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生死有命啊


  刘青山一行人继续在山中行进,他们这支队伍,其实更像是游山玩水。
  在告别了张杆子之后,还带走了几个松露。
  刘青山刚才也询问一番,今年的松露产量还不错,沥沥拉拉的,一直能采收到落雪。
  队伍又进了一片林子,行进间,郑月娇又是一声欢呼:“蘑菇,好漂亮的蘑菇!”
  只见在一个腐朽的树根上,长着一篷金黄色的蘑菇,足有二三十根,簇生在一起,格外惹眼。
  “书上说,越是鲜艳的蘑菇越容易有毒,这个不会有毒吧?”郑月娇蹲在那不敢采,山里的蘑菇,她一样都不认识。
  张龙凑过来瞧了一眼:“这个我们叫黄伞,可以吃的,味道算不上最好,也就一般吧。”
  没等他说完,郑月娇已经开始一朵朵地把蘑菇采下来。
  当地人说的黄伞,学名叫多脂鳞伞,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张龙说味道一般,主要还是和猴头儿、榆黄蘑和元蘑之类的来比较。
  一堆儿黄伞,就装了半篮子,把郑月娇乐得合不拢嘴。
  至于其他人,早都习以为常,林子里的各种菌类,数不胜数。
  也只有郑月娇这种小白,觉得新鲜。
  前面是一片落叶松,这个月份,落叶松的松针泛黄,秋风吹来,树上的松针簌簌而下,望过去非常漂亮。
  这里的蘑菇就更多了,地上一片片的,都是柠檬色的黄颜色小蘑菇。
  郑月娇立刻又走不动道了,蹲在那就开始采,整个就是一采蘑菇的小姑娘。
  这种小黄蘑,学名就叫柠檬蜡伞,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不过就是个头儿比较小,采摘起来,费时费力。
  而且上面还沾着不少落叶松掉落的针叶,处理起来也麻烦,所以一般时候,村民都很少去采集。
  “走啦,走啦。”在张龙的催促下,郑月娇这才站起身,恋恋不舍地跟上大部队。
  对她来说,大森林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宝藏。
  “来,尝尝这个。”张龙递给她一串山葡萄。
  于是郑月娇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各种野果所吸引。
  刘青山也笑呵呵地看着,在他看来,郑月娇的表现很正常,第一次进大森林的城里人,当然是看啥都觉得稀罕。
  而这,也正是未来发展旅游业的根基。
  在一片林子里,他们还遇到一队采集红豆杉果实的采摘队。
  除了夹皮沟的村民之外,还有周围几个村的一些青壮,也都加入进来。
  毕竟这东西现在值钱着呢,夹皮沟人少,根本采不过来,只能请人帮工。
  看到红灿灿的小果子,郑月娇又忍不住想尝尝,结果被张龙给拦住:这果子有毒,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吃。
  大家一路上游山逛景的,走了好半天,这才来到一片杂树林。
  林子里以胡桃楸和橡树柞树居多,适合猴头生长,所以才会选在这里当试验场地。
  看到郑月娇还低着头在地上找蘑菇和野果,张龙就叫她抬头往树上看:“猴头都是长在高处的。”
  郑月娇却奔向旁边一个倒伏的树木:“哇,这个又白又大的,不会是猴头吧?”
  大伙一瞧,还真是,个头比小孩儿的脑袋还大一些,垂下来的绒毛雪白雪白的,非常漂亮。
  张龙也眨眨眼,只能说是娇娇运气比较好了。
  而白丽艳则在周围树上寻找一阵,然后也欢呼一声:“这里有我们留下的标记,这个大猴头儿,就是我们种出来的。”
  “这一侧还有好几个呢。”刘青山跳到另外一边,眼前又出现了四五只猴头菇。
  白丽艳他们都欢呼雀跃起来,然后开始翻看小本子,上面有记录。
  当时在这棵树上钻了十个孔,放入猴头菌种,现在一共长出来六只。
  有一只太小,还没成熟,就留在这里好了。
  剩下的都采摘回去,还得找村民尝尝,跟真正天然的猴头比较一下,看看在味道上面有没有区别。
  大家又走了几个试验点,收获了二三十枚猴头,每个人带来的篮子都快满了,这才满载而归。
  “哇,树上还有一个猴头菇!”郑月娇又是一声欢呼,那兴奋劲儿,就跟发现宝藏似的。
  白丽艳是假小子的性子:“我上树把这个搞下来,跟咱们种的比较一下。”
  话音未落,树上那个猴头就掉到地上,然后向他们飞奔而来。
  “不是猴头儿,是真的猴头儿!”
  白丽艳叫了一声,她这话说的虽然有问题,但是大伙都明白。
  因为一只白猿,已经窜到刘青山的怀里,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刘青山用手摸摸小白猿的脑瓜儿:“哈哈,差点把你当猴头菇给吃喽。”
  这只白猿,正是老四老五养的,回归猴群之后,有时候也回刘青山家里串门。
  刘青山摸摸衣兜,还真有几块糖,就塞进猴爪子里。
  小白猿熟练的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嘴里吸吮地啧啧有声。
  要是小老四在这,估计又得训它:吃东西不许吧唧嘴。
  “真可爱,我可以摸摸它吗?”郑月娇凑上来。
  结果小白猿很不给面子地朝她呲呲牙,回到山上之后,小白猿的性子也变得野了。
  还好郑月娇也有准备,从背包里面摸出来两根火腿肠,小白猿这才给她点面子,让她摸摸小猴爪儿。
  “还是在山上自在。”
  刘青山也感叹一句,小白猿养在家里,虽然老四老五对它都非常好,可是毕竟没有这种笑傲山林来得自由。
  周围树上,还有几只猴子,不过都没敢下来。
  估计是看得馋了,一个劲发出怪叫。
  刘青山瞧瞧,都是小字辈的猴子,应该是不大认识他。
  要是一起患难过的老猴儿,早就过来帮刘青山捉虱子了。
  “吱吱吱!”树上的猴子叫得愈发来劲。
  郑月娇翻翻背包,只能遗憾地表示:“真没吃的东西啦。”
  而刘青山则警觉起来,因为他怀里的小白猿也表现得十分不安,刘青山一放手,小白猿就噌噌窜到树上。
  “大家小心,都向我这里靠拢!”刘青山吼了一嗓子。
  随后,就听到前方的林子里传出一声低吼,一个硕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在它出现的一瞬间,就给在场的造成极大的压力,大家都惊呼一声:“老虎!”
  “没事,都不要动,这只老虎,也算老朋友,应该不会伤害咱们的。”
  刘青山认出来了,这只东北虎,就是当初那只二愣子东北虎。
  刚到这边山头儿的时候,这家伙也就刚成年,离开母虎,自立门户。
  而现在,已经彻底成年,身躯又强壮许多,两腮都长出长毛,好不威风。
  听刘青山这么一说,大伙这才稍稍送了一口气。
  可是这个二愣子很不给面子,大概也认出来刘青山,老朋友相见,当然要亲热一下,这货嘴里嗷呜一声,就猛扑过来。
  刘青山也没法子,迎着猛虎冲上去,就在人虎即将相撞的瞬间,他身子一晃,奇快无比地闪过迎面而来的虎爪。
  “走!”
  刘青山还伸手拍了一下二愣子的屁股,然后撒腿就往前跑。
  老虎屁股摸不得,二愣子立刻掉头就追,一人一虎,眨眼间就消失在林子里。
  “青山会不会有危险?”等大家都回过神来,郑月娇紧张地拉住张龙的胳膊。
  刘青山引走猛虎,剩下的这些人,张龙就是主心骨了。
  “原地等待吧。”张龙知道刘青山的本事,所以并没有太过担心。
  大家也别无他法,只能在这焦急地等待。
  熬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林间传来一阵沙沙声,只见刘青山去而复返。
  大伙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欢呼,仿佛迎接凯旋的英雄。
  事实也确实如此,面对猛虎,不是谁都有勇气把老虎引开,并且能够全身而退的。
  等刘青山来到跟前,除了衣服被撕破了几处地方之外,并没有受伤,大伙这才彻底送了一口气。
  “走吧,咱们可以回家了。”刘青山朝众人挥挥手,脸上还带着笑容。
  “青山,你把那只老虎打败啦,哇,简直比武松还厉害!”
  郑月娇满眼崇拜地望着刘青山,其他人也基本上差不多。
  刘青山抖抖上衣被撕开的地方:“没打架,就是老朋友见面,难免亲近一下。”
  大伙半信半疑,好在都没啥事,于是一起下山。
  回到村里,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直接去队部的食堂吃午饭。
  采回来的蘑菇和猴头菇,只能等晚上吃了,不过松露倒是可以尝尝。
  松露可不能一个劲炖炖炖的,这种菌类不宜高温,不然的话,香气就跑没了。
  大伙也饿了,吃得也格外香甜。
  等晚饭的时候,把猴头菇加工好之后,找了村里老跑山的尝尝,竟然都以为是野生的呢。
  看来这个项目有搞头,来年可以进行推广。
  猴头菌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数量不多,如果可以量产的话,那么收入将会大幅提升。
  转过天来,刘青山开车拉着吴桐去碧水县,难得回来一趟,他当然要去高中时候的母校去看看,最主要的还是看望一下老校长。
  自从大胡子校长被检查出肺癌,到现在已经一年多,刘青山也打过几次电话,徐校长一直都说自己很好。
  不过刘青山毕竟还是不大放心,这位老校长性子十分要强,万一跟他隐瞒病情呢?
  等刘青山把车开到第一中学校门口,发现校园有了不小的变化:一栋新的四层教学楼,已经拔地而起。
  整栋楼从外形上看,就像是一艘巨轮,这个含义还是不错的,满载着学子,在知识的海洋里乘风破浪。
  走进校园,原来那两趟当宿舍的平房,也盖成了四层的宿舍,其中一楼还有个大食堂。
  还有篮球场,原本是“水泥场地”,就是土场地,一下雨的话,全是泥水,所以才有这样的戏称。
  现在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水泥场地,打上水泥板,平平整整,不再像原来的土场地,打一场球,身上一层土,混着汗水,都能和泥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水泥地有点硬,要是能在上边刷胶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以现在的水平来说,也算不错。
  置身校园之中,刘青山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三凤,你们学校还是不错的嘛。”吴桐嘴里也称赞着。
  “还会越来越好的。”刘青山笑着挽起吴桐的胳膊,向着原来的教学楼走去。
  新楼那边还有工人在做一些收尾的工作,看样子还没使用呢。
  走着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前面那两名同学,你们是哪个班级的,不知道吗,校园里面不许……咦,青山,哈哈,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
  刘青山回过头,就看到了徐校长那标志性的大胡子,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浓:
  “校长好,听您刚才那嗓门,底气十足啊!”
  徐校长大乐:“我还以为是学生谈恋爱呢,这个必须禁止,要是咱们学校的学生,都穿着统一的校服,我就不会错认喽。”
  刘青山眨眨眼,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噢,我听明白了,校长您是叫我再给这些学弟学妹们支援一批校服是吧?”
  “你小子啊,原来越不老实!”
  徐校长也格外开心,笑得十分灿烂,要是叫教学楼里的学生见到他这副模样,估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青山这才介绍吴桐:“校长,这是我未婚妻吴桐。”
  “徐校长您好。”吴桐深鞠一躬,她一路上早就听刘青山讲述这位徐校长的情况,心中满是钦佩。
  “好好好,小吴你好。”徐校长也是爱屋及乌,热情地和吴桐握手。
  以他的阅历,当然能瞧出来,吴桐性子温婉,将来肯定是个好妻子。
  不过老徐同志也有点纳闷:当初还以为青山能跟郑小小走到一起呢,这两个,可是他们第一中学的骄傲啊。
  接着刘青山就问起徐校长的病情,大胡子也不避讳:
  “新教学楼竖起来,我就算现在撒手,也没有什么遗憾喽!”
  刘青山暗暗皱眉:“校长,您的病……”
  大胡子长叹一声:“生死有命啊。”
  刘青山的心头猛地一颤,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酸楚,眼眶顿时红了。


第九百零一章 这份成就,前无古人啊
  终究还是无力回天吗?
  刘青山的心中满是不甘,徐校长虽然平凡,但是可敬,是刘青山最尊敬的人。
  朦胧的泪眼中,徐校长的身影渐渐模糊,但是却异常高大。
  “三凤,先别急,校长跟你开玩笑呢。”
  吴桐轻轻拍拍刘青山的胳膊,旁观者清,她看到刘青山真情流露,也不觉莞尔:这对师徒,还真都够调皮的。
  刘青山连忙抹了抹眼睛,只见大胡子校长虽然努力摆出一副伤痛的模样,可是眼中隐藏的笑意,却还是暴露了。
  “校长,您可别吓我。”
  刘青山也是关心则乱,想想刚才的初见,校长满面红光,气色很好,而且说话底气十足,哪里像个生病的人?
  “走,先去办公室,有事跟你说。”徐校长背着手,走在前面。
  刘青山和吴桐跟在后边,吴桐还作势刮刮鼻子,嘴里轻笑:“笨笨笨。”
  刘青山给她传过去一个眼神,令吴桐俏脸一红,她当然知道这个眼神的含义: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教学楼里,各个班级都在上课,刘青山一边走,一边听徐校长介绍,今年的高考,一中的成绩非常不错,在整个松江地区,都名列前茅。
  来到校长室,还是原来的旧桌椅,叫刘青山瞧着都觉得亲切。
  徐校长先去拿暖水瓶倒水,被吴桐给接过去,校长就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病例,里面还有拍的片子。
  “青山啊,这是暑假时候,去春城复查时候做的,医生说,原来的病灶已经彻底钙化,那就说明,我已经彻底好啦!”
  徐校长也发出爽朗的大笑,虽然他生死看淡,但是又有谁愿意死呢?
  能好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刘青山也仔细看了一遍病例,这才彻底放心。
  他抬起头,望着徐校长还有些瘦削的脸颊,心头满满都是激动和喜悦:
  “这简直太好啦,校长,您创造了一个奇迹啊!”
  徐校长也点点头:“主治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还要把我这个当成一个成功病例,来进行深入地研究。”
  “不过当我说出,定期注射紫杉醇之后,那位主治医生就失望了。”
  刘青山当然明白,因为紫杉醇国内目前还没有,而且就算有,也无法普及。
  其实徐校长身上发生的神奇,除了药物治疗之外,还有他本身坚定的信念,以及良好的心态,这些都同样重要。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药物治疗还要重要。
  许多患上癌症的患者,都是精神崩溃之后,这才彻底变成绝症的。
  只听徐校长继续说道:“紫杉醇虽然不能普及,但是我感觉,这一年多的时间,饮用红豆杉的果实来泡酒,应该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还有你师父配制的中药,我感觉效果很好,我征求你师父的意见,方剂也给医院方面留下。”
  “我还把红豆杉酒以及你们夹皮沟出产的干红豆杉种子,给医生留了一些,估计他们后续还要开展一些医学实验,没准还会去你们夹皮沟呢。”
  刘青山点点头,这个是好事,红豆杉的种子,他们夹皮沟会越来越多。
  甚至再过二十年,每年就可以提供大量的红豆杉用以加工提炼紫杉醇。
  因为每年春秋两季,整个联合体内的各个成员,都要在各自的地盘,大量栽种红豆杉幼苗,将来一定能形成规模化发展。
  说完病情,徐校长这才说起公事:“青山啊,咱们这教学楼马上就要竣工,在入冬之前,就可以交付使用。”
  “县里和学校的意思,是举办一个剪彩仪式,你这个捐赠者,当然要出席。”
  刘青山是不大乐意出风头的,不过母校相邀,要是时间允许的话,还是可以的,于是问道:
  “校长,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也就是一周之内吧,你时间方便不?”徐校长也知道刘青山现在比较忙,在家里也住不了几天。
  刘青山点点头,答应下来。
  又聊了一阵,刘青山就张罗着去徐校长家,带来不少东西呢,当然要送到家里。
  “那你们先去,中午就在家里吃饭,你小子可不许跑,不然的话,以后就别再回来!”
  徐校长又瞪起大眼珠子,他依旧还是原来那个大胡子校长。
  刘青山含笑答应,然后就和吴桐去了徐校长家。
  “青山,你们来啦,快进屋!”王阿姨瞧见刘青山,立刻满脸堆笑。
  对她来说,去年还真是难熬的一年,家里的顶梁柱患了绝症,感觉天都要塌了。
  还好挺过来了,这其中,刘青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无论是红豆杉,还是哑巴爷爷开的中药,功效非凡。
  王阿姨经常跟徐校长念叨的一句话就是:老徐,你教了一个好学生啊。
  今天看到刘青山,她当然高兴。
  刘青山把带来的东西放下之后,这才乐呵呵地介绍:“阿姨,这是我女朋友吴桐。”
  “好好好。”王阿姨拉着吴桐的手,轻轻拍打几下,神情无比亲切。
  她能瞧出来,吴桐是个温婉的女孩子,应该能成为刘青山的贤内助。
  刘青山带来都是村里的一些特产,有鸡蛋和蘑菇啥的,另外就是刘银凤托弟弟捎回来的西洋参,和一些滋补品,是给徐校长补身体的。
  刘银凤上高中的时候,在校长家开小灶,所以感情也比较深。
  王阿姨在吴桐的帮忙下,收拾了一桌子菜,等到徐校长下班回来,还领来两位客人。
  一介绍,原来那位戴眼镜的中年人,是春城市第一医院的吴大夫,也是徐校长的主治医生。
  另外一位,就不用介绍了,是个三十多岁的敦厚汉子,正一脸憨笑地望着刘青山。
  刘青山热情地握住对方宽厚的手掌:“王大哥,想不到咱们在这里见面,欢迎啊。”
  这位也是今年评选出来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王振国,老家是白山那边的,致力于抗癌中药的研究。
  后来搞出来的“天仙”系列抗癌药物,在国外都闯出一片天地。
  王振国抓着刘青山的手掌使劲摇着:“刘老弟,早就想来拜访,听说你一直没在家,这次巧了,看来咱们还是有缘。”
  “都不是外人,咱们边吃边聊。”徐校长招呼大伙吃饭,还把刘青山带来的两瓶好酒摆出来,他兴致颇高:
  “喝了一年的药酒,今天也该换换口味啦。”
  那位吴医生也笑道:“徐校长,你那红豆杉酒可是好东西,我们经过化验,里面紫杉醇的含量很是丰富,很有推广价值。”
  “这个你得找青山,东西都是他们那里提供的。”徐校长给大伙的酒盅都斟满,然后端起来:
  “欢迎王老弟光临寒舍,感谢吴医生,我先敬大家一杯。”
  至于刘青山这边,当然就不必说什么感谢的话。
  大伙都吱溜来了一盅酒,五钱的小酒盅,基本都一口一个。
  王阿姨则陪着吴桐喝猴儿酒,跟男人们不掺和。
  酒过三盅之后,大伙就开始边喝边聊。
  刘医生对哑巴爷爷配制的中药也极为推崇,这次就是专程来登门求教的。
  听说哑巴爷爷目前正在米国那边,积极推广中药,吴医生又是尊敬,又是遗憾。
  刘青山就安慰道:“我师父应该也快回来啦,到时候肯定有机会一起研究。”
  “对,我也好好向老先生请求,再完善一下我的药方。”
  王振国这次来,除了奔着刘青山之外,主要也是拜访哑巴爷爷的。
  聊了一阵,话题就转到红豆杉方面,王振国表示:他们那的二道河子一带,也有少量的红豆杉树,正在考虑要不要大量栽培。
  “等下午去我们村,我带你们转转。”刘青山发出邀请。
  “好!”那两位异口同声,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一顿午餐,自然是吃得十分欢畅,吃完之后,刘青山他们也就告辞。
  “青山,等举行典礼的时间定下来,我再给你打电话。”
  徐校长和刘青山约定好,就跟着一起出门,去了学校。
  刘青山也和老校长开起了玩笑:“您老可不能酒后进课堂。”
  “哈哈,没关系,喝得不多,感觉脑子里的思路更开阔。”徐校长大笑着进了校门。
  现在对这方面的要求都不那么规范,根本没什么酒后不许进课堂的说法。
  刘青山则招呼吴医生和王振国上车,四个人出了县城,前面追上一辆大解放,刘青山就摁摁喇叭。
  他认出来,这是村里送牛奶的车。
  大解放减速靠边,然后停了下来,从驾驶窗探出来张招娣的脑瓜,一个劲朝刘青山挥手。
  而另一边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来一个小丫头,噔噔噔朝刘青山的车子跑过来。
  “小六子!”
  刘青山也喜出望外,连忙下车,既然看到小六子,那证明师父也肯定回来了。
  小六子张开两个小胳膊,然后直接扑进吴桐怀里,叫同样张开双臂的刘青山扑了个空,这小家伙,肯定故意的。
  果然,哑巴爷爷也从驾驶室里出来。
  他们上午回到碧水县,吃了口午饭,然后搭乘大解放回村,想不到在这遇上刘青山。
  “这是我师父,师父,这是省医院的吴医生,这位就是我跟您说过的王振国。”刘青山给大家引见一下。
  王振国和吴医生都恭恭敬敬给哑巴爷爷行礼,王振国道:“孙前辈,看到您真是太好啦!”
  哑巴爷爷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他是随性的人,不喜欢太过的客套。
  这里也不是讲话所在,于是都上了刘青山的轿车,吴桐抱着小六子坐在副驾上,正好满员。
  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青山镇,第一站,当然要去药厂参观一下。
  刘青山回来之后,也没来过这呢。
  药厂现在是吕小龙主管,因为去年收购了两家制药厂,高峰领着人去那边。
  或许是当了厂长的缘故,吕小龙也不是原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显得成熟不少。
  这小子脑瓜子灵活,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是有专人抓技术,他只负责管理和生产销售,倒是正好适合。
  把客人让进厂长室,吕小龙跟着刘青山并排往前走,这才暴露本性:
  “老大啊,你说你跟吴姑娘订婚,那我姐咋办,本来还想给你介绍,咱们亲上加亲呢。”
  刘青山瞪了他一眼,作势欲踹,吕小龙则加快脚步,进了厂长室,开始招呼客人。
  在药厂,当然要喝药茶,这两位客人都是行家,尝了一口,连连点头称赞。
  吕小龙简单介绍一下药厂的情况,听得那二位连连心惊:瞧不出来啊,这么一家乡镇企业,每年创造的产值竟然如此惊人。
  除了紫杉醇之外,更有几种主打的中药制品,都在国外打开销路,创汇数额十分可观。
  这也叫王振国胸中更加火热,坚定了自己研发药品的决心。
  刘青山更关心米国那边的情况,哑巴爷爷比划一阵,刘青山这才放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哑巴爷爷研究的方剂,对治疗艾滋病,有着显著的效果。
  虽说不能真正治愈,但是能够有效地控制病情。
  最主要的是价格低廉,即便是普通患者,也完全可以承受治疗费用。
  在这种大势所趋之下,米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也终于没有再设置障碍,允许在这种疾病的领域,采用中药制剂。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他们要是再敢阻拦,那肯定承受不住民意滔滔。
  至于方剂问题,哑巴爷爷针对症状的轻重,配制了几个不同的方子,留下宋一针的两名徒弟在那边照应。
  虽然没能真正做到因人而异,也没差多少。
  因为这件事影响太大,哑巴爷爷在米国名声大振,这次回来,还受到那边的委托,帮忙采购一批中药材。
  这也是官方第一次大规模采购中药材,算是巨大的突破。
  刘青山经过几年的精心布局,终于成功地撕开一个口子。
  等刘青山转述完哑巴爷爷的话之后,吴医生和王振国就差纳头便拜了。
  他们心中的崇敬,简直把哑巴爷爷奉为神人。
  能在海外为中医药扬名,这份成就,前无古人啊。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在治疗艾滋病这种新型疾病的临床方面。
  这就证明,古老的中医药,在现代依旧可以大有作为,这叫他们如何不振奋?
  王振国心里,已经萌生了一个想法。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裤,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给哑巴爷爷磕头:
  “孙老先生,我甘愿拜在您的门下,希望您能收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
  这下搞得大家都有点猝不及防:这咋还见面就磕头拜师呢?


第九百零二章 短视是人的通病
  王振国是真心拜师。
  一来是他对中医非常痴迷,想要有一番作为;
  二来则是对哑巴爷爷敬佩得无以复加,他自幼就喜欢钻研医术,只是未曾遇到名师,多是根据古籍自学。
  现在遇到哑巴爷爷这样的人物,王振国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冲动,按照传统礼节,磕头拜师。
  哑巴爷爷只是听刘青山说起过王振国这个人,对他的情况和品行不甚了解,所以老爷子抬头向刘青山望过去。
  刘青山也知道,王振国不是趋炎附势之辈,而是出于真心来拜师,于是笑着朝师父点点头。
  哑巴爷爷这才用手比划几下,小六子就在旁边翻译:“爷爷说,可以收你当记名弟子,以后再考虑是否录入师门。”
  王振国大喜,他刚才一冲动,就萌生了拜师的念头,万一老爷子不答应,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幸好有刘青山相助,这才得偿心愿。
  “嘻嘻,王师兄,给师父敬茶吧。”小六子眉开眼笑地给王振国端过去一盏茶。
  小丫头当然希望爷爷多收徒弟,人多才热闹嘛,这或许跟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
  “师父请用茶!”
  王振国给哑巴爷爷敬茶,激动得手臂都微微颤抖。
  哑巴爷爷抿了一口,伸手拍拍刘青山的肩膀,算是接纳了这个记名弟子。
  王振国站起身,朝刘青山一礼:“师兄。”
  虽然王振国已经三十多岁,不过刘青山也坦然受之。
  港岛的宋一针老师兄,都七十多了,还不是照样和刘青山平辈儿。
  “老王,这是咱们师门的信物,我替师父赠送给你。”
  刘青山还真有大师兄的样儿,掏出来一块红山玉,递到王振国手上。
  小六子也把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拽出来,展示一下,王振国这才笑着谢过。
  “这个玉佩前两年小鬼子买的时候,就价值一万美金,老王你好好收着。”
  刘青山又叮嘱一句,免得王振国把古玉弄丢喽。
  王振国手上一哆嗦,玉佩差点掉地上,他也想不到,这块看上去不起眼的玉器,竟然如此贵重。
  “哈哈哈,恭喜王老弟,搞得我现在都想磕头拜师啦!”吴医生也在旁边凑趣。
  说得王振国脸上乐开花,弯腰抱起小六子:“小师妹,哈哈,我今天实在太高兴啦!”
  “王师兄,你的胡子太扎人。”小六子的脑瓜直往后躲。
  “哈哈,师兄一会领你去供销社买糖。”王振国都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了,想起了给小孩买糖吃这招。
  却见哑巴爷爷手里比划几下,王振国现在还不懂师父的手语,连忙望向小师妹。
  “爷爷说,叫师兄一会儿把你研究出来的药方给他,一起参详参详。”小六子也就给他翻译。
  王振国大喜:“是,师父,几个方子就在我包里呢,这就拿给你看。”
  哑巴爷爷抬手摆了摆,示意不急,这种事情,还是回家之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再慢慢商量。
  虽然哑巴爷爷非常豁达,有济世之心,但是这药方不是他的,所以还是要注意保密。
  药方保密这种事情,在行内太常见了,每一味药的剂量不同,药效就相差许多。
  所以许多中成药,都标明成分是什么,但是并没有标注剂量。
  这里面最典型的就是云南白药了,都知道主药是三七,但是其它成分和剂量搞不懂,你就仿制不出来。
  当初在抗战的时候,云南白药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连那位委员长都动心了,想要把药方弄到手,最终也没有成功。
  接下来自然是参观一下制药厂,先看提炼紫杉醇的车间。
  几名外籍专家看到哑巴爷爷,立刻都恭恭敬敬,跟小学生似的行礼问候。
  他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哑巴爷爷在米国那边做出的功绩。
  老外就这点好,你要是有本事,他们就真服气。
  等到和刘青山打招呼的时候,一个个就变了模样,全都笑呵呵地上前拥抱,嘴里哇啦个不停。
  “刘,你咋才回来涅,都想死俺啦。”一个大老外热情地抱住刘青山,嘴里更是说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
  本来腔调就有点怪,再带上浓浓的当地口音,听了就叫人忍不住想笑。
  刘青山拍拍这家伙的肩膀:“梅森,你的汉语学的不错,回国之后,要好好推广。”
  “嗯哪,多谢夸奖。”梅森一脸嘚瑟。
  车间里还有中方的工作人员呢,钟教授和章教授都在,都忍不住望着刘青山笑:老外要是都说一口东北味儿的普通话,好像也挺亲切啊。
  其实这个还真有先例,后来岛国一名乒乓球运动员,因为打小就在这边训练,就学了一口东北普通话。
  再往前推,刚建国的时候,苏联的电影译制片,大多是春城电影制片厂配音的,里面的毛子,说话就是这个腔调。
  和老外打完招呼,刘青山这才和钟教授他们握手,嘴里道着辛苦。
  钟教授笑着摇头:“一点也不辛苦,天天好吃好喝,空气也好,我这身体感觉都年轻了不少,刘总啊,以后我就在你们这边养老算喽。”
  他年纪大,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只不过赶上好时候,所以想多发挥点余热。
  刘青山笑着点头:“没问题,到时候,还有农大的王教授跟您作伴。”
  “那就一言为定。”钟教授是真喜欢上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正是因为他听到王教授的事情,所以才萌生这个念头。
  说完又朝身旁的章教授一指:“小章也有这个想法。”
  刘青山望望章教授,才四十刚出头,好像距离退休还早着呢吧?
  钟教授随后又解释说:“小章的意思,是留在你们夹皮沟制药,刘总啊,你们这里还真是能留住人啊。”
  刘青山也听明白了,笑容满面地表示欢迎,章教授为人有点市侩,不过能力绝对没问题。
  只是刚来的时候,章教授眼界有点高,眼皮子有点浅,看不上这个小山沟。
  后来才渐渐发现,夹皮沟制药厂发展的太好了,待遇也好,于是就通过钟教授来委婉地转达一下。
  刘青山当然也知道章教授的小毛病,人无完人,瑕不掩瑜。
  “刘,俺都喜欢上你们这嘎达,都想留下来啦。”梅森也把脑袋凑过来。
  和他拥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几个人,尤其是那几个毛子,都使劲点头。
  在这里住了一年的时间,这些老外,也同样喜欢上这里。
  唯一困扰他们的是,这里的姑娘都比较保守,生理问题不大好解决。
  刘青山也照单全收:“只要你们自己能办下来移民,我们这边全部接收。”
  几声“乌拉”响起,还伴着欧耶的叫声。
  米国团队中,唯一的女士凯瑟琳凑到刘青山身前:“刘,上次和你回来的那位李先生,怎么这次没回来?”
  香水有点太刺鼻,刘青山稍微往后挪了挪:“你说铁牛师弟啊,他都成亲了,凯瑟琳你就别惦心了。”
  凯瑟琳遗憾地耸耸肩膀,惹得大伙一阵哄笑。
  来参观的吴医生和王振国,在旁边也瞧得直发愣,在他们的理解中,外国专家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随后又去了别的车间,像是麝香保心丹和速效感冒片的生产线,都叫这两位大开眼界。
  想不到在这个偏远的小镇,竟然还有这么先进的设备。
  最关键的是,生产出来的药品,供不应求,还能出口创汇,叫这两位客人瞧着无比眼馋。
  “小师兄,我们那边的红豆杉果子,能不能也卖给你们?”王振国向刘青山询问。
  “当然可以,我们这边的原料,也是严重不足。”刘青山当然同意,这东西多多益善啊。
  王振国就乐颠颠地要去打电话,刘青山又叮嘱一句:“千万别破坏那些大树,不能杀鸡取卵!”
  短视是人的通病,尤其是穷怕了的人,要是得到发财的机会,那绝对疯狂。
  许多地方的资源,都遭到灭绝性破坏,就是这个缘故。
  “放心吧。”王振国拉着吕小龙,去厂长室打电话。
  两地相距几百里,采摘下来的红豆杉都不用烘干,直接运过来就成。
  反正也参观完了,大伙都一起往办公室溜达,吴医生掏出来一张药方,跟哑巴爷爷探讨,这药方就是哑巴爷爷给大胡子校长开的。
  小六子在旁边给当翻译,一些医学名词,也说得头头是道,叫吴医生都刮目相看。
  哑巴爷爷这个药方,是针对徐校长个人的,如果想要普遍使用,还需要辩证。
  很快,王振国打完电话,也加入进来,一起跟着讨论学习。
  这就没刘青山啥事了,他索性去对面的野菜厂溜达一圈,顺便定一下晚饭。
  这个季节,也是野菜厂最忙碌的时候,来这出售山货的人,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有单人的,也有属于夹皮沟联合体的,这一类通常都是大宗的生意。
  出售蘑菇木耳的最多,也有少量是来卖松露的,专门有几名维克多派过来的手下,在这里负责验收和装运。
  松露的保质期虽然还可以,但也是越新鲜的香味越浓,所以都是装箱之后,马上就运走。
  刘青山正瞧着呢,就听到队伍前面有人嚷嚷:“俺们这松露你们咋不收呢,欺负人是不是?”
  他走过去查看,却是几个年轻人,为首的那个人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十几枚松露。
  有两个老外哇啦哇啦地跟他解释着什么,他们也听不懂,而翻译这时候刚好不在,双方鸡同鸭讲,根本无法沟通。
  刘青山凑上去,一脸严肃地向那几个年轻人道:“你们挖回来的松露,根本都没有成熟,所以我们不会收。”
  成熟的松露,会散发出独特的香气,所以像猪狗等嗅觉灵敏的动物,可以分辨出来。
  普通人或许嗅不到,但是专业人士,却可以。
  在欧罗巴那边的松露产地,除了有专门寻找松露的松露猎人之外,还专门有一种松露鉴定师。
  就像鉴定文物的鉴定师一样,只不过人家专门会鉴定松露的品级。
  外地人来购买松露,通常都会请一位松露鉴定师,支付一定的佣金,这样才能选到品质上佳的松露。
  听刘青山说完,领头的那个年轻人嘴里嘟囔一声:“明明都是一样的嘛。”
  刘青山摇摇头:“当然不一样,没成熟的松露,味道相差许多,根本就不值钱,我问问你们,这些松露,你们是怎么挖出来?”
  “在林子里挖的呗,你哪那么多废话,不收的话,俺们回家自个尝尝。”那个年轻人转身准备走人。
  “不能走。”刘青山冷声说道,“县里和镇上,对采挖松露有着明确的规定,不许大面积翻挖,那样会破坏整个松露生长的环境。”
  说到最后,刘青山已经声色俱厉:“你们这些松露,到底是怎么挖出来的?”
  要是牵着训练的猎狗或者母猪,找出来的松露,多半都是成熟的。
  而现在这个月份,刚刚进入松露的成熟期,所以很明显,这几个年轻人就是漫山遍野乱刨,才弄到这些未成熟的松露。
  这种行为,必须打击。
  不然的话,大伙都这么干,用不了几年,松露资源就会枯竭。
  在后世,这样血淋淋的教训,不胜枚举。
  “要你管,走啦走啦!”领头的青年显然也有些怕了,赶紧开溜。
  早有野菜厂的安保人员,将他们拦住:“走,上派出所去!”
  那几个青年一瞧大事不妙,还试图逃窜,可是这里的保安,都是退伍兵出身,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个家伙全都撂倒,推推搡搡,押去派出所。
  那些排队卖山货的,都瞧得一愣一愣的。
  刘青山看到大伙有点惊慌,于是高声道:“乡亲们,山里的资源,也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所以我们才要一边采摘,一边保护。”
  “细水长流的道理,想必大家都懂,这样咱们山里的资源,才能持续发展,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山民们都纷纷点头,这几年,没少宣传这方面的事,大伙心里还都是有数的。
  就是刚才那几个愣头青,年轻不懂事,需要好好教育一下。
  小风波过后,继续收货,刘青山去食堂转了一圈,安排饭菜。
  正跟大师傅研究菜谱呢,就看到吴桐领着小六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小六子嘴里吆喝着:
  “哥,出大事啦,路作家得奖了,好像是得了一个什么耳朵奖!”


第九百零三章 人生难得一场醉
  小六子一本正经的模样,把刘青山也搞得有点发蒙:耳朵奖,有没有小眼睛奖,估计你肯定能拿前三名。
  刘青山抬头瞧瞧吴桐,吴桐也笑得不行了。
  既然这事涉及到路作家,刘青山基本也就有了一些猜测,于是笑着问道:“六子,是诺贝尔吗?”
  “对,就是这个。”
  小六子终于记起来。
  “哈哈,这是一个科学家的名字,六子以后不要搞错喽。”
  刘青山也是大喜,抱起小六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放下小六子,刘青山又冲到吴桐跟前,也吧嗒亲了一口:“哈哈,王大哥终于得偿心愿!”
  岂止是路作家得偿所愿,这条消息,也圆了国人几十年的梦想。
  尤其是当下,国人对国家荣誉极为重视,民族自豪感也最强。
  想想后世,第一位获奖的那位作家,尚且受到如此爱戴,就更不要说现在这个阶段了,那必将是举国欢欣鼓舞。
  刘青山的心中,也满满都是成就感,因为这件事,他一直都是参与者。
  “消息怎么得来的,不会弄错吧?”刘青山向吴桐问道。
  吴桐脸上也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应该不会错,是作协那边,直接打到村里的。”
  刘青山点点头,诺奖基本上是十月份公布名单,十二月颁奖。
  此时此刻,在夹皮沟,村民已经开始狂欢。
  路作家被村民给抬起来,使劲往天上仍,眼镜都不知道掉到哪去。
  “这奖一听就厉害,肯定比在亚运会上得金牌还厉害!”张大帅的光头,似乎也因为兴奋,而显得格外明亮。
  张杆子嗤之以鼻:“别说亚运会,简直比奥运会上得金牌都厉害。”
  “一次奥运会,能得好几块金牌,这个奖,听说咱们国家,一直都没人得过呢,老王,你得的是啥奖啦,俺总记不住?”
  路作家好不容易才被热情的人群给放下,他嘴里叨咕着:“我眼镜呢,眼镜呢?”
  “这呢。”
  大张罗把眼镜递过去,“老王啊,实在对不住,刚才俺没瞅着,把眼镜腿给踩掉了,不要紧,回头给你找个松紧带儿,系上一样用。”
  路作家摆摆手:“没事没事,再换一副就成。”
  “对,换新的,俺都听说了,这个诺贝尔奖金比咱们夹皮沟文学奖还高呢。”张杆子又嚷嚷起来。
  张大帅一听就急眼了,使劲抹了一下光头:“那可不行,咱们夹皮沟文学奖也涨价,非得超过这个诺贝尔不可!”
  不过想要超过还不大容易,诺奖的奖金,最初是叁万美金,后来奖金也不断增加,七十年代的时候,就达到二十多万美金,已经相当可观。
  进入九十年代,奖金更是激增到600万克朗,价值奖金百万美金。
  此后陆陆续续增加到一千万克朗,已经超过一百万美金。
  路作家内心也同样激动,他使劲挥舞了一下手臂:“咱们夹皮沟文学奖的奖金,确实应该增加啦。”
  “这次我获得的奖金,全都捐给咱们夹皮沟文学奖!”
  “好!”村民们掌声雷动,他们早就把老王当成夹皮沟的一员。
  路作家的心情也十分激荡,正是夹皮沟文学奖,改变了他的人生。
  五万块的奖金,让他彻底摆脱了经济上的困扰,还挽救了他的家庭,让他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之中。
  所以他对这个小山村,对夹皮沟文学奖,满满都是感激。
  而回报这个小山村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自己获奖的奖金,捐助出来,让更多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受益。
  这就是路作家的情怀,也是这个年代的人,特有的情怀。
  他们的思想和行为,还没有被金钱名利所腐蚀,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
  “好哇,老王你有这个心意,咱们夹皮沟也不能瞧着,合作社再拿出来一些资金,用来奖励获奖的作家!”
  老支书也表态,如今合作社里的公共积累,多了没有,几百万还是能拿出来的。
  张大帅也来劲了:“这么大的喜事,必须杀猪庆祝一下,杆子,杆子你别跑,抓猪去!”
  “俺就约莫着,肯定又有弟兄要奉献,俺这命啊。”张杆子没跑了,叫大张罗给拽住衣领,只能仰天长叹。
  在野菜厂的刘青山,也接到村里打来的电话,既然村里杀猪,那就别在野菜厂吃晚饭了,索性领着王振国等人回村。
  还有药厂的这些专家,也都受邀前来,两辆车坐不下,正好有送山货的小四轮子,颠哒颠哒地站在车斗里,风风凉凉就到了夹皮沟。
  “王大哥,哈哈,恭喜得偿所愿!”刘青山抱住路作家,使劲转了几圈。
  然后才发现,路作家的眼镜挺别致啊,没了眼镜腿儿,后面绑上了大半圈松紧带儿,套在脑后。
  “青山,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呀!”
  路作家有点晕晕乎乎的,本来想拍刘青山的肩膀,结果一下子拍到脑门上。
  他心里最清楚,要是没有刘青山帮忙,找专业团队进行翻译和宣传推广,哪来的国际影响力?
  刘青山笑着摆摆手:“王大哥,不说这些,咱们这眼镜是不是得换换,别领奖的时候,还戴着这个。”
  “刚才被踩坏了!”众人一起大笑。
  刘青山看到高文学也喜滋滋地站在路作家身边,眼里没有嫉妒,只有为好友的喜悦。
  于是走上去笑道:“大姐夫,加油,下一个没准就是你。”
  高文学用手使劲推了一下眼镜:“我会的!”
  随后,刘青山才把王振国他们介绍一下,至于制药厂的专家,平时都没少来夹皮沟蹭吃蹭喝的,基本都是熟人。
  就像梅森这货,一点都不见外,刚才进园子摘了几个西红柿,正啃呢。
  王振国也听说得了诺奖的事情,他也读过平凡的世界。
  万万想不到,作者竟然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不是陕北那边的吗,咋还跑东北来了?
  王振国现在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几名外籍专家,也都上前表示祝贺,作为全世界最高规格的奖项,获奖者自然也会受到全世界的尊敬。
  等寒暄完毕,这才直接去队部,就在院子里,一口大肥猪已经在案板上被收拾干净。
  各家各户,正分肉呢,每户人家,根据人口的多少,拎个三斤五斤的回去,咋吃都够了。
  食堂的大锅里面,已经把猪骨头烀上了,还有大块的五花肉,也都扔进锅里。
  几口大锅全都用上,四个大肘子都红烧,心肝肠肚之类也都开煮。
  两扇排骨,也都用泡发的羊肚菌炖上。
  另外再加上蘑菇之类的野菜,还有新鲜的松露,晚餐十分丰盛。
  食堂这边摆了十桌,村里老少爷们也来了不少,基本上每家一两名代表。
  大家欢聚一堂,共同庆贺路作家获奖。
  唯独张杆子有点不大满意,嘴里嚷嚷:
  “俺刚才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从打年初到现在,一有喜事就杀猪,一有喜事都杀猪,都宰了二十五头,俺手下的弟兄们,损失惨重啊。”
  说完,还使劲啃了一下手里的大骨棒,撕下来一条子肉,在嘴里大嚼。
  “你可拉倒吧,吃的时候,你比谁吃的都香。”大张罗在旁边揭老底儿。
  “俺这不是化悲痛为力量嘛。”张杆子嘴里对付着。
  张大帅接过话茬:“俺瞧你是化悲痛为食欲才对。”
  一年杀这么多头猪,一个月杀两三头,那基本就不断肉了。
  王振国和吴医生一边吃,心中一边感叹:瞧瞧人家这日子过的,实在令人羡慕。
  虽说这两年猪肉不像前些年那么紧缺,可是谁家也没到经常吃肉的地步,也就过年过节能敞开了吃几顿。
  而且不光是肉,瞧瞧人家桌上这菜肴,鲜鱼,山珍,鹿肉,大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上长的,一样都不缺。
  没法比啊没法比,那还是先吃吧。
  喝到天黑,酒宴这才散去。
  作为今天筵席的主角,路作家第一次喝多了。
  没法不多啊,你敬一盅,他敬一盅,架不住人多。
  刘青山叫了几个小伙子,把路作家抬回家,放到炕头上,然后说道:“王大嫂,今天高兴,多喝了点,晚上好好照看着。”
  “人生难得一场醉……”路作家嘴里没有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刘青山的心中也感慨万千:是啊,路作家承受太多的磨难和压力,这才化茧成蝶。
  很多时候,人生的磨难,也同样是财富。
  第二天,刘青山照例起来晨练,师父回来了,他当然得上山。
  哑巴爷爷领着小六子,昨晚就回到山上的木屋。
  作为记名弟子,王振国也跟了去,显然是和师父讨论药方去了。
  刘青山跑到山上的时候,哑巴爷爷也领着小六子起来,正在木刻楞前面站桩呢。
  大熊也装模作样地站在小六子身后,立起两只前爪,瞧得刘青山想笑:这是也跟着练呢?
  不过大熊显然是不大专心,小眼睛一个劲瞄着小六子的衣兜。
  还有王振国也起来了,嘴里呵欠连天的,显然昨晚跟师父聊到很晚。
  不过他脸上却洋溢着浓浓的兴奋之色,不用说,肯定是在哑巴爷爷的参详下,他的药方得到了极大的改进。
  “小师兄,下次再去米国,千万叫上我。”王振国看到刘青山,就喜滋滋地说道。
  “那肯定要等到来年了,老王你先在省医院搞试验,把病例写得详细一点。”
  刘青山知道,米国那边带着有色眼镜瞧人,所以必须有说服力。
  王振国点点头,他已经确立了目标:就像师父治疗艾滋病那样,用事实来叫那些高傲的老外低头。
  等到晨练完毕,刘青山就在山上吃的早饭,清粥野菜,淡然之中,蕴含着最朴素的自然之道。
  下山的时候,王振国跟着一起回村,他要马上去省城,尝试新药。
  他的背包里,多了厚厚的几本手稿,都是哑巴爷爷多年积累的心得,需要他回去细心体会。
  和刘青山分别的时候,王振国征求刘青山的意见:“小师兄,是不是应该叫师父给这种药物命名?”
  “老王,这个主要是你的研究成果,相当于你自个家的孩子,还是你自己取名的好。”
  刘青山知道师父的性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
  王振国也明白了刘青山的意思,心中更觉坦荡,挥手和刘青山作别,和那位吴医生一起,踏上归途。
  对他来说,这次来夹皮沟,收获实在太大,不仅仅在钻研多年的抗癌药物上有所突破。
  更重要的是,拜了哑巴爷爷为师,在品性方面,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
  随后的两天,夹皮沟就变得热闹起来,路作家获得文学奖的消息,在发酵之后,迅速吸引了媒体的目光。
  松江日报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派来采访组,带队的,当然就是吕小龙的姐姐吕小凤。
  随后省报的记者也来了,最后连林子洲,都带着人民报纸的记者来了。
  以林子洲现在的身份,当然不必亲自跑,他主要是想来夹皮沟瞧瞧,对这个小山村太有感情了。
  一波接一波的采访,搞得路作家也烦,在接受完人民报纸的采访之后,直接就和高文学一起,玩起了消失。
  后续到达的各路记者,根本找不到人,问村里人,都说那两位出门了。
  这年头信息不畅,上哪找去?
  既然来了,记者当然不甘心,于是就采访村民,好歹也能多收集点路作家的轶事不是,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啥玩意,你问老王喜欢啥?这个俺最清楚,老王最喜欢吃俺养的猪肉啦,他能写出那么好的书,就是吃俺的猪肉吃出来的。”
  记者瞧着眼前这个中年汉子,白话的满嘴冒白沫,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再采访一名村民吧,这是个矮个子的大光头:“老乡您说说,路作家平时是怎么勤奋创作的?”
  “勤快,谁说老王勤快,这家伙,天天起得贼晚。”
  这个回答,同样叫记者无语:这些村民好像不大靠谱啊。
  还是采访采访村里的老支书吧,上了年岁的人,肯定有准。
  “你说老王啊,老王是个讲究人,已经决定把奖金都捐给俺们的夹皮沟文学奖。”
  瞧着老支书美滋滋地吧嗒着小烟袋,记者们心中感叹:不容易啊,终于发掘出来有价值的新闻。
  获奖者捐献奖金,这个好,作家的光辉形象,一下子就起来了。
  然后就听老支书继续说道:“俺们村也不能叫老王自己拿钱啊,就定下章程,到时候也跟老王拿一边多。”
  记者有点晕:“支书同志,您知不知道,诺奖的奖金有多高?”
  老支书一挥手:“还不到一百万美金呢,没事,俺们村里还拿得出。”
  记者们都面面相觑:这村的人,看来是真的都不怎么不靠谱啊。


第九百零四章 这哪是种树啊,这是种钱呢
  记者们在夹皮沟发掘新闻,村民则该干嘛继续干嘛。
  三春没有一秋忙,尤其是像夹皮沟这样靠山吃山的地方,人手根本就不够用。
  忙不过来,就从青山镇雇了不少人,帮忙采收红豆杉。
  一天五十块钱,中午供一顿饭,沥沥拉拉的,能采收一个月,可以赚一千多块钱。
  所以镇子上不少半大小子,都加入到这个行列之中。
  甚至有一些中年家庭妇女,也照样跟着爬树摘果子,一点不比年轻人差。
  当然了,这种高空作业,是存在一定危险性的,所以给的工钱也高。
  像收庄稼什么的,一天的还不到十块钱呢。
  夹皮沟这边,有着丰富的采摘经验,上树的人,身上必须拴着保险绳,就算掉下来,也不至于摔坏。
  安全第一,这是刘青山一直强调的,必须时刻警惕。
  村里记者太多,刘青山也嫌烦,于是天天跟着上山。
  这天他正在树上摘红豆杉果呢,就被叫回去,说是药厂那边来了几辆大卡车,是白山那边来送红豆杉果子的。
  这件事是王振国负责牵头的,刘青山也比较重视,毕竟紫杉醇太贵重了,能增加一个原料来源,非常难得。
  据刘青山了解,整个东北,能生长成规模红豆杉的,拢共也就这两个地方。
  下山之后,刘青山就开车赶到制药厂,院子里果然停着三辆大卡车,上面装着一个个大花篓。
  进了办公室,吕小龙正陪着两个人坐在那聊天。
  “老大来啦!”
  吕小龙连忙起身给双方介绍,这两个人里面,粗手大脚、胡子拉碴的那位,是二道河子林场的吕副场长。
  穿着干部服的中年人,是当地林业局的赵科长。
  刘青山和来客热情握手,吕场长一瞧就是山里人的性子,十分豪爽:“刘总这个名字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林场的人,都是一边伐木,一边造林,对山林最有感情。
  而赵科长显然对刘青山了解得更多一些,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全国十大杰出青年,所以十分客气:
  “刘总,振国老弟打电话,介绍我们前来,还望刘总多多帮忙。”
  刘青山掏出烟:“吕场长,赵科长,咱们都是大山的子孙,人不亲山还亲呢,以后交往的时间长着呢。”
  赵科长接过烟,而吕场长则摆摆手:“俺不抽烟卷,那个没劲儿,还是俺的蛤蟆头过瘾。”
  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卷了根儿纸烟:“刘老弟这话在理儿,都是一家人。”
  抽了一根烟,喝了一杯茶,然后大家就一起去院子里验货。
  从车斗卸下来几个花篓,药厂的质检员凑上去检查。
  刘青山多少也了解一些,一瞧花篓里面的红豆杉果子,个头饱满,跟他们这边山上的,基本差不多,心里就有数了。
  “品质不错,就是这花篓有点大,运输的时候,下面的果实因为颠簸,压碎了一些,有点可惜。”
  质检员如实汇报,这个都是实情,大伙都瞧得清清楚楚。
  吕场长摆了下大手:“没事,下面烂糊的都扔了,算俺们的。”
  赵科长也在旁边解释:“事情有点急,我们那边也没找到合适的器物,下次用小一点的箱子,应该就可以避免。”
  毕竟现在还没到大面积修路的时候,路况都不咋地,路上难免颠簸。
  检查完质量,就该商量价格了,吕场长直来直去:“刘老弟,你看我们大老远运来的,就五毛钱一斤好了,去了车费,我们林场还能赚点辛苦钱。”
  “毕竟为了采这果子,职工们爬上爬下的,也挺不容易的。”
  刘青山望着这个敦厚的汉子,然后摇摇头。
  吕场长不免有些失望:“那就四毛钱一斤咋样?这玩意的果儿太小,真不咋好采。”
  刘青山继续笑着摇头。
  搞得赵科长也好生失望,三辆车上的果子,加起来才刚刚超过一万斤,价格又这么低,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们这是货到地头死啊!”
  而吕场长也是火了毛子脾气:“刘老弟,你们这么整,也太不讲究啦,俺干脆拉回去垫阳沟算啦。”
  刘青山也不着急,依旧满脸笑意:“吕场长,主要是你们开出来的价格,实在太低,我们真的没法答应啊。”
  低了?
  老吕和赵科长相互望望,有点蒙。
  还是赵科长反应比较快,心里又重新充满希望:“刘总,那你说个价儿听听?”
  既然这位刘总这么说,那就证明,价格肯定要超过五角钱,那就有账算了。
  “讲究,老弟你太讲究啦!”老吕也是一拍大腿:“哈哈,刘老弟,是老哥错怪你啦。”
  刘青山心里当然不在意,他反倒比较喜欢和这种直爽的汉子打交道,于是笑道:
  “那我就说个价儿,你们看合不合适,咱们就按照每斤十元的价格怎么样?”
  多少?
  赵科长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
  “每斤十元。”刘青山又重复了一遍。
  嗡的一下子,赵科长就觉得一股热血,猛然冲向两个太阳穴。
  他连忙使劲晃晃脑袋,这才觉得清醒一些。
  而刘青山,则伸手扶住对方的胳膊:这个心理素质不行啊。
  反倒是老吕场长一个高蹦起来,直接窜到刘青山面前,双手摁住刘青山的肩膀:
  “刘老弟,真的假的,你不会忽悠俺们吧?”
  “老哥,比真金还真。”刘青山都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糙汉子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就像他们夹皮沟的人,第一次拿到大订单一模一样。
  哈哈哈,老吕嘴里大笑,抱住刘青山,就想抡着他转圈。
  结果发现,刘青山就跟石柱一般,纹丝不动,老吕索性一转身,抱起赵科长,使劲论起来。
  “放下,放下,我都晕了。”赵科长嘴里一个劲嚷嚷。
  等老吕释放完心头的惊喜之后,这才把同伴放下:
  “刘老弟啊,你是不是练过?俺这一双胳膊,也有几百斤的力气,原来是林场头号杠子手。”
  杠子手是抬大原木的,都是最棒的劳力才能胜任。
  刘青山摆摆手:“这个价格,两位觉得如何?”
  “中,还是刘老弟你讲究,没跟俺们玩虚的,你这个兄弟,俺认下啦!”
  吕场长使劲拍拍刘青山的肩膀,亲热地就跟见到自家亲兄弟一样,他忽然又响起一个茬:
  “兄弟,你们收价这么高,不会亏本吧?”
  山里人爽直,也最能分辨出来好歹。
  好!
  刘青山也大乐:“其实就算是这个价格,还是我们药厂赚大头儿。”
  赵科长连忙点头:“应该的,说实话,这个价格,已经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刘总真是将诚信的人,难怪能做出这么大的事业。”
  旁边的吕场长听得一愣:“啥事业,刘老弟你不是也跟俺们林场那边一样,靠山吃山的吗?”
  赵科长笑着摇头:“老吕啊,你是不知道,最近咱们国家出的青鸟手机,就是刘总的公司制造出来的。”
  “手机是啥玩意?”老吕瞧瞧自己满是老茧的大巴掌,然后使劲一拍大腿:
  “坏喽坏喽,这花篓下面,压碎了不少红豆杉,十块钱一斤呢,这能买多少猪肉啊!”
  刚才他还张罗着,底下压坏的红豆杉果子,全都扔喽。
  现在一听价格这么高,可心疼坏了。
  啪啪啪,吕场长使劲拍着大腿,估计肉皮子都拍红了。
  “吕大哥,这些我们也收,先加工就好。”
  刘青山连忙拉住吕场长的胳膊,这拍的,瞧着都疼。
  老吕这才停手,就剩下咧着大嘴傻笑了,他心里头,算是彻底认下刘青山这个好兄弟,还有夹皮沟以及药厂。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卸车上秤,最后一共是一万一千多斤,就万兆一万一千斤算,一共是十一万块。
  整整十一沓老人头,装在书包里,沉甸甸,鼓囊囊。
  老吕抱着书包,一刻也不敢放松,脑瓜门子哗哗淌汗:俺老吕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以前林场伐木,都是林业局那边算账,他们职工就是赚工资的。
  “老赵,这钱还是你拿着吧。”
  老吕把装钱的书包塞进赵科长怀里,这才如释重负,使劲用袖子擦抹一下额头:
  “唉呀妈呀,俺媳妇生娃那时候,俺第一次抱孩子,都没这么紧张。”
  众人一起大笑,然后时间也到了晌午,就招呼几名司机,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这边有外国专家,所以伙食还是不错的,刘青山张罗着喝点,老吕也馋酒,不过却连连摆手:
  “兄弟,等下次来再喝,带着这么多钱呢,可不能出岔子。”
  刘青山当然不依:“今天住一宿,明天早上起早出发,当天就到家,不用跑夜路,比较安全。”
  赵科长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点头答应。
  老吕这才来劲,嫌酒盅太费劲,直接要了一个大碗,一瓶碧水大曲,直接就倒进去:“兄弟,来,哥哥先敬你一碗。”
  瞧他那架势,搞不好要一口干掉,刘青山连忙阻拦道:“吕大哥,咱们慢慢喝,下午我带你们转转,我们这边栽种了不少红豆杉树苗呢。”
  老吕使劲点点头:“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俺们回去之后,就组织林场职工栽树,栽啥都是再,当然栽最值钱的。”
  大家边吃边喝边聊,刘青山了解到,二道河子林场那边,大概能有将近两万斤红豆杉的种子,过几天还能送一趟。
  喝了一碗酒,吕场长基本没啥反应,看来酒量很不错。
  不过因为下午有事,他也就没再喝。
  稍事休息之后,刘青山就开车拉着这二位,回到夹皮沟。
  一进村,心直口快的老吕就嚷嚷上了:“青山老弟,你们村这房子可够破的,不应该啊?”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赵科长抬手往前指了指,开车跑得快,已经进入夹皮沟新居这边。
  老吕有些不解:“兄弟,你们村这是唱哪出啊,那些破房子,扒了不好吗?”
  刘青山笑道:“留个纪念,免得有钱了之后,忘了从前的苦日子。”
  这样啊,老吕琢磨一阵,然后使劲点点头:“俺回去也得给职工开个会,别手里有俩钱就嘚瑟。”
  是这个理儿,穷人乍富,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飘了。
  下了车,刘青山把客人让到村部,跟老支书见面,至于张队长他们,都领着各个小组,上山下地,干活去了。
  老支书和吕场长,很快就聊到一起,连抽烟都差不多,都不抽烟卷儿。
  两个人还换着尝尝对方的叶子烟,都挺冲的。
  这一聊起来,老吕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合作社啥的,有点云里雾里。
  再问问夹皮沟的收入,老吕顿时不淡定了:这收入,是他们林场那边的好几十倍啊。
  不行,必须把这些东西都整明白喽,老吕下定决心,可惜他是个大老粗,听得似懂非懂,心里更觉得痒痒。
  最后只能向赵科长求救:“老赵啊,你是文化人,你可得弄明白,回去教教俺们,俺们也照着整!”
  赵科长笑着喝了一口茶,朝老支书一指:“有真神在这,你找我这个假的。”
  老支书刚要张口,却见刘青山隐蔽地摆摆手,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刘青山当然不能去二道河子那边。
  叫支书爷爷跑一趟的话,还是可以的,这么多年,支书爷爷把这一套,也学个七七八八。
  林场那边的体制,其实还是挺适合的。
  定下这件事,大家这才上车,去参观一下栽种的红豆杉林。
  也就是几里地,就望见前面有一片小树林,刘青山把车停在路边,大家步行走过去。
  这片都是两米多高的红豆杉树,是夹皮沟最早栽种的那一批。
  成活率很高,放眼望去,一片青翠,长势喜人。
  “这片儿最少一万棵。”吕场长眼睛一扫,基本就估摸个大概。
  赵科长同样是搞林业的,也点头认可,他的眼睛里面,也变得格外明亮:
  夹皮沟的发展道路,虽然别的方面,不知道能不能借鉴,但是种植红豆杉这一项,那是绝对可以大力推广的。
  他们二道河子林场那边,既然有野生的红豆杉,那就证明比较适合这个树种的生长。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等到二三十年之后,红豆杉蔚然成荫,那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啊……
  “这哪是种树啊,这是种钱呢。”
  吕场长嘴里感叹一声,他摆弄了大半辈子树,还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悟。


第九百零五章 严师出高徒
  送走了吕场长和老支书他们的第二天,刘青山就开车去县里,参加第一中学教学楼落成典礼。
  典礼很隆重,全校师生都整齐地站在操场上,激动地望着崭新的教学楼。
  县领导也都来参加,刘青山看到不少老朋友,包括王书记,还有老周等等,自然是好一阵寒暄。
  这两年,碧水县发展得还可以,有统一食品这个支柱产业,极大地解决了县城人员的就业问题。
  不过也有许多企业和工厂,都在面临着转型,一场更大的变革,已经在酝酿。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胡子校长今天也格外精神,还特意挂了胡子,显得年轻不少。
  上午八点,徐校长邀请各方领导到主席台上就坐。
  主席台就是摆了一行桌子,上面蒙上红色的绒布。
  王书记他们非让刘青山坐在中间,都是父老乡亲,刘青山哪好意思,最后还是挨着徐校长,坐在边上。
  徐校长主持大会,按照惯例,自然是领导讲话。
  先是教育局的领导讲,然后是县里领导讲,最后压轴的,安排的是刘青山。
  刘青山起身鞠躬,然后就手持麦克风:“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
  热烈的掌声响起,师生们都知道,这楼是怎么盖起来的。
  “我就站着这么说吧,因为下面站着的,有我的师长,第一中学是我的母校,各位师长,永远是我的老师。”
  刘青山又鞠一躬,掌声便更加热烈,那些老师们,也都起劲地鼓掌。
  当老师的,最喜欢那些走出校园之后,还记得他们的学生。
  刘青山的发言还在继续:“由于某些原因,我在教室里的时间有限,所以我觉得亏欠咱们学校太多,就想到了这个弥补的法子,希望能给学弟学妹,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微笑,因为在校园里,流传着刘青山不少的故事。
  尤其是这些学生们,最喜欢讨论那些八卦。
  在他们心目中,刘青山师兄,就是他们最好的榜样。
  “我们国家,正在进行改开,这将是一场从来未曾有过的大变局,我们每一个人,置身于这种大变革之中,都应该努力向上,集合所有人的力量,让我们的国家变得更加强大……”
  刘青山知道,现在信息不发达,所以限制了学生们的想象力,他们不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所以刘青山尽量用客观公正的态度,介绍了当下世界的发展,国家的发展,还有个人的发展。
  他想要尽可能地开拓这些青年学生的视野,这样才能真正鼓舞起学子们的学习动力。
  “最后我想送给学弟学妹一句话,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为华夏之崛起而读书!”
  经久不息的掌声,表达着学子们对刘青山的感谢和敬意: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广大,这么精彩。
  每个人心中,都有了更加明确的目标。
  不仅仅是学生们,在场的人,若论眼界之宽,见识之广,谁也比不上刘青山。
  所以就连县里的领导们,也都受到一些启迪。
  徐校长也使劲鼓掌,他心里已经做出一个决定:
  把“胸怀祖国,放眼世界”这八个字,悬挂到每个班级的黑板上方,时时刻刻来激励学生。
  参加完典礼,县里领导,在招待所设宴款待刘青山。
  这个必须得参加,都是老关系,需要时不时地维护一下。
  忙完这件事之后,刘青山这一趟回老家的任务,也就算基本完成。
  时间也进入到十一月份,刘青山也准备收拾东西,返回首都。
  只不过,这次需要收拾的东西,实在有点多。
  他的计划是,把恐龙化石博物馆里面的古董,全都运到首都,那边的博物馆,经过这段时间的改建,也差不多了。
  早点把博物馆建起来,也更有利于文物的养护。
  经过这些年的收集,这边的古董也有一万两千多件,就算全都打包装的话,也是个大工程。
  没法子,刘青山只能把首都那边的鲁大叔、老帽儿师叔和王小兵他们都调过来,甚至连白二爷也领着张春雨来帮忙。
  正好,张春雨也回家看看。
  鲁大叔来的时候,还请了两位帮手,都是博物馆的专业人士,相交比较好。
  刘青山这两天都愁坏了,当初收东西的,多多益善,现在一整理才知道,原来东西太多,也是真麻烦啊。
  光是各类纸箱木箱之类,就从县里运回来好几卡车,另外还需要泡沫板之类的填充物。
  鲁大叔他们到达恐龙化石博物馆的时候,就看到刘青山领着二十多人,正在那忙活呢。
  还有博物馆的古俊山研究员,也领着几个人在这帮忙。
  一个个全都坐在小板凳上,给古董进行包装,包装完毕,还要贴上标签,记录编号。
  “及时雨来了啊!”
  刘青山直起腰,想要站起来,结果坐得时间太久,俩腿发麻,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亏你还是习武之人。”老帽儿鼻子里面哼哼两声。
  刘青山活动一下腿脚,这才上前见礼:“二爷,把您老都给折腾来啦。”
  又和两位博物馆的专家握手:“欢迎李研究员,添麻烦了。”
  至于另外一位年轻的胖子,刘青山就更熟悉了:“金老师,一路辛苦。”
  “可别叫我老师,你还是叫我小金就成。”金胖子和刘青山年龄相仿,以前有过接触,当然不敢托大,乐呵呵地说道:
  “我还好,一身肉,坐车不怕颠。”
  刘青山点点头:“行,那就麻烦李研究员和金大哥了。”
  那两位嘴里客气几句,他们这次也不是白帮忙,也要拿劳务费的。
  白二爷也是干脆:“书画这一类的,就交给我们爷俩啦,最好一张画一个箱子,平铺着运过去,好画也怕卷。”
  “您老还是先歇歇,明天再上手。”刘青山担心老爷子一路车马劳顿的。
  二爷摆摆手:“怕麻烦就不来了,来了就是干活的。”
  刘青山也没法子,只能努力搞好后勤工作吧。
  一瞧人家这么大年纪的老爷子都不辞劳苦,两位专家也不好偷懒。
  李研究员说道:“咱们也开工吧,东西真不少啊,不过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就不用这么精细的包装。”
  在专业人士眼里,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有些东西,并不算是古董。
  当时的分界线是清朝乾隆年以后的物件儿,就都不算古董。
  鲁大叔心里有数,这里的大半东西,都是他们收上来的,于是笑呵呵地回道:“还是咱们多麻烦些吧。”
  李研究员心里还有些不解,等他过手了几个物件儿之后,也终于明白过来:这里的东西,基本都是精品啊。
  “这个大罐真漂亮,嗯?不会是元青花吧?”金胖子一声惊呼,把李研究员也给吸引过去。
  看着器形硕大的青花罐子,上面花纹精致,尤其是主图,太公垂钓,文王访贤,十分大气生动。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李研究员主项就是瓷器,立刻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眼睛都直了。
  老帽儿撇撇嘴:“请你来是帮忙干活的,不是来欣赏的。”
  可是这话肯定白说了,因为李研究员根本就是充耳不闻,对他来说,外界所有的纷扰,都被大脑给屏蔽。
  “元青花,是元青花无疑!”李研究员猛的大叫一声,把那些打包装的人吓了一大跳。
  一个年轻姑娘手里的器物,当啷一下,掉到地上。
  还好不是瓷器玉器之类的易碎品,而是一个木雕。
  李研究员依旧在那大喊大叫:“元青花大罐啊,国内目前尚未有所发现,这是国之重器,必须专人专车护送!”
  以这个大罐的体量,确实应该享受这种待遇。
  不过好东西太多,要是一物一车的话,刘青山估计得弄个百八十辆车才行。
  “老李啊,淡定,淡定。”鲁大叔笑眯眯地安抚着对方。
  而老帽儿则嘟囔一声:“这东西,我们首都那边还有一个呢,没啥好稀奇的。”
  还有?
  李研究员彻底呆住了,他原本以为,这里大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破烂,还有点不大想来。
  谁又能料到,人家这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真藏着宝贝。
  李研究员立刻端正心态,再也没有小觑之心,满脸郑重地说道:“这些瓷器太过贵重,还是我亲手包装吧。”
  “那你可有的忙喽。”老帽儿嘿嘿两声,他最清楚这里瓷器的数量,基本占了三分之一。
  与此同时,在大厅的另外一侧,白二爷领着张春雨,也在两个大桌案上忙碌着。
  刘青山这里的字画,大多是经过白二爷之手修复的,所以他最是熟悉不过。
  即便如此,看到这些大多出自名家之手的珍品,白二爷还是小心再小心。
  “二爷,歇一会,到这边喝口茶。”刘青山和吴桐,就转为后勤人员。
  在角落的一个茶几上,有茶水和水果。
  白二爷直起腰杆,用手捶了一阵,就慢慢溜达过去喝茶:“小山子啊,你这几年了没少收好东西,不错不错。”
  作为一名文物修复专家,当然是对文物有着无比的热爱,所以白二爷还是非常欣慰的。
  “还不是大伙儿帮衬。”刘青山给白二爷递过去一个苹果,吴桐已经把皮儿削好了。
  “一半就够了,春雨,你也吃,先别急,等晚上肯定放你回家。”
  白二爷对这个宝贝徒弟是真不错,他也瞧出来张春雨归心似箭。
  张春雨点点头,又给师父的茶杯斟满。
  聊了两句,白二爷看到旁边的柜子里,还放着两口方形的木箱,不免有些奇怪:“那里装得也是书画?”
  他装裱过的作品,无论横幅还是立轴,都是长方形居多,记忆中好像还没有方形的呢。
  刘青山不由得眨了两下眼睛,内心有点纠结。
  望望那边,其他人距离书画区这边比较远,于是他就压低声音:“二爷,您一会沉住气,千万别声张。”
  白二爷在这个行当干了大半辈子,当然清楚,大半是这东西来路不正。
  老爷子不由得皱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满,他并不希望刘青山去搞邪门歪道那一套。
  而刘青山则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抱出来,摆在茶几上,打开盒盖,解开外面的保护物,一张古色古香的绢本设色画,显露出来。
  白二爷手里的少半个苹果,直接掉到地上,老爷子使劲眨眨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这不可能!”
  “老爷子,不要声张。”刘青山连忙出声提醒。
  白二爷这才回神,微微点点头,向那边望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老爷子这才噌一下站起来,取出放大镜,俯身去仔细观看那副红芙蓉图。
  修复专家,在某种程度上,比鉴定师还要厉害。
  因为他们手上,拆解过太多的文物,所以了解得比鉴定师还要细致入微。
  张春雨在后面扶着师父,他当然也知道这幅名画的来历,不时惊愕地瞥一眼刘青山。
  红白芙蓉图啊,只要是行内人,都知道这东西在岛国那边收藏。
  可是现在,就摆在眼前,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要不是张春雨熟悉刘青山,知道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肯定直接认定眼前这幅画是赝品。
  呼!
  白二爷长长吐出一口气,抬眼望着刘青山,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笑意。
  看到师父的表情,张春雨反倒激动了,身子晃了几下,大脑因为缺氧,而有些发晕。
  刘青山扶了他一把,白二爷瞪了徒弟一眼:“老家伙都扛得住,年轻人差点栽跟头,春雨,心性还需要磨砺!”
  别看白二爷平时对徒弟比儿子都亲,但是该训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一丝客气。
  严师出高徒,就是这个道理。
  “是,师父。”张春雨低头受教。
  白二爷这才转向刘青山,眼中满满都是欣慰。
  最初的时候,白二爷心里还疙疙瘩瘩的,埋怨刘青山不该弄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
  可是这幅画就不一样了,属于回流的国宝,而且是从小鬼子手里回流的,白二爷除了欣慰,还是欣慰。
  他抬起手,轻轻拍拍刘青山的肩膀:“小山子啊,你做了一件好事,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哎呦喂,这谁仿的红芙蓉图,都能以假乱真啦?”


第九百零六章 咱们都是一家人!
  唰唰唰,刘青山几个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到金胖子脸上。
  尤其是刘青山的目光,无比锐利,瞧得金胖子下意识地哆嗦一下。
  他师出名门,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晓这个行当里一些隐秘的规矩,一瞧这架势,金胖子就知道犯了忌讳。
  他刚才休息的时候,喝了杯茶,看到刘青山几个人在这边,就悄悄凑过来。
  金胖子就是专门鉴定书画的,所以下意识地说了那么一句。
  结果刘青山他们的反应这么大,金胖子心思灵敏:难道这个竟然是真迹不成?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唰的一下子,金胖子汗都下来了,使劲眨巴两下眼睛:“这个肯定是明清时候的高仿,赶紧包起来。”
  白二爷他们也不说话,依旧盯着金胖子。
  刘青山心中也飞速转过一个个念头,思考怎么把这件事妥善解决。
  当务之急,必须堵住金胖子的嘴,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显然已经知道这幅画的来历。
  如果再有渠道的话,打听到岛国那边博物馆失窃的事情,那就更可以确定。
  刘青山也神情严峻地望着金胖子:“金大哥,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这幅就是真迹,是我从岛国购买回来的。”
  “只不过目前还不能见光,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外传。”
  金胖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点头保证:“青山老弟放心,你能把这种国宝弄回来,我们搞这一行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一点,倒是和白二爷一样的心思,应该也是绝大部分人共同的想法。
  金胖子大概觉得这样还不足以取信于人,他卡巴几下小眼睛:
  “青山老弟,不如把这幅画尽快洗白的好,我在欧罗巴那边,有一个相熟的古董商,可以安排一场小型的拍卖会。”
  许多来历不明的收藏品,其实都是通过这种手段来洗白的。
  到时候刘青山出面,将这幅画拍回来,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展出。
  至于岛国那边会不会前来索要,估计肯定会的,不过按照国际惯例,是肯定要不回去的。
  而且这本来就是华夏的东西,算是物归原主。
  刘青山也知道金胖子的心思,于是顺势点点头:“金大哥,要是能办成这件事,那我可得好好感谢你。”
  金胖子这才轻松下来,抬起胖手摆了摆:
  “都是自家兄弟,不说这些见外的话,我还有一个请求呢,这两幅画,原本是清宫旧藏,我老师对这两幅画一直念念不忘呢。”
  金胖子拜了个好老师,就是那位出身清朝皇族的大书家。
  刘青山想了想:“没问题,不过范围千万不能再扩大。”
  和那位老先生,也算有些渊源,毕竟山海斋开业的时候,店名就是老先生亲自给书写的。
  好嘞,金胖子乐呵呵地点点头,他也是故意搬出来老师的名头,给自己增加一分保障。
  谈完之后,白二爷亲手把两幅画包装起来,外面并没有贴标签,这是见不得光的。
  就算进了博物馆也暂时不能展览,先放地下室收藏,等洗白之后再说。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多,刘青山催促了几次,这才收工。
  大家都换了衣服,清洗一番,这才去野菜厂吃饭。
  剩下六名退伍兵保安,轮番换饭,这里的守护,还是比较严密的。
  刚走到青山镇和县里公路的岔路口,就看到一排大卡车,向这边开过来。
  刘青山停下脚步,他瞧出来,这些车是毛子那边的卡车。
  最前面的卡车也靠边停下,随后车门一开,一个人跳下来,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装,便大步向刘青山走来。
  刘青山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李铁那一贯冰冷如铁的脸上,也想笑,可惜表情太生硬,笑得跟哭似的。
  可是刘青山不在乎,他结结实实给李铁来了个拥抱:“铁子,真想你啊!”
  李铁也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使劲拍打着刘青山的后背,他在国外待了差不多了两年,当然更想。
  想当年,李铁牛,李铁,还有胡伟司令三个,都跟着哑巴爷爷习武。
  三人里面,李铁牛憨厚,现在也娶妻生子;胡伟最机灵,如今已经在沪江那边,成为杨红缨最得力的助手,管理着大工厂。
  只有李铁,沉默寡言,但是刘青山知道,李铁对哑巴爷爷和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师兄,最为敬重。
  “回来就好,以后那边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好了,铁子以后你就跟着我。”
  刘青山拍拍李铁肩膀,他身边,正需要李铁这种兄弟,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好!”李铁张嘴吐出一个字。
  “铁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吴桐;桐桐,这是李铁,一家人。”刘青山给引见了一下。
  这两个人,以前在刘青山家里,也见过一次面,不过现在关系不同了,当然要重新介绍。
  李铁的目光之中,也现出一抹柔情,嘴里叫了一声:“师嫂。”
  这个称呼把吴桐叫得一愣,随即眼中笑意盈盈:“铁子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
  吴桐温婉的笑容,叫人如沐春风,李铁使劲点点头,心里认可了这个小师嫂。
  几辆大卡车都已经停稳,押车的退伍兵都跳下车,过来和刘青山打招呼。
  “大伙都辛苦啦,正好一起去吃饭。”刘青山一瞧这架势,就知道车上运送的,肯定是黄金以及俄料玉石之类的。
  这会儿人多嘴杂的,刘青山也没有声张,就叫古俊山领着其他人先去食堂。
  刘青山领路,把车都开到博物馆院里,交代保安一声,便带着李铁和这些退伍兵,一起去野菜厂的食堂。
  食堂这边早就预备好酒菜,大伙一共坐了三张桌。
  古俊山,白二爷,金胖子和李研究员还有鲁大叔他们坐一桌,都算是同行,比较有共同语言。
  帮忙的那些人坐一桌,剩下李铁他们坐一大桌。
  刘青山陪着金胖子和李研究员等喝了几杯酒,就又到李铁这桌招呼。
  这桌最安静,大家当兵的时候都养成习惯,吃饭基本不说话。
  而且也没人喝酒,他们押送的都是值钱的物品,免得喝酒误事。
  刘青山也就没敬酒,以茶代酒,跟这些退伍兵碰了一杯。
  李铁低声向他汇报:这一次的货物,果然和刘青山猜测的查不到,有十吨黄金,十几吨俄料玉石。
  出发的时候,李铁联系海明珠,才知道刘青山回了老家,所以李铁就拐到这边。
  “大伙晚上就在野菜厂的宿舍好好休息,等我这边的东西都包装完,咱们一起进京。”
  刘青山想了想,正好就一起去,这样更安全,这几天时间,就叫这些退伍兵,进山溜达溜达。
  秋天的山里,当然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不过前提是,千万别打猎,这些退伍兵,一个个身手了得,而且专门进行过野外生存训练,都厉害着呢。
  等吃完饭,大部分人就安排在野菜厂的招待所休息,刘青山则带着鲁大叔和白二爷以及李铁等人回夹皮沟。
  天已经黑了,刘青山和李铁各开一辆吉普车,老帽儿上车就嚷嚷:“今晚我就上山看师兄去。”
  “我也去看师父。”李铁也真有此意。
  于是到了夹皮沟之后,李铁开车拉着老帽儿,继续进山,以两个人的本事,当然不需要担心。
  刘青山则陪着白二爷,先去张春雨家。
  张春雨噔噔噔跑进院里:“爹,大哥大嫂,我师父来啦!”
  屋里跑出来几个半大小子,都是挨着肩膀排下来的,围着张春雨叫三哥。
  而张老汉和张春晓两口子,也急火火地迎了出来。
  院里有门灯,所以一片雪亮,张老汉看到白二爷,立刻亲热地抓住白二爷的双手:
  “老哥,这几年可谢谢你了,快点进屋,哈哈,你能来俺家,真是太好啦!”
  白二爷立刻感受到这种发自内心的热情:“徒弟相当于半子,所以咱们都是一家人!”
  刘青山也在旁边溜缝:“对,是这个理儿,我张大爷家一窝小蛋子,不在乎这一个半个的。”
  众人一起大笑,然后把白二爷等人让进屋里。
  至于鲁大叔,来过夹皮沟几回,算是老熟人。
  张家新盖的五间大瓦房,屋里也有伊红英收拾得干净利索。
  把白二爷让到炕沿上坐了,张老大给二爷敬烟,伊红英沏茶,那几个小蛋子则忙着往上端水果和松籽榛子之类的干果。
  “哈哈,大家就都别忙活了,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白二爷也瞧得心情舒畅,感觉真没白花心血培养这个徒弟,这一家子都是懂得感恩的。
  “大爷,您尝尝俺们山里的榛子。”
  张家老五从柜子底下,搬出来一个专门砸榛子的大铁家伙,上面有大小不同的几个坑。
  这时候还没有那么方便的开果器,农村都用这东西。
  把榛子放到坑里,上面用个家什轻轻一砸,榛子坚硬的外壳就裂开了。
  白二爷也是盛情难却,尝了几粒,满口生香,还真是好东西。
  喝了口茶之后,白二爷打量一下屋里,彩电,冰箱这些高档的家用电器都十分齐全,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他也知道夹皮沟的情况,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要是换成别的地方,就这一窝小蛋子,都能把这个家给吃穷。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聊了一会儿家常,白二爷晚上就在这里住了,刘青山也就和鲁大叔告辞。
  随后的两天,大家又起早贪黑忙活,总算是把这些老物件都包装完毕。
  然后从县里的统一食品厂调来十辆大卡车,这才算是把东西都装好,外面再用网兜一罩,每辆车里都有一名退伍兵押运,确保万无一失。
  再汇合李铁的车队,浩浩荡荡,一起出发。
  卡车大队后面,还跟着两辆吉普车,有刘青山和李铁以及老帽儿等人坐镇。
  就算这样,刘青山还是不放心,又把师父也请来押车。
  哑巴爷爷也正好要去首都,汇合米国那边的代表,一起采购治疗艾滋病的中药,所以也就带着小六子一起随行。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车队平安抵达,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除了扎了两次车胎之外,总体还算顺利。
  偶尔遇到一些小故障,司机都是汽车兵出身,很快就排除。
  当晚车队就在影视城这边驻扎,旅途劳顿,大伙都累够呛,早早休息,只是把金胖子和李研究员等人送回家。
  刘青山把准备好的两个大信封,分别塞到二人手中,劳务费是必须的,后续还要麻烦人家呢。
  这些藏品,都需要开具鉴定书。
  李研究员推辞一下,也就收了,等他上了车,金胖子才把信封交还给刘青山:
  “青山老弟,咱们的关系,就不用这个了,你要是再见外,我就把那事满世界嚷嚷去。”
  见他说的真诚,这是真当成朋友相处了,刘青山也就没有再勉强,大不了,以后找机会再弥补好了。
  等到第二天,李铁先带人去把黄金什么的,和海明珠完成交割。
  而刘青山也跟着去了,这俩地方都挨着。
  博物馆的改建已经完成,不过订做的陈列架之类的,还没有就绪,但是运回来的这些物品,已经可以入库。
  不光是这次运过来的,还有琉璃厂宅子那边,也有一批;还有史家胡同老宅子里,也同样有不少。
  “还真得办个博物馆,不然的话,这么多物件儿,真没地方放。”
  鲁大叔乐呵呵地说着,等博物馆成立之后,他就是名义上的馆长,当然高兴了。
  足足忙活了一天,算是全部入库,大伙也算是彻底轻松下来。
  刘青山这才回琉璃厂的家里住了一宿,结果第二天就接到金胖子的电话:
  “青山老弟,我师父要去你那里,不知道方便吗?”
  “好,我这就开车接你们。”刘青山当然满口答应。
  金胖子说不用,他老师也有轿车接送,问明了地址,就撂下电话。
  刘青山也开车拉上师父和小六子,一起赶过去。
  当初,那位老先生的眼疾十分严重,几近失明,是哑巴爷爷出手,这才控制住病情,这次,正好就当复诊了。


第九百零七章 青山博物馆
  “老爷爷,我给你摸摸脉。”小六子又出来打头阵,先给元白先生复诊。
  老先生现在已经年近八旬,有点微胖,乐呵呵地伸出手,摸摸小六子的脑瓜:“那就有劳小先生喽。”
  一句小先生,叫得小六子抿着嘴乐。
  刘青山假装咳嗽一声:“老六,好好给爷爷诊治,老爷爷可是国宝。”
  小六子点点小下巴:“国宝啊,那不是大熊猫一个级别的?”
  屋子里的人不觉莞尔,童言无忌,大伙就当听乐子了。
  而且老先生也有一段轶事,讲的就是这个,有一年老先生病了,而登门求字的人又非常多。
  老先生就在门上贴了张亲手书写的纸条:大熊猫病了。
  结果怎么着,这纸条也被人给揭走啦。
  小六子像模像样地给老先生诊脉,然后还点点小脑瓜:“是好多了,不过最好还是要针灸两个疗程,巩固一下。”
  老先生大乐,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前两年,视线模糊,几近失明。
  哑巴爷爷诊治之后,采用针灸和汤剂,双管齐下,收效显著。
  现在除了不能长时间用眼看书之外,瞧东西什么的,都已经无碍。
  对于一个书法大师和鉴定大师来说,眼睛不能视物,实在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虽然先生心性淡泊,一生随遇而安,但是能够摆脱黑暗,享受光明,谁又不想呢?
  随后哑巴爷爷也给老先生诊脉,结论跟小六子也差不多,他手上比划一阵子,大意是说:老哥的身体很硬朗,可以颐养天年。
  事实也确实如此,老先生活了九十多岁,是长寿之人,这跟他的心境是有着很大关系的。
  哑巴爷爷给开了方子,至于针灸的事情,就委托给首都医科大学那边,哑巴爷爷在那里带了不少学生呢。
  整个过程中,金胖子都在旁边伺候着,他是师父最小的徒弟,相当于关门弟子,比较受宠爱。
  等诊治完毕,老先生这才乐呵呵地说道:“小金子,你这段时间,就在这边帮忙。”
  金胖子连连点头,他现在也是故宫博物院的研究院,属于专业人士,来指导刘青山的私人博物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也算是老先生还一点人情,也是刘青山所需。
  嘱咐完徒弟,就开始闲聊,老先生和哑巴爷爷聊得比较多。
  哑巴爷爷虽然年纪要小一些,才六十出头,不过在养生之道上,人家是祖传的,所以老哥俩聊得很是投机。
  要知道,哑巴爷爷唐朝的那位先祖,人称孙老神仙,活了一百多岁呢。
  小六子尽职尽责地当翻译,她长相讨喜,也深得老先生喜爱,最后老先生从手上摘下来一个白玉的扳指,送给小六子。
  小六子多机灵啊,连连摆着小手:“老爷爷,你给别人写字不收钱,我给别人诊治,也不收钱,嘻嘻。”
  老先生大乐:“这个不是诊金,是长者所赐。”
  “噢,那谢谢老爷爷。”小六子这才收下,她的手指头太细,当然戴不上。
  于是就弄个红线系着,挂在脖子上,小脸儿美滋滋的。
  旁边的金胖子则瞧得暗暗心惊:这个扳指,是师父的心爱之物,据说是那位帝王祖先传下来的,就这么送人啦?
  刘青山也知道这物件儿肯定非同寻常,不过想想,老先生和师父都是同一类人,不那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于是也就释然。
  喝了一盏茶,刘青山这才和鲁大叔一起,把那两幅芙蓉图取了过来。
  即便是淡定如老先生者,也不免有些激动,他取出放大镜,开始细看,这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
  “老爷爷,注意不要长时间用眼。”小六子在旁边提醒。
  老先生这才抬起头,微微出了一口气:“就是这幅画没错,我小的时候……不提了不提了。”
  这一刻,老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他从来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身世,可是融入血脉中的那些东西,却是与生俱来的。
  其他人都不说话,估计老先生是在回思过往,所以谁也没有打扰。
  好半天,笑容重新浮现在老人脸上,他望向刘青山:“失而复得,终归是好事,小金子,这件事你负责收尾。”
  金胖子一个劲点头,就差喊一声“嗻”了。
  看完古画,老先生兴致颇高:“今天心里颇不平静,回去之后写几行字,改日叫小金子带过来。”
  刘青山也听懂了,老先生这就相当于开具了一份鉴定书。
  有了这个,任何人就不会再质疑这幅画的真伪,毕竟人家小时候瞧过啊。
  “谢谢先生。”
  刘青山连忙道谢,心里忽然又想起一事:“先生,不知道能不能为私人博物馆题写馆名?”
  老人含笑点头,这种举手之劳,他当然不会介意。
  中午自然是要留老先生用饭,就在不远处的影视城那边的餐厅。
  正好梁老和那二爷他们也在这监工,那二爷和老先生也是旧识,于是就凑成一桌。
  多是上了年纪的,所以饮食就以清淡为主,都是刘青山带过来的山货。
  听说刘青山要办私人博物馆,那二爷等人也都来了兴致,下午都跟着过去瞧瞧。
  至于老先生,则被金胖子给送回家休息。
  第二天就正式开始动工,金胖子找来好几位专家,帮着一起参谋。
  瞧着这架势,光是布置各个展厅,没一个月时间就下不来。
  按照几位专家的规划,博物馆里面,大体设置瓷器馆、书画馆、玉器馆、家具馆、青铜馆等展馆。
  至于以后有需要,可以进一步丰富,比如古代钱币、雕刻之类的。
  刘青山也想不到,搞个博物馆居然这么麻烦。
  而且虽然他这些年没少划拉,可是真正把这些收藏品摆进去之后才发现,依旧显得空空落落的。
  看来这件事,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还要继续努力。
  这个道理,大概就跟书到用时方恨少差不多吧。
  哑巴爷爷也为博物馆做出自己的贡献,把这些年收集到红山古玉,都拿了出来。
  刘青山一瞧,也就专门设立了一个小展厅,展出红山玉。
  星期天的时候,老四老五两个过来看热闹,进了这个展厅之后,非要把自己脖子上佩戴的红山玉也摘下来,放到里面展览。
  小老四嘴里还说呢:“哥,你这里瞧着太空旷,东西太少啦。”
  博物馆又不是杂货店,刘青山叫她们把佩戴的古玉收回去:
  还差你们这两块了,再说这是哑巴爷爷赠送的,值得一生佩戴。
  一直忙到十一月末,这才终于把博物馆布置完毕,开馆的日子,就定在十二月二号这天,正好是星期天。
  刘青山的意思是:把亲朋好友请来,放两挂鞭炮,就算开张,没必要弄那些花里胡哨的。
  到了二号这天,博物馆的大门前面,就不断开始有人群汇聚过来。
  老四老五和小六子这三个,手里拿着烟和火柴,眉开眼笑地招呼客人。
  开始来的都是熟人,影视城那边,王战领着人最先到的,谁叫他离着最近呢。
  然后就是对面的青鸟科技园,一下子就来了一百多人。
  外面的温度已经是零下,刘青山招呼大伙先进到楼里,这里专门设有一个休息大厅。
  吴桐领着小莉海明珠他们,给大伙拿来一瓶瓶的矿泉水。
  这水现在也算是国内的名牌产品,更是早早就打开海外市场。
  “都是自个家人,自己动手。”
  刘青山嘴里吆喝一声,然后又说道:“没看到吗,都空手来的。”
  众人大笑,然后都自己动手,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隔着窗玻璃,看到外面又有车开进来,刘青山又带人出去迎接。
  来的是亚运村街道办的,都是老熟人,距离也近,听到消息就赶过来祝贺。
  这年头,开业什么的,也没流行送礼金,见面道一声恭喜,然后抽一根烟,喝一口水,简简单单,彼此都清爽。
  把客人让到休息大厅,里面的那些自己人,就全都去各个展馆进行参观。
  随后,一批一批的人,不断赶过来。
  有作家协会的,舒作家和那位刘作家等等,都悉数到场,队伍里面,还有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路作家和高文学。
  诺奖马上就要开始颁奖,所以路作家已经开始准备出国事宜。
  刘作家作为前辈,取出一个证书,交给刘青山。
  前段时间,邀请刘青山加入作协,证件也终于办下来,刘青山也算是混进专业队伍。
  “谢谢刘先生,感谢组织的信任。”刘青山虽然对此可有可无,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毕竟老先生也是一片好意。
  在国内,还是非常讲究这些的,体制内外,有着很大的区别。
  路作家最受关注,毕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嘛。
  他已经邀请刘青山作为自己亲友团的一员,一起去领奖,有刘青山跟着,路作家心里才有底。
  这种事情,刘青山当然也不会推辞,毕竟代表着国家的形象和荣耀,坚决不能出岔子。
  随后,又有几辆车开过来,只见金胖子扶着自己的老师也来了,还跟着不少博物院里面的专家学者。
  按理说,公办的博物馆,是国家的大馆,肯定瞧不上你这么一个私人小博物馆的。
  看来是老先生借助自己的影响力,找来捧场的。
  刘青山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连忙上前招呼,把老先生他们请到里面先休息。
  而等到大树下的员工和歌手们都来了之后,就更加热闹。
  姑娘们都花枝招展的,都在门口欢迎来宾。
  小凳子嘴里还张罗着:“老大,要不要我们一人唱首歌,吸引一下人气?”
  “咱们这个又不是商场开业?”搞得刘青山都有些哭笑不得。
  小凳子吐吐小舌头:“多招点人进去,老大你也能多卖点门票不是。”
  刘青山摆摆手:“我这个博物馆,是免费开放的好不好?”
  “啊,免费的啊,那我先进去参观参观,嘻嘻。”小凳子一溜烟跑进馆内。
  这个私人博物馆,刘青山也没打算赚门票钱,那仨瓜俩枣的,他也看不上,还遭人诟病。
  他等着里面收藏的文物慢慢升值就好。
  客人一波接一波,影视圈的人,也来了不少。
  老姜已经拍摄完毕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乐呵呵地来了。
  还有张导,也在乔家大院拍完了大红灯笼,带人前来祝贺。
  另外就是我爱我家的剧组,也抽空过来捧场。
  刘青山这才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这个城市,留下自己的印记。
  等到京大考古系的严教授以及原来经济系的师长到来,更加刘青山心里感动:这也是娘家人啊。
  出乎意料的是,林子洲也领着两名记者来了,国内第一家私人博物馆成立,也算是个小新闻吧。
  当然也有一些意外来客,那位王福军,竟然也厚着脸皮来了,还领来了几位岛国友人。
  这小子正慢慢往掮客方面发展,据他介绍,这几位岛国来的客人,也是来青鸟公司,商讨使用锂电池专利的。
  既然是送钱来的,刘青山当然也表示欢迎。
  不过这几位岛国人,还是不怎么受待见,主要是青鸟公司和索尼的官司,目前正打得如火如荼,有前科啊。
  到了上午九点,博物馆正式开馆。
  现场也没有司仪,就是大伙忙忙活活地跟着瞎张罗,热热闹闹地放了鞭炮。
  刘青山简单说了几句,感谢一下来宾,然后就正式揭牌。
  刘青山举着个竹竿子,去挑蒙在匾额上的红布,结果竹竿子准备得有点短,还差了一小截。
  “搬梯子!”小老四使劲拍着巴掌,大概觉得挺好玩。
  “不用那么麻烦。”刘青山瞧见小六子就站在小老四身旁,也仰着小脑瓜往上看呢。
  刘青山就双手举起小六子,将她托在双掌,然后高高举过头顶。
  小老四连忙把竹竿递给上面的小六子,小六子捅了两下,终于将红绸子摘下来。
  好!
  大伙一边起哄,一边鼓掌大笑,然后抬头观瞧,只见招牌古色古香,在阳光的照耀下,五个金色的大字闪闪放光,上面写的是:
  青山博物馆。
  几百人一起鼓掌,掌声中,国内第一家私人博物馆,就此诞生。
  谁又能想到,这家私人博物馆,以后会成为比肩国家大博物馆的存在。


第九百零八章 无价之宝
  “是元白先生的字。”在场的行家一瞧这五个清瘦古拙的大字,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有人就表示奇怪:“老先生有眼疾,这两年不是都封笔了吗?”
  “瞎说!”那二爷正好在旁边,回了一句:“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老哥哥还说我脸上长老人斑了,他脸上老人斑比我还多呢,真是老鸹落到猪身上。”
  别人也不敢搭茬啊,人家老哥俩能这么说,别人只能听着。
  不过大伙也听明白了:看来元白先生的眼疾好了,那是不是找机会上门求一幅字?
  打这个心思的人还真不少,因为老先生有个特点:从来不收润笔。
  “老爷爷的眼睛啊,是我治好的。”小六子也在这边,于是就十分自豪地宣布。
  大伙都哈哈一笑,谁信你个小鬼头的话?
  接下来,不管懂行不懂行的,自然要去博物馆里面转一圈。
  也有比较忙的,打算告辞。
  老帽儿嘴里大声吆喝一句:“大伙都不许走,中午在影视城那边的食堂有招待。”
  一听这话,基本都不走了,影视城的食堂,如今在首都的名声,一点不比那些大饭庄子差。
  “有啥好吃的?”旁边有人起哄。
  老帽儿哈哈大笑:“盒饭管够。”
  大家陆陆续续进到博物馆里面,人群立刻就分散开去,你去瓷器馆,他去青铜馆的。
  几百人撒进去,立刻变得稀疏许多。
  刘青山则陪着一大帮专业和半专业人士进行参观,这倒不是他厚此薄彼,主要分场合。
  他们这个团队的人也最多,那些不懂行的,当然要跟着专家,听听他们怎么说。
  就连王福军,也带着几名岛国的商人,混在里面。
  最先去的当然是瓷器馆,china,当然不是白叫的。
  青山博物馆,同样是按照年代来对展品进行分类。
  在展台外面,罩着透明的特制玻璃罩,里面摆放着一件件瓷器。
  柔和的灯光照下来,这些精致的瓷器,静静地陈列其中,仿佛在讲述一段古老的历史。
  华夏灿烂的古代文明,就蕴含在其中。
  “难得啊,宋代的汝窑精品,天青釉,就连我们博物馆,也只有寥寥几件。”
  金胖子是自来熟,干脆就充当讲解员的角色:
  “现在全世界各大博物馆,汝窑器具,有记录的一共六十五件,估计真实的存世量不足百件,难得,实在难得。”
  要不怎么是专家呢,听他这么一说,大家才豁然开朗。
  看着里面“釉色如同雨过天青”的小笔洗,不过巴掌大小,却原来如此稀少。
  不过没有人去询问价值,如今古董热还没有兴起,大家在意的是文物本身的价值,而不是外在的经济价值。
  继续往前走,人群之中,发出几声低低的惊呼,却是和元白先生来的几位专家。
  他们之所以失声,是因为在展台里面,看到两个硕大的青花罐子,而这个区域,标注的朝代是元朝。
  “元青花,还是大罐,不会吧?”一名专家的脸,都快贴到玻璃上。
  旁边站立的安保人员,向前跨出一步,刚要阻止,却见随行的刘青山摆摆手,保安这才没有采取行动。
  元青花,国内也是这几年才普遍达成共识,认为元代有青花瓷。
  “这一对儿人物青花大罐,也算是弥补了咱们国内收藏的空白啊。”李研究员在这里也跟着忙活一个月,所以知道底细,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反过来还取笑同伴:“老刘啊,淡定,一定要淡定,这两个大罐,我还上过手呢。”
  他却忘了,自己刚看到青花大罐的时候,比人家还失态呢。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品无疑,而且真要是展出赝品的话,那名声就臭了,一般的博物馆,都不会这么干。
  故宫博物院,也收藏几件元青花,也有大罐,其中以龙云纹罐最为珍贵。
  不过像这种人物青花大罐,还真没有,所以李研究员才说是弥补了收藏界的空白。
  “又不是你的,得意个什么劲儿。”刚才那位刘研究员,嘴里嘟囔一声,却有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
  对于鉴定专家来说,光看怎么过瘾,要是能上手就好了。
  “这件是海外回流的。”鲁大叔指着鬼谷下山的大罐介绍道。
  鲁大叔还特意介绍了一位外国友人,当然就是那位博班先生了,他也是特意专程赶过来的。
  众人又是感叹一番,原本有些人,还以为一家私人博物馆,也就是随便玩玩,估计没什么像样的收藏品。
  万万想不到,人家这里,庙小菩萨大。
  尤其是那些专家,本来是给老先生面子,走走过场。
  这会儿早就没了轻视之心,一个个都端正心态,认真起来。
  而小老四更是现场演唱了一曲《青花瓷》,那天青色的烟雨,还真是叫人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美丽。
  两个青花大罐,观赏好半天,这才继续向前,然后大家就看到单独的一个站台上,放着一个孩童拳头大小的小杯子。
  “鸡缸杯!”
  这次发出惊呼的人,又多出不少,因为这东西实在太有名了。
  只见这个小杯轻薄如纸,在灯光的照射下,莹白如玉,上面绘制的鸡群,色泽艳丽,鲜活灵动。
  有人口中轻声念道:“牡丹丽日春风和,牝鸡逐队雄鸡绚。金尾铁距首昂藏,怒势如听贾昌唤……”
  一只小小的杯子,叫这些行家和外行,都深深地沉醉其中。
  “唉,要是能用此杯喝一盏茶,足慰平生。”又是刚才的刘专家,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结果李研究员接过话茬:“老刘啊,这个心愿,我替你完成了,前天布置完的时候,我有幸用这个杯子,喝了一杯茶,哈哈,回味至今啊!”
  你说这不是气人吗?刘专家狠狠瞪了这位同伴一眼:
  “这么贵重的宝贝,你也敢拿来喝茶,就不怕失手落地,你赔得起吗?”
  一对老友,眼瞅着就要吵起来。
  “器物就是用的,不是看的。”元白老先生发声,这两位立刻闭嘴。
  老先生赞许地向刘青山点点头:能拿鸡缸杯待客,这个年轻人很合他胃口。
  而金胖子则又开始履行自己讲解员的职责,当然也可以说是卖弄:
  “诸位,这鸡缸杯,全称是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全世界也就不足二十件,我们今天能看到此物,都是一件幸事啊。”
  大家都连连点头,终于有一位门外汉问道:“那岂不是很值钱,不知道价值是多少?”
  问话的,自然是王福军。
  金胖子瞥了这家伙一眼:“无价之宝。”
  即便是这个年代,拿到拍卖会上,也能拍出千万。
  王福军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些不忿,但是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继续往下看,王福军瞧见展台里的一个大碗,蓝色的质地上面,布满了一个个的白色斑点,看那样子,就像个被磕碰了无数次的破碗。
  他自己不敢招惹刘青山,转转眼珠,通过翻译,跟那几位日商聊了起来。
  很快,一阵刺耳的笑声响起,引得大伙纷纷侧目。
  只见发出大笑的,是一位年轻的岛国人,指着展台里面的大碗,嘴里哇啦哇啦说着什么。
  “啥意思?”金胖子向翻译询问。
  那名翻译倒也尽责,如实翻译:“龟田先生说,这只破碗怎么有资格摆在这里,跟鸡啄的一样,早就应该扔进垃圾桶。”
  这话可把大伙气坏了,摆明了是瞧不起人吗。
  不过瞧瞧展柜里面的那只大碗,又觉得这个小鬼子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一时间也不好辩驳。
  倒是那些专业人士,一个个都面色古怪,望向那位龟田先生的目光,都充满了戏谑。
  刘青山眨眨眼,笑盈盈地瞧着那个小鬼子:
  “龟田先生是吧,我想你是误会了,你要是对华夏文物感兴趣的话,不妨多读读书,了解相关的知识,再来评价。”
  话说的虽然客气,但是话里的鄙夷,却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龟田先生也冷哼一声:“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旁边的同伴,连连用目光示意:咱们是来进行商业谈判的,争论这种无谓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可是龟田年轻气盛,骨子里又有点偏激的思想,所以被王福军刚才一引导,就开始放炮。
  刘青山笑着摇摇头,然后向金胖子做了个手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解释吧。
  金胖子也轻咳一声,吸引大伙的注意力,然后这才开口:
  “这件器物,是明代宣德年间的洒蓝釉大碗,是一种特殊工艺制成,宣德后,工艺就失传,知道清朝的时候,才又重新仿制出来。”
  “而这样的大碗,目前存世量也仅有三四件而已,其中我们博物院藏有一件。”
  人群也发出低低的惊呼声,这个存世量就更少了,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金胖子也是有意卖弄,顺便打击一下这个岛国人的嚣张气焰,于是继续说道:
  “这种洒蓝釉,制作工艺难度极大,先制白瓷坯,然后用特殊的吹管,把蓝釉吹到器物表面,所以才叫洒蓝釉。”
  “又因为保留的白色质地,就像是飘洒的雪片,所以又叫雪花蓝釉。”
  他一边讲,大家一边细看那个大碗,果然越看越有味道,真如片片飘雪一般。
  金胖子也是人来疯,索性开始讲故事:“当时宣德皇帝迷上了掷骰子,就命令景德镇的瓷工,制作出这种大碗。”
  “因为存世稀少,所以价值极低,在1980年,一位老先生在港岛的拍卖会上,拿出来一件洒蓝釉大碗进行拍卖,当时的价格是370万,现在十年过去,价格只怕要翻倍喽。”
  说完,金胖子得意洋洋地望着龟田先生:小样,这下服了吧?
  周围的人群也是一声惊呼,在当下,几百万确实已经是天价。
  而那位龟田先生,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中更是怒火滔滔,可是却又无处发泄。
  他也意识到,可能是刚才那位王福军装枪叫他放炮,于是向王福军瞪去。
  结果王福军一瞧形势不妙,跑到另外一侧,假装看别的瓷器去了。
  在众人的轻笑声中,参观的队伍继续行进,前面就是清朝的瓷器,这也是瓷器发展的巅峰期。
  无论是器型还是釉色,都显得美轮美奂。
  等看完瓷器馆,大家心中对这家私人博物馆,都有了重新的定位。
  在前往下一个展馆的时候,心中都有了一种强烈的期待感。
  进入到书画馆,跟刚才瓷器馆的感觉又有所不同。
  瓷器馆记录着历史的变迁,而书画馆,则仿佛漫步在古典文化的长廊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古色古香的横轴画卷,雪白的杏花枝头,站立一只五色鹦鹉,旁边还有题诗和跋文。
  “这不会是宋徽宗的五色鹦鹉图吧,不是在米国波士顿博物馆收藏吗?”
  有一位书画鉴定专家,下意识地叫出声,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连忙收声,可是周围的人,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大伙也都望向刘青山:无论是赝品,还是来历有问题,那肯定都会影响青山博物馆的声誉。
  刘青山则笑着解释:“没错,就是收藏在波士顿博物馆的五色鹦鹉图,这是我在前两年,用一幅梵高的星空,交换回来的。”
  “大家请看,这里还有波士顿博物馆开具的证明。”
  原来如此,众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然后都一脸喜色,毕竟这样的国宝能够回流,确实是好事。
  也有人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梵高的代表作,在国际上的价格,那都是千万级别的,还是美金。
  也就是说,这幅画的价值,啧啧……
  这幅五色鹦鹉图,有画有字有诗,十分难得,不管懂不懂行,大伙都看得异常细致。
  画前挤满了人,大伙轮流观赏,挤不上来的,只能先去观赏别的画作。
  忽然,寂静的展厅里面,响起一阵哇啦哇啦的怪叫。
  大伙都循声望去,不由皱起眉头:这个岛国人是怎么回事,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此刻,那位龟田先生,正指着一幅画怪叫。
  说是一幅画,应该说是并列的两幅画才对,一红一白,画着两色芙蓉。
  大伙都不明白,这个小鬼子,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那位翻译嘴里也跟着翻译龟田的话:
  “这幅画,是收藏在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几个月前被人盗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你们偷窃回来的!”
  一时间,展厅里面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龟田愤怒的咆哮声在回荡。


第九百零九章 摸一摸,发财多
  金胖子策划了整个过程,所以心里最有数,他依旧笑呵呵地向那名翻译说道:
  “告诉龟田先生,这幅画,是我们从欧罗巴的拍卖行,花费重金拍下来的,请你叫他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大家参观。”
  哦,原来如此,大厅里面的所有华夏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有人开始发表看法:“好啊,国宝回流,大快人心。”
  “回家喽,国宝回家,哈哈,失而复得才最难得。”
  大家一边表达着喜悦的心情,一边也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咱们的宝贝,就得拿回来!
  金胖子还取出了拍卖行开具的证明,这是一家叫维森拍卖公司的拍卖行,反正在场的人,都没听说过。
  不过手续十分正规,拍卖的金额,更是高达一千两百万美金。
  “这是赃物,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龟田依旧愤怒。
  刘青山站出来,他微微摇头:“不,这不是赃物,我们是合法拍卖所得,至于物品的来源,那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
  随即刘青山又毫不客气地说道:“龟田先生,这里是我的私人博物馆,请你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否则的话,我会让保安把你请出去的,请自重。”
  “你!”
  龟田气得要吐血,他也是学经济的,当然知晓这里面的猫腻:
  就那个什么维森拍卖公司,不信你现在去找,肯定已经破产了。
  然后再换地方重新注册一家,重打鼓另开张,继续玩这种游戏,你想告都找不着人。
  “这件事没完,我会立刻上报我国政府,提出严正抗议!”
  龟田嘴里恨恨地说着,而人群则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这种讨厌鬼,早就应该滚蛋。
  “乐意奉陪。”
  刘青山笑吟吟地回了一声,不就是打官司吗,谁怕谁呀,刘青山和索尼的官司,现在还没打完呢。
  再说了,这种狗扯羊皮的事情,根本就拎不清,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不了了之。
  龟田的同伴也没脸再呆下去,都跟着一起灰溜溜离开。
  王福军也追了上去,心中暗暗叫苦:这些小鬼子太不靠谱,就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这次的佣金,估计又要没戏。
  剩下大厅里的人,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大家望向刘青山的目光,都自觉亲近了几分,这是因为共同的民族感情而产生的认同感。
  不知道是谁带头,展厅里面忽然响起了掌声。
  无论是五色鹦鹉图,还是红白芙蓉图,这样的国宝能够回家,都会令每一名炎黄子孙感到骄傲。
  而对于出大价钱回购国宝的刘青山,大家当然都会心存敬意。
  “谢谢大家,我们还是继续参观吧。”这一刻,刘青山觉得,他付出的那些代价,全都值得。
  接下来,大家参观的兴致更高,而且书画馆的这些藏品,质量也确实够高,瞧得那几位书画鉴定家,一个个都无比眼热。
  刘青山收藏的这些作品,一部分是收购的,一部分是从藏宝洞里获得的,都是当年日军掠夺的精品。
  还有一部分,则是从老宅子的暗室里面找到的,同样不凡。
  当然了,还有几幅国外的油画,也单独展出。
  这些油画,刘青山不打算长期收藏,都是放在这钓鱼的:
  老外都比较偏爱油画,肯定能看上,那好,就拿价值相当的华夏古代书画来交换好了。
  藏友之间,就是要互通有无,友好交流嘛。
  这些书画,要是欣赏的话,一幅画,一幅字,都够钻研几天的了。
  这会儿只能是走马观花先瞧瞧,感兴趣的,以后再来细细观赏。
  出了书画馆,不少人心里都在琢磨一件事:这些展品的价值,只怕数以亿计,还真是有钱人啊。
  接着继续参观青铜馆,这里面,有不少刘青山从海外购买回来的青铜器和佛像之类。
  而最醒目的,则是陈列在一个专门展台的一组兽首。
  一共是五个,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只不过中间还留着一些位置,那是预留出来的。
  普通人大多不知道来历,可是专家们却不免惊呼起来:“十二生肖兽首,可惜可惜,还差七个!”
  兽首运回来那天,在机场被请去鉴定的单老先生,亲身经历兽首的回归之路,更是感慨颇多:
  “总有一天,十二生肖兽首团聚,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刘青山目光坚定:“单老师,一定可以的,国家腾飞之日,就是国宝回归之时。”
  单老先生面色激动:“好,我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周围的人,也同样神情肃穆,他们也同样期待。
  兽首的命运,代表着那段屈辱的历史,每一个有血性的炎黄子孙,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洗刷前耻,振兴中华!
  不过也有人例外,混在人群中的那位许言午许专家,心里就琢磨着歪主意。
  当初兽首回归的时候,他也在场,还想要邀功,主张捐献国家,结果被刘青山给顶了回去。
  许言午就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找机会报复。
  刚才在瓷器馆和书画馆转悠,许言午心里满是嫉妒:这么多的文物,许多都是精品,这价值实在太诱人。
  他也想过,要是自己能够拥有这些藏品该多好。
  如此看来,这个刘青山太有钱啦,对,这些钱,难道来源都干干净净吗?
  许言午心里有了盘算:先告你一状再说!
  刘青山并不知道,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依旧引领着大家,继续参观。
  青铜馆里,另外一件比较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个蛇盘龟的器物。
  整个世界唯二的陨石钻石夜明珠,叫大家也啧啧称奇。
  刘青山的计划是,以后逐步建设一个陨石馆,专门收藏这些天外来客。
  在这个时代,陨石的价值非常低,是非常小众的一项收藏门类,正好适合提前布局。
  实际上,相对而言,现在绝大部分古董,都存在巨大的升值空间。
  以后那位开设私人博物馆的马老师,不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入手,倒来倒去,最后倒成了著名收藏家吗?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伙人进入到青铜馆,熟络地拱手打着招呼,影视圈的,文学圈的,收藏圈的,都能搭上话。
  带头大哥,就是朔爷,后边跟着小钢炮,呲着一口烂牙,见人就点头,现在这会儿,小钢炮还是朔爷的狗腿。
  “哥几个,欢迎啊!”刘青山迎上去,这些都是京圈儿里的。
  “青山,恭喜恭喜,刚才优子打电话,哥几个才得着信儿。”
  朔爷大大咧咧地说着,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甭管是谁,没几个能瞧上眼的,对刘青山这就算是比较客气了。
  “哈哈,也没想惊动大伙,哥几个来捧场,谢了。”
  刘青山说了几句场面话,京圈儿这些人,比较抱团,也讲义气,当然也非常排外。
  这时候,朔爷身后一个人搭茬:“青山老弟,你这个是咱们国家第一个私人博物馆啊,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刘青山一瞧也乐了,这不是后来那位马老师吗,现在还挺年轻的。
  不好意思啊,把你第一家私人馆的名头给抢过来了。
  这位马爷,后来在1996年,开设了自己的古典艺术博物馆,也算是国内第一人,因而名噪一时。
  于是刘青山笑道:“听说马爷也喜欢收藏,咱们以后好好交流交流。”
  马老师连连摆手:“我差着远呢,跟老弟你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从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喜欢收集古董,到现在三十多了,也划拉了十多年的时间,弄了上千个物件儿。
  本来已经觉得非常不错,心里很有成就感,可是今天来到青山博物馆一瞧,感觉自己就像是小孩过家家。
  刘青山含笑摇头:“马老师,兴趣所在,自得其乐,这才是收藏的乐趣,要是跟博物院相比,咱们都干脆别玩好啦。”
  哈哈哈,这话中听,说得众人都开怀大笑。
  于是这几位也都加入到参观的团队之中,他们这伙人,现在组织了一个“海马影视创作室”,里面还是有不少高人的。
  像是后来第一个获得文学奖的莫老师,还有写《活着》的余老师等等,都在其中。
  再加上扛大旗的朔爷,敲边鼓的马老师等等,陆陆续续地搞出了不少好本子。
  比如有编辑部的故事,葛大爷就是因为这部剧走红的。
  当时有一条著名的广告语:东宝,想啥呢?
  一路向前走,很快,一大块造型奇特的金块,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头金吧?”小钢炮多少还是有点见识的。
  这块狗头金,就是刘青山从毛子那边弄回来的,也没有专门的展馆,索性就放到青铜馆里。
  和别的展品不同,这块狗头金周围,并没有加上玻璃罩子。
  “嘻嘻,大伙喜欢的可以摸一摸,传说能给人带来财运。”
  小老四伸出巴掌,在狗头金表面摸了一下,算是做示范了,不然的话,这些大人们顾忌身份,都不好意思。
  还有小六子,当然也要凑热闹,就是个头有点矮,够不着。
  最后还是山杏抱起她,用发财的小手摸了一下,小六子嘴里还念叨呢:“摸一摸,发财多。”
  有些成年人,也嘻嘻哈哈地上去摸两把。
  刘青山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没加罩子,就是这个用意,也算是叫游客们体验一下。
  毕竟别的文物,不是谁都能上手的,这个狗头金没事,不怕摸。
  “我也摸摸,最近都亏死喽。”马老师嘴里嘟囔着,居然也伸手试了试。
  他最近跟人合伙开设了一家歌舞厅,就叫海马,天天顾客盈门,生意十分兴隆。
  结果却赔惨了,好几十万打了水漂。
  没法子,来的都是朋友,马爷讲究个面儿,朋友来了,吃喝玩乐,全部免费,那还能不赔?
  “马老师,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咱们研究研究。”
  刘青山也挺乐意和这位交往的,毕竟在古玩圈子里,人脉比较广,可以适当合作。
  “哎呦,刘总可是大才,要是能给老马支个招,那肯定能成。”
  小钢炮现在还没混起来,说话基本都是捧着,可不像成名之后,谁都敢怼。
  老马也是眼睛一亮:“好,我先谢谢青山老弟。”
  随后大伙又来到了家具馆,清一水都是明清家具,用料贵重,工艺考究。
  虽然现在价值还不高,但是再过些年,那就翻着跟头往上涨。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才算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那些行内人和沾点边的,都有些舍不得离开。
  “大伙以后慢慢看,反正青山老弟的博物馆,也跑不了,先去影视城的餐厅吃午饭。”
  张导嘴里张罗着,大伙这才纷纷出门上车,有找车来的,也有坐公交的,这年头,有私家车的,属于凤毛麟角。
  外面停着好几辆大巴车,都是接送青鸟高科技园区职工的,拉上人,直奔影视城。
  这两处地方距离不远,很快也就到了,一共摆了三四十张桌,这才安置下来。
  当然不能吃盒饭,那是玩笑话,酒菜早就准备好,流水一般端上来,大伙也不客气,瞧那架势,都跟吃大户似的。
  其实还真没有白吃的,人情往来,有来有往嘛。
  就像亚运村那边的街道办,人家就答应下来,跟上面沟通一下,在博物馆那里,专门设立一个站点。
  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刘青山自然是每张桌都要敬一杯酒,说两句感谢话。
  不知不觉,他也在首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脉。
  等到了京圈这一桌,老马就迫不及待地讨教。
  刘青山就笑呵呵地说:“要不你们各位就一起攒个本子,拍个电视剧,就写发生在歌舞厅里的那些事儿,不就把损失找补回来了?”
  “对呀,这个咱们最在行。”朔爷都一拍大腿,他们弄的那个编辑部的故事,就挺好的。
  老马也眉开眼笑:“好,那就叫海马歌舞厅。”
  朔爷也发话:“青山老弟,还是你脑子活络,咱们以后常联系。”
  这是代表京圈儿这些人,正式接纳的意思,多个朋友多条路,刘青山也不排斥。
  吃吃喝喝,沟通感情,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多,这才尽欢而散。
  这大半天可忙坏了,刘青山叫大伙都散了,各自歇歇,他则回到博物馆这边,有十几位文物研究员,心痒难耐,要上上手。
  这其中就包括老马,他现在也算是半个行内人。
  这方面刘青山也不排斥,人家都是内行专家,顺便帮着鉴赏一下也好,有利于提升青山博物馆的名气。
  不过几个人刚在博物馆门口下车,就看到几辆轿车开过来,其中有两辆都是大超。
  一瞧牌照,挂的是外交牌照,这个非常好辨认,因为车牌是红色的“使”字头。
  老马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然后说道:“好像来找麻烦的。”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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