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武力层面划分

　　“快，无以伦比的快！我根本捕捉不到她出手的轨迹，下一刻胸口就中掌了，一下子把我打死……好一个东方不败！”
　　凌晨，岳阳城的悦来客栈，丙字一号房，房内坐满了人。这些人把萧不峰团团围住，听他分说当时的情形。
　　“一句话，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我们玩家平时约定俗成地分成什么三流高手、二流高手、一流高手、顶尖高手云云，但在东方不败面前，屁都不是。我敢肯定，系统绝对拥有一套按实力划分级别的标准，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知道罢了。”
　　此时郭暖突然开口：“系统的确拥有一套划分实力的官方标准。”
　　闻言诸人立刻七嘴八舌地问：
　　“什么标准？”
　　“你怎么知道的？”
　　“快说出来听听！”
　　郭暖轻咳了一声，才道：“其实等你们日后圆满出师了，个人属性面板上就会自动生成提示说明的。因为觉得并不关键，所以先前飞鸽传书时我忽略了这一点。”
　　所谓的境界划分，本就不是关键，只是一些名词术语而已。在江湖上，菜鸟袭杀高手的例子并不罕见。皆因一个高手，除了“内功、武功、轻功、装备”四大要素外，实战经验也极其重要。否则吃饭时被人用了下三滥的蒙汗药，当场晕倒，就算敌人是个手无搏鸡之力的菜鸟，都能把你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陈客道：“你还是和我们分说分说吧，算是开眼界。”
　　众人马上附和。
　　于是郭暖回答：“总的来说：系统主要把武力分成三个层面，低武、中武、高武。这个划分，是把所有NPC都包括进去了的。虽然大部分的常规NPC对一切攻击免疫，有无武力都不重要，但他们本身偶尔也会展示出修为来，由此可以推知其功夫深浅……”
　　听到这，陈客马上想到张三丰示范太极拳时的震撼情景——话说，如果的话，张三丰和东方不败对比，谁更厉害呢？
　　呵呵，这实在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他马上挥去这个胡乱的念头，专心听郭暖的：“三大武力层面划分的标准，主要在于对武学境界的掌握，诸如我们现在，都是处于低武层面。只有突破至第五、第六境界，才算是跨入中武层面。而东方不败，她极其可能是高武层面的存在。”
　　萧不峰浓眉皱起，疑问：“你的意思是说，武道存在，凌驾于一切绝学之上，是因为它拥有6+的境界？”
　　“对，武道秘籍，绝对是六级以上的境界，只不知到底有几层，具体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郭暖异常肯定。
　　听完这些，众人皆陷入沉思，一下子觉得很多问题都获得了理论上的解释支持——初级武功、中级武功、高级武功、乃至一般绝学，它们都拥有四层境界，所以，即使彼此之间存在差距，但并不相差悬殊得那么厉害。可镇派绝学就不同了，拥有六层境界，一旦修炼到了极致，将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而江湖上也有一些野外绝学拥有五层，甚至六层的境界，同样厉害无比。比如《辟邪剑法》，比如《吸星大法》。
　　一言以蔽之，境界越多的武学，威力自然越厉害。
　　怪不得东方不败一下子秒掉萧不峰和归平山，皆因境界相差太远了。
　　萧不峰苦笑道：“本以为自己还算是个高手，现在看来，夜郎自大耳，连第一步都还未有跨出去。啥也不说了，明天就去汴京刷门派贡献度，争取早日出师。”
　　对于他这句话，众皆心有戚戚然，特别马里千等，镇派绝学当前的境界早已修炼圆满，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前进的道路，当真恨不得立刻插上一双翅膀，飞到汴京去，击杀魔教教众，掠取门派贡献度。
　　十万之数，可不是小数目。若不是恰好有个“剿灭魔教”的门派任务，按正常渠道的话，不知要完成多少常规任务才能凑够数。
　　当下众人一番寒暄后，纷纷告别离去。
　　“陈客，要不要一起走？”
　　临走时，萧不峰和马里千等人已经约好组队，互有照应。
　　陈客摇摇头，道：“我的《太极神功》距离极致顶点，还差好几万内力值呢，所以我就不去凑那份热闹了，踏踏实实先把其他武功练好再说吧。”
　　目睹到东方不败惊世骇俗的实力，陈客知道在近年内，十大门派休想灭掉魔教。只要魔教一天不灭，刷贡献度就还有大把机会，没必要现在就去。
　　最后，房间内只剩下他和郭暖两人。
　　郭暖好奇地打量着陈客，忽道：“你兼修了三大拳法，身上却没有显示出丝毫武学障的征兆。陈客，我发觉你越来越让人看不透……嘿，你不用解释，每个人都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你没必要，更没义务说与人知。”
　　陈客一笑置之，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郭暖恬然道：“我本来出关，是要和归平山做个了结的。但现在看来，已经不现实，他肯定不知躲到什么地方闭关了，以参悟《先天气功》的第五、第六境界。所以，我也要闭关去。”
　　“那好，等悟性套装做好了，我会飞鸽传书通知你，以及其他人的……”
　　又说了几句话后，郭暖飘然离去。
　　早晨，陈客退掉客房，准备返回襄阳，在马车上，几十名乘客都是在谈论昨晚的洞庭湖之战——东方不败现身搅局，秒杀两大玩家高手的一幕实在太过于震撼了，相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热门话题。
　　不过事不关己，陈客懒得理会，对于周围热烈的争论充耳不闻，开始抓紧时间闭目自修，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面。


第一百章 呆子
　　“喂，陈客，你怎么像个木头人，呆头呆脑，一动不动的？”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此地位于襄阳东门外三里处，乃是一片绵延的草坡，坡上随处可见一头头毛茸茸的山绵羊。不少绵羊边上都蹲着人，正拿着工具收割羊毛。
　　山绵羊属于生活性基础NPC，无限刷新，没有任何攻击力，也不提供武学值，唯一的存在价值在于羊毛，可用来裁缝。而羊毛一斤十文钱，乃最低级最廉价的材料。因此，来到这里收割羊毛的人，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争抢现象。
　　石养玉刚把一头绵羊的毛收割完毕，站起来，看见树底下的陈客，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嚷嚷道。
　　——大清早她便拉着陈客出城收集材料，这人可好，一到达目的地，马上就寻块树荫坐下来自修，对于外界动态，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看见陈客还不理她，石养玉一咬牙，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气呼呼地扔了过去。她扔得可真准，石头晃悠悠地直往陈客身上掉。
　　陈客忽然睁开了眼睛，嗖的，右手快疾如电地探出，把那软绵无力的石头捏住，然后随手丢到一旁去。下一秒钟，继续闭目自修。
　　石养玉看得牙痒痒的，却拿他没辙，只好开始收割另一头山绵羊毛。
　　“养玉，那个是你男人？”
　　旁边一个相熟的女子，打趣问道。
　　石养玉啐了一声：“阿红，你别胡说，人家可是我老板。”
　　那阿红呵呵笑道：“瞧，都脸泛红晕了还不承认，连老板这么撇脚的借口都说得出口。他也长得蛮好的嘛，就不知道武功如何？”
　　“他是武当派的。”
　　“武当的？养玉，这就不要怪姐要提醒你了，我们作为生活职能者，虽然有系统保护，不怕被人杀，但终归属于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很多中高级的材料根本采集不到，只能靠买，或者靠身边的人帮助。所以选择伴侣之时，除了人品相貌外，武功更是不能忽视的一个重要参考因素……据我所知，现在武当派早没落得不成样子了，派内人才凋零……”
　　她说得没错。
　　生活职能者往往比练武还烧钱，不知要耗费多少材料，才能突破晋级。某些低阶材料还能自己采集得到，可稍微高级一点的，就望洋兴叹，没有办法了。石养玉之所以能成为双大师的生活职能者，除了个人的天赋努力外，和前期哥哥石强源源不断地提供财力支持，更是密不可分，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技艺根本无法提升。
　　“阿红，我知道，不过他武功很好的。”
　　阿红暗暗一撇嘴，显然不信——武当派自衰落到如今，多年过去，虽然在张三丰重执掌门后，人气有所回升，但依然无法摆脱鱼腩门派的形象。目前派内除了弟子第一高手顾剑在江湖上稍有名气外，其余诸人，皆籍籍无名。
　　日渐中天，天气开始变得闷热，石养玉已经收割了一大堆羊毛，起码都有三、五十斤，堆在地上，像座小山。
　　她于是把工具全部收回箱子里，再度冲陈客喊：“陈客，可以拉马过来了。”
　　陈客这才起身，解开缰绳，把那批红枣马牵来，先将地上的羊毛用布打包，再撂到马背上。
　　“陈客，你真是个木头人呢，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出城收集这些低级材料？”
　　陈客暗自偷笑，佯作好奇地问：“是呀，为什么呢？”
　　石养玉一撅嘴：“拜托，装得一点都不像，不想理你了……”但只过了半刻钟，她马上又开口，娓娓道来：“亲手采集材料，有助于我们生活职能者加深生活感悟，可是对裁缝技艺有很大的帮助。就像你们武者，纵然可以通过自修提高境界，但依然要经历大量实战，才能更好地发挥运用武学。”
　　这一通话倒是道理，听得陈客深以为然地点头。
　　“养玉，那白马王子又来了！”
　　此时，阿红忽然跑来，悄声道。
　　她所说的“白马王子”，是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男子，背负长剑，显得玉树临风，正牵着一匹雪白的“照夜玉狮子”，施施然走过来。
　　阿红语气有点急，轻轻扯了扯石养玉的衣襟，那意思是在问：两个男人照面，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石养玉却不以为然，一笑置之，神色很淡定。
　　这让阿红颇感纳闷：那白马王子乃是全真剑客，据说可是门派十大里的高手人物。相比下来，陈客无疑略逊一筹。如果因为吃醋妒忌，两人发生冲突的话，陈客岂不是要倒霉？
　　“在下全真向阳天，暂且忝列门派第五，未请教？”
　　男子走近来一拱手，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眼眸里的敌意怎么都隐藏不住。
　　陈客只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不好意思，我不教。”
　　噗嗤一声，却是旁边的石养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就连阿红，都觉得陈客说话的方式太搞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向阳天脸皮一下子挂不住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陈客一摊手，很无辜地说：“你想请教，但我不愿意教，有什么问题？”
　　向阳天脸色一沉：“既然如此，我还真要请教一番了。”右掌缓缓推出。
　　这一下，周围众人顿时察觉到了浓浓的火药味，纷纷好奇地望过来。
　　啪！
　　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一声脆响，紧接着向阳天便连退几步，脸色大变：“你，你是崆峒派的？”
　　话说就在刚才，陈客忽然出七伤拳，和他肉掌相碰，一个照面，向阳天便吃了个闷亏。
　　陈客依然装疯卖傻：“反正不是和你一派的。”
　　向阳天一咬牙，转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就完了？真没意思。”
　　石养玉招牌式地撅嘴，觉得意犹未尽。
　　陈客斜眼看她：“你是不是很想看到我们比拼内力，你推来，我拱去，拼上大半个时辰，然后再来个吐血三斗什么的精彩表演？”
　　石养玉笑嘻嘻道：“可不是嘛，人家好不容易才把你请出来，自然要耍够威风，好让这些讨厌的苍蝇永远不在我身边出现。”
　　陈客嗤之以鼻：“你看我的样子，像个傻子吗？”
　　“不像，但像个呆子！”
　　石养玉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一路小跑地走到了前面。


第一百零一章 故地重游
　　一连几天，陈客都陪着石养玉东跑西跑，到城市周边的收集点去，收集低级材料，其中以各种毛料为主。
　　在此过程中，陈客存在的意义，主要是为了当“护花使者”——这实在是件无聊的事情。好在他还能自修，没有耽误修为。
　　对此，石养玉很看不过眼，开口不是“木头人”，便是“呆子”。不过久而久之，她情知无法改变陈客的作为，只能习惯成自然了。
　　在江湖上，当护花使者绝对不是美差，总有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想通过武力夺得美人的青睐，只可惜他们面对陈客，最后的下场要么倒地晕迷，要么落荒而逃……
　　陈客并没有痛下杀手——纪元内，杀一人会涨一点杀气值。杀气值属于一项邪门属性，所谓邪门，即是好坏兼备：
　　好的方面为杀气值高的人，杀气凛然，在战斗时候往往能给予对手一种不寒而栗的气势压迫感，从而达到瓦解敌人信心的目的；而坏处是，当杀气值达到一百时会“惊悸”+1，达到一万时会“噩梦”+1……再高的数值究竟会发生什么状况，可就无人知晓了，因为万人屠已经是当前的个例极限。
　　不过有理由相信，杀人狂最后往往会变成疯子。
　　也许，系统这般规定，算是对杀戮的一种变相惩罚吧，让人有所顾忌，不要随便滥杀无辜。
　　据说，少林弟子在这方面限制得更厉害，杀戒乃大戒，一番犯了，甚至会让武学境界发生阻滞现象，要诚心礼佛，敲木鱼念经好几天才能消除掉。
　　武当派武学体系虽然没有这种限制，但陈客也不想“惊悸”，更不想天天做“噩梦”，那实在是一种入骨难言的折磨，比武学障更甚。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不愿轻易杀人。而《神照经》固然奥妙无穷，能调理阴阳，消融戾气，但对杀气值无效。毕竟，这门内功心法也不是万能的。
　　当然，杀气值可增加，也有化解的途径，到五台山、九华山、普陀山这些佛门圣地捐献香油钱，以及进行沐浴斋戒即可。
　　只是那样，比较麻烦。
　　——陈客一向讨厌麻烦琐碎的事情。
　　六天后，石养玉终于把所需的基础材料全部收集完毕，够她用好一阵子的了，只是强化文侠装的三种主要材料，除了金蛛丝，天罗线两种外，剩下一种天乌蚕丝始终买不到。
　　买不到就要另想他法，钱都收了，要萧不峰诸人等太久，终究不爽。况且他们早一天穿上悟性套装，修为就能提高许多，间接对陈客有利好关系。
　　关于天乌蚕丝的产地，陈客也已打探清楚：位于大理的无量山内，不过天乌蚕数量稀少，非常罕见，并且身怀剧毒，难以捕捉。
　　无量山可以说是陈客的福地——就在那里，他偶然获得了木匣子的钥匙，从而得到无量指环。
　　近年来，陈客一直在打听关于无崖子小师妹的消息，但时至今日，依然一无所获，好像纪元内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NPC一般。
　　这让他非常纳闷，但转思一想：既然指环有此项使用要求，江湖上肯定就会存在相关的剧情，只是暂且他不知道如何触发而已。
　　无量山，无量指环……
　　两者，是否还存在其他什么联系？
　　对此，其实陈客一早就起了疑心，想再走一趟。现在，顺便还能捕获天乌蚕，一举两得。于是，做了一番准备后，他决定即日起程——送别时石强忽然解下身上的君随玉佩，递过来，说要给陈客用。
　　君随玉佩福缘+10，可以提高获得奇遇的几率，对于这一番出行，可能产生某些特别的帮助。陈客也不废话，拿过来带上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市面上买不到替死鬼符了。好在陈客如今也算是个高手，只要谨慎行事，就不会出大问题。
　　五天的路程，除了饮食喝水，其余时间陈客全部用来自修，犹如老僧入定，不问窗外之事。此种做派，倒引起同车的一些旅客注意。然而也没有人发问，江湖中人千奇百怪，什么性格的都有，随便搭讪很容易犯忌的。
　　来到大理，陈客先在客栈住下，养足精神。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大理驿站处购买了有关无量山的地图，再买了一匹青骢马，骑马赶路。
　　无量山脉其实颇大，绵延近百里。不过陈客以前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地，半天功夫就来到那巨大的瀑布之下。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故地重游，可再度看见那壮观的飞流瀑布，陈客仍禁不住拍手赞叹。
　　也许是附近没有设置练级点的缘故，这方圆数里的山峰都罕见人影，没有什么人到来。如此正合陈客的心思，开始四下观察。
　　上一次他是被人追杀逃上来才发现此地的，打捞起雕像，拿走了钥匙，便匆匆下山了，因此并没有对周围环境进行仔细的勘察。
　　这一次不同，是怀着寻找蛛丝马迹的心思而来的，自然要挖地三尺地进行排查。
　　只见瀑布奔腾而下，浩浩汤汤，犹如一条悬空的大河，直冲落入下面的大湖里。但湖水并没有满溢的迹象，想必另有泄水之处。瀑布两边，则是两堵高耸的石壁，石壁上长满藤蔓，看不清个中情形。而湖水岸上，遍地都是茶花树，时下正接近花期，不少树上都结出了花蕾。
　　在周边慢慢走了一圈，毫无发现。陈客便从储物腰带内取出一套潜水紧身装，下水。如今他内功大成，能持续闭气一炷香左右，可潜入很深的水底下探索。只是，水底深处就漆黑一片，难以辨物。其唯有在浅水区活动，一番摸索下来，并未发现什么古怪之处。
　　坐在岸上，陈客大觉纳闷，心道莫非自己多心了？他抬起头，左右张望，忽地心中一动，何不把那些藤蔓全部清理干净，看石壁上是否存有玄机？


第一百零二章 月光书影
　　说干就干，趁还有时间，陈客马上动手——此时门派轻功《梯云纵》发挥出来极大的作用，换了一般人，还真没办法跃上十余丈的高处，把石壁上的藤蔓清理掉。
　　这一番清理工作，整整耗费了两个小时。最后，显露在陈客面前的，是两扇光洁如玉的石壁，右大左小，俱像琉璃明镜一般，竟可照出人影来，不知为何等石料材质。只是除此之外，别无异常。上面别说什么隐藏洞穴，连只蚂蚁窝都没有。
　　陈客大失所望，怔怔地坐在地上出神——看来之前的估计有所偏差，追寻小师妹下落的线索并不在此处。
　　此时天色已晚，他不愿赶夜路，便就地生起一堆篝火，猎杀了一头獐子，烤着吃。又从腰带内取出一坛“春潮晚来急”来喝——当下石养玉专心裁缝，酿酒比较少了，不过供应给陈大老板喝的，还是足够。
　　吃饱喝足，陈客便盘坐在左首小石壁之下，进行自修。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站立起身，正要找个合适的地方睡觉，可眼睛往前一看，不禁呆若木鸡——
　　中秋刚过不久，月亮依然圆满如盘，悠悠地升上来，照得满地光华。而在月光返照之下，右侧的大石壁上竟然呈现出许多文字来，字字都有巴掌大小，排列得整整齐齐。
　　有玄机！
　　陈客心中狂喜，连忙聚精会神凝视观望：
　　“偕君归隐于琅嬛福地，弹奏舞剑，正可谓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妾身本以为可以就此与君白头偕老，厮守一生。谁知君心中所系，另有他人，竟为妾妹。所书‘貌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雪，绰约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之句，以及所立玉像，都为其所作。君之心何其寡也，妾之恨，何其甚焉。遂毁掉琅嬛福地，将玉像投入湖中。纵然如此，也难消心头之怨，再割妹之鲜血，藏于壶中，每念到恨时，便取而饮之……李秋水手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客不由拍手大笑。
　　按照上面所写的，他已经大概推测出个中的因缘关系，不外乎三角恋、因爱生恨这些狗血剧情。
　　对于背后剧情，陈客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要知道那小师妹之血在NPC李秋水身上就行了，掌握此线索，日后可顺藤摸瓜，把无量指环的属性激活。
　　不过话说回来，这李秋水可真够狠的，人们平时发毒誓，说“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云云，没想到她果真付之行动了，而且喝的，还是亲妹子的血。想必不是善茬，届时难免一番恶斗。
　　又联想到其中提及的琅嬛福地，应该也是个好地方，里面肯定藏着不少宝贝，只可惜已经被李秋水毁掉了，一切都化为乌有，难以考究。
　　陈客退开几步，开始研究石壁上的文字，大感惊诧，想不明白为何被月光一照，壁上便能浮现出字来。要不是先前把攀爬覆盖在上面的藤蔓清理干净，要不是恰好晚上有月亮照耀，否则，断然无法发现其中的奥秘，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地上抓起磨盘般大小的石头，运用内功，砰砰声狠狠地砸在两面石壁之上。
　　果不其然，经过一番打砸，当两面石壁遭受严重的破坏后，不管月光怎么照，石壁上都没有文字出现了。
　　从此以后，这里存在的秘密，就只有陈客一个人知道。至于之前被他打捞起来，埋于地下的玉石仕女雕像，其已经完成了剧情使命，那就继续沉睡在那里吧，入土为安！
　　了却了一桩心事，陈客心情大爽，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陈客早早起来，开始在无量山脉中搜寻，觅找天乌蚕的踪迹。
　　无量山脉中盛产毒虫，不少险峰峻谷处瘴气弥漫，很是凶险。好在陈客来之前花费万两高价，买了十颗天王护心丹，可有效防御多种毒气侵害。
　　在这里不得不提的是，陈客还曾遇上几拨来无量山寻找毒物的唐门弟子。
　　唐门以暗器、毒药名满天下，门中弟子要经常出外寻觅毒物，以炼制入药，淬喂在暗器之上，增强威力。要知道系统各大药店都是没有毒药出售的，连蒙汗药都没有得卖。因此，但凡毒药，都要玩家自己按照配方配制。只是当前配方难得，很多人都是直接使用毒物本身，颇为粗糙。
　　唐门弟子最常用的手段，便是采集一些有毒的汁液涂抹在暗器刃口之上，比如曼陀罗、雷公藤等植物的汁液，虽然不具备见血封喉的杀伤力，然而能使敌人产生麻痹、幻听等负面效果，颇是不错。
　　和这些唐门弟子遭遇，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纠纷，相反，遇到性格热情的，反会摈弃门派之见，一起坐下来憩息聊天。
　　一坛“春潮晚来急”递过去，对方很多话都抖了出来。陈客从中也获悉了不少关于无量山毒物猛兽的存在状况。其中听到山内有一只万毒之王莽牯朱蛤时，更是暗暗心惊。据说这莽牯朱蛤乃瘟神爷的坐骑，天下至毒之兽，专门以其他毒物猛兽为食，人如果稍稍吸入一口其所发出的毒气，便会毒气入脑，化为一滩血水。
　　此种存在，已经不亚于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了。
　　当下陈客立刻打醒起十二分精神来，这荒山野岭，草高林密的，谁知道那个旮旯里就埋伏着某只致命的毒虫怪兽，一不小心挨上一口，那可不得了。
　　一连数天，陈客踏遍了无量山脉的很多地方，但依然没有发现天乌蚕的影踪，而天王护心丹吃得只剩下两颗了。
　　当晚，陈客宿于山间，寻了一块大青板石坐下，又在石头上架起一堆篝火，烤着一只兔子。周天运转完毕，他寻思着如果明天再没有发现，那么，就只能下山而去了。反正最主要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依循线索，激活无量指环才是首要。
　　江昂！江昂！江昂！
　　夜渐深时，睡得很浅的陈客顿时被一阵巨大的吼叫所惊醒，立刻坐起身来，脸色微变：是莽牯朱蛤的叫声！


第一百零三章 莽牯朱蛤
　　莽牯朱蛤乃是无量山脉里最神秘最可怕的存在，多年以来，人们对于它的印象除了一把高昂响亮的吼声外，别无认识。根本没有人目睹到它的身影，不知其体型大小，外貌如何。只是顾名思义地，认定它是一只蛤蟆。
　　朱蛤有毒，无以伦比的剧毒。但也正因为这一点，令其身价百倍，成为许多人觊觎垂涎的对象，特别是唐门弟子，无不想把莽牯朱蛤猎杀，获得它身上的毒素。只是它行踪飘忽，常常一年半载处于销声匿迹状态，很难被人发现，更遑论开展捕猎了。
　　没想到今天晚上，陈客竟有缘听见莽牯朱蛤的吼叫。
　　吼叫声是从对面山坳处传出的，不过夜色之下，那边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江昂！江昂！”
　　巨大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好像擂鼓敲钟，响彻整片山岭。此时宿于山间的绝不止陈客一个，其余人纷纷也被惊动，还点起了火把。
　　火把被点燃后，很快，就运动起来，所奔方向，正是莽牯朱蛤传出吼叫的地方。
　　陈客略一迟疑，脚尖一点岩石，飞身掠上附近一株高大的松树上，占据一个最高点，朝对面观看。
　　火把的亮光在黑夜中甚为显目，一眼扫去，起码有二十多支，有的是单独一处，但更多的是三三两两合在一块。
　　无疑，一支火把下面，便代表着一个人。
　　这些玩家，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想必唐门弟子居多。他们或者是好奇所然，或者是心有图谋，不约而同地朝着莽牯朱蛤出现的位置抢去，反正不想错过这么一个近距离见识莽牯朱蛤的大好机会。
　　“嘿，有好戏看了……”
　　陈客立在树上一动不动，目光紧紧地随着一众火把的移动而移动，正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泰然态度。
　　不用多久，距离最近的四支火把已经来到莽牯朱蛤发出吼叫的那一带位置，拢在了一块，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小分队，到了地点后立刻训练有素地站成掎角之势。随后又有好些人举着火把来到，速度马上降慢下来，开始四下搜寻。
　　“江昂！”
　　先前沉寂了一会的吼叫声再度发出，不辨声源。可陈客一下子就看到最先抵达地点的四支火把接二连三地掉落在地，慢慢熄灭——可能他们所处的地方多水潮湿，火把掉落在地后，丧失了继续燃烧的条件。
　　火把熄灭，是否昭示着那些人被杀了？可为何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纵然身在彼方，陈客也看得心中凛然。
　　“快，它在那里！”
　　另一边，有人大声呼喊。
　　“不好，它朝着我们这里来了！”
　　“快动手……啊！”
　　人声乱成一片，但始终有一个更为宏大的声响凌驾其上。
　　江昂！江昂！江昂！
　　这貌似牛哞的吼声，却犹如死神的咒语，一路响起，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火灭人亡。
　　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莽牯朱蛤，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此犀利？
　　就在此时，对面山麓处突然火把大作，形成一条火龙般，起码都有两、三百人的规模。火龙一字排开，迅速冲上山来。
　　前些日子陈客曾听一名唐门弟子说过：其门派为了捕猎莽牯朱蛤，专门组立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分成四个中队，在无量山脉各处长期扎守，活动，布下天罗地网，以候莽牯朱蛤现身。眼前这一队人马，当为其中之一。
　　火龙移动的速度颇快，上到山腰时由一字长龙阵转为半圆形，准备来个大型包围圈，务必不让莽牯朱蛤逃脱。
　　只可惜关键时刻，那莽牯朱蛤忽然很聪明地闭口不叫了，沉默在黑夜里——没有了吼声做引，众人立刻失去了方向感。好在此时有领队的弟子不断发号施令，约束队伍，不致于发生凌乱。
　　然而一盏茶时间过去了，莽牯朱蛤始终不再发出叫声，似乎早已离去一般。此局面的出现使得唐门弟子的人马很不甘心，在领队的指挥下，手里拿着树枝，胡乱地拍打着地面，希望藉此能逼得朱蛤现身。不过山高林密，草被遍地，加上石头繁多，谁知道莽牯朱蛤钻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一个小时后，唐门弟子队伍将莽牯朱蛤最先出现的一大片地带搜寻完毕，一无所获，倒是在一条溪流边上发现好几摊血水，显然是之前的遇害者所留下的。
　　莽牯朱蛤的毒果然厉害无比，沾者即死，甚至尸体都无法保存留下来，连带一身装备化为血水。
　　到了这般时候，纵是不甘、不舍，唐门弟子队伍也只有宣告行动失败，撤回山麓了。
　　好戏鸣锣收场，陈客也没有了继续观看的兴趣，正准备跳下树去。可眼神往下一瞟时，不禁大吃了一惊，目瞪口呆——
　　只见月光照耀之下，他原先睡觉的大青石板上，不知何时，跳上一只奇怪的蛤蟆来。
　　这只蛤蟆，体型袖珍，不过两、三寸长短，全身殷红胜血，一双眼睛却闪闪发出金光，顾盼之间，凌然生威。
　　见到这只蛤蟆形貌奇特，不是凡品，却不知道是哪种毒物。陈客生怕惊扰到它，于是屏住呼吸，呆在树上一动不动，准备作进一步观察。
　　蓦然，那蛤蟆昂首对着月亮，嘴一张，颈下皮囊震动，便是“江昂”一声牛鸣般的吼叫发出来，声震于野。
　　这一声，震得树上的陈客都差点要失声惊呼：莽牯朱蛤！
　　他万万没想到，那万毒之王，居然是这么一只小小的蛤蟆，如此袖珍的身子，竟能发出偌大的吼叫，若不亲眼目睹，绝对不敢相信，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莽牯朱蛤发出一声吼叫后，依然昂首望天，对着月亮，似有灵性地嘴巴一张一合的，仿佛在进行吐纳，吸收月亮之精华——这一幕，陈客看在眼里，没来由涌起一股荒谬无比的感觉。


第一百零四章 押镖
　　“不好！”
　　陈客随即想到，莽牯朱蛤这一声，肯定又会招惹来唐门的弟子人马，相信不用多久，他现在的立身之处就将被对方包围，届时双方骤然碰面，难免会生出事端来。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至于下去捕杀莽牯朱蛤的念头，他只一掠而过，便抛之脑后。开玩笑，这只蛤蟆身形鬼魅，快速无比，加上身怀剧毒，绝对是大大的祸害，避之尚且不及，哪能贪宝逞强，做那莽撞之事？
　　想到这里，他立刻展开梯云纵，像只敏捷的猿猴，从一棵树上跃到另一棵树，片刻工夫，已经越跃过了八棵大树，走得远了。
　　果然，对面山麓之下，火龙再度亮起，潮水一般朝着这面奔来了——陈客心里嘿嘿冷笑，他先前观察到莽牯朱蛤，见其颇通灵性，加上体型袖珍，动作玲珑，在这莽莽群山内，可谓得天独厚，就算唐门来的人再多，也难以对之实施擒杀。
　　陈客无心再留下来看热闹，一路不作停留，飞奔下山，来到官道之上。不过现在是深夜，大理城门紧闭，却无法进入，只得露宿野外。
　　人在江湖，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陈客并无半点不适应，在路边寻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就地坐下，也无意睡眠了，开始自修。
　　拂晓，官道上马蹄阵阵，飞驰而过，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陈客睁开眼睛，发现秋夜露重，自己上半身都被露水打湿了，当下默运内功，只转眼工夫，一身衣衫都被内劲烘干，施施然踏上官道，步行返回大理。
　　回到城里，他当即放飞了六只信鸽，然后在悦来客栈开了间上房。中午时分，陈客接到一个飞鸽传书，是来自郭暖的：
　　“NPC李秋水为西域西夏王嫔妃，目前住在都护府王爷府邸中，其本是逍遥派祖师逍遥子的三名亲传弟子之一，身怀《小无相功》、《白虹掌力》、《寒袖拂穴》等绝学……”
　　郭暖给予的资料很详尽，却不知从什么渠道获悉的，看得陈客大感头疼。
　　当今朝廷一统纪元，不过管辖下分封有好几个异性王爷，西夏王便为其中之一。地方王爷固然不拥有军权，也不插手地方治理权限，但府上可以招纳豢养家兵家将，人数上限可达一千人。
　　这是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以陈客目前的修为，想杀进去，等于做梦，更不用说李秋水本身更是一名高手高手高高手。
　　事情非常棘手！
　　“想杀李秋水，可有什么办法？”
　　稍作思虑，陈客再向郭暖飞鸽传书。
　　这次郭暖回书的速度颇快，也很简洁，只有一句话：“怎么杀任我行，就怎么杀李秋水。”
　　对于这句话的意思，陈客心领神会，在房间内踱了一圈，终是没有发出飞鸽传书——现在萧不峰等人正在做出师任务，不好打断，不如等一段日子，再请他们出手。反正李秋水也不会跑了，至于别的玩家，更不会无缘无故太岁头上动土，敢去惹她。
　　扑扑扑！
　　忽地又有飞鸽传书，打开一看，竟是那个温晴发来的：陈客，你在哪里？如果有空的话，可否来大理的威武镖局？有事请帮忙……
　　陈客微微一笑，走出客栈，往城东的威武镖局而去。
　　——作为系统设置的NPC大镖局，威武镖局在各大城市都有分店，每天发布的押镖任务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因此，不少玩家都专门等在镖局门口，准备接镖。
　　来到镖局门口，远远地就看见温晴正守在那里。
　　看见陈客来到，温晴露出惊喜的神色，马上迎上来：“师兄，你怎么如此快就来到了？我还以为要等几天呢。”
　　“我刚好在大理……咦，你怎么叫我做师兄？”
　　陈客有些诧异。
　　温晴抿嘴一笑：“我已经选择重生再修了，加入了武当派，成为第二十代弟子，可不是你师妹吗？”
　　陈客恍然。记得在君山相遇之时，他指出温晴的性格和唐门武学特点相悖，不料她十分果断，很快就决定重生再修，而且加入的是武当派。看其腰间挂着一把青锋剑，当为剑宗。
　　“嗯，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呢？”
　　陈客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温晴有些不好意思地掠一掠秀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大理镖局这边，和一个师姐一同接了一个送镖到杭州的任务，因为路程遥远，害怕半路被人劫了，所以想请你陪同前往。”
　　“哦，是什么镖？”
　　“一匹白玉踏马，可贵呢，价值五百两银子。”
　　闻言，陈客不禁哑然。
　　——区区五百两银子的镖就要陈大老板出马，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看见陈客沉默不语，温晴一下子急了：“怎么，你不愿意吗？如果半路出了差错，我和师姐一人抵押的两百五十两银子可就没了，那可是我全副身家。”
　　“呵呵，反正这几天没有什么事，那就陪你们走一趟吧……不过，你怎么舍得花费一百两银子飞鸽传书呢？”
　　温晴一笑：“师兄你忘了，每个人重生后，系统都会赠送一次免费的飞鸽传书呀。”
　　原来如此。
　　陈客恍然大悟。
　　“刘师姐，这就是‘陈客’师兄，他武功很厉害的哦，有他在，这趟镖一定没问题。”
　　那刘师姐身材苗条，颇有几分姿色，不过一双眼睛未免狭长了些，显得有些阴柔，看上去应该是个工于算计的女人。她打量了陈客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狐疑之色，随即恭敬地道：“第十七代弟子刘梅见过陈师兄。”
　　陈客淡然道：“不用客气，那我们走吧。”
　　刘梅马上说：“师兄请等等，我还叫了一个朋友来。他现在城里吃饭，很快就好了。”
　　陈客微一皱眉，不过没有多说什么，站立不动，旁若无人地开始闭目自修。


第一百零五章 马牌
　　刘梅的朋友叫谢志远，崆峒派弟子，个子不高，但言语之间充溢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刘梅，若不是我恰好要到杭州办事，顺路，否则绝不会答应帮你们护镖的。这一趟路程，实在太浪费时间。”
　　刘梅赔笑道：“劳烦谢大哥了，镖货到达目的地后，那五十两的酬劳，分毫不会少了你的。”
　　——刘梅和温晴所接的这一趟镖，价值500两，事成之后，可获得五分之一，也就是一百两的报酬，算是比较高的了。
　　此时温晴忽地插口问道：“刘师姐，先前你怎没说请朋友护镖要给钱？”
　　刘梅连忙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不给钱谁愿意浪费时间帮咱们护镖呢？有这功夫，人家还不如自己接镖自己走。”
　　温晴嘴一撇：“但我叫陈客师兄来帮忙，他可没有提起过要什么报酬。”
　　刘梅瞄了一眼那边依然一副老僧入定模样的陈客，悄声道：“陈师兄与我们有同门之谊，情况不同。况且，我不也是怕他镇不住场面吗？”
　　温晴笑了：“如果陈师兄镇不住场面，你那朋友就更不行了。”
　　刘梅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说陈师兄的武功要高于谢志远？你可知道谢志远在今年的崆峒派竞技比赛中排名第十三名，非常了不得。我还是在汴京围剿魔教的过程中与他结识，才能请到他来帮忙。”
　　如今各大门派弟子，因为通过击杀魔教教众获得大量门派贡献度，能在短时间内把门派各种武功掌握到手，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门派十大的竞争呈现出白热化状况，含金量比以前不知高出多少倍。莫说十大，就连二十大里的人物，都算得上佼佼者，不少人在江湖上闯荡出了响当当的名声。
　　而陈客，除了当众力挫罗恒那一回，就别无什么威风事迹了。但那时，刘梅根本不在场，是以对于他，毫无印象，只当是一般的师兄。
　　温晴很坚定地道：“反正我觉得有陈客师兄在，就不需要其他人了。”
　　刘梅不由为难地说：“可我已经请他来了……”
　　陈客忽然睁开眼睛，道：“既然人到齐了，那走吧。”他的《太极神功》造诣非凡，内力值上限接近十五万基本单位，五官上的感觉非常敏锐，两个师妹躲在一边窃窃私语哪里能瞒得过他的耳朵？
　　师兄发话，温晴也就不再说什么。
　　由于走镖不能乘坐系统马车，只能步行或骑马，当下见到温晴三人纷纷从身上掏出一枚黑色的牌子，随即变戏法般，三匹高大的骏马出现在他们身边。
　　陈客一怔，好奇地问：“温师妹，你们的马怎么能随身携带……”
　　温晴睁大了眼睛：“师兄，有马牌呀，现在马匹在不使用的情况下就可以收回马牌内，带在身上，怎么，你不知道？”
　　陈客狂晕，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记得以前纪元内是没有这个功能的。
　　那边刘梅也是睁大了眼睛，觉得师兄的这种“无知”很不应该，不过碍于情面，不好直接表现出来，笑着解释：“马牌是上个月推出来的，在百珍阁有卖，每枚一百两银子，一枚相对应绑定一匹马。不过系统同时规定，每人身上只能佩带一枚马牌。嗯，师兄近期一定在闭关，所以才不知道此事吧。”
　　百珍阁属于系统商店，里面专门卖一些功用珍奇的物品道具，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推出某些新商品——所谓新商品，换句话说，就是纪元推出了新的小功能，借助道具的形式获得实现。
　　只是陈客自从拥有任侠悟性套装后，但凡空暇时间，都用在了自修方面，连《江湖快报》都没空看了，浑若隐士，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江湖风潮脱节，所以不知马牌的存在。
　　这是好事，或是坏事？
　　陈客略一停顿，忽道：“你们稍等，我去买匹马。”
　　他先到百珍阁购买了一枚马牌，然后才到马行，并没有过多挑选，直接花费八百两银子买了一匹中等的大宛马，与马牌绑定了，果然好用，方便无比。回到镖局门口，汇合温晴三人，开始出城。
　　在路上，通过交谈，陈客得知那镖货“白玉踏马”在刘梅身上。
　　“师兄，你以前押镖，是否也像现在这般危险重重？”
　　温晴与陈客并驾齐驱，好奇问道。
　　陈客摇摇头，道：“不知道，其实，我从未真正走过镖。”
　　——镇派任务那次，属于剧情任务，自是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走镖。
　　闻言温晴惊诧地道：“那师兄前期怎么赚的银子，挖矿打猎吗？”
　　陈客微微一笑：“没有，怎么说呢，我几乎没有经历过那些……”
　　——但凡初进江湖的人，前期基本都是以赚钱为首要，第一步便是赚够到各大门派的路费，以及日常饮食费用；进入门派后，拿到入门武功秘籍，第二步便要赚钱买武器装备了，当然，各种药品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都要钱。
　　刚开始时，因为不会武功，或武功低微，玩家赚钱的途径并不多，或者在城内打短工，或者出城挖矿打猎，要积攒好些日子，才能赚到三、五两银子；等武功慢慢有所提高了，才能实施赚钱第三步：和同门朋友组队，进行剿匪，以及走镖，过着舔刀口的生活。
　　这赚钱三部曲，几乎纪元内每个玩家都是如此一步一步捱过来的，尝尽白手起家的艰辛，就连郭暖萧不峰他们都不能幸免。
　　生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这些，基本和陈客无关。
　　自从接手一杯酒馆后，他就从没有为钱财操过心，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这是好事，或是坏事？
　　家财万贯当然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陈客的前期历练内容可谓一片空白，没能结识到一个真正的贫贱之交。是以，他答应帮温晴护镖，固然是为了履行诺言，但也是为了经历一番，以增加感悟。要知道行走江湖，武功的重要性排名第一，但绝不是唯一。


第一百零六章 伤别
　　温晴一行没有走官道——真正意义上的走镖，镖局都会限定路线的，偏移超出一定范围，便算违反规定，系统自动认定走镖失败。
　　这是一条杂草丛生的陌路，荒无人烟，路面颇不平整，骑马踩过，经常颠簸。道路崎岖，四人策马的速度不快，于是一边走，一边说话。
　　“温晴，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以前在唐门时的情况……嗯，主要是在捕杀毒物这方面的技艺。”
　　陈客和温晴落在后面，并驾齐驱，此时陈客貌似随意地问道。
　　温晴回答道：“唐门有一门绝学，叫《杂难毒经》，修炼了便能掌握炼制毒药的本领，另外，据说还能驯服某些毒虫毒兽，成为毒宠呢。不过以前我却没有机会学会这门绝学，换取秘籍需要一万点门派贡献度，太高了。”
　　陈客啧啧有声：“没想到唐门在用毒方面也这么厉害。”
　　温晴笑道：“依照系统门派源流的设定，唐门本来以暗器为主，不过后来兼并了一个专门用毒的教派‘五毒教’，这才融入了毒物元素，变得更加强大。”
　　听到这里，陈客心里暗暗做个了记号：毒，特别是那些厉害的毒，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所拥有的威慑力绝不亚于任何一种神兵利器。只是目前好毒难寻，威名未现而已。怪不得唐门弟子上千人，长期守候在无量山脉，要猎杀那莽牯朱蛤，因为在众多的唐门弟子心目中，万毒之王，就等同于屠龙倚天。
　　他们这一路，还没有跑出百里，就已经遭遇了三拨NPC山贼，每一拨都有上百之众，在贼首的率领下，哗啦围上来。
　　在此过程中，陈客始终没有动手，连马都没有下，好些时候甚至自顾闭目修炼。动手的主力是谢志远和刘梅。
　　刘梅使唤出来的是高级剑法《绕指柔剑》，不过显然她还没有掌握《太极神功》，剑法使出来时颇为生硬，根本无法得其精髓。
　　谢志远则厉害多了，门派绝学《飞凤手》每一招打出，都能杀死一名山贼；间或还飘出一记七伤拳来，不过只处于“初窥门径”境界，招式不能连发三拳。
　　至于刚拜入门派不久的温晴就差远了，拿着青锋剑，和一名山贼单挑都狠吃力。
　　一路有惊无险地闯过来，除了温晴一着不慎，胳膊受了一记刀伤外，谢志远和刘梅都毫发无伤，而陈客身上连粒灰尘都没沾上。
　　对于他的袖手旁观，谢刘二人大是愤愤不平，刘梅更是暗含讥讽地道：“陈师兄，你怎么不出手？温晴师妹叫你来，可不是欣赏你的骑马技术的。”
　　陈客不以为然，随口回答：“该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不会手软。”
　　温晴在一旁附和着说：“就是，这些山贼太弱了，根本不用师兄动手，他让给我们杀，我们还能增加实战经验呢。”
　　谢志远阴阳怪气地说：“我看呐，有些人是没收钱，所以不想出力。”
　　陈客只微微一笑，不加理会。
　　日渐西沉，四人准备寻觅过夜的地方，张望之间，温晴忽地望见前方一个山旮旯处盖着一座简陋的草屋。看样子，似乎是玩家所盖的。
　　难道，这里竟然有玩家隐士居住？
　　四人好奇地走近去，见到那草屋前面用一些粗糙的树枝插在地上，围绕成一圈，当是院子。
　　此时院子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躺在一张竹床之上。
　　陈客心一动，下马快步走上前，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匡慧刚的脸容：
　　“没想到你在这里！”
　　“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然后，两人都笑了。不过一个笑声爽朗；一个笑声却低沉沙哑，还夹杂了一丝咳音。
　　襄阳一别，匡慧刚更显老了，鹤发鸡皮，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连躺着不动，都在微微喘着粗气。
　　陈客看得，没来由一阵酸楚。生老死别，本是人间常态，不过在纪元内，亲眼目睹到一个相识的人慢慢老去，死亡，永远离开江湖。这种异样情绪仿佛利刺，扎在陈客心上，令他很不舒服。
　　黯然神伤者，唯别而已矣，更何况，这是死别？
　　“抱歉，我……”
　　匡慧刚打断道：“你不用说抱歉，你能出手杀掉那个贱人，我已经很满足了，收到你的飞鸽传书时，我就知道，这一次信对了人。”
　　陈客呵呵一笑：“我还会出一次手的。”
　　“我知道，只可惜，我无法看见了。”
　　“你？”
　　“倒计时早已开始，我的寿元只剩下半个时辰。”
　　陈客霍然动容，他虽然看出匡慧刚时日无多，但没料到会这么快：寿元的消逝方式，似乎超乎想象。
　　“不过，能在最后的时光和你遇见，我无憾已。身上有酒吧，请我喝一杯如何？”
　　陈客笑道：“求之不得。”立刻拿出坛“春潮晚来急”，又拿出两个玉杯子，分别斟满了。
　　匡慧刚颤巍巍地接过一杯，喝了一口，眉目都舒展开来：“好酒！”
　　此时温晴等人也进入到院子里，看见苍老孱弱的匡慧刚，无不感到震惊哗然，站立在一边呆呆地看着。
　　——纪元开放至今，不过二十年，竟就有人达到了百年寿元上限，实在难以置信，其究竟做了什么事，致使寿元损耗至斯？
　　酒至酣时，匡慧刚忽然挣扎着站起来，高举酒杯，沙哑吟唱道：
　　“曾梦仗剑走天涯，
　　追烈日，
　　逐月华；
　　弹指吹风雨，
　　信手捻飞花。
　　何人年少不浮夸？
　　红尘多事，
　　江湖浪滑；
　　回首已黄昏，
　　夕阳正西下……”
　　吟完，他猛地整个人摔倒回竹床上面，当即气绝。随后在刘梅等人惊愕的目光中，匡慧刚一身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腐化。不过眨眼功夫，竹床上的老人便变成了一具骷髅。若不亲眼目睹，谁人会知晓这骷髅前身，是何许人也？
　　那边，静静的温晴竟已泪流满面。


第一百零七章 加油
　　火焰熊熊，骷髅化灰，陈客盘坐于一边，怔怔地瞧着出神——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见隐居等死的匡慧刚，似乎冥冥中有一根线牵引着他一般，要和对方见过最后一面。
　　匡慧刚的死，犹如一股汹涌的浪涛，拍打在他的心坎，大受震撼。
　　弹指之间，他进入纪元近十年了，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流逝得可怕。以前因为《太极神功》的加成，增寿三十年，使得时间一下子变得比较宽裕，所以在这方面尚未萌生过迫切的危机感。但当匡慧刚在自己面前瞬间化为一具骷髅时，陈客由衷地感到了一阵切肤之痛：
　　原来悬在头顶的寿元之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原来在江湖，最大的敌人不是NPC，不是敌对玩家，而是寿元界限。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
　　“师兄，他是你的朋友吗？”
　　温晴来到陈客身边，轻声问道。
　　“嗯，一位故人。”
　　“那他怎么会……”
　　陈客一伸手，打断她的问话：“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没有再谈论的必要。”
　　温晴就很自觉地不再吭声。
　　第二天，四人继续启程，在经过一道山岗之时，杀声四起，从周围的树林里冲出密密麻麻的山贼，起码有三百以上。
　　温晴眼睛都鼓了起来：“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五百两的镖货吗？”
　　刘梅一亮长剑：“你以为呢。押镖，本来就要经过重重考验，镖货的价值越高，考验的力度就越大。眼前这些山贼虽然人数多了些，但武功低微得很，算是比较好对付的了。”
　　一挺长剑，杀入贼群。
　　但几乎同时，马上的陈客猛地发出一声长啸，似乎要发泄出某些内心积郁的情感。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贼数最多的地方。
　　听到直冲云霄的啸声，那边谢志远和刘梅无不露出骇然的神色，转头过来，正看见陈客大开杀戒。
　　陈客没有使用任何绝学招式，而是完全即兴发挥，拳打脚踢。拳脚所向，仿佛打豆腐似的，中者不死则伤，倒下一片。不过片刻工夫，这一批系统生成前来劫镖的山贼NPC全部变成了尸体。
　　然后，陈客拍拍手掌，掠回马背上，眼观鼻，鼻观心，很快进入自修状态。
　　刘梅和谢志远面面相觑，几乎目瞪口呆——以他们的身手，同样有能力杀掉这一群山贼，只是肯定需要一个过程，耗时良多，哪像陈客这般轻描淡写，如踩一群蝼蚁，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高手，绝对的高手！
　　回想到昨天在言语上的无礼，两人不禁冷汗直冒，想过来搭讪，可看见陈客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又不敢唐突。
　　那谢志远一咬牙，当机立断抱拳道：“刘梅，既然你们已经请了如此高手来坐镇，自可安枕无忧，我还有事情，那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不再提及报酬之事，打马匆忙离去。
　　刘梅满脸尴尬之色，眼珠子一转，跑到温晴身边，妹子长妹子短地聊起来，顺便旁敲侧击地探问陈客的来头。
　　然而温晴自己，对于陈客的了解也是肤浅得很，只含糊说陈客是一名很热情的师兄，乐于助人云云。
　　这个答案，自然不能让刘梅满意，就想当然地认定，可能陈客喜欢上了温晴，这才自降身价，来帮她护镖。
　　嗯，应该就是如此了。温晴外貌出众，加入门派才短短两个月，可已经吸引了许多师兄师弟的目光，开始围绕着她转。
　　想到这里，刘梅暗暗叫苦：前些日子，她仗着师姐的身份，打着“照顾新人”的名义，可没少占温晴的便宜，如果闹将起来，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左思右想，终于下了决定，从头上拔下一根打造精致的金钗，满脸含笑地对温晴道：“师妹，你新入门，师姐一早就想送份见面礼给你，只是没有合适的。这根金钗虽然粗陋了点，但附加属性魅力+1，现在就送给你吧，聊表心意。”
　　温晴一愣，不明白师姐为何突然要送东西给自己，连忙推却：“师姐，我怎么能要你的钗子呢？你赶快收回去吧。”
　　两人正你推我让，陈客突地开口：“该上路了。”
　　刘梅吓了一跳，手一缩，金钗到底没有送出去，只好先收回来，日后再做一番人情。
　　接下来的路程就顺利多了，虽然又有两批人数众多的山贼拦路，但全部都让陈客轻易地打发掉。
　　其打发过程，实在轻易得令人难以置信。那些貌似来势汹汹的山贼在陈客面前，直如纸人，只需他一挥手便全部化为灰灰。
　　刘梅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但在她的印象里，绝对没见过如此秋风扫落叶般的手段，在她看来，就算门派里的十大高手，都不可能是陈客的对手。
　　门派之中，竟有如此人物而不为人所知，难道，这就是俗话里的“藏龙卧虎”么？
　　到了杭州东门外，陈客勒住马匹，叫温晴到一边，道：“我就不陪你们进城交割了，嗯，这里有一千两的银票，当是我的一点心意。至于日后的路，就看你自己怎么走了。你需记住：只要有方向，就永远不会迷路。加油吧！”
　　说完，把银票塞进温晴的手里，扬鞭策马，萧萧离去。
　　见他走后，刘梅立刻凑上来，很八卦地问道：“师妹，陈师兄和你道别时说了些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温晴目送陈客的背影，随口回答：“他叫我加油。”
　　“加油？”
　　刘梅不禁哑然，但转思一想，不再纠结于这个没多少价值的问题，赶紧亲昵地挽着温晴的手，好像是天下间最亲密的闺蜜一样：
　　“师妹，等交割完镖货，拿到了银子，我们去芳龄斋逛逛吧……”


第一百零八章 出关
　　呼！
　　一个身形灵敏的“影棍”手舞钢棒，恶狠狠地朝陈客的头颅砸落。陈客脚步一侧，左手食中二指猛地伸出，搭上了对方的钢棒，微一接触，使出听劲，随即身子半转，欺身靠上去。
　　砰！
　　影棍胸间被陈客一记肘捶撞中，立刻崩塌下去，化为白光消失。
　　很快，密室里又刷新出一个体形高大“狼牙”，拿着一柄狰狞的狼牙棒，凶神恶煞地嚎叫着冲上来。
　　陈客静立如松，待狼牙冲及身前三尺时，蓦然左膝与左脚尖对正，蹬辗上步，右肩如轴，右拳猛地甩出。
　　啪！
　　拳风形成脆响，这一击“撇身捶”快疾迅猛，狼牙顿时面目开花。
　　……
　　此地是武当派历练密室，类似这样的密室，派内共有三百六十五间，只有掌握了镇派武学的弟子才有资格申请进入。每次进入，需缴纳一千两银子的费用，并可在其中历练一百天。
　　密室里会源源不断地刷新出三种NPC，力量型的狼牙、敏捷型的影棍、以及综合型的黑巾。每种NPC只提供象征意义的一点武学值，不过它们却是最好的练武对象，有着3％的额外门派武学加成。
　　并且，在密室里修炼，永远不怕有外人打扰。
　　在这几个月内，江湖上发生了许多大事，最主要的是很多门派都涌现出不少达到出师条件，而圆满出师的玩家。
　　出师之后，这些玩家就不再受门派纪律的约束，而是成为自由自在的江湖人，任侠意气，快意恩仇。
　　——在这方面，以内功心法作为镇派武学的门派，无疑要有所滞后。众所周知，内功武学是最难修炼到“圆满大成”境界的极致，罕有捷径可走，大部分都要依靠时间的积累。毕竟能增幅内力值的天材地宝委实难得，更不用提有NPC当“好人”，直接醍醐灌顶，相赠内力了。
　　随着出师玩家渐成规模，江湖正式翻开了新的篇章，开始进入到帮会时代——系统固有的十大门派终是存在太多的框框架架，人在其中，根本无法大展拳脚。哪里有跳出门派，与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建成立帮会，来得热血潇洒？
　　于是，建立帮会信物“山河社稷令”顿时灸手可热，成为无数人追逐的物品。只不过至今为止，仍没有人能拿到一枚山河社稷令。
　　没有信物，自然得不到系统的认可，所以众人暂时只能以团伙组队的形式活动，无法开启使用帮会的诸多功能。
　　但这些，和陈客无关。
　　他只需知道萧不峰他们已全部出师了，那就足够了。
　　一招“野马分鬃”把刷新的黑巾击杀后，陈客选择出关，走出了门派历练密室——近百天的苦练没有白费，《太极拳》宛然已经突破至“炉火纯青”的境界后期，假以时日，就能踏入“圆满大成”之境。
　　那么，是时候下山，完成激活无量指环的重头戏了。
　　襄阳一杯楼，接到飞鸽传书后，来得最快的是丑僧阿南。他虽然已经出师，但依然没有改变光头僧衣的外形装扮，只是一见到陈客，立刻随身掏出三粒象牙骰子，逼着要和陈客赌大小：“哈哈，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些该死的清规戒律了，来来，趁他们还没有到，我们赌个痛快。”
　　陈客哪有这份闲情？白眼一翻，很干脆地回绝：“你出师了，我还没出师呢，有这时间，不如自修，你还是出去找别人玩吧。”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第二个来到的是郭暖，白衣如旧，背负着的，竟是一把木剑，更添了几分出尘脱俗的气韵。
　　最后萧不峰与马里千却联袂而至。
　　诸人相聚，皆会心一笑。
　　此时陈客开始从定国腰带里掏东西，一连掏出五套装备，三套男性的任侠悟性装，两套女性的霓裳悟性装。
　　“这是刚不久前我那裁缝朋友赶出来的，因为材料的欠缺，一直拖到现在，请大家不要见怪。”
　　萧不峰哈哈一笑：“十五万两银子换得一套悟性装，偷笑还来不及呢，何来见怪之说？如果方便的话，我倒想当面向那裁缝大师致谢。”
　　陈客微笑道：“不巧，她今天出城采集材料去了。”
　　萧不峰哦了声，不再废话，把其中一套任侠装收入囊中。
　　很快，各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悟性套装，剩下一套霓裳衣是属于天山派冷冰冰的，不过今天因为没有叫她来，所以委托与之相熟的萧不峰捎带转送。
　　“这次请大家来的因由，我都在飞鸽传书里说清楚了，所以不再啰嗦，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
　　萧不峰一副摩拳擦掌的态势：“出师以后，还未曾动过手呢，正好去见识一下NPC李秋水的斤两，试一试四境界以上的降龙十八掌。”
　　当下五人略作收拾，便坐上了到都护府的马车。因为路途遥远，大家不约而同地全换上了悟性套装，进行自修，绝不肯浪费如此多的时间。
　　郭暖换上鲜艳颜色的霓裳衣后，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清纯与娇艳并重，脱俗共感性一体，就连阿南和尚都不禁偷偷多瞄了几眼。
　　这次因为人多，而且各人身份特殊，陈客采取了高价包车的方式，花费五百两银子包下了这一辆驿站马车，免得有外人上车聒噪干扰。
　　一路西去，五人都卯足了劲，又似乎在相互较劲一般，除了饮食和如厕，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自修，谁都不愿意偷懒一分钟。
　　十五天后，到达苍凉的都护府，寻悦来客栈分店住下了，养精蓄锐。至于陈客却没有歇着，而是来到西夏王的府邸附近，进行实地勘察，又通过对周围NPC打探消息，从而制定合理可行的行动计划。


第一百零九章 狙杀
　　打探到的消息颇不乐观，西夏王妃李秋水深居简出，鲜有人知道她的行踪。而如果无法捕捉到她离开王府的机会，那即使五人联手，将其击杀的几率也低得可怜，并且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明显不智。毕竟王府上的众多家兵家将可不是摆设，闹将起来，更会惊动都护府里的几十万官兵。
　　在返回客栈的路程中，陈客脑海里灵光一动，突然想到关于李秋水的资料信息，是从郭暖那里得到的，她也许知道某些有用的情报。
　　“李秋水每年元宵节那天晚上都会出城一趟，孤身一人。”
　　听到郭暖的回答，陈客惊喜交集：“你怎不早说？”
　　郭暖眨眨眼睛：“如果你不问，我就永远不会说。”
　　陈客无语，他发现郭暖有时候特别孩子气。但也正是这种偶尔表现出来的俏皮，让她变得亲近，增加了许多女人味。
　　“嗯，郭暖，你怎么拥有李秋水这么多的信息？难道你以前和她接触过？按道理不可能呀，她可是个剧情NPC。”
　　——说白了，李秋水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封无量指环。
　　郭暖微笑道：“你以为我当了十几年峨眉大师姐，都是白当了吗？”
　　陈客不是笨人，很快就想明白个中关键——作为号召力第一的大师姐，只要郭暖一声令下，门派中不知有多少弟子会供其驱策，四方奔走，收集资料。
　　这就是拥有势力的一大好处，随着江湖形势的发展，各种关系日趋复杂，独行侠的空间只会越来越小。
　　此为必然趋势。
　　陈客喃喃道：“今天是腊月二十六，距离元宵还有十多天呢，足够安排一次完美的阻击了。”
　　西域的冬天，特别寒冷，大雪一下就是好几天，整个都护府都银装素裹，出城往外面一看，更是千里冰封。
　　不过陈客等人都留在客栈各自的房间里头自修，很少出门。房内燃烧着上好的炭火，维持温度。虽然他们个个都算是高手，内功深厚，不畏寒冷，但既然有外物条件驱寒，就无谓消耗内力了。
　　而对于即将到来的新年，他们几无感觉。他们早已习惯冷清寂寞的时光，远离喧嚣热闹。在江湖上，有些人注定与众不同——在别人吃喝玩乐的时候，他们练功；在别人嬉戏欢笑的时候，他们同样在练功；在别人游山玩水的时候，他们依然还在练功。
　　差距，就是这样一点点拉开的。
　　……
　　春节过去了，元宵节来到。都护府里无论大街小巷，都是张灯结彩的，如往年一般，官府出面在城市广场处建立起灯谜冲天楼，共十八层。每一层都悬挂着上百盏灯笼；每个灯笼上都设有谜语，供人猜测。猜中谜底者，可自动获得灯笼里的奖品。奖品包括各种药品、材料、银子等。
　　而在整晚活动中猜中谜语最多的玩家，最后将获得特别大奖，奖励更是高级丰富。在去年，襄阳一名玩家因为猜中了两百五十三条谜语，力压群雄，获得特别大奖：百年朱果一枚。
　　消息传出，万人哗然，无不感到羡慕之极。
　　这简直等同于一次奇遇了。
　　所以，这是一项颇具吸引力的噱头活动，每一年，各大门派的弟子都纷纷下山，回到城市内参加，只要能猜中几条谜语，一晚上就可以赚到几十两银子。既得到了娱乐，又得到了实惠，何乐而不为？
　　但这与陈客他们无关。
　　今年的元宵节之夜有雪，片片如柳絮般飘落，落地无声。都护府灯火通明，声响震天，不过绝大部分的人都汇集在广场那边去了，街道上罕见人影。
　　西夏王府，后花园内突然飘出一道曼妙的身影。
　　这身影极其飘忽，移动的轨迹非常诡异，安排在花园的几十道王府岗哨竟无一能发现。其往西直去，都护府本来就不甚高峻的城墙根本阻挡不住，被她轻易地一跃而过，犹如飞鸟，没有惊动任何守军。
　　来到城郊一片松木林，身影蓦然停住脚步，因为有两个人猛地闪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脸型粗狂，身穿一件防御力+30的紫金袍；女子白衣胜雪，背挂一把古朴的木剑。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拦本王妃路！”
　　李秋水身形苗条婀娜，脸上蒙着一块面纱，说出来的声音轻柔婉转，纵然在叱喝，也附带着一种入骨的媚意。
　　萧不峰仿制打狗棒一亮，语气冷峻：“我们是来杀你的人！”
　　闻言李秋风咯咯一笑，秋波流转，却于瞬间便看清楚了周边的环境。
　　松树林不大，也不算密，此时地上积雪盈尺，雪光莹莹，踩在上面，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树林往里一点的空地上，竟然堆放着五个胖乎乎的雪人，也不知是谁贪玩堆起来的，塑造得颇具神态，用两粒煤球做眼睛，石块当鼻子，树枝为嘴巴。其中一个，头上还扣着一顶毡帽呢。
　　李秋水收回目光，玉指一点：“就凭你们两个？”
　　萧不峰冷哼一声：“足矣！”
　　不再废话，一抡玉棒，一招“拔狗朝天”使了出来。
　　李秋水却没有正面接招，身形一闪，从旁边滑过去，目标似是直奔林中的雪人。
　　有剑刺来，郭暖的剑。
　　木剑质朴，毫无光芒显露，但剑招来时，气劲流转，隐隐有剑意生成，隔着三尺，便感受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寒意。
　　李秋水咦了一声，多看了郭暖一眼，不过脚步仍然没有停滞，一点雪地，整个人浑若没有重量般平地跃起，很轻巧的一个腾身，便超过了郭暖，凌空一掌拍出。
　　噗！
　　那个头戴毡帽的雪人被其掌劲打得冰雪破碎，散落一地——这是一个真正的雪人。
　　此时郭暖的第二剑已经来到，剑影叠叠，裹挟着百千劲道，化为一张剑网，玄妙地把李秋水全身要害笼罩住。
　　几乎同时，那边萧不峰双腿弯曲，右臂翻转，一记出其不意的“黄狗撒尿”，仿制打狗棒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穿出，疾点李秋水的小腹。
　　——两大玩家高手联手狙杀，一出就是绝招。


第一百一十章 取血
　　面对剑网棍影，李秋水依然咯咯媚笑，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搭住，似乎凭空拈住了一朵鲜花一般，左手五指连连弹动。
　　噗噗噗！
　　数声轻响，瞬间捕捉到郭暖的剑招，尽数破去。
　　“少林拈花指？”
　　郭暖感受到木剑传来的阵阵劲力反噬，不由暗暗吃了一惊，但略一迟疑便释然了：不对，这和孟寒的拈花指劲颇有不同，形似神不似，原来是《小无相功》在作祟……
　　在《江湖纪元》的设定里，逍遥派乃古代门派，不过自从开宗祖师逍遥子仙逝后，他的三个亲传弟子发生内讧，门派分崩离析，只留下天山童姥一脉，是谓五大秘境中的“灵鹫宫”。
　　逍遥子的三大弟子，各个学到的武学都不同，其中李秋水所学的《小无相功》当为江湖奇学，兼容佛道两脉精华，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便能模仿使用出来，等闲人难以分辨真假。
　　这样的武学秘籍，绝对拥有六层境界。
　　换句话说，李秋水的武力修为早已突破低武层面，进阶到中武层面来。
　　这是一个泾渭分明的分水岭！
　　好在如今郭暖和萧不峰都已经出师，获得圆满的镇派绝学口诀，同样具备六境界的前景。所欠缺的，只是火候而已。
　　破掉郭暖的剑势，李秋水盈盈一转身，往后飘移丈余，同时避开了萧不峰的玉棒，随即一掌往后拍出。
　　这一掌的方向极其诡异，因为她的身后恰好长着一株大松树，难道其要打树？
　　答案很快就见分晓。
　　吥！
　　李秋水这一掌的掌力突然一绕弯，绕过挡在中间的松树，结结实实地打在树后面的一个雪人身上。
　　雪人当即散碎，满地冰雪——这同样是一个真正的雪人。
　　李秋水轻“咦”了声，却还不肯死心，脚步飘忽，要将剩余的三个雪人全部打烂，方才放心。但她还没有靠近，其中两个雪人忽地自动破开，马里千和阿南跃出，抢攻上来。
　　阿南出手就是般若掌，嘴里骂咧咧道：“我早说了，打什么埋伏袭击哦，简直浪费时间，直接群殴，岂不是干脆得多？”
　　马里千大笑：“不是我们失策，而是小娘皮太狡猾，不肯上当。”手底没有半点迟缓，七伤拳飘出。
　　这一下，顿时形成四打一的局面。即使李秋水武功非凡，也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暗暗萌生怯意。
　　可郭暖等人哪里肯放她走脱？尽皆运起平生绝学，合拢成一个包围圈。此时萧不峰把棒棍收起，双掌一摆，降龙十八掌轰出。
　　他们四人，都是出师级的高手，纵然还没有人能把镇派绝学突破到第五境界，不过因为获得了补遗心法，对于武学的理解更上一层楼，招式运转得无比圆满，每一招出，就有气劲伴生，虽然还不算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的真气，可旋舞之间，凝聚起汹涌的气浪，具有巨大的压迫力。
　　李秋水越战越吃力，蓦然长啸一声，双手一缩，甩出两条长袖，仿佛两把刚柔并济的武器，挥舞拍打。
　　“大家小心，是《寒袖拂穴》功。”
　　郭暖大声提醒，可一边的阿南一不小心还是中招了，被一道袖子从一个防不胜防的角度打中膝盖，顿觉得一阵麻痹，全身气血逆行，立即翻倒在地。
　　包围圈马上露出一个破绽。
　　李秋水无心恋战，当即突围而出，但就在她的身子从最后一个雪人侧边经过时，变化突生。
　　砰！
　　一双拳头破雪而出，结结实实地打在李秋水的胸膛之上。
　　陈客。
　　大力金刚拳！
　　李秋水骤不及防，整个人被打得横飞出去，喀嚓喀嚓，一连撞断三根松树木。
　　“你！”
　　她一口鲜血喷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李秋水不可谓不小心，早觉得树林内的五个雪人有古怪，很可能有敌人潜伏。所以连连出手，要先将对方的埋伏破坏掉。她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逼得马里千和阿南现身。
　　但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陈客事先布置好的计划的一部分，包括阿南中招倒地，让李秋水突围而出，都在算计之中。
　　为的，就是陈客最后的出手。
　　一击即中的杀手。
　　李秋水根本没有想到，最后一个雪人内还藏着一个敌人，之前两个真正的雪人，以及阿南马里千的现身，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干扰错觉，使其心理出现了瞬间的松懈。
　　——某次松懈，有时失去的是一个机会，而有时候，失去的将是自己的性命。
　　“你、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陈客的大力金刚拳虽然才“登堂入室”的境界，不过在十成功力的灌注下，又打中了要害的地方，李秋水当场身受重伤，难以动弹。
　　陈客面无表情，道：“我要取你妹妹之血。”
　　闻言李秋水浑身一抖，然后嘶哑着道：“好，我带你回去拿。”
　　“谢谢合作……”
　　轻轻吐出这句话后，陈客忽然再度出手，一记七伤拳打在她的脸上：“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想骗我吗？东西分明在你身上，只有杀死你，才能拿到手。”
　　李秋水喉咙咿呀作响，脖子一歪，一命呜呼。
　　搜寻尸体的工作，交给了郭暖，很快，她就拿到两样东西，一本《寒袖拂穴》的绝学珍本秘籍、一只扁平的巴掌大小的玉壶。
　　绝学珍本有学习限制条件，需求内力值十五万单位；而那玉壶通体碧绿，造工十分精巧。
　　“可惜，《小无相功》没有爆落。”
　　郭暖把玉壶递给陈客——击杀非常规性剧情NPC，爆落秘籍的几率为50％，其中规定，孤本秘籍必爆。由此可见，《小无相功》并非孤本存在。
　　拿到玉壶，打开一看，就见到壶底殷红，闻一闻，腥味扑鼻。
　　东西取到手了。
　　陈客心中一喜。
　　“《寒袖拂穴》这本秘籍怎么分？”
　　此时郭暖问道。
　　陈客一耸肩：“你们看着办呗。”
　　萧不峰笑道：“长袖善舞，那是女人的专利，里千，阿南，你们说对不？”
　　马里千和阿南当即点头，没有丝毫异议。
　　大功告成，五人召唤出马匹，踏踏踏地奔驰离去。


第一百十一章 激活无量指环
　　“对于李秋水，你们有何评价？”
　　雪地皑皑，五骑一字排开，并驾齐驱，自有一股豪迈气势。此时最右边的陈客忽地开口问道。
　　居中的萧不峰嗤之以鼻：“一介养尊处优的NPC而已，有心机而无胆色。”
　　阿南呵呵笑道：“绝对比任我行差。”
　　马里千附和说：“不错，任我行乃是魔教前教主，一生不知经历多少实战锻炼，岂是李秋水这等一辈子只为争风吃醋的小女子所能相提并论的？”
　　郭暖淡然道：“她的《小无相功》肯定没有修炼到第六境界。”
　　阿南斜眼瞥了一眼陈客：“当然，之所以如此快就能解决战斗，和某人的突施袭击更是密不可分。啧啧，陈客，真没想到，你制定的计谋如此好使，李秋水乖乖入你彀中。”
　　陈客微微一笑：“你是赞我呢，还是踩我？”
　　阿南小眼睛促狭地眨了眨，嘿嘿笑道：“赞朋友踩敌人，一向是我的作风。现在，你明白了吧。”
　　“废话！”
　　陈客侧头问萧不峰：“萧大哥，接下来你还是继续闭关？”
　　“不了，我准备投入全部精力去弄山河社稷令，把龙空山建立起来，以占据先机。”
　　毫无疑问，最先建立起来的帮会将拥有巨大的优势，能抢先一步把各大门派出师的玩家招纳至麾下。
　　“哦，有山河社稷令的消息？”
　　“暂时还不确切，呵呵，等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说到这，萧不峰凝视郭暖：“郭暖，你还没下决定加入我们吗？如果你愿意加入，肯定能吸引许多出师的峨眉弟子进来。”
　　郭暖不置可否：“等帮会建立起来再说吧，目前，我仍然要闭关，各位，江湖再见了。”扬鞭策马，一袭白衣和满地白雪一色，奔驰远去了。
　　目送她的背影，萧不峰惆怅一叹。
　　马里千开口道：“不峰，郭暖一直在江湖上打探归孙子和艾希的消息。我想，她始终都心怀愧疚，所以你不必担心她不加入龙空山。”
　　萧不峰苦笑道：“两码事……哎，不说这个了，走吧。”
　　黎明时分，都护府城门打开。陈客和萧不峰他们告别，入城坐上驿站马车，单独返回襄阳——寂寞的旅途因为能够自修而变得时光如飞，不再难捱。
　　到了襄阳，他径直去聚宝钱庄取出无量指环，然后回到千杯楼一号厢房。
　　打开玉壶，壶口对准无量指环，哧，一团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顷刻间把指环包裹住，濡染成红色。
　　系统提示：你获得小师妹之血，并成功激发了无量指环的隐藏属性：所有内功类武学自动回复特性：回复速度每秒+100倍。
　　经受鲜血的洗礼，无量指环的外观也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戒面硕大的宝石变得鲜红欲滴，圆润无暇，一股神秘尊荣的气质自然而生，使人一看见，顿时生出想占为己有的欲望。
　　哈哈，多年折腾，此件蒙尘已久的神器终于展露出了独属于它的风采，有了用武之地！
　　陈客当即把无量指环带到左手的无名指上。
　　——话说，这李秋水的妹妹明显不是逍遥子的徒弟，身为大师兄的无崖子为何总叫她做“小师妹”？莫非其有严重的师妹控，所以才作如此称呼？
　　陈客摇摇头，把诸种杂念摇掉，再戴上虎威拳套，这样，别人就看不见指环宝石的光芒了。
　　手上的虎威拳套，经过多年的打斗，早已产生了繁多的裂纹，快要到达报废的边缘了；身上的玄武软甲同样如此。
　　这两样装备之前已经修补过两次了，每经过一次修补，附带属性便会降低不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凡装备类，都有此限制弊病，想要完全修复，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陈客早就叫石养玉帮忙制造一套战斗装，现在不知道弄出来了没。他稍作整顿，下楼向石氏兄妹寓居的地方走出。
　　推开院子的门，正看见石强端坐在屋檐下自修。
　　“你来了。”
　　石强睁开眼睛，站立起来。
　　“呵呵，你的寒冰神掌修炼得怎么样了？”
　　本来江湖之中，打探别人的武学修为，是一种颇为忌讳的事情，不过陈客和石强之间，已经建立起甚为信任的关系，倒无所谓。
　　“已经登堂入室的后期了。”
　　“不错，嗯，养玉呢。”
　　“在里面。”
　　裁缝对环境要求不高，所以石养玉直接选择闺房当工作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材料，像一座座小山似的，其中大部分陈客都不知道为何物。
　　进去的时候，石养玉正在忙着呢——处于工作状态中的她，一点都不淑女，头发散乱，随便用一根簪子插住，两只衣袖高高卷起，双眼专注而入神，连陈客进来都没有察觉。
　　许久，石养玉准备伸个懒腰，抬头看见倚在门口的陈客，不禁吓了一跳，用手拍着胸口，一副受惊小鸟的模样：“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哼，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想吓死人吗？”
　　“看你认真工作，所以不想打断你。”
　　“喏，拿去。”
　　石养玉俯身在柜台里拿出一套衣服，递到陈客面前：“目前只裁剪出了一件衣服。”
　　衣服为深蓝色，拿在手上，颇为重手，大概有七斤左右，陈客马上试穿上身。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绛纱袍，附加属性，防御+40，身法－5。
　　防御力好高的衣服，比起玄武软甲也就差了5点防御，虽然身法－5，但瑕不掩瑜，况且陈客本就不靠速度吃饭，减掉5点身法无关重要。
　　“辛苦了。”
　　石养玉露出微笑，道：“既然有老板舍得花钱，下了命令，我自然得遵命行事咯。”
　　两人没说几句话，陈客便告辞离去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要的，当是出师事宜。


第一百十二章 江湖动态
　　圆满出师，需要两个前提条件：门派贡献度十万+镇派绝学“圆满大成”境界的极致。目前而言，陈客两个条件都不具备，前一个条件还好说，后一个条件可就实打实的，难以投机取巧。
　　这实在不是一件能一蹴而就的事情，心急也没办法。
　　据他所知，武当派内，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圆满出师的，这在十大门派中绝无仅有。皆因《太极神功》圆满大成境界的内力上限太高，足足有二十万。上限越高，达到极致所需的时间就越久。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在门派衰落期间，派内很多元老级别的弟子被杀重生，导致青黄不接，失了底蕴。
　　不出师，就拿不到《太极神功》的补缺口诀，拖久一天，就比别人落后一天。此种差距，就连日夜不停的自修，都难以弥补。
　　……
　　第二天，陈客再一次回到了门派附属的响水洞打武学值——持之以恒的自修实在太耗武学值了，之前所积攒下来的基本耗费用光。
　　响水洞里依然人气不旺，陈客占据了一处刷新二十个通天机关兽的练级点，安营扎寨了下来。
　　这是陈客自从进入纪元以来，在野外持续呆得最长的一次，日子漫长得都忘记了岁月流逝。期间他的饮食都是叫NPC送来的，包括每天一份的《江湖快报》。
　　通过报纸，陈客知道了很多重要的江湖动态，使得自己没有和时代脱节。
　　——百珍阁屡进新货，其中三种影响最大。
　　其一：替身傀儡，作用和替死鬼符类似，绑定后死亡修为不失，还不用损失寿元，只不过人物死亡后全身装备以及所带物品会以尸体形式遗留下来，被他人拾取。每个售价五千两银子，无限量发售，不可与替死鬼符同时绑定使用。
　　其二：《脱胎经》，特殊内功心法秘籍，具有脱胎换骨之神效，每使用一本，可增加先天属性：悟性+1点；无限量发售，每本售价一万两银子，每人限用十五本；
　　其三：混元灵露，特殊灵药，每颗附加属性福缘+10点，无限量发售，每颗售价五千两银子，每人每月限食一颗，有效时间为一个小时，并不与装备同类属性叠加效果……
　　三种新货，代表着纪元增加了三种新的特殊功能。尤其《脱胎经》的出现，冲击更大，只要有钱，很多人都能弄够自修所需的悟性总数。毕竟，附加几点悟性的单体装备，现在市面上已经批量出现。
　　如此，也就意味着本来只有少数人才拥有的优势，开始大众化起来。
　　时间在前进，江湖也在前进。
　　变化，时刻发生。
　　不过对于这些，陈客倒没有什么意见，恰恰相反，他欢迎至极。替身傀儡、《脱胎经》、混元灵露三样东西的售价都不菲，有钱人的优势将依然凸显。
　　而对陈大老板而言，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不过在替死鬼符和替身傀儡之间，陈客更偏向于替死鬼符，因为他戴着无量指环这等神器啊，一旦损失，无以弥补。只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大部分都认为替身傀儡更好，更实用，他们身上可没有神器级别的装备，自然宁愿丢失物品，也不愿折寿三百六十五天了，况且，替身傀儡还便宜了五千两银子呢。
　　替身傀儡的出现，使得本来有价无市的替死鬼符行情回落，逐渐跌到两万两银子的价位，陈客当即委托石强购买了三个，绑定一个，留两个备用。
　　至于《脱胎经》，他更不会错过，一掷万金，一口气买齐十五本，全部用掉，即时增加先天悟性十五点。于是，他现在的悟性达到了六十七点，自修效果值同样提升到67％。
　　——既然大家都能自修，那就比谁自修的效率更高吧。
　　陈客没有买混元灵露，增加福缘十点固然不错，但时限才区区一个小时，并且不能和装备同类属性叠加效果，五千两的售价有点坑人，或者说诱人赌博的意味更大些。其实福缘的作用并非传闻中那么玄，只能略微提高一点机遇几率罢了，距离“立竿见影”的作用八辈子都打不着。
　　……
　　时间增长，十大门派中出师的弟子人数日渐增多，根据官方不完全统计，当前已达千人规模，只不知其中有几人的镇派绝学突破到了第五、甚至第六境界。
　　面对走在前面的千人群体，陈客说不心急那是假话。但心急也无计可施，他如今的内力值堪堪达到十七万，距离二十万的极限还有三万数目，按部就班修炼的话，仍需三年苦功呢。
　　不能出师，唯有先研究别人的情况，好知己知彼，为日后遭遇打下良好基础。
　　陈客委托石强，花费高价，在市面上搜集了很多关于各门各派武学特点的书籍，尤其是关乎镇派武学的，从中获益良多。
　　综合对比下来，他徒然发觉，虽然武当弟子出师慢、难，但也并非全是坏事。其中一个显著的好处便是，在内力数值方面占据优势，一言以蔽之，内力多过人。
　　此处说“多”，不说“强”，皆因内功类武学各有特点，很难说谁最厉害。
　　另外，陈客还意外得知：原来他所获得的《七伤拳》手抄本，和崆峒派原本秘籍是有区别的，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崆峒派弟子所学习的绝学珍本对内力的要求颇低，第一境界只要五万即可，然后，每突破一个境界，内力相对应要求增加两万。换句话说，崆峒派弟子只需具备十一万内力值就能把《七伤拳》修炼到“圆满大成”境界。
　　以前陈客想当然了，倒没有向马里千过问此事。
　　就说呢，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想必《大力金刚掌》修订本的属性也和原本不同，内力耗费度绝对被提高了。
　　有利必有弊，此为平衡。
　　……
　　如果没有接到萧不峰的飞鸽传书，陈客可能还会留在响水洞，继续漫长枯燥的打武学值日子，直到打够一亿的武学值上限为止：
　　“二月初二，龙抬头，襄阳千杯楼，有要事。”
　　今天，已经是二月初一。


第一百十三章 线报
　　襄阳千杯楼，顶楼最大的九号雅间内济济一堂，摆了两桌，整整十八人。每一个都气势沉稳，神采奕奕，显然都是江湖好手。
　　第一桌上首处，萧不峰虎踞而坐，频频举起大碗，和其他人敬酒。
　　——陈客坐在第二桌靠近角落的地方，筷子如飞，专挑好吃有营养的，很快吃饱肚子，然后运转内功，封闭住听觉，把一切喧嚣关在外面，随即旁若无人地进行自修。
　　这一顿酒，喝了近两个小时才叫小二撤掉残杯冷炙，换上茶具，喝茶。此时，萧不峰等人开始谈正事。
　　陈客这才睁开眼睛，静静地听起来：
　　原来近日，萧不峰得到线报，在廓外东南方近海处，有一座泰山，十分雄壮伟观，相传山上，曾存在一个门派：泰山派。
　　——在这里，需要先说明一下《江湖纪元》的世界地图境况，总的来说，分为内廓和廓外两大层面。
　　虽然纪元里面很多地点城市都取材于现实，但总体布局却颇有不同。其中十大城市所涵盖的地方，都属于内廓范围，具体的城市位置被人为地安排分布了，为的，是要达到某种牵制均衡。
　　而廓外，则是荒无人烟的广袤未知之地，充满了高山大川，海洋河流，草原沙漠等等。这些地方，对于目前的江湖而言，还是未开化的处、女、地，几乎一无所知，有待大家前去探险。
　　这一次，就是刚好有一个外出探险的丐帮弟子发现了泰山，并禀告给萧不峰知道。不过泰山上泰山派早已湮灭在纪元历史的长河里，只存有遗址，遗址内残留着不少金银财宝、武功秘籍，以及，一枚山河社稷令！
　　听到这个消息，萧不峰兴奋异常，马上飞鸽传书，把一众最信得过、武功最好的朋友精锐全部召集过来，要进行抢令行动。
　　在座众人，各个门派的弟子都有，但除了陈客，其他十七人俱已圆满出师。由此可见，萧不峰的人脉之广，之强。
　　此为做牵头大哥的基本质素。
　　“由于那泰山位于廓外，不通驿站，地理不熟，所以，这将是一次任重道远的大行动，行程必将十分艰险。因此，如有不愿意参加的，请现在离座，但我们依然为兄弟。”
　　萧不峰站起来，目光扫视。
　　没有人离开，个个都神情坚毅。
　　马里千冷声道：“不峰，现在你说这句话，反倒见外了，既为兄弟，自当不离不弃，共谋大事，同打天下。大家说对不对？”
　　诸人立刻齐声附和，声音铿锵。
　　“好，痛快！我萧不峰能结识大家，何其幸也，拿酒来！”
　　取过旁边小二早准备好的“春潮晚来急”，一人拿一坛，当下喝酒立誓，要同进共退，誓取山河社稷令，建立龙空山。
　　喝完，手腕用劲，十八个空酒坛破碎成片。
　　面对此景，陈客纵然心性冷漠，情感一向不轻易示人，也不禁心情起伏，激起了内心的豪情。
　　“事不宜迟，大家今天做准备，明天一早齐集襄阳东门，卯时出发。至于详细计划，因为情况未明，我们路上随机应变。”
　　众人齐声应诺，下楼散去。
　　萧不峰和马里千、阿南、以及陈客留在雅间中。
　　“陈客，出师事宜弄得怎么样？”
　　萧不峰问道。
　　陈客一笑：“内力还差三万。”
　　马里千皱起眉毛：“这个可棘手，可惜我们手头上都没有增进内力的天材地宝，否则必然给你服用。”
　　萧不峰道：“没事，据说那泰山派遗址内存有大量药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存在天材地宝类。”
　　陈客略一沉默：“多蒙两位大哥抬爱，我无以报谢，不如这一顿算我请客好了。”
　　——这两桌酒菜，上的都是千杯楼的招牌，光十八坛“春潮晚来急”就近六万两银子了，可谓天价饭。
　　萧不峰哈哈大笑：“陈客，我既是牵头人，自然该由我做东，哪里有让你出钱付账的道理？”
　　“有！”
　　陈客却很认真，一字字道：“这个道理就是，我是千杯楼的老板。”
　　闻言，萧不峰三人都是一怔，狐疑地看着他。
　　阿南摸摸光头：“陈客，别开玩笑了。虽然知道你小子有点小钱，可也不能找这种无稽的借口。”
　　萧不峰拍拍陈客肩膀：“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钱还是该由大哥出。”
　　说完，叫来小二，爽快地把账单付清，与马里千阿南两人下楼而去。
　　“不峰，我觉得陈客没有开玩笑，他也许真是千杯楼的幕后老板。”
　　出到外面，马里千忽然道。
　　阿南顿时跳起来：“不会吧，他怎么弄得到地契，并创下如此兴盛的产业？”
　　马里千回答：“据我所知，江湖上存在赠送地产的剧情任务，只不过很难遇到罢了。”
　　闻言萧不峰沉声道：“就算他说的是事实又如何？陈客说出个人的隐私，属于他的道义；可如果我们因此白吃白喝，那我们就不道义了。朋友，不是这样做的。”
　　听了他的话，马里千和阿南俱肃然起敬——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围拢在萧不峰的身边，可不是敬重他这种豪迈干净的人品原则吗？
　　有些人，并不靠武功，光凭着人格魅力，便能令人折服三分。
　　千杯楼上，陈客倚窗而立，目光放在下面街道萧不峰三人的背影之上——以他对萧不峰的认识，自然明白其不可能让第二个人付账。陈客只是藉此把属于自己的一个秘密告诉他们三个而已。
　　略一沉吟，陈客下楼，来到石养玉的居所，拿了全套战斗装——防御+5的强化紫金发冠、防御+2的强化飞落披风、防御+7的蛇鳞护腕、防御+3，移动速度+3的强化虎皮靴，再加上原来已经拿到的绛纱袍，刚好一整套。
　　这一身披戴整齐，陈客顿时显得英气逼人，正是一个纵、横江湖的侠客豪杰形象。
　　第二天，他早早起身，来到襄阳东门与众人汇合，一等城门打开，便呼啸而出。


第一百十四章 路途
　　京都，天子脚下，一所普通的民宅当中，咿呀一响，打开一扇窗户，探出一张清秀的脸庞，赫然是曾经的峨眉高手艾希。
　　此时艾希眉目含愁，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倒像个怨妇似的。
　　瞧了一会风景，她复又关上窗户，望向盘坐在床上的归平山——归平山一身悟性装备，垂眉合眼，犹如入定一般。
　　扑扑扑！
　　一只信鸽突然飞入，落在归平山的肩膀，他双眼微睁，从信鸽腿上取下一封书信，看完，掌劲一吐，登时将书信震成齑粉，随即起身下床。
　　“平山，你要出去？”
　　艾希问道。
　　归平山嗯了声。
　　“发生了什么事吗？”
　　艾希追问。
　　归平山略一犹豫，回答：“有眼线看见萧不峰纠集了十七名好手，今天卯时离开了襄阳。我怀疑，他们可能发现了山河社稷令的下落。”
　　“你要去阻止他们？”
　　“为什么要阻止？跟着他们走不是更好？”
　　艾希咬了咬嘴唇：“我也想去。”
　　“等你的《吸星大法》修炼到炉火纯青境界后再说吧。”
　　归平山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开。
　　艾希怔怔地目送他远去，忽然眼眶滚落两行清泪，嘴里嗫嚅道：“先天气功，不近女色，始终要保持童子阳身……呵呵，这样和《葵花宝典》有什么区别？”
　　……
　　十八个人，十八匹马，风驰电掣地奔跑在路上——萧不峰一行早离开官道，进入到一条陌路。
　　这样做，自是为了摆脱眼线，减少麻烦。
　　陌路颠簸，不过他们骑得都是好马，既快且稳，路况的影响不大。这些好马，不是汗血就是照夜玉狮子，萧不峰所骑的竟是一匹千金难买的赤兔，移动速度+100的神驹，也不知从什么渠道里获得的。相比下来，陈客在襄阳里更换的乌云踏雪就显得很一般了。
　　“小杨，动手！”
　　在奔驰过程中，萧不峰蓦然大喝。
　　队伍当中，一名身形矫健的青年猛地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反手抽出长剑，凌空踏出几步扑向右面密林。
　　“风紧！扯呼！”
　　那树林里本来埋伏有两个人，见状立刻想展开轻功逃跑。但那小杨的剑法更快，嗤嗤嗤，不过瞬间，已将两人斩杀。随后其长吸口气，大步迈开，乍看似乎脚底没有和地面接触一般，几个飘移，又追上队伍，跃回自己的马匹之上。
　　这一去回，不过数息功夫，真如行云流水般潇洒。
　　“干得好！”
　　诸人纷纷对小杨赞赏有加。
　　“《踏雪无痕》，《天山剑法》？”
　　把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的陈客不由瞳孔一缩，惊叹不已。
　　——在十大门派中，天山派创派源流最为复杂，先后经过霍天都、晦明禅师、白发魔女三大高手，才最终奠定形成武学体系。因为声名不高、地理偏远，以及气候恶劣的缘故，天山派的弟子人数一向都是排名倒数的，派中高手在江湖上也难得一见，没想到这小杨的门派绝学竟浸淫到了如斯地步，足以跻身玩家顶尖高手行列。
　　天下高手何其多也，不可小觑……
　　陈客暗暗给自己提个醒。
　　这一阵奔跑直跑了三个小时才停歇下来，让马匹吃草休息，人则胡乱吃些干粮肉脯，喝点水。不过很快，他们又抓紧时间赶路——赶往廓外泰山的路径，出城之前萧不峰已经根据提供线报的丐帮弟子的陈述，制定了一条短而可行的路线。
　　因为要保密，萧不峰舍弃了官道，而走荒郊陌路。遇到马不能通过的地方，便将马匹收纳于马牌中，展开轻功逾越。
　　他们个个都掌握有过人的轻功，面对沟壑，如履平地。
　　如此一来，不但能摆脱盯梢追踪，还因为走直线的缘故，大大缩短了路程距离。
　　不过在路程前段，萧不峰等人一连遭遇了好几批隶属归平山的探子，好在全部发现并出手格杀了。随着路程的深入，逐渐进入到廓外之境，地势复杂难辨，归平山的人，就再也不能跟踪上来了。
　　……
　　“城主，他们实在跑得太快了，又精明机警，我们后面派遣过去的人根本无法跟得住，所以……”
　　本来罕无人迹的深山老林，此时竟聚集了上百号人，个个都穿着紧身劲装，目露精光。
　　归平山盘坐在一块大岩石之上，听着手下的汇报，脸色颇为难看——花费偌大的人力物力，最后却只能收获如此结果，哪里会有好心情？然而这也不能怪别人，毕竟对手的实力摆在眼前。
　　他跳下来，忽地一掌往后拍出，正拍在本来盘坐的岩石之上。
　　蓬！
　　在众多敬佩的目光注视下，岩石上猛然出现一个深入寸余的掌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掌印周边还蔓延出繁多的小小裂纹，由此可知，归平山的《先天气功》尚未练到化境，还达不到精纯如一的地步。
　　不过，一掌在坚硬的石头上留下寸余印记，也足以傲视群雄了。
　　“我敢肯定，萧不峰他们进入廓外之境，绝对是发现了山河社稷令的下落。不能再等了，我们马上回去，不惜任何代价，调齐人马，剿灭铁掌帮。我倒要看看，是他们先拿到山河社稷令呢，还是我们先拿到。”
　　归平山当断则断，立刻做出决策。
　　——获得山河社稷令主要有两大途径，一是从历史门派遗址内搜寻；一是剿灭一个既存的江湖NPC帮会。前者需要先发现目标，而后者需要大量的人手，以及做好牺牲的准备。
　　目前江湖上，除了魔教这个庞然大物外，还有天鹰教、铁掌帮、血刀门等几个中型帮会，实力不俗，同样是难啃的硬骨头。
　　本来萧不峰方面也准备硬拼NPC帮会，但经过一番计算，发现损耗过大，不知要烧多少银子，根本难以负担得起，不得不暂缓住。接到线报后，当即选择了远赴廓外。
　　这一选择，同时逼得归平山要与NPC帮会对撼：
　　“我要得到的东西，绝不容他人染指，谁敢伸手过来，我就通通砍掉。萧不峰，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十五章 闯泰山
　　嚟！
　　鹰唳阵阵，十几头翼展近米的老鹰在半空盘旋，久久不肯散去。
　　“聒噪！”
　　队伍中一名身穿千忍密装的样貌平平的男子抬头扫了一眼，忽道：“萧哥助我一臂之力！”从马背一跃而起，刚好跳到侧边萧不峰伸出的双掌之上。
　　萧不峰吐气开声，双臂一振，那男子便像蹬在弹簧，炮弹似的直冲上去，一扬手，镖唐绝学《漫天花雨》洒出。
　　噗噗噗！
　　鸟毛如雨落下，纷纷扬扬。十五头老鹰竟无一幸免，要害处被一枚窄细略带弧形的飞镖击中，直愣愣掉落下来。
　　“唐靠，好镖法！”
　　喝彩如雷。
　　这个唐靠，乃是昔日唐门前三的弟子高手，于月前刚刚出师，走的是镖唐路线，一个性格张扬的男子，最大的梦想是获得镖唐神兵级武器“孔雀翎”。
　　——萧不峰一行，直奔泰山，所经路途，崎岖险峻，存在许多飞禽猛兽，还有各种各样的基础性NPC。当下众人各施手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般一路披靡过去。
　　二十天后，他们终于抵达泰山脚下。
　　这泰山，果然雄伟高大，一望不到顶，山上多松柏，富溪水，半山腰以上的高处，便有云雾飘渺缭绕，更显得灵秀深奥。
　　“走！”
　　萧不峰一人当先，迈上石阶——此石阶有个名堂，叫泰山十八盘，沿着石阶上去，便能到达泰山之顶，也即是古时泰山派的遗址所在。
　　石阶路宽不过丈，蜿蜒不平，不时会刷新出一种叫“泰山弟子”的人形NPC，手持长剑，剑法凛然有古意。杀之却没有任何东西掉落，仅能象征性地获得一点武学值。
　　“大家不要做无谓的杀伐，直接上去，这些NPC是杀不完的。”
　　萧不峰一棒把一名泰山弟子击毙，展开身形，迅速掠了上去。
　　泰山十八盘长且峻，加上有泰山弟子攻击，这就十分考验众人的轻功和内功了。前面的路，大家还腾挪闪避，应付自如，可渐渐的随着大量内力损耗，不少人俱显露出了疲态。特别是唐门、昆仑、崆峒、天山这四派出身的，由于内功上限比较低，拥有内力值比较少，最先出现气力不济的情况。
　　见状，萧不峰不得已停下来，占据一个稍微开阔的地方，和阿南先把周围的泰山弟子清理干净，然后让大家盘坐下来，吃药调息。
　　“警卫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陈客挺身而出，平静地道。
　　闻言，诸人皆侧目而视——萧不峰请来十七人，当中唯独陈客没有出师，其也是唯一的武当弟子。当相互做介绍的时候，得知他的情况，众人虽然明里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未免会产生几分不以为然的意思。然而如今，陈客气色平和，浑若无事，仿佛根本没有被消耗过一般。
　　武当《太极神功》，内力绵延，生生不息，确是名副其实。
　　诸人却不知道，陈客手上戴着无量指环，《太极神功》自动回复特性，每秒+100倍，也就是说每秒能回复一万单位内力值。莫说这等强度不大的行动，就算与人鏖战，只要稍加注意，内力值始终都不会出现枯涸的境地。
　　调息了约莫大半个小时后，大伙的内力值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继续往上闯。
　　越往上，石阶处刷新的NPC武功就越高，名称也由“泰山弟子”变成了“泰山内门弟子”，剑法精妙，竟不亚于一般的江湖高手。
　　如此一来，闯山的速度降慢许多。
　　一路打打停停地上去，到天黑时分，才堪堪上到半山腰。
　　天色如墨，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等状况下，闯山变得很不现实。于是萧不峰下令，找到一块较为宽阔的转盘地，让大家休息过夜。至于守夜的职责，则由他、阿南，以及陈客三人轮流。
　　本来陈客一人足矣，不过他并不想表现得过于突出，所以同意了萧不峰的安排。
　　“陈客，表现不错，当记你一功。”
　　篝火边，萧不峰赞道。
　　陈客一笑置之。
　　“陈客，你对日后龙空山的规划安排，有何意见？”
　　趁空暇，萧不峰话题一转。
　　陈客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意见，反问：“萧哥，你原来是怎么想的？”
　　萧不峰娓娓道来：“总体框架如斯：一个帮主，两个副帮主，五名护法，下面再设置刑堂、战堂、工堂、财堂四个堂口。外加一个长老会，长老设置5到10名。”
　　陈客略一沉吟，道：“萧哥，你的规划已经非常完善了，我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萧不峰呵呵一笑：“其实这个方案，都是我和里千阿南他们几个反复讨论才定下来的。嗯，我想让你当一名堂主……”
　　闻言陈客连忙拒绝：“萧哥好意我心领了，如蒙不弃，我还是当一名长老吧。你知道我这人，最讨厌管事。”
　　他根本不稀罕当什么堂主，每天要为鸡毛蒜皮的琐事奔波忙碌，哪里还有时间修炼武学？耽误了修炼，就是典型的主次不分，丢西瓜捡芝麻。
　　“不行。讨厌管事也要管，我早说过，你当为元老之一。既为元老，岂能担当虚职？”萧不峰犹不甘心。
　　陈客苦笑：“萧哥你就不要赶鸭子上架了，如此只会适当其反，把帮会弄得乱糟糟的。我志不在此，勉强也无用。”
　　见他态度坚决，萧不峰唯有叹一口气，道：“也罢，长老就长老，随你心愿，反正人在帮中就行了。”
　　一夜无大事，第二天天刚亮，十八人就起身出发。个个都卯足了劲，施展出平生绝学，一路杀上去。
　　正面杀戮，虽然消耗更大，但绝对速度方面也得到提升，不失为一个闯关的好办法。
　　第三天，萧不峰一行终于闯过泰山十八盘，抵达到巅峰之上。放目一看，只见遍地屋宇，虽然尽现破烂之相，但也可见昔日泰山派，也曾有过一段繁盛的岁月。
　　此时屋宇之前，正刷新着数以百计的NPC，他们看见萧不峰等人出现，立刻呵喝作响，拔出长剑冲杀了过来。


第一百十六章 门派密室
　　这些NPC，叫做“泰山真传弟子”，武功比起“泰山内门弟子”还要厉害许多，个个身手不凡，剑法十分了得，出招或狠辣，或快疾，或古朴，各具风格，显然存在多种剑法。加上人数众多，蜂拥而上，立刻打了萧不峰一行人措手不及。
　　“合拢成圈！”
　　见局面迫急，各自为战行不通，萧不峰马上发出指令。诸人立刻靠拢起来，合成一个大圈，免得腹背受敌。其中十六个人对外，圈中保护两名唐门弟子发暗器。
　　有此阵势，一下子平稳定局面，迅速占据主动，一连击杀了数名泰山真传弟子。但过了一会，萧不峰发现不妥，喊道：“这样下去不行，这些NPC可无限刷新的，刷新的速度比下面的低阶弟子还快。我们和他们缠斗，只会耗损至死。”
　　圈中的唐靠飞镖如电，立刻又把一名泰山真传弟子的喉咙割开，闻言大声问道：“那萧哥有什么办法？”
　　萧不峰目光巡视，最后定在正前方一座巨大的殿宇之上。
　　这殿宇，明显比两边的屋子更宏大，更庄严，当为门派主殿，他马上有了主意：“我们慢慢往前面走，杀进那座殿宇中。如无意外，泰山派的主脑肯定在里面。”
　　擒贼先擒王。
　　在场诸人都是老江湖，立刻心领神会，开始移动。
　　此种移动，大有讲究，既要护身杀敌，又要保持阵型不散。好在他们个个都身怀绝技，心智稳健，又在一路冲杀的过程中团结合作，获得许多互相配合的经验心得。因此，这一趟挪移过去很顺利，只用了大半个时辰便抢占到那大殿的门口处，并无一人受伤。
　　“里千，阿南，冷冰冰，你们三人守住门口，其余人跟我进去。”
　　萧不峰冷静地发号施令，一掌破开殿门，抢进里面。
　　大殿内满地尘埃，不知多久没有人打理过。中间却摆着四张太师椅，一字排开，椅上各自坐着一个神态倨傲的老道。老道后面，还站立着不少泰山真传弟子。
　　见有生人闯入，四个老道一言不发，仗剑率领弟子冲来——这就是系统对于门派遗址内的NPC的设定，他们基本已经丧失言语行为，只剩下一个保护遗址的本能。
　　“杀！”
　　这种时候，多说无益，唯有拳头才是道理。
　　那四名老道剑术更加精炼，剑光吞吐，隐隐有剑意激发出来。
　　嗤！
　　混战当中，萧不峰这边的一名丐帮弟子胳膊中剑，血流不止。
　　“此地的NPC弟子也是无限刷新的，先杀老道。”
　　形势不利之下，萧不峰洞察秋毫，一下子抓住问题关键。
　　果不其然，当他和陈客联手，合力击毙其中一名老道时，这老道并不像弟子NPC一样，化为白光消失，而是留下一具尸体。
　　萧不峰哈哈一笑：“原来这牛鼻子叫玉磐子。”
　　——因为系统认定最后一击是他发出的，所以提示音在他的板面响起。
　　玉磐子死后，原本隶属于他门下的NPC弟子再被杀死，就永不再刷新了。
　　找到了突破点，众人信心大涨，不用多久，又将一名叫“玉钟子”的老道击杀。
　　四名老道，斩杀其二，剩下两个就更好办了，不过盏茶时间，一一诛杀了事，殿内的NPC弟子也很快被杀戮干净。
　　接下来，便是清理战场，缴获战利品。
　　令人惊喜地，在最后两名老道玉矶子、玉音子的尸体上，分别搜出两本绝学珍本，一为《十八盘剑法》、一为《五大夫剑》——这两门绝学剑法，却没有标明什么限制学习的条件。
　　拿着两份秘籍，萧不峰呵呵笑问：“你们有谁想要学的？”
　　没有人开口。
　　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不知道存在出师状态，各人掌握了本门派的武学后，原以为走到了尽头，本着多多益善、横向发展的思想，便到处搜刮野外绝学，对此十分热衷。但当出师任务被触发，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到这方面来。
　　六境界的镇派绝学简直凌驾一切，其他统统要靠边站。况且，光是把镇派绝学研究透彻，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哪里还有闲暇工夫去追逐其他的武学？更重要的是，绝学学多了，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一旦超过极限，立刻便会形成武学障。
　　武学障的存在，神秘并且令人谈之色变。
　　江湖传闻：三年前少林弟子排名第二的高手玄辉就是学了五门绝学，生成武学障，每天午时，百会穴发胀，头痛欲裂。他因为忍受不了如此没完没了的痛苦折磨，而不得不选择了重生，化掉全身修为……
　　毕竟，《神照经》只有一本。
　　——武学贵精不贵杂，贵专不贵博。这是现在江湖上所流行的言论观点。
　　“呵呵，既然大家都不想学，那么就充公了。收进帮会仓库内，日后给有需要的帮会成员修习。”
　　萧不峰把秘籍放进储物腰带里，发动大家，继续在大殿内搜索。
　　很快，就有人在殿堂的角落处找到三口不上锁箱子，打开，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粗略估计，有上万两；随即又有人掀开了墙壁上的画轴，发现其中有暗格，并取到了两份藏宝图；可除掉这些，其他俱无发现。
　　这个结果让萧不峰大感愕然，按道理说，偌大一个门派遗址，绝不可能只有这些家当。于是再度动员，进行掘地三尺的精密寻觅。
　　隆隆隆！
　　就在一名成员撩弄一个花瓶的时候，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后面一堵大墙徐徐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密室来。
　　门派密室？
　　最靠近的唐靠立刻惊喜地举足走了进去，然而就在他踏进里面的一刹那，嗖嗖嗖，机关被引动，两面墙壁上突然激发出两排利箭，快疾如电，登时把唐靠射成一个箭猪，很快留下一具尸体，人则回到城市复活点去了。
　　好在他身上绑定了替身傀儡，一身修为不致于遭受损失，至于尸体上的物品，萧不峰他们拾取后，自然会全部归还给他。
　　“小心！”
　　萧不峰这一声提醒却喊迟了。


第一百十七章 山河社稷令
　　从密室出现，到唐靠被秒，不过转瞬间事，大殿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与唐靠感情最好的另一名唐门出身的唐君少，就要快步迈进去看个究竟，好在萧不峰一把将其拉住，左手捏起一张太师椅，抡进了密室里。
　　嗖嗖嗖！
　　又是一阵箭雨，把太师椅射成了个木头刺猬。
　　这些箭，短不过半尺，俱为精钢铸造，锋锐度惊人，再经过强力机括发动，速度迅猛，杀伤力更是无以伦比，一旦进入到密室里头，纵然萧不峰此等高手，在方寸之地，也不敢担保自己能全身而退。
　　呼！
　　萧不峰抡过去第二张太师椅。这一下，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了，想必机关已经耗尽。此时，侯在一侧的小杨才挺剑闯入。
　　密室不大，丈余方圆，左，右两侧壁上，各有一个凹格，各放着一口锦布包裹住的小匣子。
　　小杨还怕别有机关，不敢用手去捧，长剑刷刷两声递出，把两个匣子挑了，跃出室外，将匣子放置地上。
　　萧不峰放开唐君少，由他这个精通机关毒药的行内人去开匣子——匣子上却不存在其他的伎俩，也没有上锁，很顺利地打开，大家都看见里面的东西。
　　一个匣子，里面盛放着七片古朴的人参，匣子一被打开，诱人的参香便散发出来，撩人鼻口；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另一口匣子上。
　　那匣子内同样铺着一层厚厚的锦布，锦布上装纳着一枚巴掌大小，半尺长短的黑色牌子，色泽黝黝，不知用什么材料制造而成，幽幽有神秘的光芒流转，仔细一看，可见牌子上刻画着无数纹饰，雕刻着山河日月的景象。
　　山河社稷令！
　　正是萧不峰一行人万里迢迢奔赴泰山的终极目标。
　　诸人立刻显露出激动的神色，眼光似是被山河社稷令勾住了一样，久久无法挪开。
　　萧不峰立刻伸手，把令牌拿住，入手时沉甸甸的，分量竟有十斤以上，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原属泰山派的山河社稷令，因泰山派早已灭亡，该令现为无主之物，拾得后自动绑定；
　　山河社稷令，特殊物品；建帮必需信物；材质：千年玄木；持久特性：永不磨损！获得该令者，可持令奔赴京城太庙处，交纳银两一百万，申请建立帮会……
　　“哈哈，大功告成！”
　　萧不峰爽朗大笑，把令牌高高举起。
　　欢呼声即时雷鸣响起。
　　不过现在还不到最终庆贺的时候，很快萧不峰就把山河社稷令收入怀内，去拿另一个匣子内的人参——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五百年年份人参，规格数量：七片，每片一两；附加属性：每两可增进内力值一万基本单位；服用要求：其一，当前内力值未达上限者；其二，每服食一两，要间隔十天，才能服食第二两；其三，每人限吃十两。
　　竟然是五百年年份的人参，可谓是稀罕之物了。
　　萧不峰以前也吃过人参，但属于百年年份的，一两增进内力值一千点而已。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三片，道：“各位兄弟，这是五百年年份的人参，一片一两，每两可增进内力值一万基础单位。这三两，我决定给予陈客食用，因为他还差三万内力值才能达到《太极神功》的上限，他是最需要此物的人。”
　　来泰山之前，萧不峰已经和大家说清楚，此行所获得之物，除了山河社稷令之外，其他东西分配的第一大原则不是均分，而是给最需要、最适用的人。
　　因此，在场没有任何人有异议，陈客也不扭捏作态，团团地作揖道了声谢，上前拿了，看清楚属性，马上塞一片进嘴巴里。
　　参片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暖流流进肚腹内，随即散开成千百道细流，灌注入全身经脉之中。
　　系统提示：你服食了一两五百年年份的人参，功力大增，增幅一万点基本单位。因为内力猛涨，你需打坐调息一个小时，方可完全消化药力。
　　看个人属性面板，上面的内力值数目已经变成了180152。
　　陈客心中大喜，不禁暗叹：还是吃药流升级快呀。
　　真恨不得一下子能把余下两片人参全部吃掉。
　　当然，此属于个人YY。
　　陈客盘坐下来，开始打坐调息。
　　另外的四片人参，萧不峰暂时收起，带领诸人出去帮助守门的马里千三人，抵御外面泰山NPC的攻击。
　　因为四位首脑被杀死、以及山河社稷令被抢走的缘故，现在那些泰山NPC弟子一经杀死，就不能再重复刷新了。如此一来，难度大减，很快，他们就由守转攻，大肆屠戮。把山顶上的泰山弟子全部杀光后，各人又分头行动，闯入其他的屋宇里，搜寻物资，最后寻到了一大批资源材料，还有十多万两银子，可谓大丰收。
　　可惜是银子不是银票，携带起来十分麻烦——储物腰带虽然能把东西缩小存放，却无法改变重量，负荷过重的话，会严重影响个人的行动。无奈之下，众人只有捡些贵重细软拿了，其余的舍弃。
　　萧不峰的心早飞到了京城，叫大家调息完毕后，打起火把，连夜杀下山去。上山困难下山易，到了凌晨时分便冲到山麓下，召唤出马匹，挥鞭策马。
　　从廓外泰山返回京城，自然又是一次崎岖坎坷的漫长路程，个中的种种惊险经历太多，难以一一叙及。
　　在半路上，陈客等够了间隔的时间限制，服食进第二片人参，内力数值一下子增加到190352；距离二十万的上限，只有一步之遥。
　　日夜兼程之下，他们终于踏入内廓之境。这一日，来到距离京城东门百余里外的野猪林中。
　　此座林子，方圆数里，长着几千株柳树，算是京城地面上的一处颇有名声的地点。
　　“小心警戒，有情况！”
　　跑在最前面的萧不峰突然紧勒缰绳，停下马来，举手示意。


第一百十八章 江湖第一帮会
　　哗啦！
　　长剑出鞘刀在手，拳头紧握掌飞扬。
　　如有灵犀般，十七人，都齐刷刷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
　　“林子里有伏兵，我听到了他们的呼吸声。”
　　萧不峰举起棍棒，遥指树林。
　　“有两百人左右。”
　　诸人当中，首推陈客内力最高，默运《太极神功》，已能勘察一里方圆的动静，非常人所能及。
　　“何足惧哉！”
　　萧不峰一摆棍棒，骑着赤兔马，泼辣辣一骑当先，冲进了林子里。
　　“杀！”
　　“杀！杀！”
　　“杀！杀！杀！”
　　众人皆知萧不峰的心思，不避不让，要在帮会建立之前痛痛快快大战一场，以战立威。所以个个毫无惧色，驱马前进，旋风般闯进去。
　　六十八只马蹄强猛有力地打击在地面上，马蹄踏起尘飞扬，如捶大鼓，发出嘭嘭嘭的声响，敲得人心慌乱。
　　十七骑，声势如雷，竟如一支大军！
　　野猪林里的柳树生长得并不密，只是枝叶垂落，团簇成一大片，因此显得里面的空间狭窄，光线阴暗。
　　聿聿！
　　当先的萧不峰一提缰绳，赤兔马飞跃而起，恰好跳过突然拉起的三根绊马索，人马在半空间，他一招“狗急跳墙”使出，棒棍横扫，已经将两名从树上飞扑而下的黑衣人拦腰打倒，摔在泥泞的地上，半饷爬不起来。
　　“挡我者死！”
　　萧不峰凛若天神，赤兔马钵盆般大的马蹄狠狠地蹬踏下去，把地上的黑衣人的胸脯踩个稀巴烂，眼看不能活了。
　　转瞬之间，无数黑衣人现身，或从上扑下，或从树后闪出，或吊着绳子飞来，手持各样兵器，一言不发地发动攻击。
　　这些人身手不弱，纵然不是出师级别的，但几乎人人都掌握了绝学武功，有峨眉派的《倚天剑法》，有全真的《一剑化三清》，有华山的《独孤九剑》……不一而足，只是他们绝学修为的境界不高，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威力，只是凭着人数上的优势，几个，甚至十个以上，纷纷将萧不峰一行分割包围住，实施人海战术。
　　这些人的衣装打扮，和上次半路截杀马车，追杀陈客和郭暖的人一模一样。不用说，对方肯定是归平山的人。由此可见，归平山此人确实有本事，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才能把如此多门派的人笼络于麾下，心甘情愿效力。
　　此谓当枭雄者的必备质素。
　　当下陈客不禁凛然想起，昔日受郭暖邀请奔赴杭州梅庄击杀任我行，归平山使出三招对他进行考验，目的必定不会单纯是“考验有无一起合作的资格”；往深一层里想，很可能是归平山看他陌生，不知底细，所以想出手测探，看陈客有无能力对他的计划造成影响甚至破坏。
　　如果真是这般的话，归平山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多想无益，心里长个记性便好。
　　面对围冲上来的黑衣人，陈客战意大涨，长啸一声，拳头飞舞，主动迎上去。
　　足足有八名黑衣人把他团团围住，其中五个使剑，两个用刀，剩下一个空手，使出来的，赫然为少林的大力金刚拳。
　　拳风赫赫，气势逼人。
　　“就你会大力金刚拳吗？我也会！”
　　陈客错身出拳，与他拳拳相撞。
　　砰！
　　对方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腕处疾步退后，分明骨头已经折了。
　　——《大力金刚拳》，“炉火纯青”境界，每一招出，损耗基本内力值一万五千单位；十成功力需求内力值三万单位；伤害最大输出6000点……
　　这就是刚才陈客出拳时的状态数据。
　　要知道但凡武功招式，在固定境界下威力也有强弱之分，得看出招的人用了几成功力。一成最弱，十成最厉害，当然，耗损的功力也是最多的。
　　一拳废了一个敌人，陈客信心爆棚，一时太极，一时七伤，一时又转成大力金刚拳，在七人的包围之下，游刃有余。
　　此时此刻，无量指环附带的每秒内力回复速度+100倍的逆天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任何招式都是不讲理地十成功力打出。几十招下来，根本瞧不到半点气力不济的迹象。仿佛现代战争中，一人拿着一把子弹无限的重机枪，哪怕敌人如麻，我只一枪扫光！
　　再加上奥妙心法《神照经》的作用，三大拳理已经取得初步融合，转换之间，再不会产生凝滞，气血不调的副作用。
　　这还怎么打？
　　七个本来悍不畏死的黑衣人，目光中都流露出看见“怪兽”般的惊疑神色。
　　“给我破！”
　　陈客大喝一声。
　　砰砰砰！
　　三道黑影被击飞出去，撞在周边的柳树上。剩下四人发一声喊，撒腿就跑。毕竟不怕死，不等于愿意白白送死。
　　此时，其他战圈都形势明朗，留下上百具尸体后，幸存的黑衣人都潮水般撤退掉。而萧不峰这边，除了三人负伤外，其余诸子都保持安然无恙。
　　原来，江湖上，有时候人多并不是万能的。
　　也是因为归平山在野猪林设伏的人马，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手——高手都已经调走前去围剿铁掌帮了。其之所以弄这么一出，主要想给萧不峰一行添添堵罢了，能拖延一些时间更好，至于能把萧不峰等留下，那未免有点异想天开。
　　另外这批人身上都绑定了替身傀儡，虽然留下了尸体，不过一身修为却没有遭受损失。
　　“兄弟们，走！”
　　对于敌方尸体上的武器装备，萧不峰不屑一顾，大手一挥，策马奔腾。其实敌人既然怀着必死之心而来，身上肯定也不会带着太有价值的东西，无谓浪费时间。
　　十七人，旋风般冲过野猪林，进发京城。
　　剩下的路程再无阻碍，很顺利地进入城内，直接来到太庙中。
　　半个小时后……
　　系统公告：萧不峰获得山河社稷令，成功创立纪元内第一个江湖帮会：战天；帮会驻地：洞庭湖君山；帮会各项功能开放……
　　公告发出，整个江湖为之沸腾！


第一百十九章 出师
　　“人生苦短百年程，策马江湖向天横；
　　鹰冲长空风云起，龙出汪洋浪涛惊。
　　有胆何惧前途恶？无酒豪情依旧兴；
　　但得千百兄弟在，敢叫虎豹座下听。”
　　——这首诗，是萧不峰登上君山，望着波涛千里的洞庭湖而有感而发的。当时在其身后，除了一同奔赴泰山夺取山河社稷令的十六人外，还有两百多名各派弟子。
　　这些人，算是帮会的奠基性力量了。
　　其中，陈客不在，他第三次服食五百年年份人参的时间到了，所以一个人返回了襄阳千杯楼，准备开吃，把《太极神功》提升到极致。
　　这绝对是令人期待的时刻。
　　并且，对于帮会中事，陈客本就没有多少参与的兴趣，一切都让别人折腾吧。
　　——关于帮会名的来由，本来萧不峰拟作的名称有些不妥，不够威风霸气，于是经过商议，换了一个，名曰：战天；他亲任帮主，马里千和阿南分任两名副帮主。
　　在江湖上，建立帮会是一件说起来热血沸腾，但做起来挥汗如雨的大事件。需要忙活解决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首先，银子问题。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能使鬼推磨”。帮会想扩张，想招纳人才入帮，钱财方面的奖励待遇必不可少。毕竟谈感情的还是少数，也比较不可靠，还是谈利益来得更直接简单些。
　　其次，人手问题。
　　帮会虽然建立起来了，但要想拉人入帮，还需做很多功夫，比如丰厚待遇、礼贤下士之类的。皆因加入帮会，对于个人而言算是很重要的选择，系统有硬性规定，入帮如入派，想要脱离，要么重生再修，要么付出沉重代价进行叛帮。
　　然后，管理问题。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帮会初建立阶段，人员较少，性质较单纯，当然比较好管理。可发展起来后，当帮会人员达到一千人，甚至一万人的时候，届时林子就大了，什么鸟都会出现。
　　除去这三大问题，经营并巩固帮会驻地同样是重中之重。
　　帮会驻地，就是申请建立帮会时，朝廷方面会给出一批野外地点供申请者选择，以此作为帮会扎根的地方。
　　萧不峰选择的是岳阳府外洞庭湖中的君山。
　　帮会驻地选好后，朝廷将会无偿派遣一千名大内侍卫过来，帮忙守护。
　　大内侍卫，90级人形NPC，掌握行伍杀技，武力惊人，绝非一般江湖人所能对付。
　　不过这些大内侍卫可不是无限刷新的，死掉一个，就少了一个，更无法再向朝廷申请补充。
　　有了驻地，接下来就该大兴土木，建造各类建筑了，诸如议事大殿、帮会密室、成员居所、各类作坊、茶楼酒馆、防御墙、哨楼等等。
　　一言以蔽之，既烧钱，又耗时，还费神。
　　但这与陈客基本无关。
　　作为一名在派弟子，他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弄够条件，出师再说。于是，捐了二十万两银子给帮会后，他就自由活动去了。
　　……
　　把五百年年份的参片慢慢放进嘴里，很快陈客就听到一条系统提示：你服食了一两五百年年份的人参，功力大涨，增幅一万内力数值，当前你的内力值达到《太极神功》“圆满大成”境界上限……
　　意料之中的提示。
　　陈客不动声色，开始打坐调息，消化药力。
　　——当冷漠已成习惯，人的思想就会迈入“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境界，对于一般的外物外事，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局外人样子，不再轻易地喜形于色。
　　第二天，他悄悄一个人坐上到汴京的马车，对日月神教教众开始疯狂的杀戮，狂刷门派贡献度。
　　汴京，黑木崖外围，多年以来，这里都是各派弟子扎堆的热门练级地点。魔教教众的村庄据点往往刚刷新，就被人一哄而上，斩杀完毕。按照如此势头，总攻黑木崖的时刻不远了！
　　在此期间，已经有好多批高手试探着冲击黑木崖，反正身上绑定着替身傀儡，死不足惜，大不了烧钱罢了。
　　久而久之，黑木崖的神秘面纱慢慢被揭开。好几次，就连东方教主都按耐不住，要亲自出手诛杀入侵者了。
　　不过陈客志不在此，他只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地掠杀魔教教徒的性命，收获门派贡献度。
　　十万贡献度，要杀一万名魔教教众，若果没人抢的话还好说，关键在于僧多粥少。而与竞争对手遭遇之时，还容易滋生事端，招惹麻烦。
　　陈客讨厌麻烦，但不代表他怕麻烦。于是，想找他麻烦的人，基本都是自找麻烦。
　　日子一天天流逝，陈客的朋友都知道其要做出师任务，所以，没有任何人飞鸽传书找他，他就像幽灵般，在黑木崖附近游荡。只要见到魔教教众就杀，也不管当时有没有其他门派弟子在。
　　这是“抢”吗？
　　不，这怎么能说是抢呢。
　　魔教教众，人人得而诛之，谁有能力，谁就杀呗。
　　当然，别人可不会如此认为，所以有很多人遇到此种情况就会跳出来，要与陈客一较高低。他们当中，有全真派的、有峨眉派的、有少林派的，甚至有武当派的。不过最后的结果总是陈客收获了所有的门派贡献度，扬长而去。
　　“请记住，我没有抢你的东西；我只是和你抢东西，这一点，很重要……”
　　陈客的话语总能让人哑口无言。
　　三万……
　　四万五千……
　　六万……
　　八万七千……
　　门派贡献度一天比一天增加，每一天的增加数目都是用无数的打斗和杀戮换来的。与此同时，陈客的性格更加内敛，沉默如山，所有的棱角气势都很好地沉淀了下来，仿佛宝剑藏于鞘，不出则已，一出则必见血。
　　当他的太极拳突破至“圆满大成”境界，陈客终于攒够了十万贡献度，飘然离开汴京，返回门派，找张祖师，启动出师程序。


第一百二十章 出师不利
　　“陈客，上次我让你从魔教总坛夺回真武剑和《太极拳经》的事，你都完成了？”
　　听到张三丰的问话，陈客凛然一愣：怎么忘了这一茬……
　　作为张祖师出手帮忙打通任督二脉的代价，陈客承诺抢回门派两件宝物。虽然这任务没有时限，但如果最终无法完成的话，将要遭受思过十年的惩罚。
　　——思过，乃门派当中对犯了门规的弟子的一种惩罚形式，该弟子将会被传送进一间类似小黑屋的所在，不得离开半步，也不能接受飞鸽传书，关闭时间不定。
　　十年，绝对是一段漫长的岁月。
　　如果真被关了十年的话，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系统提示：由于你还有门派任务在身，所以无法提交出师申请，请先完成该门派任务！
　　听到提示，陈客面露苦笑：好处，果然不是随便能拿的，想拿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出师不利，只得离开门派，返回襄阳，恰好石养玉在千杯楼中，似乎专门在等他一般。
　　“养玉，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很老套的问候。
　　石养玉鼓起眼睛：“好久是多久？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陈客呵呵一笑，不再纠缠这些没营养的口角：“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石养玉反问。
　　“哦，既然没事，那我就自修了。”
　　陈客说到做到，马上眯起了眼睛。
　　石养玉一下子急了，嚷嚷道：“陈客，你怎么能这样？就像个木头人一般，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陈客嘴里淡淡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何要讨人喜欢？人身本为凡身肉胎，不是金银铸造，自然不可能人见人爱。”
　　石养玉嘟起嘴巴：“你这是强词夺理。哼，我有事情和你说。”
　　“哦……”
　　陈客睁开了眼睛。
　　“是关于我哥哥的，他想参加一个帮会，可不知道该进入战天呢，还是太岁城？”
　　太岁城就是归平山建立起来的帮会。
　　江湖第二个帮会。
　　——在战天建立起来第二个月后，归平山终于率众歼灭了铁掌帮，获得一枚山河社稷令——当然，是在付出惨重代价的前提下。
　　当时系统公告时，江湖同样为之沸腾，不过被陈客自动无视了。
　　“战天吧，我就是战天的长老。”
　　陈客没有丝毫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石养玉一愣：“你是战天的长老？可没听说过呀，而且，你也没有佩戴任何关于战天的标志徽章。”
　　陈客呵呵笑道：“我不是还没出师嘛，当然不能加入帮会，不过位置留在那里，我随时都能坐上去。”
　　石养玉眨眨眼睛：“我不信。听说现在战天可火了，成员已经达到一千人呢，个个都是高手。人家凭什么要留个长老的位置给你？”
　　战天建立后，凭着萧不峰等人的名望声誉，人脉关系，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出师级的高手。同样，很多野外高手也纷纷表达出要加入战天的愿望。得此先机，等太岁城建立时，双方的明面人员人数基本差不多了，形成势均力敌的局势。
　　其中，郭暖终于答应了萧不峰的邀请，成为战天长老。她的加入，同时给帮会带来一批峨眉出身的高手；而另一边，风满楼则加入了太岁城，并担当副帮主之职。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江湖难存双雄，再加上昔日的恩恩怨怨，战天和太岁城这两大帮会注定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为了抢人抢资源，经常开战，不死不休，不提。
　　“信不信由你。”
　　陈客又闭上了眼睛。
　　“哼，总是故弄玄机，讨厌死你了。”
　　石养玉气呼呼地下楼而去。但没过多久，她就拉着石强来了。
　　“陈客，我听你的，加入战天。”
　　石强的眼睛闪烁出兴奋的光芒——他本就是一个渴望声名的人，绝不甘心雌伏埋没，所以当寒冰神掌突破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后，情绪顿时开始跃跃欲试。
　　现在的江湖，重心渐渐从门派转移向帮会，正是风云变幻，际遇丛生的时代。
　　乱世出英雄。
　　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关于化身英雄的梦想。
　　石强当然不例外。
　　陈客微笑地看着他：“要不要我引荐？”
　　“不用。”
　　石强回答得斩钉切铁：“我加入战天，只想凭着自己的实力打出一片天地！”他还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来：这是一份属于男人的尊严。
　　对此，陈客能理解，略一沉吟，又道：“养玉，其实你也应该加入战天。”
　　作为一个江湖帮会，需要的人才类型主要为两方面：战斗力和生产力。战斗力毋庸赘言，生产力则由生活职能者提供。因此，对于等级高的生活职能者，任何一个帮会都会求贤若渴，三顾茅庐相请。
　　陈客进一步阐述理由：“帮会里有系统固属作坊，可批量生产。所以，养玉你进入战天后将如鱼得水，并有助你突破到宗师境界。”
　　然而石养玉只是稍作犹豫，很快就拒绝了他的提议：“我更喜欢千杯楼。”
　　听到她的决定，一边的石强暗暗叹了口气，身为哥哥，他自然希望妹妹一起进入战天，可拥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不过既然妹妹有主见，做了决定，石强也不会多加劝说。
　　陈客眉毛一扬：“既然你不想离开千杯楼，那么等会我就叫王掌柜把顶楼的二号雅间清理干净，你搬进去住吧。从今天开始，我授权你全面管理千杯楼。王掌柜终归是个NPC，很多事情无法灵活处理。”
　　石养玉一呆，脱口而出：“那我不成了老板娘？”
　　话出口后才发现其中的语病，不禁脸色绯红。
　　陈客假装没有听出其中的歧义，又和他们说了一会话，然后石氏兄妹便回去收拾行李了。陈客随即飞鸽传书给萧不峰，陈述了关于“出师不利”的具体情况，并说如有合适人选，他那个长老位置可让给别人，不用再等了。
　　很快，萧不峰回话，非常简洁的一句话：有些人的位置，是他的，就是他的，永远无人可以代替！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苦练七伤
　　陈客并没有回君山——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在出师之前，不愿踏上帮会驻地一步。
　　这同样是一份男人的尊严！
　　——萧不峰永远保留住陈客长老的位置，属于萧不峰的道义；可陈客如果藉此沾沾自喜，悠然自得的话，那就是他不道义了。
　　那么，接下来何去何从？
　　直接奔赴黑木崖绝对不现实，虽然已有好些批次的江湖好手曾经上过黑木崖，但他们最后的下场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徒然搭上一枚替身傀儡，以及一身装备罢了。
　　所以，还是继续修炼武学为上策。
　　既然暂时不能出师，得不到完整的《太极神功》口诀，那唯有通过其他方法弥补和别人之间的差距。
　　就目前而言，撇开外物无量指环，陈客所拥有的优势无异是集合三大拳理于一身，并且有《神照经》中和，化解掉武学障，无需经受非人的折磨痛苦。
　　当将此优势发扬光大。
《太极拳》不消说，本门绝学，陈客已将其修炼至“圆满大成”的境界；而《七伤拳》，现处于登堂入室阶段，不过因为具备二十万内力数值上限，同样能修炼到“圆满大成”境界；《大力金刚拳》，向来没有什么硬性限制，如今正处于“炉火纯青”境界中……
　　陈客决定集中精力，先把《七伤拳》弄至“圆满大成”，自修外修，双管齐下。于是，他在襄阳城外，寻了一个偏僻小树林，以树为标靶，开始修炼。
　　树林里树长得杂，有松树、柳树、杉树等等。不过陈客一概不管，尽情将七伤拳飘出。然而因为拳理未曾把握通透，而那些树木躯干又比较幼，打树的时候往往控制不到力道，每打十棵树，就出现有一棵树木被打折断的情况。
　　用七伤拳打树，而树被打断。显然，这是功力不到家的缘故。要知道七伤拳要诀在于“阴劲”二字。一拳七伤，伤，当为内伤。换成打人，如果一记七伤拳把对方的头颅打断，打爆，肯定不是厉害的表现，而是力道失去了控制，违背偏离了拳理。
　　此种拳理，和大力金刚拳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说在没有拥有《神照经》之前，陈客出招时，如果在短时间内进行拳理置换，便会造成心血气神发生紊乱凝滞，皆因经脉心神难以承受住内劲的忽动忽静，忽阴忽阳。
《神照经》确为天下奇门心法，破解武学障只是表面功能，最大的作用在于能促进各类武学理念融合，隐隐有万流归宗之意。
　　如此，倘若真能化繁为简，并流合一，最后，会出现什么状况？所出现的，是否是一门新的武学？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自创武功？
　　想到这一点，陈客习惯平静的内心都不禁掀起阵阵浪涛。
　　只是这一切，暂时仅属于个人的臆想，距离实证，不知还有多少路程。
　　……
　　呼！
　　这一拳拳风显然过大，果不其然，拳头打在树干上，立时震得枝条摇动，咿呀发响；
　　再来！
　　陈客凝神养气，十秒之后发出第二拳。
　　这一拳悄无声息，犹如孩童挥臂，不带起半点风声。打到树干上，只发出轻轻的接触声音。在外行人看来，如此轻微的拳势，打蚊子砸苍蝇都嫌太弱。但陈客却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好像大有心得一般。
　　“陈客，你练得什么拳？我怎么完全看不懂？”
　　此时坐在一旁观看的石养玉发声疑问，眼眸里都是星号。
　　“七伤拳。”
　　“七伤拳是什么拳？”
　　闻言陈客笑了：“不懂就不要多问了。”
　　“哼，你不解释，我当然不懂啦。”
　　“可这本就没什么可解释的，但凡江湖人都懂。”
　　“我不是江湖人。”
　　“既然你不是江湖人，问那么多干嘛。”
　　“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石养玉很不高兴地起身，到一边去采蘑菇，可只摘了两支蘑菇便感到索然无味了。当即把蘑菇一扔，又跑回来，乖乖坐在地上，看陈客练拳。
　　——她知道陈客每天都来这个小树林练拳后，于是软磨硬泡地要跟来玩。陈客拗不过，只得随她，权且当屁股多了根尾巴。
　　美丽的“尾巴”。
　　几天后……
　　“咦，陈客，这棵树好端端的，怎么树叶都发黄了，还掉落下来了。”
　　石养玉俯身捡拾其一片枫树叶，发现该叶子通体发黄，叶片脉络都枯萎了。仰头一望，大感惊奇，发现整棵枫树的树叶都是如此，枯黄发暗，全部蔫了。
　　而现在，正是五月初夏，理应是树木蓬勃的季节。
　　“陈客，你说这棵树是不是长虫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它中了我的七伤拳。”
　　“啊，怎么回事？”
　　陈客没好气地走过来，猛地一拳将枫树拦腰打断：“你看。”
　　石养玉便伸长脖子来看，顿时发现那树断折的横面处，树心一片扭曲状态，甚至明显发黑，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其中的诸多脉络，尽皆破碎。原来这一棵树，已是死树。不过没有一下子就显露出来，而是慢慢凋零枯萎。
　　她看得一吐小舌头，从此没有再问东问西，而是认真安静地在一旁观看。
　　又过了十多天，小树林里的树，基本都被陈客击打过了。好些树木都渐渐开始显露出枯萎的迹象，绿叶变黄，如蝴蝶一般飘落，宛如秋天来临。
　　很快，陈客离开了这个小树林，换到另一个树林里去。当然，作为“尾巴”，石养玉依然坚定不移地跟着。除了安静地观看，偶尔她也会哼着小曲，一个人在树林里找乐趣，倒也其乐融融。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侠
　　呼！
　　拳风罡阳，貌似凶猛无比，但打在树干上却了无声息，那株只有手臂粗的杨树竟半点动静都没有，叶子纹丝不动。
　　陈客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苦练两个月，七伤拳终于突破至“圆满大成”的境界。
　　有了强大的内功基础，一法通万法通，修炼起武功来，果然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要掌握了劲力转化吞吐的窍门，以及规则，就可轻易地把境界提升上去。
　　不过也就到此而止了。
　　虽然他所学的《七伤拳》手抄本没有限定四个境界，但由于其本为崆峒派的镇派绝学，补缺口诀必须出师后才能获得。问题在于，陈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跳槽”到崆峒派去的。所以，第四境界已是极限。
　　即使如此，陈客也感到满足了。
　　圆满大成的《七伤拳》，加上同样圆满的《太极拳》，这样，他起码掌握了两门极致绝学，再加上《神照经》的作用，可以任意转换使用，这样在对敌的时候可谓占据了相当的优势，极易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毕竟，江湖一般常识认为，个人兼修绝学武功，基本为门派+野外，很少能意识到门派+门派这样的有悖常规的情况。皆因门派武功向不外传，从来都是共识，而秘籍修订本、手抄本这些特殊版本的存世量凤毛麟角，等闲人闻所未闻，更不用说亲身接触。
　　接下来，就该把大力金刚拳提升到极致了。
　　因为提升大力金刚拳，并不需实战修炼，完全可以通过自修实现。因此陈客选择返回千杯楼中。
　　“喂，陈客，百珍阁又推出了两样新品，都上《江湖快报》了。”
　　石养玉拿着报纸，在陈客面前晃了晃。
　　“哦，是什么东西？”
　　对于百珍阁推出的东西，有必要密切关注。
　　“一样是金票，目前分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三种，标准兑率为十两银子换一两金子。也就是说一百两的金票等于一千两的银票；另一样为特殊类绝学《五行逆行心经》，售价五百两，晕死，是用来自杀的。陈客，这是怎么回事？自杀的武功也有人学？”
　　石养玉大感诧异，实在无法想象。
　　——关于金票，属于金融经济层面。
　　随着纪元的发展，交易数额的大幅度提高，原本一千两到顶的银票就显得不怎么够用了，所以及时推出金票系统，可有效简化交易程序。
　　至于《五行逆行心经》，可能是考虑到江湖利益的复杂化，人心的险恶化，绑架囚禁几率的增加，才进行大众化出售的。
　　然而陈客早就从郭暖手里拿到了《五行逆行心经》，所以此项功能对他而言经已没有意义，倒是石养玉，应该也掌握此项心法，于是把其中的利弊关系道出，听得她眼睛都鼓了起来：“你们江湖人真是太坏了，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哎，这个江湖变了！”
　　她最后的感叹，顿时让陈客想起郭暖，不由笑道：“你又不是江湖人，变不变关你什么事？”
　　“哼，怎么不关我事，我心不在江湖，但我身在江湖。想以前，一说到江湖，第一反应便是侠骨柔情，哪像现在，江湖简直就是个大染缸，血腥肮脏的同义词。”
　　石养玉昂首挺胸，说得义愤填膺，一双粉拳都紧紧握住，像个被惹急的猫咪。
　　陈客淡然道：“也许这就是人性吧，一旦没有了限制，人性便会变成野性。野心、欲望、贪念，统统不加修饰地表现出来，要不择手段达成。”
　　石养玉眼珠子一转，忽道：“陈客，要不你去当大侠吧，大侠可是很受尊敬的哦，更受女人喜欢。”
　　陈客哑然失笑，顺手给了她一记爆栗：“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有救世主，也没有人能够当救世主，你就别异想天开了。”
　　“干嘛打人家！”
　　石养玉捂着头，气呼呼地瞪着陈客，半饷忽眨眨眼睛，问道：“你这一下不会是七伤拳吧。”
　　搞得陈客哭笑不得。
　　“哼，既然你不愿当大侠，那我就去找别人，狠狠刹一刹江湖的邪风歪气。”
　　石养玉留下这一句话，很开心地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接下来几天，石养玉都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到哪里疯了。陈客不管她，自顾自修《大力金刚拳》。
　　这一日，石养玉忽然急匆匆地敲门而入，满脸兴奋地道：“陈客，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大侠，你快跟我来。”
　　陈客眉毛一皱：“不去，他当他的大侠，与我何干？”
　　“不是啦，哎，怎么说呢，那可是个女大侠哦，美女大侠，而且还和你同门，都是武当派的。”
　　闻言陈客心一动，想起了某人，问：“她在哪里？”
　　“襄阳东面的野牛岭，正在主持公道呢，你没看到呀，不用动手，本来抢怪的三条大汉就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了，一个劲地认错呢。啧啧，英气飒爽，正气凛然，真是酷毙了。”
　　石养玉神情飞扬，如果对方不是女子身份的话，真怀疑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位大侠。
　　但是略一思虑，最后陈客还是拒绝了石养玉的提议，没有跑去看个究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旁人过早过多干涉都会适得其反，不如让其自由发展更好。
　　被陈客拒绝后，石养玉气恼地一个人走了。不过以她娇憨的性格，估计还没迈出千杯楼门口，心情就会恢复兴奋的状态。
　　扑扑扑！
　　有信鸽飞来，陈客拿到手一看，郭暖的传书：“来岳阳楼三楼蓝色雅间，请你去杀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高境界特殊属性
　　萧不峰选择洞庭湖君山为战天驻地，自有其考虑道理，首先，作为一个湖中之岛，君山易守难攻；其次，君山上资源丰富，练级点众多，能够满足帮会成员需要……
　　与君山遥遥相对的，便是岳阳楼。
　　岳阳楼接近岳阳府城，被纳入王法管辖，有一队NPC官兵守护，要登楼，先需交纳十两银子。
　　这个交钱的理由有个名堂：唤“机缘费”。来历于岳阳楼一楼门口处的一个固属常规性NPC，叫做“黄大仙”的算命佬。他三络长须，飘然有出尘之意。平时他都是闭着眼睛摇着扇子，对进出的人视若无睹。但据说如果某人身怀机缘、又刚好经过他面前的话，黄大仙就会对此人指点迷津，点出机缘所在，很是奥妙。
　　不过奥妙得过了就是虚无，所以大部分人花费十两银子登上岳阳楼，目的不外乎登高望远，一边喝着精气+2的洞庭茶，一边观赏洞庭湖的美丽景色。
　　陈客来到约好的岳阳楼雅间内，正见到郭暖凭栏而望，湖风吹来，拂起她身上的衣带，自有韵味流长。
　　“听说你出师遇到了阻滞。”
　　郭暖盈盈转身，问道。
　　陈客点一点头：“以前接了一桩门派任务，因为还没有完成，所以无法出师。”
　　“什么任务？”
　　陈客淡然回答：“帮门派从黑木崖里抢回两件宝物，真武剑和《太极拳经》。”
　　郭暖秀眉微蹙：“这个任务就目前而言很难完成，除非你有妙手空空的通天本事，暗中摸上去，从魔教宝库里将东西偷出来。”
　　陈客一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他要是有这本事，早就豁出去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而头绪全无。
　　郭暖微微叹了口气：“此事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出师是一个槛，迈过去了你将踏入一个新的天地。实不相瞒，我的镇派绝学《倚天剑法》已经突破到第五个境界‘出神入化’了，除了攻击力大幅度提升外，还额外附加两项特殊属性：一是穿透伤害效果+7％；一是剑招叠加杀伤力增幅+20％。”
　　闻言，陈客不禁耸然色变。他是个行内人，自然知道这两项特殊属性意味着什么。看来，一个境界的差距远比想象中大，绝非高出多少攻击力那么简单。
　　“根据我的观察看法，任何武学的第五境界以上都附带特殊属性……还记得那个死人、妖林萍芝吗？他的《辟邪剑法》附加‘剑招绝度速度+60％’。”
　　也不知郭暖从哪搜集来的信息，不过应该是正确翔实的，否则她不可能随口臆测。
　　怪不得林萍芝的剑法速度如此之快，光凭着一个快字，已经足以吃遍天下而罕逢敌手。
　　陈客默然，他当然很想出师，问题在于条件不具备呀，被卡住了，至于上黑木崖虎口夺食的事情，想想还可以，付之行动就不必了。而邀请萧不峰他们帮忙，乃至于动用整个战天的力量，这更不现实，因一己之事大动干戈，姑且不论萧不峰等人乐意与否，都非他心之所愿。
　　要知道这种情况，和对付李秋水是存在极大不同的。
　　“不说我的事了……嗯，你说要请我去杀人？杀什么人？”
　　郭暖一字字道：“杀背信弃义之人。”
　　陈客眼睛一眯：“归平山？”
　　“归平山轻易不出太岁城，先杀艾希。”
　　归平山选择的帮会驻地在京城西面的枫山，同样是一处山水逍遥的好地方。选定地址后，归平山花费百万重金在枫山上建起一座雄伟的城池，名曰：太岁城。仿系统十大城市而建，固若金汤。
　　“没问题，计划如何？”
　　陈客当即拍板答应。
　　当下郭暖仔细把计划道出，说完，开始扯些闲话，谈论的重点为战天如今的发展情况。
　　战天的建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发展趋势可以说如火如荼，非常蓬勃，帮会固属成员早已突破千人大关，网罗了诸多江湖好手进来。而硬件设施也已建造完善，虽然不似太岁城那般大手笔，但也功能齐全。
　　有了人力物力，帮会势力开始扩张，把岳阳府、扬州两大城市附属的材料收集点全部占据了下来，其中包括十五座铁矿，九座铜矿。与此同时，还招募了三百多名各类生活职能者进帮会。
　　一言以蔽之，战天，已经稳稳当当地走上了轨道。
　　“帮会的主要职位基本都已经有人担当了，只剩下一个长老空位……陈客，你懂吧。”
　　郭暖笑道。
　　陈客面不改色：“我懂，那又如何？”
　　“呵呵，现在帮会上下，可是有很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呢，并且对某人很好奇，很想当面见识一番。”
　　加入帮会，所受到的福利待遇因职位不同而不同，长老虽然算是闲职，但一套独立庭院，外加万两银子月薪，那是绝对跑不了的。
　　因此，谁不想往上爬？
　　陈客眉毛一扬：“你的意思是说很多人对于萧不峰把这个位置留给我而感到不服？”
　　“你说呢？”
　　郭暖反问。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把长老的职位留给一个迟迟无法出师的武当弟子，这样的事情岂能服众？
　　“这可以说是大家对于萧不峰唯一一点异议了。”
　　郭暖道：“不过他一概不予理会。”
　　听到这里，陈客叹了口气：“萧大哥是个重情之人，能共贫贱，同富贵。”
　　郭暖笑了笑：“这也是我加入战天的原因之一。”
　　“哦，其他原因呢？”
　　郭暖回答：“累了倦了，找棵大树乘凉，何乐而不为？你应该也是如此。”
　　她看得很准，陈客的想法与其不谋而合——当然，他们绝不可能只乘凉，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比如，除除虫，浇浇水什么的。
　　谈完帮会的事情后，两人起身离开岳阳楼，召唤出马匹，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背道而驰，仿佛南辕北辙。
　　但其实，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秒杀
　　阳光挥洒，照耀进庭院里，穿过那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稀稀落落地点在地面上，点在艾希的脸上。
　　她自制了一架秋千，拴在树上，摇来荡去。
　　她想寻求一点快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艾希觉得自己的江湖生活越来越无趣，觉得很多事情堵在心内，无法获得发泄的途径。
　　是因为归平山修炼先天气功，不能近女色的缘故吗？
　　似乎是，似乎又不是。
　　是因为背叛了大师姐，心怀愧疚吗？
　　这个肯定不是。
　　如果再来一次，艾希绝对还会对着郭暖出剑——每一个人都能变得狠毒，只要他（她）开始心怀妒忌。
　　秋千荡摇，飞到最高点又降下来，不过她的心情，却始终灰色低沉，找不到一点激荡的苗头。此种现状让她莫名烦躁，忽地轻盈飘起，下一刻，正在树枝上鸣叫的一只麻雀被她一把捏在手里。
　　“我讨厌你的欢乐……”
　　说完，劲力一吐，麻雀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瘦小的身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最后化为一撮枯骨。
　　枯骨落地，落地无声。
　　噗噗噗，墙头之上却掉下好几具尸体，重重地落在地上。
　　艾希一抬头，便望见郭暖绝色的脸庞：“大师姐，你终于来了。”她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郭暖会来找她一般。
　　郭暖明眸静静地注视着她：“你变了……”
　　艾希依然荡着秋千，若无其事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每一个人都会变。”
　　“你喜欢现在的自己？”
　　艾希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既然选了，就不会后悔。”
　　“你就不再怀念过去在峨眉时的日子？”
　　艾希咯咯笑道：“为什么要怀念？大师姐不也是圆满出师，离开了门派吗？有句老话说得好：如果想要新的生活，就要抛开怀念。”
　　说到这里，她忽然跃下来，站到郭暖面前，一字字道：“我知道平山心里始终对你无法忘怀，我知道可能我永远都赶不上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心甘情愿地当个配角，当初你就应该明白，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会出手！”
　　郭暖微微叹了口气：“不错，我早就明白，但是我不信，真伪、错对、善恶，都需要试金石来进行甄别，只可惜我赌错了。”
　　艾希道：“你从来都没有赌对过，我，小布丁，以及现在。”
　　话音刚落，嗖嗖嗖，院落里出现密密麻麻的身影，有几十之众，都是穿着玄色劲装的大汉，个个目光精炼，气度稳健，显然都是武力高强之辈。
　　郭暖眉毛一扬：“你以为这样能挡得住我？”
　　艾希舌头舔舔红唇：“我想试一试。”一挥手，身退后，几十大汉蜂拥而上，团团把郭暖围住。
　　郭暖优雅依旧，忽然出剑——木剑似无锋，无芒，然而围得最里面的一圈八个大汉无一例外地觉得有锋芒抵住喉咙，纷纷骇然地挥舞兵器招架。
　　剑意？
　　艾希看在眼里，瞳孔紧缩。
　　——她曾听归平山解说过，江湖上个人的武力境界总体分为三个层面，低武、中武、高武。低武层面，属于招式时代，讲求招式套路的用法；而一旦迈入中武层面，便由“有招”变“无招”。
　　俗话有说：无招胜有招，皆因抹去了招式套路的痕迹，武功无迹可寻，对手自然也无从破解了——当然，所谓“无招”，绝不是胡乱挥舞，毫无规律地乱打一气，而是武学参悟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显露出来的一种状态。
　　比如现在的郭暖，她木剑只是斜拿在手中，根本没有亮出任何招式，可围在周围的八名大汉都感觉她的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纷纷展开抵御。
　　这就是中武者和低武者之间的差距吗？
　　当剑招参化成了剑意，根本不需要出手，就能令人不战而败、而退。
　　然而如今，郭暖是要人死，所以，木剑没有丝毫犹豫地旋动起来。
　　嗤嗤嗤！
　　下一刻，八名大汉变成了八具尸体，直愣愣地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喉咙处都殷红一点，然而并无鲜血喷涌。
　　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戮。
　　郭暖没有停滞，展开身形，犹如一条灵活的鱼，在大汉丛中掠过，仿佛樵夫砍柴般，收割着对方的性命。
　　那些大汉纷纷嚷叫着，挥舞兵器，施展出平生绝学来对抗。不过一切都徒劳无功，人数优势在绝对的力量压迫之下，好像一篮子要砸石头的鸡蛋，显得那么无济于事。
　　郭暖每一剑出，必会带走一条生命。
　　外围的艾希略一迟顿，既感恐惧，又感到兴奋，最后还是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双掌错开，拍向郭暖的胸膛。然而只看见郭暖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懂意味的微笑，然后她觉得喉咙一阵剧痛，双眼一暗，失去了意识。
　　黄光闪过，尸体留下。
　　和那些玄衣大汉不一样，艾希戴着替身傀儡。
　　“一个替身傀儡五千两，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钱可以烧……”
　　郭暖喃喃自语，木剑尖上，一滴鲜血正缓缓滑落。
　　“呵呵，你说要请我杀人，似乎是请我看你杀人更恰当些。”
　　围墙上，陈客的身形骤然出现。
　　郭暖抬起头，道：“抱歉，我心情不好，所以就不按计划办事了。”
　　陈客打趣道：“一个心情不好的女人能毁灭一个世界……所以，我应该感到幸运才对，没有掺合进去。”
　　他嘴里说得轻松，心内却翻起阵阵浪涛：郭暖出手的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其中受到的震撼并不亚于中秋之夜，不败现身。皆因东方不败出手，秒掉两大玩家高手，速度太快了，外人很难捕捉到其出手的轨迹。而《倚天剑法》突破到第五层的郭暖，出剑的速度似乎并不快，至少陈客能看得清楚。
　　正是因为看得清楚，所以受到的震撼更大。
　　陈客自问，如果他成为郭暖的对手，也绝对走不过十剑。
　　这就是差距，必须要承认的差距，哪怕，这种差距会渐拉渐大。他所能做的，只有奋起直追。
　　……
　　“陈客，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明知道对方可能背叛自己，却还要给他们机会，心怀侥幸，希望别人能够悬崖勒马。”
　　此时，郭暖和陈客已经出现在京城的会元居总部三楼雅间内。
　　“你要听真话？”
　　陈客慢慢饮着酒，问道。
　　“当然。”
　　“确实有点傻……换了我，我就绝不会给予别人这样的机会。”陈客说得斩钉切铁。
　　——对己身不利的苗头，必须扼杀于萌芽之中。就算无法扼杀，也要压抑其生长，不让它获得膨胀的空间条件。
　　郭暖秀眉微蹙：“可不给机会，又怎么能考验甄别出他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陈客呵呵一笑：“你这种想法本来就是错的，所谓真假、所谓善恶、所谓好坏，都不是永恒不变的标准，往往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郭暖摇摇头，眼眸露出一抹迷惘的神色，一闪即没：“不，我宁愿相信存在永恒。否则，这个江湖就真得太可怕了。”
　　听到这句话，陈客没来由内心一颤，他终于开始看清郭暖的内心真实世界。
　　一阵沉默。
　　郭暖忽道：“陈客，如果你开口叫我上黑木崖，我肯定会答应的。我想，萧不峰他们也会。”
　　陈客明白她的意思，略一思虑，苦笑道：“对上东方不败，我实在没有任何信心。既然如此，何必白白走一遭？这不是悲观，但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一定要试一试才知道结果的。我想，还是再等一等吧。”
　　他何尝不想早日夺回门派宝物，圆满出师？但如果只为了自己的事，而让郭暖萧不峰他们置身于十死无生的险地，非他所愿。
　　朋友，不是这般做的。决不能因为朋友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你就真得带着他们跳入汤锅，踩进火海，以考验真心假意。
　　这种考验，陈客认为忒无聊。
　　当然，他之所以不轻举妄动，也是因为觉得条件还不够成熟。
　　——随着江湖玩家实力的一天天提高，他们对于黑木崖的野心同时在膨胀，开始正面冲击起来。
　　当这种冲击，日渐势大，发展至白热化的时候，就是陈客他们下手的机会。
　　……
　　“你说，郭暖已经凝练出了剑意？”
　　京城西郊，枫山之上。
　　这里已经成为太岁城的地盘。
　　太岁城是一个帮会的名称，也是一座城池的名字。
　　城池建于山顶巅峰处，如帝王般俯视四周。城中央，金碧辉煌地耸立着一座庞大的宫殿式建筑，殿中，归平山高高地据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下面两排椅子列开，距离他起码有三丈。
　　归平山喜欢这种高高在上，被人仰视的感觉，并且永远要与别人保持一种距离感，能靠近他身边的人，少之又少。
　　此时艾希正站在他身边，回答：“是的，二十五名鹰卫，几乎都是被秒杀的……我也一样。”
　　“哦，我知道了。”
　　归平山平静地说了句，即刻开始闭目自修，身上竟然泛出淡淡的红光——这是自身悟性达到90％以上才会出现的状况。
　　艾希目光复杂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是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擂台
　　“陈客，武当山脚，我设下十天擂台，希望你能出现，拳剑相会。顾剑！”
　　和郭暖分别，陈客返回襄阳只短暂盘桓两天就接到一封意外的飞鸽传书。
　　战书，顾剑的战书。
　　“无聊。”
　　陈客掌劲一吐，将战书震碎，准备再度回到门派附属据点打武学值。路经武当山麓时，正见到热闹非凡，人头涌涌，围拢成一个大圈子。
　　但见圈子内的平地上摆出一个偌大的梅花桩擂台，共有九九八十一根碗口般粗的杉木，每一根都露出地面九尺高，按九宫八卦方位排列。
　　擂台正中一根杉木上，盘坐一人，身穿一件防御+30，《太极剑》杀伤+2％的门派三清袍，神情冰冷，一如万年不融的冰雪，正是武当大师兄顾剑！
　　陈客看得哑然失笑，再听到旁边的一些议论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顾剑已经具备出师的条件，随时都可以出师，成为本门第一人。不过其想在出师之前，再与派内的高手过招切磋一番。于是摆下擂台，为期十天，并有言在先，能在他剑下支撑过十招的，奖白银五百两；支撑过二十招的，奖白银一千两；支撑过五十招的，奖白银万两。
　　消息传出，派内同门蜂拥而至，不过大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真正敢上台的人不多——顾剑盘踞武当十大首座久矣，每一年的门派竞技比赛，对上他的同门，基本都是输得毫无悬念，往往在三五招内便败北，一点脾气都没有。
　　既然明知没有机会取得奖励，他们何必上去自取其辱？而其他十大里的人物，固然可以支撑过十来二十招，但为了几百两银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顾剑击败，面皮无光，毕竟得不偿失。
　　因此，顾剑设下此擂台已经两天了，只迎来七个对手而已，无一能支撑到十招，其数个剑圈套出，那些挑战者便败相显露了。
　　“师兄，师兄真的是你啊！”
　　后面有雀跃的叫声响起。
　　陈客回首一看，正见到一群人簇拥着温晴走了过来。
　　被一大帮同门众星棒月般环绕着的她明显有些不习惯，脸色绯红，颇有局促之意，看见陈客，眼眸里尽是无奈之色。
　　——温晴自加入武当，苦修武学之余常常行侠仗义，只要门派公告里有人发出求援的信息，她便第一时间赶过去帮人排忧解难。所以，虽然她加入门派时间不长，武学修为仅为高级剑法《绕指柔剑》，但深得人心，广受师弟师妹们的爱戴。
　　“你好，好久不见。”
　　陈客面露微笑，和她打着招呼。
　　温晴欣喜地道：“师兄，你是要来挑战顾剑大师兄的吗？”
　　陈客摇摇头：“你觉得我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情吗？”
　　这句话刚出口，站在温晴身边的一名身穿太极道袍的男子脸色顿时一变，抢先上来，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非议顾剑大师兄？”
　　温晴顿时不悦，冷冷道：“杜建恒，这位是陈客师兄，是我最敬爱的师兄，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杜建恒却更加有气，其一向以温晴的“护花使者”自居，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最敬爱的师兄”来，内心顿觉酸气冲天，板着脸道：“什么陈客师兄，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我只知道顾剑大师兄是门派的顶梁柱，任何人胆敢诋毁他，就是和我们武当上下过不去。”
　　啧啧，他这句话说得有水平，够分量，上纲上线，当头就扣一顶帽子过来。
　　说完，一个隐蔽的眼色，七、八名师弟立刻有意无意地围了上来。
　　见状，陈客心里暗暗一叹气——系统门派就是系统门派，缺乏人性化的灵活管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过对于这些门派中低阶弟子，他哪里会放在眼里？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笑着对温晴道：“师妹，我还有事，先走了。”
　　杜建恒却不依不饶地拦住：“你不把话说清楚，不许走。”
　　陈客眉头一皱：“你要我说什么？”
　　“你说顾剑大师兄设下擂台，是无聊之事？”
　　陈客淡然一笑：“没错呀，的确很无聊。”
　　这一下，周围诸多弟子都耸然变色了，哗然起来——在他们心目中，顾剑大师兄在门派中的地位无以伦比，虽然其一向不假颜色予人，可大家都能理解：高手，都是很有性格的。况且，好几次门派有强敌过来屠人清场，俱多得顾剑的出手，将敌人打发了事。在很多武当弟子的心目中，顾剑已是偶像般的人物存在。
　　既是偶像，就绝不容他人非议。
　　看见事态发展失常，温晴一下子急了，连忙站到陈客身边，伸手去扯他的衣襟，示意要他先走。
　　这一颇为亲昵的动作落在杜建恒眼里，当场无明业火三千丈，伸手便要拔剑。
　　“铿！”
　　他想拔剑，但最后捏在手里的竟是一个剑柄，剑柄下一寸的刃身只拉出半尺便又滑回剑鞘内。
　　——话说就在刚才一瞬间，陈客身形一闪，食指一弹，居然生生将杜建恒的佩剑弹断，使他根本无法拔剑而出：
　　“我要是你，就绝不会随随便便拔剑。”
　　杜建恒脸色大变。他也是掌握了镇派绝学《太极神功》的弟子，自有几分眼力。弹指之间能把他这把七品镔铁剑弹断的人，岂是等闲之辈？最起码，比他要厉害几倍。
　　陈客不经意间露出的这一手，马上让围拢的人悄悄向外退了两步。
　　“我要是你，就会站上擂台！”
　　似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随后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顾剑大踏步而来，走到陈客面前。
　　陈客摇摇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出师就出师好了，还弄什么擂台比武？想会尽天下英雄的话，何不到京城去？”
　　顾剑一字字道：“因为派内还有一些从未参加过门派竞技比赛的弟子，比如你。不和你们打一场，我出师之后，终究会觉得遗憾。”
　　“非打不可？”
　　“如果你觉得不是对手的话，我可以允许你不战认输。”
　　闻言，陈客沉声道：“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一词。不过我倒想问下，如果我在擂台上打败了你，又有多少银子可拿？”
　　“十万。”
　　顾剑掷地有声。
　　“好，请！”
　　“请！”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招
　　顾剑亲自下桩，邀请人上擂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在陈客身上，对于这个中等身材，面容清秀的男子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不得不说，陈客虽然身为武当弟子，但他在门派出没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除了以前门派衰落时期，在门派卫击任务中出过一阵风头外，其余大部分时间俱隐匿于练级点，而或在野外奔波。
　　因此，他在门派当中籍籍无名一点都不稀奇。
　　如此无名之辈，却蒙受顾剑大师兄亲自邀请挑战，这就形成了巨大反差。一众武当弟子，自然大感诧异，议论纷纷。
　　“温晴，你和这位陈客师兄很熟？”
　　台下，杜建恒舔舔干燥的嘴唇，问道。
　　“当然啦，师兄一直都很关照我。”
　　通过几次有限的接触，在温晴心目中，陈客已经成为“高手”的代名词，而且属于独来独往、极富神秘色彩的那种。
　　“他既然如此厉害，为什么没有竞逐门派十大的名声？”
　　杜建恒既感纳闷，又觉忐忑。
　　“笨，你没有听说过‘声名如浮云’吗？在真正的高手心里，可不会稀罕这些身外之事的。”
　　温晴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却不离登上擂台的陈客，如同一个追逐偶像的狂热粉丝。
　　九九八十一根杉木，露出地面的一头被削平，人踩在上面，能站得很稳，不过如果展开争斗，那就十分考验双方的轻功步法，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顾剑缓缓拔出所用宝剑，遥指陈客，手腕猛地使出一个暗劲，剑刃通体顿时“嗡”的一声脆鸣，如龙吟清啸，最靠近一圈观战的弟子无不觉得耳朵一懵，竟在瞬间丧失了听觉，心中大骇，好在随即听觉恢复，这才暗嘘口气，连忙退后数步，离得远些，以免被祸及池鱼。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光这一手所表达出来的内功深厚程度，就足以令人膛乎其后了。
　　反观陈客，垂眉顺目，没有任何表示。双手空空，戴着的是一对略略有些破旧的拳套，可见有裂痕分布。
　　他，竟是拳宗出身！
　　——纵使发展至今，武当派中，选择修炼拳宗的弟子依然少之又少，几乎绝迹。众人万万没料到眼下横空跳出一个拳宗来，而且能入顾剑法眼，亲自屈尊挑战。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谁的脚先沾泥土，谁就输。”
　　顾剑冷冷地说出胜负规则。
　　陈客扬眉睁目，道：“没问题……不过，既然顾剑师兄觉得要打败门派内所有的人，出师才心满意足，不如增加点难度吧，权当我送给师兄的出师礼。”
　　“哦，怎么增加？”
　　顾剑颇感好奇。
　　“就是这样……”
　　陈客嘴里淡淡说着，脚步蓦然开始移动，如闲庭信步，在木桩上走起来。所经之处，杉木木桩噗噗发响，连根没入地下，却是被他运起内功到脚部，将木桩生生踏进泥土里，不露出丝毫端倪。
　　他脚步不停，仿佛蜻蜓点水，木桩一根接着一根消失于地面，不多一会，陈客走回原来站立的木桩。遍观四周，本来九九八十一根木桩，现在只剩下两根。
　　他一根。
　　顾剑一根。
　　此时围观如堵的武当弟子才看出陈客的用意，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来看，兴奋不已——如果陈客只是个纸老虎，那这场擂台还有什么意思？双方越是势均力敌，越是能打得精彩。貌似，门派中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当面和顾剑叫板了。
　　无疑，陈客的突然出现，满足了很多武当弟子某种隐匿在内心深处的念头欲、望。
　　顾剑望着陈客，嘴边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果然，你没有令我失望。”左手做个剑指，中食指伸直并拢，向手背方向翘曲，大拇指压在无名指和小指的指甲上，撑圆；右手则提着宝剑，亮一个剑势。
　　此剑势蓄势以待，深藏不露，显然深得《太极剑》个中三味，达到了“圆满大成”的极致境界。
　　陈客不敢怠慢，抱拳而起，摆出一个《太极拳》的起手式，两手自成阴阳，一牵一引，蕴含百千变化于其中。
　　两大门派高手对阵，一触即发，在场千百观看的弟子皆屏住呼吸，连咳嗽声都不敢发出，以免惊动了他们。
　　顾剑忽地身子一转，横身持剑，倏然一剑刺出。
　　“啊！”
　　观众异口同声发出一阵惊叹，却不是惊叹大师兄剑法如神，而是顾剑这一剑，先前身形全然没有移动，仍旧站立在木桩之上。要知道他所立木桩和陈客立身的木桩，相差达两丈余。在如此距离下，顾剑这一剑，无论如何都刺不到陈客身上。
　　莫非大师兄凝练出了真气，竟能激发出无形剑气伤人？
　　但稍经思想就知道绝无此可能。
　　更让人惊奇的是，随着顾剑出招，这边的陈客顿时做出反应，双拳错开，一搭一拉，标准招架后，脚步一个腾挪，双手掌心向外，含胸缩胯，坐腿屈臂，一招“高探马”隔空打出。
　　那边顾剑同样急忙挥剑拦挡。
　　两个人，竟就此隔着两丈余的距离你一招我一招地打得不亦乐乎，好像在表演，而非打擂台。乍一看，各打各的，说不出的邪乎。
　　这下子，现场观众起码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云里雾里，不知所谓；有一小部分人稍稍能看得出些许端倪，但只要木桩上两人过招的速度突然提高，加快，便又跟不上了；只有极少数的人，目光独到，能看破其中的奥妙，看得津津入味，还不禁手舞足蹈起来，试图模仿一二。
　　打了十多招后，顾剑猛地一声长啸，剑法徒然一变，剑尖抖处，划出繁多的白色光圈来，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一般人光是看着，目光就会被光圈所卷动吸引进去，头晕目眩。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胜负
　　顾剑挥剑如潮，光圈不断，渐渐地全身都被光圈缭绕包裹住，团团如盖，人在其中，竟看不清踪影。
　　陈客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两手下垂，静立不动，两眼死死地盯着顾剑身上的光圈，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而周围千百旁观的武当弟子的神色却是精彩纷呈，各有特色，茫然的、呆滞的、痴傻的、懵懂的、似懂非懂的……
　　——诸如顾剑与陈客这般的切磋比试，隔空过招，简直闻所未闻，虽没有真刀真枪般近身到肉，但紧张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个中凶险如何，唯有两位当事人才最清楚了。
　　看见陈客疑难的神情，温晴不禁握起拳头，替他捏一把汗，但稍一细想，又觉释然：不管怎么说，顾剑都是门派大师兄，派中唯一满足出师条件的高手，成名已久。就算最后陈客落败，也是可以接受的事实；不但不是耻辱，反是光荣。
　　翛然，陈客出拳了。
　　这一拳，无论角度或是速度，都很普通，乍看无任何玄妙之处，似打棉花一般轻巧不使力；但他一拳既发，一发不可收拾，随后连绵不绝地出拳，或直捣、或横甩、或下捶，拳势越打越快，越打越密，最后拳影重重，排山倒海般生成巨大的声势。
　　观者轰然。
　　到了此时，陈客的真正实力才很直观地表达出来。他们就算看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光看声势就知道不凡。
　　对面的顾剑似乎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压力，啸声连连，舞剑的速度再度加快，最后整个人变为一大团白光，一丝缝隙都看不见。
　　陈客突然冲天而起，人在半空，但拳势更猛，远远地，围观的人便觉得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力劲。
　　不过很快，陈客重新落回木桩上，招式倏然一变，竟变得慢吞吞起来，如老汉推车，又似老树盘根。
　　此种变化，直让围观的人呆若木鸡，思维完全跟不上，一颗心大起大落，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只见陈客目光犀利，先注视自己的拳头，然后顺着拳头递出而前移，最后，盯在顾剑身外的一处光圈上。
　　于是，让人更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目光到处，光圈破灭。
　　紧接着陈客第二拳又出。
　　每出一拳，每看一眼，顾剑外围的光圈必然会破灭一个。
　　“哇哇哇！”
　　对此顾剑简直无能为力，罕有地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叫声，犹如困兽，拼命挥起宝剑，然而剑上好像悬挂着重物，失去了一贯的灵活敏捷，再无发刻画出新的光圈补救。
　　砰！
　　当陈客出到第十三拳时，顾剑全身光圈仿若一个大大的肥皂泡，一下子散灭。随着光圈散灭，他整个人失去了控制，所站立的木桩爆炸开来，有点狼狈地落在地面上。
　　此时，胜负已分。
　　围观弟子鸦雀无声，浑若做梦。大部分根本看不出大师兄是怎么败的，为什么会败？
　　难道，这就是境界差距？
　　顾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陈客：“你，又为什么不出师？”
　　陈客飘然落地，道：“因为还有门派任务在身。”
　　“十万银票，我会转账给你……”
　　说完，顾剑转身就走，上山，几个飘忽，消失于山径之上。
　　系统公告：武当派弟子顾剑完成门派出师任务，得到掌门张三丰的认可，艺成出师，告别一众同门弟子，离开武当派，正式闯荡江湖……
　　看到这条公告，陈客微微一笑，赶紧趁着围观同门还没有反应过来，孑然离开。
　　“顾剑大师兄败了，这怎么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话说，刚才你看出了什么？”
　　“哎，我能看出的话，我早就是门派十大了。”
　　“这么说，难道拳宗比剑宗还要厉害？我也要练拳宗去……”
　　等擂台的两大主角离开，众人才如梦初醒，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
　　“师兄，师兄等等我。”
　　密切关注陈客的温晴小跑地跟了上来。
　　“咦，你的跟班们呢？”
　　面对陈客的调侃，温晴面色一红，不正面回答，赞道：“师兄，你好厉害啊！没想到顾剑大师兄也不是你的对手，如此说来，你就是门派上下最厉害的高手了。”
　　陈客呵呵一笑：“在武学的范畴内，从没有谁谁最厉害的说法。所谓胜负，不过是一时的。”
　　温晴用手捋一捋垂落在胸前的黑发，大眼睛一扑一闪的：“可惜我没有看懂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招比试的，呵呵，说这话你不要见怪，就像看木偶戏。”
　　陈客一笑置之：“等你以后达到出师的境界，你就会懂的。”
　　温晴叹了口气：“那可能还要好多年才行。”
　　“你现在用在修炼的时间还是那么少？”
　　“比以前好多了。”
　　陈客注视着她，郑重地道：“你要记住，没有实力，是永远当不成大侠的。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固然是美德。但一味的牺牲，毫无意义，只会置自己于泥潭当中。”
　　温晴重重地一点头：“师兄，我会牢记你的教训的。”
　　又说了几句话后，陈客大踏步离去——与顾剑这一战，其注定会一战成名，只怕已经成为门派的名人。而对于名声，他一向都不“感冒”，从未曾主动去追逐过，因为那实在会招致太多的额外烦忧。不过如今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何人年少不浮夸？
　　成名有弊端，可也有各种好处。
　　温晴注视着陈客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立下一个誓言：师兄，追赶你，是我在江湖上永恒不变的目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五毒手法》
　　经历擂台之事，陈客没有进行蹲点打武学值的计划，而是悄悄返回襄阳。回到千杯楼时，石养玉给了他一本《杂难毒经》残本。
　　“早上一万两银子收的，好不容易才碰到有人出。”
　　石养玉道。
　　——被授权全面管理千杯楼后，其投入得很快，基本充当了陈客经济代言人的角色，有机会就帮陈客在市面上收购各类有需要的物品，倒也干得趣味盎然，有声有色。
　　替死鬼符、藏宝图，以及，现在这本《杂难毒经》，都是陈客交代她不惜重金都要买到手的。
　　陈客拿过秘籍——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杂难毒经》残缺本——收毒篇。
《杂难毒经》原是《五毒教》的镇派绝学，后并入唐门，融入唐门武学体系。此经分为三大部分：辨毒篇、收毒篇、炼毒篇……由于当前版本为绝学残缺本，无限制学习要求，学成之后，可获得诸多捕收毒物的方法经验……
　　陈客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学了，武学栏内，登时多出一个掌爪标志。
　　系统提示：你学会了《杂难毒经》残缺本——收毒篇，你掌握了《五毒手法》，当前境界“初窥门径”。
《五毒手法》，特殊类绝学技能，可用于收集捕捉各类毒物而不遭受毒物侵害，手法技巧度随境界提升而提升，当前技巧度为20％……
　　石养玉歪着头，问：“陈客，难道你要学毒？”
　　陈客摇摇头：“不，我只是准备去抓一只蛤蟆而已。”
　　“蛤蟆？”
　　石养玉吓了一跳：“什么蛤蟆？”
　　“一只很特殊的蛤蟆。”
　　对于陈客的故弄玄虚，石养玉颇为不爽，不过对“蛤蟆”本身却更敏感，于是不再追问。而是兴冲冲地捧出一坛酒来，说道：“这是我最新酿出的酒，元气+3，力气+2，神智－10，你说取个什么名字为好？”
　　陈客嘴一撇：“干嘛要我取名字？”
　　“因为这是专门为你酿造的酒，你说，该不该你取名字？”
　　“专门为我酿造的酒？”
　　陈客有些惊诧。
　　“不要吗？不要我就叫王掌柜拿出去卖了……”
　　石养玉嘟起嘴巴。
　　“要，当然要！”
　　陈客伸手把酒拿过来，打开，喝了一口，觉得入口甘醇，绵绵然，勃勃然，十分够喉，不由一口气把整坛酒喝掉。神智－10的属性顿时发生作用，竟隐隐产生一种迷幻的欢愉之感，浑身觉得飘飘然起来，当下大笑道：“此酒大善，就叫做‘美人恩’吧，最难消受美人恩，快哉！”
　　石养玉听见，脸不禁一红，可见到陈客笑容坦荡，就知道他纯然是信手拈来的名称，别无其他含义。
　　学会了《五毒手法》，陈客没有在城内过多停留，第二天就召唤出“乌云踏雪”，奔赴竹丝山。
　　——竹丝山位于襄阳北面五百里处，山势平坦，遍种山竹，上面只刷新一类基础性NPC：蛇！
　　多种多样的蛇。
　　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眼镜蛇……它们提供的武学值从20—60不等，并且蛇身上有多种材料可以剥取，蛇皮、蛇胆、蛇毒等。特别是蛇毒，尤为珍贵，不过相当难以获得。
　　陈客来到竹丝山，却不是为了获得材料，而是以蛇为靶子，练习《五毒手法》——以他现在的修为，杀蛇属于小菜一碟，捉蛇也是手到擒来，不过这是建立在绝对力量之上，其中并无什么技巧可言。
《五毒手法》不同，它是有针对性的技巧类功夫，就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学会了这门秘籍后，都能生擒毒蛇。
　　差别便在此处。
　　当然，陈客花费诺大代价把《五毒手法》弄到手，可不是为了捉蛇，而是为了捉蛤蟆——莽牯朱蛤，万毒之王。
　　无可否认，从无量山回来，他便一直对这只奇异的蛤蟆“念念不忘”，并通过多方面调查了解，终于获得一些相关信息：
　　莽牯朱蛤，万毒之王，仅存活于大理无量山中。其毒冠绝天下，其胆如珠，赤色，人服之，毒物抗性+100％，自此可万毒不侵！
　　傻子都知道“毒抗+100％，万毒不侵”代表着什么。
　　另外，陈客还知道莽牯朱蛤并非独一无二的存在，一旦当前的这只被人擒杀后，还会刷新出第二只——不过中间间隔刷新的时间为，十年。
　　这是一个绝对漫长的时间。
　　其实莽牯朱蛤的存在，在江湖上早不是什么秘密，不但唐门弟子，其他门派的弟子很多人都知道。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能否抓到是另一回事。
　　陈客是极少数能目睹到莽牯朱蛤真容的玩家，当时他就明白，想捕杀此僚，绝非堆积人力物力便能做到的，更需要大机缘，大机遇。
　　所以，他想去碰碰运气。
　　运气往往只眷顾有准备的人，因此，学习掌握《五毒手法》，就是陈客为此作出的第一手准备。
　　熟能生巧，《五毒手法》技艺境界的提高可比常规武学类容易多了，三个月后便突破至“圆满大成”的极致。至于个中过程，抓了多少条蛇、多少只蝎子之类的繁琐事，无需赘言，一一描述。
　　当手法技艺成熟，接下来，便开启第二步准备。
　　捕杀工具！
　　两件，一是一截斑泪竹筒；一是一杆三尺长的乌金丝网兜。
　　斑泪竹产于湘山，成长期为十年，材质坚韧，极耐腐蚀；乌金丝更不用说，被广泛用于裁缝强化装备，十分坚固耐用，既柔且刚。
　　第二步准备妥当，紧接着，是第三步。
　　这一步颇有难度，皆因要寻找一条活的剧毒之物，以蜈蚣、蝎子等体型较小种类为佳——一般人都是钓鱼，陈客却是想钓莽牯朱蛤。
　　这实在是一个貌似疯狂的想法念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岭南之行
　　想获得活的毒物，最好的方法便是亲自去抓，因为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在纪元内，盛产毒虫毒兽的地方除了无量山之外，还有岭南的苍莽山。至于竹丝山之类地方，刷新的毒蛇还上不得台面，绝对无法吸引到食毒无数的莽牯朱蛤的注意——要钓“蛤蟆”，就必须出重本钱。
　　陈客决定去苍莽山，皆因无量山本就是莽牯朱蛤的地盘，其对那里的毒虫毒物显然会有些腻味。
　　苍莽山位于岭南地带，介于纪元地图内廓与外廓的边缘处，很是偏僻荒远，人迹罕至，也不通驿站马车，只能先坐车到大理，再骑马转行，估计要跑个十多天路程才能到达。
　　出发之前，陈客已经做了多项准备，解毒的天王护心丹自然必不可少，另外还有石养玉专门酿造出来的，二十坛“美人恩”。
　　陈客喜欢喝酒，喜欢喝好酒，既能品尝到那种豪烈的味道，又能增添属性，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前些日子，石养玉还特意在市面上耗费高价购买了一对碧玉夜光杯送给他。这对碧玉夜光杯高六寸，通体碧绿晶莹，一到夜间便会自动荧荧发光，属于珍品。更难得的是，杯子附加特殊属性：辨毒+35％。能够辨认出诸多品质的毒素。
　　准备妥当，陈客坐车到大理，然后骑马出东门，一个人，向着岭南进发。
　　时近初冬，天气已微寒，由于骑马途中无法自修，陈客全身都穿着+防御的战斗装，扬鞭策马、披风翻飞，显得英气逼人。
　　行走江湖，当如是也。
　　开始的一路上，陈客还能见到不少江湖人来来往往，或单身，或结伴，或群体，各自忙活着；但随着路途深入，渐渐的便人影全无了，放目看去都是山，虽然不甚高，但一座座犹如蒙古包似的，分布得层层叠叠。
　　官道早就断绝，只能走系统设计出来的陌路，野草萋萋，长及马腿半部。走在这般的路上，经常可见野兽出没，兔子、山羊、野牛，陈客甚至还撞见一头斑斓猛虎。
　　这山中之王看见陈客，顿时张牙舞爪地从草丛里扑出来，以为能吃一顿新鲜人肉；只可惜在陈客的拳头之下，猛虎变山猫，一拳就落个头颅爆裂的下场，白送65点武学值，还奉送虎皮虎鞭虎骨之类的原材料若干。
　　陈客自然毫不客气，全部收入囊中——虎皮可以裁缝衣服，虎鞭虎骨能入药泡酒，都是不错的东西。
　　至于到了晚上，则燃起篝火，宿于路边开阔之处，不过他大都是用自修来渡过漫漫长夜。作为身怀二十万单位内力的人，陈客十天八天不睡觉也无妨，运功一冲，精神抖擞，瞌睡虫了无影踪。
　　这一日，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冷风一吹，更添寒冷，陈客从定国腰带内取出一副斗笠蓑衣穿戴上去，以抵御风雨侵袭。
　　这场冬雨一下就是三天，连绵不断，很惹人烦，搞得晚上陈客生火都十分困难，吃不到烧烤，唯有取出干粮嚼咬，对付了事。好在第四天，终于雨过天晴，太阳露出了面孔。
　　……
　　南岳镇。
　　位于苍莽山下，一个小型的NPC乡镇，有一百多名常规NPC居住——陈客的到来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如果没有触发相关剧情任务的话，常规NPC是不会和玩家发生什么瓜葛的。
　　不过到了黄昏时分，陈客倒意外地接到一个小任务：镇上一名大婶跑过来，说她的小孩虎子不见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所以要陈客帮忙找。
　　一个基础性任务而已，最后的奖励无非奖励一点点钱，又或者一些不值钱的材料装备。
　　陈客从未做过类似的任务。
　　他进入纪元，从签下三年卖身契开始，所踏上的江湖路途就与别人截然不同，跳过了很多系统安排的初期内容，比如打猎挖矿、新人基础任务等等，基本都没有接触过。
　　不过现在，陈客偶然触发了任务，稍一迟疑，便接了下来，权且增添点经历吧，调剂一下生活也好。
　　对他而言，做此任务轻而易举。很快便在镇外一口废弃的井里，把贪玩以致失足落井的虎子救了出来。
　　“哥哥，我受伤流血了，这样子被妈妈看见会骂我的，你身上有金疮药吗？”
　　虎子一边哭，一边问。
　　陈客不二废话，掏出一瓶金疮药给他。
　　“哥哥，你真是个好人，这是我在废井里拾到的东西，给你。”
　　虎子掏出来的是一个做工普通的手镯。
　　陈客哭笑不得：“我要这东西干嘛。”
　　虎子却不由分说地塞过来，眨眨眼睛：“这是镇东头桃花姑娘的手镯，被野猫叼到井里来了，你可以把它送回去。我先回家了，否则妈妈肯定急的。”
　　说完，撒腿就跑。
　　原来还是个连环任务。
　　无所谓啦，一并做个干净。
　　于是，接下来陈客从镇头跑到镇尾，从东跑到西，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把一系列的任务做完了。最后获得金钱一贯半，外加棉鞋一双，藤制护腕一副。
　　钱揣怀内，棉鞋护腕都扔到了废井里。
　　也就是个小插曲罢了。
　　晚上，陈客宿于镇里的一间简陋的客栈内，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进山。
　　论险峻奇峭，苍莽山比不过无量山，苍莽山的风格是浑厚宽壮，山深林密，很多地方连山路都不存在，只能施展轻功逾越。
　　第一天上山，只是大致的观察地形山貌，陈客并未深入勘察；当晚再度回南岳镇过夜。但就在深夜之时，他忽地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南岳镇的NPC没有人拥有马匹，所以，有马蹄声响起，必然就有外来人进入。
　　陈客好奇起身，从窗户探看，在淡淡的月光照明之下，正见到七、八匹骏马从镇头奔驰而入，隐隐有慌乱之相，其中有人大喊道：“快找地方躲起来，那毒罗汉就要追到了。”
　　“毒罗汉？”
　　陈客被勾起了好奇心。


第一百三十章 温家毒罗汉
　　月色明朗，马蹄嚯嚯，八名精壮的汉子满脸惊恐之色，还不时回头张望，好像后面有鬼追杀一样。
　　此时在楼上从窗缝观看的陈客蓦然眼睛一眯。
　　就在一瞬间，他看见窄小的街道上突地出现一个人，似乎是平地冒出来一般，还搬了一张小板凳，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
　　此人身材矮胖，浑若一口大水缸，乍一看，高是四尺，宽也是四尺，很容易给人一种胖乎乎的可爱感。
　　他胖嘟嘟的脸蛋上挂满了笑容，只是在如此情形之下，这笑容笑得极为诡异阴森，尤其在那八名汉子的眼中，无异于死神的微笑。
　　“毒罗汉，你真要赶尽杀绝？”
　　被胖子堵住了去路，诸人赶紧勒住马匹，距离他远远的。
　　胖子笑容不减：“当你们出手要抢我的三尾蜈蚣时，你们的下场已经注定。”
　　“拼了！”
　　汉子们情知难以善了，纷纷出手。原来都是唐门的弟子，个个都有一手暗青子功夫，扬手之间，飞镖、飞刀、弩箭，下雨般朝胖子打去。
　　胖子蓦然身形闪动，由水缸化身皮球，滑溜溜一个华丽转身，下一刻，竟已欺身抢入马群之中，也不见他做出什么动作，只奔掠而过。
　　“胖子过处，寸草不生！”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那八名唐门弟子却顿时像中了魔咒般一动不动，犹如木头人。
　　蓬！
　　随着第一个人摔落下马，其余七人紧接着一个个掉落在地，气绝身亡。
　　“罗汉不杀人，杀人的是毒，善哉善哉！”
　　胖子唰的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打开，轻轻地摇着。那折扇长一尺，扇骨金光灿烂，扇面黑兮兮，又用红笔题了八个字，正是：胖子过处，寸草不生。
　　“朋友，看了那么久，何不现身一见？”
　　胖子施施然来到陈客所住的客栈下，抬头问道。
　　略一迟疑，把一粒天王护心丹塞进嘴里，陈客飘然而下，一抱拳：“武当陈客，适逢其会，不知阁下是？”
　　他先前看见胖子招式诡秘，杀人的手段阴狠无比，出手击杀八名汉子时根本没有挨身，只不过扬了三次手，诸多唐门弟子就全军覆没了。
　　此当为用毒的手段，而且高明之极。
　　本来江湖上公认的用毒门派便是唐门，以毒杀唐门，显然此人在毒物方面的功夫更胜一筹，那么他的来历就值得玩味了。
　　胖子小眼睛打量陈客一番，问：“你一个武当弟子跑来苍莽山附近做甚么？”
　　陈客回答：“要捉一条剧毒之物，做任务。”
　　胖子哦了声，倒没有生疑，惯性地摇了摇扇子：“我倒有些剧毒之物出售，不知你出价如何？”
　　陈客眉毛一扬：“阁下是……”
　　胖子哈哈一笑：“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到外面谈吧。”
　　陈客也不畏惧，大踏步跟着他走到镇外一棵大树下，原来那里正聚起篝火，架着一头山羊在烤着呢。
　　胖子夸张地耸耸鼻子，笑嘻嘻道：“香，味道已经烤出来了。”白生生的肥手不知何时多了把银质小刀，唰的，切割下一大块肉来，递给陈客。
　　他用银刀切肉，自是借此表明无毒无敌意。
　　不过陈客并没有马上接，而是淡然道：“我从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胖子笑容不减：“我本名叫‘罗汉’，不过后来因故要改姓温。只是，我这人天生爱好自由洒脱，最恨别人在我身上强加这加那的，所以仍作原名……嗯，现在我不算是陌生人了吧。”
　　岭南，姓温的……
　　陈客终于想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名字，四大世家之一：岭南老字号温家。
　　——《江湖纪元》内，除了十大门派外，还有五大秘境，四大世家。只是秘境世家太过于低调隐秘，多年以来，从没有弟子在江湖上露过行踪。因此声名不显，渐渐为人所忽略掉，几乎要忘记他们的存在。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客在这苍莽山下的小镇竟会遇到老字号温家的人，一个做事风格亦正亦邪的胖子。
　　陈客暗嘘口气，抱拳道：“原来罗兄是世家弟子，真是幸会。”
　　“哈哈，陈兄客气了，来，吃肉喝酒。”
　　胖子罗汉又从储物腰带拿出两坛酒来。
　　陈客接过一看，附加属性只是精气+1的，当即放到一旁，道：“罗兄，既然你请吃肉，那我就请喝酒吧。”
　　拿出两坛“美人恩”。
　　胖子拿上手看见属性后，小眼睛顿时放出光来，亟不可待地开封喝了一大口，啧啧有声，赞道：“好酒！”
　　说罢，再度认真打量了陈客一番，眼神颇为耐人寻味。
　　陈客处之泰然，开始大口吃肉、喝酒。
　　“你就不怕我下毒？”
　　胖子忽然冒出一句。
　　“怕，当然怕！”
　　陈客的回答很实在。
　　“那你还吃得这么香？”
　　“因为我知道肉里没有毒。”
　　“哈哈，爽快，陈兄倒挺有自信的嘛。”
　　胖子也拿吃肉，大口大口地吃着。
　　陈客抹一抹嘴角的油渍，忽问：“罗兄，这附近就你一个温家的弟子？”
　　“嗯，从来都是只有一个弟子。”
　　“什么意思？”
　　对于他的回答，陈客颇感诧异。
　　胖子呵呵一笑：“你还不知道吧，但凡秘境世家，每一个门阀同时只会有一个弟子传人，除非这个传人废了、死了，否则，绝不会再吸纳第二个。”
　　原来如此……
　　陈客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但随即又有新的疑问涌上心头。
　　“进入秘境世家当弟子要远比进入十大门派艰难苦涩，入门是一难，入门后要经过多次考核是第二难，如果通不过可是直接废除武功，驱逐出门的。以我温家为例，要通过九次小考，三次中考，一次大考，才会最终被家主认可传人身份，并得以行走江湖……”
　　胖子似乎看出陈客的疑惑，主动解说起来：“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我们还是来谈谈交易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追风
　　谈到交易，罗汉登时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起来：“你到底要寻找什么样的毒物？”
　　陈客回答：“越毒越好，但有两点要求，其一：体型不要过大；其二：要活的。”
　　罗汉眼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忽地咧嘴一笑：“大家都是聪明人，也是明白人。想必你来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课。那么，我就不绕什么弯子了。我手头上，正好有一条三尾蜈蚣，毒物品阶达到了七阶，还算是个宝贝，只不知你能作价几何？”
　　陈客内心一动，他知道天下毒物分为九阶，那三尾蜈蚣达到七阶标准，的确殊为难得，要是让他自己漫山遍野地寻，必然会大费周章，既然能直接买到，倒省了许多功夫。
　　“银票十万。”
　　他张口就说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数字。
　　胖子的肥脸立刻变成一朵喇叭花，拍手笑道：“好，果然干脆。”
　　“这么说你同意了？”
　　胖子笑眯眯道：“当然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启动系统交易模式。”
　　——系统交易模式是有别于私人私底交易的一种正规模式，相当安全，从开启到完成，整个过程绝无作弊的可能，只是程序稍微繁杂。
　　“好。”
　　陈客马上同意。
　　很快，在交易面板上他就见到罗汉摆上来的三尾蜈蚣，并可清晰见到其属性：三尾蜈蚣，七阶毒虫类，毒性猛烈，喜吞噬同类，刷新间隔时间三十天，当前状态：健康。
　　确认并把钱从聚宝钱庄转过去给罗汉后，这笔交易便宣告完成了。
　　生意顺利达成，胖子心情大好，又切下一大块肉给陈客。
　　陈客接过，但没有吃，而是起身道：“既然我来岭南的目的已经实现，那就先告辞了，要急着回去交割任务呢。”
　　召唤出乌云踏雪，骑上去，一抱拳，踏踏踏，披星戴月地走了。走远后，才随手把烤肉丢掉。
　　“嘿嘿，真是个小心的人。不过难怪，谁听到温家的名头不小心几分……啧啧，没想到随便出来晃一圈就收获十万银票，今年的家费有着落了。银子，就这么好赚？”
　　胖子嘴巴里塞满了肉，摇头晃脑的：
　　“不过这条三尾蜈蚣本来是要为今年大考做准备的，现在卖了，却要再去捉其他的七阶毒物替代，倒有些麻烦。哼，可惜我现在还没有大考过关，无法离开岭南，否则定然出去好好耍一耍。天下九阶毒物不过六种，冰蚕在北冥蛮荒、朱阳鹤在漠原、莽牯朱蛤在大理无量山，嗯，这个最近，他日出去后可以去捉来玩玩。”
　　万毒之王，莽牯朱蛤在他说来，竟彷如一般的蛤蟆，想捉就捉一般。要是被陈客听见，绝对吃惊不小。
　　……
　　陈客之所以连夜启程，返回大理，主要是想避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罗汉的为人，看来还算豪直，不属于那种无事生非、利令智昏的家伙。然而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了解有限，并不能因为做了一次生意便毫无戒备了。
　　这次来岭南，可谓来去匆匆。固然没有亲手捕捉到毒虫，但是通过购买的方式获得所需，也不失为好手段，简单直接，省下一趟苦功，可以更好地把精力留出来应付莽牯朱蛤。
　　蛤蟆，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另外，意外遇到世家秘境级别的弟子也算是一笔收获，从中知晓了一些内幕情况。依照罗汉所言，秘境世家的传人弟子都只有一个，并且一直在闭门修炼中，唯有通过诸多考核，才能获得门主认可，进而出来行走江湖。
　　如果有朝一日，这些传人弟子在江湖上露面，应该会引起不小的波澜。毕竟，五大秘境四大世家所拥有的武学，都有独特了得之处。
《六脉神剑》、《斗转星移》、《蛤蟆功》、《太玄经》、《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这些武学秘籍一直处于传说之中，名声赫赫，境界威力如何尚未为人所知。
　　因为未知，所以忌惮。
　　这一对比起来，陈客顿时觉得自己目前的成就不足一提，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此次有没有捕猎到莽牯朱蛤，事后立刻不惜代价地去完成门派任务，早日出师。
　　只有出师，获得《太极神功》补遗口诀，拓展到六境界，他内心才稍稍有些把握。
　　马。
　　快马。
　　快马加鞭。
　　奔走在崎岖的陌路上，因为奔跑时久，纵然乌云踏雪这等骏马也禁耐不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聿聿！
　　乌云踏雪猛地不小心踩到一处坑洼，马失前蹄，跪倒下去。
　　呼！
　　陈客反应极快，飘然落地，没有遭受损伤。看见受伤的马匹，他眉毛一皱，干脆把它收入马牌，迈开大步，施展出《梯云纵》，直接用轻功赶路。
　　其实江湖上有很多门轻功的速度要比马匹快速，甚至比神驹级别快都不出奇。但轻功也有一大弊端，就是损耗极大，越是高级的轻功，每施展一次，损耗的内力值就越高。比如武当梯云纵，施展一次就要一千内力值，更不用说《踏雪无痕》、《水上漂》之类的了，用一次，上万内力都不足为奇。
　　所以，轻功功能，一般都是短暂的使用，用来短距离追赶等，根本没有人用它进行长途跋涉——也无法进行长途跋涉，只怕提气赶了十几里路，内力便宣告油尽灯枯了。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拥有无量指环的陈客来说，不是问题，他内力恢复的速度要远远超出梯云纵损耗的数值，尽可放开来用，简直能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来形容。
　　于是，全力以赴的陈客大步流星，在路途上风驰电掣着，倾情享受狂飙追风的快感。
　　快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垂钓
　　午时，冬日暖洋洋的……
　　大理，无量山。
　　此时出现在山上的陈客一身朴素的猎人打扮，竹杖芒鞋，头上戴着宽大的遮阳斗笠，走在羊肠小道之上。
　　类似他这样装束的人有很多，三两成群地在山间活跃着，他们大都是唐门弟子，但也有一些其他门派的弟子，配着长剑大刀。
　　这些人，显然都是来山上搜寻毒物材料的，至于本来唐门专程守候在山麓，要捕猎莽牯朱蛤的大队伍却不见影踪，不知什么时候撤掉了。
　　——上山之前陈客已经打听过，莽牯朱蛤依然活得好好的，前几天还有人听到它的叫声。那么，唯一的解释是，唐门弟子队伍撤掉的原因在于，他们实在等不起耗不起了。要知道莽牯朱蛤居无定所，踪影飘忽，难以捉摸，在偌大的无量山上，要捉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另外，陈客还敢肯定，像他这般利用毒物诱惑莽牯朱蛤上当现身的念头，绝不是原创，别人必然也有过，并且付之行动，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得手。
　　然而别人没得手，不代表此计行不通。
　　既然决定碰碰运气，陈客绝对有自己的理由，想到莽牯朱蛤之胆万毒不侵的属性，他就怦然心动——自从拥有无量指环和悟性套装后，他已经好久没有为了某样外物而动心了，哪怕面对神兵屠龙刀倚天剑，其都未曾萌生过什么贪念。
　　莽牯朱蛤不同，这是陈客认定要追求的东西。即使本次失手，等到圆满出师后，他依然会孜孜不舍地再来实施捕捉计划——
　　除非莽牯朱蛤已经被别人抢先收入囊中，要等多十年。
　　不过那样糟糕的后果绝不是陈客愿意看到的。
　　山道坎坷，陈客走得并不快，在路途中间或遇到他人，互相还微笑示意。
　　——在没有利益纠缠冲突的情况之下，江湖，还是很平静的。谁都不是什么天生杀人狂，一般情况，彼此都能保持相当的克制，表现友好。
　　下午，陈客来到昔日过夜的地方，也就是那块莽牯朱蛤曾经现身过的大青板石上。不知怎么的，对于此处，他有一种迷信般的感觉。来之前就已决定，要将此地作为垂钓蛤蟆的地点。
　　恰好，附近都没有外人活动的踪迹。
　　稍作休息，陈客立刻开始行动，俯下身子，一寸一寸地检查方圆十米范围内的状况，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每一口洞穴，乃至每一从草，都仔细做了标记，牢牢记在脑海里。
　　检查完，已是傍晚时分。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
　　抬头望望天色，陈客猛地想到季节问题，心里打一个突，蛤蟆类都有冬眠的习惯，这莽牯朱蛤会不会也有此习惯？
　　百密一疏，为何偏偏忘了这一茬？
　　他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暗暗骂了句：
　　“我顶你的肺！”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总不能再等到明年开春吧。于是心一横，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寄望莽牯朱蛤不是一般的蛤蟆，不用冬眠，眼下不正有三尾蜈蚣这个明证嘛。
　　接下来，陈客开始布置陷阱，主要围绕大青板石下面的泥土做文章，首先撒上一层浅黄色的粉末。
　　这不是普通的粉末，名曰“息土”，乃是一种粘性很强的特殊物体，可以有效地对蛇类、蛤蟆类等动物造成行动上的影响，可是陈客花费九千两银子收购过来的，加上斑泪竹筒和乌金丝网兜，足足三万两银子见财化水，如果再加上三尾蜈蚣，那就是十三万的庞大开销了。
　　江湖，真是烧钱的江湖。
　　纵然陈客财大气粗，从不计较钱财上的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当冤大头。好在之前和顾剑擂台比试，拿到了十万两的彩头，这才不致于太心疼。
　　息土撒好，陈客掏出斑泪竹筒，打开筒盖，一抖，里面的三尾蜈蚣便爬了出来。
　　好家伙，足足有大拇指粗，半尺长，身体有斑斓之色，令人一看，不寒而栗；尤其让人注意的是，它有三根尾巴分叉，色彩各异。
　　三尾蜈蚣爬出来后，样子有点呆头呆脑的，似乎已经被圈养傻了，好一会才往泥土里钻。
　　陈客也不怕它跑了，皆因他已经用一根乌金丝线拴住了蜈蚣的尾部，另一头则固定在竹筒内，这根线有十米长，够蜈蚣在附近自由活动的了。
　　然后陈客把竹筒插进石缝处，筒口则对着地面泥土。
　　做完这一切，剩下的唯有等待。一如垂钓，钩子诱饵已经扔进了水里，只能静待鱼儿上钩了。
　　十天。
　　这是陈客给自己定下的等待期限，超过期限，假如莽牯朱蛤还没有出现，那就表明计划失败了，可即时下山，不用再白白浪费时间。
　　在等待的过程中，陈客躲在旁边的树上，打坐自修，修《大力金刚拳》，这门少林拳法，经过不间断的修炼，目前距离“圆满大成”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再花费多几天功夫，便能进行突破晋级。
　　时光在等待中悄然过去，转眼八天流逝，但依然毫无动静。唯一值得可喜的是，在这些日子里，没有任何外人路过此地，倒省去许多纷扰。
　　第九天晚上，月光清冷，孤独地悬在夜空。
　　陈客在树上望着明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再不情愿，计划到了此时，差不多就可以宣告失败了。他以三尾蜈蚣为诱饵的原理依据在于，一方面莽牯朱蛤嗜毒，越是毒性强烈的毒物，越能引起它的兴趣；一方面莽牯朱蛤没有固定的活动范围，它寻找食物的时候，整个无量山都会跑遍……
　　只是目前看来，陈客这种守株待兔式的垂钓手段并没有生效，也不知莽牯朱蛤冬眠去了呢，还是没有感到饥饿，不出洞觅食；又或者，出来了却在其他地方蹦跶着……
　　他暗叹了口气，闭目假寐，思想念头已经开始飞到如何闯黑木崖，如何抢回真武剑和《太极拳经》那边去了。
　　江昂！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吞胆
　　“江昂！”
　　这一声洪亮熟悉的鸣叫突地在山间响起，分外惊人，一下子把陈客的瞌睡杂念全部驱散，他霍然而起，凝神倾听起来。
　　“是那瘟神在叫，瘟神又出现了！有没搞错，都入冬了还蹦跶出来，莫非冬寒不耐饿？”
　　“这你就不清楚了吧，莽牯朱蛤在十二月隆冬到来前经常会出来觅食，这也算是个小规律了。”
　　“要不要飞鸽传书告诉唐散师兄他们？”
　　“飞个屁，等他们赶来死瘟神早不知跑哪里去了，前几次不都这样？次次都无功而返，浪费人力物力。”
　　这是其他在山间过夜的人所进行的谈论。
　　“江昂！”
　　莽牯朱蛤的速度好快，第二声发出，已是一里之外了。
　　陈客听得心情激荡，功力贯注，严密监视下方范围内的动静。
　　噗！
　　期待已久的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终于出现，从一丛草丛里蹦出来。
　　“江昂！”
　　莽牯朱蛤似乎嗅到了食物的芬芳，发出第三声鸣叫，一个蹦跶，跃到大青板石下。随着它的叫声，三尾蜈蚣仿佛遭遇到了极其可怕的天敌一样，迅速从泥土里钻出来，找路逃遁。
　　“该死，往竹筒里走呀。”
　　在树上的陈客看见三尾蜈蚣惊惶失措地往外溜逃，失去了一贯的习惯，根本没有往竹筒方向走。
　　如此一来，他瓮中捉鳖的计划宣布破灭。
　　陈客哪里知道莽牯朱蛤乃九阶毒物，万毒之王，等闲毒虫光是听到它的吼叫声便全身瘫软，一动不能动了；只有七阶八阶的毒物，见到朱蛤，还有一点逃跑的力气，不致于当场丧失行动能力。
　　——以前唐门诸人的确也尝试过利用毒物来勾、引莽牯朱蛤出来，不过一方面由于等闲毒物没有诱惑力；另一方面，高阶的毒物罕见无比，哪里那么容易寻到？南岳镇上，那一伙唐门弟子本也是想到苍莽山捕捉高阶毒物做诱饵，再回无量山设伏的。不料与温家毒罗汉发生矛盾，全军覆没，死了个干净。
　　最后，三尾蜈蚣落到陈客的手里。
　　有三尾蜈蚣做饵，终是成功吸引到莽牯朱蛤现身捕食。
　　但，这仅仅是实现了第一步。随着三尾蜈蚣乱窜，后续计划乱套，能否把莽牯朱蛤拿下，还得另说。
　　“江昂！”
　　莽牯朱蛤再发出一声大叫，小小的身子鬼魅般闪到三尾蜈蚣身边，张口吐舌，一根长长的舌头吐出，一把卷住蜈蚣。
　　就是此时！
　　陈客猛地从树上扑下，手中乌金丝网兜闪电般往红影一套。
　　“江昂！”
　　莽牯朱蛤不愧是万毒之王，听风辨声不对路，把蜈蚣卷入口里，掉头就跑。
　　“呔！”
　　陈客吐气开声，一记十成功力的大力金刚拳轰出。他功力浑厚，拳法刚猛，这一拳，平地荡起一股罡风，正刮中莽牯朱蛤。
　　“江昂！”
　　莽牯朱蛤好不难受，噗的落在地上，它还想蹦跶，跃入草丛，但陈客不讲理的第二拳又来到。
　　蓬！
　　拳风把朱蛤整个笼罩住，最后生生在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坑中，莽牯朱蛤正趴着，它的皮肉倒很是坚硬，并没有出现皮破血流的迹象。
　　“着！”
　　陈客不容它有喘息之机，网兜疾出，往下一探，顿时把莽牯朱蛤收入网兜中，死死地困住。
　　“江昂！江昂！江昂！”
　　莽牯朱蛤身处险境，立刻迫急地吼叫起来，嘴巴张开，淡红色的气雾乱喷。
　　毒！
　　陈客赶紧闭紧口鼻，不让毒雾侵入，然后手腕一翻，借助网兜的作用，把莽牯朱蛤翻个肚皮朝天。其腹部也是红色的，不过颜色没有那么鲜艳。紧接着他手指处多了一把亮晶晶的窄小利刃。
　　手起刃落，正切在莽牯朱蛤的肚皮上。
　　——陈客掌握了《杂难毒经》收毒篇，自然知道很多获取毒物材料的手段方法，莽牯朱蛤虽然为万毒之王，但当既为鱼肉，却和其他毒物没有太大的区别。面对专门的切割工具，也只能俯首认命。
　　肚皮刚被切开，陈客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股极其恶心的反胃感涌出，眼前竟隐隐呈现黑暗之境。
　　纵是如此小心谨慎，居然还是中毒了……
　　好厉害的毒。
　　他赶紧运转功力，生生压抑住毒势蔓延爆发，提一口气，马上把朱蛤肚皮扯开，很快就见到里面的五脏六腑，其中一颗浑圆如珠子的胆部最引人注目，红艳夺目之极。
　　陈客即时捏捉到手。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莽牯朱蛤之胆。
　　莽牯朱蛤之胆，特殊食材，可使用，附加属性：毒物抗性+100％；其从莽牯朱蛤身上取下后，要在十息时间内服食，逾时附加属性失效。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头开始发疼，眼睛居然失去了基本的视物功能，视线模糊，有很多五颜六色的景象在眼前飘曳，如真如幻。
　　这是毒性在扩散发作的境况。
　　陈客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把朱蛤胆塞进嘴巴里，艰难地发动渐渐开始僵硬的腮帮子，硬是吞咽了下去。随后，他觉得小腹内热烘烘的，似乎有一团火焰在肚子里面燃烧着。
　　他灼热得想大叫，却叫不出声音，想寻一池水跳进去，清凉清凉，手脚却似乎失去了控制，难以移动分毫。
　　这火越烧越烈，越烧越旺，最后焚到了极点，把陈客全副身心都覆盖起来。
　　轰！
　　陈客失去了意识，四脚朝天地倒在地面，任由清冷的月光挥洒在身上。
　　系统提示：你服食了莽牯朱蛤之胆，获得先天属性：毒物抗性+100％。
　　……
　　“没声了，呵呵，刚才那边有人声，肯定又是一个遭了祸害的倒霉鬼。”
　　“嘿，管他呢，出来行走江湖，就要有死亡的觉悟，但愿他绑定了替身傀儡，免得一身修为风吹鸡蛋壳。”
　　“难说，五千两银子呢，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我这个，可是省吃俭用了三年功夫，才凑够钱买的。”
　　“哎，不管他了。只要那瘟神不来找我们麻烦，那就什么事都没有，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山南那边收集黄卷蟾蜍皮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门派有难
　　我，没有回到复活点内……
　　陈客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大青板石侧边，所处位置和晕倒前一样。
　　抬头张望，夜已残、月已西沉，他身上已然被霜露浸染湿透，当下立刻运起《太极神功》，内功蒸发，一身湿衣衫转瞬尽数被烘干，变得清爽起来。
　　他站起身，目光掠过，见到地上的莽牯朱蛤的尸体——这本来不可一世的万毒之王失去了胆部后，毒性全失，就连身上的红艳之色都悄然褪掉，变得很普通。
　　纵然知道尸体会刷新，但陈客还是把它挪到一个小坑内埋葬掉。
　　本次来捕杀莽牯朱蛤，可以说基本达到了期望，获得了莽牯朱蛤之胆。过程也没有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就是中毒的时候危急万分。假如还没有吞食蛤胆，人就被毒死了，那可就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想起莽牯朱蛤那不可捉摸，性质猛烈的毒性，陈客不由心有余悸。虽然他身上绑定有替死鬼符，不怕死。但死一次，损失也是非常惨重的。撇开替死鬼符本身的价值，附带搭送进去的三百六十五天寿元更是弥足珍贵。
　　算起来，陈客已经消耗掉了两枚替死鬼符，同时意味着两年寿元化为乌有，说不心疼，那是假话。这得吃多少山珍海味，喝多少好酒才能补偿回来？匡慧刚坐化，肉身瞬间变成骷髅的震撼场面仍然历历在目，鞭策着他小心行事。
　　——作为一个孤儿，陈客对现实世界早已没有任何牵挂和留恋，只想堪破武道，破碎虚空，永远地留在《江湖纪元》里。
　　只是这个梦想太过于遥远飘渺，以前不敢想。到了近年，陈客才看到一线希望，于是寄望凭着自己的拼搏努力，一步步往前走，靠近那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只要确定了方向目标，就永远不会迷路……
　　这，就是他的方向目标。
　　吞食了莽牯朱蛤之胆，先天属性增加，毒物抗性+100％，也就表示着他自此百毒不侵，再也不怕别人下毒暗害了。
　　这绝对是一种强悍的属性，怪不得莽牯朱蛤要十年才刷新一次。
　　当然，附加毒物抗性的东西并非莽牯朱蛤才有，据陈客所知，江湖上起码存有上百种物品具备此属性，只不过抗性数值罕有达到满值的。
　　另外，因为唐门的势弱，奇毒难寻，毒物的威力到目前为止并未得到展示，故而很多人对此不是很重视，大不了直接到系统药店里买天王护心丹：毒物抗性+50％。在大部分情况之下也够用了，即使吃药存有一小时的时限短板。
　　……
　　十八天后，风尘仆仆的陈客回到襄阳千杯楼。
　　对于他的神出鬼没，石养玉早已习惯为常，不以为意——江湖人嘛，都这样，江湖多浪子，浪子总无根，漂泊天涯当为本色！
　　石强自从进入战天，也很久没有来千杯楼了。据说，他现在混得不错，凭着寒冰神掌的独特杀伤效果，已经在强手如云的战天站稳了脚跟，闯荡出了不小的名头。
　　“陈客，这些天你是不是去抓那什么蛤蟆了？”
　　石养玉好奇地问。
　　“是的。”
　　“那抓到了吗？”
　　“抓到了。”
　　“哦，那可否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蛤蟆？”
　　“没有了，已经被我吃了。”
　　“啊！”
　　石养玉立刻瞪大了眼睛：“好吃不？”
　　陈客差点喷饭，略一沉吟才回答：“如果你想知道，你也可以去抓一只试一试。”
　　石养玉当即做呕吐状，飞奔而去。
　　但过了一小会，她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了：“陈客，你听说了吗？近日你们武当派的附属据点来了两个高手，一男一女，他们像发狂了似的大开屠杀，已经杀了上千名武当弟子了，根本没有人挡得住，现在整个门派都人心惶惶的，或者躲回山上，或者跑到城里来了。”
　　——自纪元开放，门派之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尤其在公共练级点内，更是经常会为了抢夺刷新据点而发生争执、争得火起了就拳脚相向，死伤在所难免。而杀到别的门派附属据点里去，更是一种“耀武扬威”、“扬名立万”的不二选择。比如说A派某个高手哪一天单枪匹马地杀到B派势力范围了，屠杀对方弟子若干后又扬长离去。这样的事情会在第一时间内传扬出来，为人所津津乐道。
　　江湖，从来都是崇尚武力之上的。除了受害者本身之外，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哭泣，旁观者只会欢呼，只会喧哗，只会冷眼观看。
　　听到这个消息，陈客眉毛一扬，顿时起身。
　　石养玉立刻兴奋地问：“你是要回去儆恶锄奸吗？我也要去看。”
　　陈客冷然道：“杀人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乖乖留在千杯楼吧。”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他的确是要去会一会那两个闯入门派附属据点的外派高手。
　　虽然陈客鲜有在门派露面的机会，但那只是练功所需。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武当的人，内心极其拥护门派，绝不容别人肆意地踩在门派之上。
　　这一点，毋庸置疑。
　　和以前归藏谷大战时不同，那时刚加入武当不久，时日尚浅，说陈客对门派有多少热爱之情，那定然是假的；况且那时的他人微言轻，武力低微，如果强出头，除了当炮灰之外别无下场，所以只能选择置身事外。
　　时过境迁，随着一套套武学练下来，一次次任务做下来，再加上三丰祖师的青睐有加，陈客，已经对门派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在门派有难时，很自然就生出拳拳之心，要将那些“侵入者”一一击杀，以示惩戒。
　　此谓本分，人之常情！
　　陈客终究，血仍未冷。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仍未冷
　　江湖，是一个人的江湖；
　　江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江湖……
　　一直以来，陈客从未有停止过对于己身定位、对于江湖定位的思考，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江湖多险恶，杀戮无处不在。
　　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道理，因为掠夺、因为占有、因为发泄、因为仇恨，纪元内，早已形成了一种血腥的规则。
　　此规则，甚至已经凌驾于王法之上。
　　在纪元开放前二十年，门派之争无疑是斗争的主流，但自第一个玩家帮会建立后，帮会互相之间的利益矛盾，将会把这种斗争推向更高潮，演变成席卷天下的杀戮形势，无人能够避免。
　　既然无法避免，就唯有挺身面对，用剑，用拳头，面对一切敌意！
　　陈客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
　　武当山麓，正在争斗。
　　足足有五、六百名武当弟子，他们围拢成一个巨大的战斗圈子，团团围住，而在圈子中间，七名身穿太极道袍的高阶弟子各自手持长剑，摆出真武七截剑阵，正在与两名男女搏斗。
　　真武七截剑阵，其实属于一套特殊的武当绝学剑法，不过这剑法，单人却无法使用出来，而必须合七人之力，经过长期的配合训练，走位练习，心神相通，这才能运用娴熟。剑阵摆开，威力倍增，绝不是1+1等于2这么简单，杀伤力的增加公式不是加法，而是乘法。
　　如今，武当派中，修炼真武七截剑阵的人有十九套阵容，但能将此阵修炼到“登堂入室”境界的，只有一套阵容。
　　此阵容领首者，叫做罗恒。
　　——自汴京城下，罗恒被陈客当众击败，脸皮败尽，他当即返回了门派，闭门思过。这一思，便思到了真武七截剑阵之上。因为那时的他对自己的武学之路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信心开始动摇，于是干脆集合六名心腹，练起了真武七截剑阵。
《真武七截剑阵》，武当派特殊绝学剑法，拥有四大境界，附加属性：剑招杀伤值递增+20％；初始额外附加属性：气场杀伤范围+5，该属性每提升一个境界，数值递增5；修习施展条件有二，其一：人数要求七人，缺一不可；其二：《太极神功》达到“初窥门径”境界……
　　练了这套剑阵后，不管是打武学值，还是击杀魔教教众，而或对敌，都是无往不利，整体实力跃然跳上一个台阶。多年以来，也算是在江湖上闯荡出了不俗的名声，这让罗恒渐渐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现在，又是一个证明自己，在门派中树立威信的大好机会。
　　——大前日，两名自称是“黑白双煞”的出师级高手不知发哪门子神经，突然闯入武当派势力范围，大肆开展屠杀，每闯入一个练级点，就毫不留情地把里面正在打武学值的武当弟子杀死。
　　这些武当弟子，不过都是中低阶级别的，哪里抵挡得住？如一片面对屠刀的稻草，屠刀过处，稻草尽折。
　　那黑白双煞白天来，晚上走，竟如入无人之境。
　　派内附属据点有外人侵入，消息传出后，派内的十大人物坐不住了，纷纷赶回来，但他们依然不是对手，伤的伤，死的死，哀鸿一片。
　　于是，派内有弟子哀叹：自顾剑大师兄出师，武当已无人矣！
　　到了今日，罗恒为首的七人组终于按耐不住出手，摆开剑阵，与黑白双煞决斗于武当山脚之下。
　　这一战，分外的引人注目，不断有武当弟子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声援支持。
　　论单人武力，罗恒等人无一能在对手剑下走过三招，但形成剑阵后，形势徒然发生根本改变，七个人，七支剑，每一个人的走位轮换，每一支剑的出招回防，都能做到心有灵犀的地步，互成阵势，绵绵不断，但见剑光缭绕，隐隐合为一个整体。
　　真武七截剑阵，初始额外附加属性：气场杀伤+5，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气场杀伤+10。
　　所谓气场杀伤，就是范围性杀伤，只要在范围数值之内，都能攻击对手的要害之处。这和普通意义上的劲风笼罩完全是两个范畴，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论犀利、论猛烈、论精准，气场杀伤不知要厉害多少倍。
　　因此，纵然黑白双煞为出师级别，已经跨入中武层面的高手，但对上真武七截剑阵，依然不能轻易击溃，等闲视之。
　　这一打，就打了五十多招，局面渐渐向罗恒方面倾斜。《太极神功》绵长悠远的特性开始发挥作用，而真武七截剑阵本身，所损耗的内力也不高，施展出来，额外还有《太极神功》自动回复特性，回复速度+4倍的特殊效果，和《太极拳》如出一辙。
　　那黑白双煞，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竟也是陈客的熟人，昆仑出身的龙啸天；女子却很陌生，长相颇为妩媚，施展出来的，是天山派的剑法。
　　龙啸天不是笨人，战到酣处，见到局面不利，登时仰天长啸，大声道：“朱妹，速战速决。”
　　扬手亮出第二把剑，《两仪剑法》中的绝招嗤嗤嗤地连环使出。
　　身边的朱妹不甘示弱，一支长剑矫若游龙，施展出来的正是天山剑法中的精髓——大须弥剑式。
　　到了此时，两人才真正亮出了看家本事。
　　如此一来，形式反转，罗恒方面更是左支右绌起来。
　　砰！
　　却是阵中一名成员一个不小心，胸口中剑，重伤倒下，真武七截阵顿时土崩瓦解，其余六人连忙跳出战圈，往后退却，个个面有惧色。
　　龙啸天也不追杀，哈哈大笑：“你们武当还有高手不，没有的话，你龙大爷就要拍拍屁股走了。”
　　闻言，百千武当弟子无不露出愤然的神情，忍不住就要群围而上，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对方大摇大摆离去。
　　但就在此时，一个淡然的声音飘出：
　　“龙高手，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否！”
　　声音似乎不大，但在场诸人却人人都听得很清楚。随即，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径，陈客昂然踏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以一敌二
　　“是陈客师兄，师兄终于来了！”
　　“陈客师兄？哪个陈客师兄……哦，你说的是在擂台上击败了顾剑大师兄的那位？”
　　“可不是他？隐士式的门派高手，视功名如粪土，总是默默修炼的世外高人，我的偶像！”
　　百千武当弟子议论纷纷，然后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来欢迎陈客的出场。
　　“我就知道，师兄一定会来，根本不用我飞鸽传书。”
　　在观众的一角，温晴亭亭而立，眼眶竟然溢出了泪光。
　　但陈客却恍若不见，只是一步步地走上来，一拍罗恒的肩膀，淡淡道：“罗师兄，请让让。”
　　罗恒呆若木鸡，下意识地挪开脚步，让到一边去。望着那个不甚高大的背影，他忽地有一种“浮生若梦”的挫感。
　　“原来，有些人，自己是永远都比不上的……”
　　陈客走近龙啸天三步处，站定，周围的欢呼声依然持续，不绝于耳。
　　——无数个日夜的苦练，就是为了这一刻？
　　绝不！
　　他忽然撮唇长啸，啸震于野，一下子把周围所有的杂音盖住。
　　对面的龙啸天面色微微一变，一咬牙，废话不说半个字，一剑“有凤来仪”疾点陈客喉咙。
　　——他来武当附属范围大开屠杀，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陈客的缘故。当然，并不是为了杀陈客，抢秘籍。自从出师秘密传扬出来，龙啸天对于《七伤拳》和《大力金刚拳》的修订本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哪里能兼修那么多武学？况且，如果触犯了武学障，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因此，龙啸天只专心苦修本门绝学，一直到出师为止。
　　出师了，从低武层面迈入中武层面，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非常关键的一步，从此迈入另一个境界。
　　龙啸天出师后，自然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忽然一天，他觉得有些旧账必须要清理一下，陈客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一个有奇遇的高手，龙啸天一直顺风顺水惯了，然而却足足在陈客面前吃过三次大亏，第一次，还直接报销了一枚替死鬼符。
　　此耻此辱，不共戴天。
　　他知道陈客还没有出师，本想通过下战书的方式约陈客出来，做个了断，但转念一想，人家陈客不可能会那么笨，答应与自己决斗。于是，他便想到另一个手段，来武当势力范围内大开屠杀，屠戮武当弟子，于是便约上双修伴侣、来自天山派的朱莉一共而来。
　　两人做伴，可以更好的对付武当的重围人海战术。
　　他们自称“黑白双煞”，白天进入武当派附属个据点，并没有固定的目标，只是即兴而杀，杀完就走，好不痛快；到了傍晚时分就飘然离去。
　　这种灵活的战术，令得成千上万的武当弟子一筹莫展。加上缺乏主心骨的指挥组织，根本无法对黑白双煞形成有威胁的攻击——这就是系统门派的最大弊端，尾大不掉，人心松散，哪里像玩家帮会那般能做到上下一心，进退统一？
　　龙啸天与朱莉痛痛快快地杀了三天，已有上千名武当弟子丧生于他们手下。今天，本是他们计划中最后屠戮的一天；准备停一段时间，等到五台山消掉了杀气值，然后再来过。
　　龙啸天并没有期望能藉此逼得陈客现身，皆因他知道，门派弟子之间的感情，除了圈子之外，对于外面的同门，根本不在乎。他屠戮，只是因为他喜欢，只是因为他要迁怒，要发泄而已。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客，居然挺身而出了，而且是在千百武当弟子的欢呼之下走了出来。
　　这种拥戴热烈的场面，让龙啸天无比讨厌，甚至愤怒，所以他没有半句场面话，挺剑就刺，要将身前的男子一剑刺死，方泄心头之恨。
　　只是他不讲规矩的出手，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底气，不够光明磊落，马上引起诸多武当弟子的声讨辱骂。
　　陈客双拳错开，出手就是太极。
　　太极者，既是阴阳，也是动静，还是枯荣，更是刚柔虚实，简直蕴含种种矛盾于一体，一手凝重如山，一手轻灵似羽，端是变化无穷，不可捉摸。
　　拳剑来往，不过转眼工夫，两人已经拆了八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八招过后，龙啸天暗暗心惊：这厮修为竟到了此等地步？看他拳招，劲风含而不露、吐而不散，分明达到了收放自如的高深境界，莫非，其《太极神功》已经修炼到了极致，拥有二十万的内力上限值？那么，他怎么不出师？不可能是因为欠缺贡献度，现在门派贡献度那么好赚，到黑木崖那边杀几千魔教教众，基本就可以凑够了……
　　又想到陈客另外还身怀《七伤拳》和《大力金刚拳》两门门派绝学，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突发发飙出来，此两记暗手，更能让人忌惮害怕。
　　龙啸天越想越不对劲，猛地朝一边的朱莉打个眼色。
　　他们双修多年，灵肉交融，早已养成了极佳的默契度。看见龙啸天的眼色，朱莉立刻心领神会，长剑一横，一招“日照高峰”，从侧边向陈客颈脖间削去。要形成二打一的局面，短时间内把陈客解决。
　　这一下，所有旁观的武当弟子尽皆哗然，无不义愤填膺，要冲上来帮忙群殴，还真当大家是木桩傻子吗？
　　但这时候陈客再度长啸一声，拳势一变，由太极变成大力金刚拳，拳劲飞舞张扬，毫无掩饰地激发出来，竟要以一敌二。
　　——龙啸天和朱莉只是出师而已，镇派绝学根本没有突破到第五境界，也没有掌握“无招胜有招”的奥秘，只能说是半只脚跨入中武层面，优势并不明显。
　　因此，对上他们，陈客毫无惧色。加上对方两人已经鏖战半天，内力消耗不小，此消彼长，绝对支撑不了多久。如此一来，正好试验一下三大绝学拳法，圆满极致的大成威力，以一敌二，有何惧哉！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事了拂衣去
　　当下陈客再无保留，第一次在实战中把三大拳法绝学淋漓尽致地施展出来，一时是大力金刚拳的刚猛凶暴，横扫千军；一时是七伤拳的云淡风轻，暗波汹涌；一时又是太极的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这三种大相径庭，拳理截然不同的武功竟在同一人身上同一时间段使用出来，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直呼不可思议。
　　“那是少林的绝学《大力金刚拳》！”
　　“那不是崆峒派的镇派绝学《七伤拳》？”
　　“天啊，陈师兄是怎么办到的？不同门派的武学可以兼修？”
　　“孤陋寡闻，没听说过绝学修正本手抄本吗？”
　　“可是门派之间武功兼学，绝对会引起武学障的，师兄竟坚韧如斯，能忍耐得下来。”
　　“不受磨难，怎成高手？”
　　莫说这些武当弟子，就连预先知道陈客身怀他派绝学拳法的龙啸天都心中大骇，万万没想到陈客的三种拳法居然能施展得如此圆转变通，一点生硬阻滞都没有，彼此之间，间隔全无，隐隐就像——
　　就像是一种拳法。
　　一种拳法，蕴含三大拳劲。
　　简直不敢想象。
　　这是怎么办到的？
　　龙啸天心里直打鼓，只是如今情况，已是势如骑虎，不把陈客杀掉，绝对没有机会跑出去。
　　他长吸口气，全力运转内功，两支长剑挥舞得像两道闪电，招招不离陈客胸腹颈项等要害之处；感受到了他的迫切，朱莉也是加紧了攻击输出，大须弥剑式、追风剑式，轮流交叉上阵，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重猛。
　　三支长剑，组成了密不透风的剑网，又如掀起无比的浪涛，浪涛翻涌，直要将陈客覆灭于利刃之下。
　　但是陈客不急不躁，保持自己的拳势节奏，将两人所有的剑招都有惊无险地一一格挡下来。他就像一叶扁舟，虽然随波逐流，但永远都在波流之上。
　　渐渐地，陈客心中暗暗有一种明悟产生，多了一层对于武学各种流派风格的理解。这种明悟理解极其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系统提示：当前你获得武学感悟值+10点。
　　突然的系统提示，让陈客大感意外，纵然面对强敌，也不由略略一分神。这一分神所导致的后果，便是被龙啸天刺了一剑，肋下鲜血直流。
　　哗！
　　在边上密切关注战况的武当众弟子齐声惊呼，而温晴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
　　小心！
　　这是她没有喊出来的两个字。
　　但陈客浑不在意，只是略一扬眉，拳势很快又紧凑严实起来，破绽消失，再度将龙啸天两人的攻势压制住。
　　——原来，真正的实战最有价值的作用在于这一点，完全不同于打一般NPC时那般机械生硬。不过，这附加的先天属性“武学感悟值”是何东东？有什么作用的？
　　陈客疑惑不解，忽地发现《江湖纪元》里头还隐藏着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奥秘，需要去发掘触动。
　　也许，世界的奥秘到目前为止，仅仅是被掀起了一个小裙角，大好春、光仍然被藏得严严实实的，有待发现。
　　有趣，真有趣！
　　陈客情不自禁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丝微笑，在龙啸天和朱莉眼中看来，无疑像枚不可测的炸弹，玄之又玄，难以捉摸揣测。
　　打到现在，双方已经进行了五十多招了，依然呈现难分难解的局势。可是龙啸天两人是有苦说不出来，最大的苦处，无疑便是内力值在不断降低，渐渐逼近警戒线了。
　　上午他们本来就进行了一轮屠杀，后来又跟好几拨武当弟子发生冲突，以及和罗恒等人组成的真武七截阵大打了一场，损耗不小，还来不及吃药回复呢，陈客便“正气凛然”地出场了。
　　这该死的家伙出现的时机捕捉得如此到点，绝对是有备而战，来者不善。
　　“杀！”
　　龙啸天觉得战局拖得越久，对己方越不利，决定要孤注一掷，几个大招不要本钱地全抖出来。
　　“杀！”
　　朱莉同样的娇叱一声，剑法再度一变，攻击最犀利的寒涛剑式使出。这一套剑式，顾名思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口气全部使出，让对手不存在喘气的机会。
　　对此陈客早有心理准备，好整以暇，七星步迂回飘忽，不与他们硬碰，尽数避实就虚闪过。
　　招式全部攻到了空处，只能起到不痛不痒的效果，龙啸天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只能借助两人联手的优势，轮流趁空服药，回复内力。但是，这种回复速度实在太慢太慢，就算加上装备上的“所有内功类武学回复速度，每秒回复速度+15倍”的特殊额外属性，回复的内力值仍然无法满足战斗的需要。
　　而无论如何，陈客都不会给予他们打坐休息的机会。
　　当蜜蜂耍够了狗熊，它便会露出自己的毒刺来。
　　陈客的刺，就是他的拳头。
　　拳头飞扬，在现场无数双眼睛里成为焦点——谁说，拳头不是武器？
　　砰！
　　面对这一记大力金刚拳，朱莉眼睁睁看着，内力根本跟不上来，动作变形，下一刻，她已经留下一具尸体，人在替身傀儡的庇护下回到了复活点。
　　陈客这一拳，饱满有力，仿佛之前的搏斗没有损耗半点，显然远远超越了《太极神功》的范畴。这让龙啸天觉得更难以接受，他突然发现，自己对陈客一点都不了解，对方陌生得可怕，实在存在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啪！
　　陈客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击中他的胸口，貌似平淡无奇，半点力量都没有，但龙啸天的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要爆炸开来。
　　七伤拳。
　　“他绝对是有意的……”
　　这是龙啸天丢下尸体时唯一的念头。
　　“好！”
　　所有的武当弟子都迫不及待地欢呼起来，此时此刻，陈客在门派的威望无疑一举达到了顶点。但是他没有理会众人的欢呼，展开身形，毫不犹豫地脱围而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弄个清楚，那就是“武学感悟值”的作用。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高人啊！”
　　“咦，尸体上的东西陈师兄没有动，都留下来了。”
　　“抢呀！”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练，还是不练？
　　郭暖的回书很快：“关于武学感悟值，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何作用……我以前有获得过两次，总共加起来为6点，一次2点，一次4点。”
　　她成名已久，属于第一批进入纪元的人物，历练自然也比陈客丰富许多，不料获得的武学感悟值仅有6点，远不如陈客一次性得到10点。如此看来，难道《神照经》在其中发挥出了极为重要的升华作用？
　　应该如此。
　　陈客陷入沉思，良久，脑海灵光一闪：武学感悟值，顾名思义，莫非和自创武学体系有关联？
　　关于武学自创体系，在进入纪元前的扫盲培训上有提及，虽然语焉不详，但起码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功能存在。
　　自创武学，自成一派，啧啧，那是何等的威风潇洒，与众不同。可以说，这是无数江湖玩家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是，纪元开放二十余年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自创武学成功，连门边都摸不上。渐渐的大家都心淡了。倒有些异想天开的人，想把门派武功加以修改变动，美其名曰：自创。然而在与人对阵时，经过改变后的招式套路说不出的别扭，画虎不成反类犬，威力大打折扣不说，还很容易引起气血紊乱。
　　不是什么武功都能自主随意更改的。
　　以前陈客也很喜欢改变《九宫八卦拳》的套路，不过他是严格按照《太极神功》的运转轨迹而行，属于换瓶不换酒范畴，倒无什么弊端。
　　然而，这种行为距离自创武学同样还有十万八千里。
　　有念及此，陈客立刻把想法飞鸽传书给郭暖。等了一会，她的回书来到：“你的想法八九不离十，然而那武学感悟值并不好得，其中似乎也无什么规律可言。按我说，就算感悟值达到一百点的满值即可自创武学，那也要漫长的时间积累。况且，自创出来的武学拥有几层境界更不好说。万一只有四层境界，和一般绝学同等级，岂不得哭死！”
　　她说的话很有理。
　　但陈客并未就此打算放弃，他拥有《神照经》呢。
《神照经》孤本独步天下，具有多种奥妙功用，可调阴阳，通经脉，有助于各类武学互相融合。
　　这一点大作用，和武学感悟值有颇多关联之处。
　　“各类武学……”
　　陈客喃喃自语，片刻之后，他彷如被醍醐灌顶了似地，霍然坐起。
　　这一过大的猛烈动作，把坐在一边安静裁缝的石养玉吓了一跳，嗔怪道：“陈客，你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
　　陈客晒然道：“谁让你一定要坐到这边来？”
　　石养玉回给他一个鬼脸，继续埋头裁缝，等陈客大踏步出去后，她才抬起头了，一手托着下巴，怔怔出神，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客到襄阳驿站，坐马车到岳阳府——车上一如既往的满客，热闹非凡，相熟的，不熟的，既然有缘分同坐一趟马车，打屁海聊少不了，谈论起江湖上的热门话题，很快就能聊到一块去了。
　　但这与陈客无关。
　　他一上车，立刻就进入到自修的玄妙世界里头了。
　　……
　　岳阳府，岳阳楼。
　　凭楼而望，风光无限。只是由于入冬，天气开始变得寒冷，洞庭湖湾上的荷花花期早过，结出一顶顶孔洞弥生的莲蓬来。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湖面上有一叶轻舟穿梭往来，舟上有女子在采取莲蓬，此女秀发如云、白衣胜雪，仿佛便是一朵活生生的圣洁莲花。她一边采摘莲蓬，一边轻启朱唇，吟唱着《西洲曲》，曲调缠绵，声韵婉转，纵然没有弦乐配合，但光凭声音，便足以称得上“天籁”！
　　陈客喝着“美人恩”，竟仿佛听得痴了。
　　有足音响起，丑僧阿南来到，他径直来到窗前，同样驻足观望着湖中的采莲女，片刻，悠悠一叹：“我若有此女相伴，定当还俗！”
　　闻言，陈客哈哈一笑，抛过一坛“美人恩”，笑道：“那你何不下去对她说？”
　　阿南连连摆手：“佛曰：不可说。嘿嘿，况且，人家心里早有人了，哪里还轮得到我这个丑和尚？”
　　他摸摸光头，一脸笑嘻嘻的。
　　其已经出师，换句话说，除了一身武学之外，和少林派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不再需要遵守寺内的戒律法规，留头发当然不在话下。可阿南却不肯放弃光头形象，萧不峰他们逗他时，他念一句“阿尼陀佛”，说道：“我在等待一位真心喜欢我光头的佳人青睐。”
　　实在让人喷饭。
　　“好酒！”
　　阿南打开坛口，痛快地喝了一大口，由衷赞道：“陈客，你小子日子滋润呀，家财万贯，红袖添香，何等逍遥？啧啧，要是我，就算给佛祖我当都不换。”
　　陈客笑而不语。
　　一连喝了好几大口，阿南才满足地打个酒嗝，坐下来，道：“不峰和里千俗务缠身，不能来了，特地托我喝你说声抱歉。不过你要的东西，都让我一起带来了。”
　　如今战天发展蓬勃，一天比一天壮大，帮会里的成员已经达到一千五百人的规模，身为帮主，萧不峰每年不知忙活多少事情，哪里能轻易抽身出来？而身为副帮主，马里千同样事务繁多。
　　对于这点，陈客自然理解。
　　阿南又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叹道：“陈客，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当初不峰要你当堂主，你拒绝得真有先见之明。奶奶的，我当个副帮主，一天到晚被烦死，耳根就没个清净的时候，屁事都要出面，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我就和你与郭暖一样，当个长老多自在。”
　　陈客微笑道：“能者多劳嘛。”
　　“劳个屁，只是现在还没办法脱手而已，你也明白，建帮伊始，各种事，各种忙，哼，说起来你小子还真不仗义。”
　　陈客呵呵一笑：“我这不是连出师都还没有完成嘛。”
　　说到出师事宜，阿南登时皱眉：“你摊上的这个门派任务还真不好解决，目前正面硬碰绝对行不通……不过你放心，不峰他们已经发布眼线，帮你寻找下三滥门人了。”
　　所谓“下三滥门”，却是属于生活职能者的范畴，一个极其特殊，而且神秘的门派，据说，每一代门人弟子，都只有两个人，并且严格规定，是一男一女。他们所掌握学习的，只有一项技能——偷。
　　下三滥，鸡鸣狗盗者也。
　　陈客也是听闻过的：“多谢。”
　　“哈哈，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阿南端起坛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那边陈客重新又递了一坛过来。阿南嘿嘿笑道：“陈老板财大气粗，看来我今天能开怀痛饮了。”
　　“打秋风吗？预我一份。”
　　素雅清秀的采莲女，郭暖盈盈地走了进来，芊芊玉手上正拿着一顶莲蓬。
　　当下三人坐下来喝茶。
　　阿南从怀里一连掏出三本书，放到桌子上，道：“陈客，这是你要的三本绝学秘籍，《一指禅》残缺本、《分筋错骨鹰爪功》珍本、《降龙十八掌》残缺本……话说，你要这些秘笈做什么？”
　　“练啊！”
　　陈客的回答让阿南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你疯了吗？”
　　陈客指指自己的鼻子，然后问郭暖：“郭暖，你说看我像个疯子不？”
　　郭暖忍着笑，摇头道：“不像。”
　　这下阿南真得跳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陈客，想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但他失望了，陈客面色如常，平静如山，于是他又坐回去，嘟囔道：“随你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倒是可不要哭鼻子就行。我可先把话撂下，严重的武学障爆发开来，会马上让人送命的，多少替身傀儡、替死鬼符都不够用。”
　　陈客不置可否：“我会注意的。”
　　“陈客，你要的《大五行散手》没有，不过倒有一本剑法绝学修订本，不知道你要不要。”
　　郭暖开口道。
　　剑法？
　　陈客不由有些失望，随口问：“什么剑法？”
　　“《独孤九剑》修订本。”
　　这一下，不但阿南，就连陈客都蹦跳起来：华山派镇派武学的修订本，郭暖是怎么拿得到的？她自己为什么不练？
　　郭暖解释道：“天下武学本就殊途同归，我现在的《倚天剑法》已经突破到第五境界，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地步，所以，这本剑谱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陈客长吸口气，拿起那本秘籍来。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独孤九剑》修订本，该秘籍源自华山派镇派绝学，后经一代剑客风清扬之手，流传出此四境界修订版本，非华山弟子亦可修习，修习起始要求：内力值十万单位；以后每突破一层境界，内力需递增两万单位……
　　练，还是不练？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眼界
　　郭暖突然拿出一本《独孤九剑》修订本，这让陈客的思想在短时间内陷入一种挣扎状态——《独孤九剑》的威名、以及厉害程度早已无需赘言。当年十大门派伐魔教，华山弟子第一高手风满楼便是仗着一把剑横扫各派高手，成为十派盟主。纵然这个盟主的位置有些尴尬和水分，但无可否认，他的剑法，当时确为一绝，奥妙非常。
《独孤九剑》修订本，其本身价值无疑也是连城的，并不亚于《七伤拳》手抄本之下，很难用金钱衡量，是习剑之人梦寐以求的秘籍。
　　问题是，陈客是学拳的。
　　一直以来，他只修拳法，只打拳法，拳的理念道理已经渗入到骨髓里去了，骤然改变，难免有些不适应，觉得别扭。而要让陈客放弃拳法，那更加不可能，他也绝不允许其他杂乱的东西干扰到自己对于拳道的修炼，以及追求。
　　沉默了一会，陈客忽问道：“郭暖，你认为我可以练剑？”
　　郭暖神色肃然：“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确实，自进入纪元，陈客一向都是按照自己的决定行事的，别人的看法，别人的评价，并不能影响他的大方向。
　　不都说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么？
　　只是，学《独孤九剑》，是否会对自己的修为有所补益，是否会增加对拳法的领悟？剑法，拳法，貌似风马牛不相及啊。
　　关键还得琢磨透“武学感悟值”这一属性。
《太极拳》、《七伤拳》这些拳法属于武学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那么，《独孤九剑》属于武学吗？
　　答案同样如上。
　　既然都是武学，为何不能揉融互补？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此谓至理。
　　……
　　陈客忽地笑了，当思考到了深处，想通了其中的疑难，就彷如拨开乌云见月明，让他顿时有了另一种明悟，仿佛头顶上关闭的窗户突然被打开，豁然开朗，看到了更为辽阔广大的天空。
　　简单地说，眼界宽了。
　　以前他对于武学的理解，总是认为剑是剑，刀是刀，拳头是拳头，因为武器类型形状的不同，所适用的招式套路也会不同。这种理解不能说错了，只是存在局限性，不够大气，不够深入。
　　其实，当武学达到某种程度，所谓的武器差别，已经很是稀薄，乃至于不再存在。
　　比如修为突破到第五境界的郭暖，她所用的剑，可以是神兵，也可以是木剑，杀伤都可以得到保证；如果再突破一层，到了第六境界，飞花摘叶，伤人破敌，就算手持枯枝，也是杀人利器。
　　此谓：神兵是剑、木剑也是剑、枯枝同样是剑、就连手指，都是剑！
　　同理，撇开了形式，拳法剑法，又有何区别？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人的武学，早就已不滞于物，不限于形式了。
　　“既然要走一条没有前人走过的路，那就走得更彻底一些吧，大步走出去，不再受传统的框框架架困缚住。练剑入拳，化剑意为拳意，不错，值得一试……”
　　想到这里，陈客不再犹豫，一拍《独孤九剑》秘籍，随后又将阿南带来的三本绝学全部学掉，看得阿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心想莫非陈客暂时无法出师，越来越比人落后，所以才病急乱投医，乱学一通？
　　可这有用吗？
　　武学贵精不贵博，贵专不贵滥，只要有好的武学秘籍，一本就够了，哪里用大费周折地去学那么多？
　　不怕武学障？
　　就算不怕，但贪多嚼不烂，只会吃饱了撑着，害处远远多于好处。
　　然而陈客既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他这样做，自然有其道理——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些秘密，如果当事人不主动说的话，外人就绝不要轻易开口问。
　　阿南深谙此道理，于是很聪明地选择了喝酒，喝完酒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陈客和郭暖两个独处。
　　“我很期待，最后你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郭暖望着陈客，明眸有神采飞扬。
　　陈客呵呵一笑：“反正不会成为怪物……话说回来，看见现在的你，真得很难与刚才那采莲唱歌时的样子联系起来。”
　　“哦，曲子唱得很难听？”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说完，陈客一拱手，算是告辞式，然后转身大踏步下楼而去，片刻，楼上的郭暖便听到下面马鸣萧萧，陈客走了。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有呢喃在楼上传出。
　　……
　　“咦，陈客，你身上怎么带着一把剑？”
　　石养玉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
　　“怎么，我不能带剑？”
　　“不是，你不练拳法，改练剑法了？”
　　“没有，我在尝试以剑入拳。”
　　石养玉睁大了眼睛：“以剑入拳？不懂。”
　　陈客默然，片刻才回答：“其实我现在也不懂……所以，等懂了再告诉你吧。”只身飘然离去。
　　“感觉，怪怪的……”
　　石养玉嘟嘟嘴，又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
　　武当派，鸡冠洞，这是门派附属范围内的一个中级刷新点，刷新的是一种叫“行者”的人形基础性NPC，杀之能获得55点武学值。
　　陈客只身带剑，便是往鸡冠洞里来。
　　“是陈客师兄。”
　　“陈客师兄来鸡冠洞了。”
　　消息以惊人的速度流传出来，不用半盏茶时间，几乎半个武当派的弟子都知道了，无数人奔跑相告，蜂拥而来。
　　“你们，有什么事？”
　　望见周围潮水一般的同门弟子，陈客神色平静地问道。
　　“师兄，我们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听到这句话，陈客无语。
　　“师兄，为表敬意，金冠洞里的人全部撤了。我们保证，只要你在里面一天，就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进去打扰你……”
　　这，就是名声的效果？
　　名声，已经让陈客跃然于万人之上，远远超过门派十大的待遇，成为当之无愧的武当第一人。他没有多说什么，淡然进入洞中。
　　果然，里面除了NPC行者，一个武当弟子都没有。
　　就此，陈客在鸡冠洞里扎根下来，不过没有固定在一个地方，而是沿照着山洞的路线，一路打下去，最后又绕回来，刚好一个圈圈，然后开始打杀的地方又刷新了。而依靠无量指环的作用，他根本不需要多加休息，可以很持久地打着，一面收割武学值，一面修炼武学。
　　——从阿南手里得到的三本秘籍，《一指禅》和《降龙十八掌》都是残缺本，其中《一指禅》本为少林七十二绝学之一，全本有六式，但现在这本只有前三式，分别为“六根清净”、“五蕴非有”、“四大皆空”；而《降龙十八掌》残缺本，本来十八掌，目前仅能学到一掌：“亢龙有悔”。
　　即使如此，也难能可贵了。
　　降龙十八掌不消说，一指禅更是一门专门点人死穴，一击致命的厉害绝学。这些本身就珍贵无比的武学，即使残缺本，都很是难得。
　　况且，陈客选择这些武学秘籍修习，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要通过它们来对阵杀敌，而且吸取里面的“武功道理”，进而加深对武学系统的理解，最后，灌输进拳道之上。
　　这就是他的目的，万流归宗，化而成拳。
　　博学各类绝学秘籍只是手段，获得武学感悟值是过程，最终目的却是形成自己的特色拳道，也可以说是——自创武学。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成疯狂，根本不可能压制下去。陈客血脉里流淌的“赌性”再次翻腾起来，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应该错过此种机会，就像当初不顾一切签约三年卖身契当店小二一般。
　　万千人都奔着出师而去，咱出不了师，也可以独辟蹊径。
　　这就是阳关大道和独木桥的区别。
　　陈客一向喜欢走独木桥，所以，他现在连去黑木崖的心思都被抛之云外，只疯狂地对自己的新念头进行测试检验，甚至连《独孤九剑》都学了。
《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敌人还没有出招，己方的剑尖已经指到了对方的要害，可以说是一门非常犀利的剑法。
　　剑起！剑落！
　　三名行者即时喉咙中剑，化为白光消失。
　　陈客就这般打着，间或出剑，间或拍掌，间或伸指，间或五指拢爪——《分筋错骨鹰爪功》也是非常霸道狠辣的一门绝学，爪子上去，分筋错骨，可瞬间将敌人抓成残废。
　　日子潺潺，如水消逝，永无停息之时，更不知流向哪里，何方，只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迹可寻。
　　这一日，一如往常，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当陈客信手一剑，把一名行者刺杀掉后，却终于出现了突破：
　　系统提示：你获得武学感悟值，当前+10点。
　　“哈哈哈！”
　　陈客的笑声在鸡冠洞里毫无忌惮地传扬出来，只是，没有任何人听见。
　　“我就知道，我走的路，绝不是死胡同！”


第一百四十章 再战妖人
　　“还是你，杀了我的龙哥？”
　　声音说不出的怪异，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利器划过铁石，很是尖锐，听到耳朵里，使人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呼啦啦掉。
　　剑光划过，把身前两名行者刺死，陈客这才转过身，与林萍芝面对。
　　眼前的林萍芝，依然一身大红，涂脂抹粉，但与东方不败浑然天成的鬼魅娇邪相比，他（她）无疑要逊色不少，面貌粗糙，处处充满了一种人工粉饰的味道，恶心、别扭、不自然，倘若光看身材，还颇有女人味，可一看面目，人就倒胃了。
　　陈客眉毛一扬：“就你一个人来？”
　　林萍芝森然道：“杀你绰绰有余。你以为，杀了我的龙哥，你还能活得自在吗？倘若不是我在闭关，早来取你项上人头。”
　　“哦，是吗？”
　　陈客泰然处之的神色，让林萍芝觉得怒火中烧，一个没出师的武当弟子，凭什么在他面前镇定自若？一个曾经几回合就落荒而逃的手下败将，凭什么敢和他叫板？纵然其当场击杀了龙啸天与朱莉，但是建立在两人内力不济的情况之上，相当于钻空子——但这一点，绝不可能在林萍芝身上出现。
　　他的轻功比陈客快，他的剑招比陈客快，因此，绝无持久战的可能。
　　于是林萍芝放声大笑，仿佛一个发、情的老母鸡，笑声尖锐而刺耳，但他还来不及说点场面威风话，对面的陈客已经大皱眉毛，喝道：“聒噪！”
　　抢先一步，手中长剑疾刺他的胸口。
　　林萍芝恼羞成怒，冷哼一声：“就凭你，也配在我面前舞剑？”右手一扬，一把又长又细的利剑出现。
　　正是准神兵“奴剑”。
　　奴剑如电，不守反攻，后发先至，攻击陈客面门。
　　但见陈客斜让一步，长剑同样只攻不守地刺出，点向林萍芝的肋下。
　　林萍芝咦了声，问道：“独孤九剑？你怎么会独孤九剑？”
　　陈客不与他废话，长剑芒芒，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刺得林萍芝上跳下窜，哇哇大叫：真是不识抬举，太可恶了。
　　他咬着牙，奴剑飞舞，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每一招都迅捷诡异至极，不但快，而且攻击的角度十分刁钻。此时，辟邪剑法第五境界额外附加的“剑招绝对速度+60％”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叮叮当当！
　　雨打芭蕉似的剑刃磕碰声不绝于耳，战到激处，林萍芝猛地发出一声刺耳欲聋的尖叫。
　　哐！
　　一声脆鸣，两人分开。
　　林萍芝奴剑笔直地指着陈客，朱唇不住张合，喘着气息；而陈客手中长剑竟然断为两节，只剩下半尺在手。
　　炉火纯青的独孤九剑到底还不是林萍芝的对手呀。
　　“嘿嘿，现在，知道怕了吧？”
　　林萍芝得意不已，笑得脸上粉末簌簌。
　　“谁说，我怕了？”
　　陈客却毫不在意地把断剑扔到地上，举起一双拳头来。
　　林萍芝蓦然瞳孔紧缩，省起陈客本来就是靠着拳头打天下的，之前见他用剑，倒大意忘了这一茬。
　　只是，拳头又如何？
　　奴剑之下，剑也罢，拳头也罢，统统要砍掉。
　　林萍芝戾气丛生，一言不发，挺剑扑上。
　　铿！
　　奴剑发出一声哀鸣，林萍芝顿觉手腕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直震得虎口发麻，他心头一颤，情不自禁退却半步，满脸震惊之色。
　　就在刚才，陈客猛然伸手，化拳为指，准确无误地弹中奴剑剑身处，以蛮力化解掉他的杀招。
　　“怎么可能，他竟然能捕捉到我的剑招轨迹？”
　　林萍芝大呼不可思议。
　　“不可能的，一定是偶然！”
　　他心里做出了判断，刷刷刷，又是三剑刺出。
　　果然，陈客没有正面接招，几记腾挪闪躲，避让开去。
　　林萍芝受到震惊的心情顿时恢复过来，绝招“群邪辟易”使出，剑光霍霍，一下子笼罩住陈客喉咙、胸口、小腹三处要害。
　　铿！
　　无比熟悉的声音，更为巨大的力量，林萍芝手腕酥麻，差点把握不住奴剑，要脱手飞去：“你！你还会弹指神通？”
　　若说第一次还可能是偶然，这第二次，就绝非侥幸了。
　　陈客神情如常，淡然道：“错，这是我从一指禅上得到启发，自创的一指弹。”
　　一指弹，什么玩意？还自创，我不信，绝对不信……
　　林萍芝眼眸射出要吃人的疯狂光芒，呱呱乱叫，奴剑再度狂舞，狂风暴雨般攻了过来。
　　与此同时，陈客被激发的斗志如烈火焚燃，指、拳、爪轮番施展而出，毫无惧色地和他激斗起来。但见剑光如麻，拳脚盘旋，两人打斗激发出的气劲把周围三尺都笼罩住，泥土崩塌，几个刚好刷新的行者还没有动作，便被绞杀至渣。
　　吼！
　　激战之中，陈客突然一掌拍出，力道宏大无比，似乎有龙虎咆哮——《降龙十八掌》第一式：亢龙有悔！
　　噗！
　　林萍芝一口鲜血喷出，半空一个打转，头也不回地奔跑出去，出到鸡冠洞外，正遇见十来个武当弟子路过，奴剑嗤嗤，全部秒杀掉。
　　“难以置信，他竟然进步得如此厉害了……此子，不可为敌……”
　　由震惊到惧怕，林萍芝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有如此战栗之感，他只知道回去后，要勒令龙啸天以后离陈客远远的……
　　鸡冠洞中，陈客凛然而立，他身上有斑斑红点，都是被林萍芝剑尖所伤的，不过不伤及要害，只是浅浅的伤口，并无大碍。
　　残本毕竟是残本，纵然是武道《葵花宝典》的残本，《辟邪剑法》拥有五层境界，可还是无法突破樊笼，领悟“无招胜有招”的意境。
　　这样的对手，能奈我何？
　　系统提示：你获得武学感悟值，当前+10点……
　　总计算起来，陈客目前已经拥有30点武学感悟值了，那么，是时候出去，寻找别的“养分”了。
　　……
《开山掌》绝学珍本、《截手九式》残缺本、《大阴阳手》绝学珍本、《虎爪手》绝学残本、《夺魄指》绝学珍本、《扫叶腿法》绝学珍本、《风神腿》残本、《五虎断门刀》绝学珍本、《杨家枪法》残缺本……
　　一本本秘籍不要钱地都网罗下来，然后全部学掉。
　　“陈客，虽然我不想说，但还是必须要说，我们账户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再不注意，可能连酒楼的周转资金都不够了。”
　　石养玉来到陈客面前，气鼓鼓地道。
　　“你到底在搞什么，见到绝学秘籍，就像饿死鬼一样，遇到就买，你一个人真能练那么多？”
　　“哦，钱不多了吗？”
　　陈客如梦初醒地一拍脑袋：“那我就不再买了，反正，也足够了。”
　　他自获得千杯酒楼，就再没为钱操过心，虽然不是花钱如流水，但也从不计较。这一番大肆收购秘籍，短期间突然偌大一笔消耗，资金自然告急。若不是有石养玉提醒，还不知道呢。
　　要知道虽然因为武学障和出师功能的存在，现在兼学绝学的人越来越少，但并不意味着那些秘籍会跌价，只是从有价无市变成有市高价罢了。毕竟这些高级绝学存世量少得可怜，价格怎么都降不下去，动辄几万两银子，甚至几十万。就算暂时没人要，卖主也宁愿束之高阁，不会抛售。
　　陈客默然一算，忽道：“养玉，我是不是把你的钱也用了？”
　　石养玉支吾道：“没有吧……嗯，反正你连酒楼都交给我打理了，这么信任我，我用钱也是直接从账户里取，哪里还分什么彼此？”
　　她说得在理，到了这种地步，如果再要计较清算，就没意思了。
　　陈客不是一个很善于表达情感的人，极少说漂亮话，可他心里是亮堂堂的，看事情比谁都明白，于是笑道：“也罢，这次我确实有点冲动了，不过也仅此一次。”
　　石养玉道：“我不是怪你花钱，钱花了可以再赚，倒是小事，我只是纳闷你学那么多武功干嘛？虽然我不是江湖人，可有些事情还是懂的。”
　　陈客呵呵一笑：“此事很难说得明白，其实我现在还没完全弄明白，以后再和你说吧，我要回门派闭关了。”
　　“次次都用这一句搪塞人家，哼！”
　　石养玉气呼呼的。
　　……
　　系统提示：你获得武学感悟值，当前+10点；
　　系统提示：你获得武学感悟值，当前+8点；
　　当陈客拥有65点武学感悟值的时候，他正从武陵谷里走出来——在门派附属势力范围修炼，他并不是固定一个地方，而是每隔一段日子，就换一个据点。而只要他出现，当时在据点里打武学值的武当弟子立刻会主动让出来，还有弟子自发地守在外面，不让不知情的同门进入。
　　陈客自是乐得清静。
　　现在，他终于决定出关，到帮会战天驻地君山去，以实施第二步的计划：实战感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人物
　　洞庭湖，君山。
　　君山通体苍翠，形状则如一个大大的蜗牛壳，在湖水中屹立着。只是如今，万绿丛中，有各种各样的楼阁亭榭拔地而起，形成一个人口繁华的局势。
　　——自江湖帮会战天选择此地作为驻地，在帮主萧不峰的带领下，开荒辟地，已把君山经营得像一个花园式的小城市，山上建立有酒楼、客栈、作坊、各式店铺，当然，也少不了上百个练级点。
　　这些练级点都是君山原本就拥有的，并不会因为成为帮会驻地而发生改变。
　　君山有七十二个大小山峰，不过它们被“因地制宜”地重新命名了，其中一座，叫做“长老峰”。顾名思义，此峰之上，居住的是帮会里的长老，大人物。
　　战天设有十个长老席位，虽然不属于实职，一般情况下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但是，能担当战天长老的，必须要有不俗的实力，以及赫赫声名。
　　峨眉郭暖、天山“穿肠剑”小杨、唐门“夺命使者”唐靠、丐帮“舞龙者”蔡镇华……这些人的名字，随便放一个到江湖上，都是能令人如雷贯耳，避之不及的。
　　只有一个例外。
　　陈客。
　　武当陈客。
　　一个还没有出师的在派弟子。
　　没有出师，自然不能加入江湖帮会，所以，在长老峰上为陈客建立的一栋楼阁一直空着，从来都没有人在里面居住过，日常的清洁整理工作则交给两名雇佣NPC完成。而在楼阁门口处，帮主萧不峰还亲口下命令，让十名大内侍卫NPC把守着，负责警戒。
　　一年过去了，又一年过去了。但此栋名为“千杯阁”的楼阁主人始终没有来报到，人影全无。
　　此种现象，早已传扬开来，成为帮会一个热门话题，帮会上下议论纷纷，好奇的、疑惑的、纳罕的、不满的、有意见的，各有表现。在某次会议上，就曾有人当面向萧不峰提出：是否要用另外的人代替迟迟无法出师的陈客？毕竟，从目前情况看来，陈客有着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嫌疑。
　　然而萧不峰只回了一句话：“有些人的位置，是他的，就是他的，别人永远都无法代替，也不能谋夺。”
　　其在帮会中的威望如日中天，而两位副帮主阿南和马里千的立场，更是别无二致，坚定不移地站到萧不峰一边。
　　于是，这句话马上堵住了所有的非议。
　　当然，在私底里，对于此事的见解，还是存在很多不同的声音。
　　……
　　七月十四，鬼节。
　　这一天，系统破天荒地推出一项特别的拜鬼祭神活动——要知道，每年只有中秋、春节、元宵这三大节日，系统才有相关活动任务。
　　与活动一起涌现的还有一种叫“纸扎人”的特殊NPC，纸扎人随机在各大练级点内刷新，杀之后不能获得武学值，但会掉落纸钱、香烛、案台等物品。
　　有了这些物品道具，则可摆下香案，焚香祭拜鬼神，据说，诚心礼拜者有机会获得鬼神托梦，告知某些藏宝地点的线索和秘密。此种做派，颇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其实也就是一个吸引人的噱头罢了。
　　如此一来，江湖内廓地图之上，人们纷纷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一心一意扑出去，打杀纸扎人，然后摆案焚香，端是热闹非凡。
　　有人评论道：“人心有鬼神，遍地生香火。”
　　这样的境况，洞庭湖边上同样不能例外，不过大都是战天里的成员，他们获得香烛纸钱案台后马上就地开工，在湖边上祭拜天地鬼神。
　　刘海是全真出师的弟子，上个月刚刚出师，然后就加入了战天，隶属战堂。
　　——因为归平山的缘故，全真大部分的出师弟子都会首选加入太岁城，这是归平山在门派内常年经营的效果，就像萧不峰之于丐帮，郭暖之于峨眉。不过这刘海有些另类，他一向和归平山那边走得不近，并因此在派内受到许多排斥阻滞，心中有怨气，故而出师后，直奔战天而来。
　　加入帮会近一个月了，帮会里面的氛围很好，很团结，而帮会老大萧不峰的豪爽仗义，更是深入人心，人格魅力非凡，是公认的带头大哥。
　　这一点，无疑最让人钦服。
　　所以刘海一直过得很开心，经常和其他帮会成员一同出去，刷武学值，杀强盗，打宝箱，一起做高级任务。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他心中，同样渴望能在帮会里打出名堂，更进一步，从而进入帮会里的名人堂，乃至于当上帮会的护法，长老。
　　——名人堂是后来萧不峰提议增加的一个特别堂口，对帮会有战绩、有贡献、有功勋的成员才有资格进入，人数不限。
　　想到帮会里的护法长老，刘海就想到其中最特别的一个，那个叫“陈客”的武当在派弟子，一个让萧帮主虚位以待，甘愿等待数年的人。
　　据说，那陈客是帮主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朋友，一起经历患难，一起打拼过许多，属于元老级别的人物。只是因为某种意外的原因，才无法出师，拖拉至今。
　　其实对于萧不峰的坚持做法，刘海是很赞赏的，能同患难，能共享富贵的人，才是真正值得相交的知己。在他心中，只是对那陈客怀着一份好奇而已，想当面见识一下，看到底长着什么模样，能让帮主如此看重。
　　“刘海，愣着干嘛，还不赶快过来帮忙点香烛烧纸钱！”
　　一声娇叱，来自一位相貌端庄的女子之口——她叫紫衣，峨眉派出身的一位女高手。
　　对于这位心怀慕艾的女子，刘海从来都是听无不从的，赶紧乐颠乐颠地跑过去，帮忙做事。
　　香烛点燃，纸钱着火，随风一吹，漫天飞舞，很有些祭奠的庄严气势。
　　嗒嗒嗒！
　　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回首一看，正见到一个身材中等的清秀青年骑着一匹乌云踏雪，款款朝着码头而去。
　　——自从战天将君山选为帮会驻地，这个码头，以及渡船业务，也同时划到了帮会的管理之下。
　　看这个男子体貌陌生，似非帮会中人，刘海心一动，大步上去拦住，抱一抱拳，问道：“阁下是否是要来加入我们战天的？”
　　“不是，我只是想到君山上看看罢了。”
　　这个回答让刘海一愣，道：“如果是这样，恐怕阁下要失望了。君山已经成为我们战天的帮会驻地，闲杂人等，未经允许，是不能上去的。”
　　“呵呵，可我不是闲杂人等，我叫陈客，武当陈客！”
　　说完，陈客便策着马径直上了码头。
　　“陈客？”
　　刘海顿时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无比，稍一思索，一拍大腿，脱口惊呼：“是他？”然而那边陈客已经收了马匹，和看守码头的帮会成员说了几句话后，便顺利登上了渡船。
　　乘风破浪，顾盼四望，陈客颇感唏嘘——短短几年时间，战天发展至斯，实力一天比一天壮大，势力一天比一天庞大，作为其中一份子，他倍感欣慰。萧不峰他们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为帮会殚思极虑，贡献良多。却不知是否会因此而耽误了修为……应该会吧，因为时间，是天下间最公平的存在。
　　以前陈客就是顾虑到这方面，所以坚决不当实职，而宁愿挂个长老头衔。归根到底，还是在于大家的信念不同。
　　树立一个信念起来很容易，但持之以恒就很难了。譬如赶路，路边的风景、人物、突发事件等等外部情况，都可能让一个赶路的人失去本来的方向。
　　知易行难，大概如此。
　　不用多久，渡船抵达君山主峰山脚下的码头，陈客走出船只，抬头一看，好家伙，码头上黑压压十余人站着，不正是萧不峰、郭暖、马里千、阿南他们吗？这些战天巨头们一个个站在这里，看阵势，无疑是收到了飞鸽传书，专门来迎接他的。
　　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有必要吗？
　　陈客有些无语……
　　码头上面一圈，还有数以百计的帮会成员围拢着，探头往下看。内心无不惊诧莫名，想不到来者是谁，竟能让帮主副帮主堂主等人全部出迎，甚至连长老郭暖都出现了——此天之骄女，何曾对人假以颜色过？
　　那么，那个白净清秀的青年到底是何许人也？是何等大人物？
　　“你们这样，会把我吓坏的。”
　　陈客微笑着道。
　　萧不峰哈哈一笑：“陈客之胆，既大且硬。想要吓你的话，只怕还要多几百人来，我们这些，远不够看。”
　　陈客？
　　边上的诸人听到这个名字，俱恍然起来，目光复杂地投放到陈客身上，很多人都在想：莫非此子终于出师了？
　　陈客没有在码头上停驻，直接在萧不峰的率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直奔驻地上的酒店而去。
　　“陈客，你突然而来，我们还真有些意外。”
　　“呵呵，我就是要你们措手不及，因为我是来挑战各位的。”
　　“额！”
　　闻言，不但萧不峰，其余诸人也齐刷刷地露出惊愕之色；而郭暖欲言又止，若有所思。


第一百四十二章 挑与战
　　“陈客，你真要在君山上摆这个挑战擂台？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切磋，还要分出生死？”
　　酒酣之时，萧不峰开口问道。
　　陈客沉声回答：“不错，如果只是点到即止，算哪门子的实战，又怎么能获得真正意义的搏斗经验？”
　　——人，本身都拥有难以想象的潜力，只不过不到危急关头，这些潜力都隐藏得深深的，无法得到体现。作为江湖中人，如果彼此只进行友好无害的比试，心底里自然会存想着留手的念头，根本不会全力以赴。这样，自不能获得深刻宝贵的实战体验。
　　要知道，真正的实战，都是以杀死对手为最终目标的。
　　陈客接着道：“不过我有三点补充，第一，每个门派出身的弟子只需派一个代表出来和我打；第二，他们如果被我杀了，身上绑定的不管是替身傀儡还是替死鬼符，我会按照市价报销；第三，如果我被人杀了，希望萧哥你能把留给我的长老席位让给战胜者。”
　　他的这些补充条件，一个比一个绝，简直就是一副“大家快来打我呀”的欠扁姿态。首先第一个补充条件，有着浓郁的挑衅味道；第二个条件则为挑战者铺好了有赚没赔的后路；而第三个，那就是一种强烈的诱惑。
　　一个长老席位，足够让诸多高手趋之若鹜。
　　在座诸人无不有所动容：陈客，他这是在搏啊。虽然其本身具备了出师的实力，但战天里面藏龙卧虎，个个都不是弱手，镇派武学突破到第五境界的已经有十人，而达到“无招胜有招”意境的有两人，郭暖便为其中之一。
　　——突破到第五境界，并不代表拥有了无招胜有招的意境，两者有关联，但绝不等同。
　　萧不峰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陈客，忽地一拍桌子：“好！这正是我所认识的陈客，有胆何惧前途恶，无酒豪情依旧兴！我答应你了，阿南负责挑选人，里千负责安排擂台，三天后，让大家一睹精彩。喝！”
　　事情既定，大家便都放开胸怀，开怀痛饮。
　　酒罢，人群散去，屋子里只留下萧不峰、郭暖、陈客三人。
　　萧不峰道：“陈客，老实说，你这样做，是不是要帮我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