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身体力行

　　干杯酒吧，一家明星酒吧。
　　因为有黄渤时不时的带人来玩，这家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也因为在这边出现的次数多了，客人们对于这里出现的演员明星们都有些习以为常、不轻易打扰了。
　　吴京是头一回来这边，他心里是有点忐忑和郁闷的，毕竟，已经辗转那么多家了。
　　“黄渤啊，这阿甘到底好说话不？”吴京一口就是一杯，心情有点躁。
　　“好说好说，他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黄渤笑眯眯的，“不过要不是我这实在没有流动资金，我就直接投了。这事，找他靠谱。”
　　吴京默默点头，他在开拍自编自导自演的《战狼2》之前就已经是好不容易拉了各家投资，不曾想用到一半钱不够了，这才无奈出来继续找钱。
　　像黄渤刚才的话他知道不是托词，演员明星的钱要么是入了楼市，要么就是去玩了金融，很少能有大把流动资金的。
　　即便是影视公司，现在的玩法也是出个前期，拉几家一起玩。
　　可是，像这样一下子拿钱出来一个正在中期拍摄的剧组，影视公司就很谨慎了，同样也是有个短期资金流的问题。
　　阿甘应该是个例外。
　　他钱富余的都去盖什么园子去了啊！
　　“哎，这家伙来了。”黄渤的声音打断了吴京的思绪，让他的表情情不自禁的紧了下。
　　“哟，渤哥，一段时间不见你又老了两岁啊。”甘敬轻轻松松的走进酒吧，对周围注目礼回以微笑，“嗨，京哥，头回见面，真像是你从电视里走出来了似得。”
　　吴京起身哈哈一笑，双手就是握了过去：“那我看你就是从大屏幕里走出来了，还是手拿奖杯走下来的。”
　　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就是啊。
　　吴京是95年演了第一部作品，那个时候，阿甘恐怕还对演员这个词没什么概念，现在呢，影帝加身，公司总裁，几为华夏电影第一人。
　　“坐吧，你俩客气啥，来，喝酒，吴京可是好酒量，阿甘，你这回可是有对手了。”黄渤大笑着说道，“啥时候你再来次《极限挑战》得让你表演次喝酒啊。”
　　甘敬摆手拒绝道：“那不成，破坏我在观众心中的人设！”
　　黄渤被他逗乐了：“你有个屁人设啊，你在微博上怼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人设不人设的？”
　　“那能一样么，我微博上都是场外的事情，我在综艺节目上是有很多镜头的，偶尔玩一次就成了，还能天天玩啊。”甘敬喝了一杯啤酒漱漱口，眼神瞧见吴京略有些扭捏的神情，不想墨迹就直接先问了出来。
　　“今天是啥事？本来我都准备躺床上看一部电影睡觉了的。”甘敬状似随意的引导着。
　　“哎哟，看什么电影？你自己的《烈日灼心》？”黄渤不急。
　　“一部美国九十年代的歌舞片，就随便看看，我不是有一间专门用来放录像带子的房间么，随便从里面抽的一盘。”甘敬说道，他如果不是有事要熬夜，经常会看一部电影再睡。
　　有的电影能越看越精神，有的就是有催眠效果了，倒也不是一定要从中看到什么，他是觉得单纯看电影这个事就挺意思的。
　　黄渤小小的抿了一口扎啤，说道：“今天还真是有个事想和你聊一聊，吴京这边不是在拍戏么，本子还挺好的，本来我想投点，可刚在京城买了套房子，手头有点紧。这不，找你聊聊。”
　　吴京开口了：“阿甘，这次实在有点冒昧了，本来不想打扰的，可是剧组拍到一半发现预算有些吃紧，我自己怎么着都行，可电影拍不完那就糟蹋了。”
　　甘敬了然，原来是这么个由来。
　　电影预算这种事有时候当不得真，有些大导演在找影视公司的时候还会先给个低点的预算，等开拍后才要求追加投资，影视公司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投。
　　不过，吴京这边显然不是这种状况。
　　“是拍到一半了？”甘敬举杯和吴京碰了碰，“预算吃紧，公司不得比你急着拉资金投进去啊？不然不都打水漂了吗？”
　　吴京苦笑道：“投资的公司比较多，所以他们都不急，就想让其他家先投。可是，剧组演员都有档期啊，真是耽误了就难了。”
　　“多少家啊？”甘敬好奇问道。
　　“14家。”吴京给了个准确的数字。
　　甘敬吃了一惊，14家？
　　嗯？14家之多都没有百日红？？？
　　“你这也忒多了啊。”甘敬感叹道，“一共是投资多少，剧组名是啥？”
　　“1.5亿，没算后期宣发。”吴京关于剧组的数字都烂熟于心。
　　甘敬又吃了一惊，1.5亿居然是找了14家公司？平均一家也就一千万出头，考虑到肯定不是平均投的，那就意味着有的公司就投了几百万……
　　好家伙，化缘呢啊。
　　百日红现在出品的片子一般也就是2-3家公司的样子，不少还是就纯粹自己一家投资，肉都烂在自家锅里。
　　“我自己是掏了五千万了。”吴京继续倒苦水。
　　甘敬不吃惊了，今天已经够惊了，这个数字是不是意味着可能有的公司就投个几十万啊？
　　“现在缺口是多少？”甘敬看了一眼自吴京说话就不开口的黄渤，正好对上他脸上的笑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阿甘这边不是吴京找到的第一家，数字什么的都是算好的：“四五千万的样子，要是可以的话，百日红的宣发可以算到投资里。”
　　甘敬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会，为难地说道：“你这边的公司实在太多了，十多家……百日红没有凑热闹的习惯啊。对了，你这说什么故事的？名字是啥？”
　　“《战狼2》，讲的是个军人的故事，是军事动作电影。”吴京答道。
　　甘敬一摊手：“这样的电影也不好卖啊。”华夏市场上的军事电影可谓是很小众很小众了，他印象中就没什么好票房的这类作品。
　　百日红要是投吧，赚钱赚不了多少，还要费这个劲。
　　吴京的表情有点严肃，听着这话的意思阿甘是不想投钱了，这样拍到一半再注资的例子确实比较少。
　　“你个老财主，随便投点人家也就够了啊。”黄渤这时候说话了。
　　甘敬拿了杯新的扎啤，说道：“公司也有它自己的章程啊，这样吧，不从百日红走，我私人注资一千万应应急。京哥，成么？”
　　救急不救穷，甘敬是觉得这事没到穷的地步，那边还有14家影视公司呢，每家出了几百万，这事就解决了啊。
　　要按常理，要是没有黄渤在这，甘敬真是不会投的，这有了青岛贵妇在场，他这面子就值些钱，再加上，吴京是老前辈了，人家放下脸面过来，应个急也就算是人情了。
　　吴京稍稍松了一口气，一千万就能用好久了，他口中的四五千万是连后期宣发之类也算进去，现在这再找人凑凑，拍到杀青是没问题的。
　　“阿甘，那真就多谢你了。这份情，我记着。”吴京直接起身敬了一杯酒，仰脖而尽，虽然听起来阿甘肯定还有不少钱，可他也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能帮忙就真心感谢。
　　甘敬没摆谱，站起来回了一杯。
　　“来来来，喝酒。”黄渤眼看事情定下来了吆喝着搅活气氛，正常人借钱可能都还有些尴尬，这两个都是演员明星，气氛确实挺微妙的。
　　“吴京，我跟你说，这阿甘酒量可是连俄罗斯人都佩服的，上次我听他吹，他是孤身大雪入首都，一夜喝服老毛子。”黄渤聊着趣事。
　　甘敬摇头：“渤哥你这是编成段子了还是怎么地？”
　　“这不是你自己吹牛笔的吗？”黄渤反问。
　　甘敬佯怒道：“我可不是吹，怎么着，你还想跟我过两手？”
　　“今天不用我，吴京搁这坐着呢，他可是我前辈大哥，当年我是看他电影长大的。”黄渤哈哈一笑，伸手揽住吴京肩膀。
　　“阿甘，来，敬你一个。”吴京只敬酒，不提感谢的事了，他觉得感谢提一次就够了，真正的谢也是放在心里的。
　　甘敬斜觑了黄渤一眼，笑吟吟的碰杯，“咕噜噜”一口喝完。
　　干杯酒吧的气氛挺不错，这会放的音乐也比较对胃口，三人开始聊点圈内的趣事，不论是阿甘在国外的见闻、黄渤逆袭的发迹还是吴京坚持的功夫之路，他们能聊的事可是真多了。
　　一杯一杯又一杯。
　　吴京喝了十来杯下肚，眼神里就有了些醉意。
　　“回头啊，我再问一圈，要是凑不够，我特么把房子卖了加码拍。”吴京打了个酒嗝，有点释放自我地说道。
　　甘敬一愣，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剧组不还有14家出品公司呢。
　　黄渤替他问了出来：“今天这不顺利拿了一千万了，再随便凑凑怎么着也够了吧，你之前拉的那些公司还真能就不问事了啊？”
　　吴京把酒杯一立，严肃道：“黄渤，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嘴脸，跟个大爷似得！我为什么从香港回来？就是不想看那些大爷的脸色！我为什么自己当导演？就是不想看那些大爷的脸色！别人不捧我，我自己捧自己！”
　　咕噜噜。
　　吴京又是一杯酒，他已经有点喝疯了。
　　甘敬和黄渤对视了一眼，刚才的话大概是吴京的心声了，可是，到了现在，事实是吴京仍旧不得不看别人的脸色。
　　电影市场里不用看人脸色的终究只是少数。
　　“诶，这特么的。”甘敬摇头，这都要卖房拍电影了。
　　黄渤也是摇头，他以前和吴京打交道其实不多，不过也听人说这位是个极有自尊心的主。
　　“京哥啊，这样，你特效找哪家做的？我这边华夏特效的技术不错，你之前要是没在这边，现在改过来，我这边先公司垫付下，等你票房出来了再付余款，怎么样？”甘敬问道。
　　立即付款和延期数月付款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对于一部电影上映前后更是天差地别，单就这一个变化，吴京剧组最起码是省出来两千万预算。
　　吴京虽然有点醉了，但耳朵还是能听进去话的，登时就是大喜。
　　甘敬还没说完，他干脆好事做到底地说道：“之前说是一千万，现在我私人再多投一千万，京哥，这你就别卖房了啊。你卖了，嫂子住哪啊。嗯，这样你们剧组预算上最起码多了三四千万，渤哥这边再给投个五百万，差不多够四千万。最后哪里要是还差了，你就自己凑凑，总不能再不够。”
　　一番话安排的明明白白，黄渤刚抬手想说话便被阿甘瞪了一眼——这把我喊来，你自己还能一毛不拔？
　　吴京“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他急促的呼了一口气，“这就谢谢了！”阿甘这可真是雪中送了一大把炭！
　　甘敬站起来，双手按住吴京的肩膀又把他按的坐了下去。
　　“京哥，讲真的，前天我在我《烈日灼心》首映式上还说观众和资本都要多给其他电影机会，要做选择。动作军事电影不好拍，我这就算是扶持小众了吧，也算是没吹牛笔，身体力行。”甘敬诚恳地说道，“剧本没看，名字第一次知道，我就一句话。”
　　“哥，别糊弄。”
　　吴京的脸一下子涨红，斩钉截铁地说道：“绝不糊弄！”
　　“哎呀，喝酒，为了我刚掏出去的五百万喝酒！”黄渤哈哈一笑，他这是牵线把自己的五百万给牵出去了。
　　“等下，等下。”黄渤在三人都举杯的时候又喊了停，“不行，我得说一句，我得让我的五百万听个响！这杯酒叫做，为华夏的好电影干杯！”
　　“哎，再等下，小刘，小刘，给我们仨拍个照，快点。”
　　甘敬嘟囔了一句：“屁事多。”
　　“笑，笑，都给我笑。”黄渤督促。
　　甘敬露出蜜汁微笑，吴京畅快大笑，黄渤贵妇浪笑。
　　咔。
　　一张照片被多事的黄渤给发到了他自己的微博上，配文就叫做：
　　为华夏的好电影干杯。


第九百零一章 讽刺
　　甘敬和初见的吴京一晚上喝了个痛快，嗯，详细点说，应该是自己痛快，对方略有些痛苦，后半夜的时光多是往洗手间吐去了。
　　然而，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来的吴京却觉得这个晚上的酒恐怕是喝得最值的一次。
　　在这个时间点上，剧组预算多出了四千万，阿甘私人注资两千万，特效延期付款两千万，如此可是帮了大忙了，最起码，房子不用抵押了。
　　吴京瞧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一时间有点怀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酒听错了话，这钱可是比自己之前从任何一家影视公司拿钱都要容易啊。
　　叮咚，手机微信。
　　“京哥，上面是我公司影视部门的虞彬，我让他加你了，两千万投资的事他会跟进落实。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微信上直接和我说就行。”
　　微信内容恰似外面的阳光，吴京一时间斟酌着怎么回复才显得真心感谢。
　　叮咚，第二条微信发了过来。
　　“祝京哥新作票房大卖！”
　　吴京呼了一口气，不再犹豫，也没多说，直接回了四个字：“谢谢阿甘。”
　　“京哥客气了。”
　　微信交流到此为止，各自手机都暂时恢复了平静。
　　对于吴京电影《战狼2》的一笔投资如甘敬所说是从私人账户上走，不过负责这个事情的人还是得从自家公司里来，原本影视部门负责开拓国外渠道的刘焘被调去了杭州负责“盖园子”项目，现在顶上来的同样是业内资深人士的虞彬。
　　这两人都算是升官了，百日红内部跟着刘焘过去了十来个人，他们将会确定杭钢影视主题度假区的大体风格，会一直保持着两边的互动沟通，而选择没过去的人自然也会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这就是公司处于上升开拓期的好处了，各有选择，都很满意。
　　“甘哥，我想起来一件事。”苏赤霞是接替阿文的助理，她现在做事已经让甘敬觉得挺好了，唯一有一条恐怕是需要慢慢适应的。
　　这张脸吧还是没有阿文在眼前习惯，甘敬有时候说话的时候都会把名字喊错。
　　“啥事。”甘敬只有宿酒没有宿醉，在稍事休息之后甚至去公司逛了一圈才回的别墅。
　　苏赤霞路过懒洋洋的狗子身边，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才把茶水送到老板旁边，笑道：“想起以前听说，张伟建有段时间很低谷，房子都要断供了，后来是刘德桦帮的他，直接给了支票帮忙度过的难关。甘哥，这是真事么？”
　　甘敬翻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知道真不真，没去求证过。”
　　他说完这句，喝了一口茶又道：“应该是真的，华仔没得说的。”
　　“我觉得甘哥这次帮吴京就像那个事。”苏赤霞人如其名，曾经就是因为行事仗义被另一家影视公司开了除，后来到了百日红恰逢阿甘换助理才被挑中。
　　甘敬听到这种赞扬很是平常心的揉了揉脖子，说道：“这确实是帮了吴京一把，不过也没那么夸张，投了两千万，说多不多，剧组花钱跟水似得。”
　　苏赤霞不乐意了：“不，甘哥，还有特效的钱呢，这里外里四千万，到时候赚钱了咱就只分两千万的份，这还不显境界啊。”
　　甘敬为之一笑：“他这个题材能赚到钱么？挺难拍的，先别想那个了，帮我把后面的行程确定了。”
　　《烈日灼心》的起始票房成绩不错，对于这个事甘敬是可以放心下来静待最终结果了，左右不过是赚多赚少。
　　那么，一件需要他出面的事情就正式放在面前了。
　　非著名导演杨爱严先生执导的京剧纪录片《东方艺术的落幕》在美上映勇夺340万美元的票房，志在角逐2017年2月份的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
　　很显然，非著名导演杨爱严一个人搞不定这种事，那就需要全球著名华人演员甘敬同志的出面了。
　　对于一部志在追逐奖项的电影来说，它首先需要解决的是一个问题，提名入围。
　　17年的入围名单会在今年12月份公布，甘敬在之前已经让安迪做这方面的公关工作，但是为了求稳，他和安迪都觉得还是需要露面壮壮声势，大声的告诉压根不懂东方艺术的评委们——这是阿甘参与的纪录片，它真的是一门艺术！不是忽悠你们的！
　　这不是在开玩笑，奥斯卡所有的评委当中听过京剧这个词的人恐怕都很少，真正懂这门艺术的不知道有没有几十个，就这个数目还得算上里面的华人。
　　“甘哥，纪梵希后天过来拍新款要两天，公司项目要有一天会，为了防止有什么其他事，机票就订在11月10号，行么？”苏赤霞翻着行程表，现在阿甘的行程表安排起来其实不算难，但是就是容易有突然的事情把预定好的给挤开。
　　一旦挤开了，那就得协调原本定下来的事，这是苏赤霞自从接手阿文成为助理以来做的最多的内容。
　　“没问题。”
　　苏赤霞认真把行程表做了双份备份，然后离了老板有段距离的开始安排各种事情，公司这边的、美国方面的、欧洲代言的……人在家中坐，全球事情来。
　　一直就这么忙着，保持着声音不打扰老板的距离，苏赤霞到了晚上八点钟才忙完。
　　“老板，这京剧能在美国奥斯卡上拿奖么？这要是拿奖了，杨爱严不立时就成名导了啊？”苏赤霞的心里一直是有个疑问。
　　要说这京剧，国内懂得人都慢慢少了，百日红冷不丁拎了个纪录片直奔美国奥斯卡，这不是闹呢么？
　　真能拿奖？那可真是闹！
　　面对自己助理的疑惑，悠悠把文件放在一边的甘敬不觉意外，这种疑惑恐怕是很多人都有的，哪怕是谭家京剧社的众人大概也是不相信能拿奖。
　　“小苏啊，所以，这一趟你跟我去美国除了助理这个任务之后，你还担负着一个任务。”甘敬不紧不慢的坐在了餐桌边，“你就用这么个小DV来记录我们备战竞选奥斯卡纪录片的过程。”
　　苏赤霞没说话，一脑门子的问号。
　　“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这个奖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歹是有奥斯卡的名头呢，单单是加上这么个称呼，纪录片回国再重新上映就得能卖一波。美国那边的评委都不用想了，肯定是不懂京剧。”
　　“不过，我懂他们啊。左手美元，右手名气，撬开入围还是比较容易的。安迪他们的钱一直在使劲，名气嘛，我的名头是已经打出去过的，线上视频、采访都有放出去，这一趟过去是要巩固巩固，毕竟入围之后还要角逐嘛。”
　　“让你记录这个过程呢，是我觉得有趣。奥斯卡6000多个不懂京剧的评委在公关阵势下选出来个京剧纪录片，不有趣么？”甘敬笑意盎然。
　　苏赤霞看着老板提到京剧就停不下来的样子，有点呆愣地答道：“没觉得有趣，就是、就是好像挺讽刺的。好歹也是最有名的电影奖啊！”
　　甘敬撇撇嘴，打了个哈欠：“到底是讽刺谁呢？是需要公关和存在韦恩斯坦这样人的奥斯卡，还是讽刺一个需要别国奖项来推广的本国艺术？”
　　苏赤霞又愣住了。
　　“开饭，开饭。”甘敬敲了敲餐桌。
　　晚餐很简单。
　　松茸蘑菇、煎蛋卷、鸡汤面条，这是中午就做好只需要简单热一热就好的，不过虽然简单，但这是因为食材本身的味道就已经足够动人。
　　松茸蘑菇是野生的食用菌，肥厚鲜美，香气自足。
　　煎蛋卷是加上了龙虾和鱼子酱，一口咬上去，那是钞票在燃烧。
　　鸡汤面条，醇正老母鸡，浓郁汤汁还夹杂着党参的味道。
　　甘敬花了十五分钟解决战斗，最终评价道：“还不错。”
　　苏赤霞张了张口，想邀功说下菜式的不容易，但又闭上了嘴，说这个有什么用，看老板吃饭的效率就不是老饕。
　　“我觉得吧，要是把一路推京剧纪录片上去的过程给记录下来，没准还能去竞争下后年的纪录片。”甘敬吃饱喝足之后心情不错，“那可就更讽刺了。”
　　苏赤霞没有立即答话，默默的想了一会之后蹦出来一句话：“这是正在行使电影的讽刺职能。”
　　甘敬一怔，开怀大笑，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别，别，可别是给电影乱加职能不职能的了。”
　　“电影就是电影。”
　　……
　　“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
　　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上，苏赤霞时不时的就听见阿甘哼唱几句，她不是都能听懂，有的听着觉得挺朗朗上口有意思，有的就觉得是挺聒耳的。
　　在快要降落的时候，苏赤霞又听见老板兴致盎然的唱了这么几句，终于好奇道：“甘哥，这几句还挺应景的，千杯万盏会应酬。”
　　甘敬抿嘴一笑，仍旧哼唱，没有接话。
　　抵达洛杉矶已经是晚上了，机场灯火通明，远处却是一片漆黑。
　　“这边晚上温度倒是比我想象的要低。”甘敬伸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外套，揉了一把脸，精神了精神。
　　“阿甘啊，你在亚洲搞得风生水起，怕是都要把好莱坞给忘了吧。”安迪一见面就是巴掌拍在了这位亚洲巨星的肩膀上。
　　甘敬笑道：“怎么可能忘掉好莱坞的风景，今年奥斯卡我还登台拿奖呢。怎么？不拿记录奖当奖啊。”
　　一行人边走边聊，引起了不少路人的驻足拍摄。
　　“我看你是需要自己再接一部冲击影帝或者最佳影片的电影了。”安迪微微吐槽，“别人转型最早也是四五十岁，你这马上就变成一个纯幕后了。”
　　“别介，我在国内还刚杀青了一部电影呢，我演的挺舒服的。”甘敬说的正是《我要打官司》，剧组拍摄时他和周星星的对手戏一直挺舒服的。
　　“阿甘，你是全球巨星。”安迪强调了一句。
　　甘敬“嘿嘿”一笑：“我还是全球富豪呢。”
　　安迪安静了，盖园子大拿、主题公园巨擘、花钱不眨眼巨头阿甘，说盖园子就盖园子，这都是自己亲眼见证的，恐怖如斯。
　　“哎，爱咋咋地吧。”安迪没法子了。
　　甘敬安慰了一句：“我又不是息影了，主要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本子不是。”
　　安迪摇摇头，转而开始汇报自打杨爱严携作品来美上映的事，这边是他全程操手的，公关活动也是经验丰富的，到目前为止，反应都还良好。
　　“入围把握大么？”甘敬问了一句。
　　“之前做过的调查来看，应该还可以。”安迪顿了顿说道，“但回本可能比较难，一部奥斯卡纪录片的光环在美国电影市场不太容易激起浪花，录像带收藏的也谈不上多。”
　　甘敬点点头，这是正常的，每年影帝影后可能不少人能有印象，但往下的奖项，纪录片啊、电影剪辑啊、服装设计啊，这些除非是有心关注的，不然也就当场看个热闹，很快就忘记了。
　　当然，对于个体来说，一个这样的光环就足够吃一辈子了。
　　杨爱严要是拿奖了，他回国发发通稿，名气一下子就能是有个爆炸式的攀升，路人印象和现在绝壁是天上地下，不过，执导能力这种事就得另说了。
　　甘敬现在还没有让这个家伙独立执导的打算，一是能力上的瑕疵，二是心理上也有待锻炼。
　　“杨爱严怎么样了？”在坐上车后甘敬关心了下自家的导演苗子。
　　“精神状态不稳定，有时候很亢奋，有时候又很萎靡。”安迪给予了描述。
　　旁边坐着的苏赤霞一下子笑出了声，这要不知道前因后果，听着就像是描述精神病人似得。
　　甘敬瞥了一眼，大致明白自己助理是在笑什么，他点点头：“晚上见见他吧，得先给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来个范进中举那才有的乐呢。”
　　“中举了，那就是名导了。”苏赤霞说了一句。
　　“哼，差得远呢。”甘敬不轻不重的评价道。


第九百零二章 众、寡
　　杨爱严其人，平平无奇——真的平平无奇的那种平平无奇，作为一名非专业对口得到百日红老板青睐而钦点执导纪录片的导演，很多时候都应该满足了。
　　更何况，他在百日红碰见了自己的真爱。
　　可是问题在于，人都是会比较的，心态总是会变的。
　　一个月拿三千块的时候觉得五千块就很好了，等到能拿五千块又觉得拿到一万才够花。
　　杨爱严也有点这样，他能进百日红的时候觉得爽爆了，周围同学朋友都羡慕自己说是走了狗屎运，后来被点名拍纪录片，他也觉得挺有滋味，哪怕拍摄时间长了些。
　　可是，当这部纪录片就像是做梦似得要上映时，他的心情就开始坐过山车了。
　　扑了怎么办？被人差评怎么办？
　　万一，万一，一不小心票房真爆了怎么办？
　　自己接受采访时要怎么说？对未来怎么规划？
　　这些想法像是爬山虎似得在他心上爬来爬去，然后到了上映后，爬山虎哗啦啦的落下去一片，清静倒是清静，可是心也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340万美元！
　　杨爱严鼓起勇气看了看同期上映的电影票房，1.83亿美元、1.26亿美元、0.74亿美元、0.51亿美元……
　　这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啊！
　　就那一部五千一百万票房的电影还被喷成绩不好的呢，自己作品票房成绩还没比上人家小说点的后一位……
　　这简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百日红的人啊！
　　杨爱严在票房成绩刚出来的时候心凉了半截，等到影片以一种惨淡的排片率下线之后更是彻底凉透。
　　他整个人真的是懵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结果在一天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忽然拿起了手机，看到了微信群里有一句没一句对自己作品的讨论。
　　娱乐圈越往上走圈越小，越往下来人越多越复杂，杨爱严在别人眼里几乎可以算是一步登天，平时议论的不多，到了出成果的时候免不了有意无意的聊上几句。
　　诸如“这是咱们公司出品过最低票房的电影了吧”“老板真是瞧错了人”“听说这杨导和版权部的赵希闵是一对，以后得换赵部长养他了啊”……
　　杨爱严本就跌落谷底的心面对这种言论又往下跌破了一个维度，女朋友赵希闵之前是管培生，她在公司各个部门都轮转的很出色，后来又是直接成为了新建版权部的负责人。
　　自己呢？
　　杨爱严的心情很糟糕，整个人都蔫了。
　　这种精气神一直到见了老板时也还是这样，胡子拉碴、黑眼圈严重、没精打采、垂头丧气。
　　甘敬见到自家这个实习导演的第一句话就是批评。
　　“没出息的玩意儿。”
　　杨爱严抬头看了一眼老板：“甘、甘哥，我给搞砸了！”
　　甘敬坐在沙发上看着像个小学生没做完作业似得站着的小导演，问道：“哪里搞砸了啊？”
　　“票房。票房给你丢人了。”杨爱严小声地说道。
　　甘敬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平淡地说道：“大声点，我听不清，怎么跟个娘们似得？”
　　“电影扑街了！”杨爱严大声地说道，“给甘哥丢人了！给百日红丢人了！”
　　这货情绪有点不稳定，小声的时候是真小，大声的时候又震耳欲聋。
　　甘敬有点想笑，摇摇头翘了个二郎腿，说道：“坐吧。怎么了？一部电影票房不行，就不想干了？当初说什么喜欢拍东西，说什么喜欢电影都是骗人的？”
　　“唉，没骗人。”杨爱严叹了口气，想说自己确实喜欢拍电影，可是票房成绩又让他连这个话也说不出来。
　　“那为啥这幅这样子？你尽力拍了电影，尽力改了电影，你应该问心无愧啊，难道你有什么没按我说的做的地方？”甘敬悠悠的问道，示意助理去倒几杯茶润润口。
　　苏赤霞领命而去，安迪带着笑意的坐在了旁边沙发上看热闹。
　　“可是电影票房太少了，是公司最少的一部。”杨爱严低眉顺眼。
　　甘敬摇摇头：“不，不是最少的一部，你这片子换成华夏币有个两千万。最少的应该是《孙子从美国来》，你知道那是谁拍的么？”
　　杨爱严一怔，公司没签什么导演，拍恐怖悬疑片的邱处机、从中戏出来的周申，前者还是最新签进来的。
　　“是周导拍的？”
　　“对。那部片子是给他练手的。”甘敬点点头，“现在他也算是国内颇有名气的导演了吧。”
　　然后，甘敬又问道：“你知道你这片子赔了多少么？”
　　杨爱严嗫嚅地说道：“赔了吗？我、我还以为就是票房不好。”
　　“这个票房去掉给院线的分成，去掉公关费，到目前为止大概是赔了两百万美元。”甘敬平静地说道，“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加，到明年二月份大概一共会赔三百万美元，差不多也就是你电影的票房数字了。”
　　“这……”杨爱严一下子惊住了。
　　甘敬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说道：“所以，你要是一蹶不振，这三百万美元就彻底打水漂了，你要是再使点力气呢，说不定啊……”
　　杨爱严情不自禁的期冀问道：“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干到死还能把这三百万美元、两千万华夏币的亏空给填上。”甘敬很严肃地说道。
　　杨爱严：“……”
　　旁边的苏赤霞和安迪都笑出了声。
　　一碗变了味的鸡汤却让杨爱严回转了不少精神，甘敬眼看如此也就没有再继续多问他，人的第一次总是宝贵的，杨爱严这样第一部电影扑街像是刚开始就被追问“结束了吗”那般受打击。
　　甘敬倒也不是吝啬自己的鼓励，只是这种事还得是他自己去面对，历经风雨方能成为老司机。
　　“安迪，下周能安排好么？”甘敬向地头蛇问道。
　　安迪回了个令人安心的笑容，点点头。
　　苏赤霞笑道：“美国人肯定想不到甘哥这一趟过来是要干什么。”
　　一旁默默听着的杨爱严一头雾水，但隐约觉得是和电影有关，就问了出来：“老板是要干什么？”
　　安迪转头说了个词：“百老汇。”
　　……
　　百老汇是美国戏剧最重要的演出舞台，以时代广场为中心云集了数十家剧院，已然是美国现代歌舞艺术、娱乐业的代名词之一。
　　西方戏剧和东方戏剧不同，它仍旧有着很多的受众和很高的地位。
　　同时，百老汇和好莱坞也有莫大的渊源。
　　《悲惨世界》《歌舞魅影》《雨中曲》《西区故事》《芝加哥》等著名获奥影片都是改自百老汇的音乐剧，《欢乐满人间》《雌雄莫辩》《红磨坊》《绿野仙踪》等作品则是先取得了电影上的成功随后才被搬上了百老汇的戏剧舞台。
　　可以说，百老汇代表了美国相当高的审美层次。
　　甘敬想用的着眼点也正是在此，公关是需要花钱的，也是需要名气的，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最起码，那群压根不懂东方京剧的评委们都需要一个舆论上的支撑才能投票啊。
　　阿甘现在可谓是好莱坞里最有知名度的华夏演员，如果由他这样一位好莱坞著名影星登上百老汇的戏剧舞台，单单是这么个宣传点就很能夺人眼球了。
　　当然，百老汇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需要看点、宣传，但它是有基础的门槛条件的。
　　阿甘并非第一次登台表演京剧，不论是在悉尼歌剧院还是在法国巴黎歌剧院，他都有过足迹，皆是带领谭家京剧社做出了精彩演出。
　　有了这么一个前置条件，百老汇和阿甘才算是顺理成章的达成了登台合作——其中也少不了绿油油的美钞，毕竟近期登台早都是确定好的日程，插队是需要理由的。
　　11月23日，美国纽约百老汇第四十九街剧院，阿甘压轴登台。
　　这座剧院并不是百老汇这条街上最为热闹的中心剧院，但是不论对于阿甘还是即将一同登台的谭家京剧社来说，它都有着非凡意义。
　　1930年，京剧大师梅兰芳就是在此举行了成功的演出。
　　时隔八十六年，甘敬也是选在这里。
　　相比较往常几乎满座的情况，今天这座剧院不仅仅是满座，还有了百分之二十的加座。
　　安迪在一周多的时间是和百老汇合作进行了密集的宣传，内容正是好莱坞一线巨星阿甘即将登台演出，东方百年京剧艺术再现光彩。
　　老外们听得懂京剧吗？
　　听不懂。
　　你当面告诉他京剧好，他会信么？
　　得看出面说话的人是谁。
　　电影口碑一直不错的阿甘就在一周多的时间为广大观众和影迷展示了另一层身份，东方百年京剧艺术的传承者、京剧为数不多的大师、全球著名剧院登台者。
　　“师兄，外面已经坐满人了。”后台里，小师妹谭珊是许久以来又一次为阿甘上妆。
　　“很正常，信息时代，我总算是有那么一些影迷的。”甘敬情绪很稳定，他余光里不用登台的杨爱严倒是一直在走来走去。
　　“外面坐着的不单单是影迷，也不仅仅是平常的歌剧观众，还有很多是有重要作用的奥斯卡评委。”甘敬很平静的继续分说情况。
　　截止到2016年，奥斯卡终身评委一共是有6200多名，这些人中有的已经是退出了电影行业，有的则是仍旧发挥着带头作用。
　　一个拥有投票权的杂志主编就可能是影响着另外一百名甚至更多的奥斯卡评委。
　　今天坐在最佳观赏位置的观众几乎都是奥斯卡评委，还是有着影响力的那种——这是安迪和甘敬花了代价请来的，也几乎算是公关活动中最重要的一环。
　　“师兄，我开会直播了哦。”谭珊身上“京剧女神”的身份已经很是牢固，她的主播平台是在斗鱼，也算是最顶尖的那一拨主播，相比较其他人，她的资源要高上太多，不论是传统京剧艺术还是影视公司的明星，她的镜头里时不时的都会出现。
　　“来吧。你可以给观众看看外面的热闹情况。”甘敬自无不可，今天这可是花钱了的，能多点作用那就多点作用。
　　谭珊给师兄上好了妆，低头捣鼓了一会手机就把镜头对准了阿甘，轻声解说了一会之后又往前台走了走为他们展现今天京剧的观众。
　　相比较巴黎、悉尼，今天百老汇的观众只有很少的黄皮肤，这是充足宣传所带来的，也是阿甘名气的影响。
　　这样反应在镜头里就是令人感觉很爽——外国人居然真的也会去看京剧？这不是那种文字里的通稿！不是睁眼说瞎话的小报！
　　“时间差不多了吧。”甘敬调整好了气息，扭头去看同样在酝酿情绪的大师兄谭山。
　　“嗯，还有一会。”谭山默默答道。
　　“这是不是谭家京剧社最有牌面的一次演出？八十年后登台梅大师的地方，诶，梅家会不会不高兴？”甘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谭山苦笑了一声：“我提前打过了招呼，人家挺开明的，一点没有不高兴。要照你这样的速度，就是不高兴也晚了啊。”
　　“京剧大师有反应慢的权利。”甘敬为之一笑。
　　“成了，准备登台吧。”谭山肃穆。
　　一切准备就绪，京剧演员全都是提前抵达的美国适应环境，台下观众全都是安排好了最重要的对奥斯卡有影响作用的人物，中外媒体也都是打过招呼架设好了镜头。
　　甘敬这次的京剧登台是选择了四个曲目，《空城计》《霸王别姬》《沙家浜》《贵妃醉酒》，皆是京剧名段。
　　一场精心设置好也确实是真才实学的京剧演出在美国时间11月23日晚上8点半正式于百老汇上演。
　　甘敬看着黑皮肤、白皮肤、黄皮肤唱得十分尽兴。
　　黑、白观众听着花里胡哨的京剧唱腔也觉得十分热闹，尤其是当阿甘舞剑的时候更是还没到结束都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单单从演出效果来看，这是一场极其精彩的表演。
　　只是，当谭珊表演完了自己的戏份下台欣赏真正京剧大师的声音时不禁觉得有些落寞，这样的京剧真是观看者众、欣赏者寡。
　　既精彩也心酸，既庄重也搞笑，既目的明确也讽刺滑稽。


第九百零三章 成功
　　——《阿甘登台百老汇，东方艺术绽光彩》
　　——《演员当中京剧唱得最好的，京剧当中电影演得最棒的》
　　——《如此富翁，如此阿甘》
　　——《华夏最具魅力的男演员》
　　“全球巨星阿甘重返好莱坞，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归来他并不是以电影方式回归，而是选择了一个令大众都没想到的东方戏剧艺术。这并不是阿甘第一次登台表演东方戏剧，14年、15年时他曾经在澳洲和法国都有过类似演出。现场观众反应热烈，尽管百老汇是数十年来第二次面对这种东方艺术形式，但艺术的魅力仍旧穿越了时空把最动人的一面绽放在观众面前。”
　　“据悉，阿甘除了广为人知的演员身份之外还是华夏最传统京剧艺术的传承弟子，时至今日，这个拥有悠久文化的国度还保留一些古老的师徒礼仪。”
　　“这无疑为阿甘再添一层神秘的魅力色彩。”
　　美国好莱坞相关媒体着重报道了阿甘在京剧上的专业性，网络层面上则是有不少人在探讨东方艺术与西方艺术的不同。
　　不得不说，除了听不懂唱词、不了解典故、分不清角色之外，单单是唱腔里的高亢、激越、深沉、苍凉等情绪变化，观众们还是能听出一些好坏的。
　　所谓艺术无国度，大概就是指这种传递领会吧。
　　甘敬对于这种事后的反馈没有太多的留意，因为他也分不清这其中有多少是掺杂了交易，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
　　安迪是个办事利索的人，他把舆论声势做的很棒。
　　在百老汇登台演出获得好评后的三天，甘敬接受了美国《时代周刊》的采访，内容正是有关东西方艺术的比较。
　　甘敬记不太清这是自己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接受这个广受关注的媒体采访，他只知道随着接受次数越多，也就越是明白，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阿甘，你是好莱坞最为出色的华夏演员，那么……”
　　甘敬微微摆手打断了《时代周刊》记者的话，笑道：“李晓龙和成龙在全球观众中都很有知名度，我就算是之一吧。不好意思，请继续。”
　　女记者撩动了下发梢，点点头，问道：“作为最为出色的华夏演员之一，你为什么23号会在百老汇登台呢？据我所知，你是有减少在好莱坞的工作量的。”
　　“好莱坞是全球最具包容性的影视舞台，相对于大家对于电影的期待我倒是觉得为观众带来一些不同文化的交流还是很有趣的。”甘敬的声音有些低，语速也有所放慢，“京剧文化是世界文化中极有魅力的一角，作为这种文化的传承者，我觉得不同文化的交流碰撞是我应该做的。”
　　“阿甘，你对于你在京剧和演戏中的造诣程度是怎么看的？如果京剧有奥斯卡，你觉得你能拿到影帝吗？”女记者问了一个准备之外的问题，这是之前没通气过的。
　　甘敬一愣，想了想，认真地说道：“那我大概会蝉联影帝吧，有可能还会拿一下影后。京剧里是有反串艺术的。”
　　女记者“呵呵”的笑了出来，不过笑到一半发现阿甘没有跟着笑，忽而意识到对方似乎不是开玩笑。
　　Bingo！
　　阿甘好自信！采访内容很好写了！
　　来自《时代周刊》的采访持续了大半天，中午时间，甘敬没有避讳的带着杨爱严一起吃了饭，席间他和这位名为珍妮的女记者还饶有兴趣的讨论了一番奥斯卡最佳记录长片的含金量。
　　旁边静静吃饭的杨爱严很是开了眼界，上午采访的时候这个珍妮可是一个关于纪录片的问题都没提过啊！
　　下午三点钟，甘敬在满足了珍妮想要合照的私人请求后送走了大报记者一行人。
　　“老板，这个记者对我们想要做什么很明白啊。可是为什么不提出来疑问呢？”杨爱严不解，从在百老汇登台到现在他都发现相当一部分人知道老板是想做什么，但是就是不说出来。
　　“当然明白，不提出来是因为没必要啊。美国还游说合法呢，就是放那让你游说让你花钱，怎么着呢？”甘敬在镜头和记者前坐了大半天，精神稍微有点疲倦，“大家都说韦恩斯坦是奥斯卡推手，可是又怎么了呢？”
　　杨爱严眼睛瞪得溜圆：“那老板你的小金人呢？”
　　“不公关当然是拿不到，我感觉就算是公关了也差点没拿到。”甘敬说起这个很坦然，“但是，公关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每一部获奖作品都肯定是有闪光点的。你觉得我的片子不好么？”
　　“呃，呃，当然好。”杨爱严稍微有点三观破碎。
　　甘敬微微一笑：“奖项只是奖项，它有光环，我们可以利用这种光环，因为它代表是业界的承认，是同行的承认，是观众的喜爱，但我们不用沉迷这种光环。既无必要，也没意思。”
　　“只要拿奖了就会写进历史啊！”杨爱严挣扎了一句。
　　“那又有什么用呢？若干年后，一个人翻阅奥斯卡获奖名单，目光从长长的一串片名和人名上一扫而过，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都已经死了。”甘敬在得奖之后真是越看越开，16年的2月份用《Padana》拿到纪录片奖是为了和派拉蒙的合作，共享了巨头在亚洲的数据。
　　现在为明年2月份的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竞争，这是为了回国之后更好的推动京剧艺术。
　　目的性都是很强。
　　杨爱严脑子里有点浆糊，在他心里奥斯卡奖项还是很有地位的，可是老板说的好像又有些道理。
　　“这一期到月底应该就能刊登了，算是对美国舆论的最后一波冲击，让评委们都在心里有个印象，京剧是最灿烂的东方戏剧，它拥有着迷人的魅力。按照目前这个状况，入围应该没问题。你呢……”
　　甘敬沉吟了一会，说道：“还是那句话，你呢，不要太把票房当回事。你知道为什么是你现在能站在我旁边等待结果吗？”
　　杨爱严愣愣地问道：“为什么？”
　　“你这个人，说导演天赋吧也就那样，说摄影镜头吧稍微好点但也未必就真那么惊艳，论从业经历几乎就是没有，院校专业也不是一线科班，但之所以是你，是因为你有别人很难比得上的一点。”甘敬阐述了一番，慢慢道，“你在谭家京剧差不多是拍了两年的时间，换了其他人很可能是待不了那么久。”
　　“就算待了那么久，也不一定是沉下心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不一样，你去做了，还是很认真的做。这一点，我很欣赏。”
　　杨爱严的表情僵住了。
　　“沉下心不浮躁的把一件事做两年，这是你的优点，希望你能把这种耐心保持下去。”甘敬脱掉了西装外套，换了身睡衣，“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喝鸡汤。”
　　杨爱严的眼睛都有点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甘哥……”
　　“行了，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甘敬伸手示意这位小导演可以离开了。
　　“啊？呃，呃，好，好的。甘哥好好休息。”杨爱严的思路完全是被阿甘给带着走了，等他出了房间把门轻轻关上的时候，忽然觉得剧情不应该是这么展开的。
　　自己这部戏大概会赔300万美元！
　　甘哥阐述了他对自己的看重！
　　自己很受鼓舞和感动！
　　那接下来应该是“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啊！
　　怎么是变成了“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杨爱严越想越觉得不太对，越想越觉得自己情商低，刚才那种情况下，不说说一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应该向老板道一声“谢谢”啊。
　　实习小导演回到自己房间坐立不安，反复想着刚才和老板的一系列对话，犹豫了许久还是觉得要亲口表示一下谢意。
　　他洗了一把脸，开了门直奔楼上老板的套间，只是，刚出了电梯口，杨爱严在走廊拐角位置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老板房间门外。
　　很快，那个身影走进了从里面打开门的房间。
　　那是斯嘉丽啊。
　　杨爱严默默的转身下了楼，不愧是斯嘉丽，魅力果然是比我要大上那么一丝丝，老板也是辛苦，刚刚接受了采访洗完澡又要和斯嘉丽讨论工作。
　　小导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口风极紧，即便是在和女朋友赵希闵的视频聊天中也没有透露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
　　只是，当他平淡无奇的过到第二天又和女朋友例行视频时就见赵希闵在屏幕上鬼鬼祟祟又充满八卦气息地问道：“杨爱严，你昨天有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杨爱严有点茫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有什么人出入老板的房间啊？”赵希闵的声音压的很低。
　　杨爱严大惊，女朋友是怎么知道的？
　　赵希闵通过视频察言观色，不由得怒道：“好你一个杨爱严，老娘不嫌弃你是个小导演，你居然还对我躲躲藏藏的不说实话！”
　　杨爱严苦笑了两声，纳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赵希闵翘了翘嘴唇：“这是一个影视公司职员必备的敏锐，你知道为什么我短短时间就负责公司的一个部门吗？”
　　“因为这个部门是新开的。”杨爱严老老实实地说道。
　　赵希闵大怒：“以后孩子不准叫杨爱赵了！”
　　杨爱严：“……”
　　赵希闵借着这个机会佯怒否决了一个悬挂已久的问题，迅速把话拉到正题上不给男朋友反驳的机会：“美国狗仔都拍到了，国内新闻也传的很快。这两天的微博上大概有三四条都是老板的消息。”
　　“都是绯闻消息啊？”杨爱严想着昨天斯嘉丽进入老板房间的画面，琢磨着狗仔是怎么拍到的。
　　“不是啊，有一条是老板登上百老汇受好评的，有一条是国内京剧界不满老板自称大师的，有一条是郭德岗赞赏老板‘百余年京剧国粹，挽天倾青衣一人’，最后一条才是昨天最新鲜的绯闻。”赵希闵知道男朋友有点呆，不遗余力的共享着消息。
　　杨爱严咀嚼着电话里的声音：“百余年京剧国粹，挽天倾青衣一人？这评价很高啊，而且还是在京剧界不满老板态度的情况下给出的？郭德岗和老板惺惺相惜？”
　　“谁知道呢，反正消息挺热的，老板不是自己宣称京剧界有奥斯卡，他就能包揽影帝影后么？再加上百老汇这一波宣称的架势，还有之前谭家京剧社编排新戏，有态度反弹再正常不过了。”赵希闵还是比较知道来龙去脉的。
　　杨爱严思索了一会，他在谭家京剧社可是待了很久的，对于京剧现况是有亲眼目睹，这一番随着老板来到纽约百老汇虽然是展示了很多公关层面的东西，可实际上京剧就是又一次站在了这边的舞台上的。
　　他前些天可是看到大师兄谭山和小师妹谭珊都是流泪了的，相较而言，国内那群京剧界的人都是做了什么呢？
　　“唉，做事的人总是免不了被看热闹的人指摘。”杨爱严叹了口气，准备挂掉视频了，“我上楼去找老板聊聊后面的公关活动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赵希闵在屏幕里点点头，又挥手制止了男朋友关视频的动作，说道：“那你多在老板的房间里待会，看看狗仔绯闻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看看海瑟薇是不是真来了啊。”
　　杨爱严下意识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是很快又愣住了。
　　狗仔绯闻海瑟薇？不对啊，昨天看到的明明是斯嘉丽啊。
　　呵呵，这群狗仔可真是不专业，愣是把人给认错了。
　　杨爱严心生叹息，觉得好莱坞的专业化程度也不都是传说中那样的嘛。
　　异国视频完毕，小导演在乘电梯上楼的途中考虑着现在的状况，老板为了公关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奖不仅仅是把美国这边炒热了，连带着国内舆论也跟随而动。
　　这样的公关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只是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入围、能不能如愿。


第九百零四章 错误
　　当明星的需要充沛的体力。
　　这一点很重要。
　　在戏里阿甘是名演员，在戏外阿甘是个明星，当然，现在也有很多人默默更新了标签，这是一位富豪明星。
　　既如此，甘敬就不得不发挥自己影响力为《东方艺术的落幕》的入围奥斯卡名单助力最后一把。
　　像一些公关活动，比如名流交际、媒体访谈。
　　像一些私人活动，比如单纯或不单纯的酒会、单纯或不单纯的聊天。
　　与此同时，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其他剧组也在默默开展着繁忙的工作，甘敬有时候还会正面撞上一些志在踏上明年杜比剧院舞台的剧组。
　　认识的聊上几句更新下联系方式，不认识的相逢一笑，大家彼此都懂对方是在忙什么，毕竟有些颇具影响力的奥斯卡评委就是明晃晃的站在那里的任由别人攻略的。
　　在这个过程中，安迪一手组建的团队也在收集竞争对手的信息，和去年相比，今年纪录片的竞争是更大了些。
　　国外的纪录片开展的公关活动不算多暂且不论，美国国内的就有《辛普森：美国制造》、《我不是你的黑鬼》、《第十三修正案》等着眼点很明确的纪录片。
　　辛普森是那个著名橄榄球运动员杀人案件，黑鬼是老生常谈看起来似乎永远无法解决的种族歧视，修正案则同样是从种族歧视切入——第十三修正案指的就是美国宪法第十三条修正案，内容是废除奴隶制和强制劳役。
　　这些纪录片的内容被收集起来放在眼前，即便是杨爱严这种没有过公关经验的生手也看出来了，都是挠着美国人穴道的政治正确啊。
　　“甘哥，他们拍的这种片子肯定都是评委们爱看的吧？”杨爱严在随着老板出席个酒宴回来之后问出了疑问和担忧。
　　甘敬都不用看脸，只听语气就能知道这货在担心什么。
　　“好莱坞、奥斯卡每年都有这种政治正确，只是或多或少罢了。或者说，这本身就是美国社会问题的一种反映，这样想起来，也挺正常的。”甘敬解释道，“去年我们拿奖的《Padana》不也是瞄着影视圈的资金问题么？”
　　“今年我们是文化记录了啊。评委们肯定是喜欢看他们本国问题吧？”杨爱严追问。
　　甘敬慢慢点头：“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是也存在一个问题，年复一年蹭热度评委们可能也会看腻，没准就有逆反心理呢。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现在是先入围再说。等到了明年，咱们的公关内容会利用这方面的。”
　　杨爱严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日程表，发现还是密密麻麻的几乎没有休息，认命般的点点头，刚开始跟着老板一起出席各个活动的时候他还挺兴奋的，后来也不知道哪一杯酒后，他就看到了两个字，名和利。
　　“甘哥，你看国内新闻了吗？郭德岗对你有评价呢。”杨爱严试图找点额外的话题。
　　“嗯？最近还真没看。”甘敬这些天确实忙碌的没心思去管，反正国内是大本营，有老陈在那看着呢。
　　“他说老板是百余年京剧国粹、挽天倾青衣一人，诶，我之前京剧社拍素材空闲的时候就喜欢看看他的相声呢，可喜欢他说的了。”杨爱严说出了评价。
　　甘敬笑笑：“谭家京剧社的模式是有点学他的德云社，不过差的还远，且一步步来吧。你一说国内，我想起来一个事。你把我电话递过来。”
　　杨爱严起身从书桌上拿过老板的电话递了过去。
　　嘟嘟嘟，拨通了老陈的视频。
　　国内这会正是早晨，光线很亮堂。
　　“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甘敬直接问了一句。
　　“不知道呢，我在做工作，但是上面态度能暧昧的。”老陈在视频里皱着眉头，“我感觉是不太行。”
　　甘敬慢慢说道：“我的名头都不行吗？”
　　“你的名头显然行，不然的话，估计局里早就定下来了。”老陈如此说道。
　　杨爱严见老板没有让自己避让的心思也就在旁认真的听着，可是听到这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在两人停下对话的时候大胆问道：“是定什么啊？”
　　“国内最佳外语片的递交。”视频里的老陈虽然没看到人，但是听出来是杨爱严的声音。
　　“啊？最佳外语片？”杨爱严单是听到这样的内容就有些飘飘然了。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在国内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奖项了，这得益于当年的媒体宣传，不论是张一谋的《英雄》还是李安的《卧虎藏龙》，那时候都是连篇累牍的报道。
　　现在，十来年后，自己居然是可以和这样前辈的名字放在一起了么？
　　杨爱严笑的很开心。
　　甘敬瞧着他这样有些无语，摇摇头说道：“笑容收着点，没说送你片子呢，没听懂还是怎么着。”
　　杨爱严笑的更开心了，他咧嘴说道：“想想就挺开心的。”
　　得嘞，这是个没出息的主儿。
　　甘敬不理他，向老陈问道：“既然总局里犹豫，那肯定是在不确定啊，除了咱们的还有哪家的？”
　　“内部消息说是《大唐玄奘》。”老陈说了个电影名。
　　甘敬有些错愕：“我怎么没听过这个电影？谁演的？后面是谁啊？”
　　“黄小明主演的，上半年4月份上映的，票房不咋地。”老陈说着得到的消息，“中影是有参与制作，可能后面就是他们在力挺吧。”
　　甘敬沉吟不语。
　　“当然了，圈内没啥秘密，像华谊他们说不定听到了消息顺手帮《大唐玄奘》一把也没准，不定是有哪些人见不得咱好呢。”老陈的话听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太确定的风声。
　　“虽然没看到这片子，可怎么听起来我就觉得是对名额的浪费呢。”甘敬抚额。
　　“这片子国内票房是拿了三千多万，你的感觉差不多吧。要说去年虽然用《滚蛋吧！肿瘤君》送去参选我也能理解，片子正能量嘛，票房也有好几亿，可是今年局里这样犹豫不决，我就奇了怪了。”老陈说着说着有点愤愤不平。
　　旁边听着的杨爱严情绪被带动，跟着也有点愤愤不平。
　　甘敬冲这个小导演翻了个白眼：“人家票房有三千多万呢，你一个票房340万美元的很骄傲吗？”
　　杨爱严的情绪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有点惭愧，是啊……自己还不如人家呢……
　　这一次用《东方艺术的落幕》这样一部反应京剧艺术的电影来竞争最佳纪录片自然是有早就规划好的方案，而抛开这个，百日红也希望它是能替国出征，好好的刷一波存在感。
　　可问题在于，最佳外语片的送选权利是在广电总局那边。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评选机制和其它奖项不同，每一个国家是只能送选代表己方的一部电影，不同国家很多部电影之间会有外语片评委秘密投票，选出五部作品组成入围名单。
　　前两年国内选出来送过去的是冯晓刚的《1942》、韩延的《滚蛋吧！肿瘤君》，然后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入围。
　　应该这么说，上一次入围最佳外语片的还是04年张一谋的《英雄》，这迄今为止也是有12年了。
　　“你发两个电话给我，我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甘敬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争取这个机会，要是什么好片子送过去也就罢了，那样一部《大唐玄奘》送过去也是浪费名额，远不如自己这样做了很多公关活动的片子上啊。
　　老陈应了下来，转脸等到挂了视频的时候就立即把总局里两位领导的电话给发了过来。
　　甘敬看了眼时间，估摸了国内的上班情况，然后对杨爱严说道：“你去酒店搞点烧烤，拿点酒来，这得等一会才打过去。”
　　杨爱严点点头，可是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他站在门口回头问了一句：“那个，甘哥，烧烤酒菜是给你……还有……我吃的吗？”
　　甘敬抬头莫名其妙地答道：“对啊，不然呢？”
　　杨爱严不答，一缩身直接出了房间，呵呵，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是和姓斯的还是姓海一起吃啊，那样的话，还得想办法给你整俩大腰子呢。
　　晚上九点钟，杨爱严整了一桌菜放在了老板的套间内。
　　“这会国内应该上班有一会了。”甘敬换算了下时间，拿杯子倒了酒，又吃了一口菜，“边吃边和对面聊吧。”
　　杨爱严没有意见，只是觉得这么个场景有些滑稽怪异。
　　从美国打到华夏的越洋电话很快就接通，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声音。
　　“您好，我是甘敬，就是演电影的那个甘敬。”甘敬先表明了身份，“领导好啊，我因为是在国外为公司作品宣传所以只能是先打个电话过来，等我回国就立即上局里去拜访啊。”
　　“《东方艺术的落幕》是一部历时两年才拍出的好片子，即便是在美国，它也是广受好评。我在这边见了很多奥斯卡的评委，他们都很欣赏这部片子的内容。”
　　甘敬对于电话侃侃而谈，一句话说的太长之后就喝酒润润嘴。
　　因为手机没开外音，杨爱严也无从知道对面的回答，不过在这通电话持续了十分钟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老板的脸色沉了下来。
　　又过了五分钟，通话停止了，甘敬捏着手机有些出神。
　　杨爱严默默把自己碗里的韭菜吃完，然后才问道：“老板，怎么样？”
　　甘敬把手机放在桌上，没有第二时间去打另一个号码。
　　“杨爱严啊，你知道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理由吗？”他看向了这部纪录片的导演。
　　杨爱严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脑袋灵光的人，这会也就按照常理猜测道：“是说电影票房不好吗？”
　　甘敬摇头。
　　“那是认为片子拿不了奖？”杨爱严又猜测道。
　　甘敬嗤笑一声，继续摇头。
　　杨爱严犹豫了，那会是什么理由呢。
　　甘敬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时候电影作品啊就是会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这就需要剧组上下都要坚强顽强，你要想成为一个大导演呢，有时候真得学会受点委屈。”
　　“这大导演的胸怀为什么大啊？那都是被委屈一点点撑起来的。”
　　“这一次，我听到的理由是这样的……”
　　甘敬不卖关子了，似笑非笑地说道：“电影名叫《东方艺术的落幕》，领导觉得不对，落幕这个词不好。东方艺术怎么能落幕了呢？而且，还是在奥斯卡这样的全球舞台上落幕。”
　　杨爱严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这是电影名起错了？那要是换个电影名就能过了？
　　他被惊住也怔住了。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啊？
　　“来吧，喝酒吧。第二个电话都不用打了。”甘敬笑了笑，只觉得滑稽。
　　杨爱严挠挠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总觉得这像是开玩笑似得……
　　不过，等到这顿晚餐吃完回房间，杨爱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和惋惜，这是自己的第一部戏啊！以后说不定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呢！
　　诸多情绪涌上心头，杨爱严最后还是想起了老板提前告诉自己的话，大导演的胸怀都是被委屈给撑起来的！
　　蒙头！睡觉！
　　……
　　国内百日红在继续争取《东方艺术的落幕》被送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机会，国外甘敬仍旧带着杨爱严和谭家京剧社为入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而奔走。
　　百日红很忙，阿甘很忙。
　　百日红的结果仍需等待，阿甘的结果却是已经出来了。
　　2016年12月7日，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公布了初选名单，包括《摄影师》《第十三修正案》《我不是你的黑鬼》《辛普森：美国制造》《第十三修正案》《东方艺术的落幕》等一共15部记录片入围。
　　这是奥奖的初选入围，等到了17年的1月24日，它的5部终选名单才会公布，最终奖项也是会在这5部之中挑选出来最好的。
　　但不论怎样，《东方艺术的落幕》终于是迈进了门槛，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小目标。


第九百零五章 好坏消息
　　第89届奥斯卡最佳记录长片初步入围名单的宣布也宣告着甘敬在美国的工作告一段落，他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国内，先是举行了一个颇为盛大的晚宴感谢己方团队的人，也又一次以之作为和奥奖评委交流沟通的方式。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把生理需求列为最低层次，把自我实现需求列为最高，中间依次需求、社交、安全需求。
　　这种公关晚宴正是满足了评委们较高的需求层次，而且，它和外面的酒宴还有所不同，评委们对于影帝影后见的可以说是不少了，但是像阿甘这样的富豪影帝，那还是有些稀罕的。
　　这就像吃饭的时候旁边坐着的是超市老板与马云的区别，即便饭还是一样的饭，逼格却是上去了。
　　也因此，很多人一边心里是喊着“独立精神、独立精神”，面上一边是笑容灿烂、乐于交流。
　　主客尽欢，就是如此。
　　等到把所有需要这种时候打招呼的方方面面都捋了一遍，甘敬才是踏上了返程的航班。
　　这一趟他的工作时间都是花在了《东方艺术的落幕》的竞争上面，对于各个影视公司的剧本只是寥寥看看就直接拒绝了。
　　递过来的剧本里要么是故事不行，要么是人设不行，即便是到了现在，好莱坞里专门为阿甘而定制的角色仍旧不多，尤其是在百日红于亚洲慢慢输出神话世界观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西方影视行业巨头不傻，很多时候它们只是认为构不成威胁，没有必要去处理，并不是不知道百日红是想要做什么。
　　“甘哥，《烈日灼心》到前天的时候票房是7.2亿了，再来一个月，没准还能再拿6亿票房呢。”苏赤霞可能是在这一趟行程结束之后最为轻松的人，她这样的助理要想老板未想、做老板未做，不可谓不辛苦。
　　现在，也算是坐在收获的归途上，她的注意力就不用那么集中了。
　　甘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消息，随后又摇摇头，说道：“春节是在1月份，《烈日灼心》会遭到春节档的冲击的，大过年的，大家的选择面是会喜庆点的。”
　　他瞥了一眼戴着耳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视频傻乐着的杨爱严，又说道：“所以，喜剧才最好卖啊，没什么时间限制，大家什么时候都愿意乐。”
　　苏赤霞想了想，笑道：“那甘哥和星爷的那部《我要打官司》一定能成绩不错。”
　　甘敬耸耸肩，想着现在的星爷应该还在操心剪辑呢，道了一句：“希望吧。”
　　“嘎嘎。”
　　一声怪笑打破了两个人的聊天。
　　甘敬的眼光再次从杨爱严身上扫过，砸吧了一下嘴，这家伙……没心没肺的。
　　从洛杉矶飞回京城的航班很久，这一次在美国几乎是全程忙碌，偶尔休息的时候也挺忙碌，这会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的白云悠悠，甘敬的心情有些说不上的放松。
　　“甘哥，你在想什么？”苏赤霞好奇的问道。
　　甘敬没转脸，仍旧是看着窗外，悠悠地说道：“我在想要不要换个没那么多话的助理。”
　　苏赤霞吐了吐舌头，不打扰自家老板了。
　　白云悠悠，蓝天依旧，转眼这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距离公历的2017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年感觉过的好快，明明之前好像还在公司的新年年会上，转瞬间，百日红又过是一年。
　　“希望一切都顺利，希望百日红明年依旧那么红。”甘敬在天上利系统默默许了下一个愿望，不知道这样的祈愿对于系统来说算大还是算小。
　　12月17日晚，甘敬携团队回国入京。
　　“小苏，你把杨爱严送回去。我跟师兄们，还有师妹，一起去看看我师父。”甘敬在地下停车场嘱咐助理。
　　“那后面几天的行程都怎么安排？”苏赤霞询问工作内容。
　　“这个先不用排了，到时候再看。”甘敬拍了拍杨爱严的肩膀，说道，“好小子，我在飞机上才知道你居然是把公司里的姑娘给追上手了。可以的，这快过年了，记着别失了礼数，什么事该定的就定了。”
　　航班之上无聊，助理苏赤霞有些碎嘴的说了些公司的事情，那都是甘敬以前不知道的小事，听起来倒也觉得有趣。
　　杨爱严听到这样的嘱咐，有些憨厚的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点点头：“嗯，我现在好歹也是百日红排名第三的导演了。”
　　百日红一共签了三个导演，这一趟公关之旅，杨爱严自觉还是有些进步的，最起码这个心理建设是多了很多。
　　“杨爱严啊，我说大导演有大胸怀，可不是让你臭不要脸啊，这两者之前还是要有所区别的。”甘敬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群人都笑出了声。
　　杨爱严知道是在开玩笑，仍旧是在嘿嘿的笑着。
　　两拨人分开，甘敬是和京剧社的人上了同一个方向的车，本来在美国、在飞机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落在京城的地面上，他忽然有了种很强烈的想要向长辈汇报情况的冲动。
　　谭家京剧社现在虽然谈不上红遍全国，但是自力更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当初卖了祖传四合院，现在并入百日红公关奥斯卡，也算是走了条不一样但更宽广的路子。
　　师父谭远去世的时候一定想不到这样的场面吧？
　　年关前去烧一烧纸，洒一洒酒，望他泉下有知，也觉欣慰吧。
　　甘敬坐在车里稍显沉默的望着窗外，一如在飞机上的那样。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绝大多数情况下，甘敬并不相信有鬼神的存在，少数情况下，他宁愿鬼神是存在的。
　　……
　　年到初一二，家家打斗叙。
　　年到初三四，人客来来去。
　　甘敬回京城的第一件事是去给师父谭山扫墓，禀告些许成就，然后他的第二件事是立即飞往了羊城，为当初养育自己的甘爷扫墓。
　　从一个小保安变成一个大明星，时间也有八九年的跨度了，甘敬并不是年年都回羊城，说来惭愧，他甚至觉得记忆里的甘爷都有些模糊了。
　　只是在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时，他耳边恍惚又响起了福利院过年时甘爷爱絮叨的话。
　　什么是打斗叙？
　　甘敬到现在都不知道，只是听说好像是羊城这边客家人的说法，不过新年春节，左右不过是家和万事兴、国泰人安乐。
　　这次回羊城，行程低调，顺带着，匿名的为福利院捐了一笔款，算是聊表过节心意。
　　如此之后再回京城，压了两天的事情重新冒到了眼前。
　　“老陈，我很想知道，第一季不顺利我亲自出马也就算了。为什么在第一季收视率不错、《闹海》电影也拿下漂亮票房的情况下第二季仍旧不好卖。”
　　甘敬坐在老板椅上，让自己旋转起来，感觉借着这个动作能甩掉一点过年前的郁闷。
　　“优酷那边肯定是没问题的，大家第一季合作的很好，对方已经是很有诚意的在聊第二季的续订。”老陈皱眉说道，“就是目前考虑的几个电视台态度都有些暧昧奇怪。”
　　“暧昧？奇怪？”甘敬直接理解言下之意的问道，“这是什么人在捣乱呢？”
　　老陈没回答这个，先说了另一个刚刚确认的消息：“总局那边虽然还没公布，但是现在已经确定会由《大唐玄奘》竞争明年2月份的最佳外语片奖了。”
　　甘敬冷静的打了个响指：“不说得奖，它能入围我吃屎。”
　　“使不得，使不得。”老陈关切地说道，“太严重了，真入围了我会笑一辈子的。”
　　甘敬翻了个白眼。
　　“另外，对于你再次拒绝了央视春晚的邀请，似乎有些领导也不是很满意。”老陈又说了个其他的消息。
　　甘敬习惯性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没说话，这已经是两个坏消息了，嗯，祈愿系统的效用呢？这是装死了吗？
　　“还有，总局是换了两个分管领导。”老陈如此说道。
　　甘敬仰了仰头，这好像是第三个坏消息，熟人总是比较好打交道嘛。
　　“还有吗？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出来，你怎么一截一截的！”
　　老陈低头回想了一会还真是想到了一个：“杭钢新区那边的拆迁进度低于预期。”
　　甘敬站起身，摆了摆手：“老陈，过年前这些坏消息就够了，要是还有什么坏消息你就都自己处理了，除非是百日红破产这样你处理不了的！”
　　“最近是有点不太对啊，可能……”老陈说到一半沉吟不语。
　　“可能什么？”
　　“可能是需要找个大师给指点指点，没准是风水变了。”老陈是香港来的，他从小就很受香港风水的习俗影响。
　　甘敬侧头注视老陈正经的脸色，过了一会惊愕问道：“你是认真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陈安之若素。
　　甘敬慢慢坐回了老板椅，轻轻挥了下手：“好，准了。”
　　老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错愕道：“啊？”
　　过了一会，老陈纳闷道：“你怎么这么干脆的答应了？”
　　甘敬把文件往旁边挪了挪，喝了口半温不热的茶水，蓄势，起身前倾，咆哮了一声：“我找了个一个这么迷信的总裁！我能怎么办？”
　　老陈：“……”
　　甘敬坐下，老陈喝茶。
　　双方选手各自冷静了一番。
　　“《烈日灼心》十亿票房的庆功宴，百日红公司年会，《我要打官司》的剪辑商榷，公司整年的业绩汇总，这些应该是年前让人比较轻松的事了吧。”甘敬掰着手指数了一番。
　　“《我要打官司》你打算放到哪个档期？春节档肯定是来不及的。”老陈询问。
　　甘敬在心里默默推算了一番时间，答道：“五一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到时竞争大不大。”
　　“华谊那边的官司下来了，终审判决，咱们输了。”老陈想起一个事。
　　“嗯，该赔钱赔钱，挖人有风险嘛，不过今年百日红业绩这么好，这批人都做的相当好。把刘焘他们的违约费赔赔，判下来了咱就认。”
　　老陈起身走了两圈：“竞业方面倒是还好，刘焘现在去管园子那边了，等时间一到，他不论是继续管园子还是回影视都行。钱反而是小问题。听说华谊那边是想推个片子和咱们较较劲呢。”
　　“和我们较劲？和《我要打官司》？”甘敬觉得有些好笑，他自觉这片子拍的不错，等到票房时也就是一个好与更好的局面，“他们要推什么片子？”
　　“冯晓刚嘛，听说是用以前系列，可能是《手机2》吧。当初03年的时候《手机》就卖的挺好的。”老陈思索了一会，“不过也许是个全新的故事，就是套了层皮吧。当年它能拿票房冠军，现在还想拿的话可得问问咱们了。”
　　甘敬耸肩：“无所畏惧。”
　　办公室里，董事长和总裁继续聊了聊好消息和坏消息，彼此为对方做了下心情疏导。
　　等到老陈出去之后，甘敬把椅子滚到了落地窗边，对着下面的风景开始琢磨明年除了《我要打官司》之外应该再做一部什么样的片子。
　　迅哥儿不听劝的去拍了一部清宫电视剧，明年档期该空出来了。
　　渤哥之前是跟着剧组过一遍副导的瘾，他明年如果不导戏的话也能有档期。
　　再加上自己，这样就能立出来三个主要角色了。
　　不过，暂时没有合适的剧本啊。
　　甘敬想着这样的事情，打算等过两天先和这两人提上那么一嘴，然后再着重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剧本故事。
　　一天的时间里都是宅在办公室里度过，只是，这一天甘敬也不是全然都是在处理工作，他在分神之余又瞧了瞧网上对于《烈日灼心》的评价。
　　大部分都是持赞赏态度，少部分是瞧见什么地方不合心意了直接就是全盘否定——这在网上倒也是常见。
　　正常下班时间，甘敬今天没坐保姆车，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坐了地铁往家里赶，他戴了墨镜帽子，窝在角落里面壁思过，对某些惊疑和猜测的眼神视若无睹。
　　叮咚。
　　微信上的连续收到了几条消息。
　　“老板/甘哥/甘叔/阿甘，看微博啊。”


第九百零六章 吃瓜
　　临近新年，微博上的事情显得比较琐碎和分散，春节、加班、年终奖，买票、相亲、办年货。
　　在这么个情况下，一则看起来纯粹撕逼的消息登上了微博热搜。
　　国内影视公司巨头华谊和新星大佬百日红两家之间关系不睦已经不是一个小众的消息，在临近年关的时候更是有法院关于双方纠葛的一个终审判决作为佐证，百日红会替自家员工赔偿违约费。
　　而早在阿甘和星爷两方合作被众多影迷期待的年中，华谊内部就立了一个项目，冯晓刚想重启一个自己当年的得意之作《手机》，并且，是邀请原班人马回归。
　　当年，这是一部年度票房冠军，演员阵容华丽。
　　现在，葛优、范兵兵、张国力、徐番、范炜原班人马就更华丽了。
　　毕竟，当年上映的时候，范兵兵才刚刚涉足影坛，上一部电影《一见钟情》时至今日已经没人记得，而现在，她已经是江湖人称“范爷”，宣称“自己就是豪门”的大咖了。
　　这么一个阵容能不能拉出来和阿甘、星爷刚一刚？
　　说不上有优势，但正面碰一碰，华谊觉得还是可以的，电影票房也不单单是看演员名气，题材、导演、故事，乃至运气，都需要那么一些。
　　所以，《手机2》的重启、宣发就提上了日程。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部剧本触怒了一个著名主持人崔勇元。
　　当年的电影《手机》里主角的身份就是一档著名谈话类节目的主持人，这在那个年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央视著名主持人崔勇元。
　　甚至于，电影里女主角情节设置也和现实里有些雷同，《实话实说》这个节目在崔勇元之后的主持人正是一位女主持人何晶——电影里的女主角是因为和男主角有不正当关系才谋求到主持人位置的。
　　甘敬没有经历那个电影时期，本来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可是小崔在知道了当年给自己、同事、家庭造成伤害的《手机2》即将开拍的时候勃然大怒。
　　尤其，在听说这么一个项目时，他私底下专门联系了编剧刘震昀，得到了对方表示不会再使用《手机》这样的电影名。
　　最后结果出来，《手机2》摆在眼前，小崔有足够的理由来抒发怒气，他直接是在微博上把对话截图给甩了出来，点名华谊公司、冯晓刚以及编剧刘震昀。
　　这个事直接空降热搜第一名，获得了很多关注，不过另一方当事人暂时还没有给出回应。
　　甘敬在微信上收到了来自公司不同人的提醒，只是这提醒倒是让看热闹的居多，影视公司彼此之间可以合作可以对抗，百日红的重心本来是打造自家的神话IP，没有给华谊找事的心思，可是自己没有，对方却是有想法。
　　临近过年，微博上著名主持人小崔怒怼的这个事为群众在过节闲暇之余送上了一个大瓜。
　　“吃瓜，吃瓜，这波我站小崔。”
　　“谁都不站，我先看转基因！”
　　“这些主持人的话，得过一阵才能看。”
　　“不急，让新闻飞一会。”
　　甘敬随意的看了看微博，瞧见了众多网友先一步的对峙和辩论，当然，也瞧见了众多的喜闻乐见，他心里没什么想法，第一反应倒是在考虑华谊的竞争问题。
　　对方摆明车马要狙击己方一波，那看起来，宣发费用要往上涨一涨了。
　　尤其，现在有小崔的怒怼，对方剧组名气更大了，还能省下不少宣发费用。
　　娱乐圈嘛，黑红黑红的，说的就是这么个现象，不怕人骂，就怕被遗忘。
　　这一晚，甘敬像是普通人一样的坐地铁回了家，他一路上经历的疑惑眼神最终还是在出站口的时候爆发出来。
　　签名、合照一波之后，他回到了别墅。
　　看文件、看剧本、考虑奥斯卡，吊嗓子、摸狗子、泡澡要休息。
　　凌晨时分，当甘敬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手机微信上收到了范兵兵的消息。
　　“阿甘，没想到这次是要做对手了嘿。之前答应这边出演的时候没想到是用来怼你们新电影的。”
　　甘敬这会的精神食粮已经是准备好，他今晚要看的电影是一部奥奖影片《返老还童》，所以回复的很简洁：“没事。”
　　“生气了啊？改天做东请一顿，就不求你手下留情了啊。”范兵兵的微信很快。
　　“没，看电影呢。成，战场见分晓。”甘敬真没觉得有什么，电影票房这种事情最终还是交给市场嘛，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是耽误时间罢了。
　　微信交流完毕，甘敬把枕头垫高了一些，开始看这部早就看过但又突然想看的电影。
　　接下来几天，甘敬就没怎么关注微博，他趁着自己有时间关心了一下杭钢度假区的建设情况，也关心了一下公司里艺人的情况。
　　平时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交流，现在他很想知道自家艺人有没有什么诉求，有没有什么强烈想要发展的方向。
　　娱乐圈内的工种其实也是蛮多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电影演员，像之前陈小纭就是很成功的从小演员转为大主持，她的《影视观察》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而就算一心扑在电视剧圈也没什么，孙莉演电视剧不也很好的么，收获的名气和酬劳是很多大电影演员也比不上的。
　　如此表示了一番自家亲和的领导气质之后，甘敬打算开个公司年会、亲手发发红包之后就飞到欧洲度假去了。
　　每年过年的团圆时刻他都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吧，“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都是爸爸都是儿子，大家一起共建和谐社会就好。
　　甘敬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提前把飞往欧洲瑞士的机票都订好了，他准备今年去滑滑雪，感受下冰天雪地的大自然气氛。
　　可是，腊八节刚刚喝完粥，一则显得不那么和谐的微博被小崔发到了网上。
　　这一次，他不是指责导演和编剧的冯、刘二人了，他晒出了一份打上了马赛克的合同。


第九百零七章 火
　　在某些时刻，马赛克是很多人都很痛恨的一个东西，吃瓜的时候也不例外。
　　小崔同志在微博上发出来的合同是一份打满马赛克的制式合同，里面涉及的金额有上千万之多，这显然就不是支付给跑龙套的钱了。
　　从第一次在微博上怒怼冯、刘二人到发出了合同一共是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空降热搜第一的热度倒是降了下去，崔勇元也仿佛是忘了这事一般的发发他一直关心的转基因问题。
　　甘敬本以为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他是在看年会安排表的时候被老陈给提了一嘴才又看到的新微博。
　　“诶，这是谁的合同啊？肯定不是编剧的，看内容也不像是导演的，那他们剧组都还有谁来着？”甘敬一如小崔微博下评论的网友一般猜起了人名。
　　“小崔肯定是对症下药啊，他们剧组就那么几个人，主演都有可能。”老陈笑道，“看起来这事还没完啊。”
　　甘敬放下手机，摇头遗憾道：“这就发了一页，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这没完你有啥好高兴的，这不是免费给宣发了么。”
　　老陈喝了一口水，翻了一会手机琢磨了一会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轻易就了了，小崔现在可不像是当年在央视的时候那么束手束脚了。我听说当年情况他可是天真的很，《手机》里那个节目有很多都是参考他原话介绍来的。”
　　甘敬有点诧异：“是吗？那确实让人挺生气的。”
　　“所以啊，这整了一个2出来不是恶心人么。”老陈轻拍了下桌子，“我上半年的时候还见过小崔两面，他现在和当年主持人时给我的印象可是截然不同。”
　　“怎么说？”甘敬没接触过这位著名节目主持人。
　　老陈斟酌着说道：“可能是混不吝吧。”
　　“不是个好词。”
　　两人这么聊天的时候，各自的手机都忽然有了一个密集的震动，他俩一个是公司董事长，一个是公司总裁，百日红的微信群是都加了不少，这会震动的正是那些微信群。
　　“小崔又发新微博了，又是合同，又是马赛克！”
　　“这次马赛克没打全，把人名给漏出来了！”
　　“是范兵兵的名字！看起来和上一份合同是一起的！”
　　微信群里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百日红的员工都算是圈内人，对于这样的消息最为敏感不过，尤其是……合同人名都出来了，这是比之前还要大的瓜啊！
　　甘敬看了看微信群，又打开微博去瞧了瞧，果然看到了那份打着不完整马赛克的合同，三个字的人名跃然纸上。
　　“这是啥？”甘敬一下子有点没看明白这份合同要表达的内容。
　　老陈的脸色有点古怪：“你不是个精细的演员啊，应该是大小合同。”
　　甘敬反应过来了，他想到了之前拍《Padana》时见过的各种方式，惊愕道：“这样的合同都流露出来了？范兵兵这就有点难了。”
　　“看小崔这样的架势，我觉得这个年我们可能不太好过。”老陈的脸色稍显凝重，他从这份合同的发布上推测了小崔下一步可能要做的事情。
　　“我们没做假账吧？”甘敬问了一句，之前不论是出去搞慈善、做基金，他都要求是要有第三方独立的审查机构，像全球闻名的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而自家公司内部，这种事情也是早就强调过的。
　　主要，百日红没差钱到那样的地步，金融风险承担最多的恐怕还是当年买国贸二期楼层的时候，后来随着电影票房收益的进一步增高，这种风险都已经是降了下来。
　　钱是赚不完的，干净的钱比较省心，甘敬的敬，就是敬畏的敬嘛。
　　“嗯，没有。我们公司还是比较赚钱的。”老陈没什么犹豫的就给予了保证。
　　两人对视了一眼。
　　甘敬放下了手机：“那就再瞧瞧热闹。”
　　腊月初九，一纸合同犹如一声惊雷，这次小崔微博的热闹比之前他点名冯、刘二人还要大，毕竟上次是直接就说了，这次是想打马赛克遮掩结果没遮住。
　　而且，范兵兵作为从红毯走到一线的女明星，她的知名度和话题度也是极大的，拥趸和黑粉都是很多。
　　这一下用炸锅来形容也是不以为过。
　　甘敬本来还纳闷小崔同志为什么是忽然转变了目标，把矛头从导演、编剧组指向了女演员，结果等到回家之后细看的时候他才只能是感叹了一声，不作不死。
　　人家双方吵架，她搁中间发了条微博，用了电影里女角色名字自称——“武月很开心”，而且配图还是《手机2》的剧照。
　　这就把小崔给激怒了，然后才有了这么一出。
　　也许是站队，也许是冯导授意，也许就是心血来潮，总之，一石激起千层浪，也让这件事从一开始的怒怼冯、刘变了味道。
　　甘敬和范兵兵关系还算可以，当年还没入行的时候有过乌龙，后来还一起走过红毯，不过在随着自己事情越来越忙之后也就疏远了很多，不然，没准就不会有这次人家加盟《手机2》的狙击档期。
　　当然，甘敬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他就是在琢磨这个事最终是会发展到什么方向。
　　微博是个公众平台，双方都是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这要是有关部门瞧见了还能不给处理？
　　尤其，小崔似乎就是要让有关部门给出处理。
　　瓜，越吃越大。
　　火，越烧越旺。
　　在小崔同志中间歇息半个月归来之后，他的战斗力似乎是已经蓄满，以一天一条乃至一天几条的发微博速度在网络平台进行着战斗，引起了大量网友的围观和讨论。
　　这种情况下，另一方似乎是有点急切，做出的应对也出了些问题，公告中连“泄漏商业机密”的话也说了出来，言下之意就是间接承认小崔爆料是真的了。
　　终于，在小崔表示自家抽屉里还有满满的合同证据后，火被风给轻轻吹了下，拐了个诡异的弯，烧到了阿甘这边。
　　就在百日红即将召开年会的前一天，甘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上了微博热搜——#阿甘偷税#！
　　“嗯？”
　　“什么玩意儿？”


第九百零八章 真乖
　　空降热搜！
　　又一次热搜第一！
　　又是晚上的操作！
　　又是熟悉的味道！
　　甘敬只觉啼笑皆非，他先把手机的震动也关了，随后是打开电脑用大屏幕来看自己的热闹。
　　首先确认一点，自己没违法乱纪。
　　其次，把自己送上热搜的并没有石锤，是营销号在带节奏。
　　再次，咦？当事人的几方怎么都安静了？
　　甘敬心中的波动不是太大，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记得之前也有一次是被买上的热搜为别人挡子弹，结果处理的很快。
　　现在，新媒体部的杨兰应该是在行动了。
　　昨晚是看着电影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是九点半。
　　等到洗漱一番、填饱肚子之后已经是十点二十，这个时间自己的热搜应该是已经被撤了的。
　　甘敬很有自信的坐回了电脑前，无视了手机不断的呼入。
　　热搜第一！
　　极其显眼！
　　“居然没撤掉？”甘敬有些讶异的喃喃自语，点开了微博内容发现这个热搜话题下已经是冒出了很多东西。
　　“一直对阿甘的资金运作很好奇，他怎么置办这么大一个影视公司的？这里没有猫腻我可是一点都不信。”
　　“阿甘还能出事？他至于么？想多了吧！”
　　“安啦，娱乐圈的不都那些事么，我就不信阿甘那么干净。”
　　“都是水军吧，我通宵看到现在，也没看见有什么石锤啊，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热闹，看热闹，阿甘现在肯定在百日红开会商量怎么应对呢，我看这回怎么都得剥一层皮下来。”
　　甘敬坐在自己电脑面前，操纵帐号默默给最后看到的这么一条微博给点了一下赞——微博上的粉丝是能看到被关注人的操作的，很快，又一波人开始讨论阿甘点赞的用意。
　　手机在旁边已经孤零零的很久了。
　　甘敬觉得荒谬之余终于临幸了一下它，点开了微信群的视频，数位高层几乎都是在瞬间就接入了进来。
　　“阿甘，这种时候你还闲着没事去刷微博去点赞！”老陈的第一句话就是指责。
　　“……你这么关注我的么？”甘敬很有闲趣的调侃。
　　“老板，微博那边表示没法撤下去，态度很暧昧，我已经沟通了半个上午了。”杨兰发言。
　　甘敬摸了摸下巴：“咋地？想向我们要钱啊？老陈，先自检一遍，确定公司没有违规的地方，包括周浦风投那边你也和他说声，还有投资的猫眼，国外的安迪那边。”
　　“都已经通知了。”老陈却是表示都做过了。
　　百日红现在涉及的业务很多，单是国外就有数宗大笔业务往来，好莱坞阿甘的公司、日韩等国家出售的神话电视剧、华夏特效公司的国外订单……
　　“那你们觉得现在该做什么？开个新闻发布会？”甘敬问了一句。
　　影视部的虞彬也有视频列会：“我觉得不用太急，几手准备都做一做，也可以报警收集下证据。”
　　“报警啊。”甘敬斟酌了一会，这样的热搜情况下网络上的言论是很多的，提及报警其实效果不会太好，网民的嘴哪里是能堵住的？
　　而且，自己之前才刚杀青的《我要打官司》就涉及到网络上的言论，尽管两者差别有点大，但网民们可不会管那么多。
　　不然那边要上映，这边自己先做不到了，大家可不会管它只是一部电影。
　　毕竟，题材放在那里呢。
　　“先不报警，最好是能查出来水军是哪边的，剿一伙水军比较有震慑力。也看看他们几方的反应吧，公司的微博不用发，我自己先发个给粉丝定定心。”甘敬做了决定，又强调了一遍，“公司内部的自查一定要严格，我可不希望最终真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
　　视频会议结束。
　　甘敬想了想，把狗子给召了过来，拍了一张自己和它的合照，又让它给自己拍了张坐在别墅庭院里的照片，然后，把这两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一觉醒来，怎么那么多幺蛾子？好好过年不好么？”
　　甘敬很坦然的发了条微博，配上自己和狗子的美照，一副全然没被影响心情的模样。
　　他不觉得因为上一个热搜会被影响到什么。
　　要知道，自己现在无疑是华语电影的代言人……之一——后者从来都是为了说话严谨，可实际在国际舞台来看，频频登上奥斯卡舞台拿下小金人、成为少有的戛纳影帝并且担任评审团主席、出席各个电影节的阿甘真是华夏最具国际影响力的男性演员。
　　而在国内，国家一级演员、新兴影视巨头董事长等等身份也让阿甘不单纯是个演员——哪怕他自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说的再多点，他还是被上面领导记住的文艺界人物、是和地方政府有超大型项目合作的主导方、是传统文化艺术的保护和传承者、影视特效行业整合者。
　　以及，等等，等等。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物，理所当然是可以坦然的。
　　当然，种种身份都只是附加品，都是能被击垮的，但是……
　　很干净的甘敬都不一般了。
　　多数情况下，干净可能更被同行看不顺眼。
　　某些情况下，干净就是最具威力的武器。
　　中午十二点整，一切都相对平静，热搜挂的比较惹眼，但一直没有新的东西加进去，也不知道这个热搜为什么那么坚挺。
　　或许，有人起个开头，然后另外有人续费。
　　说相声的盼着死同行，影视圈里也差不上太多。
　　“过分了啊，买我热搜干啥？”甘敬的第二条微博就很直白了，并且配上了狗子的一张严肃照，照片上面还有文字“人在家中坐、热搜天上来”。
　　至此，甘敬的回应、没有石锤、新媒体部的澄清就扭转了相当一部分的场面。
　　出道数年的口碑在那里放着，很多人其实只是习惯性的在看热闹。
　　不过，热搜仍旧没撤，微博方面的头很铁。
　　一整天过去之后，晚上时间，自媒体上面又开始流传一份打上了马赛克的合同，这经过百日红公司的鉴定，内容造假、图片被P，然而，它已经是被人推动着流传开来。
　　甘敬这一下是有点生气了。
　　前面看看自己热闹、看看网友反应、看看公司的澄清都还可以，哪怕是热搜挂着，大家的反应都还行。
　　可是这又到了晚上，浑水摸鱼的人又开始活跃起来，而微博方面给出的反馈并不是很有力。
　　“来，大家看看，这张图已经辟谣了啊，注意不要传播了，另外，对于网络上面的水军我不是很高兴。”
　　正式发布的第三条微博是在晚上八点二十三分发出来，然后，他开始和微博下的评论互动起来。
　　不知名网友：阿甘，阿甘，水军就这样，你别生气啊。
　　甘敬：我有点生气了。你的名字很有趣啊，不知名网友。
　　不知名网友：我是你不知名的八年老粉！从第一部《梅兰芳》就开始喜欢你，现在微博上的风气就这样，关上别理他们就完事了！
　　甘敬：其实，我在国外也有很多粉丝，什么推特啊、脸书啊，等下我就在外面聊一聊这个事，新浪不是美股么？验证我影响力的时刻到了。
　　这一番对话是微博内容下的评论区，很快就被点了几万个赞。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很多人被引起了兴趣，不断的刷新着阿甘的微博主页，等候这位大咖汇报成果，另外还有一些经常留心外面的网友已经是提前翻了出去在刷新着他的推特和脸书主页。
　　到了这一番对话过后的第十五分钟，热搜第一的阿甘话题悄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有个网友自发的话题在不断往上面的排名冲。
　　——#某博怂了#。
　　八点五十分，甘敬这一天的最后一条微博发了出来：“真乖。”
　　整整一天，从早到晚，微博上的内容让很多吃瓜群众都觉得很过瘾，阿甘果然是很有大咖风范啊，各种过招之后很显威名。
　　“老板，微博官方的人向我表示歉意了，他们说正在查找定位那些造谣的帐号，主动表示会报警。”杨兰的反馈很及时。
　　“我还以为他们就硬撑着呢，说实话，我也真想看看国外的网络舆论会不会有影响。”甘敬发过去的语音显得有些遗憾。
　　“他们一定是觉得不值得因为这样的事情让自家有波动的风险。这一次热搜操作的人挺隐秘的，我这边暂时还没查到消息，但他们一定是花了很大代价的，不然热搜不会这么久。”杨兰详细的说了一下，“我还找了几个工作室，他们是没！”
　　“行吧，先这样吧。这个事看起来是收不住了，再闹大一点，我们直接给上面提供完整的纳税资料，反正也不怕查。”甘敬下了个决定，“现在先这样平息下来也还行，不招惹到咱们就好。先过个好年，过完年有新情况再理论。”
　　“好的，提前给老板拜年。”
　　“真乖。”
　　甘敬今天说这个词说的上瘾了，他不仅这会是对自己的新媒体部长说，也在对微信上给自己发消息的其他人说。
　　临近年关嘛，大家都喜欢在对话结尾的时候拜个早年，甘敬就稍显疯狂的给一发“真乖”。
　　晚上十一点钟，明星演员的朋友圈开始刷屏了。
　　孙红镭：真乖。
　　黄渤：真乖。
　　周讯：真乖。
　　胡戈：真乖。
　　……
　　刚开始大家还不知道一对一的聊天是获得的统一回复，还是黄渤觉得阿甘这样回复的有趣，他也知道微博上的事情，所以截了一张图放在自己朋友圈里。
　　瞬间就是很多人在他下面评论“阿甘也和我这样说了”“和我说的一样”“我的也是这样”……
　　随即，一波截图发朋友圈就开始了。
　　再然后，由明星朋友圈往外扩散的截图动态又开始了。
　　最后，配合着热搜上#某博怂了#的新鲜话题，压哨年度热词意外诞生。
　　真乖。
　　纷纷扰扰的一天结束，网络的风风雨雨没有再继续干扰到甘敬的其他事情，他第二天可就是要参加自家公司的年会。
　　相比较去年的盛况，这一次百日红低调了一些，也更接地气了一些，没怎么邀请圈内的其他人，基本就是百日红自家的演员，当然，黄渤、周讯这种工作室挂靠的也是在的。
　　自助餐加上自由献艺，在场的很多人都是有才艺在身的，平时不一定就能展示出来，今年碰上这样的情况，同公司内部小小的竞争也是可以给大佬留下印象的。
　　演唱、魔术，甚至是相声都登上了舞台，甘敬心情不错，直接是正装上台来了一小段京剧作为压轴。
　　这一次年会表演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不过，正常气氛都还挺轻松的，大家都没有受到之前微博事件的影响。
　　“幸亏是我机智，不然今天还不得垂头丧气的。”甘敬对此很是得意。
　　“要不怎么你是老板呢，老板最厉害。”老陈很是敷衍地说道。
　　“不，应该说，老板真乖。”杨兰如此说道，然后趁着现场稍微安静的时候又组织道，“快过年了，大家给老板拜个年，知道当下两个字的热词吧。3，2，1。”
　　“老板，真乖！”
　　震耳欲聋，很是整齐。
　　年会晚宴接近尾声，甘敬找周讯聊了会天，她是才拍完了之前那部清宫古装剧，又开始进入散漫的没有档期时间。
　　说起来，她近年来拍戏的节奏是比阿甘还要慢，有时候也不知道是向哪去溜达了。
　　“迅哥儿，我这边过几年差不多也会有上市的尝试。你要不要来参两股？”甘敬说了一个未来模糊的计划，百日红的业绩一直很好，不过这两年股票市场不太景气，他也没想好是在国内还是美国，所以只是私人聊天的时候提一提。
　　“上市？没什么兴趣，我不懂那些，不然当年也不会不买华谊的股票了。”周讯摇头，“懒得去了解。”
　　甘敬想了想，说道：“好吧，等过一过，前景比较清晰了再聊这个，反正我肯定不会坑你啊。”
　　周讯瞥了阿甘一眼。
　　“嗯，这个我信。”


第九百零九章 雪
　　一年一度的年会过去，甘敬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乘坐航班前往瑞士度假，他在京城观察了一番局势发现没什么大问题然后又去杭钢度假区转了一圈之后方才决定出国。
　　本来在谭家京剧社还有表演也是在计划中的，可是囿于情势，甘敬就和大师兄商量了一下把它往后延期，准备等春节过后大家归来再来个开门红。
　　谭家京剧社现在说不上风生水起，但也算是颇为红火了，延期这种事让提前订票的观众们有些怨声载道，可是听说了甘大师将会补偿性的连上三天之后就转变了情绪。
　　甘敬甘大师，这个称呼不知怎地在他登上百老汇梅兰芳曾经登过的舞台之后忽然在京剧观众群体内流传开来，且质疑声很少、遗憾者众多。
　　这是一个生错时代的大师，他如果早生几十年，那一定是极为耀眼的京剧大家。
　　谭山日常接触戏院，他听到了这样的说法，深以为然。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电影领域的阿甘似乎也是一种令人惋惜的损失。
　　天不生我阿甘……
　　雪来！
　　“来啊，来啊，来啊。两脚兽！快来啊！”
　　二零一七年的农历春节时分，当华夏举国欢庆佳节的时候，著名演员且深陷舆论漩涡的甘敬先生顺利携狗出境，抵达了瑞士。
　　格林德尔瓦尔德滑雪场，一个身处幽深盆地，四周环绕壮丽山景的滑雪胜地。
　　甘敬是第一次滑雪。
　　狗子也是第一次滑雪。
　　第一天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智商，也许是因为气候，狗子对滑雪这种事完全不感冒，可到了第二天，它忽然矫健了起来，特制的雪橇让它肆意纵横在滑雪道上。
　　期间，这只金毛充满了对它主人的挑衅和侮辱，当狗在奔行的时候，甘敬只能是在后面慢腾腾的学习着技巧，生怕自己栽跟头。
　　当然了，这种事情上新手很难有不栽跟头的。
　　一直是等来了安迪全家，影帝被狗嘲讽的情况才缓解了很多，转而变成了被人嘲讽。
　　“阿甘，你滑的居然还不如一只狗？我的天呐。”安迪在享受一顿丰盛的午宴之后迫不及待的加入到滑雪的行列，随即就注意到了这么一个极其现实的情况。
　　“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狗。”甘敬说着其他人永远不会知道的大实话。
　　“是啊，它当然不普通，不然怎么能滑过你？”安迪一身装备很全，语重心长的教育道，“阿甘，不要害怕，大胆滑，你速度不快，跌倒了也不会疼的。”
　　呲溜！
　　金发男人的身影飞速往下滑去，直奔金毛而去，两个人毛发的颜色很搭。
　　甘敬摇摇头，站在起点位置没有动弹，他松开了滑雪杖，转而是对在妈妈怀里直乐的干女儿露出了一个笑容。
　　“爱丽丝，来，到你教父这里来。”甘敬说着这个令自己觉得有趣的词，蹲下来张开双手臂满是期待。
　　小女孩现在已经快三岁了，她仰头看了看自家妈妈，得到允许后一点也不认生的下来，奔着阿甘教父就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
　　当快到跑到面前的时候，爱丽丝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倾去。
　　甘敬手臂一展，站起来把小家伙一下子捞住抱在了怀里。
　　爱丽丝没被吓到，躲在阿甘怀里“咯咯”直乐。
　　“嘿，这孩子不认生。”甘敬笨拙了晃了两下。
　　爱丽丝抬头看了看这个男人，用不太流畅的中文说道：“教、教父，不是圣人。”
　　——教父不是生人！
　　甘敬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猛然把小家伙往空中抛起，然后又把她接住，循环往复。
　　小女孩先是“啊”了两声，随即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甘敬被她感染的也是笑出了声，大声喊道：“对喽，女儿说的对，你教父不是圣人。”
　　“圣人、人，省人，生、生人！”爱丽丝以为阿甘教父是在嘲讽自己，慌忙纠正着口音。
　　甘敬又被逗乐了，把爱丽丝裹在怀里躲过一阵突然刮起来的寒风。
　　“嘿，嫂子，你们这家教的早啊，这么小都会说中文了，沟通没问题啊。”甘敬往前走了几步，爱丽丝妈妈一直是含笑看着他们俩呢。
　　“多掌握一门语言很重要，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爱丽丝妈妈用流畅的中文说道，她说的是最为标准的普通话，“我和安迪在家差不多有一半时间是用中文对话的。”
　　甘敬挠挠头，这两个母语是英语的人为了教孩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新总统上任，我瞧着他那大嘴巴，真是有意思。”他听出来了这位想要表达的心思。
　　就在前不久，美国新老大宣布就职，这一位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从政经验的商人，现在很多方面都有在观望。
　　同样的，甘敬成立的【阿甘在这】近两年投资了不少中小型制作的电影，有的已经完成，有的还在进行，还有的只是立项。
　　环境局势的变化可能会影响公司的运转和重心，不过，于甘敬而言，这部分影响如果趋势往坏也是可以忍受的。
　　毕竟，已经把百日红的亚洲A计划铺开了。
　　不提其他地区吧，喝出来的老毛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悔吧——甘敬真心觉得这个意外打开的市场渠道还是挺靠谱的，虽然他们对于神话电视剧的接受度还低。
　　或许，百日红可以试着参与制作他们本地项目的制作？
　　甘敬稍微一思索就把这个念头扔出了脑外，变数多、收益低，还不如继续自己的A计划，另外用特效为他们提供技术支持就可以，这方面是能用得上的。
　　华夏影视特效公司现在的业务基本上是一半一半，国内它拿到的订单是最肥的那部分，然后再把自己挑剩下的撒到市场上，而国外部分，那竞争就要大很多了。
　　不论是韩国还是霓虹国，他们的特效制作都很有一手，在华夏特效没有崛起之前，韩国技术是往国内输入的，现在情况还算好，华夏特效已经是有在韩国争夺市场了。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百日红与韩国签订的合作也有些受环境影响的波动，但总体上还能过得去，毕竟是自己从人家国家挣钱——也算是对韩的贸易顺差吧。
　　“滑雪，滑雪，爱丽丝，教父带你滑雪好不好？”甘敬摇摇头把一些时局与公司发展的思考驱散，现在是来度假放松的，那些事情都等回国之后再说。
　　小女孩被阿甘抱在怀里，仰着头怯生生地说道：“教父，窝不详滑。”
　　甘敬不解：“为什么啊？滑雪不好玩吗？多酷啊，我告诉你，爱丽丝，人生就要勇于挑战，你不能畏惧，你知道教父是怎么走过来的吗？四个字，你猜猜是哪四个字？”
　　爱丽丝咬着下唇的皱眉思索，过了一会之后大概是搜索好了词汇库：“臭不摇脸？”
　　甘敬目瞪口呆，回望爱丽丝妈妈：“喂，嫂子，你们在家都怎么教的？都教的什么啊？平时到底是你对安迪还是安迪对你说‘臭不要脸’啊？？？”
　　爱丽丝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往回找补：“要脸，要脸，教父要脸！”
　　“不，教父不要，不是，教父要……”甘敬有点凌乱，赶紧把话转为主题，“这四个字叫做，无所畏惧。爱丽丝，你记住了，一定要心怀勇气，时刻记住这四个字，不论是什么情况下都是这样。”
　　“走吧，我们滑雪去吧。”甘敬伸手去摘滑雪杖。
　　“不，教父，窝不想滑。”小女孩很干脆的拒绝。
　　甘敬皱皱眉：“为什么？无所畏惧，记住这四个字。”
　　小女孩点点头，扭了扭身子，示意阿甘教父把自己放在地上，而等到她站稳之后才又仰着头脆生生地说道：“对，记住了。所以，我才拒绝。和教父在一起滑雪，不暗全。”
　　甘敬怔然。
　　爱丽丝跑回妈妈身边，这一次的脚步也不摇晃了，她躲在妈妈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指了指雪道下已经看不清身影的狗子，说道：“我想和它滑、和钩子。”
　　影帝先生平复了下心情，夸奖道：“咳，和我滑不安全，嗯，小女孩自我保护意识强是件好事，好事，呵呵呵呵。”
　　过了一会，一道人影怀揣着极大勇气奔入了滑雪道，很快，就连滚带爬的往下面追逐安迪和狗子而去。
　　瑞士滑雪场的风景很好，除了滑雪之外还可以饱览山光水色，这边是可以泡温泉的。
　　“安迪，你那边税务情况的数据都有对接过去吧？这次处理舆论我就打算彻底定性一下，免得过些时间又掰扯不清。”享受滑雪之后的晚餐上，甘敬习惯性的又聊了聊公事。
　　安迪一家三口、甘敬一人一狗，总共五个生物是在壁炉旁吃的晚餐，温暖且古朴。
　　狗子是已经提前吃好了的，白天疯玩滑雪是有点累，这会正趴在壁炉旁的地板上感受着温暖。
　　爱丽丝胃口很小，她吃了几口之后就下了桌跑到狗子身边，一会摸摸金毛软绵绵的耳朵，一会揉揉它的脑袋。
　　至于三个大人，这会用筷子的用筷子，用刀叉的用刀叉。
　　炉火熊熊，时不时的还有柴火燃烧的细微崩裂声，屋内一片温暖祥和，外面则是山峰白雪反衬着清冷的月色，别有一番味道。
　　“所有数据都是对接过的，税务方面虽然复杂了点，但不会有问题，汇率也很严格。”安迪轻轻切下一片牛肉。
　　甘敬点点头，很是放心。
　　“阿甘，你现在对于后面几年是怎么规划的？这有整整一年时间没有你的作品了。”安迪抿了一口红酒，如此问道。
　　“看看情况吧，合适就玩，不合适就专心国内。我倒是很想把国内的演员送上国际舞台，可是周咚雨有点水土不服，胡戈上次表现还可以。黄渤的话，我和他合作的片子在亚洲国家都卖的不错。”甘敬也喝了口酒，又说道，“和你说认真的话，我现在是越发觉得自己不用太倚靠好莱坞巨头的渠道。”
　　安迪凝神问道：“怎么说？”
　　“你知道百日红的A计划是针对亚洲的，它是做一个大世界观的输出。我这两天在玩的时候也有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暂时命名为B计划吧，打算是针对欧洲电影市场的渠道。”甘敬吃了一口鹅肝。
　　“A做世界观，B做渠道么？欧洲市场对于华语电影的接受度很低的。”安迪说道。
　　甘敬摇摇头：“什么事情都不会容易做。一家家来，我不是说一下子就要拿个95分，想考虑及格分60还不行吗？你刚才问我对后面的规划，我暂时是这样想，一年两部电影，一部国内，一部欧美。但是，针对欧美电影的男主角或者女主角必定要有一个华夏人，另一个就是欧洲的电影演员，反过来，这也是他们打开华夏市场的口子嘛。”
　　安迪若有所思，世界市场上毫无疑问是好莱坞一家独大，欧洲电影一直是对此有不甘心的，那么，让他们联合华夏市场会有什么效果？
　　不说抵抗好莱坞有多大的成果，稍微有进展肥一肥自家公司总是没问题的吧。
　　“事情比较复杂，这需要好好的捋一捋。”安迪斟酌着说道。
　　“是啊，这个事不急，也是今天你问到了我才说一说自己想法的。”甘敬端起酒杯，祝福两个金发外国人，“这几天是我们华夏佳节呢，祝你们俩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安迪夫妇笑着喝了红酒。
　　过了一会，甘敬感觉肚内的饥饿感去了不少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像刚才说的B计划，欧洲市场渠道是个复杂细致的活，它需要一个足够认真、足够帅气、足够值得信任、足够有个女儿有足够可爱的人去做。安迪，你说是不是？”
　　安迪抬头，然后又转头去看爱丽丝，问了自己女儿：“爱丽丝，你觉得你自己可爱吗？”
　　小女孩不知道大人们在聊什么，听到问自己的问题，连忙放下抚摸狗子耳朵的小手，回头喊道：“可耐，可耐，爱丽丝最可耐了！”
　　三个大人皆笑。
　　“对，爱丽丝最可耐了，等你再大点，教父带你拍电影哈。”
　　“不，我不拍，我摇当总裁。”爱丽丝一脸向往。
　　甘敬想了想，允诺道：“好，总裁，总裁，以后一定让爱丽丝当总裁，就当华欧影视公司的总裁，好不好？”
　　小女孩被逗的连连拍手：“好，好，教父，窝就当这个！”