洲那边的局势似乎越来越紧张了,法兰西国那边的革命运动闹得越来越大,为了增强军力、做好应对欧洲变化的准备,我们有可能要被召回国了而已。”
  “召回国吗……”斯库卢奇将手上的围巾重新盖回到脸上,“真遗憾啊……我还想在这片土地多探险一会呢……”
  ……
  ……
  虾夷地,松前藩,某座旅店内——
  刚结束了在虾夷地的独自旅行的林子平,趴伏在桌案前,提笔在一沓厚厚的纸上写着什么。
  桌案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像书籍的封皮一样的纸张,上书4个大字:海国兵谈。
  ……
  ……
  纪伊,某地——
  半井宗玄最近郁闷得厉害。
  作为被松平定信派来研究蝶岛的“食人鬼”的医生,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展开着研究工作。
  他最近得了一个好消息,以及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他的研究,发现——蝶岛上的那些“食人鬼”虽杀不死,但他们的内脏都以十数倍于常人的速度飞快老化、衰竭着。
  如此一来,按理论而言:只需再过1、2年,蝶岛上的这些“食人鬼”便会统统因器官衰竭而亡。
  发现了“食人鬼”的弱点,它们并非是不会死亡的——这自然是大大的好消息。
  而得了这出好消息后没多久,一则坏消息突然到来……
  数个月前,他们在蝶岛百姓们都赖以生存的利农河上游打捞出一具女尸。
  这具女尸相当古怪,腐坏速度相当慢。
  心中隐约意识到这具女尸有古怪的半井宗玄,将这具女尸暂时寄放到纪伊藩的藩城里,准备等之后腾出手来后,再慢慢对其展开研究。
  可没成想——在1个多月前,突然出现了一帮神秘人袭击了纪伊藩的藩城。
  这伙贼人什么东西都没抢——仅抢走了那具女尸。
  究竟是什么人抢走了这么宝贵的研究对象?
  直到现在都未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
  ……
  纪伊,高野山——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幸中的万幸吧。
  3个多月前,突然燃起的大规模山火,让山中众僧都认为这座已有千年历史的山火,要毁在这场大山火上了。
  好在——山火燃起后没多久,那场仿佛整个大海倒扣下来的大雨落下,扑熄了山火。
  虽然还是有部分建筑、文物典籍被山火摧毁,但高野山绝大部分的收藏还是顺利地因这场及时降下的大雨而幸免于难。
  不少僧人认为这是佛祖显灵,保卫了圣地。
  高野山的僧人们最近觉得他们金刚峰寺的住持——青岩上人有些奇怪。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场险些摧毁了整个高野山的山火是绪方所为,青岩上人却坚称: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是绪方一刀斋放的火!贸然称是绪方一刀斋蓄意破坏高野山,实在是太武断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幕府随后派人来高野山调查大火的起因时,也同样认为“证据不足”,不足以证明山火的出现和绪方一刀斋有着啥必然的联系。
  于是,“高野山大火”就这么被幕府认定为“乃其他人蓄意而为,与绪方一刀斋无关”。
  据某些和青岩上人较亲密的僧人所言:青岩上人最近时不时地就会说出“绪方一刀斋可能不是凡子”的奇怪言论。
  蹦出奇怪言论的同时,他还常常出入收藏图书的府库,查阅和“佛灵显现”、“天雷”相关的典籍……
  ……
  ……
  近江,某地——
  “唉……我那几个傻徒弟到底在哪啊……”
  石川剑馆的馆主:石川兵马看着眼前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发出长长的叹息。
  ……
  ……
  大坂,一色剑馆——
  一色剑馆不幸在丰臣军偷袭大坂的那一夜中被焚为一堆废墟,但经过了3个多月的重建,一色剑馆已恢复回了原先的模样,又再次开始了剑术的教学。
  和以往相比,仅有唯一的一处不同——在一色剑馆的二楼的某座房间里,常能看见一道倩影坐在窗边,眺望着天空。
  似在思念着什么。


终章 修罗的传说——落幕!
  出云,广濑藩——
  知了——!知了——!知了——!
  蝉鸣叫的声音和鸟叫声混合在一起,仿佛在遥远的彼方,又仿佛就在近处,模糊而清晰。
  一条蜿蜒的小径盘旋在一片宽敞的平原上。
  小径的某个路口处,坐落着一间简朴的茶屋。
  只见牧村、浅井、岛田3人正整齐地坐在摆于该间茶屋外面的长凳上,手里都各端着一杯凉水。
  “这里就是一刀斋的故乡吗……”浅井眺望四周,“感觉和萨摩藩没啥两样呢……都是在夏天的时候,能热得让人恨不得脱层皮下来。”
  说罢,浅井一口气将碗中凉水一口气饮尽。
  “我还是第一次来出云呢。”岛田以手作扇,给自己扇风,“我听说出云荞麦很有名,不知有没有机会去尝一尝呢。”
  “出云荞麦一般般啦。”一旁的牧村搭话,“我吃过一次,味道没啥了不起的。但是出云的酒倒可以去好好品尝。”
  “啊,没钱了……”浅井从怀里掏出一个空荡荡的钱袋,“牧村,请我吃一串糯米团子吧。”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让人请你吃东西啊……”牧村虽然嘴上这么吐槽,但还是默默掏出了自己的钱袋。
  “岛田,你要吃吗?”
  “好啊好啊。”
  “间宫!源一大人!”牧村向正一起站在不远处的某棵大树底下乘凉的二人高声问道,“你们要吃糯米团子吗?”
  间宫与源一双双摇头。
  见这二人摇头后,牧村掏出买3份糯米团子的钱,给自己、浅井、岛田各买了一根糯米团子。
  在牧村仨人于那啃着团子时,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乘凉的间宫继续与身旁的源一闲聊。
  “如何,源一大人?”间宫含笑问道,“最近有成功再次进入那种和天地相融的状态吗?”
  “没有。”源一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法再回到那时的状态。真遗憾啊……那种状态,应该就是所谓的可遇不可求吧。”
  这段时间,绪方、源一他们常有聚在一起,讨论“与天地相融”的这种神奇状态。
  间宫等人也托了绪方他们的讨论的福,得以知道了这世间原来还存在着这种奇特的境界。
  “不过——一直没法再次进入那种神奇的状态,也算是好事。”源一咧开嘴,开心地笑起来,“这说明——我还差得很远,在剑道一途上,还有着很多我尚未见过的‘风景’。”
  “我还需要多加修炼才行啊。”
  双手叉腰的源一,明明已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了,他的眼中却仍然闪烁着不输给任何年轻人的昂扬的斗志之光。
  “也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还能活多久呢。”
  源一发出爽朗的笑。
  “要是能活个一百多岁就好了。”
  “这样一来,就能多修炼一会剑术了,哈哈哈哈哈。”
  “我在活到64岁的时候,遇见了绪方君这个超越了我的剑士。”
  “倘若我真能活到期颐之年……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再看到些有趣的人或事呢。”
  “比如……达到我和绪方君都未达之境界的剑士什么的。”
  “我觉得这个不太可能啦。”间宫莞尔一笑,“能够超越您和绪方君的剑士……这种人不太可能出现吧?”
  “间宫,这个世界可是很大的哦。”源一再次发出爽朗的大笑,“说不定就在几年后,或是几十年后,便会有能够超越我和绪方君的剑士诞生于世。”
  “届时,只希望我还能活着,并能有幸见那人一面啊。哈哈哈哈!”
  “好了,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这时,琳清冷的声音向众人刺来。
  循声望去——琳领着阿筑、初光、柴田仨人,缓步向间宫等人走来。
  “该出发了。”琳道,“都快起来吧。”
  “主公。”岛田拍拍屁股,从长凳上站起,“我们要在出云这儿待多久啊?”
  “不会待很久。”琳应答,“毕竟——我们只是应绪方君的请求,在去长崎乘船前往琉球之前,顺路来出云这儿看看他许久未归的故乡而已。”
  “绪方君和阿町小姐应该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们了,都别磨蹭了,抓紧时间出发吧。”
  间宫、源一等人纷纷站直起身,往琳的身后聚拢而来。
  葫芦屋一行人,还有阿筑、初光等人一起走在盛夏正午的阳光里,越走越远。
  源一突然站住,好像在对琳说些什么。
  只瞧见他抬手指了指刚才的那间茶屋,似乎是在恳求琳让他去打壶酒再走。
  琳理也不理源一。
  只向琳摆了摆手后,便大步流星地继续沿着脚下的小径向前走去。
  源一面带苦涩地连忙紧追上来。
  笑声在众人的身周萦绕。
  众人向着遥远的彼方笔直进发,身影一点一点地沉进在烈阳的照射下变得模糊的地平线之中。
  ……
  ……
  出云,广濑藩,流屋——
  “阿福!帮忙将那张桌子的碗筷收一下!”
  “好!”阿福随意地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后,便迈着小碎步,奔到那张客人刚离开的餐桌旁,将上面的碗筷收走。
  流屋今日的生意非常好。
  还未到中午,便来了不少的客人。
  阿咲、阿福母女俩的手脚也因此自刚才起就没停下来过,忙碌地连头上的汗珠都常常顾不上去擦。
  在阿福正一丝不苟地将餐桌上的碗筷收起,并掏出抹布擦拭着桌面时,她眼角的余光陡然瞥到——在流屋的外面,似有一道……相当熟悉的身影闪过。
  “欸?”双目因愕然而瞪圆的阿福,连忙停住擦桌子的双手,扭头向店外看去。
  店外面……除了风与阳光之外,再无它物。
  “是……我看错了吗……”阿福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喃喃道。
  “阿福!”母亲阿咲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把桌子收拾干净了!客人还在等着呢!”
  “啊,好!”阿福连忙应和一声,然后收拢心神,将注意力都放回到眼前的工作之上,抱着收拾好的碗筷,回到了后厨。
  ……
  ……
  “这样好吗?”阿町向走在她侧面的绪方问道,“不进去看看那对母女吗?”
  “不必啦。”绪方微微一笑,“看到她们生活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头戴笠沿深到能将他整张脸给盖住的斗笠的绪方,依照着记忆,来到了石川剑馆的馆门前。
  石川剑馆的馆门因石川兵马外出寻找板垣等人的缘故而紧闭着。
  绪方之所以前来此地,便是为了能够告诉石川兵马:板垣已死……
  因为有提前预料到石川兵马应该还没回来,所以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里面的信纸攥写着他遇到并杀掉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放下仇恨的板垣的大致始末。
  在绪方将这个信封投进石川剑馆的馆门缝隙里面后,自进入广濑藩后,就一直用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绪方的这片故乡的阿町,便问道:
  “阿逸,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嗯,还有一处……我必须得去的地方。”
  说罢,绪方深吸了一口气,领着阿町拐上一条……以前的他,走过不知多少遍的熟悉小径。
  沿着这条小径,一直走到尽头后,一座剑馆逐渐映入绪方和阿町的眼帘。
  榊原剑馆。
  看着馆门处所挂着的这副门匾,怀念、遗憾、懊恼……种种情绪攀上了绪方的双瞳。
  自是知晓榊原剑馆对绪方来说意味着什么的阿町,看了眼绪方此时的神情后,抬起左手包住绪方自刚才起便攥起的右拳。
  闭上双目,连做了数个深呼吸后,张开右拳,反牵住阿町的左手,然后抬起左掌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馆门之后……所有的景物都与绪方记忆中的景象,别无二致。
  绪方一面向馆内走去,一面像是要将眼中所见之景尽数刻入脑中似的,细细端详着周围的一切。
  没一会儿,牵着手的夫妻俩便来到了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道场。
  此前在大坂偶遇到石川兵马时,石川兵马有跟绪方说过:榊原剑馆还在,并且一直被阿咲、阿福等人精心照看着。
  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和以往相比,道场唯一的不同……就只有没了摆放到道场边沿上的木刀,以及失去了应该在这里面热热闹闹练剑的人而已。
  看着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道场,一道道已经只能存在于绪方脑海中的声音,在绪方的脑海中响起。
  (绪方前辈!正在比剑呢!伱发什么呆!)
  (绪方,安心地把免许皆传的证书收下吧。)
  (绪方君,恭喜你!)
  (等下了黄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大家……)
  ……
  嘴角往下耷拉着的绪方松开了正牵着的阿町的手,独自一人缓步走到道场的最中央。
  阿町没有跟上去,只默默地站在道场的边沿,静静地看着绪方回到了曾经练剑的地方。
  站到道场的中央,绪方扶刀向四周扫视了圈。
  “这里……是漫长旅程的起点呢……”
  脸上泛起一抹难看笑容的绪方,缓缓拔出了大释天。
  他以双手持刀,摆出中段的架势。
  此时此刻,绪方的身影,和此前那道还无忧无虑地拿着木刀练剑的稚嫩身影重合在一起。
  站在同一个位置的2道身影,于同一时刻缓缓将剑高举过头,然后用力向前劈出,进行着最基础的剑术训练:素振。
  已不再握着木刀的绪方,孤身一人地在这只剩他一人的道场内,像以往那样练习着剑术。
  清风拂来。
  为道场内孤零零的挥剑声,送来的风声的伴奏。
  ……
  ……
  与阿町手牵着手的绪方,漫步在一条宽敞的乡间土路上。
  看着脚下的这条土路,那抹难看的笑容,再次在绪方的脸上泛起。
  当初……他就是在家老仓永的送行下,沿着这条路,离开了广濑藩。
  不一会儿,他便认出了当时他与仓永道别的地方。
  那处仓永当时伫立目送他的路边,自是再不见这个为广濑藩献出了自己的性命的忠臣身影。
  时隔许久,他再次踏上了这条离开广濑藩的土路。
  但和上次相比,他已不再是孤苦聆听的一个人。
  他的身边,有了可以荣辱与共的伴侣。
  他的前方,有着许多和他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朋友们在等着他。
  脸上的那抹难看微笑,缓缓转变为平淡笑意的绪方,默默地紧了紧右掌里所牵着的阿町的手,然后抬起左手,将左手掌搭放在左腰间的大释天刀镡上。
  “旅程还很长呢……”
  绪方再一次地发出嘟囔。
  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已不再像刚才在剑馆时那样带着伤感之色,而是带着几分兴奋与期待。
  在与琳等人汇合后,他们将前往九州的长崎乘船,前往琉球。
  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而自此之后,应该还有着无数的旅行在等着他吧。
  自己的旅行,到何时才会结束——绪方不清楚。
  他只知道:笔直地向前走便是了。
  只要腰上还有刀,只要身边还有阿町在陪伴着他,他就不惧任何的危险。
  绪方微微推高头顶斗笠的边缘,遥望着遥远的彼方。
  脚步一点点变得轻快的绪方,眼中闪耀起当年离开广濑藩时,也曾一度在其眼瞳中闪烁过的冲劲。
  自刚才起就在认真瞧看着绪方神情的阿町,这时咬了咬下嘴唇。
  “阿逸……”
  阿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连做了数个深呼吸。
  “嗯?怎么了?”
  “那个……我前段时间,不是身子总觉得不舒服嘛。在找了医生给我看了看病后,那个医生说我……说我……”
  话说到这,阿町突然欲言又止。
  双颊上飞起两块红霞的阿町,垂眸看着自己那苗条的腰腹。
  “说你什么了?”没注意到阿町这个小动作的绪方,疑惑反问道。
  “……我们两个已经可以去思考给我们的小孩取啥名字了……”
  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的阿町,声音细若蚊吟。
  但绪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蜿蜒的乡间土路上,道道从天空倾注而下的阳光,照射在僵在原地的绪方以及正向他展露出温柔微笑的阿町身上。
  天气风和日丽。
  万里无云。
  ……
  ……
  最终卷《一刀斋》——终!
  修罗的传说——落幕!
  (全书完)


番外 还未停息的暗流
  宽政三年(1791年),4月某日——
  纪伊,某地——
  “等、等一下……”满身污垢、狼狈至极的史密斯,向快步走在他身前的贺须蜂喊道,“贺须蜂大人……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同样也是满身脏污的贺须蜂,皱紧眉头,扭过头来,冷冷地瞥了眼一瘸一拐地走在他身后的军火商。
  看着每天不是在喊累就是在喊苦的这个英格兰人,贺须蜂不禁开始反思起来——自己当初在日辉丸被炸毁之时,拼命带着这个他当时自认为有救他的价值的家伙逃生,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史密斯先生。”贺须蜂淡淡道,“麻烦您拿出当时在日辉丸炸毁后,抱着木板死命游泳逃生的干劲出来。”
  “再坚持一会儿吧。”
  “再往前走個几里地,就能抵达城町了。”
  “贺须蜂大人……”史密斯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回琉球。”
  “啊?”史密斯两眼一睁。
  “丰臣……不会就这么灭亡!”凌厉的凶光,自贺须蜂的双瞳迸发而出。
  ……
  ……
  宽政五年(1793年),6月某日
  大坂,某地——
  段次郎踌躇满志地看着眼前所挂着的写有“法诛”这两个大汉字的卷轴。
  “不论要用多长时间……我们法诛组都要完成诛灭幕府的大志!”段次郎用力攥紧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


番外 修罗与仁王的初次会晤
  186X年——
  某地——
  “请问——足下的名字是?”绪方向身前的青年问道。
  “我?在下姓橘,名青登。”
  “喔喔……”绪方的眼中闪烁出带着几分笑意的光芒,他含笑道,“你就是那个仁王啊……实在是久仰大名了啊。”


完本感言
  (????)??嗨!多磨!
  这里是终于写完了自己人生的第2部小说的小说家:漱梦实。
  经过了近1年7个月的漫长连载,这本《我在古代日本当剑豪》(又名:《一刀斋》)总算是完结了呢。
  2020年10月6日开始连载,2022年4月22日完结,总字数381万字。
  在写这章完本感言时,作者君去瞅了眼本书的月票排名和畅销排名——轻小说区月票排名20名,轻小说区畅销榜排名15名。
  本书如此冷门的题材,在连载了近400万字后,还能有这样的排名、成绩,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让作者君自个来评价我这部作品的话,那就是一个字:稳。
  首先:成绩很稳。
  就如上文所提及的,连载了1年7個月后,还能有着在轻小说区月票榜第20名,轻小说区畅销榜第15名。
  成绩既没有出现大崩坏,也没有出现大飞跃。
  自上架到完结,成绩就平稳得像一条线……连均订都没怎么涨。
  上架时首订6300,完结时均订近8000,几乎没啥变化……嘛,不过这也没啥不好。我反倒很喜欢这种平稳的感觉。
  其次:内容故事很稳。
  从开始连载到故事完结,作者君的“无形大手”一直牢牢地把控着剧情的走向。
  本书的故事,从始至终都没超脱出作者君事先所设定的框架。
  既没出现啥莫名其妙的超展开,也没有出现啥乱七八糟的崩坏,安安稳稳地讲完了绪方的故事。
  作者君不敢说本书“高开高走”啥的,但也能算是“平稳落地”了。
  本书的终于完结,作者君也终于能跟大家来好好地、深入地讲讲这个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作品了。
  首先……先跟大家讲讲我们的主角:绪方逸势吧。
  在绪方的刻画和剧情设计上,作者君是下了苦功的。
  但只可惜……作者君所设计的关于绪方的“隐藏剧情”,好像没几个人发现(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特别喜欢玩游戏。
  我是那种将“玩游戏”视为“到另外一个世界生活”的人,所以我玩游戏时,都会将自己高度代入进游戏世界里面。
  就因为我的这种性格,使得作者君在某一天遭遇了这样的一件事情——
  大概就是在3年前吧,作者君玩了一款名叫《天国·拯救》的世界。
  这是一款自由度极高的角色扮演类游戏,以中世纪的中欧为背景,玩家将扮演一个铁匠之子,在广袤的中欧大地开启龙傲天的生活。
  这款游戏有这样一个设定:玩家可以随便地击昏、杀死,然后掠夺NPC的钱财。但在做出这种犯罪行为时,若被其他人所目击到了,你就会立即变成罪犯,遭受通缉,被警卫们围殴、捉拿。
  在游戏初期,因我的等级还比较弱,所以我完全不敢跟那些NPC来硬的,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
  然而——在随着我的等级、装备不断上来后,NPC们渐渐奈何不了我了,而我也渐渐的……越来越不把游戏里面的NPC当回事了。
  我可以随随便便杀掉哪个想杀的NPC,并保证自己不会遭到通缉。
  我甚至可以为了NPC身上的某件物品而将他杀掉,直接杀人夺宝。
  随着我杀的NPC越来越多,NPC的命在我眼里也就愈来愈不值钱。
  到了游戏后期,我甚至可以因为“看他不顺眼”为由,而将某个游戏NPC给干掉。
  到了临近通关之时,瞧见我的“游戏记录”里所显示的杀人数时,我都愣住了。
  我原来……杀了那么多人了吗?
  有多少人……仅仅只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被我所杀呢?
  在那一刻,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当“杀人”这个选项能轻而易举地闯入你的生活时,你的人生一定会变得乱七八糟】
  我将我所悟出的这个道理,以隐晦的方式写进了绪方的故事里。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刚开始的绪方,是很冷漠的。
  在第3卷时,绪方经过那座被雅库扎压迫的村落时,他的想法是:关我什么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溜了溜了。
  在第5卷时,有2个小官差,奉上级命令前来追寻当时被误认为是“京都连续杀人事件”犯人的绪方,被绪方直接干掉。
  当时在写第5卷的这段剧情时,好多人喷作者君呢……说什么“为何把绪方写得那么残忍”、“这两个小官差好惨啊”、“弃了弃了”啥啥的。
  当时,面对这些评论,作者君感到非常地委屈QAQ。
  因为那个时候还不能跟大家揭露作者君为何这么写的用意,于是我只能忍着。
  一直忍到现在,总算是能跟大家揭露这几段剧情的用意了!
  作者君之所以设计出这样的剧情,就是为了体现出绪方那时的“不正常”。
  自第3卷起,那时已杀人无数的绪方,已可以平静地拔刀、平静地杀人,然后平静地擦净刀上的血肉。
  他只需将他手中的刀轻轻一挥,就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杀人对他而言,已像是吃饭、喝水一般。
  他的内心已经有点麻木了,对所谓生命没有了一般人所拥有的敬畏。
  作者君就是为了体现那个时期的绪方的这种“不正常”,才设计出了这样的剧情。
  关于第5卷的那段剧情,作者君还做过了点小修改呢。
  初版的绪方在杀了那2个小官差时,还说了句“对不起”。
  但翌日,作者君就将这句道歉给删了,让绪方从头至尾保持着沉默,面无表情地将这2个小官差给杀了——因为这样更能体现出绪方那时的“不正常”。
  而绪方的转变契机,就是阿町的陪伴。
  在与阿町在第6卷初一起转大人、确立关系后,绪方就慢慢变得有古典侠客的样子了。
  会为了低廉的酬劳而去讨灭山贼。
  会在虾夷地为救一个虾夷小孩,而和幕府军争锋相对。
  在最终卷,为了让世界免受丰臣信秀这个妖魔的摧残,与丰臣信秀血战到底。
  阿町的温柔,阿町的陪伴,让绪方那颗麻木的心渐渐恢复了人性。
  所以——在第7卷的第543章《“我不是刽子手,也不是修罗,我是绪方逸势”》中,借绪方之口,道出了阿町对绪方的意义。
  作者君在这里,将绪方在那一章中所说的原话再次贴出来吧:
  【一回想起你的脸,我便会觉得在自己的心中,还残存着人性中美好的部分,这么一想,便感觉得到了救赎。我不是‘刽子手’,也不是‘修罗’,我是‘绪方逸势’。】
  阿町对绪方而言,就是有着那么重要的意义。
  因此,一色花不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绪方的心中,拥有着和阿町相同的地位。
  好了,讲完了男主角,再来讲讲女主角吧。
  女主角阿町,可以说是作者君的性癖大合集了。
  大熊、女忍、涩气的女忍装、34码的小脚、高马尾……
  阿町曾一度成为了作者君的财富密码——只要是和阿町有关的涩涩的章节,订阅量都贼高……
  本书是低武向的世界观,因此这便造就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哪怕是实力很弱的人,也能依靠着各种各样的方法与手段来反制强敌。
  阿町相当地弱,除了火枪使用之外,在战斗方面再无其他长处,但她硬是凭借着种种手段、方法,屡屡在战斗上取得高光表现。到了最终卷了,竟还能靠着一通操作,对大Boss吉久打出了一通有效输出。
  阿町的战斗风格,一直牢牢地与她女忍的身份相契合。
  在前文中,作者君已经阐明了阿町对绪方的重要意义。
  所以——作者君在“阿町的生死”上,引申、设计出了一条这样的“修罗IF线”。
  这条IF线大致是这样的:
  阿町不是有在第7卷遭到“仙州七本枪”的那谁谁袭击吗?
  本篇中,阿町没死。
  但在“修罗IF线”中,阿町死在了“仙州七本枪”的那谁谁的枪下。
  心神状态因阿町的死几近崩溃的绪方,一口气杀穿了幕府军的大营,杀得血流漂橹。
  吓得屎都快爆出来的那谁谁,仓皇逃回了仙台藩,而那时已无理智可言的绪方,直接追到了仙台藩,开启了本篇中没有开启的“仙州副本”。
  知晓那谁谁惹了大祸的仙台藩,匆忙组织兵力准备迎战要打过来的绪方。
  在本篇中未登场过的“仙州七本枪”的另外2枪也在这个时候登场。
  害怕挡不住绪方的攻势的仙台藩向四周求援。
  因时间紧迫,唯有一向很靠得住的仙台藩派出了援军与仙台藩的军队组成了共有5000兵力的“会仙联军”,在仙台藩的藩城摆开阵势,准备与绪方决一死战。
  因丧失理智等各种原因,绪方提前将体内的“不死之力”全数吸收。
  于是——体内有着消化完毕的“不死之力”的绪方,以一己之力攻进仙台藩的藩城,“会仙联军”被绪方直接击溃,仙州七本枪全军覆没。
  虽然成功给阿町报了仇,但那时的精神状态已经彻底不正常的绪方,心中已无悲喜,彻底堕为“修罗”。
  为了报复给仙台藩提供支援的会津藩,绪方又攻破了会津藩的藩城。
  连破仙台、会津二藩,绪方彻底不为江户幕府所容,为征讨绪方,幕府开始全国总动员。
  于是,为了报复幕府,绪方又攻进了江户城中。
  知晓了绪方这种种残暴之举后,难以再坐视不管的葫芦屋,赶在绪方攻进江户城之前,提前来到了江户城协助幕府展开防守。
  最终——绪方和源一在燃烧的江户城中展开决战。
  在最紧要的时刻,领悟了“与天地相融”的源一,成功斩杀了修罗。
  以上,便是“修罗IF线”的大致内容。
  如果可以的话,作者君实在很想将本书的每个角色都拎出来好好讲讲。
  但很可惜——若是将每个角色都拿出来大讲一通的话,那这完本感言,只怕是得写个几万字……
  所以关于角色的讲述,就先到这吧。
  接下来,作者君想跟大家讲讲本书的最终决战。
  为何要讲最终决战?
  因为我在最终决战进行了一个我很满意的设计,不拿出来好好讲讲,实在心痒得厉害。
  这个设计就是——绪方和源一他们进“通透境界”的原因。
  对于“通透境界”,作者君也是花了很大力气来设计的。
  绪方和源一他们,并不是无脑进“通透境界”的。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啊,本书的两大战力天花板:绪方和源一,是2个极端。
  源一是“神性”的极致。
  绪方是“人性”的极致。
  这也是作者君故意为之的人物设计之一。
  提起源一,大家能想到什么?
  大家应该都会觉得——现实中基本不会出现这样的人吧?
  多少人上了年纪后,就丧失了年轻时的锐气和雄心壮志。
  而源一呢?
  就如他在和炎魔战斗时所说的那样:他没有变老过。
  即使头发已经花白,他仍旧有着昂扬的斗志与锐气,仍旧对剑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热爱,为剑奉献了自己的终生,且并不为此感到懊恼与后悔。
  他是个现实中基本就不可能出现的赤子,是个充满“神性”的男人。
  这个将一切都奉献给剑的男人,在步入晚年后,却从琳那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与可贵。
  在和丰臣战斗时,为保护自己这唯一的亲人,源一再次提剑站了起来。
  极致的“神性”中,注入了“人性”的这一刻——步入至高境界。
  而绪方是“人性”的极致,就好理解了。
  他所做的几乎每一件事的出发点,基本都是为了自己或阿町。
  威胁到自己或阿町的人或势力,直接凑上去砍。
  对自己或阿町友善的人或势力,他也同样对人家好。
  剑术什么的,无所谓热不热爱,反正能帮助自己赢就好。
  而这个有着极致“人性”的男人,在和丰臣的战斗中,为了保护世界不受这个妖魔的侵害,再次提刀站起。
  极致的“人性”中,注入了“神性”的这一刻——步入至高境界。
  所以绪方、源一他们在最终决战中,之所以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进入那与天地相融的至高境界,并不是无脑开挂,是有作者君所设计的很缜密的逻辑在里面的。
  关于本书,作者君还有很多想聊的地方。
  但就先暂时写到这吧。
  毕竟完本感言洋洋洒洒地写个几万字,也不太好……
  反正也不是永别,若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在之后的免费番外里补上即可。
  本书之后还会时不时地写点番外的,比如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的“阿町生日番外(下)”……
  关于这些番外到底何时才会发,作者君也说不准,因为在终章里敲下“全书完”这3个字后,作者君有种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的感觉……短时间之内,是拿不出心力再来写《剑豪》的番外了。
  但大家放心——关于阿町的生日番外,作者君是一定会补上的,绝对不鸽。
  不仅会补上阿町的生日番外,我还要陆陆续续写点大家喜闻乐见的免费番外。
  比如绪方和阿町生了小孩的日常生活。
  比如似乎有很多人想看的绪方开后宫的IF番外。
  比如和现在的新书相联动的番外。
  如果大家有啥想看的番外,可以在此留言,作者君之后会酌情考虑是否要写。
  总之——完本感言就写到这吧!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剑豪》的支持!
  向所有支持过本书的读者们,致上最深的写意!
  感谢你们!(鞠躬)
  ……
  ……
  漱梦实
  2022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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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梦实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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